二夫人跪在地上收拾碎掉的茶盏,身体气的发抖,嘴唇一片青紫。
她被苏文谦休了以后,给的二百两银子很快也被两个儿子搜刮去了,后来苏文谦也没银子再给她,她被客栈的掌柜赶出来,流落街头,只好厚着脸皮回苏家。
苏文谦已经卖了宅子替苏谪两人还债,租住在一间平民的屋子里,但是好歹还有个避风挡雨的地方。
她女儿也不争气,竟和山夫生了孩子,还死活不肯回山里去,那山夫便隔三差五的找上门来,闹的一家子不宁。
家里正乱时,谁知在外面住了几个月的大夫人突然回来了,竟把之前冒充她女儿的山匪带了回来,说是苏家大小姐。
证据凿凿,还有人证,说是纪余弦亲自查出来的,连当年在水里救上来的时候,穿的衣服等细节都对的上。
而且苏九一回来就把之前的苏宅给买了回来,苏文谦欢喜不已,求证也不用了,直接承认苏九就是他的女儿。
苏文谦一见苏九又是欢喜,又是心酸悔恨,老泪纵横。
这到不是装的,小的时候他便喜欢月玖,后来二夫人告诉他月玖在河心沉船了,好生伤心了一段时间。
那日在纪府中,他便觉得这女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只是后来再没见过苏九,加上府里烦心的事多,便忘了。
听到大夫人说了苏九这些年的经历,苏文谦一时感慨,泪流不止。
而且没想到,他的女儿现在这么有本事!开镖局,开商行,生意都已经做到阜阳去,比他的儿子要强百倍!
苏家宅子被赎回来了,苏文谦自然要跟着大夫人一起回去,但苏九道二夫人已经休了,不再是苏家人,不能再回苏宅。
苏文谦忙替他二夫人求情解释,最后苏九勉强同意了,但是二夫人回苏宅只能是下人的身份。
二夫人无奈只得同意,至少回到苏家她不用挨饿受冻,有个安身的地方。
她本以为自己在苏家毕竟还有一定的威严,就算回来当下人也没人敢指使她,不曾想,苏九对她打骂呵斥,还不如对待最下等的下人和气。
如今她总算明白苏九为何答应她回来,分明是要报复侮辱她!
难道当年的事苏九已经知道?
不可能!
那时候她那么小,不可能还记得,若是记得,早就回来了。
而且秦嬷嬷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只要咬死了不承认就是!
「二夫人?」旁边的丫鬟见她神思恍惚,忙出声问了一句。
「巧儿,你去帮我把老爷找来!」林氏小声道。
丫鬟一脸为难,「大小姐不许奴婢帮二夫人。」
林氏剜了她一眼,恨声道,「没让你帮我收拾屋子,难道叫一下老爷也不行吗?」
小丫鬟被吓的一哆嗦,忙转身而去。
片刻后,跪在地上收拾碎瓷片的林氏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目中狠光一闪,用力的一握手心里的碎瓷片,顿时有血珠顺着手心滴下来。
苏文谦一进门,正好看到,忙将林氏搀起来,看着她被瓷片割伤的手道,「怎么了这是?」
林氏忙将手收了回去,一副委屈的样子,「月玖嫌妾身沏的茶热,扔在妾身身上,妾身没接住,掉在地上碎了,月玖让妾身收拾干净。」
苏文谦皱了皱眉,吩咐巧儿去拿伤药,嘆声道,「你便忍一忍吧!如今不比从前,咱们现在住的吃的,还有下人的工钱都是月玖支付,若不是月玖,兴许咱们都挨饿受冻呢。而且当年的事,的确是你的错,便只当恕罪吧!」
林氏眼泪一下子落下来,「妾身当年那么做不也是为了苏家吗?再说她说她是月玖老爷就信,万一是纪余弦和她合伙一起骗大夫人和老爷呢!」
苏文谦眉心紧蹙,摇头道,「不能!他们骗苏家有什么好处?」
「老爷看她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谪儿说今日还在新开的妓院里看到她为了一个清楼女子花了十万两银子,整天和清楼女子鬼混,有这样一个女儿,老爷难道不怕人耻笑?」林氏脱口道。
苏文谦脸色却冷下来,「谪儿又去青楼了?他害的这个家还不够吗?竟然没有丝毫羞耻和悔改之心!还去你面前编排月玖的不是,有能耐让他别花这家里的银子!」
林氏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立刻闭了口。
此时下人突然进来道,「老爷,纪长公子来了!」
苏文谦一怔,亲自迎出去,顺便吩咐林氏道,「你先回房去,以后再说吧!」
林氏满脸的怨气,愤愤而去。
将纪余弦迎进花厅,苏文谦客气笑道,「纪长公子驾临寒舍,不知道有何要事?」
「我是来接我夫人的!」纪余弦坐在椅子上,身姿风流贵气,浅浅笑道。
「夫人?」苏文谦惊愕的道。
「是,纪苏两家不是有婚约,府上大小姐是本公子的夫人,我们可是拜过堂的。」纪余弦不急不缓的道。
苏文谦见纪余弦又承认两家的婚事了,双眼顿时一亮,也不敢提之前和离的事,忙点头应是。
「那,我夫人呢?」纪余弦问道。
「月玖?老夫马上派人去喊月玖过来!」苏文谦激动难抑,忙吩咐下人去请大小姐来花厅。
苏九从花厅离开后,进了大夫人的房间,正陪着她练字。
大夫人看着她满脸的慈爱,「没事的时候,多陪陪我在屋里练字,不要出去胡闹!」
苏九勾了勾唇,笑道,「是苏文谦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的难道不是真的?」大夫人笑睨她一眼。
苏九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大夫人倒了杯茶来给苏九,看着她写的字,道,「和你小的时候写的字到不太一样了,谁教你的?」
「纪余弦」苏九随口道。
大夫人闻言目光一闪,道,「我看长公子对你实在是上心,值得託付的良人,你怎么想的?」
她只怕自己的女儿走了自己老路,一辈子爱不该爱的人,和夫君同床异梦,孤独一生。
「没怎么想。」苏九明显的敷衍。
「玖儿!」大夫人拿过她手中的笔,正色道,「不管你是苏九还是苏月玖,都和长公子有婚约,你是他的妻子!」
苏九不在意的笑道,「难道母亲不知苏家和纪府已经和离,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可是我见长公子还是喜欢你的!」大夫人确定的道。
在山上的那一个月,纪余弦对苏九的在乎和喜欢,她看的清清楚楚。
「我知道!」苏九深吸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
「那你呢?还喜欢太子?」
「萧冽?」苏九嗤笑,「放心吧,我这几个月已经想明白了,我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情,当初在一起也是因为他说喜欢我,打动了我,如今他已经背叛当初自己说的话,我怎么还会把那些可笑的感情放在心上?」
「那你为何不接受长公子?」大夫人皱眉道。
苏九默了一瞬,转身继续拿了笔写字,淡声道,「现在不是很好,人活着未必都需要什么情爱,没有反而一身轻松,不用在意和担心有一天对方会背叛自己,也不用在乎他是不是喜欢别的女子。」
她不是那些出嫁前需要依附母家,出嫁后依附夫家的女子,她一个人也可以自给自足,过的很自在。
大夫人摇头一嘆,「娘亲就是想有一个人能照顾你,等娘亲老了,不在了,还有人陪着你!」
苏九回眸一笑,「母亲就一直陪着我吧!」
大夫人轻抚她的墨发,「我自然会的!」
「咚咚咚」几声敲门声,桃子的声音在门外传过来,「大小姐,老爷派人来请您去花厅。」
「知道了!」苏九应了一声,把笔放在笔架上,随手拿起一件披风围在大夫人身上,笑道,「入秋了,天气冷,母亲要多注意身体!」
「好,你去吧!」大夫人温柔的笑。
苏九出了门,见桃子还在门外等着,随手捏了捏她的脸,看着她身上粉色的裙衫,轻挑笑道,「桃子越发的好看了!」
她身上还穿着男子的锦炮,头发高束,腰系玉带,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桃子即便知道她是自己的大小姐,被她挑逗下仍旧红了脸,嗔笑道,「小姐快去吧,别拿奴婢找乐了!」
苏九唇角勾了抹邪气的笑,转身去了。
苏文谦找她?
难道是因为自己惩罚了他心爱的二夫人?
那她倒要看看,他怎么给他二夫人打抱不平。
苏九不急不缓的往花厅里走,待走近了看到那道墨红色的身影,脚步顿时缓了下来,一步步走进去。
从她出现,纪余弦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从最初的气愤痛恨,渐渐转为酥软想念,之前自己想好要打她屁股的念头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九面不改色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笑道,「苏某送给长公子的礼物长公子难道不满意,怎么有空抛下美人到这里来?」
苏文谦看着苏九身上的男袍和她轻懒的姿势,唯恐她被纪余弦嫌弃,脸上滑过一抹尴尬,轻咳道,「月玖,长公子是特意来看你的!」
苏九挑眉看向纪余弦。
几个月不见,少女似从他深夜的梦里一下蹦出来,男人目光浓稠,盯着她的脸道,「方才我已经和岳丈大人说过来意了,我是来接夫人回府的。」
苏九眉梢一挑,看向苏文谦,疑惑的道,「苏家和纪府的婚事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苏文谦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纪余弦从怀来掏出和离书,展开后给苏九看,「夫人说的是这个吗?为夫没有签字,算不得数,府衙的户籍中清清楚楚的记着,纪家长子纪余弦之妻,苏月玖!」
苏九
扫了和离书一眼,淡声道,「既然上次没和离成功,那就再离一次吧!」
纪余弦脸色猛然一凉,妙目阴郁的看着她,「那为夫想知道夫人想要和离的理由是什么?」
苏文谦更是慌张道,「是啊,月玖,和离不是小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万万不能草率!」
苏九手里端着茶,默然不语。
纪余弦对着苏文谦道,「麻烦岳丈大人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和夫人单独说。」
苏文谦立刻起身,笑道,「好,你们慢慢聊,月玖这孩子从小就倔强,长公子多担待。」
「是,自家夫人的脾气,我还是了解的!」纪余弦淡然轻笑。
「月玖,好好和长公子谈谈!」苏文谦讨好的道了一声,转身出去,顺便将屋子里的下人也全部带走,把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他两人,纪余弦坐在对面,一双长眸覆着一层雾气,就这样不冷不热的睨着她。
苏九抿着笑看过去,「长公子若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十万两银子一夜,不要浪费!」
纪余弦脸色铁青,起身过去,拽着少女的手臂,一把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胸口本压着闷气,一碰到她,瞬间又化解的无影无踪。
薄唇里溢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嘆息,语气一如既往的低柔宠溺,「闹够了没有,离家出走的帐我还没跟你算,还敢往为夫怀里塞女人,是吃定了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男人身上是苏九熟悉的水莲香,她极轻的深吸了一口,语气轻慢,「纪余弦,我不适合做纪少夫人!」
「适不适合,我说了算!」男人偏头在她耳根敏感的地方吻下去,低声问道,「以前在纪府做少夫人不开心吗?你说过喜欢和我在一起。」
串串战慄从男人的唇下传过来,苏九胸口一麻,几乎就要软倒在男人怀里,忙侧头躲开,「可是我现在更开心。」
「哪里开心?」纪余弦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躲避,俯身含住她的唇角,「和青楼那些女人鬼混,就很开心。」
「那些女人温柔体贴,说一不二,自然让小爷开心!」
纪余弦咬着她耳垂用力,恨声道,「小爷?真把自己当爷了,再敢胡闹,我直接把那些女人杀了!」
苏九双手将他推开,转过身去,「纪余弦你别逼我!」
「不逼你,就会让你像上次一样被人欺负!」纪余弦从后背抱着她,冷声笑道。
将近三个月不见,男人控制不住的想要亲近她,而且,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抱的,也亲的。
苏九听了他的话却脸色一白,气息猛的冷了下来。
纪余弦自知说到了她痛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声音不由的缓了下来,「你还放不下他?那需要多长时间才会放下!娶了老婆却一直独守空房,夫人难道不该体谅一下为夫。」
苏九挑眉,「所以我花了十万两银子送你一个美人,难道还不够体贴!」
「还敢说!」纪余弦猛的将女子转过身来,由不得她拒绝,低头吻在她唇上。
苏九挣扎了一下,身体却虚软的厉害,推拒的手放在他胸前反而像是抓紧男人,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办法拒绝他的亲热。
难道是因为男人长的太美,吻技让人舒服。
苏九胡思乱想着,被男人嫌弃不专心,狠狠的咬了一下她的舌。
苏九吃痛瞪他一眼,毫不犹豫的咬回去,却被男人深入的纠缠,无法使力,于是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天色渐渐暗下来,有了苏文谦吩咐,下人无人敢靠近花厅,寂静的房间内,只有亲吻的喁喁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苏九停下来,无力的靠在男人身上,一双清眸含着春水荡漾,微微的喘息。
纪余弦一手揽着她的腰身,炙热的吻不断的落在她眉梢眼角,低哑道,「明明喜欢和我亲近,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苏九手掌抓着他的肩膀,咬唇不语。
「跟为夫回家吧!」纪余弦咬着她细白的耳垂轻哄。
苏九眼睛里的水波渐渐恢复清明,她再次推开男人,抿着红肿的唇,神态娇媚,语气却轻淡,
「我说了不回去,你若再逼我,我就再不见你!」
纪余弦凤眸中的柔情散去,又气又恨的看着她,「苏月玖,你吃定了我是不是?」
苏九耸了耸肩,「长公子自愿被我吃定,我有什么办法?」
纪余弦唇角抿出一抹自嘲的凉笑,「好,是本公子自甘下贱,才会爱上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我现在就去清楼,好好宠爱夫人为我挑的女子,说不定,一夜恩爱,明日本公子就会忘了你!」
男人说罢,转身便走,决绝而冷淡。
苏九皱了皱眉,冷冷的盯着男人的背影。
苏文谦走进来,急声道,「长公子怎么了?」
苏九脸色不悦,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夜里,将近子时了,大夫人起夜看到苏九房里的灯火还亮着,敲门进去,见苏九正坐在矮榻上看书。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大夫人走过去,将苏九手里的书取出来,放到一旁,「夜深了,别看了,伤眼睛。」
苏九伸臂抱住大夫人,头埋在她怀里,闷声道,「娘亲,我睡不着。」
「今日长公子来了,听说很生气的走了,你又说了什么惹他生气?」大夫人抚着她的墨发,柔声问道。
「我、我让他去找别的女人!」苏九低声道。
大夫人沉眉一嘆,「你这样总让他伤心,早晚有一日他真死了心不喜欢你了!」
苏九吸了吸鼻子,淡声道,「可是我现在不能回纪府。」
「为什么?」
苏九摇头没说话。
「你之前受了那么多的苦,娘只希望你过的好一点。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意,娘亲不能勉强,但是身体还是最重要的,睡觉吧,别乱想了!」
苏九点了点头,「娘亲去睡吧,我马上就睡!」
「好!」大夫人拍了拍她肩膀,才转身出了房门。
苏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听着外面敲了三更的鼓声,猛然坐起身来。
咬了咬唇,苏九起身穿上衣服,无声的出了房间,纵身掠入黑暗中。
这个时辰,唯一还开门迎客的便是青楼妓馆了。
然而过了子时,清楼也已经安静下来,进去以后,只还有寥寥几个客人搂着女子喝酒,弹唱的姑娘声音都已经疲惫,变的懒洋洋。
苏九径直向着三楼走去,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里时不时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苏九脸色微白,脚步也开始加快。
到了三楼一门前,苏九咬了咬唇,一脚将门踹开。
里面的桌案前坐了一男一女,女子倚着木椅快要睡着了,男人仍旧在一个人自斟自饮。
浓郁的酒气铺面而来,男人坐在这里已经喝了很久。
听到踹门声,男人缓缓转过头来,一双墨眸不声不响的看着她,低声道,「你终于来了!」
苏九一瞬的惊愕后,转身便走。
「阿九!」
男人飞快的起身,一把抓住苏九的手腕,「阿九,就算要判我死刑,也该给我一个辩解的机会不是吗?」
苏九挣开男人的手,回到笑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在下区区一个草民怎么敢判殿下的死刑?」
「阿九!」萧冽再次抓住苏九的手腕,回头对着身后女子冷声道,「你先出去!」
浅秋已经被惊醒,看了看两人,无声退下,将门关好。
不待苏九躲开,这一次男人直接道,「那个时候我父皇被萧敬下毒控制,我迫不得已娶了玉珑郡主,拉拢云南王府,否则父皇性命危矣。我本和玉珑郡主商议好,等事情解决,就会和离,我和她没有夫妻之实,我一直在等你!」
「萧冽!」苏九回身,拂开他的手,平静的看着他,「你不用和玉珑郡主和离,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们才是最相配的,我们之间不论身份地位,本就不该有交集。」
「不!」萧冽墨眸沉痛,「我们之前相处的不是很好,在我心里根本没有地位之分!」
苏九后退一步,「萧冽,我们回不去了,从你娶玉珑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回不去了!」
「可是我娶玉珑是假的,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苏九哂笑一声,「假的?我亲眼看到你把她迎进门去,拜堂成亲,这怎么会是假的?」
「你和纪余弦也拜过堂,为什么我可以不介意?还是说,你喜欢的人依旧是他,离开我是你根本迫不及待的解脱?」男人俊颜阴郁。
苏九冷冷扫他一眼,嗤笑道,「太子殿下府中的太子妃还是玉珑,请问殿下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些话?」
萧冽脸色顿时变的苍白。
苏九轻哼一声,转身出了房门,缓步往楼下走,心中竟说不出的惬意,出了清楼,回家睡觉去了!
三日后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萧太后最近身体不太好,晚上不参加宫宴,所以一大早宫妇和一些官员夫人便进宫请安。
南宫碧是御封的郡主和三品将军夫人,自然不能再想之前一样懒散,也要跟着母亲进宫。
一进福寿宫,院子里站满了精緻打扮的女人,正三五成群的聊天攀谈。
最醒目的便是太子妃身侧,围了一圈穿着贵气的妇人,正对着她恭维讨好。
南宫碧冷冷瞥了一眼,和母亲到廊下坐下休息。
萧太后今日起的稍晚,还在用早饭,掌事姑姑出来,让众人稍等一会儿。
众人自然谦卑应声,不敢扰了太后用膳。
玉珑看到南宫碧,主动过来,笑道,「南宫夫人和胡夫人何时来的?」
南宫夫人刚要起身,被南宫碧一把拽住,冷声笑道,「我们何时来的,和太子妃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嫌我没主动过去问安?」
玉珑眉头一皱,轻笑道,「胡夫人言重了,本宫入京以后,难得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只是想和胡夫人多亲近亲近罢了!」
南宫碧抬眼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嘲讽,脆声道,「我可不敢和太子妃亲近,万一哪天被出卖,我可没苏九那么好的运气还能活下来!」
玉珑脸色霎时一白,淡淡的看着伶牙俐齿的少女。
南宫夫人皱眉对着南宫碧使了个眼色,起身笑道,「小女说话向来不经脑子,不是有意冒犯太子妃,还请太子妃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玉珑讪讪笑了笑,「是!」
微一点头,玉珑轻拂衣袖,转身而去。
走了两步,玉珑回头,面上依旧带着端庄的笑,「听说苏九已经回来了,胡夫人和她那么要好,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南宫碧一怔,她的确不知道苏九已经回京了,她消失三个月,回来竟然也没告诉她。
还有胡大炮,他一定知道,也瞒着她!
南宫碧心里不快,却抬头娇俏一笑,「太子妃不必想着办法的挑拨,我和苏九关系再如何,也不会明里要好,却背后捅刀子!」
玉珑目光一凉,淡淡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南宫夫人责怪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压低声音道,「玉珑毕竟是太子妃,以后的皇后娘娘,主动过来和咱们叙话,碧儿怎么这样不知礼数?」
南宫碧不屑的轻哼一声,「和这种小人有何礼数旧情可讲?」
南宫夫人摇了摇头,「不管怎样,碧儿也不可这般说话不给自己留后路,万一太子妃心里对你生了怨怼,日后必然会报复。」
「我才不怕她!」南宫碧气道。
南宫夫人也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劝道,「你已经为人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胡闹,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大炮考虑,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关系到他,明白吗?」
提到胡大炮,南宫碧才神色缓下来,搂着南宫夫人的手臂轻晃撒娇,「女儿知道了,大不了以后见了太子妃我躲着走,背后里再骂她!」
南宫夫人噗嗤一笑,无奈的点了点头女子的眉心,「你啊,真还是个孩子!」
将近半个时辰,侍奉萧太后的掌事姑姑才出来,让众人排好顺序入内觐见。
这些人里,身份最尊贵的自然是皇后,然后是太子妃,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殿请安,祝贺中秋佳节。
萧太后坐在宽大的雕凤描金的金丝柚美人靠上,穿着一身嵌金丝芙蓉色福纹宫装,看到玉珑十分高兴,「这孩子,长的好,气质也好,和冽儿实在是一对难得的璧人!」
皇后站在一旁,脸色淡淡。
自从萧冽被封了太子后,皇后的脸色便一日比一日难看,甚至连来萧太后这里每日的请安都找藉口不来了。
「多谢皇祖母夸奖!」玉珑身穿丁香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宫装,淡雅清新,柔和了她本身英气的气质,端庄柔美,举止大气。
容贵妃眸光闪烁,笑道,「太后喜欢玉珑,那以后就让玉珑多进宫陪陪您!」
「好,好!」萧太后爱屋及乌,看着玉珑只觉得喜欢,欢颜轻笑。
几人叙了一会话,其他命妇也纷纷进殿拜贺,萧太后一一应对。
到了最后,萧太后已经有些乏了,让众人离去,由容贵妃陪着往寝殿走。
「哀家好些日子没看见靖柔了,前几日让人招她进宫,她都不在苏家,如今可回来了?」萧太后问道。
「是,听说柔姐姐已经回来了,最近都在陪着女儿,所以没进宫看望太后。」容贵妃柔声道。
「她女儿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被山匪劫了,还被纪府退了亲。哪日再让靖柔进宫,也让她把女儿带来。」
「是!」
玉珑自宫里出来,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脸上有淡淡的疲惫。
苏九已经回来了!
可是并没有来找她,甚至没有任何动静。
越是这样,她心里反而越发不安。
晴兰端了茶递给她,不悦的道,「那个南宫家的小姐对太子妃这般不敬,您何必忍让她?」
玉珑微微睁开眼,淡声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罢了,我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可是奴婢替太子妃不服,您是太子殿下亲自向皇上求亲,明媒正娶的太子妃,轮得到她指指点点?」晴兰不忿的道。
「殿下刚刚封了太子,地位未稳,还需要南宫家和胡大炮这些人支持,我何必为了争一时口舌之快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玉珑端着茶,即使身边只有自己的丫鬟,也坐的极为端正。
「是,太子妃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罢了!」晴兰脸上气愤的表情又换成了得意。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晴兰挽着玉珑的手臂下了马车,向着府门走去。
「太子殿下回府了吗?」玉珑进门的时候问道。
旁边侍卫忙低头回道,「还未回来!」
玉珑微一点头,抬步往里面走。
「今日宫中有宴,殿下回来的可能晚些!」晴兰低声安慰道。
玉珑唇角敏开一抹自嘲的淡笑,「他回来的早又如何?」
在这太子府中,她几乎就是个名贵的摆设,只有下人称她一声太子妃罢了。萧冽见了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
进了内院,两人刚进了垂花门,就听到花树之后有府内奴婢正在说笑。
「快点剪啊,等一下殿下和太子妃就要回来了!」一小丫鬟嬉笑道。
另一人语气懒散,「急什么,殿下才不会这么早回府。」
「殿下每次回来那么晚,而且从来不进太子妃的院子,太子妃这是刚进府就被冷落了!」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我听跟着殿下出门的侍卫说,盛京刚开了一家新的青楼,殿下每日下了朝都会去那,呆到很晚才回来!」
「啊?不是吧,殿下身份尊贵,怎么会喜欢上青楼的女子?」
「殿下若真是喜欢谁又能说个不字,说不定咱们府里很快就要有侧妃了呢!」
……
晴兰眉心紧蹙,转头见玉珑脸色也不太好,立刻斥道,「什么人在那里嚼主子的舌根子?还不给我滚出来!」花树后顿时静了下来,没了动静。
「滚出来!」晴兰又冷喝了一声。
两个丫鬟忙跑出来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该死,太子妃饶命!」
玉珑淡声问道,「方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奴婢们胡说八道的!」两个丫鬟忙道。
玉珑淡淡瞥她们一眼,抬步沿着青石路往自己的院子走,轻声撩下一句,「如果舌头长着只会胡说八道,不要也罢!」
两个丫鬟身子一颤,冷汗直下,「太子妃饶命,奴婢们再不敢了!」
「来人!」晴兰喝了一声,对着走来的侍卫道,「将这两个奴才的舌头拔了,扔出府去,再不许出现在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面前!」
「是!」侍卫应声,上前去拉地上的两个丫鬟。
「太子妃饶命!奴婢们真的知错了!」
「晴兰姐姐饶命啊!」
两个丫鬟痛哭求饶,惶恐颤抖,晴兰看也不看,挥手让侍卫将人带下去。
追上前面的玉珑,晴兰忙道,「太子妃别把几个下人的话当真,太子殿下定然不会那样的!」
玉珑眸子中沁着冷意,一言不发,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边南宫碧出宫后,和南宫夫人道别,乘马车回将军府。
进了府里,胡大炮正等着她,不待南宫碧质问苏九的事,已经迎出门来,握着她的手笑道,「你总算回来了,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南宫碧好奇的挑眉,「什么人?」
「见了便知!」
南宫碧被他拉着出了府,门外一侍卫正牵着胡大炮的马。
胡大炮双手握着女子的腰身将她带到马上,一踢马身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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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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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的晋元皇帝,
脾气依旧阴晴不定。他卑鄙无耻,甚至强夺臣子之妻!
登基之后,怠于朝政。不见、不批、不问、不讲。日日夜夜留宿那凤仪宫,沉迷于皇后美色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