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我是怕一点进展都没有，人家要撤销项目。”


    时差小声嘟囔着。


    她平生最会骗人，随口一编就是一万个理由，还好没进科研单位，不然群星的科研经费，都要被她骗个大半。


    “他不会撤销的，这个任务发了四十年，开始还有疑似北宫真真的，但时间越长，越是了无音讯。”


    陈玉宁笃定，北宫守业，是借这个项目拉拢自己，肯定不会突然撤销，至于他是不是真的想找到北宫真真，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漫无边际的群星找人，谈何容易。


    五十年不见，五十年！谁还记得当初的样子，只怕是真见了面，也互相认不出来了。


    毕竟分开的时候，北宫真真才6岁，生母生死不详，自己不过是个没有半分异能的普通人。


    在纯血派掀起的血腥战乱中，还能活下来，那才是稀奇。


    比起找到人，陈玉宁更相信，北宫真真，早就死了。


    北宫守业想要寻找的，不过是内心的平静。


    同样是骨肉，在父亲的选择中，只有他活了下来。


    不难想象，他也曾害怕，假如没有异能的是自己，那当初被丢下的人，就会是他。


    北宫真真可以被抛弃，他也可以被抛弃。


    对父亲来说，重要的，是血统。


    年幼的北宫守业感受不到任何亲情，即使活下来，也在那样残酷的选择中，留下了心里阴影。


    他想要寻找的，不只是妹妹，更是那本应没有附加条件的亲情。


    这份执念，是他对父亲的愤怒。


    明明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明明自己跟妹妹还有继母在一起很开心。


    偏偏因为父亲的偏见摧毁了一切。


    甚至提起纯血这两个字，他都能痛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找回自己不久，父亲就带着纯血派转投了群星怀抱，这更让他感到荒谬。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他心里的安全感彻底崩塌，连着继母和妹妹的记忆碎片，一起沉进了深渊。


    值得吗？


    打来打去，到底在干嘛？


    ……


    北宫守业如约而至，只是不像往日那般活泼，略微有些垂头丧气。


    发现两个人都在盯着自己，他抬头，扬手，眯眼笑着打招呼：


    “hello宁，hello，时差，这么早，难道有好消息？”


    陈玉宁看出他的异样，心里有些激动，北宫守业，这是碰上难题了。


    “好消息，我们找到真真了。”


    “坏消息，是杨真真，不是北宫真真。”


    陈玉宁和时差一唱一和，把北宫守业看楞了。


    “杨真真？邮差女孩那个主唱？”


    听到这个名字，北宫守业瞬间严肃起来。


    “像吧，你也注意到了吧，跟你多像啊！”


    时差见缝插针。


    陈玉宁摇摇头，笑了笑，凑近北宫守业，压低嗓音，问道：


    “你是不是碰到麻烦了，需要我帮忙吗？”


    陈玉宁很少跟人亲近，谈话时，也喜欢抱着胳膊，跟人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突然的接近，让北宫守业心脏狠狠震动了一下，匆匆一瞥，看到了陈玉宁透亮的眸子。


    啊！被她看出来了。


    他皱眉，心道陈玉宁平时看起来呆若木鸡，但是碰到感兴趣的事情，立刻焕发出不一般的迷人光彩。


    认真，专注，狡黠，超乎寻常的感知。


    “嗯！就是关于杨真真！”


    北宫守业叹口气，更希望能将陈玉宁收入麾下。


    “她不会真是你妹妹吧？”


    虽然觉得离谱，但陈玉宁也没忍住问了起来。


    “是关于最近一系列的杀人案，受害者包括三家公司创始人，要命的，是连着死了好几个政府人员，级别都不低。”


    北宫守业述说着，一般派到他手里的活，就没有好干的，美其名曰，是锻炼他，实际上不过是会长对他太过忌惮，等着他搞砸了好清算。


    “这跟杨真真有什么关系？”


    陈玉宁警觉起来，最近死了几个上市公司老总，媒体上都写着自然去世，至于政府官员，级别高的根本就没往外曝。


    到了部级领导，安保更为严密，几乎到了滴水不漏的程度，更别提同时遇害好几个。


    “受害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现场安保人员都没发现异常，只是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几根白色的羽毛。”


    北宫守业加重语气：


    “就像是故意留下的一样，师明阳那边一点头绪都没有，转交给我们异能者来办。”


    他眯起眼睛，跟陈玉宁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确定，案发现场的白色羽毛，就是故意留下的。


    那是是挑衅，是诱饵，是圈套。


    “所以，你怀疑杨真真是类人？”


    北宫守业点点头，陈玉宁一点就通，短短几句话，两个眼神来回，他们已经完成了信息互换。


    时差感觉自己漏掉了某一句，反正没有跟上，那两个人自顾自的开始指定详细计划了。


    “我说，万一她真是你妹妹呢？”


    她接着之前的话题问到。


    “可能性不大，北宫真真是普通人，父母都不是类人，基因突变的概率不大。”


    陈玉宁抢先回答，而后又皱起了眉头。


    她突然意识到，纯血派系战争，发生在类人战役之前。


    在大规模清剿类人前，类人在人类中的比例，不算低。


    而其中拥有同化感染能力的类人，也不少。


    那个时代，北宫真真，是的确有可能被感染成类人的。


    思维转得太快，她甚至觉得有些头晕。


    纯血战争后，便是科学院对类人的学术争论，紧接着就是浩浩荡荡的类人战役。


    “时差，头好晕，借我靠一会！”


    陈玉宁感觉心脏跳得飞快，园丁计划四个字，再次出现在脑海。


    二分星系那码得整整齐齐的异能者残骸，星光战队一个个队标，惠花的日记本，一幕幕在脑海中交替沉浮。


    她突然怔怔的看向北宫守业，问到：


    “万一杨真真真是你妹妹，你怎么办？”


    心脏极速跳动，呼吸却停滞了。


    北宫守业犹豫了一会，爽朗笑到：


    “不可能，真真是个好孩子，她蚯蚓都不敢碰，怎么可能杀人，哈哈哈，你们想得也太多了！”


    逃避，他在逃避！


    陈玉宁突然有些心慌，安慰到：


    “也是，哪有这么巧的，而且她才16岁！”


    这个世界，人类平均寿命150，但成年后，外表基本没有变化，大部分人，都是在接近死亡那两年迅速衰老，自然去世。


    在这样的环境下，判断一个人的年龄，非常困难。


    但科技再怎么发达，面容再怎么年轻，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56岁的人，不可能有16岁那样懵懂无知的眼睛。


    她坚定认为，杨真真，不是北宫真真。


    但北宫守业，却在这一瞬间，感到无边的恐惧。


    他曾经见过一个56岁的女人，还拥有16岁的眼神。


    那是他的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