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的时间暂很宽裕。


    他可以在俄城再待上一个月。


    所以，俄城议会内部还有时间进行决断。


    距离上次和所有议会议员们摊牌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天。


    又是到了跨年的时候。


    快要元旦了，而今天正是圣诞节。


    作为一个宗教节日，它可以是耶稣它老人家的诞辰纪念日。


    但作为一个公休日，它也可以成为完全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们放松狂欢的休假日。


    法利亚的节假日政策比较随机。


    是按照工期、工程来进行动态平衡的。


    但也有一些假日是必定有的。


    但与林欣曾经被在国内过的节日不同，美国节假日大部分都与国家政府无关，而是和州政府和本地居民的风俗习惯有关。


    有些节日只存在某些州。


    而法利亚源于肯塔基，自然也会吸纳部分肯塔基州的法定假日进行公休。


    从这里也能看出法利亚的不成熟。


    一切都在重新探索之中，灾变之后的人类社会重建过程必定是艰辛的。


    有很多很多，干不完的活需要幸存者们去做。


    不过，今天是圣诞节。


    今天不需要工作。


    至少法利亚的人除了哨兵和值班人员，大部分都在休息。


    他们在俄城充满碎肉和洗不干净的血渍的街道上布设灯网，把营区装点起来。


    好让整个营区都在晚上能闪闪发亮。


    苹果派和萝卜丁牛肉饼的甜蜜香味走在街上都能闻到。


    面包早早烤好，露天放着晾凉。


    还有新鲜的鸡肉。


    虽然没有火鸡，但只要有派，有牛肉饼和鸡腿吃，那么生活就还过得下去。


    人们从早上就开始忙碌，准备晚上圣诞节晚宴。


    这样的晚宴其实法利亚每年都会过。


    1993年的圣诞节，林欣和他的小队过了第一个圣诞节，吃的主要是罐头食品和自己种植的蔬菜水果。


    谈不上丰富。


    1994圣诞节，法利亚过了第一个圣诞节，那时候农牧场生产力不够充足，人们用罐头、即食品和各种工业制成品凑数。


    但至少，有口真正的肉食吃。


    1995年圣诞节，今年的圣诞节就要好了的很多，至少有了不少新鲜的肉品，糖、油、面粉和肉类大多数都已经可以自给自足。


    法利亚人脸上，也显得从容了很多。


    圣诞节就是人们释放内心希望和幻想的借口。


    能让人暂时忘却自己身处世界末日的现实。


    虽说与改变现实无益。


    但不得不说，这很有效，在鼓舞士气方面。


    作为法利亚中最具特权的人，林欣自然不需要参与繁琐的圣诞节准备工作。


    他坐在自己房间里，坐了一整天。


    维多莉安还在和艾薇拉混在一起，戴维斯去了塔尔萨，而安生则在一直忙碌着圣诞节晚宴。


    不过，法利亚那边昨天也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关于那个的水母，还有畸形恒河猴的。


    总结了目前一路上经过的大学之中的研究成果，林欣送回去了一些重要的生物制药技术。


    让法利亚cdc在药物制造、生化分析等领域上有了不小的进步。


    科研进程大大加速了。


    但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破解生命之朊的。


    那是一种蛋白病毒，以蛋白质为自身的遗传物质。


    林欣看看窗外，已经下午四点了。


    有些彩灯已经被点亮，把整个机场都点缀起来。


    节日气氛浓郁。


    不过，一线的战斗部队就没有福气享受节日气氛了。


    他们还得做好战备，时刻防备可能出现的，借着法利亚过节时机下手的敌人。


    这年头，过个节，都要承担风险。


    也就法利亚能干出这种奢侈的事情来。


    相比法利亚营部和路网中转站的喜气洋洋。


    俄城议会那边，就显得非常冷清，甚至可以说有些肃杀。


    林欣点出他们的内部矛盾之后，议员们刚回去就立刻着手于筛查自己小团体内的资产，看看究竟谁掌握着与其责任完全不相适应的生产资料。


    一边是既得利益者，一边是来势汹汹准备清查的议员。


    剑拔弩张的场面自然而然的就会出现。


    这一查不要紧。


    小团体内，有些人的确有侵吞议会共有资产的嫌疑。


    而很快，清查活动就又调转了个方向，有相当数量的议员们竟然也被发现手里掌握着本来属于整个团体的东西。


    你纠察我，那我就检举你。


    很快，议会内部就出现了裂痕。


    人人都不干净，人人都要从共有物资之中攫夺一部分归为己有。


    议会就是因为人人都有利所图才能组建起来。


    而现在又要收回去，归为共有？


    没门！


    当利益受到触动的时候，既得利益会激烈的反应，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


    把议会，甚至是把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团体抛之脑后。


    还有聪明点的，已经在纠结同为既得利益者其他人，阴谋反对了。


    可大家都是血里爬出来，人人都擅长战斗。


    就算子弹打不准，也能赌一把运气，打起来的话肯定要比上次内斗损失还要大。


    这次，谁也的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因为那位麦克法兰先生的就在隔壁看着，议会这点人，都不够他那群精兵强将塞牙缝。


    所以议会难得的安静了整整三天。


    有三分之二的议员不再来了，但他们虽然不再参加议会，却也没有合作，而是回去找自己的小团体武装起来像是只王八一样缩着脖子窥探其他人的行动。


    出头鸟是谁都不想做。


    而就在这样肃杀的危险氛围中，法利亚人竟然在庆祝圣诞节……


    法利亚人在市中心和市东南，俄城议会人在市北。


    离这距离不算远。


    丽雪也在发愁。


    议会中有三分之一的人，选择了成为议会，现在坐在这里议员们都已经说服了他们的团队，愿意成为俄城共和议会的一分子，放弃自己原本的团体，彻底成为“议会”。


    而另外三分之二，丽雪不能说他们选择了自己的团体，因为这些人，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要退出议会。


    但是他们还占据着农田和牧场，牢牢攥着能够生产物资的工业生产资料以及议会中的部分物资。


    离开议会，这些东西怎么分？


    是净身出户？还是做过一场，再决定归属？


    法利亚人看着呢，那位麦克法兰先生要是知道自己这边又内战，恐怕会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害怕。


    不过话又说回来，剩下那三分之二俄城人，也害怕。


    害怕触怒那位神仙一样的人物。


    谁都害怕。


    所以议会到现在为止，再是剑拔弩张，也没有出现的任何擦枪走火。


    所有人都展现出了非凡的克制。


    这几天时间里，法利亚那边起降了好几班飞机，有运输直升机，也有带有挂载的固定翼。


    这些东西曾经帮助他们打退猖狂的掠夺者，消灭城外那些总盯着俄城里年轻女孩的人口贩子们。


    但俄城没有一个人都知道，只要法利亚人想，那么这些导弹和重磅炸弹，也可以落在自己头上。


    毕竟整个俄城都是在法利亚的帮助下才清空丧尸的。


    就凭借他们自己这点人想要肃清俄城，简直痴人说梦。


    法利亚人。


    俄城人。


    议会里的那群蠢货，分明就是抱着粪蛋子当做宝的屎壳郎。


    成为法利亚的附属组织，明显有更好的未来的。


    可他们就是盯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一丝一毫都不肯松口。


    好像是吝啬的葛朗台。


    他们早晚会被埋进自己捧在手心里的那些破烂！


    丽雪无力的叹口气，抬头望望天。


    然后突然看到，南边市中心，好像有亮光。


    议会用市北的俄克拉荷马州议会大厦作为老巢，原本也是有电力供应。


    可是这几天所有人都在忙着捂住自己那点东西，当初从法利亚弄来的柴油发电机自然也就停机了。


    远处的亮光绚丽异常，丽雪有些恍惚。


    “那是极光么？”丽雪指向西南方，喃喃自语道。


    “什么？”巴格莱看了一眼，然后拿起了一个望远镜。


    “不是，是彩灯。”


    彩灯？


    那边是法利亚人的居住区域，他们的营部也在那里，而且他们的补给站在更西南方。


    挂彩灯是要做什么呢？


    总不能是要过什么狂欢节吧。


    “他们的挂彩灯干什么的？”丽雪顺口问了出来。


    巴格莱嘴唇动了动，看看她，然后又憋了回去。


    他不敢确定。


    “额，我想，可能是为了庆祝什么？我记得那位有孩子的。”


    巴格莱说道，这些东西也只是道听途说，他不敢确定。


    丽雪看看巴格莱，然后看看自己身后的队友。


    米德克斯特、贝利、卡沃三人没什么反应。


    什么彩灯他们现在也没心情关心，议会内部因为法利亚那位几句话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已经可以说各家都撕破脸了。


    曾经能够一起战斗其他小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再站在一起，这种事情他们经历了不少。


    但是因为一点点土地，一些物资和生产设备就把轻而易举的决裂。


    这让他们有点接受不了。


    这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跟着法利亚，发展的是肯定会继续的，要多少土地有多少土地，要多少物资有多少物资。


    怎么就有人无法接受最初的阵痛呢？


    “我想去看看。”丽雪说了一句非常不负责任的话。


    她已经可以说是议会首脑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丽雪，不可以……”


    “我知道，但是你看看，这群蠢货要是想打，那早就打了，不必要等到现在，他们只不过是想要确定的利益。”


    “后期发展、早晚会有等等，这种话无法打动他们。”


    丽雪虽然是个普普通通的健身教练，但偶尔也会看的很透彻。


    剩下那三分之二做出的选择，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那些东西大部分都带不走，可他们还是选择牢牢抓紧，绝对不是他们没意识到。


    而是因为他们可以抓住这些利益，也可以再松手。


    是有二次选择可能的。


    但这些东西，都有他们的心血，想要收走，就得定用别的东西来换。


    什么都得行，但不能是空头支票。


    灾变前，开空头支票的民选政府；灾变后，只认现实不认承诺的幸存者。


    这都是教训。


    与其说他们是蠢货，倒不如说他们是学精了，过度谨慎的幸存者日子人。


    他们害怕交出这些东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还不如出去广大美洲原野上做自由人。


    但是，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去法利亚人那边看看？


    米德克斯特看丽雪的眼神有些怀疑。


    而丽雪则被他的视线刺痛了。


    只好悻悻的说：“我是说，还是得去找找麦克法兰先生……”


    这倒是个的好理由。


    米德克斯特点点头，也是该去如来佛祖……不，是请麦克法兰先生了。


    “那我们去看看？”丽雪高兴地说道。


    “不，不能都去。”米德克斯特看一眼的还摸黑坐在议会里苦熬诸多议员们。


    不能全走。


    丽雪也看了一眼在座的各位，有些都已经昏昏欲睡了。


    她沉默一会，然后给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走，全走。”


    她说话声音比较大，所有人都能听到。


    “法利亚人那边挂上了彩灯，一定会是有什么好事情吧，我想他们不会赶人的。”


    “想去就去，至于那群傻逼，他们没胆量脱离议会，也不会有胆量开枪杀人！”


    说完丽雪转身就走。


    “走吧，我受够了，该去找点乐子。”


    丽雪活泼的天性让她没办法像是林欣那样子坐一整天，处理各种各样的文件。


    有热闹她就要凑。


    法利亚那边相当热闹，她一定要去看看什么情况。


    而议会这边。


    诚如她所言，要打早打了，不会拖延到现在。


    丽雪和她的小队坐上车，在议员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溜烟的走了。


    去了法利亚人那边。


    然后，他们好像是穿越时空，来到了昔日的俄城市中心。


    已经很晚了。


    法利亚设置灯带炫丽的闪耀着，人群在街道上穿梭，脸上洋溢着热烈的笑容。


    有人在路边发放食物。


    他们凑上去，验证自己的身份，也领到了一份。


    海鲜披萨、苹果派、羊肉排、浸满汤汁的鸡腿。


    温热的面包。


    有人在歌唱，也有人在喧闹。


    原来，法利亚人在过圣诞节。


    丽雪震惊了一会，然后找到了巴格莱。


    “臭虫！你快回去，回去告诉他们你看到的东西，大声告诉所有人，让他们看看法利亚人在做什么！”


    有时候。


    有些人。


    就是缺少对比，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让臭虫回去告诉所有议会的人法利亚人在做什么。


    再让他们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比她张着嘴说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