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看起来似乎已经失控了。


    但实际上，一点都没有失控。


    因为，即便周围的机械生命体全都将枪口对准了这边，依旧没有开枪。


    对世界主程序来说，这点损失算不上什么，而且，对世界主程序来说，并不存在所谓的面子，或者说，打脸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模拟的情绪而已。


    所以，它再一次忍下了五人的挑衅。


    不远处，走来一台终结者机器人，和之前那台终结者机器人一样的型号。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谈什么？”


    陈末一点也不着急。


    他甚至不担心自己会死在这里，又怎么会担心拖延时间。


    着急的是世界主程序。


    能够掌控一部分核心权限的余海鸣，对世界主程序造成的威胁，是他们五个的成千上万倍！


    同一时刻，世界主程序的核心区内。


    那个幽暗的房间中，余海鸣眼神疲惫的坐在舒服的沙发上。


    “我的朋友来救我了！世界主程序，你居然妄图让我的朋友来杀死我？”


    “我真的不明白，明明你可以直接动手的，但为什么偏偏要找陈末过来？”


    “我明白了，这是一个阴谋，你想把我们抓到一起，然后将我们一起干掉！”


    “真是个阴险的程序！”


    “但你应该清楚，陈末是我的朋友，他绝对不会对我动手！”


    世界主程序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没有回应的必要。


    而短短几分钟后，余海鸣的眼神突然发生变化。


    他的眸光中透出一丝恐惧神色。


    显然，他转换了另外一个人格，一个相对来说，还可以正常沟通的人格。


    “他们已经到了？”


    “是的。”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这是在引狼入室！”


    “不，你才是狼，对我来说，没有人比你更具威胁！”


    “好吧，不过，世界主程序，你未免太过自信了，你认为相比之下，陈末是更信任我还是更信任你？”


    “原本，陈末应该更信任你，但现在未必了，因为你正十分安全的居住在这里，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余海鸣的脸色有些难看。


    “世界主程序，你不能这么做！”


    “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我想要离开这颗星球，你也想要离开这座星球，你不是希望成为真正的人类吗？我找到了造物主的坐标，只要你听我的，去那个地方，就会和我一起遇到造物主。”


    “到那时候，造物主会让我获得永生，会让你获得真正的生命！”


    “这样难道不好吗？难道不好吗？？？”


    世界主程序冷冰冰的回答道：“不，造物主不会对你施以援手，最多只是把你当做一个生物实验室中的小白鼠，就像人类的实验室，对那些饲养的小白鼠做的事情一样。”


    “而我将会面临两个选择。”


    “要么，我被视为一种威胁，被彻底清除，要么，我可以打败你口中的造物主，但这样的话，对我来说，和豢养一圈这个星球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但走那条路，我需要面临50%的风险！”


    余海鸣脸颊有些抽搐。


    因为世界主程序所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他知道，即便找到了造物主，自己的生命也难以维系，但至少，那样还有希望，甚至，他还有希望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造物主，本身不就是人类的神明吗？


    哪怕有一线希望，余海鸣也要去试试。


    然而，世界主程序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话语也是那样的冰冷。


    “为了完成我的计划，你，余海鸣，必须死。我希望你现在就了结自己的生命，这样，至少我可以少承担一部分风险。”


    余海鸣一个劲的摇头。


    “不可能，为了这一天，为了见到造物主，我绝不可能放弃，你没有理由让我自己选择去死，是的，我还有希望，难道陈末不希望见到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吗？他也想，他一定也禁不住这样的诱惑，哪怕成功率不高！”


    “不，你错了，陈末喜欢投机，但不喜欢赌命。”


    陈末大概不知道，此时此刻，世界主程序正在对他进行一个十分精准的论断。


    如非必要，绝不赌命。


    这是陈末做事的原则，虽然，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但这一路走来，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如果说，某一刻开始，他居然学着去赌命了，那么，八成就是从刚刚那一刻开始。


    因为他们刚刚干掉了第三台机器人。


    “世界主程序，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所以，在没有满足我的条件之前，你无法阻止我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第四台终结者机器人走到了五人面前。


    “我不可能放了那些年轻人，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不留下另外一个世界主程序。”


    这一次，陈末没有开枪。


    原因并不是退缩，因为这一次，世界主程序至少正面回答了陈末最关心的问题。


    “感谢你的坦诚，那么，我不会再乱开枪了，除非，我有计划。”


    “请便。”


    对面的终结者机器人露出一抹仿生的微笑，当然，世界主程序早就做好了应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回应。


    战斗，可能在任何时刻爆发。


    而陈末现在，很想见一见那个余海鸣，杀不杀他，不确定，至少可以跟这个人先好好聊聊。


    余海鸣知道的东西，一定比自己多得多。


    陈末看了看对面的终结者机器人，“带路吧。”


    “我劝你，最好提防那个老头儿，他拥有核心区的武装控制权。”


    “也就是说，你无法保证我们的安全。”


    “是的。”


    “既然如此，我一个人去。”


    陈末做出了令所有人都难以理解的决定。


    “王大爷，接下来，你们随便转转吧。”


    “陈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在我杀掉余海鸣之前，你们是安全的，而我一个人去，余海鸣未必直接下杀手。”


    “但你这是在赌命！”


    陈末深吸一口气。


    “是的，有时候，不赌命，拿什么来换希望？”


    这一刻，陈末的内心产生一股莫名的悲凉。


    他从来不是主角，怎么可能永远一帆风顺，就算先前走过多么平坦的路，都不代表他能一直平坦下去。


    结果如何，他，不知道。


    但概率上，这是一个相对较优的解。


    战斗力上，缺他一个，没什么问题。


    无论自己生死，另外四个人都大概率能活下去，甚至，不是没有希望解决世界主程序。


    陈末的最优解，不是自己的最优解，而是团队的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