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了凤凰的系统浑身的湛蓝色火焰不知何时转换成了暗淡的橘黄色。


    黯淡的火焰流淌在系统的身上，一面向上激烈的燃烧，一面向下聚集成某种流体，缓缓滴落。


    “检测到宿主的视线。尊敬的宿主……”系统的声音打断了林的思考。


    “……系统，帅。”


    “……感谢。视觉上的和谐或许代表着系统与武装石的融合非常完善。”系统似乎没有预料到林会突然这么说——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系统稍稍动用了一些解释权，将林对自己的评价转换成了自己和武装石之间的配合度。


    随后系统不再浪费时间，转而看向了下方的锈化行尸。


    红褐色的烟尘在空中飘散着。


    系统的运算结果现实，这种红褐色的烟尘在章节中占据的内容正在上升，与之对应的，接下来的行动中被这种烟雾阻挠的概率也在提升。


    那么，就需要采用对应的手段来对冲这种额外的阻挠概率。


    几个毫秒之后，系统从凤凰武装石在之前的剧情中展露出来的特性中挑选了一个不会被烟雾这个概念所影响的特性。


    流体开始在系统的身体表面复现。


    从外表上看，就好像系统的金属构装部件在缓缓融化一般……这个视觉画面传递出来的某种信息有些危险，系统协议于是下达了新的指令。


    “请无需担心，尊敬的宿主。这种流动的金属液并不具备很高的温度，根据系统推断，此仅为凤凰武装石在应用过程中的副产物。就像您先前见过的，那名弹弓娘的身体部位与您构造的重武器发生融合的现象……”


    林眨了眨眼睛，其实她没怎么担心系统。


    不过，她也没有打断系统说话的理由啊。


    既然如此——稍微听听应该也无所谓了。


    林不知道的是，系统突然向她说出这些话是有原因的——【熔融态的金属液从系统的身躯上流淌下来】这个现象，画面，可以被解读为系统的身体部位收到了高温的影响。


    一旦谁人的解释权朝着这个方向前进，那么系统（的机体在以后）就会受到高温的影响。


    这对系统而言是不好的。


    所以，系统协议发出指令，系统于是抢先于林开口，并使用自己的解释权将这个现象对应的某种深层的设定进行了覆盖。


    解释权，很奇妙吧。


    现在的林的等级还不足以理解系统的行为，等到她足够理解了——估计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吧。


    从林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她似乎并没有对系统所说的东西抱有多少兴趣。


    这一点符合系统的期望。


    在传达了所有必要的信息之后，系统找了个空挡结束了和林的交流。


    流淌着的金属液在某种奇特的立场的作用下，开始汇聚在系统的手臂部位。


    随后，一个和先前的时候，那名特别的弹弓娘手臂上的重武器的造型一般无二的金属物体便完成了塑型。


    随后，系统抬起手臂，将自己手臂上的枪口指向了下方的锈化行尸。


    “……叮，正在生成燃料。”


    但想象中的开火并未那么快的到来。


    系统的数据流在她的身边聚集，而后构成了一个大体上类似于长方体的容器。


    容器中的变化不得而知，但最终，那个容器中填满了某种可燃物。


    “……油？”林的鼻子是不是有些太过敏感了？


    “是的。汽油。尊敬的宿主。”系统如此回应了林。


    抢先一步动用解释权。


    “……油。点火吗？”


    “是的。尊敬的宿主。”


    “唔……”林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困惑。


    见状，系统也便没有将手边的油箱扔下去。


    主角的解释权高于它。


    哪怕现在系统把油箱扔下去，后续的事态变化也不会顺着它的期望展开的。


    如果系统希望接下来的剧情（有更高的概率）按照它的想法运转，她就需要首先打消林的质疑。


    “……那个，呃。”


    “您是否想问：汽油真的能够促进学识组成的火焰燃烧吗？”


    “啊！”林发出了认可的声音（给我好好回答的混蛋！）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尊敬的宿主，汽油可以促进火焰燃烧吗？”


    “嗯。”


    “那么，也就是说：在您看来，【汽油可以促进火焰燃烧。】”


    “嗯……等等，你的意思不会是……”林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系统并未直接给出回答，而是点了点头——林已经有想法了，系统的探测装置不支持她做出判断：林的猜测是否有在章节内容中被记录。


    在这种情况下，系统不论做出何种解释都有概率正好和林的猜测截然相反，发生这种情况带来的负面效果对于系统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所以，它选择了沉默，放弃由自己的解释权对此事进行覆盖。林的想法是什么，事实就是什么。


    “……嗯，那好吧。你继续就好了。”林示意系统可以继续。


    系统也没有追问——否则就显得太过古怪了。


    但，不论如何，既然林已经打消了对于系统手中的容器是否能够助燃的困惑和疑虑，那么接下来的行动自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系统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对于系统来说，做这种事不需要一定有一个触发事件的扳机，但存在这样一个扳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被林称之为随机效应的事物的影响。


    响指清脆的声音将林微妙表情下隐藏着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


    看着系统身边不断下落又不断生成的塑料的汽油箱，林的表情略显微妙：“嗯……话说你能不能做一个类似于——无限汽油箱的东西？里面是源源不断的汽油箱。”


    “……或许，您面前的系统，便是集合了您所能想象到的所有无限物资的——集合体？”系统并未正面回答林闲来无事的询问，而是用一个有趣的反问把林噎了一下。


    “呃……哈。”林的脸上浮现出多少有些无奈的表情。


    “那，无限柠檬汁呢？”


    “……推测您想要这个。”系统于是变出了一杯柠檬汁，杯子上插着一根吸管。


    “真的无限吗？”


    “喝完了，系统自然会为您再倒一杯的。”


    “（吸）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至少它在功能上和您所想的事物完全相同。”系统拒绝了林的讨价还价，随后抬手，枪械的轰鸣声伴随着枪口不断喷吐的火舌将下方的锈岛染成一片赤红的火色。


    “呃……这个。”


    “或许您只是希望看到一个透明的玻璃杯内远远不断地倒出可食用的清爽酸味液体。这当然可以做到。”


    系统重新看向林，随后一个响指声响起。


    ‘啪’的一声，林手中的柠檬汁忽然间开始上涨了起来。


    “呀！”


    一时不察的林没有拿稳手中的杯子，随后，清爽的无限柠檬汁便直接朝着下方掉了下去。


    “呃……”


    “请别担心，尊敬的宿主，系统会负责对其的回收，不过……或许您也可以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中，意识到系统为什么不希望给您一个真正的‘无限柠檬汁’。”


    说着，系统递给了林一个望远镜。


    林半知半解的将望远镜接过来，随后放在眼前看向下方。


    柠檬汁在空中划过一串透明的奇妙轨迹，接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玻璃杯在望远镜传递的画面中直接破碎成了一地闪亮的碎片。


    而后——湿漉的痕迹开始从玻璃杯破碎的位置向周围扩散开来。


    “唔……那是……”


    “您想要的无限柠檬汁。不知道您对无限柠檬汁的看法是什么——对于系统而言，通过构建一个可以无限增殖的回路来达成目的是相对简单的。但，这种事物往往都会在某一次失误之后突然失控——尽管这只是系统的经验之谈，不过，系统认为大多数事物的发展基本符合该趋向曲线。


    ……很抱歉揣测您的想法，但：或许您会说：难道不能在玻璃杯碎裂的瞬间，就清除它的无限效果吗？如果您确实是这种想法，那么，系统有必要向您说明，对于系统而言，一个永远都不需要看管的事物，和一个需要偶尔看管的事物，代表的含义是完全不同的。


    每秒钟检查一次和每一万年检查一次对于系统而言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同样的逻辑，一个需要看护100次的柠檬汁，和一个需要看护一次的柠檬汁对于系统来说也是等价的。


    换言之：对于系统而言，在您喝完之后添一杯新的柠檬汁，和在您因为不小心打破被子之后，清除并重新生成无限的柠檬汁是相同的操作。而这两种行为的区别仅仅在于——生成的柠檬汁是否具备某种实在的观赏性。”


    “……唔。”林的表情若有所思，她看起来并不是在思考有关柠檬汁的画面，或许，可能，大概——她在思考系统是否在暗示她什么？


    “所以，很抱歉，尊敬的宿主，如果您下一次希望一个具备实际上的观赏性能的无限柠檬汁，系统希望您能够表述的更加明确一些，感谢您的理解。”


    系统的话音落下。林注意到望远镜中的玻璃碎片和湿漉的痕迹都已经消失了。


    看来系统的动作很快。


    “观赏性，是没有意义的。”林放下望远镜，望远镜也很快从她的手中消失。


    轻叹着，林说道：“谢谢你，系统。”


    “不客气，尊敬的宿主。”系统在几个基本时间尺度之后意识到了林所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脑海中的思绪连接让系统理解了她的想法，林以为系统在通过无限柠檬汁对她进行说教：说教总是很不讨人喜欢的。


    但林这一次似乎并没有太多意见。


    系统感受到了少许，她对于这种说教形式的感慨。


    “无限增殖……”但林并没有和系统继续这个话题——就像她们之前的有关汽油的思考和讨论一样。


    和汽油不太相同的是，这一次林轻轻地说出了自己得到的‘心得’。


    “无限增殖的东西都是个麻烦啊——单纯地为了观赏性制造一个无限增殖的东西，确实不太理智——不过系统，我要解释一下，我最开始制造铁锈树苗可不是为了观赏性！”


    “……系统并无对您进行说教的意思，尊敬的宿主。”


    “哼!”林轻哼了一下，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我那时候……唔，是什么想法来着——哦，对，铁锈树苗毕竟是——要在战斗中使用的道具。


    战斗一旦发生，激烈的交火很可能将铁锈树苗联结成的铁锈孤岛打碎——事实也和我想的差不多，如果不是……唔。总之最后铁锈孤岛确实被打成两块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林露出了些许不确定的表情。


    锈岛……被打碎成几块了吗？


    “……系统检测到先前突破的铁锈孤岛存在明显的联结薄弱带，或许那就是铁锈孤岛在后续重新联结的表现。”检测到了莫名其妙出现的阻挠，系统于是再度动用解释权，为铁锈孤岛新补充了设定。


    “嗯？是这样吗？脆弱的连接带……”


    “是的，系统刻意绕开了若干个脆弱的连接点，以免铁锈孤岛重新分离并逃窜。”系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没人能够反驳的事情——你怎么反驳系统到底有没有做过那件事？只要没办法反驳，解释权的效用便不会出问题。


    “这样啊……辛苦你了。系统。唔……因为担心铁锈孤岛会在战斗中被打碎——所以我刻意的没有限制铁锈树苗的生长能力——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行为反倒是变成了现在阻挠我们的新麻烦……呼。”林轻轻吐出一口气，自己，还是不够成熟吗？


    “不需过于担心，尊敬的宿主。系统已经说过了，系统并没有对您进行说教的意味——能够在毫无联系的食物中反思，并得到自己做的不好的事情之所在，这已经是相当成熟的表现了，尊敬的宿主。”


    系统轻柔的声音从身边响起。


    林不由自主的想要靠在她的身上。


    ……注意一下哈，系统要用怀柔政策了，主角的思绪确实麻烦，随随便便的一个反省就能引出一个新的阻挠，这对系统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频繁动用解释权不是好事，系统决定稍微用点小手段让林少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