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去看看。”


    尼克放下手中的餐叉，起身来到门后。


    他微微下蹲，通过猫眼观察着门廊。


    只见一个瘦高人影靠在门廊的立柱上，脸色苍白，看不出来男女。


    尼克一眼就看出这人的身体比例很奇怪.


    那张脸像一枚颠倒的吉他拨片，一双比脸还大的手下垂过膝盖，细长的身上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儿童吊带裙。


    通过猫眼镜片看物体会产生畸变，尼克不相信世界上存在这样诡异的人影，他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了。


    “谁在那儿？”


    他谨慎问到。


    访客没有说话，


    只是抬手遮住猫眼。


    尼克的视野立刻陷入黑暗。


    “嘿！把手拿开！”


    尼克有些恼怒。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哈哈哈......”


    半分钟后，莫名其妙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传来机械的话音：


    “你是否「孤独」？”


    “孤独？你在开玩笑吗？”尼克提高了嗓门。


    在这种非常时刻，莫名其妙的问题很容易让人失去耐心。


    门外陷入沉寂。


    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数秒后，


    门外回答：


    “看来你已经「有伴了」，我们来日再见。”


    “什么？！”


    尼克话还想问话，猫眼忽然又恢复了光明。


    人影不知去向。


    他甚至打开门瞧了瞧，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这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到客厅，尼克看到冷敬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切肉刀。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起码我可以帮上忙。”冷敬解释。


    “我懂你的意思，哥们。”他拍了拍冷敬的肩膀，收拾餐具拿到厨房清洗。


    冷敬好奇道：“刚才谁在敲门？”


    尼克拧开水龙头，用海绵清洗餐碟。


    他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是哪个婊子养的，提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就得跟屁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冷敬在厨房也听到外面的对话，只是没有通过猫眼看到来者的样貌。


    尼克和他描述了一番那副让人毛骨悚然的身躯，然后忧心忡忡道：


    “电视上让我们关紧门窗不要离家的建议也许真的有用，刚才那人肯定不对劲，好在它没有硬闯。”


    简单推测过后，尼克呼出一口沉重的空气，接着说：


    “但话说回来，检查站的怪物被一扇薄薄的门挡在外面，这很不合常理。”


    他感觉自己的小屋就像怪物冰箱里的罐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撬开取食。


    “但现在除了相信公告上的建议以外，没有别的选择。”冷敬耸了耸肩。


    “没错，”把洗好的餐碟放到晾碗架上，尼克用厨房纸擦了擦手。


    “也不知道州政府什么时候能解除戒严令，我没有囤多少食物，明天必须去一趟超市。我想白天可能会安全一些，正好你也要去找女朋友，不如我骑车先把你送过去？”


    冷敬本来不想再麻烦尼克为自己多做些什么，但既然对方主动提出帮助，于是他想了想说：


    “那就把我送到检查站附近吧，我的车还在那儿。”


    “什么？！你不怕怪物吗？”尼克吃惊地看着他。


    “那东西大概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就算万一还在，它的速度也跑不过摩托车。”


    冷敬目睹过怪物百米冲刺的速度，虽然很快，但目前看来还追不上开足马力的车辆。


    “唔，也许可以试一试，”尼克点了点头，“你算提醒了我，我也得把自己的车开回来。”


    在很多人心里，车和房子同等重要。


    累了一天早就筋疲力竭，到了快睡觉的时候，尼克把楼上的次卧给了冷敬，抱来一床毛毯：


    “抱歉，我家没有暖气，觉得冷的话可以睡楼下沙发，那里有壁炉会比较暖和。我楼上的卧室靠着窗，万一有什么怪事能更早发现，你先睡吧。”


    冷敬一想觉得还是靠着壁炉舒服，谢过尼克，便抱着毛毯下楼。


    “但愿一觉醒来，一切都能恢复正常。”


    躺上沙发，冷敬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嵌入软软的海绵垫，虽然舒服，但他两眼时不时盯着门廊。


    总感觉下一秒就有怪异的人影出现。


    这样煎熬了很久，直到眼皮频繁打滑，终于昏昏沉沉进了梦乡。


    ......


    第二天，雪停了。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照在冷敬的毛毯上，冷敬被自己的尿意憋醒，从厕所出来后发现尼克正在做早餐。


    电视上仍然在重复播放紧急频道的醒目公告，尼克端出一碟馅饼递给冷敬，俩人站在电视面前大快朵颐。


    “我想了一晚上，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通，”尼克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分析道：


    “如果事情严重到需要戒严，为什么昨晚国民警卫队没有上街执勤，而只有州警？如果军队在街上，那外面的怪物还会这么猖獗吗？”


    冷敬也想了想说：“没准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fema虽然留了个求救电话，但大家的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搞不好政府就已经瘫痪了。”


    “你说的没错。这样下去随时可能会断水电气，走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尼克灌了一大口咖啡把噎在喉咙的食物冲下肚，取下挂在门口的摩托车钥匙，带冷敬来到车库。


    他掀开摩托车上的塑料布，这是一台红白配色的仿赛摩托车，状态保持得很好。


    加满油后，尼克载着冷敬驶出车库，两人很快来到了街上。


    可没走多远，他们就被街上的景象所震惊。


    在阳光的照射下，积雪正在缓缓融化，目之所及的地方到处都是血迹。


    有些血迹只有拳头大小，周围的雪地上留有大量人类赤脚留下的脚印。


    有些血迹如同打翻了的油漆桶，和融化的雪水混合在一起，填满坑坑洼洼的路面。


    “见鬼！我昨天完全没有听到附近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啊！”


    尼克戴着摩托车头盔，声音闷闷的。


    如果这些血迹都是人和怪物搏斗留下的，那为什么在家里听不到一点动静？


    人在痛苦的时候，不可能缝上嘴巴一声不吭吧？


    更诡异的是，


    尽管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却一具尸体也看不到。


    看着这副怪异的光景，冷敬后怕的同时也很感激，尼克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两人都感到头皮发麻，只有摩托车低沉的轰鸣能带来些微安全感。


    他们心绪不宁地沿着道路前进，随着越来越靠近检查站，路上的积血也越来越多。


    直到地面完全变成深红，


    好像他们没有站在大地上，


    而是一片血湖。


    气温低的时候人的嗅觉会变迟钝，但是这里弥漫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就连低温也无法掩盖。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俩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抖着。


    尼克小心翼翼地调整油门，发动机低速运转时的噪音小了很多。


    在离检查站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时，冷敬让尼克停下，自己下车步行先去看看情况。


    “我先去探探情况，万一有什么意外，你就全力加速来接我。”


    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尼克只好同意了冷敬的计划。


    “那你小心点，我会看着你的。”


    冷敬跨下摩托车，沿着道路两旁的废宅靠近检查站。


    在靠近警车的时候，他僵住了。


    昨天被一把扯下头颅的州警，居然正在安然无恙地正在盘查一辆过卡的汽车。


    这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路面干干净净，几个路人裹紧大衣穿过检查站，三辆汽车正在排队。


    仿佛这只是克兰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