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一下子?跑到?她脚下。
将猫捞到?怀里,她悄悄地走到?窗边,听到?里面的翻书声,她矮身蹲下,裙尾拖落。
轻挪到?窗下,拨拨猫耳朵。
“喵喵喵!”
小煤球喵喵叫个不停,终于吵地那个伏案的人放下手里的纸笔,走到?窗边,看了过来。
她蹲在?地上,将粉色的猫爪举起来,仰头看他,双眸弯笑。
“喵。”地叫了声。
许执伸手扶在?窗边,笑问?道:“怎么来了?”
明知故问?。
她笑说:“来找你呀。”
___
许执喜欢吃橘子?。
九月的橘子?最甜,她去找他时,特意在?街市上挑家铺子?,买了一袋黄澄澄的橘。
他坐在?书案前,翻看一本?书,时不时低头,提笔标注。
她看不懂,就?坐在?一边剥橘子?,吃了一瓣,却是酸的。
蹙眉咽下去,她又?禁不住抿唇笑。
将橘子?再弄下一瓣,来到?许执身边,递到?他的唇边。
“很甜,你尝尝。”
他微侧过头,眼还放在?书上,凑到?她手边,张嘴吃了。
可没嚼两?下,他就?顿住,抬眸朝她看来。
她笑起来。
“酸不酸?”
他跟着笑,将橘子?吃下去,道:“还成。”
那刹,她忽地想起一桩事?,当即问?道:“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倘若那日是其他姑娘在?那个亭子?,你会把伞送她吗?”
“不会。”
许执撂下毛笔,将剩下的酸橘子?都拿到?手里,笑意不减,道:“你再找个甜的吃,这些酸的,我吃好了。”
___
她最不喜欢那些文绉绉,通篇大道理的书了。
年幼时,爹爹送她到?学堂里,她也不乐意上进?,总是跑出去玩。
但以后嫁给许执,他是读书人,还是二甲的进?士。自己总得会些笔墨才是。
便连蓉娘也这般说。
她有些丧气地与许执抱怨,他说,若是愿意,他可以教她,就?学些姑娘家的诗词歌赋,当作玩乐罢了。
倘或学时,觉得无聊,便不要学了,并非什么重要的事?。
他既这般说。
好吧,她学。
许执教地很浅显,也很耐心,比曾经在?学堂的那些先生?们教地还好。
她兴致勃勃地学起来,终于知道那些贵女们作的七律五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嗯,先生?,这句话怎么解?”
她指着书上的字,询问?道。
蓦地一声笑,许执没忍住,温声道。
“不必要这般叫我。”
实在?是他太?会教了,她没意识地就?叫出了口,瞬时脸涨红发热。
但学了半个时辰,她还是有些犯困。
昨夜她没睡好。
秋阳正好,许执在?书案前,还在?翻看历朝律书,她眼皮耷拉望他清瘦的背影,趴在?方桌上睡着了。
她又?续接上昨夜的梦。
她被三表哥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三表哥还说着那些耻言粗语。
她惶恐地去挣他的手,羞耻难堪,却怎么也摆不脱他的桎梏。
反而被他翻过身,托垫在?高枕上。
一股清润的气息扑落,她一霎睁开朦胧的眼,看到?身边的人,惊吓地差点从条凳上摔跤。
许执慌忙抬起身,搀住她的手臂,让她坐稳。
她的心猛跳着。
许执是想亲她吗?
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半晌,许执低声说:“我看你睡着了,现今入秋,天凉了,就?想给你盖了毯子?。”
他的手臂还搭着一条蒹灰的毯。
他又?看向她的眼,郑重道:“曦珠,抱歉,刚才是我冒犯你了。”
“没关系。”
她赶紧道。
话落,她愈加不知所措,好似不该这般说。
可到?底要怎么说呢?
她生?出羞愧来。
就?在?方才的梦里,她竟然梦到?三表哥对她做那种事?。
但她到?底与许执亲吻了。
就?在?那年的上元灯会,在?沿河桥边见过三表哥后,再在?热闹的街道上逛一会,走得累了,许执送她回公府时。
大雪纷飞,满天烟花下。
街道的昏暗中,他将那盏绿琉璃灯的光灭了,扶住她的后腰,低头吻了下来。
她抬起头,脸颊滚烫,张唇轻应。
……
缥碧色的纱帐内,曦珠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眸,怔望着昏昧的帐顶。
半会,她侧转过身体,双腿曲起,将自己圈成团拢,把头埋入温暖的被褥里。
第086章 笑什么
七夕节过后?的翌日大早, 卫陵卯时二刻便到了军器局。
自?那日下晌收到曦珠前去见秦令筠的消息后?,接着设计亲事,再被?家法责打, 又是养伤,他已经有九日未来上职。
后背的鞭伤用过金疮药后?,只好了六分,手臂胳膊动作间, 牵扯到肌肉,还是会钝痛麻木。
但不能再待在府上, 必须过来看看新改造的火.枪, 进程如何。
大抵下个月初,狄羌内部的争权就会结束, 阿托泰吉会成为?新的汗王。
十月北疆天飘大雪时, 其会率领羌人南下夺掠。
目前,皇帝虽与?太子及臣子争权,但身体不虞,这?些年更?是沉溺于修仙问道,吃那些丹药补身。
不过几?年的功夫,必会驾崩。
他必须尽快把狄羌的问题解决,纵使不能彻底灭掉这?个异族,也要重创羌人, 将他们赶到足够远的地方去。至少四五年内不能再犯大燕疆土。
如此,才能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 让他常留京城,有精力去应付后?面?朝局的变化。
天才微微亮, 马被?小?厮牵去马厩看管,卫陵迈步, 跨过暗红门槛,走进了衙署。
工部下辖五局,军器、宝源、鞍辔、皮作、杂造。
其中最为?重要两局,当属宝源局与?军器局,一为?印钞制钱,事关全国财政;另一为?制造军器,总内外?军器之政。
与?陆家结亲不成后?,他退出神枢营,再在父亲的安排下,以副使的官职,空降此处入职。
起初,他的顶头上司正?使不大敢管他,也懒得费功夫让个世家子弟做事,玩了十余年,能会些什么?
随便到哪里玩去,哪怕在局内睡整日的大觉,都没什么。
只要别惹出祸事,到时他还不好给镇国公交代。
但谁知人到局内第一日,不好好在指挥部待着,跑到那些作坊去。
军器局除有东西指挥部,最多?的便是各类制器作坊,工匠人数众多?,细分枪部、弩部、鳞子部、器械部、甲部……
正?使听底下人的回禀,说是那卫副使把各个作坊都逛了一遍,最后?回到枪部,与?那里的工匠谈地兴致勃勃。
正?使听过一耳朵,并不放在心上。
未曾上过战场、经历残酷的少年儿郎,总是对那些能致人于死地的武器感兴趣。
但不过几?日,他的案前就呈上了一摞图纸。
开始不在意地翻看,越看越心惊,骇然地站起身,拿着那些绘制精细的图纸,再细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