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给你找。”
不一会?,就找到了。
递给满头?是汗的?他,踟蹰了下,还是问道?:“这是什么药?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那?时见到这两?瓶药,原想夜里他下职回来?,问问他,却忘了那?日的?后来?,怎么就没问了。
兴许是被其他事耽搁了,也?兴许是瞧他身体强健,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便忘了这桩事。
卫陵握住药瓶,牵过她的?手,走回榻边。
背对着人?,他道?:“不是什么病,只是有些?头?疼。”
接道?:“你还记不记得两?年多前的?那?次秋猎,我的?脑袋磕在石头?上,摔昏过去?,等清醒过后,就有了这个毛病。”
闻言,曦珠一怔。
那?次受伤,是在他跟她表白被拒后,失意与那?群朋友去?深山散心,而遭遇狼群陷难。
被他团捏在温热掌心中?的?手,不禁攥紧了。
那?次他伤得那?样重,整整十日未醒。后来?伤好,重新变得生龙活虎,比先前还要缠她。
她以为他的?身体全然恢复,却不想留下后症。
他却从未对她说过。
卫陵感到手中?的?异样,回首看愣然的?她,道?:“那?段日子吃药治着,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偶尔泛疼。”
又?谑笑一声?。
“但自从我们成婚后,再?没疼过。想来?近日烦心的?事多,所以又?有些?疼,但不是什么大事,我吃两?颗药就好了。”
至窗前的?桌前,倒了一杯水,他当着她的?面?,拔出瓶子的?木塞,倒出两?粒药在手心。
仰头?一口吞下,端起杯盏,把水喝尽,和着那?苦涩的?药,一起咽入喉咙。
“头?还疼吗?”
等他吃过药,曦珠回过神。
过去?的?,早成往事,没必要总去?想。
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见他笑地点头?:“好多了。”
再?观他的?脸色,应当是这些?日,为着跟她说过的?,秦令筠的?事相关。该是出了纰漏,他心情阴郁,才会?如此。
没有追问,从腰间拿自己的?帕子,抬起手臂,要擦他脸上的?残汗。
“低些?头?。”
他的?颈间也?有汗,连外袍都未更换。
往日他回来?,最先做的?就是换衣洗手。
“还要不要出去??不出去?,就去?把衣裳换了。”
军督局里的?各级大小官员,自京察过后,大多闲散下来?。
只剩武举科考的?事,在都督孟秉贞的?手里管着,他便每日去?局里待个半天,其他时候多往家来?。
卫陵从她手里接过那?方淡黄蝶纹的?棉帕,把额上的?汗擦净,道?:“我自己擦。”
“今日不出去?,我去?把衣换了,身上脏得很。”
其实在见她回来?时,头?疼好了很多。
曦珠看着他走远。
他过去?屏风背面?,解开革带,脱下玄色狮子纹的?外袍,换过月白的?素棉夹袍。
到面?架前洗手,抬眸望镜中?沉郁的?自己,仍旧僵硬的?嘴角,朝两?边扯动。
垂眼把手擦干,将巾帕搭好,他走了出去?。
曦珠坐在榻上等他片刻,看他过来?要坐下,先道?:“你躺下来?,我看看你的?脑袋。”
她拍了拍自己平直的?大腿。
从前不曾认真看他伤到的?地方。
“好。”
卫陵顺从地挪动两?下,而后躺了下来?,在她的?腿上。
仰面?看她轻蹙的?细眉,那?双微圆的?眸中?盛着关切,目光落在他那?个曾破开一个洞,露出森白头?骨的?额穴。
她的?双手抚着他的?鬓发,有几丝发散了。
顺好发后,又?摸着过去?*? ?的?伤处。
当时用的?是极好的?伤药,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曦珠边给他按揉额穴,边问道?:“我这样,你有没有觉得更好些??”
她的?力道?适中?,手指反复地在他疼涨的?地方,一遍遍地往来?,纾解他的?余痛。
心中?沉坠不安,卫陵却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抬手捏了把她柔软的?腮肉,道?:“我何德何能,可以娶到这般好的?表妹。”
倘若不欺骗她,让她得知了他重生的?实情,届时,他将会?失去?现今的?一切。
其实他配不上她,更不值得她对他好。
“我觉得你对我,要比我对你好得多。”
猝不及防地,他一番缠绵低语般的?情话出口。
脸上被他粗糙的?指腹摩挲,曦珠滞住,待反应过来?,好笑地也?掐了下他的?脸。
“青天白日的?,你说什么呢,你对我也?很好啊。”
话音落后,她立即被他拥住腰,翻身压下,姜黄的?浣花裙裾堆在榻沿垂下。
漏出一条缝隙通风的?窗,也?被他拉合。
灼热的?亲吻,接连落下来?。
从她的?面?颊,蹭过耳朵,延续往下,至她细白的?长颈。
他模糊不清地说着:“我想要你,好不好?”
先前白天,他多有犯浑的?时候,拉着她哪处尝试。
今日他的?情绪不大好。
曦珠没忍心拒绝,肌肤上轻微的?刺痛中?,抚摸他的?后背,唇落在他的?额角,亲了亲。
“只许一次,等会?我还有事要做。”
现今,公府的?中?馈大多落在她的?身上。
“嗯。”
他低声?应道?。
……
比及云雨停歇。
卫陵抱着怀中?衣衫凌乱的?人?,背靠在榻上,这才想起来?问:“娘叫你过去?,是有什么事?”
曦珠耳贴着他的?心口,听?着里面?逐渐平稳的?跳动,阖眸轻道?:“秦令筠的?夫人?溺亡的?事,你有没有听?说?”
想必比她更早得知。
此事,卫陵确实听?说了,“嗯”了声?应道?。
“姨母想让我去?秦府祭奠,道?虽然如今卫秦两?家不睦,但不过一个妇人?亡故,喜事倒罢了,丧事却要送人?最后一程。更何况,还有姚家和卫家的?关系在,得走一趟。”
卫陵的?呼吸猛然窒住,低头?看她,急声?问道?:“你要去??”
曦珠明白是那?次秦令筠升官宴请的?事,让他恐慌,笑地抬头?,摸摸他甚至有些?气怒的?脸,道?:“我不去?,你别担心。我说自己不大想去?,便让华音帮去?送礼,姨母同意了,华音也?愿意去?一次秦家。”
现今,董纯礼的?胎象还如前世?不稳,轻易不能出门。
姨母也?要与公爷,于月底去?郊外养病。
一大堆的?东西,还要装箱。
唯剩她和刚进门的?郭华音。
纵使没有郭华音,她也?不会?去?秦家,随便找个管事,去?送礼罢了。
姨母应当明白她的?想法,因那?桩未成的?说亲,几多尴尬。
得知她不愿,答应让郭华音去?秦家,并让一个老管事跟着。
“那?就好。”
卫陵乍然松懈紧绷的?心神,转见人?起身,也?跟着起来?。
曦珠要去?梳发,被他弄得乱了。
却看他到立柜前,打开来?拿了件外袍,是常穿出去?的?袍子,疑惑问道?:“你还要出去??”
“想起来?还有事没做,得出去?一会?。”
卫陵扣住腕上的?纽,对她笑道?。
秦令筠一定会?去?找许执确定他的?重生,到时候,还可能会?告诉许执那?些?事。
甚至说服许执,反戈于他。
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许执。
秦令筠,更得死。
不管是因得知他重生的?事,亦还是在查她的?身世?。
都绝不能让她得知。
天近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