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启科技的账户虽然开好了，但里面那点靠林轩在股市“捡漏”得来的启动资金，在日渐增大的研发开销面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无论是购买二手测试设备，还是支付黄耀龙和陈家俊那份并不算高的薪水，都让账面数字不断缩水。


    林轩知道，要让“麻雀”真正从图纸变成芯片，乃至支撑起eda工具开发的漫长征途，必须引入真正的“天使种子”。他将目标锁定在了郑裕彤家族。这不仅因为郑家在香港商界的巨大影响力，更因为他隐约记得，这位“鲨胆彤”对于新兴产业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敏锐嗅觉和投资魄力。


    通过黄耀龙辗转找到的一位中间人牵线搭桥，林轩终于得到了一个向郑家展示芯启科技的机会。见面的地点并非想象中的豪华办公室，而是在浅水湾一处私密性极好的会所。代表郑家出面的，是郑裕彤的长子，郑家诚。


    林轩深吸一口气，与黄耀龙一起走进了布置典雅的房间。他特意换上了一套黄耀龙“赞助”的、略显不合身的西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商务”一些。


    “郑先生，午安。”林轩礼貌地打招呼，内心却在快速评估着眼前的中年人。对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透着精明和审视。


    没有过多寒暄，林轩直入主题。他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一台笨重的thinkpad，也是目前公司最值钱的固定资产之一），开始展示黄耀龙连夜赶工优化过的ppt。


    他从mp3的技术原理讲起，结合对未来数字音乐市场爆炸性增长的预测（这些预测在1995年听起来大胆得近乎狂妄，但林轩语气笃定，仿佛亲眼所见），再到“麻雀”芯片的核心优势（低成本、高性能、低功耗），最后点出了eda工具的战略意义——“掌握芯片设计的‘工业母机’”。


    他的讲解充满了技术人员特有的激情和自信，逻辑清晰，数据翔实（部分基于前世记忆推演）。他没有过多渲染情怀，而是着重强调技术的颠覆性和商业回报的巨大潜力。面对郑家诚偶尔提出的尖锐问题（比如市场风险、竞争对手、团队经验），他都应对得体，甚至在技术细节上展现出远超年龄的深度。


    “林先生，你的想法很大胆，技术听起来也很有趣。”郑家诚听完，沉吟片刻，“不过，芯片这行，水深得很，烧钱的速度也快得很。你怎么保证，你的‘麻雀’能斗得过那些国际大厂？还有你说的eda，那更是美国人的天下。”


    林轩迎着对方的目光，毫不退缩：“郑先生，正因为水深，才有摸大鱼的机会。国际大厂船大难掉头，在mp3这种新兴细分市场，反应速度未必比我们快。至于eda，我们不求一蹴而就，而是从点工具突破，用技术优势蚕食市场。我相信，只要给我们一个机会，芯启科技一定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黄耀龙在一旁适时补充了关于团队背景、市场策略和财务预估等内容，努力展现出公司正规运作的一面。


    最终，郑家诚露出了笑容：“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我父亲常说，投资投的就是人。林先生你虽然年轻，但眼光和魄力都不错。”他顿了顿，“这样吧，五百万港币，换你们公司20%的股份。这笔钱，希望能帮你们的‘麻雀’，真正飞起来。”


    五百万！虽然比林轩预期的略低，占股也稍高，但在当时，对于一个刚成立、产品还未成型的初创公司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林轩和黄耀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


    “多谢郑先生信任！”林轩站起身，郑重地伸出手，“芯启科技，定不负所望！”


    走出浅水湾会所，林轩感到一阵轻松，但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责任感。天使的翅膀已经展开，但能否迎风飞翔，还要看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