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绿山是这座城市最好的季节。往家回的路上,苏浔能感觉到,过去少见的外地游客,甚至衣着不是那么光鲜的俄罗斯人,在绿山大街小巷明显多了起来。
曾经辉煌一时的“绿山衬衫厂”,摘下了工厂的招牌,改头换面变成了俄罗斯风情街。
绿山这座城市曾经以产业齐全为傲。如今,工厂正一家接一家的转型“升级”,集中到第三产业中来,依照新市长恢弘前瞻性规划,绿山将被打造成旅游,休闲,浪漫之都。
妻子林雪儿昨晚跟苏浔提及,岳父有意投资站前购物广场的事情,他还孜孜在念;苏浔离开池副总家,特意绕路,坐了几站公交在“站前”下了车。
苏浔印象中,火车站站前这片广场,过去是几路公交换乘总站。眼下四周被广告围挡团团遮住,因为是地下施工,倒是见不到塔吊林立,尘土飞扬的场景。
马路一侧有一栋临时建筑,门口路旁进进出出的人流不断。上面一块牌匾上写着“绿山站前购物广场招商处。”
入口处两个保安在维持秩序,招商处内部空间有限,但来咨询的人又络绎不绝,保安干脆实施了限行,出来几个人,再放进去几位。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保安,苏浔看着觉得眼熟;细端量一番他猛然想起,这个中年汉子是母亲教过的学生,每年春节,都会到家中给曾经的老师拜年。
“大哥,您怎么跑这儿来了?”苏浔记得母亲的这个学生,还曾是妈妈的骄傲,他在绿山机床厂是一名响当当的技师,有一年参加过全国行业技能比赛,还得过金奖。
“苏子!”母亲的学生也认出了苏浔,抹了一抹脸上的汗水说“工厂黄摊子了,找不到老本行的工作,只能来这站大岗了。怎么?你也要投资商铺?”
“过来看看,听宣传可挺邪乎的,也不知道到底有谱没谱?”苏浔贴近母亲学生的耳朵问道。
“估计现在想订也订不到了。”母亲学生说“一开盘就被抢的差不多了,现在剩的不多的商铺,都是位置最差的,但也没几个了。你看这人还是乌央乌央的。”
“绿山哪来的这么多有钱人?看广告上说,这可是东北亚最大的地下购物广场。这么多商铺,绿山平均几户就能均分一个,我还说这么贵的租金,能会有几个人来投资?
“你可不知道。山西煤老板,东北种粮大户,还有些不知什么来路的人,进了这里就二话不说,把钱往桌上一拍,少则是十个,二十个商铺,更夸张的还有一下子要包下一层的。”
“卧槽,租那么多商铺,他们要卖煤还是卖玉米?”
“转手就是钱呢!”母亲学生说“可怜的是咱们绿山这些小老百姓,没多少钱,下了岗想找个饭辙,做个小买卖。但实力没人家外地人财大气粗啊。只能再从这些二道贩子手里,翻番加码接过来。”
门口排队的人不时骚动,母亲同学边要不时大声小叫维持秩序,边抽空和苏浔聊上几句。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苏浔不便再打扰这位大哥的工作,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招商处。
回到家中,苏浔把池副总答应,托关系可以让大女儿上市府幼儿园的好消息,赶紧告诉了家人。
林雪儿听闻乐得把苏珠高高举起,说:“大女儿明年可以上市府幼儿园唆。”
“干嘛非得去那么高级的幼儿园,咱们的孩子,还是上一个普通幼儿园比较合适。”父亲却给苏浔两口子脑袋上,泼了一瓢凉水。
“能上好的干嘛上普通的?”苏浔不解父亲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我搞教育的不比你懂?”父亲说“咱们是普通家庭,市府幼儿园的家长都是什么人?那里的教师对每个孩子的态度,是看孩子的家长身份,背景。到时候,我孙女小小心灵受到伤害,谁负责?”
“你爸说得有道理。”母亲说“这也不能全怪那些老师,家长有头有脸,自然就能给这些老师各种好处,方便。人之常情。”
林雪儿伸了一下舌头,朝苏浔做了个鬼脸说:“老教师看问题确实更透彻。”
从绿山休假回到销司这一个多月来,苏浔又到西安公司所管辖的青海,宁夏出了一趟差。
虽然这两个省区销售额在西安公司占比不大,但因为是少数民族地区,对“黑豆奶”产品有其特殊的要求。
“桂南黑豆奶”包装上已经在相关部门,注册验证了“清真”标识。但当地的消费者,对远道而来的厂家产品,还是谨慎有余,抱有怀疑和顾虑。
苏浔此行,主要是会同分公司市场部,在银川,西宁最有影响的卖场前,策划了两场民族风歌舞路演,邀请当地民委领导站台,其实就是为“桂南产品”“清真”卖点造势。
作为一个品牌厂家,关注点不仅要盯准市场,销售这些基本层面;当地的风土民情,宗教信仰,民俗习惯必须要与之融合,只有这样才能在此地真正立足,取得当地消费者的信任,认同。
曾经有一个大品牌液态奶厂家的大区经理,就是因为趾高气昂,忽略了当地少数民族消费者的感受,因为一句禁忌的话,差点闹出人命来。
据说那次事件,直到业界赫赫有名“蒙羊奶制品公司”的羊董事长,亲临当地在商场门口跪拜谢罪,才平息了这场引起轩然大波的民族纠纷。
所以,“桂南集团”对这些少数民族地区市场,历来格外谨慎,尤其慎重。
时间转眼来到了九月份。销司上下都进入了临战状态,今年中秋与国庆节相邻不到两天,除了要计划好自己的市场促销活动,还要防范新进场的“多丽”,在此期间出乎意料的大动作。
雷声主要负责媒体广告部分,他不时往返集团,bj,来确定新广告的播出时段,跟踪反馈效果;雷声分工丛辉前往上海,杭州分公司坐镇。因为苏浔刚从西安公司辗转归来,便让他在销司休整几日,再前往临近的长沙公司,督战“两节”活动。
这天中午,苏浔来到食堂吃饭,发现往日熙熙攘攘的就餐员工,突然间稀稀落落。便问门副总,是不是生产厂出了什么状况了?
“您还不知道今天过节吧?”门副总笑着说“下午除了值班人员外,全公司都放假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