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就近。哥儿俩多说几句话。”苏浔示意马路对面有家“郭林家常菜”，说“就对面吧。”


    “成啊。现在吃什么都没啥意思。”小范说“专程跑bj来就是和你苏子聊聊天，电话里说也说不痛快。”


    “郭林家常菜”这两年，在京城开了有十几家连锁店，菜肴价格亲民，店堂又比较整洁，一时成了工薪族小聚，百姓家庭聚餐的首选。


    两个人到店的时间比正常饭点尚早，幸运地找到了一张两人台的座位。小范没等落座便有言在先：“四瓶啤酒，四个小凉菜齐活。”


    “油腻的东西看见就反胃口。”小范一连说了好几遍。


    大半年没见小范，除了他这一身行头，和那双越瞧越别扭的“人造眉”，苏浔隐约感觉，小范的言谈举止和以前熟识的他像是换了个人。


    “是不是你大舅台资大企业伙食太好了，你这个管后勤的近水楼台，山珍海味一天到晚吃腻了？”苏浔没完全听小范的建议，还是多要了两盘荤菜，说“我可比不了你，这两天做活动，忙得四脚朝天，不补充点儿能量，真顶不住。”


    “郭林家常菜”服务员少，顾客多，酒菜都需要顾客自己到窗口取。苏浔让小范别动窝，俩人一旦都起身，那些等座位的人，随时便会一屁股坐下“鸠占鹊巢”。他一个人来回跑两趟就0k。


    苏浔把最后一道菜端到桌上，发现小范正拿着一个小瓶，挤出一些药水往眼角处涂抹。


    “怎么？眼睛不舒服？”苏浔问道。


    “不是，这是去眼角皱纹的。每天三回，今早赶飞机没来得及。”


    苏浔正要将瓶酒瓶盖打开，听到小范这话，停住了手，怔怔的看了他半天。


    “你没病吧？”苏浔问“这是中什么邪了？又是修眉，又是去眼尾纹。卧槽，你不会是那个什么‘同志’吧？”


    “苏子，你out了。”小范把小瓶收回到包里，说“什么年代了，男士注意仪容，收拾的年轻点儿，利落点儿很正常。我们公司那些台干四十多岁了，保养得比我还嫩呢。”


    “你这去你大舅那儿，竟跟台湾人学这些娘们儿唧唧的玩儿意儿了，真有你的。”苏浔听了小范的解释，倒也觉得真可能是环境弄人。


    “找我到底要谈什么事儿？”


    “林雪儿给你打电话了吗？都说些什么了？”小范喝了一口苏浔给他倒在杯中的啤酒，问道。


    “电话经常通。”苏浔笑了“你怎么对我们夫妻俩私房话，这么感兴趣？”


    “林雪儿真没说什么？”小范又追问了一句“她提没提我老婆？”


    “真没有，你老婆怎么了？”苏浔很诧异。


    小范又把小提包拉锁拉开，从一个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苏浔。


    “这小女孩是谁啊？我好像没见过。”苏浔打量了一眼，小范递过来的照片，见是一个清秀，五官精致的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玉照，不解的摇摇头。


    “我女朋友。”小范声音不大，但嘴角还是流露出一丝十足的得意，问苏浔“怎么样？人是不是挺漂亮的？”


    “你是？”苏浔放下端起的酒杯，挠了挠头；小范先是提到他老婆，又把这个陌生女孩的照片公示给他，一句“女朋友”由此看来里面必定藏着什么故事。


    “这事儿连我爸妈我都没说。”小范头转向窗外，说“我这次回绿山，准备跟老婆摊牌离婚，娶这个女孩。”


    “不会吧！这女孩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跟你差着辈儿呢。”苏浔敲了敲桌面，让小范面向自己，说“你老婆给你生养了儿子，又没犯什么错，你突然来这么一手，可不大地道！”


    “她看起来小，其实上个月也过二十岁生日了。”小范说“关键我俩是真心相爱，岁数这些不算啥事儿。现在是谁也离不开谁。我不想偷摸养小三，我是想好了，跟老婆好聚好散。”


    小范告诉苏浔，他现在已经是公司的行政总监了。照片上的女孩是去年刚应聘到公司的，职位是一名前台接待员。


    “你们的狗血爱情故事，就不用详细讲给我听了。”苏浔说“你大舅是公司老板，你又是她的顶头上司，没这些，你觉得她能看上你这个已婚中年老男人？你俩就是他妈的各怀鬼胎。”


    “苏子你不懂。我俩不像你说得那么龌龊，人家女孩说了，看中的是我的能力，非我不嫁。你说这是不是真感情？”


    “我还真不会分析你这烂事儿。”苏浔说“小范，你既然认我是你的兄弟，听我一句话，至少这趟回家过节，别跟老婆提这事儿。冷静一段时间，短则半年，到了春节咱们再见面，你如果还是像今天这样铁了心，我也不再拦你。”


    小范和老婆也算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两个人都是毛纺厂老一代的子女，住在同一个工厂大院里，高中毕业后，又同时进厂成为了工友，同事。


    苏浔以过往对小范的了解，此人头脑简单，心直口快，但人性不差；正是这个原因，离开“华丽公司”这些年，两个人的私交一直没断。小范“危难之时”，也总是最先会想到苏浔这个小兄弟。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眼下两个人一个远在广西，一个追随大舅在宁波；虽说时常会打一通电话聊聊近况，但毕竟对彼此的生活，工作细节，不像是朝夕相处在一个公司时那么清晰。


    本来说好了一个人两瓶啤酒，听到苏浔并没有支持，“祝福”他的新恋情，而是一个劲儿地泼冷水，小范一口接一口的把自己桌边的两瓶啤酒，很快喝了个一干二净。


    赌气似的又把苏浔，还没动过的一瓶啤酒伸手抓了过来。


    “差不多得了。”苏浔一把抢过酒瓶，给小范杯子斟上半杯，说“老婆孩子在家等着你过节，你醉醺醺的回去叫什么事儿。”


    “我还以为你苏子，能理解我，支持我。”小范的声音不自觉地大了起来“你说，我这和那些在外面‘三妻四妾”家里‘红旗不倒’的一样吗？只不过就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你告诉我，有什么错？”


    “你这事儿找我聊，找错人了。还不如上电视有个‘情感节目”找那个秃瓢婚姻专家给你分析。”苏浔说“我呢，只了解也只认识你和你老婆，至于那个女孩姓什么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让我评价你们什么‘爱’什么‘情”我没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