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总，我来时你怎么没给我这待遇啊？”丛辉开了句玩笑。


    “苏总是大功臣，覃老板都说了，这回‘两节’活动，既是苏总策划的，他负责的bj公司销售额又最高。”原芬回头对丛辉说“我不该表示慰问啊？”


    所有人都被原芬这番话逗笑了，只有雷声面沉似水，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对了苏总，bj您用了什么招数，这档活动销量那么生猛？”上海公司陆经理抢过话来，说“教教我呗！”


    开半年总结会时，苏浔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分公司女经理；除了交流过一些市场情况外，再无过多接触。


    据说陆经理也是雷声钦点，招聘来的小老乡。能够将举足轻重的分公司，大sh市场交予这位女将，雷声显然是对陆经理为人，能力给予了相当的信任。


    陆经理二十八九岁的年龄，身形高大，和广西女孩普遍的袖珍身材截然不同。许是在上海待久了，她的着装打扮刻意模仿着上海女孩，说话的口音，也带有洋浜泾普通话的味道。时常会蹦出来“下呀（谢谢）侬”之类的昊侬软语。


    “我没必要谦虚，bj公司这次活动是做的不错。”苏浔坐下来对原芬，陆经理说“但这不是一个市场常态，让我赶巧碰上了。”


    “你怎么就踩了狗屎运了，到底怎么回事儿？”丛辉问道。


    苏浔便把小李表哥经营玉石，天津迎宾馆封书记这个vip客户，大校老公的需求，简单地说了一说。


    “我就说嘛，bj公司再怎么玩儿命，也不至于，比当初预测销售量多了一倍还拐弯儿。”雷声说“这类非正常销售，容易误导对市场的正常判断。”


    雷声这句话让苏浔心中十分不悦。站在他的角度看，也许下这种结论并不算错；但一件事情的成与不成，是许多机缘和合的结果。


    此事若换了另外一个人，不论是雷声还是丛辉来负责此次bj公司活动，甭说小李表哥的态度如何，小李铁定也不会倾尽全力，去促成这件事情。


    苏浔觉得事情已然过去了，功过评说都是两片嘴的事儿，便将话题岔开。


    “明天到‘家乐福’总部谈判，我在bj公司准备了一些卖场数据，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苏浔打开皮包将做好的统计表单，交到了雷声手里。


    “谈判组长是原总，资料都由她来整理，保管。”雷声笑呵呵的把苏浔交的资料，转手递到了原芬手上。


    “是这样啊，明天我们要提前两个小时出发。”原芬拍了拍手，开始履行起组长的职责“从这儿到浦东要过江，高架路上天天是爆堵，我们必须打出富余时间。


    ‘家乐福’洋人时间观念很强，据说有的厂家晚到了五分钟，他们二话不说，就干脆闭门谢客了。”


    “今天晚上，陆经理邀请我们去‘新天地’开开洋荤，陆经理在附近租有一个两居室，我就和她，两个女孩子在那儿住下了。雷总回自己上海的家，和老婆‘同床异梦；’苏总，丛总，你们俩陆经理在离这儿不远安排了宾馆。一句话，大家养足精神，准备好明天大战洋鬼子。”


    苏浔本以为“谈判小组”会提前有个会商，把去“家乐福”总部谈判的事宜，做好充足的预案。没想到原芬这个组长，除了强调不可以耽误了谈判时间外，再无其它。


    接下来原芬，陆经理两个女人，便开启了购物路线叽叽喳喳的商讨；“我现在和上海女孩子一样，只去徐家汇这种地购物。”陆经理对原芬说“像南京路那些商场，只有乡下人才会去的呀。”


    男人对这种话题都没甚兴趣，雷声转头问苏浔：“苏总，去过‘新天地’酒吧一条街吗？”


    “我来上海那会儿，好像还没有。”苏浔答道。


    “值得一去。每次我回上海，到了周末都和太太去那儿坐坐。”雷声说“喝点什么倒是其次，关键那些驻吧乐队不管是欧美的，东南亚的，听着让人舒服，是一种享受。不像现在咱们那些新生代歌手，除了扯着嗓子，让你听得喘不上气来，根本谈不上是音乐，分明制造的就是噪音。”


    晚餐，陆经理把他们几位带到“维多利亚广场”二楼，吃了一顿89元一位的自助。


    陆经理一再告诫三位男士，不要多喝这里的酒水，涨肚，影响胃口容纳生猛海鲜，和那些值当下嘴的“硬货”。


    “待会儿到‘新天地’再敞开了喝。”陆经理的精打细算劲儿，真得越来越像上海人了。


    五个人用餐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精挑细选，细嚼慢咽的边吃，边聊；直到过了晚九点，陆经理才对大家说：“差不多了，该去欣赏欣赏夜上海了。”


    老上海被称作“十里洋场”，也许是这个城市，广纳百川开埠建市的血统，渊源；“新天地”这条异国风情的酒吧街，出现在“石库门”这条沪上老里弄中，看起来和协调，毫无违和感。


    国内许多地方，也就是近十年，八年才熏习到国门大开，吹进来的西洋风。


    有些人开始穿着西装，颈系领带，衬衣外却套上了一件手织红毛衣；价格不菲的红方，黑方，在娱乐社交场所，被“先富起来的人”像梁山好汉一样赤膊豪饮。


    洋装虽然穿在身，依然在闹洋相。


    苏浔还记得当年住在“铜仁路”小旅馆，跟老爷子聊天时听他讲过：在三四十年代，老爷子已经开始随父亲在交易所买卖股票，“百乐门”跳舞，“大世界”看戏，对他来讲，早就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


    所以说上海人身上散发的“洋气”，不是刚脱下马褂，换上洋服速成来的那么简单。他们至少有了三代人的积淀。


    陆经理和雷声看来是这儿的常客，两个人相互商量了几句，便带一行人走进了一家名为“blue”的酒吧里。


    雷声对苏浔，丛辉说：“今晚紧着集团领导原总监喜好，平时我和太太都去另外一家‘静吧”原总喜欢热闹，咱们将就她。”


    这家“blue”酒吧上下共有两层，一层的中间搭着一个半圆形的小舞台；三五个人组成的一支乐队，站在上面弹奏着一支支舒缓的轻音乐。


    客人中金发碧眼的欧美人居多，既有一个人独坐在吧台的，也有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边喝边聊的；这中间不乏夹杂着中国女孩的身影，这些女孩显然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外语，她们的共同之处是面部表情眉飞色舞，夸张的肢体动作比老外还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