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看到了阿罗耶被击落下来，立刻举手示意停止射击。


    他迫切想要弄清楚天上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他喝道：“去几个人去查看下，小心点，这玩意有些诡异。”


    哨塔下的三名士兵端着枪，弓着身子，朝着受伤的阿罗耶冲去。他们也知道这东西不同寻常，始终保持着攻击状态，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近二十多年基本没有战事，在杜琳娜的经营狭隘，联邦士兵训练不差，装备也算精良，可毕竟缺少临战经验。


    哪怕这些驻守边境哨所的士兵也不例外，在胆气上也差上一些。


    战斗力最强的要数独裁的伽罗独立国。之所以叫做独立国，就是它不与任何国家结盟，凡是它盯上的国家均被视其为敌对，小一点儿的立刻就会遭到攻击，甚至灭国。


    菲普林斯被人传为铁血的独裁者是有道理的。


    伽罗实行全民皆兵，所有人到了适当年龄都要服兵役，国内常备军训练也是采用淘汰制，正因为如此，伽罗士兵的战斗力在鲁索星上是最强的。


    据说，伽罗的一个三十人小队，可以抗衡其他国家两三个同样规模的小队。


    这个从伽罗方向过来的诡异存在，显然不是这些普通的边境士兵可以抗衡的，幸好被队长的一炮打下来了。


    三人端着枪，相互交叉掩护前进。


    阿罗耶跌落的地方离哨塔已经很近了，不过一百米，三人仅用数分钟便接近了他。


    阿罗耶感觉到了有人接近，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此时他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只有身体和组成他身体的黑雾。


    当对方靠近不足十米的时候，他这才猛然暴起，黑雾瞬间涌出，将三名士兵包裹其中。


    随即，三名士兵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正在被什么东西啃食，皮肉以惊人的速度化作同样的黑雾，他们发出惊恐而凄惨的叫声。


    惨叫声让哨塔上以及下面掩体内的其他人无不感到惊惧。


    转眼间，三名士兵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骨头都没留下。


    阿罗耶没有将黑雾收回，他的身体再次启动，向着哨塔奔去。不过，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有飞上半空，在本能的驱使下，被他一直忽略的防御也出现在他的身体外。


    外层弥漫的黑雾，他宛如一团散发着黑雾的魔鬼，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哨塔。子弹在浓郁的黑雾防御上，已经无法对他构成太大的威胁。


    转瞬之间，他就到了哨塔下，剩下的就是杀戮，属于阿罗耶独有的杀戮。


    哨塔下的士兵在战栗，一丝丝的寒气从身体中冒出来。


    哪怕这里地处热带。


    队长这时候也被吓坏了，甚至都忘记了下达进一步的命令，当下面的惨叫声响起，他被阿罗耶的杀戮吞噬方式吓傻了。


    凡是被黑雾包裹的士兵。顷刻间就只剩下一身衣服，身体完全消失不见了，只是周围的黑雾变得更加浓郁。


    队长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他感到腿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


    直到阿罗耶吞噬了好几个士兵，他才从喉咙中发出带着恐惧颤音的攻击命令。


    此时，士兵们被阿罗耶魔鬼般的攻击方式吓得失去了抵抗意识，有几个为了逃跑方便更是直接丢下枪械，向着小镇里面奔逃而去。


    有一个，就会有更多人，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样子。


    阿罗耶却不想放过这些士兵，黑雾如影随形，即便他们已经拼命逃出了哨塔范围。


    惨叫一声声的传来，还夹杂着因为恐惧拼命射击的枪声。子弹漫无目的，根本难以再次对形如鬼魅的阿罗耶造成丝毫伤害。


    阿罗耶来到哨塔下，哨塔上那两挺重型拦截枪失去了射击角度，更不用说上面射击角度更小的攻击炮了。


    不到两分钟，哨塔下已没有一名活着的士兵了，阿罗耶周围的黑雾变得浓郁如水雾，弥漫起来，已经看不清他的样貌。


    现在，剩下哨塔上不到十个活人了，伴着猩红光芒的双眼透过周围的黑雾，阿罗耶仰头看了一眼，轻飘飘地向着哨塔顶端走去。


    人没到黑雾却已经飘溢过来。


    两分钟，仅仅只有两分钟。


    哨塔下便再也没有一个活人，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


    哨塔上的所有人几乎都被吓瘫在地，只有稍作镇静的队长，他依靠着墙壁，正惊恐地看着弥漫上来的黑雾。


    他知道自己等人，再也难以逃脱这个恶魔的魔掌。


    那些逃跑士兵的下场他看在眼里，面对人力无法抵御的存在，士兵们的逃走是出于本能，他无力阻止。


    他拿起枪，指向了自己的额头，他不想被黑雾吞噬，或许自己了断还能留下尸体。


    可当他举起枪时，他惊恐地发现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一个浑身被黑雾包裹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正在用猩红的眼睛看着他。


    剩下的几名士兵也抵抗不住黑雾，在他面前被吞噬分解，只剩下一堆衣物，四周飘起的黑雾又再浓一些。


    他艰难地想发出声音，却因恐惧只能发出沙哑的呼噜声。


    除了队长，哨塔上已再无一个活人。


    阿罗耶死盯着队长，眼中的猩红色缓慢褪去，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人。他清楚对方手中武器的威力，按照对方身体强度推测，若发出攻击定然会将他自己杀死。


    “这是自杀？”他有些不解，对方为什么要自己杀死自己？


    “你……是谁？”


    这是自诞生以来第二次开口说话。与秦未的对战，阿罗耶已经融合了吞噬意识中的语言部分，但因他缺乏练习还不算熟练，说出的话来比较生硬。


    古怪的腔调让队长露出了绝望，对方明显不是人类，哪怕说出的语言还是鲁索星的语言。


    鲁索星被三个大国强势瓜分，语言在一定程度上得以统一。虽然各地仍有方言，但相互之间理解起来并没太大的困难。


    然而，这家伙说的明显不属于任何一种方言，半机械、生硬、迟缓足以说明一切。


    “西伊祁。”西伊祁声音颤抖，透着无限的恐惧。


    “我，阿罗耶。”不知道阿罗耶怎么想的，竟然用上了秦未对战时的口气，平静地说道。


    “不像传说中的魔鬼啊。”看到阿罗耶这幅模样，西伊祁心中暗自思忖。


    阿罗耶见识到了哨所士兵的弱小，让他很不理解。此前遇到的那个秦未，不是差不多能与自己对战的存在吗？


    可这些人竟然与自己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攻击我？”


    这个问题让西伊祁一时语塞，要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对方估计也不会相信，要说是敌人，还真说不上。


    单纯因为恐惧做出的攻击，怎么也不算是敌对。


    面对阿罗耶的疑问，他只能说道：“联邦与伽罗即将开战。”


    “联邦？伽罗？”阿罗耶对这两个词一无所知。


    看到阿罗耶如此神情，西伊祁立刻判断出这人绝非来自伽罗。诸多疑问让他迷惑，目光不由得瞥向丛林地带，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会是来自封界吧？”


    对于封界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敢进去过。


    官方对此也没有公开这些信息，在这个小哨所也无需关注这个。


    可身处附近，从小镇居民口中也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知道这东西突然降临此地，已经死了不少的探索者。


    “不会是全被这家伙吞噬了吧？”想到这里，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猜测的并非完全错误，阿罗耶虽说是后来才被奥克拉姆圣殿制造出来，可制造他的原料，很大一部分正是那些处于无意识状态吞噬的黑雾。


    这时，阿罗耶注意到了西伊祁身上的衣服，他再次发问：“你的衣服与秦未的有些相似。”


    “秦未？”西伊祁面露疑惑，努力想这个秦未究竟是谁？


    这个名字在联邦可是极为罕见，西伊祁立刻就想到了格鲁爵士，好像少爵就叫秦未。


    西伊祁有些惊讶了，“您……是说秦未？您见过他？”


    “在……”他一时语塞，“在那里。”他指向了封界。


    “封界？”


    “你们管那里叫封界？”阿罗耶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不过也很形象，倒也不觉得奇怪。


    奥克拉姆的界壁，可不就是一个封闭的独立空间，叫封界确实很贴切。


    两人就在这刚经历了血腥杀戮的环境中一问一答，更平添了一些诡异。


    渐渐地，西伊祁放下了恐惧。


    看来这次是自己误判了，这个阿罗耶虽浑身透着诡异，可就像一张白纸，对世上的一切几乎都一无所知，更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从本质上看，似乎也不算太坏。


    当然，前提是你不招惹他，否则他展露的非人类手段，绝对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或许世上本就没有好与坏区别，只是人类根据对自身有利与不利，给事情赋予了特定的含义，这才有了善恶、好坏之分。


    一切不过是规则定义的结果。


    阿罗耶只能算是空白，至少现在是这样。可杀戮的手段或者说是本能却一点儿也不弱，反而更加强大也更直接。


    阿罗耶询问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西伊祁也将他所了解的给予解答，这让阿罗耶颇为满意，好像忘记了刚才攻击的事情。


    而西伊祁则只能选择性忘记了己方被全灭的残酷事实。


    “怎样才能获得更多信息？”阿罗耶倒是很虚心，这符合他的本能。


    “那……，那您只能去联邦寻找答案了，要说这世上有谁能让您获得更多的信息，解答您的问题，那就唯有格鲁爵士了。”


    西伊祁不经意将这个信息说给了阿罗耶，带着崇拜的语气。


    “格鲁爵士？”


    “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秦未的老爹。”


    对于老爹这个词，阿罗耶又迷惑了，他没有父母，只是被奥克拉姆制造出来的，自然难以理解。于是，又是一番询问。


    “人类，原来人类是这样的。”阿罗耶似乎明白了一些。


    “人类原来不单是能提供我能量啊。”


    最后的一句话让西伊祁颤抖了一下，惊醒过来，刚才一番对话让他仿佛忘记了不久前的杀戮，对方除了吞噬杀戮外，还是为了进食。


    这可就有些麻烦了。


    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天敌，堪称这个世界上的主宰也不为过，一切生灵都匍匐在人类文明进步的脚步下，可要是人类自己沦为食物，被端上餐桌，那时候人类引以为傲的一切，所谓的优势都将荡然无存。


    脆弱的身体连普通的动物都不如，不仅鲁索星人类如此，就是地球人类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