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勉强从容地说道:“那是护士带去准备手术了。”
张秀琴快步走到手术室,门敞开着,她拉住身边的一位护士,“里面有人在准备手术吗?”
护士瞟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没有。”
人了?人了?这时,刚开始的预感似乎在进一步印证。
她又回到医生办公室,慌张地说道:“没看到王丽华!”
医生转过身,“没看到?你们没看着她?是不是护士带她到二楼休息了?”
二楼跑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这时,张秀琴几乎确定王丽华不在卫生院了。
她飞奔到卫生院门口,对徐满军、高余喊道:“还在闲谈,王丽华不见了!”
徐满军、高余连忙冲进医生办公室问医生王丽华去哪了,医生只是反问道:“你们没看好她?”
争执已无济于事,几个人赶忙查看了卫生院的角角落落,没看到一点踪影。
“这□□跑了?我们一直在门口守着的,没看到她出来。她是藏哪个角落里去了?”高余怒气沖沖地说。
“卫生院有后门吗?”徐满军问道。
护士带着他们到了那个小后门,门栓是打开的。
“平常这门都是栓上的,今天怎么没栓?”护士自言自语。
“看来是从这里跑了。走,我们赶快追。妈妈的,真是给老子添麻烦。”高余边说边用拳头砸了下墙壁。
护士忙挡住他们道: “ 你们就都走了?还没结帐?你们这谁负责?”徐满军、高余、张秀琴面面相觑。
“人跑了,但检查的费用你们先出了再说。你们去追可以,留下个人来负责。”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往门口挤。
高余抢先说道:“张主任,我们跑得快,你先留这,我们一定把这□□绑回来。实在不行,你先把钱垫上。”
这话说出来,张秀琴恼火的不行。但又不好反驳,面子上的功夫要做到。本来以为是高余把王丽华架过来的,自己并不是直接的恶人,将来王丽华恨的不会是她,如意算盘还没打完,现在却要她在卫生院付帐。
徐满军一行人对护士使了个眼色表示张秀琴负责后,护士把门让开了。
一行人穿过菜地,穿过学校,四处张望。
到了学校后面的操场,视野宽大了许多。
“这三八不会是藏到山里去了吧?应该跑不远的,我们追。”
正当这一行人要去山里的时候,班车的喇叭声传来。在难得见到汽车的年代里,这喇叭声自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几个人转过身,望着公路远处开来的班车。这时,王丽华也在望着开过来的班车。
“这是今天去市里的最后一班车吧?”
“什么时候能去市里逛逛,开开眼界,听说市里的楼高到戴着帽子看帽子掉下来都看不到顶!”有人说着。
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着,闹笑着,目光聚焦在开过来的班车上。
班车停停走走,人载得越来越满。这看着不远的距离,王丽华等得焦躁不安。
班车越来越近,一行人的视线随着班车走着。
这时,高余猛然大嚷一声道:“看,公路边上的是不是王丽华?”
众人的目光扫了过去,有个邻村青年说道:“不是她是谁!”
“快追。”
一行人气势汹汹上了田垄,高喊着朝公路奔来。
王丽华回头一看,奔涌过来的这些人像是猛兽咆哮着向她袭来。
怎么办?班车快点开过来吧!先前走得急,这会肚子一阵阵疼痛,她还是向前挪开了脚步,对肚子里的孩子来说,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
她忍着阵痛,强迈着脚步,心急如焚!
王丽华尽可能快的向前走着,但对身后追来的那群人,相隔的距离是越来越近。如果班车被他们拦下来,那今天是跑不了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跑不了!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生活?怎么会这么艰难!这么残酷!王丽华来不及感嘆,对命运的不屈服成为脚下最坚实的力量。脚步越来越快,肚子也越来越痛,泪水混着汗水落在了尘土飞扬的公路上。
徐满军、高余一行人跑得气喘吁吁,他们得赶在班车经过前把车拦下来。
班车高鸣着喇叭,车尾扬起的灰尘飘得好远好远。
班车在靠近,徐满军一行人离公路也越来越近。
高余边跑边挥手吆喝着示意班车停下来。
喊声传到了司机耳里,他斜眼瞥了一下田垄上跑来的人,车速慢了下来。
王丽华看着慢下去的车速,这慢下去的车速等于在了断她所有希望! 看来是没有办法,看来是跑不掉了,孩子啊,妈妈没能保护好你……悲伤、绝望原来是这个滋味!
售票员看了看田垄上跑过来的这群人,又往后看了眼车厢,车厢里人贴着人站得满满的。
“这么多人,六七个人根本装不下,懒得停吧。前面我还有三个熟人要坐车了,前几天跟我说了的。”女售票员手里拿着一叠零钱,边打票边说道。
“你还有熟人要坐车?”
“嗯。”
司机看车厢里人确实很难挤下人又加快了车速。在开过田垄上赶来的一行人时,司机照常摇了摇手示意已经载满,向前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