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经浓烈到浸在骨子里的热爱,如今也只能起到治癒的作用了。
他坦诚得让她心疼。
路闻许久没能平静下来。
“你呢?”徐觅转而问:“学会了?”
路闻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从先前的恍惚找那个回神:“对我来说,应该够用了。”
学会与否,都是相对问题,在这人面前,她是万万不敢班门弄斧的。
“摔跤没?”他又问。
恐怕没有人能不摔跤还能学会滑板的吧?
徐觅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弱智问题,扯了扯嘴角,无声笑。
“你是不是也对我很失望?”徐觅缓缓睁开眼,抬手遮了下窗外的阳光:“像很多一开始喜欢我的人一样。”
路闻指尖一顿,思绪远洋,她想到了很多。
那是他的第二场国际大赛,这位一路闯关斩将的滑板天才,很有可能一举夺冠。
可是对于这块所有人翘首以盼的金牌,唯独他放弃了。
失望是必然。
谩骂也情有可原。
自走上职业选手道路以来,他百般荣誉加持,却在人气的最顶峰,毁于一旦。
后来,他以一支原创单曲出道,支持者寥寥无几。
从自由不羁的滑板到层层禁锢的娱乐圈,很多粉丝一度难以接受。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像很多同龄人一样,空有一张皮囊,草草出道又早早被滞留在时代的洪流。
那段时间,路闻为他担心过。
切真切实的担心过。
负面言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有人说他不务正业,有人诋毁他的音乐,这些人一句比一句难听,路闻在电脑前急哭了。
当时,爸爸告诉她,陷在泥泞中的人,惟有自己努力才有可能翻身。
她一直在等。
等他褪去满身泥垢,还她那个笑容清浅的少年。
终于还是等到了。
怎么可能失望?
他已经很努力了啊。
“可我不是他们啊,”路闻说:“谁说职业滑手不能做歌手了?你那么厉害,你肯定比别人更清楚自己适合什么。”
她声音淡淡,却莫名有种坚定。
像之前的很多次表露心迹,很多次为他维护的语气一样。
仿佛只要遇到他,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孩就会有一种义无反顾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会在他心里羽化升空,充斥在整颗心里,使之升温、融化,最后达到临界,让他忍不住再离她近一点。
“你明天有安排?”
“嗯?”话题跨度有些大,路闻一时没反应过来。
徐觅又重复了一遍。
“有的。”路闻低垂着眉眼,视线落在他的发旋。
徐觅应了声“好”。
谁也没说明天会是怎样,可是路闻心里禁不住升起期待。
是要约她的对吧?不然为什么要问她的安排呢。
是单独的见面对吧?也没说会有别人啊。
想着想着,她的眼里布满了光亮,熠熠生辉,眉眼弯成一道弧度,越来越深。
时寅从书房出来,看到的就是两人对视的画面。
徐觅坐着,视线抬高往回看。
他那一点不矜持的小徒弟,傻傻笑着,伸手摸上了人家的眼睛。
时寅看着他俩笑了笑,脚尖转了个方向。
柔软的指腹覆上他的眼睑,痒痒的,徐觅眼睫毛动了动,路闻的手便像触到外物的含羞草一样缩回去了。
“你笑什么?”路闻心有戚戚。
她刚才,确实有点不可说的想法。
“笑你。”徐觅望进她漆黑的眼眸,“太胆小了,那时候也是,连滑板也不敢上。”
听他轻松提起当年,路闻也没了顾忌:“你的板可不是谁都能上的,我紧张不行吗?”
一直扭头说话实在难受,徐觅索性站起来,转身。
路闻的脑袋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下巴,线条硬朗,稜角分明。
他低头笑,温热的气息打在她额间痒痒的。
“你说的对。”
路闻看见眼前的唇瓣一张一合,动听的声音飘在空中,一遍遍回响着。
这个语气,是宠溺没错吧?
很没出息地,路闻腿软了,伸手就近抓了个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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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挨着坐下,路闻认真看了看他的小臂,满心愧疚:“你的手……要不要紧?”
皮肤表面一道血痕,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徐觅扫了眼,没作声,摇了摇头,看来有些委屈。
“是不是很痛?”
路闻担忧问,她没有刻意蓄指甲,只是昨天剪指甲途中就收到他的邮件,事后就忘了。剪到一半的指甲,是真的尖锐,看着和凶器差不多。
他依然没有动作。
“真的对不起。”路闻心中的歉意更深了。
“你已经道过歉了。”
路闻看着伤口不移眼,满心满眼的心疼和愧意:“要不要打破伤风?”
“没那么严重。”徐觅拢眉,见不得她自责的样子,轻拍了下她的手,“真的没事。”
路闻还是不放心,这大热天的就是小伤口也容易发炎:“我现在要做什么?是不是要消毒?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