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甚至陈尸于离家不远的偏僻角落。
闵涛彻底没了精神,每天沉默寡言地跟在队伍里,再不见笑容。
集训也暂停了下来,加入搜寻的人员却并没有减少。
高楠和欧阳畅想几个都专门请了假,骑手群也每天有人在那留意着路上的行人。
第四天傍晚的时候,一个陌生的电话拨进了应峤的蓝牙耳机里。
“请问,是野蜂救援队吗?”
应峤这两天接电话接得耳朵都生痛了,他脚步不停,一边用木棍拨开房屋后面的草丛检查,一边轻轻“嗯”了一声。
“我爷爷说你们在找一个穿消防服的老人家,我们抓……我们收留了这么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女孩的声音轻柔而带点怯懦,口齿确实清楚的。
“你们在哪儿?”应峤扶住耳机,死盯着前面几根折断的草茎。
第十一章 老来多往事(五)
许漫坐在装备车副驾上,隔着玻璃窗,看着前面的指挥车灵巧的变道、拐弯,又拐回主路,完美地避开又一个长长的红灯。
他们的车是徐安在开,自然也紧跟队长的步伐,干干脆脆绕过了红灯。
路过纸箱厂原址的时候,她还是不大甘心地探头出去瞄了两眼。
坐在后面的林中磷抬手就将她拽了回来,拽完还嫌弃地抽了纸巾擦手。
许漫自己有错,抿着嘴巴摸了摸被拽疼的胳膊,没吭声。
这片所谓的原址现在已经变成了个不大不小的广场,还建了座音乐喷泉。
海豚飞跃出水,水柱随音乐起落,完完全全没有了旧工业区的模样。
再往前是三向的立交桥,过桥之后,往右开上大道,过两个路口,终于在一个由两间小平房组成的小卖部前停了下来。
那小卖部规模不大,招牌也老旧。
老闆坐在屋檐下摇扇子,另一个看着孙女模样的女孩站他边上。
旁边摆着一张小方桌,一个穿着老头衫的老人正低头呼哧呼哧喝粥。
许漫还没推开车门,前面车上的闵涛已经当先沖了下去。
“爷爷!”
老头又吃了两口,才抬起头,板着脸看他。
“爷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闵涛顾不得擦眼泪,蹲下来上下打量他。
老人家比照片黑瘦了一些,斑白的头发黏糊糊的,脸上还有泥渍。
“得帮我清理干净!”老闆那扇子戳着自己屋顶和墙壁:“你看看他给我把这墙糟蹋的,一连好几天,每天晚上挖烂泥往我墙上泼!你说缺德不缺德?”
闵涛连连道歉,“您放心,我一定给您重新刷一遍。”
“刷了就完了?还影响我生意了!”老闆摇起扇子,“他从刚从到现在,吃了我大半锅粥,仨咸鸭蛋、2根火腿肠;还用了我洗发水、沐浴露、毛巾……”
“该赔该赔。”闵涛说着就伸手进裤兜里去掏钱,掏了半天才想起来出门太慌张,压根忘了带钱包,“真不好意思,我扫码给您转个帐成不?”
小孙女连扯了老闆好几下胳膊,老闆就当没看到,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串二维码:“你扫!”
闵涛这边在道歉,应峤绕着小卖部走了一圈,意外地发现那些污泥几乎都泼在窗户啊、门啊等有出入口的地方。
干涸掉的泥巴一层叠一层,果然泼了好多层。
那边闵涛在问:“他这几天就一直在您家附近?一直就没吃东西?”
“这不吃着吗?!”老闆年纪虽然大,脾气可真不小,“多大仇!天天蹲我家门口,给我这店墙上、窗户上泼脏水、扔泥巴!我刚看到他抱着那破捅半死不活躺后门口,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为老不尊!”
他絮絮叨叨控诉了半天,还把闵爷爷的犯罪工具,一只脏兮兮的垃圾桶拎到了闵涛面前。
至于那些污水和脏泥巴,都是闵爷爷从附近的臭水沟,一桶一桶拎上来的。
装备车上就有水管,应峤检查完了房子状况,领着众人先把墙体清洗了。
宋繁缕又去买了涂料,挽着袖子给老闆重新刷墙。
欧阳畅想凑过去嗅了半天,摇头:“宋哥,还得再买点香水,这味实在太重了。”
老闆显然听到了,一边给人找零钱,一边又开始骂骂咧咧。
那客人买完东西,也飞快地捏着鼻子走了。
闵涛拿着涂料刷,回头看了眼自家坐着发呆的爷爷,有些徒劳地问:“爷爷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呢?”
老人沉默,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四下张望。
他这几天虽然风餐露宿,精神状态看着却还好。
两只有些微陷的眼睛里像有烛火在燃烧,干燥的嘴唇微微开翕,声音却轻到几乎听不到。
许漫凑近了些,也只隐约听到一句“找不到”。
大家给小卖部刷完墙,欧阳畅想又去买了瓶空气清新剂,对着屋里屋外一通乱喷。
那味道刺激得好几个人喷嚏连连,老闆倒是挺满意的,摇着扇子插着腰,像闵涛道:“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你们家里人就应该多费心照看。你们小时候,还不是他们一把屎一尿养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