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不认同地道,「先生未免想的太多。」
沈屿观掐住宋卿的手并未放开,听到他的回答后更是捏得他手骨生疼,他轻微挣扎了一下,换来的是沈屿观更重的劲头,宋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先生,疼。」宋卿痛呼。
沈屿观假意的表象,逐渐剥落,他懒于再跟宋卿绕圈子,不耐烦地推开宋卿,「你们确实拿到了个好把柄,直接说吧,你们想要什么?不要过于贪婪,我可以满足你们。」
宋卿差点摔在地上,眼急手快地扶住了料理台,刚站稳的身体随着这句话顿时滞住了,他握在身旁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破釜沉舟道,「我…不想离婚。
沈屿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阴沉了下去,宋卿见状,情不自禁地倒退,直到后腰顶到了冰凉地水池台,退无可退时,才猛地剎住脚步。
宋卿吞咽着唾液,眼神恍惚地四处乱瞟,他思考着,沈屿观若是暴起要动手,他从那里能最快逃掉。
「你在耍我?」沈屿观阴翳地盯着宋卿,平日里的慵懒气度全然不见,恶狠狠地像是从牙根处挤出来的话。
他看出宋卿慌张的意图,没给宋卿逃跑的机会,甚至吝啬多走几步路,直接释放出铺天盖地地信息素,别墅在顷刻间灌满了桔花香,浓稠密实的压得宋卿几乎要跪趴在地下。
宋卿瞬间苍白了脸,腿发软的打颤,绝对的信息素压制让他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他扶住了水池,他怕是连站都站不住了。
他斜靠在水台边缘,嘲笑自己刚才逃跑的想法多么天真,沈屿观那需要过来收拾他,只需轻轻释放出消息素,就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我没有…」宋卿吃力辩解。
他如同搁浅的鲸鱼,说出这句话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胸腔间紧涩地抽不出一丝多余氧气,眼前阵阵发黑,脖子间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紧紧捆住了他,就在他以为他会这么晕过去时,沈屿观大发慈悲地收手了。
清新携着桔香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口鼻间,呛得他弯腰干咳不止,眼角泛出泪水。
「提离婚的是你,说不想的也是你,」宋卿狼狈的模样,沈屿观视若无睹,唇角抿成一道线,脸色阴沉,眼神仿佛能吃人,质问道,「宋卿,你想玩什么把戏?」
宋卿很想说一句没有,话语绕在舌尖一圈又一圈,几欲出口,可还是吞吐回去了,无论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摆在明面的事实,就是如沈屿观所言,提的是他,反悔的亦是他。
他哑口无言,只能垂下眼默不作声。
这付任由别人宰割的模样,却在无形中更加刺激到了沈屿观,沈屿观冷嗤,用看垃圾般地眼神瞥住宋卿,「就为了这个,你拿录音笔来威胁我?」
宋卿闻言愣住,几乎想脱口而出一句没有,但硬生生地被他压回去了,他把录音笔藏起来,就是不想拿来威胁他,可当下人赃并获,录音笔沈屿观亲自拿到了,就算他说得再天花乱坠,沈屿观也不会信的。
他唯有认栽,「对。」
沈屿观呵笑出声,甚至都想为宋卿拍手叫好,「我以为你有几分手段,但没想到你还是如此的天真愚蠢,说说看你还准备了什么?让我一次性惊喜个够。」
宋卿用袖口擦去唇角咳出的水渍,嘴里发苦,说出来的话都带着股涩味,摇头道,「没有了。」
就这么一个录音笔都快要了他的命,他还那敢有什么其他的。
「宋卿,刚才的话,我就当你鬼迷心窍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换个要求,我满足你。」
沈屿观自认为他已经够宽容了,宋卿但凡知点好歹,都会迫不及待的醒悟。
可宋卿沉凝了。
他缓慢而又坚决地摇头,「我就这一个要求,不离婚。」
沈屿观蹙紧眉头沉声道,「你说什么?」
宋卿望向他,厨房灯光明亮,照得他面部表情一览无余,是坚定,是执着,「我不离婚。」
「不可能。」沈屿观隐隐按捺不住暴躁沸腾的信息素,他理解不了,宋卿这么做意义何在,他们的婚姻名不副实,徒有一具空壳,他到底是在执着什么。
宋卿撑起虚脱的身体,隔着料理台与沈屿观对望,「先生,你若不介意沈家丑事天下皆知,就尽管提离婚,我拦不住。」
沈屿观同宋卿对视,暗潮涌动,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宋卿,你确定要这么威胁我?」
宋卿暗暗扶住台面,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有底气,「您说的,会满足我的要求。」
宋卿的这付模样,猛然让他想到了在宋沅的墓碑前,宋卿的声嘶力竭,自己的惭愧内疚,这一切莫名地连起了个圈,录音笔出现的时机,与宋卿突然提到想去岐山的时间点,不谋而合,他无法不把两者联想到一起。
他不由地语气冷了下来,「岐山上的哭,是为了今天这一出?」
宋卿觉得他听不懂沈屿观在说些什么,错愕地瞪大了眼,如同生锈的机器,稍微运作一下,都要转动摩擦许久,他不敢置信地问,「你这么想的?」
「不是吗?为了不跟我离婚,你算计到这种地步。」宋卿此时的惊讶在沈屿观眼里更像是另一齣戏。
诛心之语,不过如此。
宋卿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他扶住料理台,良久,缓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