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御如约来到吏部衙门。


    通报之后，他便站在门口打量着这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


    牌子上挂着几个白底黑色大字：


    ‘帝国吏部清吏司。’


    一个位卑权重的地方。


    历任清吏司主司素来都有着‘小天官’的称号。


    毕竟是执掌京外五品以上的左右官吏的升迁贬谪，生杀予夺，威风凛凛。


    来到大门口后，当即有人匆匆走出，朝着萧御问道：“可是萧御萧大人？”


    萧御轻轻点头。


    那人神色一松，抱拳笑道：“卑职清吏司副司唐玉盈，早闻大人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御淡然一笑：“过奖了。”


    他看了一眼里面：“宋大人可在？”


    唐玉盈连忙侧身一邀：“宋大人正在里面静候萧大人，里边请。”


    萧御也不客气，昂首阔步的迈入院中。


    走过一条长长走廊后，便从一楼来到三楼。


    这里僻静淡雅，毫无楼下的喧哗与嘈杂。


    唐玉盈将萧御引至最里边的某个房间后，笃笃笃，敲了敲门。


    “进来。”


    里面当即传出一道清朗声音。


    唐玉盈轻轻推开大门后，头也不抬，轻声道：“大人，萧御萧大人到了。”


    “有请。”屋内人当即回道。


    萧御迈入其中后，却神色一怔。


    原来屋内并不只是一个人。


    而是足足三个人。


    一人正襟危坐在办公桌后，一人坐在会客沙发上。


    剩下那人背对而立，站在窗户边。


    观其背影，略显佝偻，俨然上了年纪。


    萧御目光一闪，瞬间便认出了那个窗边的老人。


    不过他并未第一时间看向那位老人。


    而是对着办公桌后面的那位中年点头道：“可是宋楸蘅宋大人？”


    中年男人正是而今的吏部清吏司主司宋楸蘅，也是传说中的‘小天官’。


    听说这位宋大人是青州人，可长得却儒雅清隽，玉树临风，俨然是一副北人南相之貌。


    宋楸蘅正要起身。


    不料沙发上的那人不着痕迹的轻咳一声。


    宋楸蘅身子一僵，朝着萧御无奈一笑，他点头道：“我是宋楸蘅，萧大人既是来走流程的，那咱们就不耽搁了。”


    萧御轻轻点头：“走劳。”


    随后宋楸蘅好似早有准备，拿出一份公家档案，将职位更替完成后，再登录内部网站，重复操作一遍。


    似乎是担心萧御不耐烦，宋楸蘅还特意解释道：“由于萧大人先前未曾来我清吏司，故而诸多程序还需要多走一遍，而且需要好一会儿。”


    萧御笑了笑：“无碍。”


    随后。


    这件办公室，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诡异的沉默。


    哦不，还有宋楸蘅的敲键盘之声，笔尖付诸于宣纸之声。


    宋楸蘅在走流程时，还抽空悄悄看了眼萧御。


    却见他气定神闲，一脸平静，波澜不惊。


    没有丝毫紧张，更没有所谓的如坐针毡。


    反而是他宋楸蘅，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忙得满头大汗。


    最终。


    在一片诡异、奇怪以及荒诞的气氛中，宋楸蘅完成了萧御的升迁调换工作。


    他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对着萧御点头道：


    “萧大人，可以了，从现在可是，您可以到工部走马上任了。”


    萧御笑着点头：“有劳。”


    自始自终，那位靠窗站立的老人都未曾转身看萧御一眼。


    倒是沙发上的那人，饶有兴趣的打量过萧御几次。


    不过就在萧御起身后，即将走出宋楸蘅的办公室时。


    一道平淡的声音响起：


    “你以为，美洲鹰与兔子，何时会有一战？”


    房内所有人屏住心神，大气都不敢喘。


    当这位老人说话时，连沙发上的那人都下意识站起身来。


    宋楸蘅同样站了起来。


    眼观鼻鼻观心，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脚尖。


    好似上面正有一朵花儿似的。


    萧御闻言后，转过身来，朝着那人俯身一拜：


    “卑职不知。”


    那人目光平淡。


    居高临下。


    姿态平和，却让人呼吸一窒。


    无声的沉默，才是最大的压力。


    “我若硬要你说呢？”老人缓缓说道。


    宋楸蘅身子下意识一抖。


    萧御沉默少许后，轻声道：“大致在十年后。”


    老人步步紧逼：“为何？”


    萧御摇了摇头：“他们的耐心会在那时耗尽。”


    老人好似有些失望。


    他轻叹一声后，摆了摆手。


    萧御再次躬身一拜：


    “卑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