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边杂声很大,“嗯,刚刚有校方领导在讲话,不方便接电话,你那边怎么样,好玩吗?”
“嗯,我和江嫣在吃饭,”她笑了一下,“好难吃啊。”
韩江那边安静了一些,大概是进入到室内了,“展会就是那样的,一锤子买卖,先少吃一点,回学校再买些别的,下午还逛吗?”
“逛,还有两个区没看过,看完就走。”
“那你到学校告诉我一下。”
挂了电话,温颜看到江嫣一边吃一边看桌子上铺的彩页,“看什么呢?”
江嫣用手指戳了戳上面的图片。
温颜的方向看过去,字是倒着的,排版一格一格,图案简洁,白底衬着一些碟子碗,还有一些耳环戒指等饰品。
其中一张图片引起她的注意。
一条项鍊,下方坠着一颗红宝石,那宝石的形状颜色,跟钟阎给的那张草图很像。
温颜的心猛地一跳。
她扔了筷子,一下把碗底的彩页抽出来,吓了江嫣一跳:“怎么了?”
温颜没说话,仔细看那张彩页。
是前几天的一个展览,大概规模不大,她没有听说过。
而那张图片的下方,写了项鍊的名字:焰离。
还有一段简介,玄玄乎乎讲了个悽美的爱情故事,并不是钟爷爷和美芝婆婆的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温颜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激动到语无伦次,她第一反应给韩江打电话,说了几次才说清楚,韩江让她先冷静下,找找彩页上有没有展览方的联繫方式。
温颜翻到背面:“有!”
韩江说:“你先打一个,问问情况。”
温颜立刻挂了这边给展览方打过去。
那边接待人员一问三不知,给了另一个电话,温颜一连打了三个电话才找对人,对方说,这件展品被人买走了,但买家姓名是顾客隐私,她不便透露。
温颜把这些话原原本本转述给韩江。
韩江安抚她:“别急,我找人问。”
直到晚上,温颜还在等韩江的回覆。
今天看到焰离,纯属意外,没想到这么过年过去,它辗转被人卖给当铺,又被人买走,几经转手,在这里展览。
温颜打开钟爷爷的房间,他的樟木箱子还好好的摆在那里。
温颜曾经想,一个人怎样才算真正死亡?
记得她在一本书里看过,当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消失,那个人才算真正死亡。
钟阎一生无儿无女,到了晚年,幸而有温颜和韩江陪在身边。
他唯一的遗愿,温颜一定要替他完成。
十点多时,温颜接到了韩江的电话,朋友那边已经有了回复,买家是阴氏地产的阴博。
温颜愣了一下,记起阴博就是那个曾看望过钟阎的房地产公司老闆。
世事难料,没想到钟阎寻找半生的东西,最终会落到他手里。
温颜说:“我想去见一下阴博。”
韩江的意思,想等他回来陪她去,但温颜有些等不及,“我觉得他人好像还挺好的,我先试着沟通一下,如果他知道焰离背后的故事,也许会同意把东西转让给我们。”
韩江知道她心急,想了一下,答应了,“如果他不同意,你也别强求,等我回来想办法。”
“嗯。”
温颜见阴博,并不顺利,第一次,她被拦在公司前台,接待说阴总一整天都不会在公司。
第二次前台的人问她有没有预约,她说没有,前台表示抱歉,没有预约不能见阴总。
温颜想了下,“麻烦您帮我转告一下,就说我是钟阎的亲戚,有重要的事想跟他说。”
钟阎当时是最执着的钉子户,坚持的时间最久,是最后一户离开拆迁区的人,连阴博都亲自去过他家。
他一定记得。
这话传过去,果然得到五分钟时间。
温颜进到阴博办公室时,他站在落地窗边接电话,背影挺拔,只穿一件白色衬衫,外搭小马甲,西装外套挂在墙边的衣架上,精英范儿很足。
听到声音,他转过头看了温颜一眼,抬手示意她坐,随后继续听电话。
温颜没坐,也没四处乱看,很规矩地站在原地等他。
几分钟后,阴博挂掉电话,见她还站着,笑了一下,再次示意她,“坐吧。”
温颜坐到会客沙发上,阴博问:“想喝什么?”
“不了,谢谢。”温颜知道他时间不多,开门见山:“可能您不认识我,我是钟爷爷的亲戚,他去世后,是我帮他办理的余下拆迁手续。”
这事阴博听说过,他点了头,目光温和:“你来找我有事?”
温颜说:“是的,我想跟您确认一下,几天前,您是否在会展中心拍下了一条清末年间的鸽血红宝石项鍊?”
阴博虽不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很痛快便承认:“对,有什么问题吗?”
那条项鍊,他一眼相中,花了七位数拍下。
不知为何,温颜忽然又有点难以开口,这毕竟是人家看中的东西,也已经花钱买下,名正言顺,她就这样跑来企图让人割爱,好像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