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视线开阔起来,一片幽静的湖泊出现在眼前。古镇围湖而建,对岸摇曳着灯火,冷风吹起,吹得她头发飘扬,格外清醒。
他在她身边站定,“我不信,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他还记得当年她面对他时,那坚定不移的表情。
“你知道吗,有一句大家都在说的话很有道理。”她望着湖面淡淡地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那夜不能寐的痛苦,刻骨铭心的爱恋,时间都可以治癒。
从接到魏衍电话的那一刻,他的手便失去了力气。
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将他送到这个小镇,脚踏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才找回了一丝真实存在的感觉。车子停在路边,往前便不能再开了。魏衍发了定位,他的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移动的箭头。那两个箭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街道上方挂着红红的灯笼,还有游客在街上徘徊。
他穿过人群,心脏在胸膛剧烈鼓动着,越来越烈,越来越烈......
他的腿被撞了一下,他停下脚步。
一个孩子坐在地上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他,他的妈妈连忙把他扶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调皮,您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目光再回到手机屏幕,那两点已经几近重合。
心跳骤然安静,周围也没了声音。
他抬头看去,不远处,她面无表情地站着。
他的眼前模糊起来,这太像他做得梦。
她的脸比梦里圆润了一些,头发也短了一些,却还是那么好看,世间独一无二的好看。他满腔的激烈到达了一个顶点,却无法倾泻。
他太害怕,这只是一个梦。害怕他走过去,梦就会醒来。
隔着辉煌的灯火,她走了过来。
“你来啦。”她的声音如隔世之远,又近得像是从他的心里跑出来。
他伸出手,想触摸她的脸庞,确认是不是在梦里。
她漠然走过,留下他无措地站在那里。
“既然来了,就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吧。”
梦里的声音哭过,笑过,怨过,恨过,却不没有此刻这么淡然。
他便从梦里醒了过来。
一家店面狭小的店里,她和他相对而坐。魏衍在看到魏循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她拿着陈旧的菜单,仔细地翻看:“你应该没有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眷恋,“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低着头平静地说,“那我就随便点吧。”
他压抑着翻滚的情绪,略带一丝颤音说:“好。”
在他灼热的视线中,她从容地点着菜,还嘱咐老闆不要放太多辣椒,询问现在有哪些时令蔬菜。
想过无数次的重逢,或怨恨或冷漠,却从没有想过,它是这么平和。
平和得好像没有一丝瓜葛。
老闆确定完菜单离去,她拆开消毒餐具,正要倒开水的时候被他抢了过去。
她把手放下来,看着他缓缓说:“大萝跟我打过电话了,说你想见我。我想邹律师应该跟你说过了,下个月我会回去,就没有答应。”
“我知道,邹律师找过我了。”他在倒茶,褐色的茶水倾泻在透明的玻璃杯里,久久没有平静。
她也看着杯子,“我不太明白你是怎么想的,非要闹到法院才好么。折腾这一遭,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都两年了,你还在执着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我听魏衍说,你是严和山老先生的学生,在学画画吗?”
他生硬的转开话题,她迎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我请你来这里是想再和你谈谈离婚的事。说实话,我不太想和你在法院见,当着那么多人很不舒服。如果你现在能答应就最好了,我明天就能跟你回去办手续。”
他垂下眼睛,“小慕,只要我和你在法律上还是一天的夫妻,对我来说,明天就还有期待。”
“你真是我见过最会欺骗自己的人。”她的眼中浮现一抹嘲讽,“两年了,还是这样。我知道你愧疚难过,可我们再没有关系了。你是否能原谅自己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没有相干。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我原谅你么,不可能的,我最多只能做到不恨你。”
他的手握着滚烫的杯子,“我从没有奢望过你能原谅我。”
因为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明净的眼睛染上了几分恼怒,那些荒唐的话他便再与也说不出口。
手脚利索的老闆已经炒好了一盘菜端上来,他哀求地说:“先吃饭,好吗?”
沉默着吃完饭,她率先从店里走了出来。
等他结完帐,她问:“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非要在法院跟我见面。”
他无声的回答,她便不欲再跟他纠缠。
“那你走吧,下个月法院见。”
她转身就走,他默默地跟在身后。那被人盯着赶也赶不走的感觉,让脾气再好的人也恼怒起来。
走到寂静无人的小巷,她停下了脚步:“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天黑不安全,我送你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