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毓书想了想,点头,「论骂人的话,她肯定比不过你。」
施临川眼皮一耷,「你......确定你在夸我?」
谈毓书十分认真,想起以前飞扬跋扈的自己,「当然,骂人对仗是一门很考究的技术,能够掌握好的话,终生受用。」
施临川质疑地盯着他,「你平时不怎么吭声,居然在教导我骂人,真是可怕......」
谈毓书不服气,声音拔高了一些,「其实我以前脾气特别暴躁,经常吵架来着。」
施临川显然不相信,坐直腰杆,上下扫了他一眼,「那你现在怎么变成了小白兔?人畜无害的样子,嘿嘿,谁看到都想蹂/躏一下。」
谈毓书错愕地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吸管去戳杯底的柠檬片。
「谈毓书......就算你要吵,也该懂得分场合!」
耳朵里突然钻进这句话,让他整个人变得低沉,深陷泥沼。
曾经的他天不怕地不怕,以为有了爱情就可以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其实,爱情很脆弱,就像飘飞在空气中的彩色泡泡,稍微碰一下就碎了。
那天,在陆博渊露出恨不得让他下地狱的表情的时候,他的爱情就死了。
「你爱他吗?」谈毓书问施临川。
施临川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于是坦然回答:「废话,不爱他的话,我刚刚干嘛呢?」
「那,他爱你吗?」
施临川的眼神闪过一丝不确定,用拇指摩擦了一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爱吧,起码他是这么说的。」
「真好......」施临川羡慕的同时,有一点担忧,「但是你不担心吗?那个女人去找老闆,如果她势力够大,你的工作可能会受影响。」
「我管那个疯女人干什么?」施临川眼眸一甜,「他爱我,我爱他,这就是全世界。」
谈毓书欣羡地望着他,觉得生命就该是施临川活的这样,无拘无束,和最爱的人,用最幸福的方式活着,其他的一切,皆不相干。
「说的好。」举起手里的玻璃杯,谈毓书眼中无比真挚,「这一杯敬你。」
施临川看了看对方清淡的柠檬水,和自己杯子里的布丁奶茶,觉得这样碰杯子的仪式很奇葩,闻所未闻。但他们正说到情酣之处,于是也把杯子举过去,「我也敬你。」
谈毓书补充:「我敬你的爱情,祝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施临川搜肠刮肚,「我敬你的胆量,二十九岁居然还是单身!」
谈毓书:「......」
最后施临川并没有被开除,大约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背后的客户有好几个都是比较有地位的人物,开除他得罪客户,和不开除他得罪那个女人,明显后者的风险更小。商人有一双看透是非的眼睛,和一座衡量利弊的天平,这一点,兰佳珠宝的老闆显然是箇中翘楚。
女人气沖沖走掉之后,老闆让施临川进去谈了很久。大概是叮嘱加安慰之类的话,谈毓书想。不过说了两个小时,看来,兰佳的老闆真的是个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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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晚上,谈毓书很久不能入睡。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人们的话还周而复始地在他耳边回旋。
等到凌晨两点,数了三千一百四十六头羊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困意,但是还没睡熟,就被突然的一个电话吵醒。
他十分崩溃地去摸手机,眼睛没睁开,疲惫地拖着嗓子,「餵......有事说事,没事烧纸......」
「餵你好,请问您是......谈流书先生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流书?
谈毓书想也没想,「不是,你打错了。」然后挂了电话,把头在白色的厚枕头里拱了拱,继续沉睡。
半分钟后,「突然好想你」又开始想。谈毓书口申口今了一声,艰难地翻身摸手机,发誓以后睡觉要记得关机。
还是刚刚那个人。
「不好意思先生,我刚才把您的名字看错了,请问您是......谈每书先生吗?」
谈毓书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咬着牙齿纠正:「......那个字念『玉』,钟灵毓秀的『毓』。」
那人赶紧改过来,接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玉每书』先生,我只念过驾校,所以不认识您的名字,真的抱歉!」
谈毓书懒得再纠正,半梦半醒维持着通话,「......算了,有事吗?」
「请问您现在方便吗?您的朋友喝醉了不肯走,但是我们酒吧快打烊了,实在是没办法继续服务他。您......能不能过来接他一下?」
谈毓书迷糊着问:「谁?」
服务生看了眼手里的身份证,信誓旦旦念出上面的名字:「陆博川!」
谈毓书迷迷糊糊,怀疑这个人只念过学前班。
「嗯......我马上来。」他昏睡着挂了电话,在梦里起床,穿衣穿鞋,下楼打车。一切都跟现实里的分毫不差,直到一个猛然惊醒,他还攥着手机,身姿婀娜地绞着棉被。
点开屏幕,已经三点了!
他睡了多久?
一个翻身爬起,方才的通话内容如临在耳。
谁喝醉了?
陆博渊?
谈毓书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心怎么这么大!
袜子都没穿,直接把脚塞进休闲鞋,叮叮咚咚跑下楼。
撞进眼帘的,是已经在楼梯转角斜靠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