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谢淮说,“有个女人每天给我刷礼物,她男朋友吃醋,加上忍受不了我那菜鸡的手法,追着我喷了一个月。”
“过分!”夏夏说,“这种人怎么还会有女朋友?要是让我碰见,我一定要教教他该怎么做人。”
“你已经碰到了。”谢淮说,“那人就是赵一雷。”
夏夏:“……”
“那天我在大学城闲逛,赵一雷在店里看见我,请我进去喝奶茶。”
“他那时候刚被女朋友绿了,心情不好,喝完奶茶又请我喝酒。”谢淮说,“我问他为什么要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吃饭,他不说话,喝大了抱着我在路边哭,一边哭一边吐,吐了我一身。”
“雷哥也挺不容易的。”夏夏刚刚教做人的气焰降了降,觉得谢淮看她的目光不对劲,连忙改口,“我是说雷弟也是可怜人,我还是不要教他做人了。”
谢淮:“我又去做颜值主播,唱唱歌聊聊天,晚上回家直播写作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这么些年,没一点技艺和特长,除了这些我想不到别的赚钱办法。”
“挺好的。”夏夏说,“做主播也是自食其力,后来呢?”
“后来被一个糟老头子看上了。”谢淮淡淡地说,“五十多岁,地中海啤酒肚,据说是浙江的一个富商,资产不亚于我爸全盛时期,他原配死了十多年没再另娶,家里两个儿子七个二奶还有四个私生子,他要包我做他的八奶。”
“只要我陪他一年,不仅八百万他帮我还,我爸欠亲戚朋友那些钱他也一併还了。”
夏夏眼睛瞪得熘熘圆:“那……那你答应了吗?”
谢淮没回答,而是问她:“换作是你,有人用八百万买你一年,你答应吗?”
夏夏想了想,摇头。
她虽然穷,但还没穷到要卖身赚钱的地步。
“那如果你欠了八百万的高利贷呢?黑.道每天堵你学校和家门逼你还钱,你拿不出钱来,他们就要把你和家人溺死到水泥桶里扔到江心去。”谢淮问,“这时候有人用八百万买你一年,你答应吗?”
夏夏没说话。
要么还钱要么死,谢淮没有第三个选择,如果只有他自己,以他的气性,他肯定宁愿去死。
可谢淮还有他妈妈。
“所以我同意了。”
夏夏忽然想起姜景州曾经对她说过,谢淮原本和他同级,他高中休学过一年,而这一年他去做了什么?
她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别人在无忧无虑上学的年纪,谢淮却要在一个五十多岁的油腻老男人身下卖屁股。
她想到那个画面,精神有点恍惚。
“他给我订了机票,我收好箱子就去睡觉了。可我那一晚没睡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在想未来一年要怎么过,我妈夜里起了三次,我要走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你别说了。”夏夏闷闷的,“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谢淮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第二天早起便秘了吗?”
夏夏:“?”
“那几天没休息好,水也喝得少。”
“我人生第一次便秘,以前从来不知道那种感觉那么难受。”谢淮说,“我蹲在马桶上想,便秘尚且这么疼,更别说一个五十岁还能养七个情人的变态老男人,谁知道他会怎么玩我?”
谢淮扬着锋利的眉梢:“我就把机票冲进马桶了。”
他笑了笑:“淮哥也曾经差点走上弯路,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做,也没人能帮我。自己还钱或许很难,但如果那天我去了,就算把债还清,我这辈子也毁得差不多了。也许是我爸在天之灵罩着我,在我鬼迷心窍的时候,用一泡屎警醒了我。”
夏夏沉沉憋着一口气,此时终于吐出来了:“那你爽约了,他有报复你吗?”
谢淮垂着眼睛看桶里的翅中:“我要吃那个。”
夏夏连忙捏起来递到谢淮嘴边。
谢淮张嘴咬住,笑得阳光:“好吃,不愧是我小弟递来的东西,味道都和别人不一样。”
夏夏追问:“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谢淮吊儿郎当笑:“没有。”
夜半时雪停了。
夏夏躺在肯德基的长椅上睡觉。
店员见店里没什么人,把空调温度调低,自己躲到员工间取暖。
谢淮一直没睡,他坐在夏夏对面,偏着头看窗外银装素裹的雪景。
夏夏不安地翻动,谢淮走过去轻声问:“冷吗?”
夏夏睡得迷糊,喃喃道:“有点冷。”
谢淮把外套脱了搭在她身上,只穿一件毛衣走出店外。
十二点的街上静悄悄,没有行人,只有寥寥几辆车从主路上飞驰而过。
一旁的小卖铺马上就要打烊,谢淮走过去掏钱:“来包烟。”
老闆问:“要几块的?”
谢淮想了想,从裤缝里摸出个硬币:“还是来根棒棒糖吧。”
他没离开多远,嘴里嚼着棒棒糖在肯德基前的空地上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