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云望海：……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分裂感，换个身份来看，平时人模狗样的，想不到你们都是这样的队友。


    有几个大号带着，孤云望海完全不用带脑子，躺着吃经验就好了，他浑身忽然光芒一闪，升级了。


    他30级了。


    也就是出师了。


    他的电脑屏幕上出现【恭喜你成功出师，可以靠自己闯荡江湖了！】这样的提示。


    邮件开始闪动，他知道那是系统赠送的出师宝箱，有时候也能开出一些珍贵的道具，但他并不在意这些，而是有些茫然。


    这就出师了啊。


    师徒传送技能已经永久地变成了灰色。


    出师了，好像就没有理由再跟着离歌满世界玩了。


    是不是，是时候让这个号消失了？


    不管披着旧梦的马甲和离歌在一起再怎么开心，小萝莉旧梦是假的啊，他是孤云望海，离歌游戏里的朋友、兄弟，一个……男人。


    ……


    孤云望海滑鼠放在註销帐户的选项上，却点不下去。


    他把滑鼠一扔，倒在椅子上。


    不再如上线之前浑身萦绕着一股黑暗抑郁消极的情绪，而是另一种烦躁的感觉从他心里升起来，另一种因离歌而产生的，他早已发觉的东西。


    他已经快一周没有登录孤云望海这个号了，甚至白衣公子都在现实里发来消息问他是不是弃游了。


    他当然不是弃游了，孤云望海头像灰下去的那段时间里，旧梦跟着离歌一如既往按时上线。


    虽然出师了，但是离歌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把他当做那个依赖他的小姑娘，看看风景打打怪，一起刷刷小任务，旧梦都升到40级了。


    可是他确实起了弃游的心思，因为一个人……一个本来不可能，却因他的欺骗而让他产生不该有的念头的人。


    孤云望海万万没想到当时的心血来潮，会在今日酿成如此苦果，真是，苦不堪言。


    其实这件事早有预兆。


    在很久之前，游戏大神孤云望海开始在打怪时习惯性地手滑好几下。


    每次看到离歌都想萌萌哒地加上颜文字喊他师父。


    有大把的时间来把大号掉队的等级练回去却觉得之前游戏里吸引他的那些东西都索然无味。


    刷怪，副本，任务，同样的事情和离歌在一起就觉得一切都能让人感到兴奋。


    看到有趣的事情第一反应是点开离歌的头像想告诉他……


    孤云望海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对了。


    他明明早已隐约意识到什么，却不敢深想。


    他犹豫了这么久，是时候，在事情被拆穿之前，给他们的关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吧。


    孤云望海不打算一声不吭地删号。


    糖果屋的例子就很好，他准备像糖果屋一样，告诉离歌，他要忙于学业，不能再经常玩游戏了，所以，向他告别。


    旧梦在对话框里打好了字，又一个一个删掉。


    他的社交障碍是不是更严重了，隔着网络，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怕看到他的反应。


    最后却是离歌先开口。


    他带着淡淡的疑惑：「怎么了，突然叫我过来说有事要说，又一直不说话？」


    孤云望海生涩地打字，又反覆删掉。


    队伍：【旧梦】：如果……如果我有件事情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他语气十分轻松：「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队伍：【旧梦】：你肯定会生气的那种事。


    离歌有些哭笑不得：「你都说我肯定会生气了，还问我会不会生气？」


    是啊，答案其实不用问，自己是清楚的，所以，直接告诉他自己要退游，以旧梦的身份，让这个秘密永远是秘密。


    队伍：【旧梦】：我以后不玩游戏了。


    「但是谁叫我徒弟这么可爱呢，就算是我肯定会生气的事，对你我也不生气，行了吧。」，几乎是在他发出这句话的同时，离歌的声音传出来。


    离歌对他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啊，但是这件事，他绝不会像对待小女孩的任性那样轻轻放过的，他并不是真正的小女孩啊。


    「嗯？你的意思是，你要退游？」，看到他发出来的文字，离歌说。


    队伍：【旧梦】：对。


    下定决心，他坚定道。


    旧梦退游，孤云望海和离歌还是游戏里的好友，这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我不想你退游。」，奇怪的是，离歌的语气里却并没有多么惊讶，也没有问他原因。而是说出了这样，倒像是撒娇一样的话。


    离歌说：「你退游，是因为你玩腻这个游戏了，还是因为你刚才说的，你做了一件，你觉得会让我生气的事情呢？」，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问道。


    孤云望海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风轻云淡，不带一丝烟火气。像是他退游这件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又像是觉得他只是小女孩偶尔任性的胡闹，像个成熟的大人似的想认认真真跟他讲道理，哄一哄他就会放弃这个想法。


    本来准备好的，学业繁忙这样的理由，孤云望海突然放弃了，他带着一丝不甘，老老实实地敲着键盘：


    队伍：【旧梦】：我没有玩腻。


    没有玩腻，就是默认他说的后者是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