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铮说:「不是慌神,是癫痫小发作。」
田勇奇道:「癫痫?」
「连体婴儿一般会有许多併发症,」季子铮说,「像电影里的双头鬼这种,本来就是畸形儿,更容易有颅内产伤和皮质发育畸形,所以很可能有癫痫。剧本里常说杜鸿昌跟双头鬼交流,但是双头鬼却老是发愣,然后记不得他前一句话说的是什么,这就是因为癫痫小发作。」
其实后面中毒的片段薛延超也完全就是按照癫痫发作的症状演出来的。
田勇笑道:「看来这个小朋友做得功课还挺足,不错。」
季子铮面无表情,心想他不错个屁,肯定是因为自己真的得过癫痫或者周围有人得过癫痫。
季子铮之前早就看过薛延超之前的表演片段,那演技实在是令人窒息,说薛延超那是个行走的表情包都是在夸他了,今天能死得这么真情实感,绝对不是一两周抱佛脚抱出来的,那必须得是亲身经历加跑这么久龙套的丰富装死经验。
后面几组也都表现平平,季子铮懒得再费心看,低头玩手机。他犹豫了一下,点开薛延超微信,跟他发了个信息:有事儿跟你说,你要有空就待会见个面。
没多久跟薛延超回复了。
薛延超:好呀好呀,季导我请你吃饭吧
薛延超:[抱大腿]
季子铮:[丑拒]
季子铮:拉倒吧,贿赂我没用
薛延超:哈哈哈那aa呀?
季子铮:……
季子铮真是服了他这个逻辑。
薛延超:砂锅居怎么样,我觉得味道还可以,咱们坐二楼的雅座?
季子铮本来预计两分钟能讲完的谈话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吃晚饭,他跟薛延超俩人点了一锅白肉、干炸小丸子、红烧全家福,感觉撑得明早都不用吃早饭了。
薛延超问:「季导,要再点个豆汁么?」
「你们南方人吃得惯么?」季子铮瞥了他一眼。
薛延超说:「这不照顾你们老北京么。」
「谢谢,我真算不上老北京,」季子铮说,「小北京都算不上。」
薛延超笑了起来:「在我们南方人眼里,只要是胡同上流人士都能扒拉到老北京那一堆里。」
「豆汁儿不差今天这一口的,先讲正事,」季子铮说,「你的角色我这边先定下来了,但你那破演技必须得加训。我已经跟长安联繫了,开拍前你给我赶紧上表演课去,别的就不强求了,基本功好歹要练练。哎,你说那台词功底,怎么就能这么差,没剪过舌头的鹦鹉都比你咬字清楚,就你这口齿还能过普通话二甲呢,你考的时候是碰着一聋了的电脑吧……」
薛延超自从听见「你的角色我这边先定下来」这句话之后,大脑就开始放空,彻底沉浸在「我要演电影了」的喜悦中,后面季子铮臭着脸骂他演技差那一箩筐的话他愣是没听进去。
季子铮抬手给他脑门来了一巴掌,薛延超这才回过神,干笑两声:「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季导。」
「你知道个屁啊,」季子铮说,「虽然戏份不多,角色也烂,但你演得是我的电影,观众要是因为你那破演技出戏了,妨碍我赚钱了,立马把你剁碎了沉护城河里,懂吗?」
薛延超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加训。
季子铮又问他:「你是不是得过癫痫?」
「我小时候得过良性癫痫,」薛延超赶紧解释,「早就好了,没有复发过,绝对不会给剧组添麻烦的。真的,我体检每次都合格,特别健康。」
「这个不怪你,」季子铮说,「生理遗留问题导致的脑残我能理解。」
薛延超:「……」
「还有,之前转你的钱为什么不收,」季子铮看他,「转回来干什么,天天哭穷还给银行送手续费?」
薛延超愕然:「我不收了一千吗?」
然后他看季子铮的表情,果然一副「一千哪算钱」的少爷嘴脸。
薛延超只想咆哮:一千怎么不算钱了?虽然我哭穷,但是也没那么大脸直接硬抢你的钱好嘛!精神损失费加误工费加封口费,一千多合理啊,我一天也赚不到一千块啊。要不是看你那死了也没人管的可怜样儿,你他妈别说甩我张卡了,甩我套房都不会鸟你的好不好。请不要用恶臭的金钱侮辱我高尚的善良,二环内四合院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一下,谢谢。
季子铮虽然面无表情,但他内心os大声得薛延超都想声情并茂地朗读出来:「呵呵,心机雕,你以为你装作不贪图金钱的假清高样子就能猛刷一波好感了吗?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你三爷爷早八百年前就腻了,那些个不要碧莲的小妖精早沉尸护城河了,别想着有机会能在你三爷爷面前作妖。」
「片酬我按流程走。」意思是你不要算了,我不可能追着你要给你塞钱,省了这笔钱我多乐意。
季子铮拎包走人:「你明天去长安签合同,表演课的事去找苏霆,苏霆给你安排。」
没有驾照的季子铮只能暂时让助理孙进来接,车刚到,他拉开后排车门正准备上去,突然看见后视镜上亮光一闪,转头一看,果然是狗仔架着单反在偷拍。
孙进显然也看到了,调侃道,「老闆你好火啊,吃个饭都有狗仔抓拍?」
「我真是纳闷了,」季子铮嗤了一声,把车门重重关上了,「俩大老爷们吃饭,有什么好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