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季子铮睁开眼睛,猛地咳嗽起来,看到泪流满面的薛延超,刚刚死里逃生的窒息感顿时烟消云散,声音还有些喑哑,「薛延超。」
薛延超一震,停下手,一把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季子铮我操/你大爷啊,你他妈要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季子铮安抚似地摸了摸他头发,又咳嗽起来。
薛延超轻轻放开他,紧张地问:「哥,你哪里受伤了?」
季子铮动了动自己的手脚,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的,但没伤到骨头,还能忍受,额角也在流血,不过思维特别清晰,应该没太大问题:「皮外伤,没关系。」
薛延超搀着季子铮把他扶起来,帮他身上湿掉的衣服全部脱掉。
「听话,」薛延超把自己的羽绒服脱掉,裹在季子铮身上,季子铮自己身上那件冲锋衣已经完全被血染湿了,「你流那么多血,不能失温。」
季子铮皱眉:「你自己呢?」
「我没事,我们南方人常年没暖气都冻不死,」薛延超搂住他,「到时候我们回原来营地的地方看看那还有没有物资。」
季子铮:「其他人?」
两个人环顾周围,摄制组的人都被冲散了,有些人已经从雪里出来了,互相在帮忙救援,薛延超和季子铮也跟着过去,帮忙搭把手救援。
所幸大部分人都还平安,有几个受伤严重,被飞石砸中多处骨折无法动弹。好在有跟队医生,能够帮大家勉强处理一下伤势。
摄制组进山时有十几号人,因为这场雪崩失散了三四个人,其中还有关勇和嚮导。如果这些人是被雪流冲到了山脚下,那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
大家一直找到傍晚,都没有在附近找到失踪的人,只好放弃。
从营地里找出来的物资没丢多少,不过帐篷倒是损失惨重,挖出来的大部分已经破了。大家收集起了物资和帐篷,学登山者们建立了一个小型雪窖,堆了一层层的雪储存物资和食物,然后把受伤的人用睡袋裹着集中送到了跟队医生的医疗帐篷里。
大家经历完这种生死一瞬的事情,都不禁沉默下来,既为自己劫后余生感到庆幸,也为其他下落不明的人感到担忧。
队医有卫星手机,已经成功定位联繫到了救援队。只不过这次雪崩覆盖面积很广,道路可能被阻断了,这就比较麻烦,毕竟调派直升机最少也要两三天。
大家的物资没有遗失多少,食物和水源都还算充足,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唯一需要头疼的问题就是抵御寒冷,虽然现在有火源,但对于这种酷寒,仅靠柴火仍然是很难熬的,难保不会影响身体机能。
统筹身上的打火机没丢,和大家一起随便捡了点枯枝烧了,算是小小的一簇篝火,勉强供大家围坐在一起取暖。
薛延超搂着季子铮,两人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心里都是一阵后怕。
「后悔吗?」季子铮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跟我来这地方,还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
「我不过来才要后悔一辈子,」薛延超环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下巴垫在他肩上,「不过我最后悔的事儿就是早没买份保险。」
季子铮勾了勾唇角:「早知道应该带你去买一份。」
薛延超说:「不过买了保险也没用,万一受益人填得是你,这保险买了也等于白买。」
「那倒是,」季子铮说,「白给人送钱。」
「我开玩笑的,」薛延超低头亲了亲他的侧颈,「没事的,咱俩都会没事的。」
季子铮「嗯」了一声,又问他:「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你这么突然地出柜,他们不生气啊?」
「还行吧,就那样,」薛延超说,「除了供我弟妹念书的钱,我每年还会额外往我妈卡上汇很多钱过去,但她平时用得不多,总说要给我存钱娶老婆。我出完柜之后,她就把钱都取了。」
季子铮:「……」
「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断子绝孙他们倒是不怕,」薛延超说,「只是怕我过得不好而已。」
季子铮:「你现在确实也过得不好,跟着我,成天要担这么大风险,没个安心的时候。」
「那你以后得对我好点,」薛延超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回去咱俩好好过日子,别再闹别扭了,什么事都好商量。」
季子铮转身过来,紧紧搂住了他,嘆了口气:「是我不对。」
薛延超轻轻在他脸上摩挲:「没什么不对,是我不成器嘛,你。以后我好好工作,无论干什么,也永远不会再像这次这样,不负责任地放弃掉。」
季子铮「嗯」了一声,揉了揉他的头发:「生死无大事。」
半夜的篝火燃尽了,两人缩在帐篷里挤作一团,仍然冷得瑟瑟发抖。
薛延超拉着季子铮的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搓了搓:「还冷吗?」
「冷,」季子铮翻身压在他身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想不想热一点?」
薛延超笑了起来,环着他的腰,轻轻拍了拍:「别撩我啊,伤口不疼啊。」
季子铮低头吻下去,两人接了个深入的吻,从唇舌交缠间获取了一些缱绻的热度。
「哥,」薛延超低声喘息道,「你明天会难受的。」
季子铮勾着他的脖子,微微仰着头,露出光洁的喉结:「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