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超一口咬了下去:「嗯,我在,不怕。」
「那就来干/我,」季子铮摸着他的脸,嗓音低沉而磁性,像有木制音锤重击在薛延超心弦上,「用力干/我。」
灼烧果然在肌肤间星火燎原,两具年轻的躯/体互相冲撞、撕扯,发泄、燃烧、持续高热,用很原始很野蛮的方式宣洩着劫后余生的激情,把隔阂的结界和分明的版图震荡、破碎,像在熔炉里滚过一遭,再重新融合、凝固,最后深刻地缔结。
等了两天,救援没有等来,所有人仍继续地等着,但却时不时要被自己的耐性折磨一下,这种仿佛被困在孤岛的感觉很不好受,冬季山林有种难以忍受的死寂,余震和时不时的冰崩仍持续侵扰着紧绷的神经。
但这也没办法,大家能做的也只有互相安慰,给自己、给别人鼓鼓劲,然后继续这种没日没夜地焦急等待。
薛延超和季子铮并肩躺在帐篷里,外面很吵,时不时传来冰川隆隆的冰崩声和人群的惊呼声,但是帐篷里只剩他们俩。
「哥,救援很快就会到的,」薛延超理了理季子铮干冷的头发,「我们不用等多久的,你别担心。」
「嗯,」季子铮有些沉默,「你说关导……」
「也许我们瞎操心吧,」薛延超说,「他在野外这么久,经验应该还是很丰富。」
季子铮嘆了口气:「但愿。」
「就算关导真的……出事了,」薛延超看着他,「这部片子……怎么办?」
季子铮认真地说:「无论关导怎么样,这部片子,我们一定会拍下去。」
薛延超笑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
520完结咯噶嘎嘎嘎
第51章 完结
「薛哥,那后来呢?」季友安问,「你和三舅难道没等到救援了吗?」
薛延超说:「当然等到了啊。」
季友安「哦」了一声:「那你俩当时又没回来。」
「第一批先接走的是伤员,」薛延超说,「但后面除了伤员以外,摄制组其他人全都没有离开,回墨脱休整了一两天之后又继续进山拍摄了。」
季友安说:「这也太拼了吧。」
「嗯,我当时也觉得挺惊讶,」薛延超说,「不过好像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大概他们常年在野外,也是见识惯了各种危险。」
季友安:「那你们原来那个导演呢?」
「他过世了,」薛延超说,「救援队在山脚找到了他的遗体,用直升机运回去了。」
季友安沉默。
薛延超:「生老病死啊,大家都逃不过的。」
「嗯,」季友安说,「你们当时肯定很难过吧?」
薛延超:「难过当然是会难过的,不过斯人已逝,再难过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实,我们能为关勇导演做的,就是让他的心血不要白费,好好地去完成这部作品。」
「后来副导演代替了关勇的位置,重新统筹,集结好整个团队。我们重新在当地请了一个嚮导,他带我们走了另一条路线,我们几乎是在山里度过了整整一个冬季。文青们都喜欢说,西藏是洗涤心灵的圣地,是天堂,」薛延超说,「但其实那里并不时时刻刻都是天堂,环境是真的很恶劣很严酷,拍摄难度也很大。这600多天,我们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荒凉的无人区度过,还有大半时间要花费在路上奔波,基本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除了气候和环境,最难解决的就是交通问题。路况差得简直难以想像,我都已经完全不记得遇到过多少次车祸,翻车、爆胎,车都数不清报废了几台,」薛延超笑了笑,「最惨的还是当时换贊助商那段时间。原本的汽车贊助商不愿意再和我们合作,那段时间我们连车都没有,只好到当地包车,因为去的地方太多了,所以只能不停地换司机。结果有一次我们就遇到了一个坏心的司机,他把我们那一车的器材和设备拉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这个打击可真是不亚于当时雪崩。」
季友安也笑了笑:「后面肯定又是三舅花钱把新器材新设备买回来的。」
「是啊,你三舅当时虽然被你姥爷他们打压得挺惨的,但是拍电影这么多年也还是赚了点钱的嘛。虽然他拉不到贊助,但是买点东西还是买得起的,」薛延超说,「当时我们停滞了很长时间,才又重新开始。拍摄真的是困难重重,能通车的路段都算轻松了,最怕的就是那些没办法通车的路段,拍摄器材运不过去,只能靠马、靠骡子背过去,再不行只能靠人背。」
季友安想了想:「你们可以请背夫啊。」
薛延超说:「嗯,能请到背夫都算运气了,大部分时候还是得自己动手。当时我那三年过得,跟当兵样的,每天50公斤负重跑起步,还得应付高原缺氧,真是苦不堪言。」
季友安笑了起来:「没关系嘛,反正有三舅陪你。」
「唔,那倒是,」薛延超说,「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就是为了你三舅,要不是为了你三舅我天天往死里折腾自己干什么?不过后来我也真的是很受到摄制组的感染,也真的是被种种奇观震撼到了,单纯地就是出自一种想去记录去诠释的创作欲和责任感,这份经历和情感都天难忘了,也很难用语言去准确地描述出来。」
「我们拍摄出来的画面,每一帧都是大自然的恩赐。这些素材真的都太珍贵太难得了,我们还是很走运的,所以吃这些苦其实真的不算什么。自然是很有魅力的,人和自然间也永远是互相缔结的。你三舅说得很对,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就应当回到自然母体的本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