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没立即决定。
如果是半年前，老板让做啥就做啥，现在他有经验了。
事出反常……
可谈价。
带团队、做经理、独立为二级部门，这是江总的价码，俗称画饼。
需要他做的，是扛起超融合的烂摊子，迅速定位出事故原因，为公司与夏汽的谈判提供支撑，保住产品线。
这责任可就大了。
至少，得先知道摊子有多烂吧？
王霁跟江耀辉说：“您需要我去定位问题，我一定去！但能不能扛起这个重任，我想先了解下情况。”
责任不能直接揽下来，但为领导分忧的态度，是要表的。
跟黄瀚飞吃了几顿饭，多少学了点。
江耀辉点点头：“没问题！”
他把超融合的人都叫来开会。
全部的人——
2个。
一个产品经理，叫胡嘉怡。
一个研发，就是常健。
胡嘉怡24岁，一头齐肩发很是干练，脸庞文静清秀，眼神却透着坚定，是年后社招进来的，2年工作经验。
严格算起来，她不能算超融合团队编制，是产品部的人。
但她负责超融合产品，因此也一起开会。
常健自不必说，同期应届生。
他没走，只有一个原因——
等裁员。
主动辞职是没有补偿的。
老员工有脾气，他也有。
老员工有积蓄，他没有。
听江耀辉介绍完对王霁的意向安排，他表情很复杂，胡嘉怡微笑欢迎，他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王霁把两人带去小会议室，有些话当着老板的面不好聊。
“霁神，久闻大名！超融合产品有希望了！”胡嘉怡热烈鼓掌。
产品经理之间，是经常互动的。
王霁解issue极快，负责云产品的产品经理对他超爱，供起来那种。
加上江宁银行、紫山软件园两个项目，公司都有邮件或内稿，他早就名声在外。
胡嘉怡如雷贯耳。
也真心欢迎王霁。
她是年后入职，顶年前离职产品经理的，急需能打的研发配合工作。
而且，出了夏汽这么大的事情，光靠常健善后……
呵呵。
“我也是被老板硬塞的……”王霁对产品的吹捧早就免疫了，直奔主题：“之前的研发，有没有初步定位问题？”
胡嘉怡瞧向常健，等他说话。
常健却闷不吭声。
她只得自己回答：“研发leader叫郭超，他再三回溯了整个过程，认为不可能是我们的责任，但客户不认……”
王霁问：“我们没定位到具体原因，对方不接受吧？”
胡嘉怡点头：“是的，客户认为我们自说自话，不负责任。”
王霁沉吟片刻：“其他研发有想法么？或者有什么发现？”
胡嘉怡道：“郭超技术很好的，他的观点，其他人都同意，也很信服。”
又问些细节，胡嘉怡回答不上了。
她毕竟是产品，不是研发。
唯一的研发全程一言不发。
常健的心思早已不在工作上，只等着被裁拿礼包。
王霁没办法，请胡嘉怡带他去找人，在研发们离职前，尽量多了解项目和产品情况。
却无人配合。
超融合研发团队原本8个人，去年底走了2个，剩余6人里，3个已经在休假，2个正在办离职手续。
因为最后工作日的事，正跟顾念夕来回扯皮。
胡嘉怡赔着笑，给他们引见王霁，这俩人头都不抬：
“在办离职了，找其他人！”
王霁试探问：“能否占用1小时？”
“没空！让老板跟你说！”
他们背锅走人，气大得很。
连补偿都不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老板来了都敢骂！
王霁只好找江耀辉说明情况：“公司的处理方式，我感觉有点草率了……他们都不愿配合。”
说草率，是给老板面子。
简直是傻x！
问题都没处理，就满嘴喷粪。
换谁能配合？
江耀辉向椅子后一靠：“我当然知道难度，要不叫你来干啥？你23岁都没到，如果不做出特殊成绩，怎么服众？”
他看过履历，王霁是4月17号的生日，下个月才满23周岁。
王霁挠挠头：“我没做过超融合产品，硬接太难了……”
饼画的是大，但难度更大。
如果是云产品，他还有点信心，但一个新产品，哪这么容易接手！
掌握度上不去，即便他有超能力，也不会有具体提示的。
江耀辉听懂了他的意思。
叹口气：“小王，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不找其他人么？”
因为我好忽悠？
王霁心里的话没敢直说，只能摇摇头。
江耀辉直视他双眸：“因为我只信任你！”
这句话，让王霁始料未及。
本来是坐着的，不由自主站起身。
老板你……
这就有点浮夸了。
江耀辉淡淡示意他坐下：
“我说的信任，不是纯粹出于能力和人品，先听我说……”
“公司高层有分歧，我猜你也略有耳闻，这本来没什么，哪个公司没有分歧？哪个公司没有运营路线之争？ ”
“但公司这半年来，有些事情太离奇了，接连出些幺蛾子！”
“去年9月份，江城银行事故后，友商马上准备入场，太快了！”
“去年12月，本来我们业绩都要完成了，结果云山医疗又出事，赔了300多万！”
“接着，3月份又来夏汽的事！”
“有这么巧么？”
“总是在季度末出事？”
“难道不令人怀疑么？”
王霁本就跟黄瀚飞有过猜测，听江耀辉这么分析，事情愈发明显。
内鬼，有内鬼！
回想起年前见到于启明的事，王霁心头纠结，几乎要脱口而出。
终究还是忍住了。
且不说自己只听了一鳞半爪，即便都听全了，仅凭这一面之词，怎能让人信服？
江耀辉见他在沉思，知道他听进去了，继续道：
“你去查项目问题，顺便观察下，里边有没有疑点！是不是人为的！”
“我信你，因为你是刚入职的，在公司内部没有靠山、没有派系。”
“如果非要说派系，你就是我的人。”
“明白么？”
“我会推动公司内部融资，你如果能在超融合立稳脚跟，肯定让你申购股份！”
“现在讲明白了吧？”
“两条路，你自己选。”
“要么进超融合，查出问题，以后独立负责产品线，有机会做公司股东。”
“要么你就在云产品当基层工程师，熬资历，看几年能熬过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