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山脚的路上，王霁一直在看车。


    舅舅这皮卡破的程度，也不需要超能力，不瞎就能看出来。


    没救了。


    说到换车话题，戴啸打开手机：“就这个型号，御风者x16。”


    “挺好看的，还结实！”王霁对舅舅的眼光表示附议。


    戴啸打理超市，开皮卡很实用，日常开出去也很拉风，符合他的硬汉形象。


    毕竟戴村伦纳德。


    “这车15万，我最多能拿出12万，买不起。”最后3个字，戴啸猛然提高了调门。


    讲技术，叫干拔。


    讲道理，叫点妹。


    王霁笑道：“舅舅，我有个客户是夏汽的领导，送了我一张买车优惠券，我看包含这型号，买车6折……”


    “6折？”戴啸烟头朝地上一扔，顿时笑容灿烂。


    “好像还在我身上……”


    王霁一摸风衣口袋，掏出优惠券。


    明晃晃晒了出来。


    清晨还不到6点，却格外亮眼。


    戴啸看清优惠券说明，咧起嘴：“我就说嘛，还是阿霁能干！”


    伸手就去接券。


    接了个空。


    戴女侠从3米外纵身跃来，一招凌空摘叶，优惠券轻巧落入她手里。


    正反面仔细瞧了瞧，朝王泉道：“老公，你不是也想换车么？”


    “换车？我去年刚……”


    王泉话说半截，戴女侠目光如寒风袭来，他凭空打了个冷颤。


    立即改口：“啊对对对……我早就想换车了，开得这个难受啊！”


    戴啸盯着王泉的崭新途观，再看看自己那辆破皮卡，硬生生吞了句脏话。


    陪笑道：


    “要不你们过两年再换？”


    戴妍逐字照优惠券念：“有效期3年……嗯，过两年换也行。”


    戴啸忽然步履轻盈，从王霁、王泉手里接过铁锹：“不着急嘛，今天回来再看看，我先上去忙了，还等着呢。”


    停止轮休，立即复出。


    戴妍示意王霁扛家伙上山，责怪道：“当小辈的，不主动帮舅舅？舅舅平时还要照顾茶园、超市……”


    “那都是我应该做的！茶园和超市的钱，我不还分了嘛？”


    戴啸复出后，也变得讲道理了。


    分钱的事，之前可从来不提。


    对王霁道：“阿霁动脑的人，爬山少，去个把山头拜拜，意思意思就行。”


    露出慈祥的笑容。


    这天，王霁只爬了一座山。


    最矮那座。


    表哥也临时从工程队赶回。


    说请到假了。


    吃完晚上的大席，舅舅、舅妈热情挽留，招待戴妍一家子整整一天。


    小姨戴怡瞧出门道，旁敲侧击，得知了优惠券的事。


    悄悄跟戴妍、王霁说：“我们也想换辆车，还缺5万块……”


    接着，开始诉苦。


    说那车比王霁年纪都大。


    却远不如王霁能干。


    更不如王霁懂事。


    拿车跟人比，这个生拉硬拽的能力，连王霂都甘拜下风。


    说完车，还抱怨大哥过分，明明自己靠超市、茶园赚了不少钱，话里话外却总是想把着不放，占着产业。


    王霁私下告诉老妈：“其实，我还有一张优惠券，要不……”


    “不行！”


    戴妍斩钉截铁打断。


    她将优惠券接过，眼珠子转了800圈：“你不懂怎么发挥作用，一张就够了，看我的……”


    吃完晚饭，跟戴啸、戴怡开小会，取出那张优惠券。


    叹了口气：


    “就这一张，你们都想要……”


    戴啸白了眼戴怡：“你家的车又不拉货，我还得给超市进货。”


    戴怡立即反击：“你进货挣的钱分给二姐了么？为啥进货就得给你？”


    戴啸：“那你又给了什么？凭啥给你？”


    戴怡得意笑道：“还真有！我老公他们单位有个小项目，想要人做it系统，小霁不是自己有个公司嘛，让他做！”


    转过头对戴妍道：“虽然项目不大，但挣个几千块还是有的。”


    戴啸目瞪口呆。


    眼看要落败，终于开口：


    “一家人分这么清干啥……”


    “本来嘛，老爷子立过遗嘱，老宅子给我，茶园给戴妍，超市给老幺……”


    “老爷子还在，这些都是他的，我帮他打理，他给我报酬……”


    “以后，咱们还是按老爷子的意愿来，我也不多要。”


    “这车我是真需要，咱们兄妹之间，互相帮衬帮衬嘛。”


    本来这些家产，他也是厚脸皮霸着，真到了明算账的时候，他不付出点代价，两个妹妹未必善罢甘休。


    不如趁这机会，找台阶下去算了。


    戴妍笑盈盈喝了口茶。


    满嘴清香。


    将优惠券摆在中央：


    “这还不简单嘛……”


    “幺妹买车缺5万块，大哥你给她3万，幺妹自己再凑2万，不就可以了？”


    “这优惠券给大哥，大哥自己出9万，正好6折拿下。”


    “这样，大家各得了3万。”


    “优惠券用得最值！”


    这方法，双方满意。


    不，是三方满意。


    小姨夫转天就拉了个群，给王霁介绍了个小项目。


    他们单位找人报过价，做这个至少要5万，单位最多也只愿出5万。


    按王霁评估，项目不难。


    但得花些时间。


    他转给了尹俊，3万块。


    王霁自己接的单子，不必走合伙公司，中间商的2万差价自己拿了。


    至于另外一张优惠券……


    戴妍的说法是：“反正你也不急着买车，留在家里，我来看看怎么用。茶园是你帮妈拿到的，以后就给你！”


    老妈有做话事人的潜质。


    擅长分赃。


    这本领，王霁准备多学学。


    回到公司，立即将超融合团队工位搬到一起，方便沟通。


    经过年初的裁员，办公室空位很多，随便找了个角落，很安静。


    反正，就仨人——


    王霁、胡嘉怡、常健。


    胡嘉怡笑嘻嘻道：“现在正式叫你老大！产品部拆了，产品经理归到各产品线，以后我汇报给你。”


    满面春风的样子，认个新老大，比认识新男朋友开心。


    踊跃提议：“老大，先整个团建吧？”


    “行啊！”王霁爽快答应。


    吃饭拜码头，是必须的。


    都是年轻人，随便聊聊天就混熟了，以后工作好开展。


    这团队确实年轻——


    王霁23岁、


    常健23岁、


    胡嘉怡24岁。


    绝对是腾云最年轻部门。


    见常健没开口，一直埋头捣鼓电脑，胡嘉怡推了推他椅背：“吃饭都不积极？”


    瞟了眼他屏幕，失声道：“你在写交接文档？你要离职？”


    常健嘴唇微颤，半晌才道：


    “嗯……公司让我走……”


    “节前就跟我说了。”


    “说夏汽的事故，是我操作导致的。”


    “要承担事故责任。”


    “所以我才休假……”


    “今天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