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集团大厦c座。


    11楼。


    已经是下班点，往常甘范仁早就带头跑路，直奔回家。


    此时他却深深靠在座椅上，双目失神，话也不想说。


    另外9人也一动不动，彼此之间没有交流，脸上是相同颜色——


    失望的颜色。


    查了3个月，本以为今天发现矿机问题，已经彻底解决，谁知道投诉就像冤魂一样，死缠着他们不放。


    禁止投标，丢掉的不仅仅是新项目。


    还有他们的饭碗。


    只要用了夏云，九天系统肯定要清掉。


    最大的客户，没了。


    王霁坐在后排，静静观察了几分钟。


    忽然开口：


    “开工查问题吧！”


    10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目光里都是惊诧、难以理解。


    甘范仁愣了片刻，喃喃问：“都这个时候了，还查？只有两天时间……不，满打满算，只有一天半时间。”


    王霁淡淡一笑：


    “这算什么？”


    “我遇到过更急的，早上9点评标，我凌晨2点还在解决问题。”


    “你们不觉得，我们离事故真相越来越近了么？”


    在场的人里，王霁年纪最小，但此时却有种稳定人心的魔力。


    10个人陡然坐直了身体。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


    甘范仁深吸一口气：“大伙加班开干！霁神，你说吧，我们怎么查，都听你的！”


    王霁道：“你们给我一张业务架构图，标清楚数据流向，从设备采集，到区域机房，再到中心云节点。”


    30分钟后，架构图出炉。


    王霁盯着区域机房，凝视许久。


    问题一定出在这里！


    投诉的分布可以证明。


    他忽然问：“你们说区域节点只做转发，有没有可能被修改？”


    数据采集无误、固件上报无误，到中心节点却小概率出错……


    那就是转发出了问题。


    甘范仁头摇得跟不要钱似的：“不可能，请求是加密的！”


    王霁问：“什么协议？”


    甘范仁：“https。”


    很早以前，互联网数据传输没有加密，那时页面经常被篡改。


    不止是钓鱼网站篡改，各地运营商也常干这事。


    也称中间人攻击。


    篡改后，夹带私货。


    从中渔利。


    自从都用ssl证书签名，变成https协议后，就很难篡改了。


    很难，不代表不能。


    王霁沉吟许久，问：“如果有人获得证书，解密了数据包呢？”


    “啊？”甘范仁跟另外9人齐声惊呼，随即又摇头：“破解证书？怎么可能？那得多大的计算量、花多少时间？”


    王霁笑容中带着神秘：“普通人确实做不到……”


    随即反问：


    “如果不是破解呢？”


    “如果一开始就有证书呢？”


    嘶——


    甘范仁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压低下来：“你是说，有内鬼？”


    “不！”王霁朝10个人瞧了片刻，才道：“我是说，排除掉所有不可能项，剩下的选项即便再离奇，也是唯一结论。”


    他把甘范仁带到小会议室，让这老哥登录到区域机房跳板机。


    解释道：


    “我刚才观察了下……”


    “你们的人反应都正常。”


    “没有人表现出不安。”


    “说明内鬼不是你们的人，但为了安全，咱们还是单独查。”


    “先确认有篡改记录，再做进一步分析！”


    两人打开转发服务nginx的配置，仔细检查配置项，发现是正常的。


    甘范仁又有些沮丧：“看上去，是正常的转发……”


    “让我看看。”


    王霁将电脑借过来，仔细观察配置文件内容，再退出去看目录。


    他查问题经验极为丰富，很快发现一个疑点，问甘范仁：


    “nginx配置你们动过么？”


    甘范仁摇头：“这玩意配置一次就行了，不会经常动的。”


    王霁嘴角掠过笑意：“那就很可疑了，配置文件今天清晨刚改过，你看时间戳！”


    甘范仁一看，果然……


    时间戳是早上4:30！


    他立即揽过电脑：“我查一下登录历史，就知道是谁在操作了！”


    30秒后，又恢复沮丧：“没有记录……不应该啊……”


    王霁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忽然想到：“4点30分，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是不是定时巡检任务？”


    甘范仁恍然大悟：


    “对，是这样！”


    “之前定时巡检是每天一次，在凌晨2点钟，后来甲方改过一次……”


    “改成了清晨4点半一次，晚上10点半一次，总共有两次！”


    “大概就是3个月之前……”


    “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


    王霁追问：“为什么巡检两次，时间只隔6个小时？”


    甘范仁茫然无法回答，只得承认：“是甲方改的，我也不知道……”


    “打开巡检脚本，我看看！”


    听到王霁指示，甘范仁立即转到巡检脚本目录。


    打开脚本、


    将电脑挪回王霁面前。


    王霁一行行仔细看，一连看了两遍……


    第139行红点闪烁。


    脑海中一行文字飘过——


    “此处脚本用隐藏文件替换了nginx配置，非必要操作。”


    第322行也有红点。


    脑海中有提示——


    “此处脚本用隐藏文件将nginx配置替换回来，非必要操作。”


    果然，第139行代码将.data\/nginx\/conf\/1覆盖了当前配置，第322行代码将.data\/nginx\/conf\/2再次覆盖。


    第139行，是晚上执行。


    第322行，是清晨执行。


    “果不其然……”


    王霁淡淡一笑，将.data\/nginx\/conf\/1与当前配置文件diff，立即发现了不同。


    隐藏文件，挂载了一个自定义模块.data\/nginx\/mod\/report.mod。


    这是个二进制文件。


    无法获取内容。


    甘范仁呼吸都屏住了：“这个模块文件内容会是什么？”


    王霁：“查不出来，也不需要查出来，我们只要知道是谁干的就行。”


    他拨通林牧森语音：


    “林总，问你件事……”


    “手环故障的投诉人，有没有反馈出问题时，具体是几点？”


    “不是投诉时间，是问题时间。”


    林牧森回答：


    “我这没有统计……”


    “用户白天才会投诉的。”


    “不过……”


    “几起严重的事故，比如老人晕倒那次，都是半夜发生的事……”


    王霁挂断了语音。


    对甘范仁道：


    “逻辑链完整了，咱们把问题交给章总吧。”


    “他们公司内鬼还真多……”


    “有挖矿的，还有偷数据的……”


    忽然想起来，沈月这些天让萧若雪帮忙，是怀疑公司管理有问题。


    姜还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