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脑中，有缺陷提示：


    “镀膜层二氧化钛晶粒尺寸超标，引发红外折射率突变0.03，按λ\/4模型设计的镀膜厚度易触发菲涅尔反射。”


    以王霁的物理知识，对这句话的理解，跟听袁天佑讲ai差不多。


    要说一点也不懂，谦虚了。


    要说懂一点，又有吹牛逼嫌疑。


    大体就是，每个字都懂。


    合起来像赵逸的诗……


    神马玩意！


    他立即给小雪发消息：“萧氏医疗器械有人懂材料吧？生产仪器有用到镀膜的，帮我找个人，我想请教个问题。”


    小雪立刻发来一脚飞踹：“还不睡觉！都几点了！”


    王霁：“碎了碎了……”


    忘了已经是凌晨2点。


    周日一早，两条消息发来。


    一条是小雪的：“华必通是生产部经理，他就很懂材料。”


    一条是华必通的：“王总，听说您有材料问题要了解？今天方便不，我登门拜访，跟您交流下这个问题？”


    萧氏医疗是沈月负责，姚一山、方如海都嗅得出老板的想法。


    之前默许了他们结交王霁、


    后来又收购星空互联。


    妥妥的驸马爷！


    连带着，接触过腾云的华必通、章九代这些下属都心领神会。


    他们虽不是公司董事，但在公司里很懂事。


    王霁把脑中那句提示打出来，发送过去，备注：


    “华总别客气，就一句话想请教您，镜片有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大周末的打扰您很不好意思，哪能让您再跑一趟！”


    华必通立即解释：


    “意思是，镀膜中间层生产时，沉积温度超标，导致镜片出现次品，这个问题通常会影响红外光线的穿透。”


    “不知道您说的镜片，是眼镜片，还是夜视镜、摄像头之类的。”


    “如果是摄像头的话，估计夜视效果、低光效果会差些。”


    发完一段文字，遗憾补充：


    “不麻烦，您太客气了！”


    “解释不清楚的，您随时问！”


    “我可以随时拜访！”


    王霁强行摁住他上门服务的念头，给宋默电话告知自己的发现：


    “宋总，我发现视频里有大量红色光斑，影响了低光特征提取。”


    “我问了朋友，目前推断是摄像头镜片有问题，影响辅助红外光的吸收。”


    “您是不是用了便宜货？”


    “这款摄像头是正品么？”


    宋默沉吟半晌，才承认：“我为了节约成本，是在淘宝找的代工，袖珍摄像头成本太高，用的山寨组装货，看来……商家可能买了s-bsl7光学玻璃次品……”


    许多货看上去也是正品，并非高仿，但却出奇的便宜。


    其中原因有很多，包括：


    串货、


    代工侵权贴牌、


    旧货翻新、


    以及次品充良品。


    宋默图便宜买的镜头，很可能就是以次充好，白白耽误了测试。


    王霁劝他：“宋总，其实不一定非得袖珍摄像头，稍大点也是可以的，独立佩戴的也行，咱们要的是实际作用。”


    宋默是盲人，却不是普通盲人。


    他之前一直从事视觉产品研发，工科男思维，潜意识里对产品质量、美观都有要求，希望各方面都做到最好。


    但实际上，产品的迭代是有过程的，一开始不需要这么完美。


    就像小米手机……


    王霁老爸买过小米1，算是第一代米粉，买来后常常给王霁玩。


    玩了半年后，每天重启十几次，用的时候重启，不用它也重启。


    就很努力在重启。


    不知道为啥。


    王霁那时还小，玩得都有心理阴影了，从此认真读书，考上了985。


    总之，做开创型的产品，比起完美表现，得到初步认可、能用更重要。


    电话又沉寂了好久。


    宋默好像想说什么，又停下。


    1分钟后，终于开口：


    “王总，让您见笑了……”


    “说实话，刚才对我打击有点大……”


    “如果我眼睛能看见，那个低级问题不该出现的……”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您不会取笑我，反而一直在帮我。”


    “我很幸运遇到您，有些投资人发现我是盲人，就果断地拒绝我，认为我一定做不好，投资进去一定会打水漂……”


    “您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您看出我是盲人，反而同意投资。”


    “还花时间帮我查问题……”


    “又教会我做产品的思路……”


    止不住哽咽起来。


    王霁没想到，刚才那1分钟，宋默内心经历了这么多。


    这个努力改变命运的男人，既有坚韧的一面，也有脆弱的一面。


    王霁语气很坚定：“宋总，您要相信自己！这款眼镜一定有大用！”


    “嗯！”宋默也坚定响应。


    听得出很受鼓舞。


    两人聊了会镜片问题，宋默又有些犹豫：“王总，我还有个担心，我怕用好设备成本会过高，很多人买不起……”


    王霁哈哈一笑：


    “这你不用担心，你只管用好的！”


    “成本方面，我有办法。”


    “只要能做好，我会引入大公司投资或者收购，专做医疗器械的公司。”


    “他们在控制成本方面，有议价权，而且合作医院多，容易量产。”


    “你只要做一件事……”


    “尽快用新设备测试！”


    “多用几款，同时测试！”


    “要快，下周四前就要出来！”


    宋默：“外接摄像头的话，我周二就能搞定，最迟周三给您结果！”


    …………


    1月22日，周四。


    高新区科源智慧公益园，1号楼。


    开园发布会彩排现场。


    蒋庭芝坐在第一排主座，满脸阴沉地望着主持人串场、嘉宾踩点。


    秘书小何悄悄走近：“蒋局，您明天的开场，要不要过一下稿……”


    语气很是小心翼翼。


    这个项目是工信局、高新区冠名合办，工信局是市级单位，蒋局的发言是第一个，在高新区副区长之前。


    小何是笔杆子出身，他拟的演讲稿蒋局很放心，经常口头表扬。


    但这次，只看了一眼。


    一句话也没说。


    彩排本来不需要蒋局参加，但他很看重这个项目，坚持要来。


    来了之后，静静看了遍发布会内容，神色凝重，显然很不满意。


    作为贴身秘书，小何清楚问题所在——


    项目不出彩。


    发布会环节，只有秦淮云、夕阳无限养老院、清泉疗养中心上去讲，跟其他区的公益园没有区别，毫无亮点。


    发布会媒体都是体制内，出个文章不难，问题是……


    类似报道已经很多了。


    光江宁就好几个！


    那都是前任局长的政绩，再复制一份，对蒋局没啥帮助。


    蒋局是锐意进取型的官员，这个月亲自来园区几趟，督促他们引进更多优质企业，却一无所获，怎能高兴得起来？


    对小何的问题，冷冷道：


    “就这样吧……”


    不管主持人招呼，起身就要离开。


    才刚走几步，迎面碰到三个人。


    一位小伙子很是眼熟。


    蒋局皱起眉头：“你怎么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