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用空着的手揉了揉额头，一脸骄傲：“我可是以后要养乔乔的人！”


    师瑶不知道他投稿成功的事，只当少年玩笑，一笑置之。


    “诶，巫师，我给你说的你考虑的咋样了？”某节下课，杨雪梅凑过来这样道。


    巫师咬着笔盖，皱着眉很是苦恼的样子：“我不知道……”


    乔淮一把把笔盖从他嘴里抽出来，不慢道：“叫你别这样，脏。怎么了？”


    巫师赔着笑解释道：“她喜欢的那个作者在徵集新书人设，如果选上了就送一本带签名的新书，以后有什么合作也会优先考虑。”


    杨雪梅在一旁恳求：“大乔你也帮我劝劝他嘛。”


    乔淮想了想，认真问他：“为什么不想去试试？”


    “……感觉，还不够格。”巫师迟疑了一下，“你觉得呢？”


    “这个得看你。”乔淮道，“我们都认为你有这个资格，但是如果你自己不想或者没信心也没办法。之前你投的稿子不是过了吗？”


    巫师抿了抿嘴，一脸纠结：“是过了没错……”


    “那是画得很简单？”


    “不啊，还是……有点难度吧，构图色彩要求还是蛮高的……”巫师明白乔淮的意思，无奈地解释道，“人设和插图又不一样……人设对人物比例动态要求很高的，而且必须要符合人物性格特点，我觉得我不一定做的到……”


    “你也说了不一定呀，那为什么不试试？”乔淮眨了眨眼，“不是说要养我的吗？那就去试试啊。”


    在乔淮的鼓励和杨雪梅的怂恿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试试。


    他本身其实也很喜欢罗生门的作品，和乔淮冷战那两年他全靠各种耽美小说过，杨雪梅推荐的罗生门是他的入门作者。


    巫师一直很羡慕罗生门，他和他的同□□人得到了亲朋好友的支持，并且已经在荷兰扯了证了。


    他希望他和乔淮也能这样。


    对于罗生门的徵稿他一方面又很期待，一方面又很害怕。


    相信大家都有这种经历或者想法。当你可以和自己偶像有某方面的接触时，你就会一边期待这种接触，一边害怕这种接触。


    大概这就是典型的近乡心怯吧。


    尤其会担心在这种接触中会不会哪儿做不好，然后让对方讨厌自己。这样的心态也十分常见。


    虽然罗生门没有规定时间，但巫师还是起早贪黑——也不至于这么夸张，但的确用了一百个心，已经熟烂的剧情还是翻来覆去地揣摩。


    除了几个主要人物外，他还决定画几个比较喜欢的配角和场景，加起来一共十四张图，是个不小的工程。


    更何况还要上课。


    巫师几乎将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利用了起来，晚自习第三节也基本拿来画画了。


    如果换作别人可能要就放弃了，毕竟占用了太多学习时间。


    但对巫师来说就不一样了。他成绩不差，又是要走美术生的路，即便名次滑到年级五百名也能上重本。


    他心安理得地开小差——或者说，他期待这样的日子很久了。他本□□玩，好不容易多了个理由放松，简直利用得彻底。


    乔淮也无意让他多累，只希望他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帮他做作业。


    但没几天杨雪梅又找过来，一脸严肃地把两人拉到过道僻静的地方，问两人：“我问你们，你们亲密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撞到过？”


    巫师一脸懵逼，乔淮皱眉道：“怎么了？”


    杨雪梅舒了口气，但仍是一脸凝重：“还好，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最近你俩还是低调一点啊，我发现马依依一直盯着你们。”


    虽然班上不少女生都喜欢盯着乔淮看，但是那种盯是不一样的。那些女生是花痴和欣赏，而她从马依依眼中看见的却是纠结和深思，以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你俩还是注意一点嘛。本来就不能早恋，你俩还……嗯，和社会主流价值观不太一样。”杨雪梅气鼓鼓道，“我真觉得那些人有病，别人谈恋爱管他们啥事，就喜欢说三道四的……”


    巫师看杨雪梅颇有一副长篇大论的感觉，连忙止住她道：“嗯对对，你给我们说说马依依呗？”巫师还记得她当初不依不挠地架势，虽然不知道后来怎么突然消停了，但是他还是很警惕。


    那姑娘情商有点低，如果她真的发现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有可能会大肆宣扬。


    杨雪梅顿了顿，道：“我也还不清楚，就无意间发现她一直盯着你俩看，上课看下课看，脸上的表情特别复杂奇怪。我就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


    乔淮猛地一挑眉，看了巫师一眼，道：“对了么么，放学你先回寝室，我和杨雪梅有点事。”


    巫师一脸茫然：“什么事？”


    说着去看杨雪梅，杨雪梅本来也是一脸懵逼，但是乔淮狠狠瞪了她一眼，在巫师看过来时她已经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十分严肃道：“对对，我和大乔有点事，你先回去呗？”


    “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巫师绞尽脑汁地想，他生日也早过了啊。


    “是……是……”杨雪梅也绞尽脑汁地想，眼睛瞄到办公室，脑袋上“叮”一声就点亮了一个灯泡，“啊对，是老师找我们有事。他听了谣言说我俩有情况！”


    乔淮：“……”


    巫师：“……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杨雪梅出了一脑门汗：“额，都说了是谣言嘛，其实很多这种事都是老师自己脑补的，根本没人说。反正抓到一个是一个。”


    巫师半信半疑，乔淮又道：“正好你也要赶稿呀，就不要耽误这时间了。我向老师解释了就回来。”


    第20章


    乔淮回寝室时巫师盘脚坐在他床上，正戴着耳机听歌，一手拿着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李萌从上铺垂了两个脚丫子下来，一晃一晃的。厕所里传来一阵十分“悦耳”的歌声，李楠华在蹲厕所。


    乔淮轻轻合上门，从背后将巫师一把抱住。


    巫师这才知道他回来了，取下耳机问：“怎么样？”


    李萌收回脚丫子，把头探下来：“哟，男神回来了。你真有情况？”


    乔淮这时已经放开了怀抱，规矩地坐在床沿看巫师画画。


    闻言，他想了想，道：“是有情况。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


    李萌登时惊呆：“卧槽，还真有？大李，快出来，我们一起拷问！”


    乔淮似笑非笑：“拷问？嗯？”


    “嗯咳。咳咳，我是说，讨论。”李萌慌忙把头缩回去，“啊，快睡觉了，午休不睡下午瞌睡，午安！”


    外面阳台传来沖水的声音，李楠华扶着墙慢慢走出来，一脸满足地喟嘆：“解决了一大人生大事，我也去睡了。”


    巫师沖他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李楠华回了一个鬼脸，站在原地蹬腿，直到麻劲儿过了才爬上床去，一边道：“诶对了，刚萌萌说啥来着？有啥情况？”


    乔淮凑近在巫师嘴角啄了一口，带着笑意道：“没什么，恋爱而已。”


    巫师震惊地转脸看着他，乔淮伸出手轻柔地抚摸他的唇瓣，低声道：“别怕。”


    他将巫师紧紧抱在怀中，就像下一秒对方就会消失一样。


    巫师心里酸胀不已。要说是他将乔淮带入了这条路，可不想公开、担心公开的也是自己。


    李楠华带着讶然的声音从上铺传来：“怎么突然想通了？我以为不到毕业你们绝对不会公开呢？”


    巫师一僵，乔淮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李楠华差点没笑喷：“我说你俩高调的一比，当然也没那么高调……但是在寝室还是很高调的啊，真当我和萌萌傻子呢。”


    李萌迷迷糊糊地回应：“就是……都要被你们虐死了……”


    “你们以为我和萌萌这么喜欢爬床啊。上下特别不方便好吗！”李楠华控诉道，“害怕你俩不好意思，我们天天早早就洗漱完上床去，要么就尽力晚点回来，进门也一定会先敲门知会你们一声，真的是很煞费苦心的啊！我可告诉你俩，回头得请客！”


    李萌被彻底吵醒，丢了个枕头去打李楠华，接道：“对对，吃大餐，火锅！早就想说了，我俩不是那种人，自家兄弟怕啥嘛，但是又怕你俩想多，像我这样毫无演技的人，忍到现在真是极限了。”


    乔淮和巫师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半年多的心路历程抖了个干净。


    李楠华是最先觉察到两人之间不太对劲的。


    他有个初中同学被别人利用了感情，当着所有人的面出柜，被学校开除，父母也因此讨厌他，逼着他去看心理医生。听说前不久自杀了，不过好像抢救回来了。


    就因此，李楠华自从看出乔淮和巫师的关系后，就比两个当事人还紧张。有天李萌神神秘秘地拉着他讲悄悄话，问他两个人是不是……李萌将两只手的大拇指碰了碰。


    李楠华微笑着，把他暴打一顿。


    结果打完才知道李萌是个隐藏极深的腐男。腐男在这时还很少见，但李萌不但自己腐，还把他妹妹也带腐了。


    李楠华赔着不是，用了一周的午饭和晚饭来赎罪。


    “所以，你们得赔我！”李楠华这样道。


    乔淮残忍地拒绝：“做梦。”


    巫师笑着吻了吻他的嘴角，接话道：“他开玩笑的。周末我请你们出去搓一顿，想吃什么？”


    李萌和李楠华击掌欢呼，纷纷报上想吃的馆子，然后互相争论起来。


    乔淮将画板放到巫师床上，抱着巫师躺下，吻了又吻。


    他完全没料到这个结果，他只是想先打个预防针，万一以后发生了什么，也有理由。结果李楠华自己抖个一干二净，两人的支持倒是意外之喜。


    “什么感觉？”乔淮低声问道。


    巫师脸上还带着惊喜和一点茫然，表情十分复杂：“很开心……也很茫然。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柜了。


    乔淮低低笑起来，将人抱得更紧：“这很好。”


    巫师不知道乔淮所指，只以为和自己想的一样，一个劲儿点头。


    那天后，巫师留意到杨雪梅和马依依莫名亲近起来。


    因为大家对马依依的初始印象不太好，所以马依依在班上几近于透明，杨雪梅在班上还挺受欢迎。这两个人突然凑到一起，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其实这姑娘挺可爱的，就是没人给她灌输正确的三观，被带歪了。”杨雪梅这样给巫师说，“我的确是因为担心她把你俩的事说出去才接近她的，但是接近后才发现她白得跟纸一样。她了解的几乎都来自于玛丽苏小说，所以难免有些……难以理解。放心啦，我会把她带正的！”


    说着，她沖巫师做了个鬼脸，旁边乔淮轻轻舒了口气。


    自从下定决心要成功成为罗生门的御用画手，巫师简直是拼了命地画。


    光是初稿就画了不下二十张，这还只是一个人的。


    到了学期末，巫师也不过定了两个人的稿。


    也因此，他的成绩理所当然地有些下降，家长会上班主任一脸严肃地要找他家长谈话。


    师瑶和巫爱国一向是谁有空谁来开，没空就巫师自己去开家长会。


    本来这次应该是师瑶来，但巫爱国意识到自己为了公司疏远家庭很久了，虽然老婆儿子嘴上说的不介意，但巫爱国自己觉得不能不介意。


    所以特地让秘书把今天空出来，上午给儿子开家长会，下午陪老婆逛街，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个热闹的火锅。


    巫师看见他爸的当时就不好了，抓着乔淮的袖子使劲晃：“完了，我要完了。怎么是我爸啊，我妈呢？”


    父亲一般来说都比母亲严肃，所以巫师也更怕他爸。


    巫爱国板着脸被班主任叫进办公室，又板着脸出来。


    巫师一脸忐忑地看着他，乔淮被他妈叫了过去，有心帮他挨骂都不行。


    但没料到巫爱国没有骂他——事实上，巫师父母对他是很溺爱的，很少会因为某件事责骂他。哪怕巫爱国对自己下属多严厉，对着自己儿子总是心软的。


    但为了塑造威严的形象，巫爱国已经习惯了板着脸，巫师从小看到大，再习惯也憷得慌，生怕他骂自己。


    “我和你妈从小就对你说，我们对你没什么要求，你能养活自己就行了。我和你妈工资不低，我的公司也不用你继承，你做你喜欢的，不用管我们。”巫爱国看了儿子半晌，这样道，“我们知道你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是很有主见的。你想走美术这条路，我和你妈都理解，只要你能养活自己，一切不成问题。”


    “学习成绩虽然重要，但没有想像中那么重要。你老子我不过专科学历，但现在多少本科生甚至研究生给我打工？你老子懂得也不比他们少。”


    巫爱国看着儿子还很稚嫩的脸，难得舒缓了表情，带着一点笑意，“相比这些，我们更希望你拥有一份幸福。”


    到了寒假，巫师和乔淮更有理由天天腻在一起，而且还不怕有人打扰。


    只除了……


    “哥哥，哥哥，这个题怎么做？”乔安然举着数学习题本，一蹦一蹦地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