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洱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没病吧，放着《云端》这种人家做梦都要笑醒的好地方不去，偏要去《幻梦》？别怪我没提醒你，《幻梦》虽然是我们集团旗下的，但它是一本新杂志，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定位也不像《云端》这么高端，走的是普通年轻人路线。］


    苏星羽回覆：［没关系，我只是想养活自己而已，不挑的。］


    苍洱气得想挠墙：［你可还真不挑的，何止不挑简直砸我招牌！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连往《云端》塞人都塞不进，只能把人弄去《幻梦》！丢人！］


    苏星羽发了个笑脸：［好啦我知道你最厉害了，可是我真有苦衷的。］


    ［苦衷，苦衷！又是苦衷！］苍洱似乎不大高兴，［以你的天赋，来《云端》当个高级摄影师毫无问题，你到底是有什么苦衷才偏偏要跑去《幻梦》当个小职员？］


    苏星羽发了个苦笑的表情。


    苍洱抱怨了一通，还是认命地把《幻梦》杂志社的地址发给了她，也是市区的一处高档商业圈，不过总算离锋刃集团不那么近了。


    苏星羽谢过她，第二天，把自己收拾一番，去了《幻梦》。


    苍洱已经和《幻梦》那边打过招呼，她报上自己的名字，人事就利索地给她办了入职手续。“摄影助理是吧？”人事把她领进一间办公室，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摄影器材，指着器材堆中的一个男人对她说，“你就跟着蔺威龙吧，他这边缺人手。”


    说着，扬声喊：“蔺威龙！给你派了个新人！”


    器材堆中的男人抬起头来，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面部线条很刚硬，下巴上留着淡青色的胡茬，穿一身剪裁颇好的黑色工作装，整体造型有些粗旷。


    他瞥了苏星羽一样，看上去很不耐烦：“新人？我不需要！”


    说完，又低下头去安装他的相机镜头。


    人事不屈不挠：“这是公司安排。”说着，把苏星羽往前一推，“小姑娘很不错的，可以给你搭把手，别的摄影师都那么多助理，就你这里冷冷清清的，每次拍摄还要模特团队的人帮你搭棚搬器材，你不觉得不合适吗？”


    “她来就合适了？”蔺威龙更不耐烦，上上下下地打量苏星羽，又朝着人事冷笑，“看这小姑娘浑身没二两肉的样子，是能搬大灯还是三脚架？去去去，别给我添乱。”


    人事很忧郁，这个蔺威龙，是他们这里最好的摄影师，却也是出了名的难搞。


    他习惯单打独斗——或者说，因为简单粗暴的工作作风把所有能得罪的搭档都得罪光了，才不得不单打独斗。但这样一来就造成诸多不便，本来许多不需要摄影师亲力亲为的事他都要亲力亲为，大大浪费了效率，也弄得合作的模特团队都怨声载道。


    人事早就想给他配一个搭档了。


    以前那些资深灯光师啊、名校毕业的摄影助理啊，个个和他不对盘，正巧这次来了个看上去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说不定蔺威龙能看对眼呢？


    不过，好像打错如意算盘了。


    正文 第24章 苏星琪的脸


    “80。”苏星羽忽然说。


    正在和器材奋斗的蔺威龙愣了一下：“什么80？”


    “你的镜头是飞鹰80，国内很少有人用，因为这个镜头的打磨工艺有些特别，比起别的同类镜头来对光线、机位和构图的要求更高，稍有不慎拍出来的照片就容易变形。”苏星羽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他，条理分明地说，“一般而言，用这款镜头的人对自己的摄影技术都很自负，因为角度难找，出片率不高的人都懒得折腾。我猜你拍照的出片率很高，这也就意味着你不用频繁搬动三脚架和灯光，那么我体力好不好就只是个次要问题。你要实在嫌我搬不动器材，大可以自己搬，我要做的只是把器材微调到合适的角度。”


    蔺威龙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晌，掏了掏耳朵：“什么？”


    人事也目瞪口呆，这个小姑娘刚才说什么？她一个小助理，让人家摄影师自己搬器材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等等，她不是这个意思……”人事急忙打圆场，她可不想让搭档的事黄了，要是再给蔺威龙找不到助理，恐怕她的上司都要怀疑她的工作能力了。


    “走走走。”蔺威龙一脸烦躁地赶人。


    人事急了：“蔺威龙，您再考虑下，这个小姑娘挺好的……”


    “我是说你出去，走走走，”蔺威龙挥苍蝇一样挥手，顺便一指苏星羽，“她留下。”


    人事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出去了。


    苏星羽也松了口气，这样就算是被留下了吧？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浅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我叫……”


    “你叫什么名字不重要，”男人弯下腰去组装器材，顺手把一台相机抛给她，“接着。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学的这套歪理，竟然能从一个小小的镜头分析别人的摄影习惯，但愿你的实际操作能力有嘴皮子那么利索——记住了，你现在只是临时助理，留不留你，等跟我拍完这趟照片再说。”他一边说，一边单手扛起一台沉重的三脚架，另一只手上拎了两个巨型摄影器材包，示意苏星羽跟上。


    苏星羽看着他轻轻松松出了门，心中感慨——


    真不愧是单打独斗惯了的人，这臂力，无敌啊！


    她望了望手中的相机，跟了上去。


    穿过办公区域，他们来到杂志社自带的摄影棚。


    才一进去，苏星羽就惊了一下，只见摄影棚里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众星拱月般地围着一名女模特，竟然是苏星琪！蔺威龙这次要拍的是她？！


    苏星琪穿着一身漂亮的时装，妆容明丽，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与工作人员们聊天，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了她，脸色顿时变了。“你怎么在这里？！”她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朝苏星羽看过来。


    蔺威龙把沉重的器材包放到地上，招呼苏星羽过去准备，顺口问：“你们认识？”


    “认识，她是……”苏星羽正要回答。


    苏星琪却急促地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是工作场合，不必谈那些有的没的，我们都要好好工作，对吧。”说完，大约是觉得语气太沖，又朝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苏星羽微微怔了一下，忽然明白，刚才蔺威龙使唤她做事的一幕被苏星琪看在眼里，估计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自己有一个当小助理的姐姐。如今苏星琪是当红模特，家世也被媒体塑造得很完美，公主般的存在，如果让人发现她姐姐只是个小助理，多没面子。


    不过，这样也好。


    苏星羽也早就厌倦了玩姐妹情深的戏码，不如当个陌路人。她低头打开蔺威龙的摄影器材包，按他的指示一步步组装和摆放器材，不再理会苏星琪。


    苏星琪那个友善的微笑就放在了空气里，被无视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