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佑死死盯着她。


    没错，是这张脸！


    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唐宁，我们在亚运会上见过，对不对？”安子佑突然开口问道。


    季修霖正准备过去，听见安子佑的问话，他倏地停下脚步，亚运会？安子佑为什么会这么问？


    唐宁越过安子佑，看着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季修霖，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在季修霖面前掉马，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他。


    她抿了抿唇，“是，我们见过。”


    安子佑低低吸气，“上次在火锅店，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你，对不对？”


    “对！”唐宁神色坦然。


    “你明知道我在找你，你为什么不说？”安子佑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受伤，他把唐宁当朋友，才会推心置腹的提起那段深藏在心底的糗事。


    她明明就是当事人，却一直隐瞒不说，她根本就没把他当朋友。


    “当时我紧张比赛，无意坑你，你对这件事一直无法释怀，我也确实欠你一声对不起。”唐宁的声音顿了顿，神色郑重道：“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安子佑怔怔地看着她，这一刻，他忽然发现，相比他对她的念念不忘，他在她心里实在无足轻重。


    季修霖听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他上前几步，与唐宁并肩而立，“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安子佑看了看季修霖，又看了看唐宁，他后退了几步，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混乱的心情，否则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们。


    陈俊生三人站在化妆间门口，刚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别说季修霖一头雾水，他们也是。看着安子佑走出来，三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等安子佑走远，卓航才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去，“子佑，你等等我！”


    陈俊生反应很快，将安子佑和唐宁的对话与那天在火锅店里安子佑提起的往事前后一联繫，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是吧，唐宁是那个游泳女队运动员？


    唐宁面向季修霖，她嘆了一声，“你想听解释的话，能不能等我卸了妆再说？”


    季修霖：“……好。”


    唐宁取下头套，卸了妆，话剧社的社员们陆陆续续从更衣室里出来，等人走光了，她才进去换回自己的衣服。


    等她从更衣室里出来，季修霖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那里，他摘了头套，额头被头套勒出红痕，她缓缓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走吧。”


    季修霖将手机揣进口袋里，亮着的屏幕上开着网页，是三年前有关亚运会的报导，页面上正是唐宁站在领奖台上接受冠军荣誉的新闻。


    难怪她对游泳队的训练知之甚详，难怪她认识宁琛和魏教练，这一切都有了解释。


    体育馆外面人非常多，文艺汇演刚刚结束，观众陆续散场，前往明德楼看烟花秀，唐宁被人撞了一下，随即被人揽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她歪头看着身旁一直保持缄默的男生，他并没有急着追问她，而是揽着她的肩膀，往热闹的人群与之相反的方向走去。


    男生宿舍后面有一片小树林，那里幽静偏僻，平时是情侣约会的最佳去处，今晚有烟花秀，小树林就显得格外冷清。


    两人并肩走进小树林，光线暗了下来，唐宁看着两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说：“我本名叫唐茜，是省队游泳队的运动员。”


    季修霖忽然想起她的微信名，原来“艹西”是这个意思。


    他刚才搜了一下新闻，唐宁是当年亚运会游泳女队里的冠军，那么她的泳技应该非常了得，为何现在又会畏水？


    “你为什么退役？”


    唐宁沉默了几秒，“因为畏水。”


    季修霖问完，就猜到她会这样回答，真的听到“畏水”这两个字，他心尖还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对一个游泳运动员来说，畏水相当于断送了全部职业生涯，可是她为什么会畏水？


    他不敢问，怕自己会在无意间戳到她的痛处。


    唐宁神色坦然，一如刚才面对安子佑时一样，她轻描淡写道：“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在我五岁那年死了，我妈接受不了，得了失心疯。我爸为了让她好起来，带我去剪了头发，让我假扮弟弟，我妈的失心疯果然好转。”


    季修霖脚步一顿，他看着她平静的模样，难以想像在这平静之下，藏着一颗怎样伤痕累累的心？


    第59章


    唐宁原以为，这些伤心事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此时开了闸，却怎么也关不住，像是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倾泻出来。


    远处亮光一闪，漆黑天幕上绽开一朵朵璀璨夺目的烟花，“砰砰”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震耳发馈。


    唐宁倚在粗壮的树干上，遥望着绽放的烟花，声音渐次低了下去，不仔细倾听，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我没有为自己抗争过，因为剪完头发穿上男装回去，妈妈看见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发了疯似的打我，反而会把我抱在怀里疼着哄着，那时候我想，原来只要我变个装，妈妈就能变成好妈妈，那我为什么不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