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这样吧,何田,现在联繫不到丁小祥,咱们也没办法。」胡喜年对着天空吐了个烟圈,又吸吸鼻子闻着空气中复杂的香味:「饿死我了……我请你吃饭吧?」
何田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懊恼:「丁小祥已经半个月没有去过□□治疗中心了,前几天我在香宫酒店看见他,他说要去做『生意』……老师,为什么想要帮助他们也这么难?」
胡喜年拍拍他单薄的肩膀,豁达地笑笑:「何田,你现在是学生,社工就是个专业,以后你工作了,要是还选这一行,社工也就是个工作而已,咱们做了自己本分的事情,结果怎么样不是能强求的。『医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不是每个案主你都帮的上,毕竟人往高处走比往低处走难多了……」
何田点点头,笑道:「我明白,谢谢老师。」他沖胡喜年点了下头,骑上车子猛蹬几步走远了。
胡喜年望着他挺拔清瘦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肚腩,不由得想,年轻真好啊。
他上大学的时候,也像何田这样,好像浑身都是用不完的热情,对世间的一切,不论是好的坏的美的丑的,都抱着一份稚嫩的赤诚,觉得自己可以改变别人,改变世界,正在做的,以及将来要做的肯定是最伟大的事业。
何田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想着约了辛跃一起吃晚饭,现在要赶紧回到学校去。有了从实习学长那里得到的□□消息,他已经和辛跃一起商量了对策打击报复欺人太甚的叶加文。
想法是有了,但是对于乖小孩何田来说,真正去做又是另一番考验,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像叶加文一样「不要脸」。
何田骑着车路过香宫酒店,想起前几天在这里的遭遇,心情复杂地朝大门处瞟了一眼,正看见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他放慢速度,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
走在前面看上去颇有风度的男人,不正是他深恶痛绝的叶加文吗?真是冤家路窄,阴魂不散。
后面低着头的男人怎么看上去也有点面熟……何田一向记不清人脸,要不就是记住了脸又对不上名字,他一时想不起这人在哪里见过,想着想着竟然走了神,直到后面一辆电动车狂按喇叭,朝他吼:「哎,你会不会骑车?酒驾啊你,还走蛇形?!」
何田吓得差点从车上飞出去,忙回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先过……」
何田定定神,再转头时,叶加文和那男人已经看不见了。他深呼吸了两口,重新往学校走去,一路上脑袋里像塞着个毛线团,每个线头上都是那张他似曾相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脸。
直到在食堂和辛跃汇合,辛跃问他要喝什么饮料的时候,何田脑子里的毛线团一下活络了,记忆的线头猛地跳出来。
他终于想起来,跟着叶加文进酒店的男人,就是那天在七色酒吧外沖他吹口哨,跟他搭讪,还请他和辛跃喝酒的人,好像是叫阿良。
辛跃买了饮料回来,见何田坐在饭桌前,一脸阴沉,手里的一次性筷子都被他无意识地掰断了。
「怎么了?谁惹我们家田了?快跟哥哥说。」辛跃一副随时挺身而出帮他报仇雪恨的样子。
「没事,」何田咬牙切齿:「sl的ceo是明天到办公室对吧?」
辛跃点头:「学长帮打听了,他们ceo smith明天去办公室开会,下班后应该会安排晚宴……」
何田心里那一点犹豫荡然无存,就算这张脸撕碎了扔阴沟里,也要让叶加文的真面目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才几天,这个人渣就又耐不住寂寞了?勾搭着不三不四的妖男去酒店,还特么是跟他睡过的同一个酒店!
……
花好月圆时,叶加文正在酒店和阿良「约会」。
两个人洗干净,叶加文坐床上,阿良坐地毯上。每个客人脾气不一样,阿良也不确定这位是想先聊一会儿培养一下气氛呢,还是略去有的没的直奔主题。叶加文倒是随意的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跟他很家常地聊了几句。问他工作累不累,有没有女朋友,平时除了工作还喜欢干什么。
阿良半真半假地回答了,越看越觉得自己今天碰上了一个很好的客人,不但人长得帅,出手大方,脾气还这么好。他觉得聊得差不多了,想着自己是职业的,应该主动点,就跪起来想帮叶加文脱衣服。
叶加文眯起眼睛,把他的手挡了挡,说:「你先脱。」
阿良笑着脱了上衣,叶加文又说你转过去,阿良听话地跪在地上转过身去,一下秒他觉得眼前一黑,身后的人把他的眼睛蒙上了。
「……」这没什么,帅哥你高兴就好,阿良在一片黑暗里兴奋起来,还有更刺激的吗?
帅哥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他觉得手腕一凉,双手被敷在身后绑住了,紧接着是双脚,也被冰凉的链子缠在了一起。
「kevin哥,你真会玩儿……」阿良讨好道。
身后的人却没有说话。
「kevin哥?」被绑了一会儿,却不见下一步动作,也听不到任何声音,阿良心里开始打鼓,这是唱的哪一出?他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你还在吗?」
「阿良,」叶加文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拿着一把精緻的没有开封的小刀,顺着他的嵴背推了下去,在古铜色的后背上印下了一道深白的印子:「我问你点事,你老实回答我。」
「啊!」阿良只觉得一个锐利冰冷的东西划过肌肤,他感觉到那是能让他见血的凶器,他吓得浑身发抖,终于意识到今天碰到麻烦了。
艹!这是什么变态!
刀锋在他腰眼上停住,往里轻轻一顶,阿良全身僵硬,声音剧烈发抖:「别别别!!您问您问!知无不言!」
叶加文的声音中含着森然的冷意:「上周五晚上,你去七色酒吧了没有?」
「去了!我……我去玩,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客人。」阿良语速飞快,好像多说一句话就能渡劫飞升一样。
「哦。干坏事了吗?」叶加文语气讥诮,用刀面拍着阿良的腰。
「没有啊,我连个毛线都没捞着,本来有俩小学生,结果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真没有?」叶加文不耐烦了,换了拳头往阿良腰间擂了一拳:「没看上漂亮的学生仔?没给人家下-药?说实话!」
「嗷——」阿良惨叫一声,身体往前一扑,哀嚎:「别打别打!我说!我是用了点药,但我真不是看上他了,我这每天工作已经够累的了……主要那小孩穿得都是名牌,手机是最新款,手上戴的表上万块,我想着要是顺便做个生意,再把这些东西顺手牵羊……没想到,还没得手他就跑了……」
叶加文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问出来的这些跟他估计的差不多,何田那样的,放在群狼环饲的酒吧里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小肥羊,一个单纯的学生,没有防范意识,社会经验又不足,被一个男-ji睡了偷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肯定也不想张扬,多半就忍气吞声了。
这个阿良还不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敢堂而皇之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叶加文又气又心疼,把阿良从地上拎起来,怼到墙上去,严厉地说:「我现在给你解开,你别打歪主意,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听懂没有?」
阿良被撞得呲牙咧嘴,哪里敢说二话,带着哭腔委屈道:「行行行……求您放开我吧……您这么整我到底是为什么呀?」
叶加文抿嘴轻笑了下,正色道:「因为被你下-药的那个,不巧正是我的人。」
阿良混迹江湖多年,并不是正直守信的好公民,前一秒叶加文放开他,后一秒他就露出了狰狞的獠牙,飞快反身一拳冲着叶加文面门就打了过来。
奈何叶加文老jian巨猾早有防备,抓住他带着风的拳头用力一扭,就听见一声骨节错位的嘎巴声——
「啊——啊——」
叶加文摇摇头,还健身教练,这也太不禁打了,一身肌肉都是聋子的耳朵,看着玩儿的吧?他再接再厉,干净利落地把阿良的手臂反扭到背后,近身用膝盖抵上他后腰:「给脸不要脸是吧?你他妈再动一个试试?!」
「不敢了……哥,哥你快放开,手断了,」阿良疼得冷汗直流,低着头大喘气:「我错了,哥……」
「手可不能断,还有用呢。」叶加文轻描淡写地说,终于把人放开,从抽屉里拿了纸和笔扔到阿良面前:「来,写个道歉信,先描述事情经过,再真诚道歉,最后保证再也不犯,写完签字画押,磕三个头我拍照片。」
☆、道歉信
磕头也就算了,写道歉信对于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阿良来说着实有些为难,他趴在床上,拿着笔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起笔。
阿良哭丧着脸,期期艾艾道:「kevin哥,我真不会写,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打清纯大学生的主意了……」
叶加文嘆一口气,两臂抱胸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写字总会的吧?我念一句你写一句。」
阿良顿感人生凄凉,按照叶加文说的,埋下头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开始写:
尊敬的同学,对不起……上周五我在七色酒吧犯下了此生最大的一个错误……你是那么纯净美好,而我的心思wo chuo贪婪,我将为我犯下的错误悔愧终生……
纯净美好……写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阿良健硕的肌肉上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道歉信还是情书?他抬头,目光古怪地看着叶加文,对方却浑然不觉,还在苦思构想这封道歉信。
「kevin哥,『龌龊』不会写……」
「写拼音。」叶加文恨铁不成钢地说:「继续写,『我发誓,今后如果再动此类歪门邪道的心思,我就终生不举,老婆出轨喜当爹,穷困潦倒,饥寒交迫,死在一个寒冷寂寞雪花飘飞的黑夜……』」
阿良内心崩溃,这怎么死的还这么有画面感?这人是个奇葩吧?
终于,道歉信写完了,阿良觉得这简直是最残酷的惩罚,他颤抖着放下了笔,把那张写满字的a4纸递给叶加文。
叶加文撇撇嘴,对这猪扒字不太满意,但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把道歉信捲成一个纸筒,在阿良头上敲打了两下:「别以为我吓唬你,以后再让我碰见,圈子别混了,钱也别挣了,你就去找警察叔叔吃牢饭,我说到做到。」
阿良赶紧赌咒发誓赔笑说好话,反正他单枪匹马也打不过叶加文,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
叶加文笑着点点头,把道歉信仔细收好,又想了想何田看见这封信会是什么样子,笑得就更加情真意切了。
不过他今天是真的没时间去找何田,明天ceo就来了,他还要回公司继续润色要讲的汇报ppt,说不定又要熬夜。
但是叶加文依然没有稳住自己一颗不甘寂寞的心,他给何田发了一条简讯想要吊一下小朋友的胃口:我明天会给你一个惊喜。
他本没指望小傢伙会搭理他,所以当何田第一次回了他的信息时,叶加文的内心是澎湃汹涌又洋洋得意的。
叶加文握着手机,看着那条不带任何感情的回覆——我明天也会给你一个惊喜。
短暂的喜悦之后,他陷入沉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次日下午,辛跃放了何田的鸽子。
本来商量好的,辛跃要陪着何田一起去sl总部,给何田当亲友团加油助威的。但午休时,谢铭带来了关于吴少涵的消息,说五点钟的时候,吴少涵所在的校队要跟外校打友谊赛,中午就已经有校队各大帅哥的亲友团拿着书本水杯去篮球馆占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