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扯得很长，陆煁走起路来没许忘知这么规矩，总是踩踩方砖踢踢石子，右肩好几次不可避免地撞到许忘知的左肩，于是地上的两个影子也随之碰撞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微妙，许忘知想抓住渗透进心间的那点甜，但那甜太少了，他甚至品尝不到那是真还是假。


    他从未向任何人诉说过自己的性向，家人曾拐弯抹角地让他找女朋友，他只说自己暂时没有那个心思。


    此刻陆煁走在他身边，他突然觉得，在下班时有人陪自己走回家，真的和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不一样，尽管只是短短的路程。


    「你住哪栋啊？」陆煁发问道。


    许忘知答道：「八栋五楼。」


    陆煁一下没控制住力道，踢了一直路的石子往旁边滚去。


    「我四楼。」他耸耸肩，「早知道就直接把钥匙拿过去给你，免得还在店里等你回来。」


    许忘知不忍心告诉他真相，正要转移话题时却抓到了某个小细节：「你是专门在店里等我的？你怎么知道钥匙是我的？」


    「这……」


    「直觉太准了吧。」


    「对……」陆煁顺着台阶下了。


    两个人的路程似乎比往常缩短不少，进入连沄公寓，两人默契地拐向八栋的方向。


    在四楼分别时，陆煁叫住许忘知：「许老师，有个事忘了跟你说。」


    许忘知生生顿住更上一层楼的脚步：「你说。」


    陆煁给他一个wink，像眨出无数小心心：「我叫陆煁，陆地的陆，煁是火字旁一个甚至的甚。你可以忘记所有知识，但能不能记住我的名字？」


    第4章 今晚全干了


    01


    不怪许忘知不知道八座搬进了新住户，假期他喜欢宅家里，除了上午去健身房锻鍊锻鍊，周末去菜市场囤积食材，基本上就不怎么出门。


    而陆煁不一样，他习惯了熬夜，第二天再睡到自然醒，早饭连着午饭吃，吃完就出去开门做生意。


    但自从两人认识后，彼此的日常时间安排默契地做出了些许调整，并且在某些方面打成了共识。


    许忘知下班晚了，一出校门，陆煁就在外面等着他，有时咬着根糖，有时抱着包薯片。


    偶尔陆煁生意好而许忘知早下班的时候，许忘知就会踱步到你家转悠，看似买东西，实则在等对方下班。


    两人的互动过于频繁，终于有一天，许忘知的几个八卦学生发现了异常，她们不去问许老师，而是在你家门口堵住了准备下班的陆老闆，当然还是毛戎戎作为八卦小团队的扛把子。


    几个小女生都是平时去你家去多了的，在陆煁面前也混了个脸熟。


    毛戎戎首先扒住门不让陆煁出去：「老闆，这就下班呀，咱们还想买东西呢。」


    那语气，活脱脱一个黑社会美眉，惹得陆煁发笑：「买呗，买完赶紧回家，别让爸妈给罚了。」


    「老闆，其实是你自己想早点下班吧？」


    陆煁退回到收银台后面坐下：「小妮子瞎说什么呢，哥哥这不是担心你们回家晚了被骂么。」


    八卦团里有个女孩儿家里有矿，她眼都不眨一下就抱走今天刚进货的80厘米高的布偶熊，从书包里摸出两张一百块付帐：「老闆，你就是想早点接许老师下班吧。」


    陆煁找零钱的手一顿。


    另一个受过脆皮鸭文学薰陶的女孩儿说出来的话更大胆：「老闆，你和许老师是不是一对呀？」


    几个女孩子左一句「老闆」右一句「老闆」，陆煁脸上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快要保持不住了。恰在这时有人来救场，许忘知踏进店里，捲起刚在校门口接到的传单，在自己学生的头上每人来了轻轻一棒：「还聚在这里干什么，家不回了？」


    虽说许忘知性格温和，可也不是没有过动怒的时候，比如今天自修课有两个后排的男生在桌底下打扑克牌，被许忘知揪到操场跑了三圈，回教室后写完八百字保证书才准放学。


    八卦团在毛戎戎的带领下熘之大吉，陆煁松了口气，收拾东西准备下班：「那几个是你的学生啊，古灵精怪的。」


    「可不是么，平时装得倒挺乖。」许忘知看看手錶，「今天还早，陪我去菜市场逛逛？冰箱囤的食材吃光了。」


    陆煁还沉浸在那女孩子说他和许忘知是一对的话中无法自拔，此时许忘知邀他一起逛菜市场，他顿然生出了老夫老妻携手共筑爱的生活的感觉。


    「陪你去逛菜市场有没有奖励？」陆煁问。


    「你想要什么奖励？」许忘知反问。


    陆煁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决定从小奖励要起：「今晚去你家蹭饭吃吧。」


    02


    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之前，陆煁都是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一日三餐全由家里的佣人搞定，从来没烦恼过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


    搬出来后，陆煁没有人管了，虽然人是自由不少，但也为此付出了点代价——天天叫外卖。


    外卖第一天吃是山珍海味，第二天吃是别有风味，第三天吃就成了索然无味。


    不是没试过自己亲手做，当面对两个小时的成果——几盘黑乎乎的东西时，外卖又变回了不二之选。


    所以在菜市场跟着许忘知来回穿梭，听着许忘知跟卖菜的大伯阿姨讨价还价，看着对方拎满了两手的食材，陆煁眼里满是崇拜且自豪的神情，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