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作。
半夜12点,《最后告别》的宣发心态崩了,给夏楚打了一小时电话。
「夏总,能不能麻烦您劝劝韩导,以后发什么声明以前能不能跟我们商量一下?炒作!哪怕他真想炒作,也要我们来出方案吧!」
「……」
「哪有这样的导演,关机的时候才宣布交往,电影还没上映呢,就分手了!」
「……」
「能不能麻烦您告诉他,下次就算要分手,也等咱们电影上映了再分手好吗!」
「……」
「心累,心太累!夏总,对不起,这个宣发我搞不了,真的搞不了。」
夏楚:「……宣发预算多一倍够不够?」
十秒沉默。
「……够!」
挂断电话,夏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微信上开始安排其他工作。另一头的乐维凌空翘个二郎腿,一边看最新的游戏解说一边问:「多出的预算从哪来啊?」
夏楚冷冷道:「叫韩松拿自己的钱补上。」
「好主意。」乐维补刀,「可是他根本不接你电话。」
夏楚抄起抱枕扔了过去。
乐维灵巧躲过,痞里痞气地挑眉:「他们说,韩松为了跟梦盈分手,付了她天价分手费,你觉得这事有可能吗?」
「有。」夏楚是韩松的朋友,代表韩松发言,「如果是韩松提分手,那他一定会给补偿。」
「但我猜梦盈一定没要。」乐维却是秦梦盈的亲友团,「你说,韩松真的出轨了吗?」
「以我对韩松的了解——」夏楚道,「没有。」
「为什么?」
「以韩松的智商和情商,出轨这件事的技术含量太高了。」夏楚道。
「啊?」乐维道,「你怎么敢肯定?」
「我跟韩松十几年朋友,看他谈了三场恋爱,我会不清楚吗?」夏楚反问。
「也对哦。」乐维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谈恋爱啊?」
夏楚的表情一瞬间有点僵。
乐维笑着,从沙发那头像个大长虫似的仰面蠕动过来,枕在夏楚腿上。
「你是在等我吗?」乐维眨巴着眼睛问。
夏楚眯起眼睛。
面对下属,面对同事,面对稍微不熟一点的人,他都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
唯独面对乐维,他的笑容灿烂极了。
「是啊,」他眯眼笑着,低头,望着乐维的眼睛,突然,狠狠捏住乐维的鼻子,捏到乐维窒息,「我就是在等你啊!」
电影确定入围后,柏林之行便提上日程。最近几天夏楚快忙疯了,今天跟发行开会,明天跟宣发开会,后天还要跟柏林当地开视频会议,每天的时间表从早晨七点到晚上十一点,全排满,饭都是一边开会一边吃的。
韩松在消失一周后终于出现,夏楚把他拉进办公室,锁上门,两人独处了整整一上午。要知道夏楚喜欢静,他的办公室在楼层一隅,附近既没有茶水间也没有卫生间,除了个不怎么用的大会议室,什么都没有。可那天上午,新城传媒的员工频频在夏楚办公室附近相遇,大家全都脚步轻轻,默不作声,碰见了,也不说话,只用眼神交流。
——里面为什么这么安静?
——不是说夏总气得要杀人了吗?
——难道我来晚了?杀人过程已经结束,现在正在分尸?
——我们要不要进去劝夏总冷静?
——我觉得应该先报警!
中午,两人一同走出办公室。夏楚神色如常,韩松如霜打了的茄子。
据《最后告别》宣发团队事后回忆,整个宣传期,韩松安静如鸡,让干啥干啥,配合度堪称业界典范。
之前为养胎,夏楚曾把工作都交了出去,公司也不怎么来了。公司上下虽运行正常,却像没了主心骨。如今他养好身体回归,公司上下士气如虹,干活都带劲了。夏楚工作效率奇高,总监团队拖了两个星期没结果的工作,到他手里三天搞定。辛苦工作之余,他还有时间搞搞私事,这件私事就是——
结婚。
事情是这样的。
某天晚上,夏楚跟乐维吃夜宵的时候,聊起了这个话题。
乐维问,我婚也求了,你也答应了,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
夏楚正在咬米线,米线太长了,他本来想一口吸进嘴里,不料吸不下,只好改为咬断。
乐维问时,他两个腮帮子都鼓满了,咀嚼的动作十分艰难。
「明天吧。」他捂着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
乐维同意。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去民政局。
那天是周六,民政局休息。
两人站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一边吹冷风一边思考了十分钟人生,一起开车去吃火锅。
鸳鸯锅底选了川香麻辣加菌汤,菜品铺了满满一桌。
乐维坐在椅子上,用手机随便搜了个周易八卦网站,输入两人生辰八字,选择良辰吉日。
「……鹣鲽情深终不移,鸳鸯合卺恩爱浓。」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句祝福,乐维握着手机,对着屏幕道,「网站上说,这个月31号是黄道吉日……行,就那天去领证吧!」
领证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夏楚戴着围巾帽子,乐维戴着墨镜口罩,做贼似的熘进了民政局。
民政局早有人接应,两拨人一见面就对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