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维被冻得裹紧了羽绒服,头发也被大风吹得乱糟糟的。
下飞机的台阶很陡,乐维下意识回头扶夏楚一把。身后的夏楚只穿了件大衣,被风吹得脸颊发白,手掌掩住口鼻,不住地咳嗽。
行动比思考更快,乐维脱下羽绒服裹在夏楚身上。
衣服带着乐维的体温,瞬间暖和了夏楚。他咳得眼里带泪,厚重衣料包裹中抬头望向乐维,一双眼睛黑极了,透着楚楚可怜。乐维心头一紧,拦腰把他抱起来,「噔噔噔」跑下楼梯,直接抱到摆渡车跟前。
「快上车!」语气凶巴巴的,却出自关切。
夏楚要把羽绒服还给乐维,乐维没要,还跟田晓萌说一会儿先不回去了,直接改道去医院。夏楚静静听着,轻轻把头靠在乐维肩膀,乐维肩头微动,没有拒绝。
出了机场,司机开车来接。乐维安排夏楚上了车,转头对田晓萌说:「你送夏楚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看看到底为什么一直咳嗽。我自己打车走。」
夏楚从车里探出头,哑着嗓子问:「你去哪儿?」
「我约了朋友。」乐维道。
「你不陪我去医院吗?」夏楚问。
「有田晓萌呢。」乐维说完这句,径直走到一边打车去了。
乐维确实约了朋友,不过是在晚上,他下午没什么事,其实可以陪夏楚去医院。但他不想陪,想离夏楚远一点。
夏楚生病了,气焰都弱了三分,一咳嗽起来,脆弱得叫人心生怜惜,几乎要忘记他曾做过什么事。
乐维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夏楚在一起,他怕自己会心软。
乐维去网吧开了个机,打了几小时游戏,晚上九点一过,他下线,打车,直奔后海。
后海附近曲了拐弯的小胡同里开着家酒吧,老四合院改的,地方不大,常年有民谣歌手驻唱。乐维轻车熟路地走进去,直冲着舞台的另一边,角落那张桌子旁坐着个曼妙的身影。
乐维走过去招呼:「如今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灯影晃动间,依稀可见对方一袭红裙,正是许久不见的秦梦盈:「见您一面也不容易啊,手里都握着两个影帝奖盃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乐维一笑,坐到秦梦盈身边。秦梦盈一扬手,侍应生走过来,她瞟着乐维:「还是威士忌?」
乐维点头,秦梦盈伸出两根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两杯。」
过了会儿,酒上来,秦梦盈三指夹着酒杯,与乐维轻轻一碰,也不管乐维喝没喝,她自己先饮了半杯。
乐维无奈道:「用不着把嫌弃挂在脸上吧?」
「嫌弃你?」秦梦盈哂笑,「岂敢。」
「不嫌弃我,你会一直不见我?」乐维问。
「不光不见你,好些人我都不愿见。」秦梦盈道。
个中缘由,乐维没有问,杯子轻碰,两人同时饮尽。
乐维抬手又要了两杯,问秦梦盈:「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还可以吧,接了个新戏,要开工了。」秦梦盈说,「你呢?我瞧着你跟之前不大一样了。」
不光秦梦盈一个人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觉得。
乐维变了,具体哪儿变了,没人说得清楚。
乐维笑:「人吧,总会碰见点事,叫你一夜长大。」
「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秦梦盈深有体会,对好友的态度也柔和下来,「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愿见你吗?因为我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想起夏楚。」
秦梦盈「呵」了一声:「夏楚是我跟韩松分手的罪魁祸首。」
半分钟后,秦梦盈看着乐维的表情,眉心蹙到一起:「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我猜到了,」侍应生送上酒水,乐维端起来喝了一口,「韩松喜欢夏楚。」
「不过你知道吗,」乐维晃着杯里的冰块笑,「夏楚也喜欢韩松。」
秦梦盈去端酒杯的手顿了一顿,随即也大笑起来。
「那你还不赶紧跟夏楚分手,叫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秦梦盈讽刺道。
「凭什么?」乐维咬牙,「凭什么我被骗了,还要主动退出,叫他们高高兴兴共度余生?我看起来像个圣母吗?」
秦梦盈只迳自笑,不答乐维的话,等笑够了,她问乐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两个月以前吧。」乐维道。
「你没打算跟夏楚离婚?」秦梦盈问。
「为什么要离婚?」乐维道,「我还打算跟他纠缠一辈子呢。」
秦梦盈凌空打了个响指。
「我明白。」秦梦盈道,「我完全明白你的心情。」
「当初韩松跟我坦白的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凭什么我就得牺牲自己来成全你们?难道不是你们对不起我,应该补偿我吗?」秦梦盈道,「后来我想通了。」
「他拿什么补偿?用钱吗?你有钱。用资源?你也不缺资源。说到底,你不过要他爱你,但是他不可能爱你,他爱的是别人。哪怕你用婚姻把他束缚在身边了,到头来,他心里还是没有你。反倒是你自己,看着他为另一个人牵肠挂肚,要平白无故生多少气,伤多少心,命都要短十年,不值得。」秦梦盈道,「我想通了。我放手,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最好你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我好开开心心,过以后的日子。」
「你洒脱,我不行。」乐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