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三岁圣孙,我教始皇打天下》 第1章 天崩开局 大秦咸阳,章台宫外。 宫殿外跪伏着几十个人,有男有女,他们身披白麻沉默不语。 如果有人看清领头的那位夫人,一定会惊讶万分。 秦王嬴政的芈华夫人,正领着咸阳城内芈家几十口人跪在了殿门外。 芈华为嬴政生了长子扶苏,而扶苏又为嬴政生下了长孙子婴,这一脉将来可是统治秦国的正统! 可今日,这等大秦一等一的豪门,却跪在章台宫外请罪! 究其原因,芈华的父亲昌平君叛秦,导致城父之战秦国二十万锐士埋骨楚地,这是自长平之战后,秦国最大的一次损失。 此刻,楚国大将项燕正带着四十万大军,奔袭函谷关而来,边关告急! 早朝的群臣朝着章台宫行来,望着殿门口这几十口人,均沉默不语只顾低头前行。 昌平君叛国,这咸阳城内的芈家众人自然难逃责罚,可有眼尖之人,竟在人群中看到了扶苏和子婴。 这可是大王的儿子和孙子,没想到也被芈华给拉过来请罪。 其目的不言而喻。 “子婴莫怕,有娘在。”跪着的人群中,一位少女伸手搂了搂一旁的小孩。 小孩年龄不大,约莫三岁的光景,他正是嬴政的长孙子婴。 “燕儿,你本不用与我等一同请罪,带着扶苏和子婴一起下去吧。”芈华听到了声音,望了一眼身边的少女。 昨日芈华召集众人,准备于今日宫外请罪,自己的儿子扶苏胆小不敢前来,还是自己的儿媳劝说下,方才来这。 少女闻言,立刻回道:“我即为扶苏之妻,本也是芈家一份子,自当在这。” 芈华闻言心中一暖,当初大王要给扶苏许配妻子,她还有点不满意,毕竟王燕是王翦之女,将门虎女不好相与,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可事实却证明,这是完美的一对。 原本大王就不满扶苏的软弱性格,没有立太子,而王燕的性格正好补充了扶苏的软弱。 望着一旁的低头不语的扶苏,芈华叹了口气,虽贵为长子,可一天未立储,就有万种可能。 好在王燕争气,第一胎就给扶苏生了个儿子,而大王又特别疼爱这个孙子。 目光落到一旁的子婴身上,芈华眼中满是疼爱,自己的这个孙子长得白净可爱,深得大王喜爱,可就是三岁了,还说不出一句话来。 仿佛感受到芈华的目光,子婴转过头来,幼小的脸庞扬起了一抹微笑,芈华有点哭笑不得,这种场合下也就三岁的孩童能笑出来。 此刻的子婴,终于搞懂了目前的状况,正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四周。 原来我是穿越了?作为一名历史系的高材生,从刚才的对话当中,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想到自己竟然穿越成了嬴子婴,大秦的最后一任皇帝。 可在位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四十六天! 我可不想只当四十六天的皇帝,子婴握紧了小拳头,好在自己才三岁,我一定改变这一切! 虽然一开始就是天崩开局,子婴可不认为大王真的会处罚他和扶苏。 就在此刻,子婴感觉身边的人不由地挺直了腰背,他好奇地望向一边,只见远处三人正朝着这里走来。 为首之人头戴冕旒,身着玄色长袍,身披白麻,步伐沉重,看来前线的大败,让这位帝王心情哀伤。 子婴屏住呼吸,没想到刚穿越过来就遇到了千古一帝嬴政,模糊的记忆里这位祖父对自己很是喜爱。 这让他对改变历史,又有了一定的信心。 毕竟,现在的嬴政才中年岁数,还没有痴迷于长生炼丹,一切都来得及。 当嬴政走到面前,芈华立刻跪伏在地,高声道:“芈华携芈家二十三口,请大王赐罪!” 紧接着人群跪伏在地,附和道:“请大王赐罪!” 嬴政停下了脚步,转身望着芈家的这群人,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扶苏这一边。 扶苏、王燕以及子婴自己的儿子一家,竟然也跪在了这里,嬴政的眉头微微皱起。 尤其是自己的孙子,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跪在这里。 一想到这个三岁都不会说话的孙子,嬴政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帝王可不缺子嗣!饶是占着长孙的位子,是一个傻子,也不会把王位传给他。 奈何,平日里嬴政又特别喜爱这位孙子,可这小家伙每次看到自己总是害怕见到自己,这让嬴政很是懊恼。 目光随即扫向了扶苏,只见此刻他跪在地上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这就是自己的长子?这般的软弱,以后如何统御这江山? 让他娶了王翦的女儿,可这软弱的性格一点都没有改变,还遗传给了子婴。 嬴政很失望! 跪地上的子婴,搜寻着以往的知识,历史上可没有这段记载。 昌平君叛乱后,也没说怎么处罚扶苏和子婴的,甚至连芈华都没有提及。 唯一有子婴记载的,几乎是在他人生的最后旅程,所以他也不知道嬴政会如何处理。 嬴政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对着芈华道:“我待昌平君不薄,以相位供之,让其驻守陈郢,可他却选择反叛我大秦,导致灭楚之战失败,二十万锐士魂断他乡。这,是死罪!” 人群动了动,可无人敢应答,大王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判了昌平君死罪,他日攻下楚国后,免不得车裂之刑。 可在场的人,没有人在意这些,就连芈华也默不作声,这等叛国之罪,本就是死罪。 他们更在意的,是大王对于咸阳芈家的处罚。 嬴政顿了顿,“念尔等不知情,且未为虎作伥,故贬芈家所有人为庶民。” 贬为庶民,对于身居高位的芈家众人来说,这几乎是最高的惩罚,毕竟有芈华在,全家诛连这种罪罚还不至于。 可这处罚在芈华耳里犹如晴天霹雳,芈家所有人,这里可是有扶苏和子婴啊! 她连忙抬头慌乱地望向嬴政,仿佛洞察到了她的心思,嬴政开口道:“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他们可不姓芈!” 他们自然指的是扶苏一家子。 听到这话,芈华松了口气,顺带着连低头的子婴也松了口气。 芈华立刻接过话茬,“谢大王!” 好家伙,还以为一开局,就要天崩开局呢,好歹大王还念及了祖父之情。 可接下来嬴政的话,让子婴愣在了原地,“扶苏既已成年,你们一家三口去雍城王翦家中研习三年!” 对于自己儿子的软弱,嬴政是在看不下去,正好接着这次机会,让其去老丈人家里,好好锻炼锻炼。 一来是历练其本身,二来是向群臣有个交代。 昌平君的反叛,对于此刻的大秦来说,伤筋动骨。 低头的子婴愣在原地,刚见了一面,这就被逐出宫外三年? 三年后,秦国都统一六国了吧? 一想到按照正常的历史脉络走下去,鬼知道三年后会变成什么样? 会不会三年之后又三年? 是选择按照既定的历史脉络,还是改变历史进程? 选择难题留给了子婴自己,此刻的嬴政已经转过头,朝着章台宫走去。 可子婴心中期待的穿越者必备系统,却未出现,此刻他才意识到,根本没有系统。 这天崩的开局,必须要靠自己去打破。 想到这里,子婴深吸了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幅身体的第一句话: “大父,莫走!!!” 第2章 大父莫走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坏了不少人。 贬为庶人对于芈家众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可竟然有人在此刻让大王停住? 众人皆是略带怒意,如果让大王收回成命,重罚了芈家可如何是好? 转念一想在场的众人能喊大王“大父”的只有一位,那就是长孙子婴。 可子婴明明不会说话啊! 回想起刚才稚嫩的声音,众人皆是震惊地望向了跪在前排的幼小身影。 “子婴,你……你会说话了?”一旁的王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离的最近,听的最为真切,等待了三年的儿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激动地伸手把子婴揽进了怀里,全然没有在意刚才子婴喊了什么。 一旁的扶苏此刻心中震惊,他发现父王已经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了这里。 “父王,孩儿管教不严,回头一定重罚子婴!”扶苏以为触怒了嬴政,赶忙解释道。 嬴政没有理会扶苏,目光望向了自己的孙子,眼中充满了一丝疑惑,对着身旁的两人问道:“刚才他说话了?” 左边的正是赵高,见大王问话,他连忙道:“大王,是有人说话,可不一定是小公子所言。” 所有人都知道,子婴三年了,一句话也不会说,就算开口说话也应该喊他的父母,谁会第一句喊大父的? 赵高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刚才估摸是芈家某人不满判罚,故意来这一桩长孙开口,让大王高兴。 宫内外的人都知道,大王疼爱子婴,可他口不能言,自然要扣一些分。 刚才扶苏直接承认,这在赵高看来,反而是作假无疑,反正待会子婴说不出话也可以继续推脱孩子小,受了惊吓无法再言语。 大王疼爱长孙,搞不好会收回成命,让扶苏继续留在宫中。 想到这一点,赵高对扶苏的评价又高了一分,毕竟是大王长子,又是名门之后,虽然性格软弱,可智商绝对在线。 “大王,我听清了,确实有个幼童的声音喊了‘大父’,想必小公子真的开口了。”可大王身旁的另一人,却笃定道。 赵高一愣,转头望了一眼,这身披铠甲,是大王的贴身护卫,蒙恬的胞弟——蒙毅。 听到身边两人的话,嬴政还是有点不确信,对着跪着的众人再度问道:“你们听清了吗?” 虽然听的真切,可众人却不敢应答,孩童开口第一句竟然呼喊的是大父,这委实过于魔幻。 可大王问话,总得有人回答,芈华深吸一口气,正要解释,幼童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父……刚才是我开口,我……”看着真人版的秦始皇,原本想好的说辞却又一片空白,子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被始皇帝这么盯着,饶是穿越而来,身为亲孙的子婴,也被这强大的气场给镇住。 子婴这一开口,众人皆是沉默了,没想到真是这三岁孩童所言,赵高愣在原地,脸上尴尬万分,好在现在也没人关注他。 亲眼看到自己的长孙开口,嬴政内心自然欢喜,可今日并不是庆贺的时候,身后的章台宫内,百官还在等着他去宣布噩耗。 子婴此刻抿着嘴唇,就这么盯着嬴政,想要说什么,可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爷孙两人就这么望着。 看着眼前面庞幼嫩,又带点倔强的长孙,嬴政觉得自己刚才的惩处是不是严厉了一点? 竟然让自己的长孙直接开口说话,也许是刚开口的缘故,并不能说多少话。 可,这个倔强的表情,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不就是幼年的自己? 当初身在邯郸,三岁的自己无依无靠,每天对着铜镜咬牙坚持,不也是这副表情? 自己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才辗转回到大秦,成了王位。 到后来的诛嫪毐,逐吕不韦…… 自己才最终真正执掌了大秦,开启了自己的争霸之路,灭了赵国,才报了自己幼年的仇。 自己这一路走来,艰辛无比,这一路的辛酸苦楚,谁又能懂? 今日,却在自己的长孙脸庞上见到了这久违的表情,嬴政内心无比复杂。 温室内的花多,是抵抗不了严寒的! 收起了心思,望着眼前的子婴,嬴政开口道:“你想说,寡人刚才的判罚不公?” 众人已经听了出来,这是大王在给子婴找台阶下,谁会真的质问一个三岁小孩这个问题? 哪怕只要子婴点点头,或是不言语,大王也可以顺势让子婴留在宫中,毕竟作为长孙的子婴在宫内有着不少的宫女侍奉,省的去那雍城,这是大王想把子婴留在身边。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三岁的子婴竟然接过了话茬,“我觉得,既然是别人反叛,为什么要牵连其他人?” 秦国以法立国,子婴作为穿越而来的历史生自然是知道,可眼下,只有这样回答,才符合他三岁孩童的身份。 嬴政一愣,没想到这长孙才说了三句话,已然这般流畅,这让他十分意外。 面部没有表情,嬴政喊了声,“赵高。” 一旁的赵高立刻明白大王的意思,拱手对大王行了一礼,对着子婴解释道:“按大秦律例,叛国者可夷三族。” 言外之意,大王只是罚没芈家贬为庶人,已经相当仁慈。 “那照理说,大父也在这三族之列。”子婴直接接了一句。 真要论资排辈起来,各国的王室,多少都有点血亲,子婴熟读历史,自然知道这些。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镇住了。 芈华反应最快,立刻喝道:“大胆!燕儿,你怎么教孩子的?” 芈华直接把罪责推给了王燕,毕竟王燕是王翦的女儿,王贲的妹妹。 将门世家,王翦给秦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虽然此刻在雍城养老,可她长兄王贲灭掉魏国,此刻正驻守在魏国都城大梁。 想必大王也不会真的怪罪她,总比责骂扶苏要好。 王燕也是一阵惊诧,这等逆天言语竟然是自己儿子口中所出,看来今日这芈家请罪,免不得生出什么变数。 嬴政也没想到自己的乖孙,竟然说出这种话,这下反倒让自己下不了台。 可孩童之言毕竟无心,嬴政思索了下,道:“说的有理,我用人不善,导致城父大败,自当受罚,罚孤口食减半。” 子婴一听,直接站起身子,道: “我愿与大父,共领此责罚!” 第3章 二十万不行,那就六十万! 嬴政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长孙,愣在原地。 这小子怎么顺杆爬? 这清澈的眼神,坚毅的表情却又不像装出来的。 可这些竟然是发生在自己这三岁的长孙身上,嬴政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 身后的芈家众人,惊诧万分,没想到这子婴竟然这般滑头,原本要去雍城流放三年。 可他却这般要和大王一起,接受这“口食减半”的惩罚。 这小子明明是喝奶的好吧……还有一个乳娘在宫内伺候着。 看着发愣的嬴政,子婴吸了吸鼻子,道:“大父,答应子婴,不要赶我走。” 听到长孙的话,嬴政深舒了一口气,这才是这个孩子真实的想法吧,毕竟他才三岁。 否则三岁就有这般不要脸的性格,岂不是比当年的自己,还要懂得生存之道? 嬴政心里想笑,可又笑不出来,身后的百官还在等着自己,他在这耽误了不少时间。 眼眸望向了身后的王燕和扶苏,可扶苏此刻依旧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一眼,这让嬴政很失望。 看来扶苏必须去雍城锻炼锻炼,让王翦好好教导一番,可这软弱的性格,得让他媳妇王燕看着。 可生母分别,自己这长孙怎么办? 略微思索了下,嬴政就释然了,自己当初也是颠沛流离,不也成材了么? 何况这子婴,还有自己这个大父呢! 想到这里,嬴政便道:“好,既然这样,你就跟着我吧。” 说罢嬴政转头朝着章台宫内走去。 子婴心中大喜,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自己这个爷爷刚才可是说跟着他,按照他脸皮厚的性格,自然是把这个王命执行到底。 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见王燕笑脸上带着一丝泪花,子婴心中一阵温暖。 一咬牙,一路小跑跟着嬴政,小手捏住嬴政的玄袍,快步跟了上去。 …… 章台宫内。 此刻,百官皆已到场,按照时辰大王应该早已进殿,可众人并不奇怪。 门前的芈家如此显眼,大王处理自然需要一些时间。 对于芈家的处罚,众人难以猜测,这一次,秦国大伤元气! 原本打下的楚国领土,此刻已经被项燕收回,据昨夜逃回城的李信和蒙恬所说,项燕已经举兵围困大梁城,想要给魏国复国。 王贲自从水淹大梁城,灭亡了魏国后,一直在大梁城内驻守,以平叛着魏国士族的反叛。 原本秦国的强大,让这些士族不敢冒头,可蒙恬和李信在城父的大败,让这些士族看到了希望。 如果项燕攻下了大梁城,真的让魏国复国成功。 那这一年秦国所打下的土地,将要全部丢失。 此刻,急需大王拿定主意,尽可能地挽回损失。 可大家都知道,这一次反叛的人太过重量级,太过让大王难办。 群臣沉默不语,等待着大王的到来。 片刻后,嬴政从侧门迈步走上高台,看到大王的到来,众臣才舒了一口气。 眼下提振全国士气的,也只有高台上的嬴政。 可当众人看到大王身后那一抹幼小的身影时,大殿内皆是此起彼伏的疑惑声。 这是谁家的孩子? 为什么拉着大王的衣袍? 身旁的蒙毅和赵高为什么不管不顾? 眼尖的人,已经看出来了,这是大王的长孙子婴啊! 为什么子婴会出现在这里?一个不会说话的三岁幼童在这是何意? 众人疑惑不解,直到嬴政走到了座位旁,大家才安静了下来。 嬴政面露哀伤,转身面向群臣,刚想坐下去,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袍还被子婴给捏着。 一旁的赵高眼疾手快,立刻低头侧身,低声道:“小公子,大王要落座了,你松手吧。” 子婴这才松了手,可他自然地站在了座位的一旁,这原本是赵高站立的位置,这时候他只好往旁边靠一靠。 嬴政并未坐下,目光扫视了一圈后,深吸一口气道:“今日,是我大秦之殇,我大秦二十万锐士几近全军覆没,这一切都是寡人的错!寡人用人不善!” 浑厚的嗓音传遍大殿,有的大臣止不住伤痛,立刻掩面哭泣。 望着眼前这近百名的官员,子婴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整个大秦的核心层,大父的一句话,就让有的官员配合痛苦。 这就是权力吗? 嬴政还想说些什么,可人群中已经有人让出一条道。 只见,两位光裸着上身,双手背负的武将快步走来,走到大殿前立刻扑通跪了下去。 “请大王降罪,我等辜负了大王所托,使得二十万将士战死沙场,请大王赐死!” 来人竟是蒙恬和李信,他们昨晚才回到咸阳,把这个震天的消息传了回来。 “你二人有何罪?有罪的,是那昌平君!他辜负了寡人的厚望,公然反叛,这才是导致这次大败的罪魁祸首!” 说到此处,嬴政带着怒意继续道:“你俩起来,我还未认输,往后的仗还指着你俩去打呢。” 蒙恬和李信听罢,失声痛哭低头也不起身,还是身旁的大臣劝说下,这才勉强起身。 顿了顿,嬴政继续说道:“这一战还未完呢!既然二十万大军无法攻灭楚国,那就再派三十万,六十万!就算楚国有项燕这等名将,也一样要在大秦的铁骑下崩溃!” 这话一出,犹如油锅里遇到了水,立刻沸腾了起来。 大王竟然还要攻打楚国? 眼下楚国四十万大军在函谷关外驰骋,正是风头正盛,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避其锋芒。 这几年大秦连年征战,四线开战,国力耗损,加上这一次的大败更是雪上加霜。 见台下窃窃私语,嬴政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在每一个人扫过,大殿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站在现场的子婴深吸一口气,这就是帝王的霸气啊! 一个眼神就震住了群臣! 嬴政发问道:“怎么?这仗不能打?” 望着大王的目光,李信和蒙恬立刻低下了头,不是他们不想打,而是让他们统帅几十万大军,碰上项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城父之战,两人的锐气已经被项燕的打没了。 “大王,臣觉得眼下不可再战!”忽地,一人走出人群,高声道。 嬴政望了过去,发现竟是李斯,他掌管各地军需粮草,后勤全部得靠他。 嬴政没有发怒,问:“为何?” “眼下秋收已过,军需粮草已经收缴完毕,分发给了各路大军,此次若是再战,恐有损国之根本。” “是啊,大王请三思!” “请大王三思!” 见李斯出面,其余群臣均附和应道。 毕竟,楚国主力尚在,秦国可没有国力,再来一场长平之战。 何况,眼下的楚国内部堪忧,楚王负刍篡位当王,根基不稳,昌平君叛秦也是基于此,帮助负刍稳定其他士族。 若是大秦继续派兵进攻,反而会帮助负刍稳定统治,一心对付大秦。 只要大秦等到几年,楚国内部必然大乱,这是大部分臣子内心的想法。 望着这群臣子,嬴政的内心无比失望,这些道理他都知道,可大秦并不惧怕强大的楚国! 他轻叹一口气,面向群臣问道:“你们都不赞同继续攻打楚国?” 台下一片沉默,这已经给了嬴政答案。 整个大殿内,死一般的沉默,忽地,一道轻微的童声响起: “我赞同!!” 第4章 子婴的戏言 子婴当然知道,在这朝堂之上,可没有人会理会一个三岁小孩的话,可子婴还是想开口。 看着眼前嬴政落寞的身影,子婴意识到,这不但是千古一帝,还是自己的大父! 不管众人怎么想,子婴还是开口,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三个字细若蚊声,可大殿内这般安静,还是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心中疑惑,这大殿内,怎么突然有小孩的声音? 当看到大王扭头望着自己的长孙子婴时,众人这才恍然过来,原来说话的是小公子子婴! 可咸阳城内,哪个人不知道,这小公子虽然生的可爱喜人,可三岁了压根口不能言啊! 三岁不能言语,这放在民间也是迟缓痴傻之人,大王为了这事没少请大夫前来治疗。 可看完之后,小公子身无异样,只是发育迟缓而已。 这要是在个普通人家,也就是个小事罢了,顶多孩童蠢笨痴傻,只要有一把子力气,照样可以生活下去。 可子婴,生在的是帝王之家,虽贵为长孙,若是真的蠢笨痴傻,以后与这王位可就无缘了。 但今日,这子婴不言则已,一开口就是这石破天惊之言,恰恰是在这大王最需要支持的时候。 可朝堂议事,毕竟不是儿戏,群臣的议论顿时响起。 “恭喜大王,小公子终于开口,可这决议还望大王三思啊!” “是啊,三岁小儿,哪里知道其中复杂艰辛,大王明断秋毫,此时决不是进攻楚国的最佳时机。” …… 人群议论,大多数的意见都是劝大王三思,可这子婴一开口,让朝堂的气氛变得不一样。 而这其中最苦闷的,当然要属李斯了。 调集兵马,干系最大的,除了领军的将领外,就要属他了。 当大殿内的群臣和自己一条心时,李斯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的是这帮武将,为了军功再度抢邀着要去攻打楚国。 好在,李信和蒙恬给他们打了一个样,连这两个猛人都折戟楚国,哪位武将还敢出这个头? 而文官们,李斯倒是不担心,自己虽然掌控全国的后勤调度,可执行下去,免不得其他官员的配合。 动员五十万大军,可不是嘴上说一说而已,从各地汇集,其中的粮草辎重,衣物补给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虽然,大秦也称得上家大业大,可楚国也是横跨千里的大国,大秦高度施压反而会助长了楚国的内部团结。 负刍虽然不足挂齿,可在大秦半辈子的昌平君已经归了楚国,这就让战争的难度更上了一个档次。 原本,只要再沉默几秒,兴许大王就会从长计议,哪怕依旧要攻打楚国,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让他多些准备时间。 可当李斯听到“我赞同”,瞪大了眼睛望着子婴,哭笑不得。 虽然三岁孩童所言,当不得真,可他毕竟是大王的长孙,而此刻又站在高台之上,李斯摸不准大王的想法。 此刻的嬴政也是错愕的,他没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能听懂自己的想法,这和以前印象里的反应迟缓的孙子完全不一样。 他望着那幼小的声音,反倒来了兴致,问道:“来,你说说,你为什么赞同要打楚国?” 这话一出,李斯顿时松了口气,这三岁的孩童哪里懂得什么道理? 大王这样一问,等到子婴答不上来,这调集大军的事宜,还可以再缓上一缓。 子婴闻言,站在原地没有立即说话,他自然知道,楚国必灭。 可也不是在今年。 此刻的年月,应该是公元前225年,秦王政22年。 而楚国的灭亡是在公元前223年,时间还需要2年,对于历史系的他来说,这段历史他自然熟悉。 秦王政23年,嬴政差王翦率领五十万大军攻伐楚国,次年楚国灭亡。 这也是子婴敢于接话的原因,楚国这一战必然要打,但,出兵的年月得是明年。 他正在想着,怎么用孩童的语气,来回答自己大父的问题,一旁的赵高倒是先开了口。 望着子婴愣在原地,赵高上前连忙谄笑道:“大王说笑了,小公子今日才开口吐言,哪里知晓这般多的言语,或许是刚才跟着大王念叨了几句,仿着说了句‘我赞同’的话语。” 众臣听到这话,各个都松了口气,赵高说的在理,原来今日小公子才开口说话,兴许是跟着大王念叨了一句赞同。 而此时,李斯终于放下了心来。 大王虽然为人霸道,可他是个明君,不会因一时的怒气而冲动。 当初,自己写的谏逐客令,被多少同僚劝阻,莫要忤逆了大王的意愿。 可大王看完后,还是遵循了正确的意见,取消了逐客令,并给自己加升到了廷尉。 李斯相信,大王不会这么糊涂! 嬴政心中也默叹了一口气,赵高说得多,小孩子学大人说话也正常,何况自己的孙子今天刚开口,刚才的话当不得真。 他默然地转过头,正想和群臣再辩解一番,可子婴这时候开口了。 “孩儿不懂得天大的道理,只知道,猎物最脆弱的时候,就是在它受伤的时候,这时候不给它致命一击,等到它缓过气来,想要猎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一股脑儿将话说完,子婴显得有点喘,可这声音实实在在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殿内的百官,顿时愣住了,没想到子婴不但开口说话,还说的这么流利。 而且举得例子恰到好处,其中道理浅显也真实。 “这……这小公子,竟能答的上来?” “岂止答的上来,眼下的楚国不就是这副情形么?” 李斯见群臣开始为子婴说话,立刻道:“可……可我大秦,也需要休养时间啊……” 说完,就望向了台上的大王,当看到大王一脸所思,李斯心里暗道坏了。 “猎物最脆弱的时候……”嬴政嘴里念叨着这句话,心里充满了激动和一丝诧异。 这句话说得在理,此时的楚国虽然胜了秦国,可负刍夺得王位不争,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当初他认为,二十万大军就可歼灭楚国,也是看在楚国内乱之际。 虽然项燕最后逆天改命,可楚国的本质问题没有解决。 曲、景、昭三家的争权夺势,还在楚国上演。 而最让嬴政诧异的,是子婴竟然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 想到这里,嬴政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对着众臣道:“你们看看,你们饱读诗书,都比不得我孙儿的见识。” 众大臣尴尬地杵在原地,低头汗颜,可转念一想,这没准是大王上朝前嘱咐小公子所言,想到这里,大家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否则,这般三岁就懂得这等道理,岂不是过于妖孽? 何况道理浅薄,这里谁都知道此刻楚国虚弱,可大秦刚刚才败了一仗啊。 此消彼长,还真不能说大秦稳操胜券。 未等李斯说话,一旁的王绾走出人群,再度谏言道:“大王当以国家为重,岂可因一孩童戏言,赔上这国运?” 第5章 我大秦不养闲人 听到王绾的话,嬴政的脸色顿时不太好看。 一旁的李斯见状,也再度请谏,“大王,请三思啊!据探马来报,项燕此刻四十万大军,正在四处攻伐,保不准就要攻打函谷关。” “来了更好!当年五国联盟,来攻我大秦,可结果如何?还不是大败而归?区区一个项燕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嬴政背手而立,目光扫视了一圈。 武将们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大王的目光。 函谷关易守难攻,这是大秦重要的屏障,这么多年,还未曾被人破过。 可项燕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么多年来,能得封武安君的,只有四个人。 赵国的李牧和苏秦、秦国的白起,以及楚国的项燕。 可见武安君的条件有多苛刻,连大秦当代的战神王翦,也未获得此封号。 这一次项燕临危受命,击溃李信蒙恬二人,更是彰显了其实力。 听到项燕有可能攻进攻函谷关,众大臣忍不住焦虑了起来,心知这函谷关断然不能有所闪失。 王绾顿了顿,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函谷关自然坚固,那项燕想必也知晓这些,可眼下,楚国风头正盛,臣建议避其锋芒,请大王三思。” 作为朝中老臣,王绾一心为了大秦,可在大王这番说辞下,王绾还是顶着压力劝慰,顿时感染了不少人。 为了大秦的安稳,不少大臣跟着拱手附和道: “请大王三思!” 听到群臣的劝解,嬴政心中烦闷,多年来的努力,如果错失了这番良机,下一次的楚国,可就没这么好打了。 几十万大军大秦自然出得起,可眼下项燕勇武,整个朝内,无人能敌。 百官劝谏,也有百官的道理。 可大秦等了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历代先君的志愿,到了嬴政这一代,终于有实现的可能。 眼下楚国,乃是最脆弱的时候。 可群臣的态度,让嬴政犯了难,毕竟落实的工作都得他们去执行,其间的难处,想必他们最是知晓。 可这朝内,还有一人支持自己。 想到这里,嬴政鬼使神差地望向了子婴,他想看看这三岁的小孩,会有什么看法。 反正说错也不打紧,今日子婴给了自己太多惊喜。 扶苏虽然软弱,可自己这个孙儿他日定然可以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嬴政伸手招了招,让子婴站在他的旁边。 待到子婴走到跟前,嬴政笑着问道:“子婴,他日你若为王,你看着手下个个都不听你言,你当如何?” 这本是一句气话,子婴心里也知道,大父心里的无奈,他已经默许了群臣的建议,暂时不打算对楚国动武。 可历史的进程表明,后来嬴政又下了讨伐楚国的命令,并且足足调集了五十万大军。 虽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子婴愿意当这个进程触发的关键人。 子婴扫视了一眼台下的群臣,夹杂着一丝奶气的声音响起:“我大秦不养闲人。” 我大秦不养闲人,这几个字,犹如九天玄雷轰击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在场的众臣都是聪明人,听到子婴的话,顿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不明摆着说他们不中用么? 嬴政闻言一愣,问道:“此话怎讲?” “大父,您询问的是如何灭掉楚国,而不是为何打不下楚国。” 听了子婴的解释,台下的群臣顿时沸腾了起来。 没想到这三岁的小公子,竟然能说出这般话来。 “大王……这……这……”群臣想要解释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也说不出口。 子婴说得对,他们并未为君分忧,自己的本职工作没有做好。 而李斯更是脸色瞬间煞白,这劝谏最凶的就是自己,若是大王听进这句话,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化为泡影? 可这番道理,若是从大王嘴里说出,他倒是不惊奇,可却是一个三岁小孩嘴里说出。 这怎么可能? 片刻后,他就想通了,这话一定是芈华教的,生在帝王家懂些驭人之术也是正常。 可这子婴才三岁,这才是让众臣骇然的地方。 有的大臣立马想到了芈华夫人。 身为大王的爱妃,权势滔天的芈家,对于子婴的培养那自然是十分用心,能说出这番话来,也合情合理。 只是不知道,这小公子,到底是今日才会开口,还是早已开口,一直在藏拙? 李斯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咸阳城内果然没人是省油的灯,还好昌平君叛乱,芈家完了! 与其有想相同念头的还有赵高,他站在爷孙俩的身后,默默地在心里给芈华点了个赞。 听到子婴的话,嬴政愣了一下,转而大笑了起来,“说的在理,我问的是如何攻打楚国,而不是为什么打不下楚国,李斯!” 听到大王叫自己,李斯立刻跪了下去。 “除北御匈奴的十万大军,和驻守燕地的军马外,一共还可调集多少兵马?” 李斯心里顿时一沉,大王既然这样问,表明了大王的决心。 原本还想辩驳一番,可小公子都已经说了那番言语,自己再不配合,恐怕这官位不保。 于是直起身子,正色道:“回大王,雍城可用兵力三十万,外加驻守在函谷关的十万,以及四散在赵地的十万大军,一共可调集五十万大军!” 听到李斯的话,嬴政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士有了,可到底谁来统领这些大军呢? 望着台下的武将们,最为耀眼的李信、蒙恬已经失败,而蒙武虽然身经百战,可也无法单独率领五十万大军。 思前想后,这大秦内可以亲率五十万大军的,也就只有一个人选。 可嬴政并不想让他来,想了会,嬴政道:“好,那就调集五十万大军,前往雍城集训,待到春暖花开之时,再进行出击。” 李斯听到这里一愣,原本他还以为大王会立刻兴兵五十万,攻打楚国,可没想到竟然先让集合,等到春天再打。 如果这样的话,那后勤方面的压力就没那么大。 李斯抬头望着台上的嬴政,看着那深不可测的表情,李斯忍不住轻声一笑,再度跪拜下去,道:“大王英明!” “大王英明!!”大殿内,众臣跟着跪拜。 对于大王这般的决策,他们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大秦的底气还是有的,只是恢复需要一点时间。 定下了基本策略后,剩下的就是针对二十万阵亡锐士的善后事宜,这些,子婴都没有听进去。 站在自己大父的旁边,看着台下众臣子一个个汇报工作,然后再进行指示。 子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总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大父一样,坐在这龙椅,掌控这个国家的命运。 可,一想到自己仅有四十余天的时间,子婴的小手又握的紧了。 这大秦不止是大父的大秦,也是自己的大秦,望着伟岸的大父,子婴断然不允许大父早逝。 好在,现在自己才三岁,一切都来得及! 早朝结束后,嬴政唤来了子婴的乳娘,把子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 秦王宫的后宫不小,王子嫔妃们,都是住在这里。 可见识过了紫禁城的子婴,自然觉得这王宫过于寒酸。 子婴趴在奶娘的怀里,无趣地打量着四周,除了环境生疏些外,并未有特别兴奋的事。 等到了住处,子婴这才发现,里外里竟然有十几位的宫女奴仆在等着伺候。 奶娘抱着子婴,笑道:“小公子,我们到家了。” 望着跪在地上的佣人,子婴忍不住道:“为何有这么多人?” 模糊的记忆里,子婴可不记得以前这里有这么多的佣人。 “这几个新来的,是大王安排的,这几个婢女是夫人留下的,他们去雍城时,一个也未带,嘱咐我们好好伺候好小公子。”奶娘听到小公子开口,也不诧异。 她早就从夫人那边得知了这件事,心里也是欢喜,把眼前这些个佣人一通介绍。 听到奶娘的话,子婴心里一阵感动,自己的娘亲走了还记着自己,而大父也怕自己过得不好,安排了这么多人来服侍自己。 刚被抱进屋里,奶娘就掀起衣服道:“半晌都未进食了,小公子饿坏了,来,小公子,先来点口食吧……” 第6章 请安 饱餐一顿后,子婴一个人躺在床上,天色已黑,大部分人都睡下了。 门外两个侍女坐在长椅上,防止夜间小公子起夜需要服侍。 刚才奶娘非要和小公子一起睡,虽说自己才三岁,可还是习惯了一个人睡。 拗不过自己,奶娘只得去外屋睡着。 忙碌了一天,子婴着实累了,躺上不久后就沉沉地睡去。 梦里,子婴如愿地坐在了那座龙椅上,台下众臣对他参拜行礼,他在台上挥斥方遒。 可转而梦境一晃,整座咸阳城大火连天,浓烟滚滚,四处残破。 无尽的铁骑踏入王宫,还未等自己反应过来,一把大刀砍向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子婴在梦中大叫醒来,望着眼前紧张的奶娘和宫女,他才发现自己是做梦。 “我的小公子,你终于醒了,我差点就要去请大王了。”奶娘看到子婴醒了,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如果小公子有个闪失,他们这群奴仆都得陪葬。 子婴小脸煞白,一想到不过是做梦,深呼一口气。 顿了顿,对着奶娘笑了笑,“不打紧,做了个噩梦。” 对于子婴可以如此流畅的交流,奶娘很是惊奇,可毕竟是大王的子孙,只要开了窍,那定然是聪慧无比。 对于小公子这成人般的言语,奶娘也并未疑虑,“来,睡了一觉兴许是饿了,先吃点,说罢又去掀衣服。” …… 饱餐洗漱完毕后,子婴望着奶娘,好奇道:“奶娘,你年纪也不大,为何奶水这般充足?” 子婴估摸这奶娘年纪不足二十,在他那个时代,算得上很小的年纪。 奶娘闻言脸颊一红,好在这小公子年纪幼小,于是笑道:“年纪不大?我都有两个儿子呢!” 她说完伸手比了一比,“比你矮上不少。” 子婴看她描述的高度,这两个儿子竟然还没自己高,恐怕还不到三岁,于是好奇问:“你这两个娃,年纪不大,你在这喂养我,他俩咋办?” “咋办?有着米粥喝呢,我在这宫内一月可得三百钱,养我那家绰绰有余了。另外,阿母也会帮寻着找些其他乳娘喂养,长得比小公子还壮实呢。”奶娘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房间。 一讲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眯着眼的高兴。 子婴闻言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三百钱是多少,估摸也够一家几口人的吃穿用度。 时候尚早,子婴闲聊着继续问:“那你夫君呢?” 说到自己的夫君,奶娘抿嘴一笑,“这可对亏了夫人,给他也寻了个差事,在兵营里寻了个医师的缺,帮助救治伤员。比起其他人,我们家都很满足,全家平安,吃穿用度不缺,甚好……可惜了,我那妹妹一家……” 说到这里,奶娘停顿了下来,子婴没有追问,在这乱世中,有几个能如奶娘一家一般? 就在这时,一位侍女进屋道:“小公子洗漱好了没?时候不早了,得去给夫人请安了。” 奶娘一惊,看着天色估摸是有些晚了,连忙走近把子婴给抱了起来,“小公子,今日咱们去给国夫人请安。” 以往里,子婴每日要给芈华夫人请安,可现在芈华已经被逐出宫,大王的子嗣,照理得给另一位夫人请安。 国夫人乃当世齐王的妹妹,早年与芈华夫人一同嫁给大王,可惜未有子嗣。 也是在她的帮助下,秦国与齐国结好,互不攻伐,在秦国攻打赵国、燕国、楚国这时间内,齐国一直按兵不动。 日常里,国夫人没有子嗣,可大王还是让其他公子们前去请安,今日子婴还在宫内,自然也要前去。 请安这种事,子婴倒是无所谓,任由奶娘抱着前往国夫人的住处。 好在王宫不算太大,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一处院落。 这院落三进三出,和子婴住的差不多大。 嬴政在这方面,并未对两位夫人有所差别,可大多数情况下,却是留在芈华夫人那里留宿。 现在芈华夫人走了,整个后宫之内,自当是国夫人一人说了算。 等到子婴到了院落门口,外围的院落里,已经有不少的小孩围在一圈玩耍。 这些都是请过安的孩子,趁着这机会,在这疯玩,一旁的侍女们只得候着。 奶娘害怕小公子想玩,于是笑道:“待请了安,便来一同玩耍。” 子婴点点头。 到了里院,奶娘将子婴放了下来,自己没有进去。 一旁的侍女,看着可爱的子婴,想要伸手去抱,可还是止住了。 这可是大王的长孙,一般人可没有资格抱,于是拉着子婴的小手,进了屋内。 到了屋内,子婴看到中央上首坐着一位美妇人,此刻正在闭目养神,显然就是国夫人了。 而一旁站着一位官员,竟然是赵高,自然没想到赵高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子婴进了屋,国夫人低声道:“子婴你来了,来快到我这里来。” 子婴一愣,原本以为要下跪呢,可国夫人却是把他直接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国夫人面露惋惜之色,道:“我那可怜的妹妹,受了昌平君的牵连,才有如此下场,可怜你才三岁,以后你就住我这院里吧。” 听到国夫人的话,赵高一愣,连忙道:“夫人,这……可不是太好,小公子的父母还在呢。” 赵高听出了国夫人的话,这是要把子婴放在自己身边养,可这是长孙啊! 他父母还在呢! “在哪呢?”国夫人瞪着赵高,继续道:“雍城虽说离咸阳不远,可这三年期限,你让这三岁小娃一人生活?无爹无娘,养出什么病来,你担着?” 赵高一愣,没想到国夫人这般激动,立刻闭嘴不言,他今日来,可不是和国夫人吵架的。 可国夫人想要让小公子寄养在这,属实离谱,如果还是昨日口不能言的子婴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昨日在大殿上,面对百官这小家伙可是面不改色,差点让大王罢免了李斯。 昨日两次子婴说话的契机,赵高自问,这个三岁小儿可不简单。 如果说第一次开口,是人撺掇,这第二次,可没人在身旁。 不理会赵高,国夫人说完,回头望向子婴,带着一丝笑意,对旁边的侍女道:“去,把旁边的偏房收拾好,今天开始,子婴就住这了。” 子婴一愣,稚嫩的小脸一脸委屈,这人可不是自己的至亲,在这深宫院内,谁知道有什么心思。 他略微思索了下,眼睛顺着国夫人的脸庞向下移,片刻后一脸的不乐意道: “我不要!你又没有奶给我喝!” 第7章 国夫人的作用 这话一出,一旁的赵高顿时吓傻了,这等虎狼之词,竟然敢和国夫人说。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在理,眼前的子婴,只是一个三岁的孩童啊。 孩童说出这种话,不是很正常? 果然,国夫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并未生气,只是略微尴尬道:“喝奶不简单,你想喝多少都有!” 可子婴哪里愿意在这纠缠,小胳膊乱挥小腿一蹬,就从国夫人的腿上滑了下来。 手脚并用,几下就又来到了门口处。 子婴也没和国夫人请安,站在门口处,做了个鬼脸,就小跑了出去。 “这……这小崽子……”国夫人有点哭笑不得,可又不好强行让子婴留在这里。 一旁的赵高也想笑,可转念一想,心中大骇。 刚才这一番操作,在没有得罪国夫人的情况下,顺利化险为夷。 国夫人心中想的什么,赵高自然清楚,趁着长孙三岁不懂事,留住在这里,只要和自己亲,以后自己的地位自然稳固。 毕竟,国夫人可没有子嗣。 现在的一切地位,都是自己齐王哥哥在撑腰。 可谁都知道,大王志在天下,总有一天要拿齐国开刀。 那时候,国夫人还能像现在一样置身事外,保持今日的地位吗? 很难! 照理来说,三岁的孩童如何能逃过这等老谋深算人的手里? 可偏偏这子婴,就这般神奇地逃走了。 赵高心里惊疑不定,转而又安慰自己,兴许是巧合,哪有这般的神通? 在赵高面前,略微出了点洋相的国夫人,再度恢复之前的表情,冷声道:“好了,大王的意思我明白了,可青铜乃是楚国重要物资,如何让我王兄够得?。” 赵高心中一凉,这差事本就艰难,让国夫人写信,大王自己不来,非要让自己来。 嬴政想让齐王把楚国的青铜运到秦国。 楚国是主要的青铜产地,而目前的兵器主要是青铜制作。 而齐国和楚国并未开战,还可自由贸易。 可这种战略物资,在楚国也是严禁私自运输,好在,目前的楚王负刍,是篡位当的大王,国内很多人对他不满。 这也给齐国购买青铜留下了后门和便利。 眼下,秦楚开战,这青铜更是重要的战略物资,还得齐国来进行提供。 可很明显,国夫人不想写这封信。 长期在宫内的赵高,自然知道国夫人这是耍小脾气。 于是安慰道:“夫人莫怪,大王日理万机,此刻前线战报,项燕的四十万大军刚刚围困完大梁城,正在朝着函谷关赶来,大王正在和廷尉李斯商量对策。” 国夫人一愣,转而问道:“大梁城破了?” 大梁城乃魏国国都,今年年初时,被王贲引用黄河水顺利攻破,此刻正是王贲坚守。 而王贲乃是子婴的舅舅,属于芈华夫人这一派,国夫人虽不懂战事,可这些个人的根基自然晓得。 赵高摇摇头,“没有,眼下秋冬乃枯水期,项燕想要复用这黄河水,也无法办到,只好来函谷关碰碰运气,可据说这大梁城内的粮草也不多了。” 听到没有攻破,国夫人没了兴趣,继续说道:“你回去告诉大王,此事艰难,我王兄恐怕无力相助。” 没有办成事情,赵高可没办法回去奉命。 联想起昨日子婴的话,‘我大秦不养闲人’,赵高只得干咳一声。 “夫人,齐国素来与各国交好,几十年未开战,这青铜物资,不过是改善国内农耕条件,岂有不成交易之说法?何况……”赵高四下望了望,低声道: “眼下,芈华夫人失宠,整个楚国外戚瓦解,剩下的还不就只有齐国了?” 国夫人知晓其中的道理,七国国君本就各自联姻,当初大王的生母赵姬乃是赵国人士,整个赵国势力庞大,可惜嫪毐反叛…… 而芈华以及昌平君,乃是楚国人,属于楚国的贵族,眼下这一方势力轰然倒塌,只剩下了她。 虽然她为齐国人,可她没有子嗣。 并未形成一派,不像芈华赵姬等人,拥有一帮可以左右朝内局势的势力,所以,她才想要帮子婴养在身边。 赵高继续说道:“夫人,我说这些不太合适,可眼下事实如此,若您学那华阳夫人,领养其中一两个子嗣……” 说到这里,赵高停了下来,国夫人是聪明人,知道其中的道理。 果然,国夫人在听到这些后,愣了片刻低声道:“子嗣?大王有长子,再多的子嗣又有何用?” “扶苏都有子嗣了,可依旧未被封为太子……夫人,其中的道理你还不懂吗?”赵高继续说道,“何况……您昨日刚收养的胡亥,难道不是……” 话音还未说完,国夫人眼眸闪出一丝厉色,喝道:“放肆!” 赵高立马赔笑也不言语。 国夫人没有子嗣,可昨日她却收养了胡亥亲自来养。 作为齐王的妹妹,国夫人在宫内的地位,除了芈华外,无人可敌。 收养个胡亥,也没有人敢言语,反而欢喜的很,毕竟大王的父亲也是被华阳夫人收养的。 再加上大王这么久未定太子,谁的心里没有点心思? 良久,国夫人低声道:“我注定孤家寡人,收养一儿,也是想要养老送终。” 赵高见国夫人依旧不说实话,只得上前道:“夫人若信的过我,我可当胡亥的老师,亲自进行教导。” 赵高在宫内官职不低,而作为一个阉人可以爬到这般位置,可见其能力。 眼下,长子扶苏被发配到雍城,赵高觉得是时候,找一棵大树了。 国夫人听到赵高的话,斟酌了下,对于大王身边的红人,国夫人不敢过于信任,既然人家送来橄榄枝,自己也不好拒绝。 思索了下,国夫人站了起来,“若是先生愿意,那是甚好,我即刻修书给家兄,但望他念及兄妹之情,早日将大王所需青铜送来。” “多谢夫人!” …… 子婴出了房门,让乳娘抱着自己就朝着院外走去。 虽然不知道这国夫人目的是啥,子婴想着也不会太好。 出了院门就听到了嬉笑声和啼哭声传来,子婴望了望,只见外院里,七八个半大的孩子正在玩耍。 领头的约莫五六岁,皮肤黝黑又扎了个冲天辫,样子有点滑稽。 他正骑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身上,手上拿了个枝条,叫嚣着,“快跑!快跑,驾驾!” 那七八岁的小孩,虽然生的高壮,可是不敢言语,只得抹着眼泪在那哭泣。 “啪”地一声,那枝条抽在七八岁小孩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条红印,小孩顿时又哭了起来。 那五岁黑小子,听了哭声,笑的更开心了,“好好坐我的坐骑,别以为比我大就威风,我娘可是国夫人!” 正走在一旁的子婴闻言一愣,这国夫人不是没有子嗣吗?怎么来了个儿子?于是问乳娘,“国夫人有子嗣?” 乳娘点头低声道:“昨天刚认的,也是大王的子嗣,听说叫胡亥。” 好家伙,子婴一愣,转而盯着一旁的胡亥,这黑小子竟然是胡亥,没想到这么小就这等霸道。 大秦不就亡在了这小子身上吗? 胡亥这时候也看到了子婴,望着被抱着的子婴,胡亥哈哈大笑道: “这不是那个哑巴么?怎么,也想来被爷骑吗?” 第8章 憋屈的胡亥 胡亥放浪的笑声,自然被子婴听到。 奶娘听到这侮辱般的话语,没有应声只是加快了脚步。 这宫内可以保护小公子的,只有大王,但,小孩们之间的打闹,大王是不会管的。 “放我下来。”看着奶娘闷头赶路,子婴吩咐道。 这胡亥都欺负到跟前了,自己不能不接话茬。 怎么算,自己都是大父的长孙,饶是这胡亥高自己一辈,那又如何? 一想到十几年后,大秦就要灭亡在这个人手里,既然自己要改变历史,这胡亥是绕不过去。 奶娘听到小公子的话,心里一惊,连忙哄着道:“时辰不早了,小公子想必也饿了,奶娘带你回屋……” 子婴确实有点饿了,可眼下这祸根就在眼前,而且都欺负到脸上来了,子婴不想这般放过。 “放我下来。”子婴又重复了一句。 “小公子,这胡亥昨日被国夫人收为子嗣,现在可得意的很,你非要触他的眉头……”奶娘继续劝慰道,诚然忘了怀里抱着的,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 子婴一脸认真,奶娘无奈,只得放下了子婴,可还是把子婴护在了身后。 就算拼上了性命,她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小公子。 一旁的胡亥见状,开怀大笑,脚不住地蹬着身下大一点的孩子。 那孩子疼的吃紧,连忙侧身想要躲避胡亥的攻击,可这一挪,使得背上的胡亥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这一下,摔得胡亥七荤八素,一旁被胡亥欺负的子嗣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嬴政子嗣众多,可像胡亥这般惹人厌的,反倒不多。 一旁的侍女们,连忙过来搀扶胡亥。 子婴看到这一幕,跟着笑了起来,道:“胡亥,你这给谁行礼呢?” 正恼怒的胡亥,听到这边嘲讽,顿时骂道:“没大没小!都不知道长幼尊卑了吗?” 胡亥说的没错,这边的孩童可不光比子婴大了几岁而已,反而都要长子婴一辈。 本来,子婴并不想多惹是非,可这位是胡亥,亡秦的始作俑者,给谁笑脸也不能给他,于是喝骂道: “不懂长幼尊卑的是你吧?我乃大王的长孙,你算什么?” 这同样是大王子嗣,可挂着一个长子就是硬气,何况不光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 这胡亥的生母是谁,子婴并不知晓,想必也是比不上芈家加上王家的权势,就算芈家倒了,可当朝实权的王家,岂是那般容易欺负的? 出来混,要讲究背景,这胡亥怎么和自己比? 子婴幼小的身躯插着腰,显得有点滑稽,可没有一人敢嘲笑。 王宫内没有新鲜事,昨日听说大王长孙开了口,这些个侍女早就知晓。 可胡亥却并不知晓,听到子婴开口,也顾不得疼,从地上窜起来,诧异道:“哟?小哑巴开口了?倒是稀奇。” 子婴不屑一笑,这时候的胡亥不过五岁孩童,自己还治不了他? 呵斥道:“你骂我哑巴?好好好,秦王的长孙是个哑巴,胡亥说的,你们都听到了,记得给我作证,我找我大父去!” 说罢,子婴迈着小脚就朝着院门外走去。 胡亥没理解子婴话的意思,倒是一旁胡亥的侍女小声说了几句,吓得胡亥连忙道:“站住!我……我可没说……你别冤枉我。” 子婴没有搭理,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此时的他,也只有三岁,能吓一下胡亥也是不错。 见子婴不搭理自己,兴许是真的害怕了,胡亥连忙小跑过来拦住了去路,“站住,那个……你别乱说,不行……不行我把我的坐骑给你骑!” 说罢对着刚才骑在身上的孩童,招了招手,那人看到胡亥这般缩了缩脖子,站在原地不想过来。 秦王的这些子嗣,各个都有生母,也就这胡亥母亲难产死了,没有人教养下,这胡亥下手也没个轻重。 多数的兄弟姐妹,都不想和胡亥玩耍。 这一次,若不是胡亥被国夫人收养了,这群人哪个会和他玩? 这一时的命令,那人自然不愿意遵守。 见那人不理会自己,胡亥正要发怒,一旁的子婴开口道:“那么高的人,我可爬不上去,就你来当我的坐骑吧,顺着这院子里爬上三圈,我就不告诉大父!” 胡亥没想到子婴会提这种要求,除了自己的父王外,他可不惧怕任何人。 可眼下,胡亥毕竟五岁,已懂得什么是面子,直接拒绝道:“你说去吧,你以为你空口白话父王就能相信?” “不相信?听说你刚被国夫人收为儿子,若是这般欺压兄弟间的事被大父知晓……”子婴话说到一半,胡亥已经汗流浃背了。 胡亥以往的日子虽然潇洒,可大多数的兄弟姐妹都不愿意与自己玩,直到成了国夫人的儿子后,胡亥才尝到了甜头。 不需要自己主动,就有不少个兄弟前来找自己玩,攀附关系。 若,真的由今日之事,让国夫人不认自己,那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胡亥只好忍气吞声道:“三圈不行,只能一圈!” 胡亥这认怂,子婴并不意外,这年头五岁的小孩,自然最怕大人。 于是子婴拍拍胸脯道:“行,就一圈。” 说完,示意胡亥趴下。 胡亥身子一矮,顿时趴了下去。 三岁的子婴,踉踉跄跄般爬上了胡亥的背。 刚才被胡亥欺负惨了的小孩,看到这里顿时心中畅快,毕竟是小孩,掩盖不住内心的想法,有人直接喊道:“快爬!爬快点!” 胡亥咬着牙,背上的子婴也催促了起来,无奈之下,胡亥只得低着头开始爬了起来。 周围的侍女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胡亥也有两位侍女服侍,刚才胡亥欺负人的时候,她们就站在一旁看着,眼下别人欺负胡亥,她们不知道是否要阻止。 骑在背上的,可是大王的长孙,芈华夫人人虽然不在了,可余威还在。 两个侍女望了一眼,都低下了头。 而子婴的奶娘,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幅闹剧,好在得意的是子婴,她自然不会阻止。 胡亥爬的很快,他想尽快地结束这段带着屈辱意味的游戏,刚爬了半圈,站在院门口的一个侍女突然小声道:“别玩了,国夫人来了!” 这句话,吓得胡亥立刻就想站起身,可子婴双脚夹着他的脖子,挣扎了几下没站起来。 “耍赖?说好的一圈就一圈!”子婴可不管什么国夫人,胯下的可是自己的宿敌,如果不是不允许,他就想直接宰了这小子。 背上的子婴不撒腿,胡亥无法挣脱,可国夫人马上就来,胡亥可不想让自己的娘亲看到这般情景,他嘶吼着又挣扎了几下,可子婴的小腿死死夹着自己的脖子,手臂就这自己的衣领,竟然无法挣脱。 胡亥大怒,直接趴在地上,右手伸到后背去,揪住了子婴的衣领,顿时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要把子婴给摔下来! 毕竟,胡亥比子婴大了两岁,吃奶的力气用上后,子婴只觉得身体一斜,整个人朝着地上摔去。 情急之下,子婴一口咬住了胡亥的手,下落之势顿时慢了许多。 就在这时,国夫人和赵高走到了院门口,而胡亥凄惨的叫声也同时响起: “啊!!!!” 第9章 直接杖毙 凄惨的响声响彻整个院落,刚入院的国夫人,顿时皱了眉头。 眼神中带着怒意,扫视着场内。 胡亥的调皮,众所皆知,如果不是别的孩子都有娘亲,国夫人断然不会选中这样的一个孩子。 尤其是收养后,这胡亥竟然更加肆无忌惮,才一天的功夫就纠集了一帮小孩,在自己的院落胡闹。 这下好了,忍得这般凄惨的叫声,也不知,有没有受了严重的伤。 虽说,此刻王宫后院,走了芈华后,也就自己的权势最为强大,可毕竟伤了别人的孩子,免不得要受人唠叨几句。 国夫人虽说不怕,可也是烦的紧。 当目光落在刚爬起来的子婴身上时,国夫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起先是惊恐,想到了什么,松了一口气,转而又变得愤怒。 她呵斥道:“胡亥!一点也没个规矩,你把子婴怎么了?” 国夫人清楚的很,虽然子婴的爹妈奶奶都不在宫内,可长子长孙的地位摆在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不是胡亥这个野孩子可以比拟的。 何况两人差了两岁,子婴怎么看,也无法欺负得了胡亥。 听到国夫人的话,胡亥还在哀嚎哭泣的声音,顿时收了收,他缩了缩脖子,眼角带着泪花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夫人,小孩子的打闹而已……”刚收了胡亥当弟子的赵高,赶忙出来打圆场,可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子婴嘴角上的血迹,立刻呆住在原地。 大王的长孙啊,此刻竟然嘴角流血,这……这要是昨日子婴还不会说话,倒也没什么,可昨日子婴的表现,已经让大王下决心要重点培养,赵高知道,子婴的老师断然不会是自己。 大概率,还是扶苏的老师淳于越。 这种继承人的老师,未来的地位不用多说,在得知国夫人收养了胡亥后,赵高嗅到了机会,准备赌一把,才自荐当胡亥的老师。 可眼下,这胡亥混小子,竟然把子婴给整的流血了,这等事情可大可小。 果然,此时的国夫人,也已经看到子婴嘴角的血迹,眼底的愤怒之色愈加浓烈,大声喝道:“胡亥!你反了天了,竟然把子婴给弄伤了!来人!” 国夫人一声厉喝,门口的看门侍卫,立刻走入院内。 此时胡亥愣在原地,自己才是受伤的人啊,还是被人骑的一方,怎么都是自己的错? 在场的侍女一个个大气不敢喘,眼看着胡亥被委屈,可没有一人敢开口,这里可轮不到她们这些奴仆发言。 泪水再也止不住,胡亥“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母亲……我……我没啊,你看孩儿的手……” 胡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把受伤的手举了起来,只见那黝黑的小手上有着一排清晰的牙印,上面的血还在汩汩地流着。 那血淋淋的伤口,让国夫人竟松了口气,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是子婴咬了胡亥的手,嘴上才沾染了血迹。 只要子婴没受什么伤,问题就不大。 赵高也是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国夫人望向子婴,子婴一脸无辜,眼眸中看着泪花,抽噎道:“刚才,胡亥和我玩骑马游戏,可他却想把我摔下来!我才咬的他。” “我没有!”胡亥浑身发抖,立刻反驳。 子婴一脸委屈,小手指着胡亥,竟又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腰说,“刚才被摔下来了,好疼……” 白嫩的小脸配上痛苦的表情,让国夫人惊疑不定,而子婴的奶娘连忙上前,帮子婴揉着腰。 见子婴这般恶人先告状,胡亥咬着牙,也忘记了哭,可嘴上却无法反驳,事实却是如子婴所说。 自己是害怕被国夫人看到被当坐骑,所以才把小子婴给扔下来,所以被咬了一口。 见着这番情景,国夫人也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可胡亥平日里欺负人惯了,虽然不敢惹子婴。 可子婴的父母都被发配出了宫,按理说,这胡亥也不至于给子婴当坐骑吧? 这其中的事情,有点匪夷所思,起码明面上是胡亥受了委屈,自己现在好歹是胡亥的娘亲,怎么也得站在他这边。 哪怕是训斥几句子婴也好,这打了胡亥不就等于打了自己的脸? 如果今天的事处理不好,到了下午,整个后宫内,都会传开,这胡亥平日里嚣张惯了,可当了国夫人的儿子后,立马被人咬了一口,还不敢吱声。 自己在这后宫的威严何在? 今日之事,必须有个对错! 想了下,国夫人望向了一帮小孩子,问道:“你们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这群小孩子,各个都连忙摇头,闭口不言。 他们可不傻,如果把事情经过说出来,鬼知道后面胡亥会不会继续欺负他们。 而看着胡亥吃瘪,他们心里也痛快。 见问不出什么,国夫人又望向了这群侍女,“你们说!” 服侍胡亥的侍女,顿时吓的脸色惨白,连忙摇头。 国夫人见状,心中大怒,一件小事都没人出来说个清楚,一旁的赵高插话道:“夫人,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还好也没出多大事,不打紧。” 见赵高来递梯子,国夫人的心情缓了缓,心想着问是问不出个所以然,可今天这事必须得宣明自己的地位。 于是冷眸一闪,盯着眼前胡亥的两名侍女道:“两个公子之间打闹,你们不拦着,惹出这等乱子,真是该死,来人,将这些奴仆直接杖毙!” 刚进来的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一人叉一个,不等对方哀嚎,反握着长戈,用长柄当作棍棒直接打在了两人的背上。 “啊!!!”凄惨的叫声回荡在院落内,护卫得了命令,下的是死手,这哪是两名侍女可以承受的。 几棒子下去,眼见是活不成了,在场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在宫内杖毙侍女这种事,时有发生,大家都习以为常。 国夫人冷眸相望,赵高拱手而立,也是满不在乎。 可现场的子婴,却是愣在原地,没想到孩子间的一个打闹,竟然直接让侍女背锅,活活地打死。 又抡了几棒子,两名侍女的后背,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国夫人伸手制止了两名护卫,忽地用手指着子婴。 “还有那个奶娘,也一同杖毙了!” 第10章 大王到! 此刻的奶娘正搂着子婴,捂着他的眼睛不让看,听到国夫人的话,直接愣在原地。 “不行!”子婴连忙站起身,望着已经走来的两名侍卫,大声说道。 看到小公子护在奶娘跟前,两名护卫不敢继续上前,万一真伤着小公子,恐怕无法交代。 可子婴护着奶娘的举动,还是让在场的众人心中感慨。 刚才,胡亥的两名侍女直接被杖毙,他都不敢吭一声,而子婴却是挺身而出。 子婴拦着两位护卫,可眼睛却是望向了国夫人。 没想到这秦国的后宫内,竟然这般残酷,几个公子间的嬉闹,直接要杖毙下人。 这点,倒是子婴知晓的少,在这后宫内,大多数的侍女是没有身份和地位的。 她们大多是穷人的女儿,以及战败的他国选拔而来。 就比如,刚才被杖毙的两名侍女,就是赵国人的女儿,有幸被选为侍女,到这深宫内有口吃的。 而像子婴奶娘这般,咸阳本地人,家里的夫君又是从军的军医,倒是不多见。 可在国夫人的眼里,奶娘也等于奴仆。 见子婴护着奶娘,国夫人倒有些意外。 面对这等血腥之事,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站起来就不错了。 这院子里的其他孩子,不都是一个个的低头望着脚趾,大气不敢喘。 国夫人寻思着,这兴许是喂的久了,生出了感情,上前护着也能说得通。 “母亲!您可要为孩儿做主啊!”胡亥忽然跪倒在地,大声哭着道:“孩儿的侍女受了惩处,那子婴目无长辈,他奶娘可不能这般放过了。” 说罢用手擦着眼泪,用的还是被咬破的手,顿时一脸的血渍印在脸庞。 看起来,凄惨无比。 一直未出声的赵高,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无声低语了一句:“这胡亥,还是得调教一番,竟然这般沉不住气。” 这僵持的局面,胡亥突然冒出来这句话,使得国夫人反而被动了。 原本杖毙这奶娘,不过是一视同仁罢了,可被胡亥这么一说,反而像是公报私仇。 国夫人和子婴,有什么仇? 这要是在宫内传开,吹进大王耳朵里,岂不是凭遭猜忌? 当初华阳夫人让大王一同娶了芈华夫人和国夫人,两位夫人在宫内互有较量,这是心知肚明的。 可这才几日,芈华夫人被贬,国夫人就找机会寻子婴的麻烦,岂不是落人口舌? 赵高想的远,可转念一想,这胡亥才五岁,还有调教的空间。 昨日在章台宫内,这子婴语出惊人,赵高反而想看看,这子婴今日如何过得了这一关。 听到胡亥的哭言,国夫人还是皱起了眉头。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没有理会子婴的目光,望着两名侍卫道:“还愣着干嘛?把小公子请开。” 听到夫人的话,侍卫也不敢怠慢,两人互望了一眼,顿了顿,其中一人轻叹一声,小声道:“欠我一坛酒。” 说罢,就冲着子婴大步跨来。 子婴盯着走来的侍卫,张开双手护住了奶娘,喝道:“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说罢转脸望向国夫人,“本就是孩童间的嬉戏,夫人为何要取人性命?” 国夫人没想到子婴竟然和自己讲起了道理,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听到子婴的问话,赵高倒是并不惊讶,昨日他可是听到更加让人震撼的,‘我大秦不养闲人’。 这句话,让多少大臣汗流浃背? 最后大臣们一致认为,这是那儒家的淳于越,私下教导扶苏时,说的一句话,被子婴听了来。 这让不少的官员,更加鄙夷儒家。 虽说子婴说的在理,可奴仆们的性命都掌握在主人手里,而国夫人,就是这后宫最大的主人。 今天这件事,本就可大可小。 可胡亥的两个侍女,都被杖毙了,若是真放了这奶娘,国夫人这脸往哪搁? 已经下不来台的国夫人,只得硬着头皮道:“胡亥的手都快被你咬断了,这是嬉戏打闹?这群奴仆不护着主人,自当该罚。” 胡亥闻言,精神一震,转而提高了自己的哭声。 “她不是奴仆。”子婴据理力争,“她是我的奶娘!” “都一样。”和三岁小孩讲道理,国夫人显然有点不耐烦,“回头我给你找十个奶娘,你不动手,还在等什么?” 那侍卫闻言,只得伸手去拉子婴,纵使子婴嘴上说着‘放开!’‘我要见我大父!’这类话语,侍卫也不为所动。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这时候,肯定是国夫人大。 可他也不敢太用力,只要一边哄着一边拉着,可子婴却直接扑在了奶娘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护着她。 自己趴在奶娘身上,子婴可不认为他们敢动手。 见子婴扑在自己身上,奶娘感动异常,她伸手擦了擦眼泪,自己虽不想死,可今天这结局已定,她逃不掉的。 可别国夫人不耐烦了,真伤着子婴,于是笑道:“小公子,你下来吧,他们跟我们玩呢。” 子婴当然知道这是哄着自己,死活也不愿意下来。 奶娘,可是这宫内除了大父外,自己最亲的人,虽说时间不长,可一件小事,就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打死,这让他如何接受? 见另一位侍卫也来帮忙,子婴转头盯着国夫人,恨恨道:“你敢动我奶娘,今后我们就是仇人了!” 一个三岁孩童的威胁,谁会在意? 此刻的国夫人,真的不耐烦了,她催促着侍卫快点。 饶是子婴愤怒挣扎,可还是被一名侍卫给抱了起来,一旁的胡亥见状,竟忘了疼痛带着一丝爽快的笑意。 此刻的赵高,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公子道理说得倒是明白,可这个世道,不是讲道理的世道。 眼看着自己离着奶娘越来越远,耳畔回想起奶娘的话语,‘我有两个儿子呢!’、‘亏得夫人,让他寻了个医师的缺’、‘一月有三百钱呢’。 而奶娘此刻,最后望了子婴一眼,带着笑别过头去,跪趴在了地上。 另一名侍卫见状,也不含糊,反转长戈,高高举起就要对着奶娘的后背挥下。 子婴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地吼道:“不!!!” 可同时,却有另一声高亮的声音盖住了子婴的声音。 “大王到!!” 第11章 嬴政的处罚 这一道声音传来,顿时让场内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子婴觉得这就是九天玄音,宛如天籁,可对于国夫人而言却是如坠冰窟。 这么多年了,大王哪有白天来找自己的?一年能来自己的院里都屈指可数。 可转念一想,自己惩处个侍女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抱起子婴的侍卫,赶忙放下子婴,跪在了地上。 准备动手的侍卫心中略一思量,县官来了,还理什么现管的事? 赶忙也放下了武器,跪在了地上,得亏大王来的及时,横竖他两边都没得罪。 见着奶娘没什么事,刚恢复行动的子婴顿时小跑着迎向了刚踏入院内的嬴政。 爷孙俩撞了个满怀,子婴直接撞的四仰八叉的。 院内已经响起了,“参见大王”的呼声,可嬴政的目光都在自己孙子这里。 望着仰躺着在地上的子婴,嬴政有点哭笑不得。 一旁的蒙毅眼疾手快,将摔倒的子婴扶了起来,也顾不得子婴脸庞上的泪痕和鼻涕,用自己的袖口顺手就擦了擦。 这时候的嬴政,才发现自己的长孙这般模样,只当是小孩玩耍在这哭闹,问道:“怎么回事?” 看着威严的大父,刚才的无助感消失无踪,子婴泪水又流了下来,道:“大父救我!有人要杀我!” 嬴政闻言一愣,三岁孩童的言语虽当不得真,可子婴这一脸的苦相,多少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目光扫视着场内,等见到躺在血泊中的两名侍女,竟然这般惩戒,估摸事情不简单。 好在子婴身上,并未有什么伤痕,于是放下了心来。 沉声道:“赵高,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高心里暗暗叫苦,这又不是自己的地界,国夫人还在一旁呢。 可大王竟然让自己来回答,自己怎么说? 说是国夫人在惩戒奴仆而已,可为何惹得小公子一脸的可怜相? 还是说,是国夫人非要杖毙子婴的奶娘,才惹得小公子这般? 赵高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国夫人的声音响起:“大王,是臣妾的错,臣妾惩处几名侍女,或许是惊吓了小公子。” 嬴政内心半信半疑,倒在血泊里的侍女估摸是活不成了,这可不是简单的惩处而已。 他望向子婴,问道:“是这样吗?” 大王这一问,立刻让国夫人浑身不安,这子婴以往没开口说话,看着有点痴傻笨拙,可没成想,一开口说话后,竟然这般聪慧。 就凭着刚才说的,有人杀他,已经把这件事上升到一个层次了。 而大王明摆着,是要护着自己的长孙。 自己此刻还跪着呢,大王也没让自己起来。 可见大王此刻,心中有多不满。 如果这子婴张口胡乱攀咬,自己该如何解释? 听到大王的问话,子婴刚想撒出心中的怒气,直指国夫人草菅人命。 可转念一想,这里是秦国啊,自己身为大王长孙,长在这王宫深院处,本就是处处危机。 就算自己胡乱攀咬,想必大父也会查清事由,才会处罚国夫人。 可处死了两个奴仆而已,对于国夫人来说,能有多大罪? 想到了这里,子婴收住了哭声,决定苟住为上,于是开口道:“大父,刚才……我是吓着了,我就是与胡亥嬉戏打闹,他们就要打死我的奶娘!大父,你可要救子婴啊,子婴不能没有奶娘啊!” 子婴说完又靠近了嬴政,伸手捏住了衣角,仿佛吓坏了一般。 听到子婴的话,国夫人顿时松了口气,子婴不过是个三岁孩子,一切都是被吓住了,想要自保也是正常。 这话说的流畅,哪里像是痴傻笨拙? 好在,这小子才三岁啊,想到这里,国夫人也就释然了,小孩子嘛,哄哄就好。 反正以后每日都来请安,自己用点个吃食哄着,早晚和自己亲。 反正其父母,在外三年,只要这三年内,我与他打好关系,以后必然能记得这番恩情。 国夫人想到这里,心中悸动不已,这深宫内,必须得有自己的依仗,齐国的王兄可不能保着自己一辈子。 见子婴这番模样,嬴政有点心疼,也没问国夫人,继续问赵高道:“是这样吗?” 赵高连忙点头,“回大王,却是如小公子所言,只是打闹时,胡亥受了伤,故夫人才责罚了几名侍女。” 侍女指的自然是被打死的两位,赵高简单用‘责罚’来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嬴政闻言,心中大致知晓了经过,也不多言语,对着众人说:“都起来吧。” 听到大父的话,子婴知道今天这关是闯过去了,连忙松开手过去搀扶自己的奶娘。 可奶娘哪敢在大王面前,让小公子搀扶,连忙低着头爬了起来。 子婴见奶娘没了事,转身继续对嬴政道:“大父,刚才这个人把我拖走了……” 小手指着其中的一名侍卫,那人闻言立刻跪在地上,刚才任凭子婴如何呼喊,他都不为所动,原本以为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小公子这时候还记着仇呢。 可你记仇也得找下命令的人呐,侍卫只得在内心悲叹,到了嘴边却说:“大王赎罪,大王赎罪!” 他也不辩驳,“砰砰”地在地上磕着头。 嬴政摆摆手,“行了,冲撞了小公子,拖出去杖责二十吧。” 侍卫如蒙大赦,赶忙领罪,与另一位侍卫出了院门接受惩处。 杖责二十,看似很重,没有三个月下不了床,可相比于被杖毙的侍女,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见事情解决,嬴政对着子婴的奶娘道:“把小公子带回去吧,以后早上请安的事就免了。” 奶娘闻言,叩谢后,抱着子婴就出了院门。 送走了子婴,嬴政便朝着院内走去,国夫人立刻迎了上去。 饶是胡亥满脸是血,被咬伤的手举过头顶,嬴政只是望了一眼,道:“快下去,让人给你包扎下。” 蒙毅心里忍不住啧了咂嘴,这深邃的咬痕,可不像子婴说的嬉戏打闹,至于谁咬的,自然不需要猜。 胡亥站在原地,有苦说不出,自己的两名侍女被母亲大人给打死了,谁还能来为自己包扎? …… 嬴政一路进了内院,国夫人赶忙让侍女煮茶伺候着。 等到嬴政落座,国夫人笑盈盈地凑近,捏着肩膀道:“大王许久不来了。” “嗯……”嬴政应了一声,继续道:“赵高和你说了吧。” “自然,臣妾今日便给王兄写信,催促那青铜物资,早日运来。” 嬴政点点头,“也不能让你王兄吃了亏,该有的钱帛一个也不会少。” 两国交易,可不是空口白话,齐国这些年靠着倒卖物资,从秦国这赚取了不少钱帛。 国夫人没有接话,却是道:“臣妾给大王舞上一段,许久不见,也是练了些新花样。” 嬴政伸手把国夫人揽进怀里,深深地盯着她,这目光让国夫人仿佛梦回十几年前的成亲之日,竟有点娇羞般地转过头去。 耳畔传来嬴政不急不缓的声音,“我那孙子子婴,你可不能打他的主意。” 第12章 谁来统帅大军? 国夫人一个惊吓,差点从大王怀里跌落,赶忙道: “大王说甚玩笑,子婴乃是大王长孙,臣妾亲近还来不及呢。” 嬴政笑容随意,“如此就好。” 见大王笑了,国夫人才松了一口气,思索了下道:“我想子婴一个人住怕是寂寞,倒不如来我这院内,也能多找几个伴。” “芈华被贬才一天,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在这,不得给你屋顶掀翻了?” 听到大王没有直接拒绝,国夫人继续试探道:“大王说笑了,一个三岁孩子,咋能给我屋顶掀了呢?” 只要大王允许,国夫人觉得小子婴怎么也比胡亥聪慧的多。 而嬴政却已站起身,说道:“不要太贪。” 便往屋外走去。 “大王今夜不留宿吗?” 嬴政停下脚步,回头叹了口气道:“国事繁忙,今夜,寡人还得在书房歇息。” 知道大王今晚无法留宿,国夫人也不挽留,赶忙行礼道:“送大王!” 望着嬴政的背影,国夫人抿着嘴,半晌后道:“来人,研墨!” …… 回了自己的院落,吃了点口食,子婴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午休了起来。 刚才奶娘千恩万谢,被子婴给打发了出去。 今日发生的事,让自己深刻意识到,权利的重要性。 只有手握大权,才可以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 醉卧美人膝,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啊! 身为奴仆,纵使在这王宫后院,性命也如草芥这般。 那在民间,连年征伐…… 子婴闭上了眼睛,好在,这乱世即将被平定,要不了几年,秦国一统,连年的征战即将结束。 可……大秦的寿命只有短短的十四年,而自己,也就只有几十天的皇帝命。 想到这里,子婴握紧了拳头。 自己当多久的皇帝不重要,若是自己的大父,可以多活个几十年? 大秦,真的传承下去,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子婴心中隐隐有些期待,眼下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的话语权,在大秦的征途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想到这里,子婴也不休息了,直接爬了起来。 吵闹着要让奶娘带自己去找大父。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奶娘,吓了一跳,“我的小公子,大王平日里哪有时间见你?要不先让人给赵大人捎个信问问?” 这等敷衍的话,子婴自然不信,最终无奈,奶娘只得带着子婴去找大王。 可奶娘却想着糊弄子婴,只是在几个角落晃悠,就是不去大王的书房。 等到了熟悉的路段,子婴想起去书房的路,赶忙让奶娘放自己下来,趁着不注意,一个溜身,直奔大王的书房。 等到奶娘发现,子婴已经跑远了,赶忙上前追去,却又不敢大声喧哗。 子婴转了几个弯,就跑到了嬴政的书房,房门打开,两旁正站着侍卫守护。 侍卫们远远地见着一个小孩跑来,眼尖的已经发现是长孙子婴,却也没拦着。 等到了跟前,子婴一溜烟就钻了进去,侍卫们也没拦着,倒是身后的奶娘,被拦了下来。 看到小公子进去了,奶娘急的直跺脚。 子婴三步两步进了书房,却见嬴政正在桌案前看着书简,眉头紧皱似有难解之题。 宽大的书桌上,摆满了竹简,相互垒起来足有半人高。 子婴刚进屋,嬴政就发现了,却是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翻看眼前的书简。 忽地,只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脚,低头一看,只见子婴已经顺着自己的腿往上爬。 见着这白嫩可爱的长孙,嬴政的烦恼顿时消了大半,大笑着顺手把子婴抱了起来,放在在了自己的腿上。 三岁的小孩最是好玩,子婴坐上了嬴政的大腿,肉嘟嘟的小手立刻拿起嬴政刚放下的竹简。 看懂秦朝的小篆文字,对于一个前世历史系的人来说,难度不大。 见子婴胡乱抓摸,嬴政怕他捣乱,立刻移动了大腿,与桌子挪开了点距离。 子婴刚摸到竹简,还没拿稳,就被迫松开了手,只是看到‘粮草’、‘马匹’等字样。 “大父,为何忧虑?”子婴无奈之下,只得盯着嬴政,好奇问道。 嬴政还以为子婴会委屈哭闹,可这小子上来就问这话,倒让嬴政不知道怎么回答? “粮草?”子婴小心问。 嬴政摇摇头。 “马匹?” 嬴政再度摇摇头,转而问:“你这孩子,生的这般聪慧,为何一直不会说话?” 听到嬴政这话,子婴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表现的有点太超前了? 转而一歪脑袋,认真道:“父亲每日研习,听得多了,倒是都会了点。” 嬴政这才恍然,扶苏自小就受了淳于越的启蒙,除了儒家的君子之礼外,也学习了不少治国之道。 没想到,这小子婴,竟也偷学了不少。 闻言,嬴政哈哈大笑,“没想到,你那父亲没学到多少,倒是给你教会了。” 对于扶苏,嬴政是寄予了厚望,可这性格还得历练,倒是这孙儿这般年纪,就如此聪慧,果真是大秦的喜事。 子婴嘟囔着小嘴,继续道:“大父,你还没说为何事烦恼呢。” 听罢,嬴政止住了笑声,神色一暗,低声道:“还能为何事?当然是为楚国的战事了,你这小娃,懂个甚?” “昨日不是说,等到开春后,就兴兵伐楚吗?为何还烦恼呢?” 见子婴一脸认真的模样,嬴政叹了口气,“兵马粮草都有,可这将帅却是难寻啊!” 原来是因为这?子婴心中豁然,可这时大父心中应该已经有了人选啊,为何会这般? 思索了一番,子婴一脸认真道:“我看不像,大父定是有了人选,却是不想说。” “哦?”嬴政很是诧异,“这你怎么看得出?” 莫不是,自己的孙子会看相? 子婴歪着脑袋想了下,“为君者,自当运筹帷幄,既然定了伐楚,大父心中肯定有了人选。” “运筹帷幄?”嬴政嘟囔了一句,似是在思索这话的意思,转而说:“我是有人选,可这比较复杂。” 子婴吓了一跳,自己这说惯了的嘴,差点就露馅了。 于是赶忙接过话茬,道:“大父说的可是外大父?” 嬴政颇感意外,盯着子婴没有说话,可眼眸里的思索还是被子婴看在眼里。 子婴心中一惊,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让大父觉得这一切都是大人教与自己说的话? 若真是这样想,那可就真的弄巧成拙。 如果不是王翦率军,这大秦还能找个统帅六十万大军的将领吗? 第13章 大梁城的危机 恰如子婴所担忧,嬴政听到子婴的话,立刻想到了芈华。 可转念一想,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芈华已经离了王宫,哪里有机会和子婴说这话? 何况,恩爱了十几年,如果不是昌平君叛秦,芈家断然不会这般的下场。 别的不说,嬴政可以肯定,芈华不会害自己。 以前不会,她有太多刺杀自己的机会,怎么会跪着等待处罚呢? 现在就更不会,因为,压根没这个机会…… 看着子婴真诚的小脸,嬴政忽地笑了,想想也是,这三岁的子婴能认识多少秦国的大将? 也就是自己的亲人,才能这般的熟悉。 估摸他不是说王翦,也会说王贲。 可却真的被这小家伙给猜中了,嬴政的最佳人选,自然是王翦。 当初伐楚时,嬴政问王翦,需要多少人可以灭楚,王翦报了个五十万。 而李信,只要了二十万,最终李信惨败于城父。 而王翦,却是告病回家养老。 如今,这秦国内,最适合的人选,也就只有王翦了。 嬴政点点头,搓揉了下子婴白嫩的小脸道:“被你猜中了,就是你外祖父。” 听到这话,子婴重重地松口气,“那大父为何发愁?” “你不懂……”嬴政说罢,单手拿起桌子上的竹简,子婴的目光迎了上去。 这才看清,这份竹简竟然是王贲发来的求救信。 项燕四十万大军,围困大梁城已有三日,而城内粮草只够月余,王贲希望大王可以尽快运抵粮草。 子婴深吸一口气,没有出言,此刻他若是表明自己能看懂书简的文字,岂不是太逆天了? 恐怕会当场吓坏自己的大父,所以子婴选择了闭嘴。 片刻后,嬴政放下书简,继续刚才的话题,“当初大父错怪了你外大父,导致他生气,回了老家养病去了,你说这时寻他,岂不是要我去求他?” 子婴当然知道其中的缘由,也很理解嬴政的心情,可还是好奇地问:“大父,你为何不下一道书信,命外大父回都城呢?” 嬴政摇了摇头,“你不懂……礼贤下士啊……你外大父值得这般礼遇。” 似是下了决心,嬴政笑道:“等到了春天,孤带你去雍城,见见你外祖父。” 嬴政的话已经很明确,等到了春天,自己再去请王翦出山,而当初他下的命令,也是让大军在雍城集合。 一方面,是考虑到军士操练,另一方面也是给王翦的明示了。 可子婴听了,却是不住地摇头,“春天,那还得很久,子婴想娘了……” “想娘了……”嬴政心里喃喃低语,自己当初三岁,何尝不想娘? 看到子婴这般可爱懂事,嬴政却是不想真的让他等三年,自己春天去找王翦,自然会带回扶苏和王燕。 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又可以团聚。 可子婴要的不是这个,他知道,自己必须在历史的进程中做些什么,于是认真道:“大父,你不是不想去求外大父吗?我可以替你前去。” 看着一脸认真的子婴,嬴政哭笑不得,明明是这小子,想要去找自己的爹娘,却非要找个理由。 思索了下,如果子婴真的去了雍城也挺好,等到自己去的时候,倒不显得这么尴尬。 于是也没立刻答应,只是道:“这得看你的表现了……” 一听有戏,子婴立刻往嬴政怀里拱去,想着怎么也得让大父答应。 子婴在嬴政的怀里拱来拱去,小手乱摸,时不时还揪着自己的胡须,往日里,各个对自己都毕恭毕敬。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般对自己无理,可毕竟是自己的长孙,也不舍得惩处。 但,哪能任凭子婴这般嚣张? 嬴政的双手,直接伸向了子婴的咯吱窝,逗得子婴哈哈大笑。 爷孙俩在这书房内,玩的不亦乐乎,连门外的侍卫都忍不住互相望了望。 “大王,多久没这么开怀大笑了?”其中一位侍卫低声道。 “多久?”那名侍卫思索着,作为大王的亲卫,跟随在身边也有不少年月,良久后回道:“我跟随大王五年,第一次见大王这般爽朗的笑着。” 这句话倒是不假,平日里,王宫内谁敢和嬴政这般嬉闹? 虽说子嗣众多,可也没一个敢如子婴这般,和自己打闹。 而子婴这几日的表现,嬴政非常意外,看的自然是更欢喜了。 “大王……大王!!”忽地一声叫声,打断了享受天伦之乐的嬴政。 嬴政颇为不满,望向门口,只见李斯拿着竹简,脸色焦急。 立刻恢复了往日严肃的面孔,嬴政直接站了起来,子婴也乖巧地站在一旁不言语。 李斯本不想打扰爷孙俩,可前线战报紧急,他不得已必须得上报:“大王,函谷关来信,关外斥候已经查明,项燕四十万大军,正奔赴函谷关而来!” “果然!这项燕,还是太贪了,莫不是想要一举歼灭我大秦?”嬴政一声冷笑,转而问道:“大梁城如何?” “据信中所说,大梁城并未攻破,可他们不知怎地知晓城内守军不多,才有备无患,前来攻伐函谷关!” 李信蒙恬回咸阳时,就已经带来战报,项燕的大军,正在攻伐大梁城。 这样算起来,王贲竟然抵挡了半月有余,五万兵力面对四十万大军,大秦锐士全然不虚。 当然,这也依仗大梁城的坚固,项燕短期内拿不下大梁城。 可最让人诧异的,还是项燕四十万大军冒进前往函谷关。 “想必项燕也是明白,此刻,乃是我大秦最虚弱的时候,攻打函谷关,才是他们楚国唯一的机会。” 李斯附和道:“楚国打不起消耗战,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嬴政点点头,转头望向了一旁墙上的舆图。 这时候子婴才发现,书房的一面墙是整个六国的大致地形图。 而在咸阳外的函谷关,插上了不少的自制小旗子,大大小小的城池以及兵力分布,竟然这般详细。 此刻,嬴政正把标写“楚”字的旗子,挪向了函谷关。 而李斯继续道:“大王,项燕想是不怕大梁城的王贲偷袭,所以才赌上这一遭,可这样一来,粮草运不到大梁城,王贲……坚持不了多久。” 嬴政负手而立,望着舆图静静地思索。 子婴这时候,已经把前线的战事地形,大致看了个清楚。 他忽地指着舆图上,问:“那个地方,不是有粮草吗?为什么不去那拿?” 李斯闻言,望向舆图,原来小公子子婴说的,竟是昌平君反叛之地,陈郢! 确实,此刻舆图上,标注着陈郢有十万石粮草,守军数量不详。 正是因为这十万石粮草,未送达城父前线,间接导致了城父的溃败。 陈郢是当初楚国的都城,城高墙厚不亚于大梁城,让王贲去陈郢打粮草?都不知道有多少守军,这怎么可能打的下来? 李斯正想给子婴解释,一旁的嬴政却是开口: “子婴说的有道理!” 第14章 嬴政的计谋,奇袭运粮队! 有道理?李斯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到大王负手而立,还在看着舆图。 李斯略一思索,难道大王真的赞同袭击陈郢? 转念一想,李斯摇了摇头,此刻的王贲犹如瓮中之鳖,唯一给他留着的路,只有北渡黄河,放弃大梁城返回秦国。 毕竟,城内的粮草可没有多少。 大梁城是魏国的都城,得了魏国,大王本就要以秦法治国,里面的子民都算得上是秦人,自然不可能抢夺百姓的口食。 没了粮草的支持,王贲坚持不了半个月。 可大王却说子婴说的有道理,那就是认同了子婴的计谋,这是在赌啊。 莫非……大王这是没了主意,竟然赞同三岁小儿的看法? 身为臣子,李斯觉得有必要提醒大王。 想到这里,李斯忍不住提醒道:“大王,陈郢城墙高耸,可不是轻易可攻下的,何况……城内虚实我们并无探报。” “我知晓……”嬴政望着舆图,没有回过身,伸手指着函谷关道:“项燕身为武安君,你觉得他如何?” 李斯想了下,知道大王心胸宽广,容得下谏言,于是如实道:“当乃世间少有之强将。” 嬴政点点头,“我大秦内,也少有与之匹敌之人,可惜……” 叹息了一声,嬴政手指函谷关,转身问道:“函谷关坚不可摧,纵项燕有四十万大军,多久可攻破?” “多久?”问到李斯专业上,他几乎不假思索道:“就算没有各地的增援,函谷关也可保一年无恙。” 此刻的函谷关,有十万锐士驻守,其中的粮草辎重,足够坚守一年。 何况,国内还可以增兵进行支援,想要拿下函谷关,除非得像王贲那样,用‘水淹大梁城’的奇谋才可。 可函谷关外,哪里有什么黄河水? 李斯早已知晓,大王已下令收关将领不得应战,只得死守的命令,想要引诱秦军出战,也并无可能。 当年五国伐秦,都没破得了函谷关,纵使项燕再勇武,只要秦军不出关迎敌,短期内没有任何可能性。 “这就是了。”嬴政顿了顿,“这等名将,明知函谷关难攻,可偏要来试一试,这是为何?” 这把李斯问住了,他虽为楚人,可不认得项燕,哪里知晓他的用意? “他没粮食了,想要最后一搏。”子婴听懂了大父的意思,连忙道。 “嗯?”嬴政很是意外,本以为李斯会回答,可子婴却抢答了。 听到小公子的话,李斯长出一口气,不管对错,好歹人家帮自己回答了。 “来,说说。”嬴政甚是意外,快步走回椅子,把子婴抱在了腿上,问:“那项燕为什么会没了粮食?” “如果有粮食……”子婴斟酌了下,考虑怎么用三岁孩子的口吻回答,“他为什么不继续打大梁城呢?” “说的在理。”嬴政夸奖了一句,“从城父一路追到大梁城,现在又要来函谷关,这等距离,恐怕项燕的粮草也跟不上。” 说到这,李斯顿时恍然,管理后勤的他,对于这等长距离运输粮草的难处自然知晓,想要如此快速运粮断然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就算项燕不来函谷关,在大梁城,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何况,拖的时间越久,秦国反应过来,必然发兵来救。 自己不一定讨的了好处。 可,这和子婴说的话,有什么关系?李斯心中不解,只等大王继续说下去。 嬴政继续问着子婴,“粮草不足,项燕要怎么办?” “找粮食吃呀。”子婴顺着话回答,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对!”见孙子懂得分析局势,忍不住又搓揉了下子婴的小脸,“最近的粮草在哪里?” 陈郢! 李斯豁然开朗,项燕想要来尝试下函谷关,粮草不足,一定会从后方调集粮草,可哪里有? 当然是陈郢了。 这道题我会!李斯心痒难耐,可大王问的却是他的孙子。 “陈郢!”清脆的童音响起,紧接着是嬴政爽朗的笑容。 项燕向陈郢调集粮草,王贲半路截胡,这就是嬴政的计谋。 这可比子婴自己想的,让王贲去攻打陈郢要稳妥,成功的概率大得多。 此刻的楚国气势正盛,断然不会想到王贲会主动出击。 何况,王贲的大梁城内,只有五万锐士而已。 放弃自己的大梁城,主动出击?这是怎么想的? 同理,让自己的大将主动出击寻求生存之道,这也需要莫大的魄力。 “看来,我和大父还有点差距……”子婴无声低语了一句。 可自己穿越而来,总有自己发挥的机会,毕竟,自己才三岁。 “大王英明,若是让王贲袭击运粮队,既可以解决大梁城粮草问题,也可以解决函谷关危机,此计绝妙!”李斯望着这爷孙俩温馨的场景,适时奉承道。 嬴政摆摆手,“多亏了我这大孙,是他提醒了孤。孤都在想着,如果项燕再度围困大梁城,是不是要让王贲横渡黄河退回大秦。” “小公子真乃神童也!”李斯笑着对子婴拱手行了一礼。 嬴政想了下,立刻对李斯道:“立刻传信给王贲,让他按照这个计划来,记住真坚守不住,丢了大梁城寡人也不怪他!” 已经下定了来年决战,这一时的得失,嬴政不会在意。 毕竟,项燕是否会调集陈郢的粮草,王贲能否碰到,这都需要一定的机缘。 当然,能不丢最好。 得了令的李斯,心情愉快,只要不让他调粮,这种传信而已,他最是乐意,“是!我马上传达王令,让王贲按照这计划来。” 说完,李斯赶忙小跑着想要出去。 “等等!” 还未出门的李斯,赶忙回头,只见大王带着笑意望着自己,道: “你可给孤写清楚咯,这计谋可是孤的长孙子婴想出来的。” 李斯闻言一愣,赶忙应是,退了出去。 边走心里边叹气,“这秦国内,恐怕也就子婴有这待遇,能在大王的怀里撒娇了……” 子婴没想到大父会让李斯这般做,稍微思索了下,就猜到了缘由。 自己的大舅,王贲等了半天的求援粮草,结果大王来信让自己去袭击所谓的‘运粮队’? 这不得让王贲气的跳脚? 所以,大父这才让李斯特意,在信上给自己署名,等到时候王贲看到,好家伙,感情这是自己的外甥想的啊。 毕竟自家人,也不好埋怨。 看着嬴政那威严的脸庞,子婴欲哭无泪,自己这是被大父给卖了…… 嬴政心情大好,这计谋在他看来,起码有五成的希望能成。 五成……已经不低了,其中自然也有子婴想的一点小心思,可一个三岁孩童懂什么。 不过,作为自己的长孙,嬴政自然不会让他吃亏,于是开口道:“子婴,你有功,孤要赏你,说吧,想要什么?” “我想要娘……” 第15章 粮草短缺,王贲的难题! 听到子婴的话,嬴政的笑容僵住了。 自己这才把扶苏送去历练,这就让王燕回来? 嬴政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有王燕看着,才能在雍城待的安生。 真要让王燕回宫,扶苏可怎么办? “大父,你就让我去见见我娘吧……”可没成想,子婴接下来说了这一句。 嬴政暗自松了一口气,想到子婴毕竟才三岁,几日不见娘亲,想见也是正常。 于是哄着道:“好,等王贲破了大梁城的危机,就让你去!” 子婴噘着嘴,内心也有点担忧,不知道自己的大舅能否完成任务。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担忧过头,王贲可是秦国的猛将,截一个运粮队伍有什么难的? …… 大梁城。 王贲站在城墙上,目光望着远处,前方光秃秃的一览无余,他好似在等待着什么,可等了许久,什么也没有。 良久,他问道:“信,送出去多久了?” 身旁的副将闻言,立刻上前道:“回将军,已有半月有余,快马加鞭,算着日子,信早已送到,想必粮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不会有粮草的。”王贲叹了口气,周围的将士闻言,皆是低头不语。 一个月前,项燕亲率四十万大军抵达大梁城,直接对着城池猛攻。 城内粮草短缺,王贲亲自站在城墙头上率军抵抗,在楚国攻城器械的配合下,硬生生顶住了半个月的猛攻。 原本以为,项燕打不下大梁城会顺势退去,毕竟楚国的失地都已经收复了。 可没想到,这项燕,竟然直奔函谷关而去。 王贲怎么想也不理解,连大梁城都没打下来,项燕竟想着要打下函谷关? 莫不是城父之战,给了项燕莫大的勇气。 虽然秦军败了,可大秦的底蕴还在。 秦军锐士,上马可敌赵边骑,下马可当魏武卒,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而项燕此去函谷关,必然无功而返。 但,楚军此去直接阻断了大梁城和大秦的联系,城内粮草不多,该如何是好? 王贲无奈,只得写信求助大王,希望大王能解大梁城的困境。 可大秦唯一的东出门户被阻断。 运粮队,又怎么能抵达得了大梁城呢? 走水路倒是可以,粮草运到潼关,再沿着黄河顺流而下,即可抵达大梁城。 可秦国水运匮乏,比不得楚国,哪里有这么多船只运粮? 所以陆运,是唯一的路,可函谷关被围,粮草又哪里运的出来? 年初攻伐楚国,李信和蒙恬兵分两路,势如破竹,会师于城父,王贲却是收了李信的信件。 “还请王贲兄速救,只待粮草运达,必是我等攻下楚都之时……” 这时候,王贲才知道,本该陈郢运往前线的十万石粮草,不知为何未能送达。 王贲也没多想陈郢的变故,毕竟,王贲和昌平君,多少算半个亲家。 亲家没按时完成大王的调令,自己又收到好友的求救,大梁城屯储的十万石军粮,王贲便做了主张运去了城父。 可万万没想到…… 昌平君这一反叛,不但坑死了李信和蒙恬,也坑死了王贲。 谁能想到,项燕竟这般厉害,摧枯拉朽般就击败了秦军主力。 王贲甚至连筹集粮草的机会都没,就已被项燕给围住了。 好在……王贲第一时间封锁了大梁城,城内的讯息外人不知,城内五万锐士的军粮,撑不了多久。 想到这些,王贲忽又问道:“城内的几大士族,还能再接济点粮草吗?” 副将闻言,叹息一声道:“将军,那几个大户已经接济了两次,真的……没有了……” 是啊,已经借过两次了,地主家也没了余粮。 至于城内的百姓,王贲围困大梁城好几个月,城破后,有能力的早就逃难了。 剩下的,能保着自己就不错了。 等不到救援,王贲内心焦虑,“城内的粮草还够几天?” 副将盘算了下,赶忙道:“这半个月已经缩减了一半口食,每日按照这个定量,大概还能坚持半个月。” 王贲转过头来,望着城内的锐士,虽然各个面露憔悴之色,可依旧挺直胸膛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见王贲愁眉不展,一旁的副将开口道:“将军!我等愿与大梁城共存亡!” “我等愿与大梁城共存亡!”身后的将士们,也都齐声高呼,盯着王贲,眼神中透出了决绝。 他们早已知晓,将军派人安排了船只,若是真的守不住,还可以渡河返回大秦。 可他们不愿意! 这大梁城可以打下来,实属不易,不知道多少个锐士弟兄倒在了城墙下,其中不乏城内将士的手足兄弟和叔伯长辈。 流了这么多的血,才拿下的大梁城,怎么能让给楚国? 望着手底下,这群将士,王贲很是感动,整理了下情绪,大声道:“今日之局面皆因我而起,你们叫嚷什么,该共存亡的是我!传下去,家里是独子的都往后靠,若真守不住了,让这帮人先走。” 虽然安排了船只渡河,可五万大军,短时间内,并不能全部渡过。 至于游过黄河,眼下冬季,且不说这黄河汹涌,端是一个激流过来,人也见不了影了。 听到王贲这话,眼前的几十名将士,均都跪了下去,城门上站岗的见状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这些人,都是跟着王贲南征北战的精锐,借出去了粮草,可没有一个人怪罪王贲。 领头的副将,带着哭腔道:“将军,莫要说什么浑话,粮食没了,可以让人去打鱼,可以吃草根,大不了吃些树皮,只待我等坚持下去,大王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王贲心里一阵感动,可这冬天时节,黄河哪里能打到这么多鱼,哪里有这么多树皮和草根给你充饥? 叹了一口气,王贲喝道:“都起来吧。” 眼下,毕竟没有到最困难的时候,保不准大王真的有办法呢? 将士们刚起身,就听见远处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城墙众人顿时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斥候,骑马疾驰而来。 衣着上可以看出,这是秦国的斥候。 那人到了城下,一拉马绳,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简大声道:“快开门,传大王的王令!” 王贲不敢含糊,立刻让人开了城门,自己下了城墙迎了上去。 他知道,这封竹简是大梁城最后的希望了。 第16章 王贲的决断 虽然运粮来的机会渺茫,可毕竟来了王令,也许会有转机。 众将士颇为期待,不知道这竹简内,到底写了些什么命令。 从信使手中接过竹简,王贲吩咐道:“快,扶下去,安排些吃的。” 能从函谷关到这大梁城,这一路不知遇到多少危险。 安妥了信使,王贲这才打开了书简。 一旁的将士们,盯着将军的脸,期盼着会有转机发生。 可拿着竹简的王翦,脸上没有悲喜,却露出了惊疑的神情,只一会功夫就合上了竹简。 王贲心中重重吐出一口气,道:“大王有令,若真守不住这大梁城,可撤回大秦。” 将士们并不意外,可这条命令,将军的怎是这般表情? “将军,那粮草是否可以运到?”副将赶忙问,谁也不想丢了这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大梁城。 王贲摇摇头,把竹简递了过去,道:“自己看吧。” 副将连忙接过,摊开竹简看了起来,一旁的其他几人也跟着凑近瞧着。 可才一眼功夫,其中就有一人惊呼道:“什么?大王竟让我们去袭击运粮队?这上哪去伏击?” 那人站在外围,只瞟到了其中一句,顿时嚷了起来。 “嚷什么?没看到上面写着,是伏击陈郢运往函谷关的运粮队。”副将呵斥了一句,“昨个不是斥候来报,楚军有一队人马去了陈郢,兴许是去调集粮草。” “哪里是一队?斥候不是说了,人数太多看不清,这几日早晨雾气大,看的不真切。搞不好有好几万呢!” “我们不是怕死,可这不代表我们直接去送死,我情愿与这大梁城共存亡!” “对,我们愿意与这大梁城共存亡!” 人群渐渐嘈杂起来,副将也没了继续看的心思。 “吵什么?”王贲瞪着众人,这群人都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将领,他知道众人不怕死,可眼下,除了大王这个计谋,也就只有逃回秦国的选择。 虽说他严密封锁了消息,项燕并不知道大梁城粮草不足,可若是项燕打不下函谷关,再回头打自己这大梁城,到时候该怎么办? 王贲不觉得自己可以守得住,这大梁城内的百姓哪里禁得起两场长期的围困战? 到时候,还不是只能按大王说的办,退回大秦。 可这和丧家之犬何异? 想到这里,王贲的脾气上来了,顿时喝骂道:“死都不怕,还怕楚军?我们怎个不能去截个粮道?这信里不是说了很清楚,打不过咱再退回秦国也无妨,大王都这般说了,你们还有什么可嚷的?” 众人低头不语,在王贲发火的时候,可没人敢触霉头。 “再说了!”王贲提高了音量,“你们是想去拼一把,还是等着项燕发个善心,不会来打咱?”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这些秦国的将领,对于函谷关的牢固是有信心的,就算项燕出马带了四十万大军,也攻不下来。 也就是项燕作为楚国人,不知函谷关布防的情况,想要去试上一试。 到时候,函谷关打不下来,不就只有大梁城可以打了? 谁叫大梁城背靠黄河,围起来容易呢? 众人叹息,王贲见没人反驳,于是降低了音量,“再说了,你们也不看看,到底是谁下的令,大王的计谋能害了咱?” 可就在这时,一旁看完书简的副将开口惊呼道:“不是啊将军,这……这计谋署名的,是……是……” 见副将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王贲喝道:“是什么是?莫不是那李斯出的计谋?” 此刻的副将都有点怀疑这王令的真假,竹简上的名字,他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念不出来,这太过天方夜谭了啊! 见不是李斯,王贲继续试探性地问:“赵高?” 刚才他看的急切,也未看到最后文字。 那副将只是摇头,嘴上却还是说不出口。 想到这里,王贲眼睛一亮,既然不是大王身边的文官,那肯定是武将。 蒙恬、李信肯定不是,吃了败仗,估摸还在自家反思呢。 脑海中一个一个名字浮现,王贲却也有些激动,瞪大了眼睛,扬起了嘴角道:“是……” 见王贲这般模样,副将以为他猜到了人,卡在嘴边的人名也终于说出了口:“是……子婴!” “子婴?子婴!!!”人群先是疑惑,紧跟着是震惊。 子婴是谁? 在场的众人,可都是王贲的老部下,这名字太熟悉了,以前将军不打仗时,就念叨着自己这个外甥。 不能开口说话,这也愁坏了这个大舅,许多将领也是搜了不少的土法子给王贲。 可子婴身为大王的长孙,哪能用这些个土法子。 当听到自己外甥名字时,王贲也是愣住了,在众人惊呼两声后,王贲还未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 “谁?” 副将指着竹简道:“将军,这计谋是子婴献的!那探马肯定是细作,得派人抓起来啊!” 众人与副将想的一致,大王怎会传个三岁孩童的计谋,来让他们出城迎敌,这一定是细作。 王贲这时候才看清竹简最后的名字,子婴! 自己外甥的名字,他当然认得,可与这些激动的将领不一样,他伸手打断了吵闹道:“探马肯定没问题,有腰牌。这王令……兴许……也没问题。” 虽然觉得匪夷所思,可这条计谋,还真有一定几率可以成功,并非空穴来风。 “没问题?”副将颇为激动,虽然子婴是你外甥,可他才三岁啊。 三岁的孩子能有啥好主意? 副将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王贲凌厉的眼神,顿时低头不语。 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安静,半晌后,王贲道:“都别争辩了,王令清清楚楚地写着,那就一定是有子婴参与。既然大王这般安排,我等照做就好。” “将军,该不会真的按这上面的行事吧?” 见还有人质问,王贲怒目道:“怎的?你有啥好方法?”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摇头。 “这几日各个方位的斥候出去这么多,收到了这么多的讯息,陈郢那边却是有异动,还真不好说是不是调运粮草。” “试一试总没错,那项燕料定我等不敢出击,我们就来一次奇袭!”王贲说着,捏紧了竹简。 副将见状也不反驳,连声道:“将军,陈郢若运粮至函谷关,要经过一处峡谷,若快马轻骑,三日便可到。” 对于下属的表现,王贲很是满意,点头道:“那还等什么?让所有骑兵集合,咱也去截个道!” “诺!” …… 第17章 子婴的计划 众将士得了令,立刻各自去召集士兵,一边走,还一边嚷道: “若真如小公子言,咱得了粮草,回头得给他磕一个!” “得磕,得磕!” “废什么话,平日里见了小公子就不行礼了?”副将笑骂着,撵走了这帮人。 王贲看着内心一阵暖意,这帮子弟兄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一路征战,能相信一个三岁小儿的言论,这都是看在王贲的面子上。 于公于私,王贲还想带着这帮子弟兄走的更远。 毕竟,六国一统的宏愿还未达成啊! 望着远处的黑暗,王贲内心忍不住嘀咕道:“子婴,但愿真的如你所说……” …… 咸阳城,王宫内。 自从上次冲撞了国夫人后,子婴就不需要每日去请安。 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想着,多和自己大父亲近亲近,可嬴政政务繁多,子婴也不能天天扑在那里。 而平日里,嬴政也没有时间来看望自己。 六十万大军的全国总动员,需要嬴政批复的事务太多。 想起在大父书房内,看到六国的舆图后,子婴心中激动万分。 因为他看到了匈奴以及南越,子婴也试探性地问了几句,这些地方在嬴政看来,不过是蛮荒之地,并不太在意。 当子婴问了句,“大父,不是要当这天下所有人的王吗?” 嬴政听完哈哈大笑,“那是自然,等平定了六国,我自然要北伐匈奴,南定南越,给你打下个大大的疆土如何?” 子婴只是带着笑,并未多言。 他其实想说,在这匈奴和南越之外,还有很多的国家,若是凭借大秦的战力,想要攻伐拿下,也不是不可能。 但,子婴没有说,自己可没法解释自己懂得这些。 大父想要为自己打下更多的疆土,子婴很是感动,这近乎暗示了,未来子婴必将为王,统御这天下。 可大父不知道的是,子婴只当了几十天的皇帝。 项燕勇武,亲率四十万大军,就可以让强大的秦国暂避锋芒,可见人才的重要性。 项羽、萧何、韩信、张良……这一个个秦末汉初的名人,如果可以找到这群人协助…… 再加上一支铁血大军,统御万国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子婴颇为激动,六国不足为惧,可如何最小代价拿下这些国家,必须得加快一些历史的进程。 无数可以提升国家实力的发明,在子婴的脑海里轮转着…… …… 大秦,函谷关外。 楚军的旗帜遮天蔽日,尘土飞扬。 四十万楚军,已经在这函谷关外扎起了营寨。 一眼望去,竟然连绵几十里之远,十分壮观。 关内只有十万大秦锐士,可守关的蒙武并不惧怕。 作为一名久战沙场的老将,他站在函谷关的城墙上,却还带着一丝笑意望着远处的一辆戎车。 那车上插着‘项’字旗号,硕大的旗帜迎风招展,而戎车上正站着一位胡须花白的将帅。 楚国的武安君——项燕,此刻盯着函谷关高大的城墙,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他低声道:“都说函谷关雄岸伟绝,想要破它难如登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奔袭了几百里地,终于见到了这闻名已久的函谷关,可项燕却未下令进攻。 纵他有四十万大军,可这狭隘的关口地形,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 徒劳的进攻,只会增加伤亡,何况,那些笨重的攻城器械还在路上。 片刻后,他问道:“陈郢那边的粮草怎么样了?” 身旁的副将闻言,立刻拱手回道:“回将军,按照路程计算,应该已经出城了,约莫三日后,即可抵达。” 虽身为楚国的武安君,可项燕在统帅行军时,还是希望让人喊他将军。 项燕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再等三日,秦军以逸待劳,此刻进攻我方劣势,等粮草和攻城器具都到了,再进攻也不迟。” “诺!”副将应了一句,踌躇了下,又道:“将军,这十万石粮草是否需要再加派人手去接应?若是被王贲偷袭……” 项燕闻言,呵呵一笑,“不用,王贲性格沉稳,和他爹王翦一样,喜欢稳扎稳打。说的难听点,就是过于迂腐,不会用奇谋,区区五万将士守着大梁城,他怎会派兵前来扰我粮草?” 副官闻言,还是担忧道:“可,这十万石粮草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将军……” 项燕伸手直接打断,“若换成李信守着大梁城,我倒可能会在意点,王贲么……决然不会主动出击。何况,去押运的是屈将军。” 屈将军乃是楚国大族之一,祖上便是屈原这一脉,虽为士族之人,可却战功彪炳,是项燕的得力干将之一。 他麾下的骑兵,是这一次突袭城父之战的主力军,连斩了了秦军七名都尉。 听到是屈将军带队,心中大定,副将立刻不言语了。 …… 王贲召集了整个大梁城内的骑兵,一共只有三千余骑。 长途奔袭,只适合骑兵,召集好人马,备足了六日的干粮后,王贲趁着夜色,带着大军星夜前往埋伏点。 按照斥候来报计算,若陈郢真的要押运粮草,必须全力赶路。 至于去打陈郢? 别开玩笑了,只有五万将士,连个粮草也没有,王贲不认为会有奇迹发生。 唯一的奇迹,只有在粮道上碰到陈郢的运粮队。 王贲不知道的是,这个计划,是大王和子婴共同想出来的,可下面的将士都是记住了。 这是将军的外甥,给他们出的主意,若是真能截到粮草,自然是要答谢。 …… 于此同时,陈郢城门大开,一辆辆运粮车驶出城外,朝着函谷关的方向而去。 而运粮的队伍里,还夹杂着一万的楚军精锐。 …… 三日后的清晨,峡谷内。 王贲的队伍已经埋伏好了,根据前去打探的斥候来报,陈郢方向果真有一支庞大的运粮队赶来。 得到消息的队伍,立刻兴奋异常,大多数人本以为,大概率是见不着人,就回了大梁城。 可没想到,真的被小公子言中了,楚国的运粮队即将抵达。 若是可以截下这批粮草,大梁城之危自然可解。 王贲也是很兴奋,低声道:“都传下去,只杀反抗之人以及楚军,那些运粮的脚力,本就是陈郢的百姓,莫要打杀了,结束后,还得靠他们把粮运回大梁城。” “明白!”众将士很是兴奋,这一趟没有白来,不但可以有粮草,还能有军功! 第18章 峡谷伏击,将士们的心意! 吩咐好了,众人吃好干粮在山坡后,等待着运粮队进入埋伏圈。 只要入了峡谷,那就是千骑冲刺的时候,管他什么楚军,直接一波冲锋全部带走。 等了半晌后,斥候再度来报,人快来了。 可离得近了,也看的更清了,押运粮草的楚军,约莫有一万多骑兵。 听到这些,王贲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项燕一边打着函谷关,一边还派出一万骑兵来护送粮草队? 既然如此重视,那岂不是说项燕自己的粮草本身也不多了? “将军,一万骑兵,外加上这些个脚力……我们人数不够啊!”听到斥候的传报,副将担忧道。 此刻,在峡谷的另一边,已经可以看到运粮队的前线队伍,只见‘项’字旗迎风招展。 这不但是一支万人骑兵队伍,还是项燕的亲卫骑兵! 这群骑兵是楚军绝对的精锐! 自己这边只有三千骑,楚军三对一还绰绰有余。 可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王贲不出手,那项燕得到粮草后,必然不会太惊慌。 就算拿不下函谷关,也能转头来围攻大梁城。 大梁城的危机,还是无法解除。 仔细观察了下峡谷内的环境,王贲属于偷袭方,此刻清晨还有一丝薄雾,优势在王贲这。 于是王贲转头对着身边的人,问道:“待会冲杀的时候,切记,莫要弱了声势,楚军不会想到在这会有伏兵,必然会乱了阵脚,至于这些个农夫脚力怎会反抗?何况,人多反而可以多捞点军功,有谁怕的现在站出来!” 这些个骑兵都是跟随王贲冲杀多年,既然将军下了令,自然不会退缩。 何况,这种环境的伏击,是最能获得军功的时候,听到王贲的话,一个个眼神都亮了起来。 大秦的锐士,谁不想要军功? 短暂的沉默后,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将军,下令吧,俺还想多捞点军功回去娶媳妇呢!” 人群被这话惹得哄堂大笑,王贲也是跟着笑了,道:“想娶媳妇,那就看你能不能捞到军功了,记住咯,脚力不算军功,待会跟着我冲!” 杀良冒功的事情偶有发生,王贲的队伍军纪严明,断然不会发生这种事,可还是嘱托了一句。 楚军领头的屈将军,却是烦闷不已,这次的押运任务本就轻松无比。 项燕亲率大军围攻函谷关,这是楚国多少年来未有的壮举,可却让自己在这里运什么粮草,若是函谷关破了,自己可是错过了立功的大好时机。 屈家在楚国的地位岌岌可危,现在也就剩下了自己一个支柱。 这般想着,楚军的部队,已经大部分进入了峡谷,山坡的另一边,王贲立刻翻身上马,大声道:“想娶媳妇的,跟我冲!” 说罢,率先冲了出去,副将紧跟而上,其余的将士也冲将而去。 顿时,喊杀声四起。 听着四处传来的喊杀声,屈将军还未反应过来,整个队伍已经乱作一团…… …… 战斗只持续了半个时辰,王贲这骑兵的突然袭击,打的楚军措手不及。 狭长的队伍,瞬间被冲散,领头的楚将还想着要收拢队伍来对敌,可这队伍里不止有楚军,还有大批的脚力。 这群人,哪里见过这个仗势,嘴里说着不要杀我,人却四散而逃。 楚军无法形成阵型,很快就被王贲给冲散了。 一碰就碎! 楚军的精锐骑兵,直接四散奔逃。 战斗比想象中的容易,楚军溃逃后,王贲立刻让手下去寻这些个脚力。 十万石的粮草,没了他们,自己可怎么运往大梁城? 当然,直接烧了也可以,可自己眼下也缺粮啊。 “都别跑了!我们是秦军!自己人!不杀你们的!”在将士们的劝说下,大部分的脚力还是找了回来。 王贲站在高坡上,看着属下们打扫着战场心情畅快,这一下,大梁城的危机解除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一次突袭,没有击杀多少楚军。 没办法,大雾天,人家又是骑兵,第一时间也就几百人被冲下马斩杀了。 没有拿到军功的,自然很是懊恼,可这也没办法,机会摆在面前,你没拿到能怪谁? 场内的楚军尸体,人头都被割了去,这是重要军功凭证,可现场的一幕,让王贲有点疑惑。 只见一部分人,得了好几个军功,身上却只留了一个,把剩余的人头,丢在了一个地方。 这并不是一个两个这般做,而是只要超过一个人头的,都丢在了这里。 王贲很是不解,这可是军功啊! 军功在大秦意味着什么?荣华富贵!后世子孙安定的生活。 可这帮子人,怎么把军功丢在一个地方不要了? 王贲看的清楚,这些个人头,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楚军,并不是那些个脚力。 若是拿平民来冒充,可是要重罚的。 人头越堆越多,不一会,竟然堆成了小山一般。 这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点吓人,可在秦国的军人眼里,这些都是正儿八经的富贵! 越来越不解,王贲伸手让副将过来。 还在整顿着队伍的副将,得了诏令立刻就赶了过来。 “去看看怎么回事!”王贲指着像是一座小山的人头说着。 副将纳闷,回头一看,心里也是一惊,赶忙骑马过去问话。 不多久,副将回来了,脸上却带着玩味的笑意,“将军,喜事啊!”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王贲此刻甚是不解,也不想听副将废话。 “那是他们给小公子留的。” “什么?”王贲愣了半晌,才搞明白小公子是谁,“给子婴留的?” 副将重重点头,“弟兄们都感激小公子的计谋,救了大家,这些侥幸得了两个军功的,就拿出来一个,要与小公子共享军功。” 副将心里也是感慨,这事情虽然有点匪夷所思,可在王贲军队里,也说的过去。 这帮子弟兄最是重情义,小公子给他们指条明路,还没费什么大力气就得了这些个军功,自然要分出了一部分。 王贲听了,直接怒道:“胡闹,让他们都收了回去。” 子婴可是大王的子孙,公侯伯爵,生下来就是最高等级‘公’,怎么会要这点军功?简直是胡闹! 可副将却是没动,继续说道:“将军,弟兄们也是真心实意,何况,你不也想想,这事传出去,岂不是一段佳话?” 这话王贲听进了心里,昌平君反叛,自己的妹妹和妹夫都受到牵连,被贬去了雍城。 唯独这外甥子婴,留在了咸阳。 此刻,他身边,除了大王外,没有个亲人,谁能帮他? 大王的子嗣,可是有十几个之多,何况子婴还是要小一辈。 想到这里,王贲叹了口气,“这情分,我记下了,替我谢谢弟兄们,这些个‘军功’收好咯,回去就给咸阳发军报!” 听到王贲没有再反对,副将立刻行了一礼道: “诺!!” 第19章 朝堂封赏 函谷关外,项燕抵达这里已经有些时日,可迟迟不进攻,倒让守关的蒙武摸不准头脑。 项燕来的第三日,数辆高大的攻城车抵达,蒙武磨拳霍霍,让将士们准备好迎敌。 可却是一日无事,项燕压根没有进攻。 “莫非,这项燕只是来看下函谷关的雄壮?” 可这项燕留着不走,总是一个麻烦事。 而到了第五天,整个楚军大营动了起来,等待许久的蒙武以为终于要进攻了。 早早地让人搭箭,运石头,连油锅里的油都烧好了,可四十万大军就这般的退去了。 望着远去的大军,蒙武一脸懵逼,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项燕,可就真个在这函谷关外,待了几日,啥也没干。 …… 项燕站在戎车上,望着远处的函谷关,心中忍不住悲愤。 万无一失的运粮计划,可没想到,这王贲就真个敢出城来偷袭运粮队。 一万多的骑兵,竟然丝毫没有抵抗,这本是重大的失误,自己的几十万大军被迫后撤。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丢了粮草?”刚听到军报的项燕,真是想要一刀砍了这屈将军。 跪在地上的屈将军只是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项燕也只得接受。 按照军法,这屈将军犯下大错,自当于营帐前斩首示众。 可项燕,却道:“脱了盔甲吧,回你的屈家去吧……” 至于再进攻函谷关,无疑是白白牺牲而已,项燕心中感慨:“这大秦,气数未尽啊……” 楚国三大士族,屈景昭历史悠久,可到了这一代,整个屈家也就没落了。 项燕没有斩杀这位将军,跟了自己这么久,多少有点感情,可脱了军服后,这屈家恐怕没人再庇佑了。 …… 咸阳王宫内。 自从不要去国夫人那里请安后,子婴有了大把的悠闲时间。 这个时代,并未太重视教育,三岁的小儿,并不用去上什么幼儿园。 自从定了大梁城的计策后,子婴就在想,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迅速提升大秦的国力? 粮食? 每次看到李斯,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总是感叹,如果这粮食足够,自己哪用费这个心力。 子婴也细细研究了一番,除了提升水利和工具外,并没有办法快速提升粮食的产量。 往后一千多年,大规模的人口爆炸,靠的可不是这些个技术,而是红薯玉米这些个农作物。 可自己现在去哪里弄? 找李斯旁敲侧击问了后,才知道,大秦的战船并不发达,相比之下,齐国和楚国的战船要比秦国强上一个档次。 看来,想要去航海寻找食物种子,还得等六国灭亡之后。 子婴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思前想后,子婴想到了一个可以立刻提升大秦实力的东西。 马鞍和马蹄铁! 可这玩意的打造,还得寻觅一个合适的时机,自己年纪太小,奶娘毕竟是女流之辈,自己还得找一个随从护卫。 正想着从哪里找个信得过的护卫时,赵高走进了院子。 看到子婴坐在院落里,正晒着太阳,赶忙上前行礼道:“小公子,大王有请。” 望着这初升的太阳,子婴疑惑道:“这不是上朝的时辰吗?” “自然,大王是在殿内等着你呢,百官都等着呢。” “嗯?”子婴一愣,“等我干什么?” 赵高并未多言,立刻招来了奶娘道:“去了你就知道,快,抱着小公子,跟我走。” …… 章台宫内。 嬴政高坐在高台上,笑着望着眼前的李斯。 “大王,王贲将军获得的这十万石粮草,可是缓解了臣的压力啊。”李斯显得颇为兴奋。 这一正一反之间,等于楚国少了二十万石的粮草,作为总后勤的他,压力小了许多。 嬴政大笑道:“不错,王贲很不错,有胆有谋。这一次是立了大功,该赏的都要赏。” 城父之战,秦国甚是憋屈,这一次项燕吃了大亏,已然退了回去。 也算是给秦国扳回了一成。 听到大王要给赏赐,不少人十分羡慕。 虽是羡慕,可却不妒忌。 大秦的军功制,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只要你能杀敌,确认后就会赏赐爵位,绝不含糊。 有了爵位就代表了地位,既有土地也有奴仆,还可保一家人的吃穿用度。 尤其是这殿内的大臣,虽然身居要职,可并未丝毫爵位在身。 他们大部分都是求贤令,引来的各国贤才。 比如李斯,来自楚国,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李斯在楚国这辈子都见不到楚王。 而自己也无法得到升迁。 可来到了大秦,现在的李斯已经升为廷尉,掌管着军队的吃穿用度,被大王封为座上宾,这在楚国是绝无可能。 但,纵使李斯身为廷尉,也只是属于新人,并不属于老秦人。 新人,是不能当兵上阵杀敌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新人无法获得军功。 而想要用新人的身份,来获得爵位这也很难。 李斯估计,自己最多也就能封个卿的爵位,这在大秦的新人中已经是最高。 可老秦人的这些个将领,最高是可以封侯的。 谁不想荫庇子孙? 李斯心中暗叹,自己还得继续努力啊! 就在这时,赵高领着子婴走入了章台宫。 看到子婴进来,不少人面面相觑,而李斯却若有所思。 这袭击陈郢运粮队的计策,乃是爷孙两人合力想出来的。 现在,计谋成功,秦军大获全胜,楚国的危机解除了,莫不是大王要来赏赐子婴? 想到这里,李斯又更羡慕了。 反正是大王自己的长孙,想赏什么,还不是大王自己说了算。 果然,子婴上了高台,就被大王直接抱在了腿上,极尽宠爱。 嬴政对着赵高道:“行了,人来了,把王贲的军报念出来吧。” 众人闻言一愣,军报的内容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十万石粮草入了大梁城,危机已解。 可大王让赵高还读什么? 赵高噙着笑,转身从袖口取出军报,随手一抖打开后,念道: “臣得王命,幸不辱命……” 第20章 封赏 “……众将齐心,均愿与谋划者共享军功,共攒得173颗头颅,让大王按律进行嘉赏!” 赵高读完,顿时整个大殿内沸腾了。 原来这军报里,还有这一段话,王贲和将士们竟然要分出这些个军功给谋划者。 足足173颗人头! 这个军功实在太过骇然,最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愿意分享出这个军功。 什么时候,大秦的军功这般的被人嫌弃了? 原本,百官以为,能抢了项燕的粮草,这是王贲将军有勇有谋的结果。 可谁曾想,这等计谋,原来是有人出的。 谁人出的? 首先可以排除大王,大王可是不需要军功的,而大王身边只有两个亲信,一个是赵高,一个是李斯。 赵高主管刑罚,可不懂得怎么打仗,倒是李斯掌管兵马后勤,对于敌军调度粮草的方法和时机,比一般人要看得远。 李斯的可能性更大! 不少个大臣们,都已经望向了李斯。 而王绾则是更直接,已经上前拱手恭喜了,“恭喜啊,李大人。” 有王绾开了头,其余人也生怕落了后尘,顿时不少人围了过来,对着李斯拱手道喜。 李斯闻言,连忙摆手道:“诸位大人,恭喜错了,我才疏学浅,岂是能想出这等计谋的人呐。” “那?那能是谁?” 众人不解,顺着李斯的目光,望向了高台。 台上,大王坐着搂着自己的孙子,正笑眯眯地望着众人,而赵高和蒙毅站在一旁。 李斯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台上的人出的计谋。 蒙毅虽为武将,可并未参加过实际战斗,军事经验不足,不会这等奇谋。 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赵高的身上。 被众人这般盯着,赵高也觉得浑身发毛,“别望我呀,我哪会什么行军打仗?” 也是,赵高哪里会什么调兵遣将? 不是赵高能是谁? 台上还有其他人吗? 众人皆是不可思议地望着大王,那这台上不就只有大王了? 好你个王贲啊,这等拍马屁的方式,实在过于丑恶。 竟然,想要军功分给大王? 大王需要军功吗? “都别猜了!”嬴政笑着颠了颠了腿上的子婴,道:“正主在这呢。” 子婴差点被大父给颠了下来,小手忙地捏住了嬴政的衣服。 众人错愕地望着子婴,三岁粉嫩的小脸此刻还有点不高兴。 好半晌,才有人问:“大王说的是小公子?” 三岁孩童,竟然出了个奇袭运粮队的计谋? 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可看大王和李斯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百官的反应,嬴政很是受用:“怎的?我的孙儿就不能是出谋划策的人?” 大王这么一说,精明的人已经拱手道喜了。 可李斯心里清楚,虽说是子婴开了个头,可这计谋最终还是大王想出来的。 只是军报上,把计谋推给了子婴,说是子婴一人想出来的计谋。 可没想到这王贲,竟然顺杆爬,好家伙,直接让下属把一半的军功分给子婴。 人家可是大王的长孙,生下来就有爵位,哪里需要这点可怜的军功? 可李斯哪里知道,这些军功乃是王贲下属心甘情愿让出来的,一方面是真心感谢,另一方面,也是让小公子,在这咸阳王宫内,能有些依仗。 三岁的小孩,离了爹娘,这帮个王贲手下的老将士能帮衬个自然要帮衬。 可古往今来,哪有给自己孩子封爵位的? 可看大王的意思,真的要给自己的孙子封个爵位? 半晌后,嬴政问赵高:“赵高,这些个军功,能封个什么爵位?” 果然!大王真的要给自己的孙子封爵。 可三岁的孩子啊,而且还是长孙太过奇幻。 赵高几乎没有思索,直接开口道:“回大王,按照大军律法,这等数量的军功,当加封九阶五大夫!” 赵高说完,便直接退了回去。 李斯深吸一口气,一次就直接升到了九阶,虽说对子婴没什么用,可也足够吹牛的了。 “怎么样?子婴,有什么想说的?”听到赵高的话,嬴政笑着问。 子婴此刻还懵懵懂懂,对于大秦的军功制度,子婴知道不多,三岁的孩子,哪里能有多少的记忆? 于是子婴思索了下,问:“能换吗?” “嗯?”嬴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而一旁的赵高和蒙毅都听的清楚,台下的百官,也听的清清楚楚。 不少人心中暗骂,果真是三岁小儿啊,这到手的爵位竟然不要。 有人更是哀叹,莫不是小公子想拿这居委换点糖果?这果真是暴殄天物啊。 可转念一想,大家也就释然了。 对方是谁?人家是大王的长孙啊,搞不好未来还是大秦的君王,哪里需要个什么爵位? 可能在他看来,这等爵位还真比不上一个糖果。 李斯在心里又急又气,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累个半死都没能有半个爵位,可人家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把爵位都不当一回事。 一旁的赵高也是错愕了半晌,片刻开口道:“小公子莫开玩笑,这五大夫爵位可不小,哪什么换也不值当呢!” 赵高有意示好,虽然子婴这一脉失了势,可子婴表现的太过突出。 此刻的他越来越后悔收了胡亥当弟子,这胡亥跟着自己学习大秦的刑罚典籍,真个迟钝笨拙。 如果换成时子婴来学,想必早就进展神速。 子婴这时候,眨巴着眼睛,望着嬴政,认真道:“换我娘可以吗?” 嬴政的笑意僵住了,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提出这般要求。 毕竟,才三岁的娃儿,离了母亲一个多月,想必想念的紧。 可自己毕竟下了令,岂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 何况,自己的儿子扶苏,还需要王燕的协助。 那这自然,只能让自己的孙子苦一苦了。 一想到这孩子的经历和自己这般相像,嬴政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台下的群臣也沉默了,这样的要求才符合三岁孩子的习惯。 纵使再聪慧的子婴,也需要娘亲。 感慨后的嬴政,道:“不必换了,找个日子,让蒙毅带你回雍城,去看看他们。” “谢谢大父!”子婴立刻道谢。 让自己的护卫送自己过去,大父对自己的偏爱,子婴也看在眼里。 “可这军功你还是得领,子婴听封!” 听到这话,子婴立刻从嬴政身上爬了下来,小跑到嬴政对面,跪了下来。 滑稽可爱的莫要,惹得大臣么,抚须轻笑。 “子婴献计有功,今,封子婴为五大夫……” …… 第21章 年少的项羽 九阶五大夫,这个爵位虽然不高,可普通人想要达到,基本上不可能。 斩杀170多名敌军,这等战绩,可无法达成。 当然,等你往上升后,有胜利的战役也可以增加军功。 像王贲等人,并不需要靠斩杀敌军,来获取军功。 五大夫,已经是普通人的天花板了。 可想要再往上,那就难如登天。 如果不是从小进行的培养,或者是天赋异禀,很少有人可以爬到将军的职位。 只有位居高位,升迁才更加的容易。 子婴封赏的消息,顿时如一阵风一般传了开来。 第一个知道的,还属国夫人,她只是诧异了一下,就猜到了是大王玩的把戏。 一个三岁的孩童,能有什么奇谋? 肯定是大王,故意把这计谋的功劳,算在了子婴的身上,和那王贲一唱一和。 国夫人猜测的不错,事实大致如此。 可大王,就是封赏了子婴,只是田地和奴仆没有兑现。 这在国夫人看来,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爵位,可大王这般疼爱子婴,还是让国夫人妒忌不已。 至于其他的子嗣们,压根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紧跟着,咸阳城内的百姓全都知晓了。 整个城内热闹无比,这等王族的奇事,是这些市井小民最喜欢乐道的。 上一次这般热闹,还要属芈家倒台。 可谁曾想,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芈家留在宫内的小公子,就获得了这等赏赐。 军功对于王族来说,并不高,可这是不是释放了一个信号? 大王要召回芈家了? 这一日的咸阳城,热热闹闹,风声自然也传到了芈家这里。 可芈家大门紧闭,没有一人多言。 自从大王灭了赵国、魏国、韩国后,各国的贵族都搬来了咸阳居住,这种高门大院,平日里却紧闭府门,却也常见。 而此刻,芈家内,芈华望着王宫的方向默默流泪,这仅留的孙子在宫内过的好,她便知足了。 至于城内百姓所言,芈家重回王宫,芈华倒是不敢想。 芈家此刻,只有子婴一人在宫内,他得立下多大的功劳,才能免了芈家的罪责? 恐怕得诛灭楚国才行,可他才三岁啊。 三岁的小孩能有什么建树?芈华只想着自己的孙子平安即可,现在的芈家在咸阳深居简出,这样的平安已是很满足。 待到消息传到了雍城,王翦正领着一帮子新兵操练着。 他对大王所说,自己是因病退下回来养病,可带了一辈子的兵,闲不下来。 正好,在这雍城有着新兵的兵营,平日里他也是来负责训练着新兵。 等到王燕拿着书简来找王翦时,王翦一脸的诧异,愣了半晌,愁眉道: “燕儿,这可不是好事啊。” 王燕闻言一呆,问:“怎不是好事?子婴获得赏赐说明大王疼爱他,他过得好,我自然安心。” “唉……”王翦叹了口气,“我这外孙,乃是大王长孙,你那夫君都已成亲,还未立为太子为何?” 王燕心中知晓这些,可嘴上却未回答。 王翦继续道:“这一来,是不讨大王欢喜,这二来……” 王翦顿了顿,望向了王燕,看她一脸的茫然,摇摇头继续道:“二来,这芈家太过强大。” 芈家太过强大?王燕满脸的疑惑,“这,这有什么关系吗?大王的父王,不就是靠着华阳夫人一脉才上位的吗?” “那是自然。”王翦点点头,“所以大王害怕芈家,你不想想前几年的咸阳宫中政变?” 王翦说的,自然是嫪毐的叛乱,可王燕实在无法把这两个联系在一起。 “赵姬乃是赵国人,吕相国可也是赵国人呐,他们手眼通天,若不是当初我竭力护驾,恐还真被嫪毐得手。” 听到父亲的话,王燕呆住了,这等宫内的事,王翦可从来不说。 王翦叹了口气继续道:“大王吃了赵姬的苦头后,就不想自己的孩子,再有一个强大的母系家族,所以……大王让昌平君,去守了陈郢。” 听到这始末,王燕心中震动,忍不住惊呼道:“你是说,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大王?” “胡说!”王翦瞪着眼睛,恨自己的女儿乱说,“也可以这样说,大王卸了昌平君的相国位,多少是有点打压的意思,可谁想到昌平君,竟然直接反了!所以……这芈家就完了,不过我相信,这不是大王的本意。” 王燕这才缓缓点头,心中大骇,原来这一切因果,都始于大王的制衡,怪不得一直未让扶苏为太子。 明明已经成人,可每次总是以需要历练为由,那,若是这芈家倒了岂不是扶苏可以扶正了? 仿佛知晓女儿的心事,王翦继续道:“大王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人,可打理一个国家,哪里那么容易,其中各方平衡,皆要考虑到,不立扶苏为太子,也是怕他稳不住。” “你不想想,等到六国灭了后,这天下如何?”王翦问道。 “天下?”王燕愣住了,压根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嘿。”王翦一笑,道:“你以为李信抢了你爹的风头,二十万大军就想去灭楚,为的是何?还不是为了封侯,可封侯能如何?这六国灭了,其原有地界,谁去管理?” 纵使再痴笨之人也能想明白,王燕惊呼道:“自然是那些封侯的人。” 可王翦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摇着头道:“妇人之仁呐,不过,朝内能看明白这事的也没几个,大王是不会分封的,所以这爵位,只能福荫子孙,并不能称王呢!” “那……子婴有危险吗?” “有啥危险?那可是大王的宝贝孙儿,别瞎担心,你该考虑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夫君当上太子!” 王翦纵横沙场这么多年,朝内的各大派系,旁枝末节他看得清,现在芈家倒了,扶苏的后台也就消失了,大王自可放心。 只要他过得了大王那一关,就是太子的不二之选。 …… 与此同时,郢都寿春。 项燕正端坐在一个庭院的椅子上,他的跟前,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孩子,正举着个石墩练习着。 让人惊呼的是,这寒冬腊月,那孩子竟光着个膀子。 巨大的石墩,被他举过头顶,怎么看也超过了孩童的重量。 项燕一笑,道:“羽儿,过来擦把汗。” 小孩应了一声,石墩被其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咚”地一声巨响,仿佛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项燕很是满意,自己的孙儿,这般年纪就有这等力气,将来必将是万人敌! 大秦气数未尽,可只要再给大楚些时日,必将可以与其抗衡。 小孩擦着汗,问:“大父,孙儿练得如何?” “不错!比你大父小时候强多了,想必这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你匹敌之人。” 听到大父的夸赞,少年开心的笑了。 就在这时候,院外项燕的副将匆匆跑来,急忙道: “将军,根据咸阳城的细作消息,还真被你说中了,奇袭粮草的计谋并不是王贲所为。” “哦?那是何人?竟有这等胆识。” “嬴子婴,秦王嬴政的长孙,今年三岁!” 第22章 嬴政的不二人选 关于子婴封赏的事迹,传遍了天下,各地都对这个秦王三岁的长孙十分好奇。 三岁的孩子,竟然可以在军功制的大秦,获取军功?这件事本身就有点不可思议。 可王室的事,却是越传越玄乎,有的说子婴三岁便可上马斩敌,有的说子婴是白起转世。 总之啥样的都有。 而子婴这时却是坐着马车,刚出了咸阳城。 蒙毅亲自驾车,带着一队人马朝着雍城而去。 子婴此去的目的很简单,要想办法,把王翦给劝回咸阳,让他主动请命当这个大军统帅。 至于让嬴政自己去请王翦,子婴却是没有想过。 一个帝王的颜面很重要,作为嬴政的长孙,子婴有必要维持。 何况,如果王翦主动一点,想必官途亨通,也会一帆风顺。 这对子婴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毕竟,按照历史的进程,自己虽然当了皇帝,可也是在胡亥杀光了兄弟姐妹,自己是个替补的。 想要纠正历史进程,正常当上这个皇位,还得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第一件事,就是得让扶苏得到大父的赏识,被立为太子,自己才有机会问鼎王位。 咸阳城墙上,嬴政望着远去的车队,显得恋恋不舍。 一旁的李斯和赵高陪伴左右,见大王半晌不语,李斯率先开口道: “大王,小公子已经走远了,有蒙毅跟着,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咱们还是回宫吧。” 还有好几个奏议等着大王签批呢,李斯心里默默想着。 嬴政没有回头,反而问道:“你们二位觉得,这六十万大军的统帅将领应该谁来做?” 两人一人是廷尉,负责兵马的粮草调度,一人是执掌刑罚狱寺,都是实权的人物。 可听到大王的问话,却是沉默不语。 两人不知道大王的意思,不好直接开口推荐,这可是左右国家命运的事,两人可不敢乱说。 “随便说。”仿佛看穿了两人的想法,嬴政继续道:“不过是议论,当不得真,不要有顾虑。” 听到大王这般说,两人互望了一眼,赵高立刻拱手回道: “大王,臣觉得,这六十万大军的掌控,非一人所能,还得兵分两路。” “哦?详细说说。” “是。”赵高听到大王鼓励,清了清嗓子,“我秦国虎将虽多,可几十万兵马调度并非易事,想来也就武安君白起可以堪当此任,可眼下,现任的将军们,无人可以掌控这么多兵马,我建议,继续让李信、蒙恬各领三十万大军,对阵项燕。” 赵高这般说,也是有他的道理。 李信和蒙恬,两人一共二十万大军,就打到了城父,想要拿下寿春,也只是时间问题。 之所以这般会失败,都是昌平君所致,粮草未到,导致军心不稳。 再加上项燕用诈,偷袭了秦军,所以才招致大败。 只要两人继续率军出征,自然是最佳的人选。 如果,这国内还有人可以媲美两位将军,只有王翦和王贲了。 可王翦年迈养病在雍城,王贲驻守大梁城,却都堪堪无法调度。 见赵高说完,嬴政“嗯”了一声,反问李斯道:“李斯,你说说看。” 李斯本身低着头,听赵高说完,自己就不想说了,这等国家大事,说了好的没奖励,说的差了却还有处罚。 可大王都叫自己的名字,李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 “大王,我秦国虎将如云,单是拿出任何一个都可镇守一方,可各有各的特色,得看使用的时机。” “继续!” “是,李信勇猛,善用奇兵,两军对敌,总有出人意料的战法,可心情焦躁没有耐心,沉不住气。” 见大王没说话,李斯继续道:“蒙恬精通骑射,善于领导骑兵进行大规模穿插突袭,可大规模军团对战经验不足。” “至于王贲则善于打优势战,耐心和李信相同,而蒙武缺少主见不适合当统帅。” 李斯洋洋洒洒,一口气把大秦的几名虎将全部点评了个遍。 一旁的赵高默默地听着,他清楚,李斯是聪明人,既然这般直接点评将领,一定是猜到了大王心中所想。 事实上,李斯确实猜到了大王的想法。 能在这个节骨点问这个问题,一定不是大王心血来潮。 大王盯着小公子的去向,问这个问题,答案已经很明显。 能破楚国者,王翦是也。 可王翦年岁已高,这一次更是称病回家养老,不知道大王是真的要召回他么? 听到李斯说完,嬴政却是笑了,“怎么?话就说一半,继续,到底谁才合适。” “大王,适合统帅六十万大军的人选,非王翦莫属。”猜出了大王的心思后,李斯放心地说出了答案。 嬴政闻言,没有回话,半晌后才点点头。 可紧跟着又叹了口气。 “大王不必叹气,王翦虽然固执,可小公子已经前往雍城,搞不好能说服王翦将军。” 嬴政转过头来,望着李斯,眼眸中有着赞许,没想到自己的心思都被他看穿了。 能在自己惆怅的时候,出言安慰,这李斯挺上道的。 “王翦是个倔脾气。”嬴政开口道,“这去雍城养病,摆明了就是生闷气,估摸着现在正等着我登门呢。” 年初商议,王翦要六十万大军才能伐楚,可李信才要二十万即可,嬴政选用了李信的计谋,王翦则称病回了雍城。 可眼下,李斯大败而归,倒是真的需要六十万大军时,却只有王翦合适,他不正等着大王上门谢罪么? “大王,我观小公子人中龙凤,虽三岁,可已通人事,想必他知晓大王难处,此次前去乃是劝导王翦将军。”赵高见缝插针上前劝慰。 “是啊,大王,小公子这等聪慧之人,臣可是闻所未闻,一定能够带着王翦将军归朝。”李斯也附和道。 听到两人夸赞自己的孙子,嬴政听完很是受用。 带着笑意道:“子婴……确实不错,可别依仗人家一个三岁的孩童,等到人马调度齐全,你二人随我去一趟雍城。” “诺!” …… 咸阳距离雍城并不远,三日的路程便已快到。 还未到城门口,坐在马车里的子婴,就听外面来报:“将军,雍城外,有一队人马正在等候。” 蒙毅点点头,转身对着马车整箱禀报,子婴掀起帘子自己出来了。 “想必是我娘亲,在等着我了。” …… 第23章 大秦兵强马壮 刚出咸阳时,子婴就派遣了信使去了雍城。 估摸着扶苏夫妇早就在城外等着了,几个月不见,王燕也是想儿子紧了。 等看到车队,不等车队走近,她倒是直接骑马赶了过来。 这时候的子婴,正站在马车上,只看到一袭红衣的人冲了过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王燕单手提了起来。 “子婴……想死为娘了。”王燕搂着子婴就扶着上了马。 蒙毅早就看到了王燕,自然没有阻止。 可没想到,这王燕竟然抱着子婴就朝着雍城赶了过去。 无奈之下,蒙毅只好带着其余人,朝着雍城而去。 感受到脸上的泪水,子婴也是抽噎了一下,低声道:“娘亲可好?” 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王燕却是哭的更厉害了,当初在章台宫外,听到子婴开口说话。 王燕感动不已,可转眼间就与儿子分别了。 每天在雍城,就是担心子婴吃不好穿不暖的。 这算下时间,都过去了两个多月,在这期间听到自己儿子竟然被封侯了。 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子婴一个人在王宫内,过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好。 这反而让她有了一种失落感。 到了城门外,子婴却见一帮子身穿铠甲的将士,早已等着了,而另一边,却是一大群的百姓,在翘首以盼。 雍城本就是秦国训练新兵的地方,这里有将士很正常,可子婴没想到,这里还有这般多的百姓。 那些个百姓好似,也是在等他到来一般。 等王燕抱着子婴前来,这百姓里却是窃窃私语,终于见了正主,好像也没生得和魔王一般。 一阵爽朗的笑声,拉回了子婴的思绪。 “我的好大孙!”只见一个年纪稍大,一脸胡子的将军哈哈大笑着。 子婴不用猜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外公,大秦的战神,王翦! 却不等王燕允许,王翦伸手就把子婴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子婴望着王翦,也不知道该说啥,只见王翦搂住了子婴就用胡子开始渣他。 惹得子婴咯咯直笑,这里都是自己的本亲,子婴还是放得开。 倒是一旁的扶苏,脸上带着喜悦,却不言语。 “走,带我的孙儿,去看看大秦的锐士去!”王翦心情很高兴,说笑着,就驾着马带着子婴前往雍城大营。 戎马一生的王翦,却只有这般的欢迎仪式。 子婴也十分好奇,这雍城大营到底是什么样的。 十几匹马在城内驰骋,还未到大营,子婴就听到了震天的呼喝声。 这是大营的军士,正在操练。 等到了营内,这一排排的军士整齐划一,有拿着长戈,有赤手空拳的,各个身姿卓越军纪严明。 “瞧,那就是我大秦的锐士,各个都是好手。” 听了王翦的话,子婴认真地观摩了一遍,这些个军士操练军纪严明,看着声势确实不小。 大秦锐士独步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原本还想带着子婴,下场去现场操练一番,可在王燕的催促下,王翦只得作罢。 长途跋涉,想必自己的孙儿已经饿了。 无奈,只得带着子婴回了府中,开席吃饭。 子婴原本想和娘亲一起坐,可却是被王翦抱在了一边,非要和自己坐一起。 佳肴上桌,也是颇为丰盛,大多都是孩童可以食用的菜肴,看来厨师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外大父,将士们每日操练,不休息吗?”菜肴刚上桌,子婴便忍不住开口问。 刚才的训练强度,在上一世那个时候倒也正常,可现在是古代,若是按照这样的强度,人得吃多少? 王翦听了,笑道:“那能天天练?没那么多粮食呀,也就三天一练。” 果然,子婴点着头,这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这个时候,人们一天也就吃两顿饭,而且大多是稀的。 这样操练所需要的体能,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每天吃稀饭可不顶用。 “三天一练,也都是精锐。”王翦喝了一口酒,拍着胸脯道:“若是天天练,秦国可负担不起。” 这倒是实话。 子婴看着满桌子的菜,忍不住叹口气,“若是让百姓吃饱饭,这粮食产量得多少。” 王翦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敢想。 扶苏却道:“为父来告诉你,自从都江堰修好后,我大秦的粮食产量显著提高,这才有了三天一操练的粮草,若是放在赵国等其他国家,供应这军队的粮草就不可能。” 子婴眨巴着小眼,没想到自己的父亲扶苏,却也不是绣花枕头。 对民生大事,也是有一定的了解。 “连年战乱,这土地是有,可开荒的人不多。”王燕补充了一句。 子婴心中暗叹,大秦的底子在六国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了。 可在他看来,还是相当的薄弱啊。 想要让大秦强大起来,得先统一六国。 至于国力发展的事,只能慢慢来。 王翦很高兴,自己的女儿带着孙子回来,仿佛像是过年了一般,忍不住又拿起酒碗喝了一口。 这时候,子婴想起了自己来的主要任务。 轻声问:“外大父,你不是生病了么?怎么一直在喝酒?” 听着子婴的问话,王翦一愣,跟着哈哈笑道:“喝酒才能治病呢。” 这就是唬小孩子的话,子婴点点头,对着餐桌另一边的蒙毅道:“蒙将军,记下来,外大父的病情好转,已经可以豪饮三碗了。” 这冷不丁的童言,让在场的众人愣住了。 连要记录的蒙毅也是没反应过来,片刻后,他尴尬地望向王翦将军。 只见他呆呆地望着子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童言无忌,可子婴说这话,却和大人一样,仿佛是来兴师问罪的。 “外大父你怎么流汗了?蒙将军,快记下来,外大父喝酒引得病情复发。”子婴看王翦这样子,心里好笑,又接着道。 倒是一旁的王燕嗔怪道:“子婴,莫要胡闹,吓着你大父了。” 子婴摇摇头,小手揪了几下王翦的胡子。 看着自己外孙这般的模样,王翦这才反应过来,这孙子才三岁啊,不过是在吓自己。 想到这里,王翦哈哈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第24章 太阿剑 欺君之罪,当如何? 王翦不是赵高,不太深知这刑罚,可若要真追究起来,定然会罚他一罚。 可自己装病回雍城,满朝上下,谁人不知? 连大王自己都知晓,今日却是被子婴点破,让王翦一番尴尬。 见爷孙两人又开怀大笑,蒙毅这才放下心来。 这小公子,让自己记录这些,好似是告状,自己可不敢呈上去啊。 你俩还是爷孙,这坏人都让我来当了。 这件事过了后,整个宴会继续进行。 自从封了爵位后,子婴就不再喝奶,和奶娘服侍惯了,一直在身旁跟着。 直吃到日头降下,子婴跟着自己娘亲回了里屋睡觉。 三岁的孩子,自然要早睡,这一晚,连扶苏都被赶了出去。 望着尴尬的父亲,子婴内心打定主意,以后自己长大,坚决不娶武将的女儿,过于霸道。 …… 次日一早,洗漱完毕后,子婴便兴冲冲地去找王翦。 他还记得自己的目的,想着法让自己这个外大父回咸阳。 昨日,不过是试探而已,子婴知道,想要说服王翦,自己还得出一番力气。 好在,在自己后院,王燕也没管子婴,让他自己寻去,只是让奶娘随着。 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王翦,打听了一番才得知,王翦将军,昨夜一直在书房未出来。 “总是这样,老将军呐,睡在书房习惯了。”其中的一位仆人,忍不住吐槽。 子婴点点头,带着奶娘,便又朝着书房赶来。 一旁的守卫,看到是子婴,也都没人拦着,很顺利地便到了书房前。 房门虚掩着,子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这书房可不是自己能进去的,奶娘只得在外面候着。 子婴小心推门而入,进去一看,这满屋的书简竟然比嬴政的书房还多。 墙上一幅硕大的六国舆图挂着,虽说地形没有细细描绘,可也有了大致的轮廓。 子婴记得,大父的书房也有一版,可比外大父这个要详细的多。 作为秦国的大将,王翦自然有资格获取到这样的舆图。 此时的王翦,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细微的鼾声传来。 子婴没有叫醒王翦,则是小心翼翼打量起了书房的摆设,除了堆积如山的书简外,王翦趴着的桌子上仿佛有什么东西。 子婴长得矮,只得找了一个凳子,趴了上去,这才看清。 只见几个简易的旗帜模型,放在了王翦的桌子上,看了半晌子婴才看清,原来王翦的桌子上也是一张舆图。 那简易的旗帜上,写的是“楚”和“秦”字。 “好家伙,原来外大父晚上是在演练沙盘呢。”想到这里,子婴心中大定。 看来王翦对于这六十万大军统领之位,是十分渴望,不然,这大半夜的,为何还在这演练沙盘? 听侍卫们说,老将军可是经常如此。 一想到这里,子婴内心震动,看来想要百战百胜,不但要靠天赋,还得靠勤劳。 饶是如王翦这般经验丰富的猛将,对于攻伐楚国,也没有绝对的信心。 可王翦的内心,还是站在大秦这边,想到这里,子婴觉得,自己这一次的任务,大概率可以顺利完成。 见王翦酣睡正香,子婴也不好打扰,对着屋子内的竹简感了兴趣。 下了椅子,走近书架,抽了一摞出来,打开细看,这才发现,这些大多都是行军的经验。 三言两语,说的都是带兵打仗的事。 可竹简翻到头,一共也没多少个字。 “怪不得写的这么简便,这一摞竹简,一共也写不得多少字。”王翦的书房内,竹简虽然多,可若是换成书本,实际上也没那么夸张。 想到这里,子婴忍不住叹口气,看来这造纸术也得提上日程。 可眼下,提升大秦实力为主,还是得找个合理的机会,先发明了马鞍和马蹄铁。 昨日在马背上,子婴感受到了什么叫原始的骑马体验。 没有马鞍,只有缰绳,子婴虽然是被人抱着的,可还是没给自己颠死。 想来,这骑兵打仗,骑乘的速度不但不快,反而不太稳。 想到这里,子婴的目光望向了墙上。 那里挂着不少的武器,除了有弓弩外,还有一把华丽异常的宝剑。 刚进屋时,子婴就看到了这把剑。 在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武器都是用青铜打造,冶铁术并不发达,这剑鞘上竟然镶嵌着一些宝石,一看就非同一般。 好奇心顿时驱使着子婴,忘了下外大父,此刻的王翦还在酣睡。 子婴想要看看这把剑,于是爬上了旁边的椅子,伸手想要拿下这把剑。 可一搭在手上,子婴就放弃了。 这果然是青铜打造的,这重量起码有三十斤,自己一个三岁的小儿如何拿得起? 可子婴还是想要看看这把剑,于是伸手想要抽出宝剑。 借助着剑鞘的衬托,子婴没有花费多大力气就把剑身一点点抽了出来。 锋利的剑刃闪着寒光,倒映出子婴的面容。 子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这战国时代,竟然也有这般的锻造工艺,能打造出这般锋利的兵刃。 想到这里,子婴已经将整个剑身抽了出来,可刚抽出来的剑身,没有了剑鞘的支撑,子婴只觉得手腕一沉,竟然没有握住剑柄,整个剑掉落了下去。 “哐当~”一声,剑身直直地落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锋利的剑刃,直接将一旁的桌子削掉了一部分。 这响声,顿时让王翦惊醒,当他看到站在椅子上的子婴以及地上的宝剑时,吓了一跳。 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三岁的外孙,竟然跑到自己的书房来偷拿宝剑,竟然还拿了出来。 王翦立刻冲了上来,倒不是去捡起宝剑,反而是来查看子婴有没有受伤。 等确认子婴没有受伤后,王翦松了口气,把子婴抱了下来后,伸手去捡起地上的剑插入了剑鞘内。 子婴心中大喜,有这般的锻造工艺,说明这个时代,有人可以打造出神兵利器。 秦军常用的长戈,他也是见过,可比不上这般的利器。 于是他开口问:“外大父,这是什么剑?” 松了口气的王翦,许是刚睡醒,懒洋洋地回道: “太阿剑。” 第25章 宝剑是男人的最爱 “太阿剑?”子婴思索着记忆里的线索,等找到后,忍不住略感失落。 原本以为,这就是一把正常的配剑,可没想到这竟然是名匠打造出来的宝剑。 既然是名匠打造出来,那就代表着技艺没有传承开来。 子婴忍不住叹息,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这民间的能人异士,还得靠自己挖掘。 收拾好了太阿剑,见子婴还在发呆,王翦以为子婴是吓坏了,于是抱起了子婴,笑着道:“怎么?想要那把剑?” 子婴立刻点头,“外大父舍得给我?” 见小家伙顺杆爬,王翦哈哈笑道:“想要?那也得看你本事,这剑呐,外大父可是拿着大功劳换的。” “大功劳?” 见子婴这般好奇,王翦得意道:“这可是大王在灭赵后,奖赏我的。” 原来如此,这也和历史对的上。 “既然是大父给的,子婴怎么要?若是能重新锻造一把,也可。” 听了子婴的话,王翦立刻摇头道:“这可是名匠所铸,世上就这一把。” 说着,把太阿剑抽了出来,只是离的子婴稍远。 王翦望着这剑刃道:“这般锋利的武器,实在罕见,足见锻造技艺的高超。” 说完,王翦拿着剑,又挥舞了几下。 太阿剑的故事,子婴当然知道,这却也是少有的名剑。 可子婴看来,珍贵的并不是这把剑,而是铸剑的工艺,如果能把这个工艺发扬光大,那大秦的武器,岂不是直接提升一个档次。 于是子婴再次问道:“为何不让这铸剑的后人,把这铸造之法发扬光大呢?” 正在舞着剑的王翦,听到这话一愣,思索了片刻,叹口气道:“这等个法子,都是嫡传,不是师徒关系怎会相传,吃饭的家伙,断然不会外传。” 子婴却是道:“抱守着这些个技艺不传下去,落到最后只会失传了,至于吃饭,会了这等技艺,还怕别人没饭吃?” 王翦笑笑没有答话。 倒是子婴继续说道:“这太阿剑,铸造于吴国,吴国又被楚国灭了,若是我们灭了楚国,找到这些个铸造法子的工匠,这等工艺不就为我大秦所用?” 听了子婴的话,王翦心中一动,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外孙。 没想到三岁的小孩竟然有这般见识,于是笑着道:“说得好,我记下了,待到楚国灭亡后,自然要寻找到这些个能工巧匠,你瞧那楚国的武器,就比我们秦国要锋利的多。” 六国当中,楚国的盛产青铜和锻造工艺,出了不少好武器。 青铜可以买到,好武器也能买到,可就是这锻造工艺,却是垄断的。 秦国虽然强大,可也不是什么都强大。 王翦把子婴的话,记在了心上,没想到自己的外孙,倒是给自己上了一课,自己以前都没想到。 若是灭了楚国,一定要保护好这些个能工巧匠,将工艺传回秦国。 见王翦记下了,子婴这才放了心。 毕竟,灭楚国的人,还得靠王翦。 自己现在才三岁,只能提供一些建议。 盯着王翦手上的太阿剑,子婴恋恋不舍,哪个男孩不喜欢兵刃? 还是这般的神兵利器。 见子婴这般模样,王翦宝贝般地把剑收了起来,“你可别打它的主意,这是大王赏赐我的,你想要找大王要去。” 子婴一阵无语,没想到王翦竟然这般宝贝,想了下,便问道:“那我找大父说去,外大父生病了,也不需要这等宝剑。” 说着,就要往屋外走去。 王翦却有些哭笑不得,你说这外孙有时候吧,见识非凡,有时候,却又无理取闹。 别的不说,按照子婴现在这般的宠溺,搞不好大王真的让自己把太阿剑送给他。 这可不行! 王翦连忙上前抱住子婴,笑道:“好大孙,外大父虽然病重,可你还太小,这兵刃对你无用。” “我很快就能长大了。” “那不是还没长大么?长大了再说。” “我可以找个护卫,帮我持剑啊……” “你说蒙毅?他怎么能为你持剑,你小脑袋笑着什么呢。” 与王翦这般嬉闹着,子婴却是认真了起来,“这剑不要也可以,外大父和我一起回咸阳?” 听了子婴的话,王翦一愣,忍不住问:“大王让你说的?” “自然不是。” 王翦顿时很失望,想想也是,大王若是想要自己回去,怎么会派子婴前来劝说? 这怎么想也不可能。 见王翦有点失落,子婴指着桌子上的舆图道:“外大父,那是什么游戏?” 王翦望去,却见得,那是自己的模拟沙盘,于是笑道:“那是外大父玩的战争游戏。” 当我看不懂么…… 子婴有点无语,王翦哄着自己,可自己的目的还未达到。 于是挣扎着下来,上了王翦的椅子,这才看清了桌子上的舆图。 果然是! 这就是秦楚交接的舆图,比墙壁上的舆图还要详细,连函谷关、大梁城都有标注。 看来,王翦真的在日以继夜地寻找着破敌之道,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重新掌握大军,转而打下楚国。 可,自己的目的,不是让大父来游说,而是让王翦自己主动请缨。 这样,在大父的眼里,王家忠贞不二,对于扶苏和自己,都有莫大的好处。 如果真的等到大父上门来请,王翦的面子是有了,可大父的面子却也没了,纵使打下了楚国,也不是子婴想要的结果。 于是子婴笑着对王翦道:“既然是游戏,外大父可否陪子婴来上一局?” 王翦正愁没人陪自己演练沙盘,可一个三岁的孩子也带来不了什么启发,但,毕竟是自己的外孙,子婴想要玩耍,那自然是要陪着的。 于是笑着道:“可以,外大父就陪你来上一局。” “若是外大父输了怎么办?”子婴对那把太阿剑恋恋不舍。 一方面是真的帅,另一方面,如果可以让其他的工匠从中领悟到锻造方法,也是大赚。 王翦心中赞许,自己这外孙的小心思太明显了,可自己怎么会输? 于是大笑道:“若是输了,那太阿剑,就送与你吧。” 第26章 沙盘对战 见王翦开了口,子婴立刻接过话茬,“一言为定。” 转身小手握在了‘秦’字的军旗上,“我选大秦!” 王翦呵呵一笑,沙盘本就是个游戏,带自己的外孙玩一把,还能激发他的兴趣,也算是好事。 于是道:“那我就是‘楚’国了。” 子婴数了一下,一共数了六个‘秦’字旗子给自己,数了四个‘楚’子旗子给王翦。 正好代表着,明年秦国的六十万大军对上楚国的四十万大军。 “这每一个旗子代表着10万大军,我要开始进攻了。”子婴一边说着,一脸认真地望着舆图。 王翦一愣,看着自己的旗子,没想到自己的外孙,竟然都知晓两方的实力。 联想到咸阳传来的消息,自己的外孙定了奇袭陈郢粮草队的计谋,最后被封了爵,原本以为这只是谣传。 是大王疼爱子婴,故意给子婴整的一出戏。 可今日,看着子婴这般严肃的表情,王翦却是疑惑,这一切难道是真的? 可转念一想,却是摇了摇头。 能在必死的局面中,找到一丝曙光,这是何等的眼光? 原本王翦还以为,奇袭陈郢运粮队,是王贲那小子自己主张的,完了之后,还故意搞什么赏赐子婴。 这在自己看来,不过是为了外孙子婴,可以在咸阳城内过活的手段而已。 可看着子婴认真的眼神,王翦疑惑不已。 眼下,游戏开始,子婴已经将六十万大军放在了函谷关,王翦看了也是心里咯噔一下。 子婴知道大军要东出函谷关,这就表明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和自己来一局‘沙盘演练’。 子婴淡然一笑,“我要开始咯。” 也不等王翦发话,子婴率先用了一个旗子插在了陈郢上,低声道:“我先拿陈郢。” 紧跟着,把剩下的五个旗子,全部放在了陈地。 然后望着王翦。 王翦望着这样的摆兵布阵,略一思索,心中疑惑,“你怎么不继续攻击了?” 他还想看子婴这样放是凑巧,还是胸有成竹,可子婴却是说道:“我都这般行动了,楚国不可能没有动作。” 秦军先出函谷关,占了先机,所以先拿下陈郢,楚军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子婴到了陈地,想必楚国已经有所动作。 王翦心中震动,没想到子婴竟然真的懂得战况,转而心中大喜,这可是自己的外孙啊。 继承了自己的谋定而动,岂不是很正常。 虽然懂得这些个战略方法,可活学活用又是两样,自己好歹驰骋沙场这么多年,怎么会输给一个三岁的孩子上? 于是王翦直接将四个旗子,也放在了陈地。 意味着,四十万大军,与秦军主力相持于陈地。 “到你了。”放好后,王翦催促子婴道。 他想看看,子婴到底会用什么方法,来打败楚国。 可子婴这时候,却是说道:“游戏结束,我赢啦!” “嗯?”王翦望向舆图,子婴压根就没有走动旗帜,哪里说自己赢了,于是问道:“你怎么赢的?” 子婴知道,想要让王翦服气,得用真本事。 于是指着舆图道:“你看,我已锁住楚军,除了陈地的兵力外,我还有陈郢以及大梁城,三个方向成了犄角之势,楚军是万不可能突破我的防线的。” “可你也没赢啊?”子婴虽然说得对,可楚军的主力还在呢,这小家伙怎么就说字赢了? “两军相持,拼的是什么?”子婴反问道。 王翦闻言正要回答,接下来却是愣住了,是啊,两军对峙,拼的是什么? 是国力啊! 秦国地大物博,拿下了韩、赵、魏、燕国等领土,实力雄厚,纵是楚国江南水土丰沃,也无法与大秦相抗衡。 这等于是五国伐楚了,这让楚国怎么耗得起? 王翦哑然,想要反驳什么,可又觉得自己的理由有点无力。 虽然子婴才三岁,可自己毕竟是外大父,这样欺骗自己的外孙,王翦断然不会。 想了半天,王翦也想不通破局之法,时间越久,王翦的内心却是越发的激动。 这不就是自己找了许久的作战方针?用这样的方法,必然可以稳操胜券,一定可以拿下楚国。 半晌后,实在想不出对策的王翦激动道:“好!果然厉害,没想到,我们王家,真出了个天纵奇才!” 子婴这时候有点尴尬,这两军对峙的战术,实际是他抄袭王翦的打法。 在历史上,王翦就是用这样的笨方法,与项燕对峙了一年之久,在楚国国力无法支持的情况下,一举击败了楚国。 于是子婴老实道:“外大父,这排兵布阵,是您昨晚自己放的呀,我早上来了看到,所以记在心里。” “啊?”正在兴头上的王翦,听到这话如一盆冷水灌体。 感情这是自己的法子,被自己的外孙给看到了? 王翦仔细地望了下舆图,可怎么回忆起来,也想不起来昨晚自己是怎么放的? 可自己三岁的孙子,断然不会撒谎,恐怕真的是自己昨晚摆上的。 不然,这三岁孙儿也太恐怖了。 想到了这里,王翦有点失落,可子婴可以看懂自己的作战方针,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于是笑道:“不要紧,既然可以看懂,说明你不在外大父之下,以后必然会成为一名合格的大王。” 王翦直接把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作为自己的外孙,大王的长孙,未来的大秦,大概率是要在子婴手里。 子婴也没多言,指着墙上的太阿剑,笑眯眯地盯着王翦。 王翦自然知晓子婴的想法,立刻摇头道:“既然不是你想的方法,所以打败外大父不算,这把剑你也拿不走。” “啊?”子婴倍感失落,早知道就不说了,死皮赖脸也得要这把剑。 见外孙失落,王翦笑着道:“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可以拿得动这把剑,我照样可以送给你。” 三十斤重的宝剑,这本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大王赠送的宝剑,对于武将来说,那是一辈子的荣誉。 王翦哪能那么容易就送给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外孙。 “当真?”谁知子婴听了后,却是一脸的兴奋。 王翦觉得,自己是不是高兴的太早,搞不好真的阴沟里翻了车。 第27章 智取太阿剑 可这太阿剑,足足有三十斤之重,怎么看也不是个三岁小儿可以拿得动的。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王翦虽然不舍,可还是点点头道: “当真!” 子婴心中一喜,立刻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望着自己外孙的身影,王翦觉得好笑,这小家伙竟然和自己这般亲热。 这难道就是所说的隔代亲? 王翦笑着摇摇头,目光旋即又落在了桌上的舆图里。 五十万秦军与四十万楚军对峙于陈地,这是王翦早就想好的对策。 当初的自己,可不认为这样就能牵制住项燕,可今天听子婴一说,还真的是这般。 大梁城在北,陈郢在南,而陈地则在中间,楚国想要从任何方向破了秦军的布阵也不是难事。 虽说项燕勇武,可王翦也不是吃素的。 忽地,他望着陈郢一愣,这十万秦军的旗帜就矗在这里。 王翦缓缓地摇头,“我可从来没有想要夺取陈郢啊,不可能这般摆放。” 可子婴第一步就要拿下陈郢,并且说是自己昨晚摆放的? 王翦再度摇头,他十分确信,自己压根就没想过夺取陈郢,所以不可能在那边放置秦军的旗帜。 因为,他没把握! 陈郢多年以前可是楚国的都城,其城墙高度可不比大梁城弱。 王贲攻打大梁城,可是花了几个月才想到的计谋,自己若是花大力气去打陈郢,岂不是更加浪费时间? 在王翦的战略方法看来,第一步,一定是要守住要害地点,想办法与楚军对峙,等待机会后再度出击。 这也就是子婴说的,等待楚国国力不支,最后再谋求出击。 楚国耗不过秦国! 所以,压根不需要费这个力气去夺取陈郢。 王翦把舆图拿了起来,细细端详,这才找到自己原本计划的漏洞。 如果自己只仗着大梁城和陈地,那项燕自然可以用陈郢对函谷关发动突袭,会让王翦腹背受敌。 想到这里,王翦深吸一口气,“兵者,诡道也!” 原来自己的漏洞在这里,只要上下都有据点,那楚国就只能和自己耗着,如果不愿意耗着,那秦国就继续进军。 可,子婴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王翦摸着脑袋陷入沉思,半晌后,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自己这个孙儿,恐怕真的是军事天才,可却未能表露出来,这十分不符合三岁孩童的心性。 “王宫深院,水深的很啊,我这孙儿,估摸是受苦了……”联想到大王幼年的经历,王翦似乎猜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子婴欢快的声音响了起来,“外大父,我来取剑了。” 王翦笑着望去,只见子婴拿着个绳子,跑了进来,身后跟着蒙毅,而蒙毅则扛着一个木桩一样的东西。 仔细一打量,这才发现,蒙毅竟然把打水的滑轮都带了进来。 只见子婴指挥着蒙毅放下木桩,用绳子穿过后,绑在了宝剑上。 王翦立刻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黑着脸道:“这……这可不算。” “怎能不算?莫非外大父要食言?”子婴小脸认真地说着。 王翦一阵语塞,当初没有制定规则,可谁能想到子婴竟然有这样的办法。 用滑轮来提这宝剑,若是用这般的方法,搞不好还真的能让他拉起来。 可这剑乃是王翦荣誉的象征,王翦未来是要传给自己的孙子的,哪能那么容易送出? “可你这方法,算不算作弊?”王翦小心翼翼道。 子婴歪头道:“又没定个规矩,我这也算作弊?外大父不想给就直说。” 说完,子婴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见自己的乖外孙生了气,王翦心中一咬牙,外孙也是孙,都一样,于是笑道: “那你能拉起来,我就送给你。” 子婴听完这才笑了起来。 “老将军,你疼外孙,还真是下了血本呀。”一边绑着身子,蒙毅一边打趣道。 大王上赏赐的宝剑,谁不当个宝贝,怎会和一个三岁孩童来打赌? 蒙毅想不通王翦的想法。 王翦自己也是肉疼,望着子婴攥着绳子的小手,只能祈求他别拉动宝剑。 滑轮在这个时代已经广泛使用,子婴是见过雍城内的工程器具,不少的零件都是采用这样的滑轮来省力。 见蒙毅绑好后,子婴咬着牙,使劲一拉。 可预想中的宝剑,并未提起。 饶是有了滑轮的加持,想要拉得动这三十斤重的宝剑,也不是易事。 王翦心中一喜,可下一刻,子婴咬着牙提起了宝剑。 哀叹一声,王翦坐回了椅子上,看着蒙毅把宝剑递给子婴。 子婴没有接,伸手抚摸了一下,笑着对王翦道:“外大父,你好像不开心啊。” 王翦苦着脸,想要说些什么,勉强挤了个笑容,“哪有,外大父开心的很。” 这话也不假,子婴给自己想了克制楚国的法子,相比之下,他还是赚了。 只是他肉疼这太阿剑,大王赏赐给自己,自己都没舍得佩戴呢,就便宜了小子婴。 听到王翦这话,子婴当然不信,可总不能和自己三岁孩子较真吧。 有了剑,子婴想了想继续道:“可我年纪尚小,得找个人帮我拿着。” “持剑人?”蒙毅摸着太阿剑,心情激动,这等宝剑,哪个男人不喜欢,“小公子何必找别人,我就可以。” 蒙毅毛遂自己,可子婴摇了摇头。 毕竟是大父的护卫,蒙毅不可能做子婴的护卫。 于是子婴望向王翦,“外大父,能给找个人吗?” 雍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军人,给自己外孙找一个持剑人,自然没有问题。 可子婴说这话后,王翦不知怎的,鼻子却是一酸。 子婴助我破楚之法,却又不敢明说,可见小家伙的谨慎,现在又找自己要一名持剑人,目的不言而喻。 这哪是要什么持剑人?这是要一个护卫啊。 原来这小子拐弯抹角要了这把太阿剑,是在这等着呢,可见,子婴在深宫内也并不安全。 起码,他自己觉得自己不安全。 想到这里,王翦又想起了大王小时候,在赵国的颠沛流离,这和小子婴太像了啊。 那时候的大王没人疼,可现在的小子婴还有自己这个外大父啊。 于是拍着胸脯道:“当然可以,我大秦最勇猛的锐士,只要你看的上,随便挑。” 听到王翦的保证,子婴歪着脑袋想了下,“那我就要黑夫,来当我的持剑人。” 第28章 执剑人黑夫 如果说,在战国时代,留下名字的人有多少? 想必现代人都能说出个不少,可这些都是历史中的重要人物,呼风唤雨左右历史进程的大人物。 谁能给自己当什么持剑人? 而另一位,让人记住姓名的,就是这位黑夫了。 中国写家书的第一人。 按照时间计算,此刻的黑夫应该正在雍城大营,明年就要开赴楚地与楚国决战。 也应该是明年,黑夫就会写出那一封家书。 子婴上辈子是历史系的学生,对这个名字,自然是熟悉。 自己既然穿越而来,这黑夫也跟着沾了光,前线是不用去了,可直接当自己的护卫。 王翦和蒙毅自然不知道黑夫是谁,两人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个名字。 大秦的锐士那般多,这些个将领哪会每个名字都晓得。 “黑夫?”王翦想了半晌,疑惑道:“这人很强吗?我咋没听说呢。” 是啊,一些精锐之士,哪怕爵位不高,王翦多少还是认得的。 子婴思索了下,立刻道:“这是奶娘告诉我的,多半是个熟人。” 王翦点点头,原来是子婴的奶娘,那就都对上了,可王翦却是一摆手道:“这熟人介绍的,并不靠谱,外大父给你挑几个好的,你再选选。” 子婴立刻摇头,“我就要他。” 王翦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意,看来小家伙还是想要自己人放心。 由此可见,子婴在王宫内,所处的地位并不太好。 王翦的内心,又是一阵悲凉,自己的外孙在王宫内过的并不好啊。 “好,都依你。” …… 子婴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的效率,吃了早饭后,黑夫就被领到了自己的跟前。 跪在堂下,黑夫低着头心里紧张。 原本今日是没有操练的,本可以休整一天,可却来了人,把自己领到了王翦老将军的府邸里。 自己虽为咸阳人,可也没进到这大户人家里。 一路低着头,害怕自己冲撞了谁,到了屋内,听的蒙毅说了声,“到了。” 就跪在了下面。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见自己。 “你就是黑夫?”屋内,突然传来个幼稚童音,黑夫一愣,也忘了规矩,抬头看了过去。 却只见,一个如瓷娃娃般的儿童坐在上手的椅子上。 黑夫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拱手道:“是,小的黑夫,见过小公子。” 昨日,子婴来了大营,黑夫操练时,也远远见到,这时候能在这府上的孩子,想必就是小公子了。 三岁即可用谋略破了楚国,不愧是大王的孙子,黑夫心里暗自想着。 子婴点点头,这黑夫还懂得规矩,不愧是识字的人。 只是这皮肤……是真的黑啊。 看来,当初取名字时,也有这部分原因。 “你家里几口人?”子婴继续问。 “回小公子,家里有母亲和一个哥哥,我和弟弟一起来参军。” 对上了……这和书信里说的一样。 黑夫的大哥,衷死后把两个弟弟的家书放在了墓里,黑夫的弟弟则叫惊。 子婴没找惊过来,是因为这个惊在家书内,说自己欠了不少银两。 这弟弟,还得观察观察,如果人品得当,子婴也不介意拉他一把。 “这次找你来,是有人举荐,让你当小公子的持剑人。”蒙毅在一旁补充着。 黑夫一愣,‘持剑人’是干什么的? 知晓黑夫心中的疑惑,蒙毅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护卫。” “护卫?”黑夫迷茫地看着子婴,又看了看蒙毅,当看到蒙毅身上的铠甲,立刻知晓。 眼前之人竟是一名将军,将军自然不可能来当小公子的护卫。 可这泼天的富贵,怎么突然就落在我的头上? 黑夫也不多问,立刻叩首道:“谢小公子赏识,黑夫一定竭尽所能,保卫小公子安全。” 这一番宣誓,倒是让蒙毅点了点头,这黑夫看样子老实,却也是上道之人。 子婴很是满意,看来这个黑夫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以后沟通起来就方便得多。 于是子婴示意蒙毅,把太阿剑交给黑夫。 蒙毅心中略有不舍,可还是把剑递了过去,“接好咯,这可是宝剑,是小公子的配件,以后你先替小公子拿着。” 黑夫有点惶恐,立刻伸手接住。 刚拿在手上,就感受到剑的分量,心中暗叹,果然是把好剑。 …… 剩下的几日,大多数时间,子婴都是陪在父母身边。 一边是王燕的不断唠叨,在宫内该如何如何,一边却是扶苏的嘱托。 一番儒家大道理说下来,子婴的耳朵都生茧子了。 可,这是自己世上最亲的人,子婴倒是没发恼骚。 到了第三日,雍城下起了大雪,秦军的操练又开始了。 王翦却带着一队锐士,架着子婴一起去了野外打猎。 可现在是冬天,刚下了些雪,雍城的天气寒冷,却也没多少猎物,王翦也只是带自己的外孙出来散散心。 打猎子婴自然是参与不上,只是坐在马车上看着。 当然,子婴也不是白看,从他们骑马的状态,以及弓箭的样式来看,子婴觉得秦军的战斗力,还有上升的可能。 在回去的路上,子婴问着身边的黑夫,“黑夫,你觉得秦军的马术如何?” “回公子,我大秦先祖本就是养马出身,这马背上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 黑夫说的没错,秦军的骑射不下于赵国。 可子婴还是摇了摇头,“虽然技艺精湛,可我却发现,持久力不够,你看在高速奔跑的情况下,却也无法瞄准。” “马儿疾驰起来,如何能射中呢?”黑夫非常不解,这也是很浅显的道理。 子婴笑道:“颠簸的马背当然不行,可若是平稳的马背呢?” 黑夫喃喃自语,仔细咀嚼着小公子的话。 这几日相处下来,黑夫倒是发现,小公子年纪虽小,可见识不少,果然,大王的长孙就是这般聪慧。 子婴没有立刻说出马鞍来,只是道:“等回了咸阳,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诺!” …… 第29章 再邀王翦 虽说马鞍和马蹄铁并不难,可还是得好好研究一番,才能确定制作工艺。 在这里,子婴可没有时间。 到了第五日,王翦给子婴送了一个礼物。 一匹白色的小母马。 母马似是未成年,倒是符合子婴来骑乘。 洁白的皮肤,外加柔顺修长的马尾,远观起来倒是非常漂亮。 “子婴,这马儿以后就是你的了。” 骑在小马身上,子婴十分开心,之前都是自己坐马车,这下倒是可以自己骑马了。 这对自己来发明这等个马鞍和马蹄铁,倒是提供了便利。 “谢,外大父。”子婴骑了一圈回来,十分地兴奋,转而道:“回去我一定好生和大父说道,外大父身体健朗带着我去打猎,还给我送了一匹马,让他不要担心。” 王翦听完呵呵笑了起来,这子婴还真是懂事…… 等会……身体健朗?王翦的脸色一变,立刻道:“这可不能说,你得说,外大父身体欠安。” “嗯?”子婴小脸带着疑惑,“这不是骗人么?” “子婴,你就听你外大父的,就这般说。”王燕站在身边,也跟着劝说。 子婴立刻摇头,自己的目的,可是要让王翦和自己一起回去。 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自己也待不了多久,这个时候,就得摊牌了。 “那不行,我不能骗人。”子婴略显固执。 一旁的黑夫和蒙毅见状,已然悄悄地溜了出去。 这家务事,他俩可没办法掺和进去。 现场,也就子婴一家三口和王翦了。 王翦身体硬朗,整个大秦的人都知道,连大王也知晓。 可这话,却不能当人面说出来,若是挑明了说,那就是欺君之罪。 按照秦国刑罚,多少要受到惩处。 可谁会拿这样的事作数? 今天,这子婴确实犯了牛脾气,不管王燕怎么说,子婴就是摇头,死活不愿意。 这可是大王的长孙,真的让他回去这般说,王翦免不了要受处罚。 王燕无奈,望着扶苏道:“这孩子满口都是你教的,快过来劝说一二。” 两人夫妻关系甜蜜,在不事上,王燕都让自己的夫君来做决定。 可王燕,毕竟是将门之女,在一些事上也会有自己的看法,等到夫妻俩意见相悖时,扶苏多少也会听娘子的。 可今日,扶苏却是直接摇头,“这等事,我赞同子婴,君子之道……” 见扶苏又要长篇大论,王燕就觉得头疼,她瞪着眼望着子婴,略带怒意:“你可知你大父知晓外大父身体已好,会作何处理?” 子婴一脸茫然,“外大父因病辞官,现在病好了,岂不是很正常?” 听子婴这般解释,王燕也是一愣,转而道:“可大王前些日子,还派人前来探访……” 王燕没有说下去,那时候王翦自然是继续称病。 “子婴!就当外大父求求你,你回去莫要和大王说我身子好了……” 宫内的事,可不比子婴想的这般简单,真有人抓着这个把柄,自己免不得要受处罚。 听着王翦的语气都软了,子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反问道:“为臣子的应该如何?” “那自当是为国效力,为大王解忧!”王翦听子婴这般问,也是直接开口。 子婴笑道,“可眼下,外大父却是不想为大王效力呀。” 王翦却是有苦说不出,当初自己所言,必须六十万大军,才能一举攻伐楚国,可大王却信了李信。 最终折了二十万锐士。 这个时候,自己却主动说自己病都好了,那自己的老脸还往哪搁? 听了子婴的话,王翦却也无话辩驳,子婴继续道:“外大父可想过,这时候大父最需要谁?” “那当然是可执掌六十万大军的人才,嘿,不是我瞧不起他们,这大秦内,能执掌这么多兵马的,只有老夫!” 王翦说的豪气万丈,这是绝对的自信。 “说得对,大父需要你,可你却等着大父来求你,岂不是落了大父的面子?这是你做臣子该做的?” 王翦一听哑然,没想到子婴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作为一名武将,王翦自然是有自己的脾气,大王当初不待见自己,气的他称病告老还乡。 现在大秦需要自己了,难道还让自己舔着脸上去吗? 王翦深知待价而沽的道理,可子婴这般一说,又让王翦想起了往事。 当初,可是自己陪着大王斩杀的嫪毐,是自己陪着大王打下的赵国。 而这一次惨败,想必大王一定很心痛吧…… 王翦叹了口气,子婴想要说什么,他心里清楚。 到了这时候,王翦估摸也猜到子婴肯定是大王派来,说服自己回去的。 不对!想到这里,王翦目光一凛,望向了子婴。 按照大王的脾气,是不可能让子婴过来让自己回咸阳的。 一个三岁的孩童,大王怎么会这般的冒失? 王翦吃准了大王会亲自来雍城,请自己出山,给足自己的面子。 毕竟,自己和大王合作了这么多年,两人心中所想大致可以猜出。 不然,为何这六十万大军,集结地放在了雍城? 而不是函谷关? 在函谷关东出的时候,岂不是更快。 那既然不是大王让子婴来劝说自己,那这一定是自己外孙的想法。 想到这里,王翦的内心骇然了,自己的外孙竟然要让自己回咸阳去争这个统帅。 子婴为何要这般? 联想到子婴需要护卫,想到子婴的处境,王翦完全明白了。 自己的外孙,是想让自己回咸阳,给他撑腰啊! 芈家倒了,扶苏等于流放,一个三岁的孩子在宫内,得受尽多少欺压? 怪不得子婴一直让自己回咸阳找大王,原来是这样! 想通后的王翦,忽地眼睛有点湿润,他伸手把子婴抱起,喃喃道: “是外大父不好……外大父这就陪你去咸阳。” 王燕哪见过这阵仗,可看着父亲的模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得对着子婴呵斥道:“子婴!看你干的好事,你把外大父都给吓哭了!” …… 望着王翦,子婴一脑袋的问号…… 第30章 蒙恬请战 只是去咸阳而已,王翦至于哭吗? 就算有人拿装病说事,大可以说已经痊愈来搪塞。 谁来给你证明,王翦一直是装病的? 何况,整个百官里面,也没有那个人不上道,来得罪王翦吧。 可王翦,确确实实地哭了。 子婴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有点吓人,可自己压根就没拿大父压他啊。 子婴哪里知道,王翦是自动脑补了他的处境,忍不住才哭的。 ……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一次,秦国的猛将王翦,在自己家人面前流了泪。 以至于扶苏也有点感动,跟着抹了几把眼泪。 倒是子婴和王燕,有点莫名其妙。 决定了回咸阳后,王翦立刻让人进行准备。 王家在咸阳,本就有府邸,能回到咸阳,这帮奴仆们自然高兴,咸阳城热闹,总比这雍城要繁华的多。 “公子,你和王燕到时候和我一起回咸阳,大王不是说,你俩跟在我身边历练,自然也能回咸阳。”王翦率先想到了扶苏,于是开口。 明面上,扶苏是王翦的女婿,可称呼上王翦还是以公子尊称。 王燕听到可以回咸阳,自然是很高兴。 不然,真的按大王说的三年,那时候子婴都六岁了,认不认自己这个娘亲都是两回事。 好在,子婴这般懂事,还来了雍城看望自己。 眼下,父亲王翦要重返咸阳,自己借着这个理由,也可以回到咸阳,就算回不了王宫,十天半个月母子俩也能相亲。 “不,我不能回去,父王没有命令,我必须待在雍城。”扶苏想了想,直接拒绝了王翦。 “嗯?”一直以来,王翦都觉得扶苏过于迂腐,可没想到,竟然迂腐到了这个境界,“大王让你跟随我学习,我去了咸阳,你不就应该去咸阳吗?” “是啊,夫君,大王的原话是这般说的。”王燕知晓夫君的脾气,在一旁劝说道。 “不。”扶苏摇摇头,“父王说,让我去雍城,之后是找你,所以,没有调令,我是不能回咸阳。” 王翦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女婿竟然这般迂腐,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只能说,他对于大王的命令,是真的言听计从。 王翦叹气一声,也就没再劝说,倒是王燕心里难过,可又无从劝说。 好在,一旁的子婴说,“娘亲莫急,我会求大父让你回咸阳看我的。” 三岁小孩的承诺,哪能当真,可王燕就是信了。 得知公子扶苏不回咸阳,整个府邸私下炸开了锅。 公子不走,那他们大部分人都只得留在雍城,毕竟,这里还需要人服侍。 …… 章台宫。 嬴政坐在龙椅上,听着李斯的军报,眉头紧皱。 “大王,上郡来报,此次匈奴动员骑兵约10万,已经蠢蠢欲动,洗劫了上郡附近的几个村落,全村无一人活口……” 听到匈奴来犯,台下一片嘈杂。 “这匈奴真会找时机!” “唉,谁说不是呢,匈奴有人和六国贸易,多少是知道一些中原的情报。” “这一次10万大军来袭,莫不是要和我大秦决一死战?我大秦岂会怕他?” …… 嬴政摆摆手,台下立刻安静。 李斯继续道:“我军得知后,立刻派军拦截,可匈奴来去如风,并未有所收获。” 秦国和匈奴打了不少年的交道,几乎每隔几年都要来袭扰一番。 上郡周边已经快成了无人区,可这仅有的零散村落,却被匈奴给截了。 秦赵两国无奈,各自都修建了长城来抵御这些个盗匪。 往年也就小股部队前来袭扰,可这一次,竟然有十万之众。 这摆明了,是知晓大军刚受了败仗,准备南下来抢点东西! 冬天里,匈奴人不需要放牧,换上马匹,一个个都成了盗匪截徒! 可,大秦在上郡,有十万大军,匈奴也不敢轻易深入,避免被包了饺子。 十万之众,这足以说明匈奴这一次并不是小股游匪,而是有谋划的。 于是嬴政问道:“诸位,此事如何看?” 还在议论纷纷的大殿立刻安静了下来,大部分的人都是抱怨吐槽,可真让他们献计,却是没法子。 匈奴和大秦做邻居这么多年,哪一次被真正打怕了? 你出兵了,他就躲进草原,你撤退了,他就又杀了回来。 而匈奴多是骑兵部队,十万之众就是十万骑兵,就算把六国所有的骑兵都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十万。 想要完全消灭匈奴,无异于天方夜谭。 何况,匈奴地界只适合种植水草,压根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在中原国家看来,不过是荒芜之地,打下来也没多大用。 若是这一次不处理好匈奴的事,恐怕和楚国的决战,会受到牵连。 听到无人应答,蒙恬这时候走出人群,请命道: “大王,在下请命,前往上郡守卫边疆。” 见有人愿意去上郡,嬴政心中宽慰,而又是蒙恬,更是心中大定。 这个节骨点,伐楚的大将还未公布,这些所有的将军,都有可能会去带兵攻打楚国。 打下楚国,这可是大大的军功啊。 这个时候蒙恬要去上郡,等于放弃了获得军功的机会。 这让不少的武将内心,生满了佩服之意。 嬴政心中也清楚,可嘴上还是问道:“你若去了上郡,如何对敌?” “回大王,骑兵之道强在冲锋,我大秦战马虽然不如匈奴,可若是采用步兵方阵稳扎稳打,破了那骑兵冲阵,匈奴……不足为惧!”蒙恬心中早有战法,此刻说出来也是自信不已。 嬴政闻言连连点头,赵国采用的是胡服骑射,参考匈奴人的战法,秦军也擅骑射,可马匹没对方多,听得蒙恬的计划,忍不住拍手称赞。 “好,你既有对敌之法,今日朝会结束,便领了虎符去上郡吧,待到退了匈奴,寡人再给你摆宴庆功!” “谢大王!” 退了匈奴,这句话谈何容易?匈奴之患,哪有这么容易解决的。 蒙恬此去,不少人心里都清楚,少则五年,多则十年,蒙恬回不了咸阳。 可蒙恬心中却是安宁,楚国失利让他备受打击,这一次能去上郡也算为国出力。 就在这时,王翦带着子婴缓步走入大殿…… 第31章 伐楚的安排 站在末尾的官员,看到王翦立刻吓了一跳,立马让出了一条道。 嘴上还说:“王老将军,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响,百官均回头望去,当看到王翦与子婴时,都吓了一跳。 王翦不是在雍城养病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小公子,不是去了雍城探亲吗? 怎么就和王翦一起来了? 大殿内,除了知情的李斯和赵高外,其余人皆是不解。 尤其是大殿内的武将们,当看到王翦生龙活虎时,心里不免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莫不是……王翦老将军,前来抢权的? 伐楚大军的统帅尚未敲定,六十万大军,这可不是只要一个将军。 除了统帅外,必然还需要不少的将军领兵,否则这六十万大军的调度就成了问题。 而待在咸阳的将军们,一个个都在等着大王颁令,期待着自己可以在队列中。 原本,有资历被选为统帅的只有几个人。 李信、蒙恬、王翦、王贲和蒙武,前三个要么是戴罪之身,要么是养病在家。 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一次的统帅大概率,是要给到王贲将军。 可大王却一直未下令,让王贲将军从前线调回,一直驻守在大梁城。 这又让不少人猜想,最有可能的就是蒙家的蒙武,毕竟王翦老爷子是暴脾气,被大王薄了面子,怎么会主动请缨? 可此刻,王翦却真真实实出现在大殿内。 只见到和子婴走到人群前,立刻跪下道: “臣,王翦,参见大王!” “臣,子婴,参见大王!” 子婴虽是大王的长孙,可也是封爵之人,这样参拜也没什么问题。 嬴政看到子婴带着王翦进来,心知这小家伙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心中非常畅快。 可见到自己的孙子和王翦一起跪拜立刻有点不爽,叫自己大王是怎么回事? 有这么生疏吗? 和这王翦离的这么近干什么?他是外大父,我才是大父! 于是应声道:“起来吧,子婴,你到大父这来。” 这话宠溺的语气很明显,在场的百官无不羡慕,可人家是正常的爷孙,自己想给大王当孙子,人家也不要啊。 子婴应了一声,小跑着上了台阶,也不见外,直接爬上了嬴政的腿上。 嬴政嘴上带着笑,任由子婴在自己腿上磨蹭,也不催促。 过了半晌,子婴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再动,嬴政用手揽住子婴的后背,笑着望向台下。 “这……大王是不是太宠溺了!”群臣中,有人小声嘀咕。 这不是一个人的看法,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倒是李斯觉得正常,小公子可是解了大王心中的一个大难题,给足了自己面子,撒个娇怎么了? 王翦见大王和子婴这般亲热,心里一阵暖意,看来子婴起码有大王作为后盾,可紧接着也有了一丝醋意。 为何坐在我腿上时,没有这般笑容? 不行,下一次在我腿上也得这般做。 “王翦,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都好了吗?”嬴政率先开口。 这本是客套话,王翦自然也知晓,于是收起了妒忌的心思,正色道: “谢大王关心,臣的身子已然恢复,得知我大秦交战失利,臣不才,请为先锋迎战项燕。” 王翦可以主动请缨,嬴政很是高兴。 “先锋?”嬴政听完哈哈笑了起来,“若你当先锋,岂不是埋没了,你让谁来当统帅?” 这就是明示了,可在场的武将们听完,也没有一个人不满的。 李信、蒙武都对王翦的能力佩服。 “大王说笑了,臣岂能担此重任?可敌得过那项燕,臣还是有信心的。”王翦谦虚道。 “别给我来这花花肠子。”嬴政摆摆手,“这六十万大军,非你不能调用。” 既然大王都这般说了,王翦也不推辞,“谢大王信任,臣定当不负所托,灭了楚国!” 嬴政带着笑,很是满意。 自己的面子有了,王翦也出山帮自己,这一战有得打。 见王翦领了统帅职位,不少大臣立刻上前恭喜,王翦一一回谢。 就在这时,嬴政身边的赵高开口道:“大王,项燕勇猛,为了以防万一,是否可继续使用离间计?” 当初赵国的李牧,也是武安君,在灭赵国时,李牧也让王翦吃了不少苦头,最后是采用了离间计才杀了李牧,灭了赵国。 此刻,楚国这般献计也是有这样的道理。 作为移民过来的新人,赵高和李斯一样,不能从武,只能从文,稍有机会,自然是要把握。 到时候,真的采用灭了楚国,赵高也是功劳一件。 嬴政听罢,立刻摇头,“那负刍篡位称王,得位不正,正是由于这一点,才会只信任项燕,断然不会中了离间计,何况……前有李牧,楚国没那么傻。” 离间计,嬴政不是没想过,可分析了下负刍的情况,这一计谋行不通。 “大王英明,看的够远,臣只是听说屈景昭三家中,屈家备受打压,还以为可以从中谋些个机会。” 嬴政摆摆手,楚国虽然强大,可大秦却是更加强大。 单是现在的国土面积,就远超楚国。 现在王翦又愿意出山,这最后的统帅问题也解决了。 于是嬴政开始任命:“蒙武听令!” “臣在!” “你就当王翦的副将,随他一起去征伐楚国吧。” “诺!” …… 台下的武将还在等着,可大王只定了一个统帅和副将后,便没有多说。 这让不少人倍加失望。 没有伐楚的机会,也就意味着没有军功,不少武将无声叹息。 这时候,李信却快步上前道:“大王,臣请命攻伐燕国!” 燕国的大片领土已经被秦国占领,可王室未灭,还在一隅苟活,李信见灭楚没有自己的份,立刻想要抢燕国的功劳。 嬴政笑道:“好,既然这样,你就去燕国的前线吧,但不可轻易开战,等灭了楚国,就是你动手的时候。” 李信闻言心中大喜,立刻回道:“诺!” 自此,各大将军都有了去处。 而赵高提醒的离间计,却是给子婴提了个醒。 屈家既然不得意,是不是可以从内部突破? 不过,这些还得等明年开春才出兵,眼下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32章 子婴的忠告 原本不少大臣认为,大王这一次,是有意要打击楚国在王都内的实力。 昌平君芈启叛国,给了大王最好的理由,整个楚国外戚在大秦被一举拔除。 连长公子扶苏都受到了牵连,让不少人对于大王想要立谁当太子有了些许猜疑。 连聪明如赵高,都站在了国夫人这边,当起了胡亥的老师。 被不少人,在暗地里说这赵高,真会见风使舵。 既然扶苏被贬,那作为扶苏老丈人的王翦,自然不是最优选。 可大王最终,还是让王翦来当这个统帅,这让不少人摸不着头脑。 难道大王,还是有意要立扶苏为太子? 可大王在朝会也没提让扶苏回来啊? 顿时,不少人联想到,坐在大王腿上的子婴,竟然能让大王这般的恩宠,可见子婴在大王心目中的地位。 想到这一茬,不少人联想到,王翦能获得统帅的职位,多半和子婴有关。 …… 王翦得了王令,却也不能在咸阳待着,眼下秦国各方的人马汇集雍城。 他还要去雍城坐镇,等到李斯准备好了粮草马匹,开春后,即刻开拔楚国。 在咸阳待了三日,王翦没有去芈华夫人的府上,只是应酬了一些登门道谢的客人。 第四日,便准备返回雍城。 子婴骑着王翦送的小马,前来送别。 咸阳城下,幼小的身影分外扎眼,子婴思索后,开口道: “外大父,我知晓你心中所想,等出了函谷关,可切莫找大父要赏赐。” 得了统帅的王令,王翦可以说是意气风发,这几日也是左右逢源,这孙儿却这般和自己说,倒是让王翦诧异。 他确实有些想法,咸阳城内关系错综复杂,尤其是和王室扯上关系。 现在,王翦坐拥六十万大军在手,可是有足够的实力推翻秦王的。 何况,扶苏软弱,长孙子婴又是自己女儿的子嗣,怎么看,这都匹配了造反的条件! 这可比,嫪毐的条件好多了。 六十万大军,大王拿什么来抵抗? 这,也是不少人,觉得大王不会让王翦统帅大军的原因。 实在是……太过危险。 王翦自然也知道其中缘由,虽说他没有不臣之心,可遭人猜疑,自然需要打消顾忌。 他都想好了,等到了函谷关,先找大王要个良田千亩的赏赐,出城后,再要个几百侍女享享福。 等见了楚军,再要点金银细软的好处。 目的,是让大王放心,我王翦,就一个享受的想法,什么江山社稷,我并不在乎,我只在乎眼前的利益。 图的,就是一个享受! 可这个节骨眼,子婴和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眼底里闪过一丝异色,王翦试探性地问:“是你大父让你问的?” 王翦最是害怕大王猜忌,好在,子婴也是自己的外孙,三岁的小儿,哪里会撒谎? “那可没有。”子婴摇摇头,王翦心里所想,这几日子婴也是捋了一遍,这种情况放在任何帝王身上,或许都会猜疑一番。 自古至今,有多少良臣猛将死于猜忌? 往后的先不说,单说赵国,李牧可就是这般猜疑死掉的。 王翦有些心思自然是正常。 可,王翦现在侍奉的是谁?千古一帝,秦始皇啊! 这可是气吞九州,统御万疆的大人物。 怎么会怀疑自己的手下? 往后数的不少帝王,在得了功业后,直接清扫掉陪着自己打江山的臣子。 可秦始皇,却没有这般做。 所以,历史上,王翦三番四次索要赏赐,不过是多此一举,徒增笑柄罢了。 子婴,自然不想自己的外大父出这个丑。 到时候,仗还没打,王翦讨赏的军报倒是先送来了,这让王翦以后怎么在朝堂立足? 毕竟……子婴还想让自己的外大父,发挥更大的作用。 于是,他决定挑明,道:“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再要个美女赏赐,你消受得起吗?” 王翦老脸一红,端起架子正色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和你乱说的?” 可话一出口,他才想到问题。 索要赏赐的打算,他可是谁都没说啊,怎么自己的外孙却看出来了呢? “谁和我说的?你看你那眼神,多饥渴一样。”子婴只想淡化这个话题,没有接茬。 这下,王翦的耳朵根子也红了,被一个三岁小孩教训,实在是尴尬,可王翦心中却是惊骇,子婴这小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大王?想到这里,王翦通体冰凉,虽然子婴没说,可王翦不相信,一个三岁小孩能懂这般多。 “这几日,我都没见到大父呢。”子婴仿佛知晓王翦所想,直接打消他的念头,“宫内的赵高,私下说外大父要讨要侍女,却是被我偷听到了。你说,是也不是?” 赵高?王翦这才缓过神来,如果赵高能猜到自己讨要赏赐,这确实不难。 毕竟,都是聪明人,可以在大王身边做到这个位置,都不简单。 王翦虽然得了统帅的位置,可也有自己的顾虑,这也是他一直想让大王主动找自己的原因。 “听那个阉人的话?你不信你外大父?” 见王翦信了,子婴松了一口气,看来三岁的年纪真的限制了自己。 这种事,就只能让赵高来背锅了。 “子婴不是不信外大父,只是大父这般信任你,若是你还索要赏赐,岂不是令大父失望?”子婴反问道。 王翦没想到子婴会这般说,眸底闪过一丝温暖,三岁的小儿竟然会为大王着想。 仔细一想,自己都是被劝来的,现在又让自己不要猜测大王的心思,王翦竟然有一丝妒忌。 这子婴也太懂事了,可自己也是你的外大父啊。 “赏赐倒是小事,如果是你,这般信任别人,那人却又担心你,猜忌你,你会怎么想?”子婴继续问道。 王翦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大王让自己统帅六十万大军,这是莫大的信任。 当初,让自己平定嫪毐,那也是莫大的信任,让自己征伐赵国,这都是信任自己啊! 可自己…… 想到这,王翦有些不好意思了,看着子婴,这一刹那,仿佛看到了大王小时候。 是啊,也就子婴这般的处境,才能感同身受,大王在赵国时候的困难。 想到这里,王翦正色道:“是外大父想多了,这一战,外大父必然专心对敌!” …… 第33章 为大秦出征出力! 明年开春伐楚,这成了秦国的头等大事。 所有的齿轮都开始转动起来,起初,在未决定统帅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心存幻想。 大王找不到人,那就得再等个几年,等到秦国休养生息完毕,再去伐楚,胜算更大。 可现在,王翦都领了王命,也没人再劝。 最累的,就要属李斯了,几十万大军的吃穿用度,都需要他去解决。 好在,大王制定的计划是在春天,那样子,就不用为将士们提供冬衣了。 这省了自己一大笔事。 可李斯哪里知道,这一战足足僵持了一年多,正是由于他的精打细算,不知道多少秦国锐士,向家里要钱,购置过冬的衣裳。 当然,这都是后话。 时间一晃,过去了一个月,再有两个月,就要到了大军开拔的时候。 李斯正在不紧不慢地汇报着这段时间来的成果。 “……所有军械粮草,均已运抵函谷关,静待开战!” “好!”嬴政听完,忍不住赞叹,李斯果然有能力,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度齐备所有的物资,“那雍城的将士,准备的如何了?” “回大王,五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王将军按照计划正在操练。” “嗯……”嬴政满意地点点头,忽地想到了匈奴,轻皱眉头问:“蒙恬去了上郡,打了两场胜仗,很好,可别克扣了上郡的粮草用度。” 匈奴一直是嬴政的心头大患,好在,蒙恬去了上郡,按照他的法子,打了两场胜仗,可就如蒙恬自己所说。 在草原上,没有人可以追的上匈奴,他们一遇败仗就窜的没影。 李斯知晓上郡的重要性,连连点头,“大王放心,今年各地丰收,粮草用度足可保证大军使用,臣觉得,大王没必要节省自己的用度。” 嬴政为了支持前线将士,直接缩减了王宫内半数的吃穿用度,他自己以身作则,现在一日只吃两顿,多以糙米为主。 可在李斯看来,今年的秦国,乃是大丰收啊,粮草充沛,大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全国同心,寡人怎能例外?” 望着大王这般神情,李斯颇为感动,根据探报,那楚王负刍在寿春,日日笙歌,反观强大的秦国,嬴政带头节衣缩食。 这就是君王的差距,大秦不想昌盛也难! “是,朝内众臣均响应战事,不少老臣也是捐粮捐布!” 嬴政听完摆了摆手,“不必学我,量力而行吧。” 说完,嬴政背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这些个日子,他实在是太忙了,各地的奏文批阅,在赵国、燕国旧地又有不少的匪患。 虽说免除了这些个地方一年的赋税,可当地的士族还是想着反抗秦国,妄图复辟。 对于这些反叛,嬴政自然是让当地的驻军,直接镇压。 可这就苦了当地的百姓,占领区虽多,可给大秦的贡献却很少,必须得尽快恢复生产。 让百姓吃得饱饭,秦国才能长久。 舒展了下身体,嬴政忽然问道:“咦?子婴呢?我这孙儿,好像有很久没来了吧?” 李斯也是一愣,确实很久没有看到小公子了,起初子婴还天天来,可大王忙碌,也只能让他自己在书房玩耍。 好似从雍城回来后,子婴就再也没来过了。 联想到国夫人,在后宫组织人员给将士们绣红巾,于是李斯道:“是有些时日了,保不准是在国夫人那呢。” 自从大王缩减了王宫的用度后,国夫人也不闲着,组织宫内大大小小的闲散人员,给前线的将士绣制红巾。 这红巾本是秦国锐士,为了分辨自己人的一种装饰,王宫所做的这些,一般可以拿到奖励获取军功的将士。 一听李斯这般说,嬴政笑着点头,“离秋,也真是懂事啊。不知,齐国的青铜到哪了,今日无大事,你陪我走一遭吧。” “诺!”李斯连忙领命,听到大王称呼国夫人的名讳,显然大王今天的心情很好。 可李斯总觉得,大王怎么像是迫不及待见自己的孙子呢? 也是,这般聪慧可爱的孙子,谁不喜欢? …… 刚出了书房门,就见了赵高赶来。 赵高手捧着一摞红巾,快步上前,笑道:“参见大王。”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回大王,这些是宫内夫人和小公子们绣的红巾,瞧这一个是胡亥绣的。”赵高拿了上面的一个,就要递给大王看。 嬴政看到这些心里宽慰,可手上并未接,抬了抬手道:“走吧,一起去看看。” 赵高有点失望,本想着让大王看看胡亥的手艺,可大王这般说了,也只得跟在后面。 …… 国夫人的院子内,此刻,一排排的人端坐着,拿着绣针在认真地低头工作。 这些个人,都是被国夫人叫来的。 “大王以身作则,我等虽为妇孺,可也要为秦国出力!”这是国夫人的原话,可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红巾,他们可以做。 近一个月的努力,也绣了百十来条。 和坊间相比,这制作的速度也太慢了,可毕竟是王室绣制,多少带点纪念意义。 而在院落的边缘处,一些个小孩也低头认真绣着,没法子,国夫人下了命令,大家都得遵守。 此时,一个童音怯生生道:“为何我们在绣,胡亥却在一旁玩耍?” 不远处的胡亥,正在玩着老鹰捉小鸡,喧闹的声音与安静的院子成了强烈的反差。 也不能说他啥事没做,断断续续绣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绣好了一个,就被赵高拿走邀功去了。 趁着这个时间,胡亥又玩了起来。 “人家是国夫人的子嗣,咱管不着。”又一个童音小声道。 “哼!又不是亲生的!” “你可小声点说话,别又被那家伙听到了,给你使坏呢!” “真是没天理,宫内所有人都要做的事,就他胡亥不要做!”这个声音主人,明显愤愤不平。 “可不止有胡亥不做,你忘了?” “你说子婴?他才三岁啊!” “怎的?我也才三岁啊!” 两个童音低声细语吐槽着,可这时,门口出来通报声: “大王到!” 还在玩耍的胡亥,立刻吓得跪在了地上。 …… 第34章 偷懒的子婴 嬴政走的极快,还未通报完,他就已经踏入了院子。 一眼就望见这玩耍的胡亥,可嬴政并未理会。 带着笑意走向国夫人。 国夫人心中欢喜,自己绣了一个月,今天大王终于来了。 于是赶忙上去迎接:“参见大王!” “参见大王!” “参见父王!” …… 院落内,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听着大家略带倦意的嗓音,嬴政心中很是宽慰。 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庞。 这些都是自己最亲近的子嗣,能做到这个地步嬴政很是满意。 至于刚被赵高扶起的胡亥,嬴政正眼都未瞧一下。 没见到子婴,嬴政不露声色,夸赞道:“国夫人用心了,若大秦能胜,得给夫人记上一功。” 听到大王的夸奖,国夫人的笑意更甚,“大王说笑了,妇道人家,也就只能做些个针线活。” 想到了什么,国夫人继续道:“刚收到王兄的来信,正准备去给大王报喜呢,大王需要的青铜物资,约莫三日后即可抵达咸阳。” “哦?那可还真是一件大喜事啊。” 看到大王的神情,国夫人心中很满意,有意侧了侧身,让大王可以看到自己身后的红巾。 想着,大王这番前来,除了夸奖自己,今夜是否也会在这留宿? 可嬴政却是问道:“宫内的孩子都在这,子婴呢?” 是啊,子婴呢? 连其他三岁的孩子,都在这绣红巾,子婴这般懂事的孩子,怎么会不在这里? 嬴政可不觉得,子婴和国夫人会有什么过节,三岁的孩子,哄一哄就完了,哪里懂得记仇呢。 国夫人表情略带一些失望,还以为大王会继续夸赞自己呢,自己可是绣了一条带龙的红巾。 这是给大王单独准备的,还未绣好,可大王这个角度按理说一定能看到啊。 可他,却开口问子婴。 国夫人叹气道:“子婴那孩子,我观他年幼,就没叫来做这般事,寻思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站在角落里的两个三岁孩子,互望了一眼,脸上都带着委屈。 好家伙,合着子婴是三岁,咱俩不是三岁是吧? 心中不忿,可却不敢在父王面前造次,他们可没有子婴那胆子。 “是这样。”嬴政了然,看向国夫人的眼神,多了些许赞赏之色。 听到子婴不在这里,嬴政转身就要离去。 国夫人愣在原地,这才进来说了不到三句话,怎么大王就要走? 她当然能想到,大王这是要去找子婴,可这也太偏心了吧。 自己可是把秦国重要的青铜物资,给运来了。 连一宿都不愿意留吗? 望着转过去欲走的大王,国夫人的表情哀伤。 胡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到自己的母亲这般神情,不忿道:“父王,子婴我们早就去叫过了,可他听到要来绣红巾,却是不愿意来。” “嗯?”听到胡亥的话,嬴政疑惑道:“你们谁去叫的?” 如果是胡亥去叫,小子婴那般聪慧肯定是不愿意来。 若是随便派个侍女前去,子婴估摸着也没当回事。 没娘的孩子,就是野啊…… 嬴政忍不住感叹道,胡亥如此,那子婴更是如此。 “是娘亲亲自去叫的!”胡亥大声道。 “胡亥!休得胡说!”国夫人自然知晓,和子婴争宠是自寻死路,断然呵斥道。 当初朝前会议后,王翦获得了统帅三军的职位,赵高私下找国夫人商量。 在宫内,得给子婴三分面子。 虽然扶苏被放逐,离的太子之位愈加遥远,可王翦毕竟是扶苏的老丈人。 明面上,切莫造谣闲话,切莫被人抓住了把柄。 当初,赵国就是这反间计,让君臣生了间隙,导致李牧之死,赵国灭亡。 所以,在这个时候,切莫有任何攻击王翦的动作,哪怕是王翦的亲人,免得被大王生疑。 听到胡亥在这意气用事,国夫人真想捂住他的嘴。 可国夫人越是这般,胡亥却越是想说,他岁数也不小,甚至娘亲受了委屈,必须得在父王面前得到公正的待遇。 于是胡亥继续道:“我娘亲亲自去了三次,可子婴每次都不愿意来,还说不来是为了大秦,可我私下知道,他是在玩耍!哪里是为了大秦!” “玩耍?”嬴政不露声色,问道:“说的具体点。” “他在宫内骑马!”胡亥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想了下,继续道:“肯定是他外大父王翦给的,后宫可以骑马吗?” “骑马?”嬴政听到这个来了兴致,后宫内自然是不可以骑马的。 连他自己也不骑马,毕竟,这后宫也不大,不需要骑马。 而将士们进这王宫,也是不准骑马的,可子婴在宫内骑马,这确实违反了规定。 嬴政来了点兴致,对着赵高问:“赵高,宫内骑马,当如何刑罚?” 听到父王的话,胡亥内心激动,子婴犯了错,在大秦,犯了错就必须受罚,这是铁律。 他期待地望向赵高,想要从他口中听出具体刑罚,如果是黥面这种重罚就好了。 赵高此刻内心已经把胡亥骂了一遍,大王把这个难题抛给自己,就是想看胡亥告状是不是自己的意思。 可这摆明了不是自己的意思,自己哪里会和子婴过不去,思索了下,他回道:“三岁小儿不懂礼数,警告即可。” “啊?”胡亥一愣,没想到处罚这么轻,忍不住惊呼。 实际上,这等行为触犯了王室威严,可子婴本身就是王室的人,具体的刑罚可不好定,一切大王说了算。 听了这些,嬴政正色道:“警告可不行,三岁的小儿在宫内骑马,这种事不允许,走,与我一起去看看。” 说罢,带头走去。 胡亥心中大喜,父王都这般说了,估摸今日饶不了子婴。 不光国夫人去过三次,胡亥自己可去了十次八次,每次去,都看到子婴在自己的院落内,骑着小马游荡。 那小马洁白无瑕,细长的马尾悠然晃荡,可把胡亥馋哭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马匹。 这一次,父王去了,保不准,能把这小马赏赐给告密的自己,想到这里,胡亥顿时美滋滋的。 一众人朝着子婴的院落走去,不一会就到了跟前。 还未进院,就听到了小马的嘶鸣声,和子婴的欢笑声: “成了!这下都成了!” 第35章 马鞍、马镫和马蹄铁 “父王,我没说错吧。”胡亥这时候得意地笑着。 嬴政点点头,几岁的孩子容易记仇,他也能理解。 可自己并不是来惩罚子婴的呀,估摸着待会他要失望了。 于是,嬴政大步踏入院内,也没让侍卫通报,进入院内,就看到子婴骑着一匹白马,笑意很浓,一旁一个侍卫拿着一把剑站在一边, 于是朗声道:“到底是什么成了啊?” 经过了一个月的试验,失败了数十次。 子婴终于掌握了马蹄铁和马鞍的制作方法,刚才坐上白马,在院子里骑了一圈,在马鞍上稳妥无比。 这一套发明算是齐全了。 正高兴头上,就见大父带着一帮人过来了。 黑夫吓了一大跳,来这宫内一个月第一次这么近见过大王,立刻跪下。 子婴心中大喜,直接翻身下马,小跑了过来。 这一动作,可把嬴政给吓坏了。 三岁的小孩可以骑马不错,可上马和下马都得别人来扶着。 成年的马匹,成年人上去都有难度,这还得不断的练习才行。 下马也一样。 就算,子婴这一匹是一个小马,可三岁的子婴竟然安然落了下来。 望着冲过来的子婴,嬴政一时间还在思索子婴是怎么下来的,可子婴已经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嬴政带着笑,一个月不见孙子,也是想的紧了,直接把子婴抱进了怀里。 这一幕,可把后面的人羡慕不已。 好在,子婴是大王的孙子,国夫人虽然妒忌,可也没想到哪里去。 爷孙俩,这样不是很正常。 可其他的小公子们看到,妒忌的很呐,啥时候父王这般抱过自己? 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子婴,羡慕异常。 这当然包括了胡亥,他咬着牙,攥紧了拳头,上前道:“父王看,那就是子婴藏着的马匹,在宫中骑马,得重罚!” 人赃俱获,子婴这一次想要狡辩也不行,何况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呢。 听到胡亥这般说,子婴激动地指着白马道:“大父,我给你看样东西。” 嬴政心里虽好奇,可看到子婴指着,却是笑了,“嗯……看到了,小白马,很是漂亮,血统纯正,你外大父还挺舍得。” 嬴政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匹好马,他以为子婴这是给自己炫耀呢。 可子婴却摇摇头,向一旁的黑夫招了招手,示意把马牵过来。 黑夫牵着马走了过来,这时候嬴政才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小马的背上,怎么有一个椅子? 见嬴政这般疑惑的模样,子婴笑道:“大父,这可是好东西,叫马鞍,在马背上可以让人更加稳当,而且骑行不费力气!” 以前古代的骑马都是坐在马背上的,可这样的骑马容易摩擦大腿,骑得快了人受不了。 可有了马鞍后,人可以站在马背上骑马,在马匹冲刺的时候,直接站起来,就不用受颠簸之苦。 极大地增加了行军速度。 嬴政放下子婴,好奇地上前查看了所谓的马鞍,前后观摩一圈后,这才发现窍门。 这马鞍不但可以让人轻易上马,也能快速下马,刚才子婴就是踩着这个马镫下了马。 子婴这一套的马具,除了马鞍外,也配备了马镫,脚底还有马蹄铁,最大化地强化了骑兵的战斗力。 嬴政越看越知晓其中的奥妙,心中震动。 “这……大王,这是好东西啊!”一旁的李斯也看了一圈,立刻看到了精妙之处,忍不住赞叹道。 嬴政点点头,“确实是好东西,这增加了骑兵的战斗力,子婴,这种马具打造的是否复杂,能否大范围生产?” 子婴回道:“不复杂,只要知道几个关键处的巧妙即可,这一个月,我已让城内工匠打造了几十套,他们懂得具体的打造方法。” 这一个月,子婴让黑夫一直往返城内,找了不少的能工巧匠,让他们设计这一套马具。 这些个工匠聪慧的很,只是略一说下功能和大致的作用,就制造了出来,虽说会有很多的错误,可一次次的迭代后,最终成品。 听到子婴的话,嬴政心中大喜,“好!子婴,你可是为大秦立了大功!” 有这般的马具,秦军骑兵的战斗力,真正地上了一个台阶。 “大父莫急,你瞧马蹄上是什么。”子婴带着笑意,指着马蹄道。 还有?嬴政疑惑,顺着子婴指着的方向望了过去,却发现,马蹄处都有青铜包裹。 “这是马蹄铁,类似于鞋子,可以让马儿跑的更快。”子婴解释道。 “鞋子?马的鞋子?”嬴政重复了一句。 黑夫见状,立刻把小白马的一个蹄子给抬了起来,嬴政这才看的清晰。 这是一轮弯月模样的青铜器物,牢牢地定在了马蹄上面,就真的像马儿穿了一个鞋子一般。 子婴解释道:“这马蹄铁主要是减少马蹄的磨损,在长距离行军和崎岖山路上,有奇效。” 嬴政也是懂行之人,心中盘算了一下,就知道子婴说的真假。 “这是你发明的?”他惊讶地问。 “这是在雍城,根据将士们骑马不满意的地方想到的方法。”子婴早就想好了解释的词语。 毕竟,这马鞍、马镫以及马蹄铁都不是太精细的发明,只是需要一些闪光点即可。 一个三岁的孩子,完全可以做到。 李斯听了,心中忍不住震动,这小公子给人带来太多的惊喜。 他作为后勤人员,虽然上不了战场,也知道这套马具的作用,必然可以让大秦的骑兵战斗力猛增。 刚刚的匈奴侵袭,如果有这等马具,大秦的骑兵,是不是就可以追上匈奴的人了? 当然,他考虑的还要更多一点,就是这打造起来,有点费钱。 “大王,我看着不过是孩童的玩具,是否真的如这般神奇?”一旁的赵高,这时候开口了。 嬴政听完,心中一动,是啊,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用起来如何。 这套马具的打造成本可不低,如果真的没具体实战的用处,岂不是浪费了? “父王,儿臣愿意一试!”一旁的胡亥见老师出面,立刻请缨道。 第36章 嬴政要亲自教导子婴 嬴政陷入沉思,自己刚才是不是兴奋过头了? 不过,第一次遇到这般精妙的马具,心里激动也是正常。 “大王,倒不妨让胡亥试试。”一旁的国夫人也开口。 这马匹稳不稳,跑的快不快,得试过才知道。 毕竟,子婴才三岁啊。 童言无忌,并不能全信。 于是嬴政点点头,“行,你去试试。” 这是匹小马,如果是正常的成年马,嬴政都想自己去试一试了。 见胡亥想上去,子婴却拦住道:“还是我来吧,这马认人。” 可胡亥却直接甩开子婴,父王都开口了,还轮得到你来拦我? 做了这点小伎俩就说让骑兵无敌,我胡亥自然要来试一试。 可话到嘴边,胡亥却说:“不用,我两岁就会骑马了。” 子婴一愣,没想到胡亥竟然这般厉害,既然2岁就能骑马,那自己还拦着干嘛,也就让了开来。 众人也都让出了位置,子婴院落本身不大,这匹小马跑个几步就到头了,只能在院子内转圈。 走到跟前,胡亥内心得意,这匹白马着实漂亮,原本不好意思找子婴要。 可这下,自己是正大光明来骑马,于是一拉马绳,准备也像刚才子婴下马一样,帅气上马。 可也许是扯的力道太大了,直接拉得疼了小马,顿时小马一个后蹲腿朝着胡亥踢来。 速度之快,胡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腾,踢出了一丈开外。 胡亥只得惊呼一声,就见天旋地转,自己飞了出去。 好在,这只是一匹小马,如果是被大马踢中,不死也得残疾。 赵高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胡亥,心中却是忍不住叹气,这胡亥真是沉不住气,干什么事都是咋咋呼呼。 反观子婴,做事稳重得体。 心中愈发有想要收子婴为弟子的打算,大秦以法治理天下,自己在法理上造诣卓绝,也是有当子婴老师的资本。 可……子婴毕竟是孙儿辈,赵高想到这一层就打消了念头。 见胡亥没事,搀扶起来拍拍身子,向大王回道:“未伤到大碍。” “嗯。”嬴政望了一圈,“子婴,还是你去吧。” “是。” 子婴也不推脱,上前一拉马绳,踩着马镫了坐了上去。 这一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胡亥看的眼馋,心中愈发的愤恨。 子婴上了马儿,双腿一夹,小马就欢快地跑了起来。 这一动作,在这月内做了很多次,小马顿时在院子里绕起了圈子。 嬴政紧紧地盯着子婴,看着他坐在马匹上,晃动的幅度确实不大,而小马奔跑的速度也不慢。 哒哒哒的马蹄声,清脆异常。 这从明面上看,和子婴说的大致相同,这绝对是骑兵的行军利器。 “好了。”嬴政招招手,笑着对子婴说。 等子婴下了马,嬴政笑道:“这马具很不错,有意思,立刻让人打造十几副,让蒙毅带着人测试一番,若真有裨益,当在伐楚时,全军装备上。” 李斯立刻上前道:“大王,十几副马具倒还好说,可全军装备……” 李斯顿时犯了难,秦国可是有着七八万的骑兵部队啊,如果每一个马匹都要装备一套,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哪里有这么多的物资能打造? 这马具本身就不在计划内呀! “先试试,若真能行得通,再想办法。”嬴政想了下说道。 这下李斯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他搞物资,一切都好说。 虽说要试验一下,可子婴这番为了大秦的想法,还是值得表扬。 若是真的有用,那子婴就是大功臣,想到这里,嬴政道:“子婴,你为了大秦有功,等验证了作用在赏你,以后每日你来寡人的书房,寡人亲自来教导你。” 亲自教导?李斯和赵高闻言,心中骇然。 要知道,大王的长子扶苏,都是找的淳于越来教导,大王都没亲自教导。 可,子婴,大王竟然要亲自教导!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大王看重子婴,看重子婴的发展潜力。 这无疑,是要把子婴当作继承人去培养啊! 这一则消息传出去后,估计整个大秦的官场都会震动。 七国本身就是相互联姻,相互牵制,关系错综复杂。 真要按辈分排,现在的楚王和嬴政还是一辈呢,两方都有些许血脉关系。 如果国夫人生下王子,那这王子和齐国的下一个国君又有血缘关系。 这本就是七国的现状,秦国看似强大,也是被其他国家的士族所把控。 从华阳夫人到芈华夫人,再到现在的国夫人。 只要这些个夫人的子嗣继位,那这些夫人的娘亲,在他自己的国家地位就会上升。 可,扶苏的娘亲芈华已经被贬为庶人,就算扶苏登位,整个楚国对秦国没有丝毫影响。 想到这里,李斯和赵高的心中,犹如惊涛骇浪。 昌平君叛国对于秦国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损失,可大王竟然在这么大损失的基础上,为秦国找补回了这么多利益。 原本芈家影响力巨大时,大王不愿意立扶苏为太子。 可现在,芈家倒了,扶苏就算立为太子,也不会有外戚专权。 李斯心中震动,他已经能够猜想出,大王的真实用意,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估摸等到三年之约结束,公子扶苏就要变为太子扶苏了。 所以,今天才有要亲自教导子婴的一幕,这就是内定的下下一任的秦王啊。 子婴听到大父的话,立刻也猜到了其中的深长意味,立刻笑眯眯地点头,“那子婴可就明日去咯。” 嬴政笑着道:“行,不过,遇到难题,你可得替大父分忧啊。” “那是当然!” 爷孙俩就这般在众人面前嬉笑着,国夫人听在耳朵里,也是心中不免悲凉,可转念一想,却又挺直了腰杆。 秦国能灭了楚国,齐国可是出了大力的。 胡亥既是自己的孩子,当不得国君,也得为一方公侯吧! 想到这里,国夫人觉得,不能再纵容胡亥,得让赵高加紧教导。 乾坤未定,谁又知,最后笑的是谁? 嬴政没有追究子婴在宫内骑马,这等于就默认了。 又叮嘱了黑夫几句,便带着人走了。 临走时,胡亥张着嘴还想问,为什么不处罚子婴。 可看到国夫人那严厉的眼神,最终还是闭嘴了。 第37章 举国打造马具 李斯的办事效率极快,从黑夫这打听到了几位打造工匠的地址后,便去办了。 等到李斯亲自上门拜访,道出了缘由,这些个工匠才知道是为谁打造的马具。 “啊?竟然是大王的长孙,怪不得,这等马具别出心裁……” 听到李斯大人的话,工匠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雇主竟然是大王长孙。 虽说没有图纸,可马具的大致样式,黑夫也说的清楚,工匠多次迭代根据自己的经验最终做成了品。 身为工匠,也知晓这套马具的实用之处,正准备和同行吹牛,想着要以后自己卖呢。 可谁成想,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子婴的名号,已经传遍了咸阳城,工匠们得知是子婴想出的法子顿时心感敬佩。 “行了,我需要十套马具,明日交付与我。”李斯没有时间在这闲聊,下了订单就走了。 次日,李斯就让人取了这十套马具送于蒙毅,而蒙毅让人装配好后,便率人出了咸阳城。 既然要体验这马具的实用性,野外奔袭几天少不了,带好了干粮,蒙毅直奔函谷关。 许久的日子没见老爹蒙武,正好趁这公差见上一见。 原本需要三日的行程,这一次蒙毅特意加快了速度,骑在马鞍上,果然又快又稳。 最主要的,还是马匹奔跑有力,马蹄铁在碎石路上飞奔,这哒哒的马蹄声,蒙毅可爱死了。 一跑着,就没刹住车,第二日便到了函谷关。 这一番使用下来,蒙毅切身感受到这套马具对于骑乘的加强,心中震动。 “必须立刻把这事禀报大王!”刚到了关下的蒙毅一扯马绳,带着众人又奔向了咸阳。 刚才关内的士兵都已经看到蒙毅了,守卫都已经开了门,等着蒙毅进关。 内心还不住寻思着,今天蒙武老将军,不得多少多喝一杯。 可谁成想,蒙毅竟然扭头走了。 两位开门的士兵,相互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刚才那是蒙毅将军吗?” 另一位摸着脑袋,却也没回答,只见尘土飞扬,蒙毅将军已经疾驰而去。 …… 待到嬴政收到了消息,旋即召集李斯,商量打造马具的事。 “大王,这马具一共要打造多少副?”李斯最关心的就是这个,材料够不够,如何凑够,都是他的事。 “自然是所有马匹均要了!” “这……”李斯陷入了沉默,且不算打造时的损耗,单是这马具需要材料的数量,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 嬴政知道李斯的难处,摆摆手道:“无妨,齐国的青铜材料马上就到了,这批就全用在打造马具上,我估算了下数量,应该够用了。” “啊?这……大王这批青铜可是要打造箭矢的。” 大秦弩箭天下无敌,六十万大军匹配的数量也是极大,这批物资原本是来打造这等利器。 可若是拿来打造马具,那箭矢怎么办? “每个弓箭手配备十支箭矢,现有的库存足够两场激战。”嬴政翻了下桌子上的竹简,这里都是军队的详细物资数量,稍微算了一下,已经足够用了。 知道李斯为难,便道:“待会再让国夫人修书一封,让齐国运些青铜过来,我大秦又不是不付钱。” “诺!”既然大王都定了,李斯也不多说。 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子婴,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打仗还真是花钱啊! …… “什么?还要青铜?”听到赵高的话,国夫人脸色不好看了。 “难道大王不知道,这等物资就是在楚国,也是禁售品,卖方也是担了风险……” “大王自然知晓。”赵高打断了国夫人的抱怨,“可大王下了令,夫人,还是得遵从才是。” “那前几日新到的青铜,这会就又缺了?”国夫人不解,这一次押运的数量可是不少。 就算给几十万大军打造箭矢,也完全足够。 赵高一脸苦笑道:“这青铜被大王用作打造马具了。” “子婴发明的马具?” “正是。” “这……用我辛苦要来的青铜,却便宜了他人。”国夫人心中悲凉,自己的功劳却成了别人的嫁衣。 “夫人莫要胡言,若没你的青铜,也打造不了马具,伐楚也该给夫人记上一功,这是大王赏赐您的玉。” 说罢拿出了来之前大王的奖赏。 国夫人打开后,见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佩,脸上的神情好了些。 忽地想到,自己以前和芈华争宠也就罢了,现在轮到和三岁的孩童争宠,这日子越过越倒退了。 可王宫内就是这般,所有人都得巴结大王,跟着大王转,眼见子婴上了一分,国夫人也不想落下。 对着一旁的侍女正色道:“更衣,我要亲自去一趟大齐!” 赵高心中一喜,国夫人果然是知进退之人,知道仰仗自己最大的靠山齐国了。 虽说齐国不如大秦强大,可毕竟也是东方大国。 …… 随着王令的下达,整个秦国高速动员起来,大批的工匠被召集,派往雍城。 随行的马车,运输队络绎不绝,惹得整个咸阳城的百姓再度激动起来,眼下春天还未到,这就是要去打楚国了吗? 可为何这次这般多的工匠随行?消息灵通的人,解释道: “你们还不知道吧,大王的长孙子婴,发明了一种马具,可以让我大秦锐士,在马上无敌于天下。” 听到是子婴的发明,人群这才恍然,“原来如此,可小公子不是才三岁吗?三岁还会捣鼓这些玩意?”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和你家娃子一样,人家可是大王的孙子,聪慧勤勉,我大秦才能长盛不衰。” “有道理!” 有了上次子婴封爵的震撼,现在发明这个马具,倒也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百姓哪懂得实战的效果。 何况,在正常人认知里,三岁小孩做的玩具能抵多大用?这不过是大王宠溺孙子的游戏而已。 …… 待到到了雍城,王翦对这马具还颇为不在意,“我老秦人世代养马,可以说生在马背上,需要借助这等器具?” “将军,这可是小公子子婴发明出来了。” “快!给我的战马先来一套!” …… 第38章 王翦,灭楚! 阳春三月,暖风拂人。 子婴这两个月,在宫内跟着嬴政,看了不少的朝议批复。 有的时候,是李斯过来,汇报各地的备战情况,以及军用调度。 有的时候,是赵高过来,汇报哪里的衙门遇到一些难以定制的案件,或是死罪,或是其他,让大王来勾红。 子婴全程看下来,就是一个字,忙! 一切秦国的大小事务,多数都是由嬴政亲自批复。 秦国的每一处变化,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子婴也知晓了个大概。 在拿下韩、赵、魏以及大部分的燕国土地后,给秦国带来了海量的人口……以及负担。 战争,让不少的老百姓成了荒民,他们无地无家,只得四处流浪。 而一个严寒的冬天,又不知道多少被冻死。 乱世,就是这般残酷。 天气渐暖,大秦的子民都清楚,伐楚的日子就要到了。 城父之战的血仇,马上就要报了。 终于在三月的一天,嬴政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在雍城等待许久的王翦,亲率五十万大军,准备抵达函谷关,与守关的十万大军汇合,进而进攻楚国。 这一次,嬴政带着子婴,亲自去雍城为王翦送行。 在军中的高台上,预祝将士们凯旋而归。 大军开拔前,子婴问王翦:“外大父,上次的沙盘演练,你还记得吗?” 王翦笑道:“自然记得,我此去必然先取陈郢。” …… 王翦兵贵神速,人还未到函谷关,就已下了将令,让蒙武亲率五万大军先攻下陈郢。 陈郢被秦国占了这么多年,离函谷关又近,取之不难。 可项燕会怎么做,所有人都不知道。 若是等王翦到了函谷关再下令,恐怕楚国早就知晓,会不会用陈郢来消耗秦国,也不一定。 王翦大张旗鼓出兵,在秦国内部的细作不可能不知。 消息传出去需要时间,兵贵神速! 在马蹄铁的加持下,王翦的将令很快就抵达函谷关。 蒙武即刻亲率五万大军开拔,现如今,秦军所有的战马都配备了马具,将士们骑马比以往省了不少的力气。 这都得仰仗,小公子子婴的功劳啊。 待到王翦大军抵达函谷关时,前方的战报已经传来。 在蒙武围困了陈郢两天后,守城的楚军就弃城逃跑,秦国这一战不少人都已料到。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而项燕也并未在陈郢驻守过多的兵马,他们象征性地抵抗一下,便撤回了楚国。 …… 楚都寿春。 楚王负刍瘫坐在王座上,台下,十几个舞女正在翩翩起舞,一旁的侍女,正在给负刍斟酒。 自从,昌平君芈启归了楚国后,那些个反对的士族声音小了许多。 连芈启这等老一辈的楚人,都承认他是楚王,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 再加上这段时候,芈启的游走,整个楚国内部,已经渐渐一心。 并且,武安君项燕可是大破了秦国,这在这么多年的战事上,都是少有的傲人战绩。 虽说,武安君一直有跟负刍说,秦军今年肯定会来攻击大楚,但,只要有武安君在,负刍一点都不怕。 就在此时,门外来报。 “大王!军报!军报来了!”门外一名官员,举着个竹简踉跄着跑了进来。 一听是军报,负刍也是一惊,随手解散了舞女,指着那人道:“快,念!” “是……急报!据斥候来报,秦军在函谷关汇聚,数量不详,不日将东出函谷关。” “数量不详?”负刍沉默了,他还没到认为秦国不堪一击的时候,立刻道:“快,召……” 话还未说完,门外两人走了进来。 负刍刚想说要召武安君进来,没成想人已经来了,而且昌平君芈启也来了。 看到项燕过来,负刍立刻起身,小跑着下了高台,上前握住项燕的手,“武安君可要救寡人呐,那秦军又来了,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之众。” 负刍深知自己的王位得来不正,而秦国又虎视眈眈,可以稳保自己王位的,只有眼前二人。 “大王莫慌。”项燕安抚道:“此事臣早有预料,前线军马已经备齐,待会即刻出发。” 一听项燕的安排,负刍立刻松了口气。 “这一次,嬴政一共派遣了六十万大军东出函谷关。”昌平君这时候补充了一句。 “什么?”这数量一出来,把负刍吓了一跳,“六十万……武安君……” 还未等项燕回话,昌平君继续道:“陈郢已经被拿下了。” “啊?”负刍有点傻了,这秦军不是还没出函谷关么?怎么动作这么快。 “武安君,这可如何是好。” “大王莫慌,臣立刻亲率四十万大军,前往前线以退秦军!”项燕拱手道,“可,军粮用度,还得大王多多想想办法。” 听到上半句,负刍松了口气,毕竟楚国也有四十万大军,而且还是项燕领军,可下半句,粮草这等事,他还真犯了难。 虽说有昌平君的游走,可国内的税赋一直未能收上来,他大王的底子都要掏空了,四十万大军的吃穿用度,可没那么好凑。 秦国艰难,楚国更艰难! “大王,我看,还是得让宗族之间相互扶持,才能度过难关。”昌平君郑重道,“我从陈郢带过来的家私都已换成钱帛,以供军需!” 昌平君叛秦,可以说赌下了所有,这一次秦国来势汹汹,他不能输。 输了,他人头落地是小事,可大楚就真的完了! “对对对!要让宗族出钱出力,我立刻派人前去索要,好给武安君筹够军需。”负刍眼神亮了起来,心中无声想到:“上次那屈家丢了粮草,饶了他一命,到了危难时候,得让他们再出一把力!” 负刍已经做了打算,自己的宗族可没那么好刮油水。 而犯错的屈家,不是现成的金库么,到时候先把这楚地里的私田全部充公,换取钱帛,这军需问题也就解决了。 见负刍做了打算,二人不再停留就要告辞。 负刍见昌平君也要去,忍不住问道:“昌平君也去?” 昌平君回道:“自然,这一次是王翦带兵,相交多年,也算是对他的用兵之道熟悉,可为武安君提供些建议。” 听到这些,负刍点点头,心里的担子算是放了下来。 …… 第39章 前往陈郢 陈郢拿下的军报,很快便抵达了咸阳。 书房内,李斯念完了军报,便拱手道:“大王英明,选取王翦将军出马,这么快就收复了陈郢,想必灭了楚国,也是指日可待。” 嬴政带着笑意,摆了摆手。 一旁的赵高,也是恭贺道:“大王,此次雷霆一击,可要多亏了小公子的马具啊。” 军报里,也是提到了这套马具给实战带来的作用。 赵高顺势给小公子子婴请了功。 一旁的子婴没想到赵高会为自己说话,自从上次的马蹄铁之后,好像赵高对自己亲近了许多。 也许是固有的印象,子婴对赵高并没有怎么说话。 三岁的孩子,有时候傲娇一点也很正常。 这时,嬴政爽朗的笑容响起,对于子婴他是非常的满意,见马具真的有用,也是夸赞了几句。 “小孩子的玩意没想到真的有用,不过……”他顿了顿,“打下陈郢并不意味着,可以拿下楚国,项燕不容小觑。” 确实,项燕不容小觑。 这话一出,书房内的几人又沉默了。 忽地,嬴政笑道:“来,都说说,王翦将军对上项燕胜算如何?” 三人一愣,赵高和李斯互望了一眼,大王此前可是信心十足,此刻来问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李斯年长,于是率先拱手道:“回大王,王翦将军经验丰厚,再加上我大秦兵强马壮,没有会输的道理。” “李廷尉说的是。”赵高附和道,“再加上我大秦锐士天下无双,对上楚军,可以以一敌二,绝无输的可能。” 两人对这场战争,信心满满。 当然信心满满,大秦压上了所有,这要是还能输,那王王翦,只能提头来见了。 嬴政微微点头,目光望向了子婴,“你呢?” 子婴沉思了起来,按照历史的进程,大秦当然是稳赢。 在拖累了楚国一年后,王翦乘机大败楚军,直接消灭了楚国。 可,楚国都被消耗了一年,再加上死亡的将士,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一个破烂的楚国,对于大秦来说,不是和其他的国家一样? 没有立即增强大秦的力量,反而短期内,成了累赘。 若是,这场战斗快速结束,楚国的四十万大军又没有消耗太多呢? 那对于大秦,可就是一场质的飞跃。 楚国疆域横跨千里,人口众多,国内水系发达,粮草丰沛,是妥妥的强国,再加上现如今的大秦,横扫整个世界,也不无可能。 可若是真的两败俱伤,那意义就不大了。 想到这里,子婴认真道:“大父,我认为,凭借军事才能,外大父打不过项燕。” “嗯?”两道疑惑声,同时而起。 赵高和李斯没想到小公子,竟然语出惊人,这还是什么话都顺着大王说的乖孙子? 嬴政眼眸微眯,没有看出什么反应,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我外大父虽然经验丰厚,可过于保守,不会变通,只会结硬寨,打呆仗。若是在战场上,正面迎战,并不怕项燕,可若是项燕用奇谋,那就不好说了。” “结硬寨,打呆仗?”嬴政喃喃重复了一句,转而哈哈大笑,“好,说的好,没错,这是王翦的缺点,可反过来,稳如泰山,这也是他的优点。” “大王说得对。”李斯接过话茬,“王翦将军这叫步步为营,任由项燕耍什么计谋,一定会拿下。” “这……”赵高也想夸耀王翦,可小公子说的也挺有道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嬴政笑完,看着子婴,“那你认为,王翦一定会输?” 子婴摇摇头。 “那你倒是说说,王翦到底能不能输,或者说怎么输?” “这要看怎么定义输赢了。”子婴说着,指着嬴政桌子上的舆图,“若是消灭楚国的军队,那就能赢,若是想要这横跨千里的人口资源,那就是输。” 子婴手指一划,把整个楚国的疆域划了一圈,偌大的楚国面积不比秦国小。 望着这千里沃土,嬴政疑惑道:“具体说说。” “我猜想,外大父遇到楚军主力,断然不会与楚军作战,只会逼迫楚军相持,可若是这样,对拼的就是两国的人力、物力,等到楚国支撑不了,那就是秦军进攻的时候。” 李斯闻言,忍不住称赞,“好办法,大王,若是王翦将军,可以防止项燕用奇谋,但是耗就可以耗死楚国,也是好事。” 嬴政没有答话,目光盯着舆图,刚才子婴画出来的区域,是真个的千里沃土。 可若是四十万大军相持下去,两国军力必然会有损伤。 这让他想起了可怕的长平之战,秦赵两国举全国之力,最终秦国赢得了战争。 可秦国缓过劲,也是花了不少时间。 可现在不同,眼下,只要拿下楚国,秦国实力还是天下无敌,齐国和苟延残喘的燕国不足为惧。 这个损失,嬴政担得起。 子婴先说王翦只会打呆仗,可现在又说王翦一定会赢,倒是把他绕糊涂了,他反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破楚?” 子婴思索了下,道:“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从内部来动手。” 李斯闻言直接摇头,“这个不行,小公子不知,楚国现在可就仰仗着项燕,那负刍可不会猜忌项燕,反间计没用。” “确实,寡人也让王绾派人去尝试,楚国与我秦国恨之入骨,压根没有人愿意挑拨,你说的这个方法,难呐。”嬴政这时候感慨道。 原来大父已经试过了,子婴倒是没想到。 可若真的是要抵抗一年,这不符合子婴的计划,这楚国四十万大军,如果拿去攻打南越,岂不是更好? 楚国与南越各国相交,出征南越肯定比秦国要熟悉地形。 若是按照历史,南越虽然拿了下来,可是折损了五十万的秦国精锐,有这么多的人,直接打穿亚洲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子婴却是撒起娇道:“大父,子婴暂时想不到方法,可也不代表以后想不到,现在陈郢拿了下来,我们倒不如去陈郢督战,以求破局之道。” “小公子说的好。”赵高这时候终于找到发言的机会。 嬴政也是点头道:“好,确实如此,那王翦与项燕碰触的第一战,寡人也可以在后方打打气。” …… 第40章 楚国屈家 项燕没有让王翦等太久,还未到陈地,就得知项燕的军队已经驻扎在了陈地。 王翦给予了项燕足够的尊重,除了少数人留在陈郢值守外,六十万大军全部押往陈地。 可到了陈地,王翦就下令,就地驻扎,顺势还搭建起了土城,没有与项燕来一波正面对攻。 这让项燕大失所望。 近百万的大军,在陈地相持,绵延数十里。 楚军营帐内。 项燕看着舆图陷入了沉思,一旁的昌平君问道:“武安君,这一仗该如何打?那王翦都在原地盖了个土城了。” 原本他以为在陈地会有一场硬仗,第一时间占领了城池。 可没想到,这王翦却是在城外搭建了一座土城,而且还在不断加固中,仿佛要和楚国耗着一般。 这,才是昌平君认识的王翦。 可眼下,他是在楚国,还是弱势的一方,心情自然焦虑。 项燕看着舆图,半晌后,陷入了叹息,“昌平君,这一仗没那么简单,你看,这是个什么形状?” 项燕在舆图上,把大梁城、陈地和陈郢勾勒了一下,昌平君看出了门道,“像个盾牌。” “不错。”项燕点点头,“这就是大秦的门户,王翦走的就是一个稳字。” “那该如何是好?”昌平君想了下,“我方主动出击呢?” “这个要看是什么样的形式,若是两军互冲,我倒是不怕,可若是等着我们冲进去,那就败定了,王翦擅长方阵作战,不能冒这个险。”项燕思索了下,又道: “现在,比拼的就是耐心,待明日,我让人营前叫骂,看那王翦忍不忍得住。” 次日,便有一支百十人的小队,站在土城外,对着王翦破口大骂。 说的话儿难听至极,不少属下誓死求战,可却被王翦下令,擅自出战者,军法处置! …… 陈郢内。 昨日秦王的座驾抵达城内,黑色的“赢”字旗插遍城头,迎风招展。 这表明,秦王嬴政来前线督战了。 当项燕得知时,心情大悦,嬴政来督战,压力给到了王翦,派出骂战的队伍更多了。 可王翦仿佛没听到消息似的,依旧躲在土城内,没有搭理项燕。 项燕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王翦,内心也是恐慌的。 他听了子婴的话,没有找大王索要赏赐,大王却是在陈郢督战,可自己避战不出,总会给人口舌。 一想到这里,王翦便拿起竹简写下请赏的书简,可写完后,又不敢发出去。 要是未出战前讨赏,还好说。 可现在避战不出,自己去讨赏,感觉上这是在逼大王就范。 虽然目的相同,可王翦却是不能那么做,自己的身后,还站着子婴呢。 就算被罢免,自己也不能害了子婴。 尤其是,在听到子婴也跟着大王来了陈郢,王翦便打消了请赏的念头,他知道,如果有谗言,自己这个乖外孙,一定会帮自己解围。 嬴政深知用人不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他只是在陈郢,却也没有给王翦下达任何命令。 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把楚国的国力耗光都没问题,所以在陈郢,反倒像是度假一般。 而子婴,却是忙碌了起来。 他可不能真的让王翦耗一年,他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楚国。 陈郢作为旧时的楚都,虽然归了秦,可还是有许多的楚国贵族。 便准备派人去拜访当地的贵族,好好探谈,有没有人愿意为大秦出力。 或者,可以为大秦引荐的也行。 虽然大父说了,反间计不管用,可从内部打破不一定要针对项燕。 负刍的王位不正,子婴相信,在这楚国内部一定有不满且有实力的贵族。 书房内,子婴把子的要求和黑夫说了一遍。 “黑夫,此去,你可要好生聊聊,寻的个可靠之人,也是大功一件。” 可黑夫却支支吾吾地说,“公子,我身为你的护卫,自当以你的安危为主,这种寻访的事,可以差其他人前去,我有一人举荐。” 子婴顿时听出黑夫话里的意思,感情这是要给老乡介绍工作? 于是带着笑意问:“哦?你介绍的人呢,可以让他过来见见。” 黑夫原本以为公子会拒绝,听到这话立马出门带了一位更年轻的秦兵过来,模样倒是与黑夫有七分相像,只是没那么黑。 黑夫对那人连忙道:“快,参见公子。” 那人连忙单膝跪下,“小人惊,参见公子。” 惊?黑夫的弟弟?子婴顿时想起了这个名字,另一封家书的主人,原来黑夫是要给自己的弟弟介绍工作。 既然子婴认识,也不拒绝,说道:“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惊没想到这么顺利,于是磕了一个头道:“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黑夫心情大好,自己天降恒运当了小公子的护卫,他也想拉扯一把自己这个弟弟。 毕竟,军功好赚,可也有身亡的危险。 于是在出了城后,拜托蒙毅将军,把自己的弟弟调了过来。 原本想着,就算公子嫌弃,也可以让蒙毅将军帮忙,安排个闲散事务。 家里三个弟兄,都得好好的。 这事对蒙毅来说,本就是一件小事,何况还是子婴的护卫所求,自然就顺手办了。 眼下,见公子收了弟弟后,立刻把刚才公子的要求向弟弟说了一遍。 惊本就聪慧,听了黑夫的话,立刻向子婴道:“公子放心,一定办好。” 说罢,就出了门去。 …… 惊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日,便带了个老者前来相见。 进了里屋,那老者看到一个三岁小儿坐在凳子上,扫视了一遍没有其他人,回头问惊道:“官爷,不知道招我的老爷在哪?” 惊表情严肃,说:“什么眼神?我家公子在等你!” “啊?”那老者回头又望了一眼子婴,一看是个三岁孩子,扭头就走。 这给惊吓了一跳,公子吩咐的事,自己若是没有办好,岂不是丢了差事,于是上前拉着老者道: “没个眼力见的东西,这是大王的长孙,公子子婴!” …… 第41章 暗渡胃城 那人一听,竟然是大王的长孙,连忙走了进来,也没嫌弃子婴年龄行了一礼道: “老夫失礼了,参见公子!” 子婴这才仔细打量老者,衣着华贵,面色沉着,没有因为冲撞了大王的长孙,而吓的发抖。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子婴没有应茬,而是望向了惊。 惊连忙行了一礼,笑道:“公子,这是城内屈家的族长,他有一计,可助大秦破了楚国。” “屈家?”子婴眯着眼,望向老者,“可是屈原的本家?” 那老者一拱手,道:“回公子,自然是,我舅父,本是楚国相国,在那负刍篡位后被杀。” 子婴自然不晓得什么屈相国,可屈原的本家,却是楚国三大家族之一,绝对的手眼通天。 原本子婴认为,找一个大的士族,看能不能寻个突破口。 实在找不到,自己再发明一些黑科技,比如黑火药等,也要助外大父快速打败楚国。 可没想到,这次来的却是一条大鱼。 惊也在一旁道:“公子,身份的事,你放心,确认无误。” 子婴点点头,“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帮我大秦?” 那老者昂首一立,道:“我要见秦王。” 这番模样,倒是有点风度,可一旁的惊脸色就变了。 自己可是领了公子的差事,这老者竟然要见大王,那自己这差事不是办砸了? 哪能这样? 惊带着怒意道:“屈老爷,这里可不是楚国,大王可不是你想见就见的。” 说罢,惊稍微拔了下自己手上的剑。 那老者也不惧怕,对着子婴又拱手道:“小公子,我待会所言乃是关乎这场战事,必须得见大王。” “我能做主。”子婴淡然说道。 那老者见状,却是有点不信,可这时候,惊的宝剑已经抽出一半。 老者叹了口气,道:“也罢,我乃屈放,也是屈家本家,只是祖上一直居于陈郢,故未搬迁。闻得官爷寻找计谋,我有一计,可助大秦灭了楚国。” 子婴笑着没有答话,老者继续道:“我与胃城城守相熟,可率一支大军从淮水直抵胃城,转而直击寿春!” 楚国的舆图,全部印在了子婴的脑海里,他一说胃城和淮水,一条线路立马在子婴心中形成。 子婴心中一动,若真是这样,借道胃城,最快仅需两天就可兵临寿春城下。 直捣黄龙! 那老者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计划,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估摸他也听不懂啥,只要能传话,见了秦王,能灭了楚国也行。 忽地,子婴开口道:“我为什么相信你?” 为什么相信我?这成熟的口吻,倒是让老者一惊,看了一眼旁边的惊和他手里的剑,倒有点相信是眼前的小公子找自己来的。 酝酿了下情绪,屈放还是没忍住,带着些许哭腔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原来,负刍当了楚王后,就对屈家进行了打压,大部分的官员全部撤职,不少的高官还遭到了抹杀。 这也是不少的士族,反弹的原因。 等昌平君归了楚后,对他们都进行了安抚,屈家才忍气吞声,没有继续闹。 可去年的大战后,屈家唯一的将军,也被撤了职,到了今年秦国出征。 这负刍就不当人了,开始肆意搜刮屈家在楚国的产业。 直接以为了楚国为由,全部征用,若是反抗者,直接抓走。 屈家在楚国境内,原本有个七八支的旁系,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全部被负刍给打杀了。 整个楚地,屈景昭三家,只剩下了两家。 而屈家,也就只剩下陈郢里的这一支。 早年间,这屈放行商时,与胃城的城守有过过命的交情,负刍这一番行动后,也是让不少的人心里凉透。 这其中,也就包括了胃城的城守。 所以,见到惊后,屈放直接自己来了,就算是散尽家财,他也要让负刍付出代价。 听完了屈放老爷子的讲述,子婴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可这些毕竟是他人所言,具体还需要验证一番,于是他对屈放道:“好,此事我记下了,待我上奏完大王后,会去找你。” “啊?公子,老夫说的这般透彻,难道还怀疑吗?” 当然怀疑?子婴可不敢拿大秦的未来赌,这可是自己的家业,只是嘴上却说,“事关国事,理清也是有必要的。” 听了这话,屈放点了点头,这点说的倒是没错,只好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待到走到门口,屈放这才想起,刚才和自己商讨的人,好像是个三岁孩子? 自己一把岁数,还在孩子面前痛哭流涕? 这……对方真的能帮自己吗? 可眼下,已经由不得屈放了,只得悻悻离开。 送走了屈放,惊便又走了进来,“公子,可否派遣几人小队,装作商旅去胃城验证一番?” 这本就是子婴接下来的打算,看惊这般聪明,觉得有他在也不错。 于是对一旁的黑夫道:“黑夫,你找蒙毅将军选几个机灵的,问就说借来当护卫。” “诺!”黑夫应承着。 “惊!” “小的在。” “此去找了屈放要个信物,去胃城验证一番。记住,要快!” “诺!”惊兴奋地答道。 望着黑夫和惊离去的背影,子婴深深地舒了口气。 “但愿能成啊,实在不行,我就只能研究火炮了。” …… 惊的办事效率,让子婴诧异。 才第五日的下午,他就已经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路上的距离,子婴是算过的。 如果骑马过去,来回也要7日,而且还要渡过淮水。 而今竟然只要五日便来回,可见是赶了夜路。 果然,惊进了屋内,整个人和乞丐一样,可他却是兴奋异常,禀报道: “公子!成了,真如那屈放所言,胃城可借道,城内守兵形同虚设!” 子婴心中大喜,可转念又犯了难,是可以借道胃城,可军队怎么过去呢? 仿佛知道子婴心中所想,惊又道:“胃城的商船全部可以调用,那屈放老爷子也愿意出钱相助!” 听到这些,子婴笑了。 小手一挥,“走,找大父去。” 第42章 子婴来当这个统帅 此时的嬴政,正在官邸内,煮着茶与李斯赵高品茗着。 “大王,这茶水如何?”赵高抿了一口,笑着问。 “苦涩难入口啊。”嬴政放下杯盏,叹了口气,起身望向了挂上挂着的舆图。 那上面,正是陈地前线战场的详细兵力部署。 王翦到了陈地,还真如子婴所说,与项燕拉开了架势,对峙了起来。 若是这些也就罢了,可最近,一些风声传了过来。 那项燕军前叫骂,骂的是越来越难听,嬴政知道,现在比拼的就是耐心。 几十万大军的吃穿用度,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眼下春耕时节,这么多的青壮劳动力在这对峙,着实浪费。 秦国境内,不少个百姓家里的孩子,都已下地帮忙耕种,若是错了这时节,今年可就没多少收成了。 秦国尚且如此,那楚国呢?岂不是更糟? 李斯却是较为悠闲,后方的粮道通畅,他只需保证调度即可,此刻,反而心中倒是不慌。 望着这舆图,嬴政又摇了摇头,自己毕竟不是将帅,他也想不出用什么法子可以出奇制胜。 转身刚想坐下,却听得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这是小孩独有的跑步声,步频迅疾,却又跑得不快,俗称小短腿。 舒缓了眉头,嬴政带着笑意,望向了门口,果然自己的好大孙来了。 见是子婴来了,赵高和李斯也都起身行礼。 跑到跟前,嬴政一把把子婴抱在怀里,颠了颠,笑道:“你这再长几岁,大父可就抱不动咯。” 子婴喘着气,额头细细的汗珠,嬴政看着顺手给擦了下。 这般宠溺的举动,赵高和李斯已经习以为常,心中却没半点妒忌。 “大父,我有办法破敌了!”子婴喘着气,立刻说明来意。 “哦?”正擦着汗的停下了动作,略带期待道:“说来听听。” 自己这个孙子,给了太多的惊喜,子婴这般说,嬴政也正视了起来。 望着大父背后的舆图,子婴的眼睛四处搜索着,片刻后,他指着舆图上一点,道: “那,胃城,大父,我已探明,胃城城守愿意引路,可派一支奇兵直捣寿春!” 嬴政听完眼前一亮,可疑惑道:“这胃城,可靠否?” “孩儿已经验证过,没问题。”接着,子婴就把屈家的事说了一遍。 赵高和李斯听完后,皆是有点疑惑,这昌平君好不容易压制了各大贵族的异心,这负刍竟然还敢做这种事? 一想到这,两人不免庆幸,自己幸亏在大秦,而眼前的大王又是难得的明主。 断然不会如负刍这般,做这等事。 听完后,嬴政陷入了沉思,若真如子婴所说,这负刍还真不配坐这王位。 可秦楚对峙,想要再派出一支奇兵,谈何容易? 寿春乃是楚都,想必守城的士兵不会太少,估摸也有个一两万人。 再加上攻城所需,起码需要五万人的大军才可,可现在再从国内调拨五万人的大军,着实有点困难。 若是从王翦兵营调拨,走了风声,这奇谋也就没了作用。 见大父久久不言,子婴问道:“大父,这计谋如何?只要这支奇兵动作迅速,拿下寿春,那项燕便不足为惧。” 赵高见状,略一思索,上前道:“大王,小公子说的在理,淮水乃是楚国的天然屏障,项燕断然不会想到,会有胃城投诚,这一计谋,一定打的楚国措手不及。” 计谋已经想了出来,赵高多少得哟呵两声,到时候真个拿下了楚国,赵高也算是参与了进来。 一旁的李斯,看穿了赵高的心思,可他掌管兵马粮草调度,也知晓此刻国内兵马不足。 见大王这般愁眉不展,深知大王的心思,于是也上前道:“大王,这计谋虽好,可却瞒不住项燕的眼睛,我建议,再议。” “再议?”子婴倒是不解,“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试试吗?” “小公子说的对。”赵高附和道:“廷尉莫要涨了他人士气,区区几万人的奇兵而已,我大秦又不是拿不出来。” 好家伙,感情不是你赵大人当家,在这装什么老好人,李斯差点发作,可在大王面前还是收敛了点。 于是陪笑道:“我也不是说不行,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得从长计议,几万人的调度,也不是小事。” “大父,机不可失,可莫要错失了良机。”子婴再度劝说。 嬴政仿佛下了什么决定,重重地吐了口气,“子婴说得对,机不可失,得尽快抓紧,这胃城成与不成,试试便知。” “大王。”李斯心中苦楚,每次调兵是受累的就是他,“可这奇兵从哪调?” 他的意思很明确,现在的秦国,可不好再凑齐这几万的兵马。 “当然是从王翦那调了。”嬴政不置可否,现在大秦国内并无多余兵马,想要奇袭寿春,也只能从王翦那调。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不能这般直接调走,项燕可不好骗,得想个法子。” 子婴想出了办法,可没考虑到实际情况,若是这事被楚国知晓,或者项燕有了警觉,立刻挥兵回寿春。 那计划的折扣就得打个对折。 楚国腹地纵深千里,没了陈地,还可以再守,只要主力尚在,楚国就还有机会。 到时候,还得与楚国对峙,还得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完全征服楚国。 这不符合子婴的要求,也不符合秦王的利益。 所以,这计划必须得拿下寿春,一举擒获楚王,等到项燕深知后方已乱后,乱了阵脚后,那时便是总攻的时刻。 但,这个法子要怎么才能骗过项燕呢? 子婴摸不着头脑,嬴政想了片刻后,哈哈一笑,望着子婴道:“有了,我怎么没想到,让你前去督军呢?” “啊?让我去打仗?” “嗯。”嬴政下了决心,:“你去前线,当这个统帅,催促王翦开门应战,另外,再让王贲,领五万精锐,秘密前往胃城,一举拿下寿春。” “啊?”子婴听到让自己去指挥,这岂不是太儿戏了? 可转念一想,连自己都觉得儿戏,那项燕会不会多想? 估摸项燕还不知道屈家遭受了这般压迫,饶是觉得奇怪,恐怕也会有些时日才能想通。 只要王贲动作够快,拿下寿春,大局已定,那就成了! 这样想来,还是大父谋定而后动啊,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很多! 第43章 子婴坐镇,都换上“赢”字旗 让一个三岁半的小孩去当统帅,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李斯和赵高是听了全盘计划的,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蒙蔽项燕。 要知道,王翦去了陈地,直接就地修建土城,要与项燕耗到死。 连自己八辈祖宗都被项燕骂了个遍,可王翦就是不应战。 若是突然去应战,岂不是反倒受人疑惑? 你要是受不了,不早就受不了么? 怎么都被骂了这么多遍,反而受不了了? 这要是个年轻气盛的将军也就罢了,这可是王翦,秦国战神般的存在。 优势在秦国,他不可能着急,若是没有个特殊的理由,这出兵骚扰还真不好说。 但,若是子婴前去,这一切却都好说开了。 子婴这些个日子,可没少出名,单是一个封爵的消息,想必整个楚国都已知晓。 不少楚国内部,还在嘲笑,秦王嬴政宠溺孙子,竟然找了个由头来封赏什么爵位,真是滑稽。 而这一次,让一个三岁孩子,当全军的统帅,要和项燕决战。 这看似滑稽,却也在情理之中。 起码,一时半会,项燕肯定想不出缘由。 但,这点时间,就已足够! 只要王贲拿下寿春,一切皆定,楚国必然覆灭,而且很快! 于是赵高和李斯对望了一眼,立刻齐声道:“大王英明!” 嬴政心情愉悦,摆摆手,“不,我只是完善了子婴的计划,这功劳,都是子婴的。” 子婴嘴里噙着笑,真心实意地道:“还是大父厉害!子婴可佩服的很呢。” …… 陈地。 秦国大营内。 刚到这的一个月,王翦就命人安营扎寨,眼下,这空地上,已经赫然立起了一座土城。 四周“王”字旗帜,迎风招展,那是王翦的营旗。 土城外,此刻正有着十几名楚军士兵,远远地站着,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 “王翦小儿,还不快快出城与你爷爷我一战!” “快来决战啊,孙子,你爷爷来了!” “这城内的秦人,都和娘们一样!” …… 城墙上站着的秦军锐士,望着这般空无遮拦的楚军,无动于衷。 些许是骂的累了,那十几人稍歇了片刻,从腰间拿起水袋喝了起来。 没人骂了,城墙上的锐士倒还不喜欢,其中一人撇嘴点评道: “这帮子人不行啊,才两个时辰就不行了,昨日那一帮子可是骂了四个时辰不停歇呢。” “是啊,保不准是读过书的,骂的还挺克制,你瞧昨日那几个……哎哟,连老将军祖上多少辈分……” “嘘……别人骂就算了,还要你重复么,小心王将军找罚呢你。” “嗨,听不到压根听不到,喏……”那锐士努努嘴,“老将军,正带着新兵在玩呢。” …… 顺着目光,另一人这才发现,土城内的操练场上,王翦将军也下场了,和将士们嬉戏在一起。 这才来陈地时,不少人觉得得和楚国来一场生死大战,可没成想,王翦将军直接下令就地驻扎。 这挖沟造城,干的是不亦乐乎,一个月过去了,对面的楚军也不敢进攻,只是每日来叫骂。 秦军也已经习惯了。 可城内,却是无心备战,王翦将军发明了一个个的健身游戏,让这些个锐士每日锻炼身体,却也不出城迎战。 士兵们可不知道老将军的打算,只得等着。 好在,前线对峙,而又每日操练,这伙食还不错,虽说每日还是两顿,可却不是稀的了。 这些个士兵的体质反而渐渐好了起来。 …… 操练场内喧嚣异常,虽说王翦没有应战,可这每日操练却没落下。 他们不但要练,还得让项燕知道。 秦军时刻准备着。 你楚军准不准备? 可这操练就得消耗粮草,几十万大军的每日吃喝,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可不比平日里的新兵,三天一操练,这可是实打实的每日操练。 王翦心里想好了,战略得执行到位,只要楚军一旦有松懈的地方,那就是自己出击的时候。 办法虽然笨,但是有效。 对面的项燕也不敢闲着,秦军这边在操练,那楚军自然也得操练,这就导致两方的粮草消耗是个恐怖的数据。 好在,秦国家大业大,王翦可不怕。 正耍的欢呢,有人来报,大王军令来了。 王翦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穿好衣服赶忙带着王贲蒙武去迎接,一边走一边心里还在打鼓。 莫不是信了子婴那鬼话,大王猜忌我了? 若真的让我现在进攻……王翦心中烦躁,愈发加快了步伐。 等到了营帐,却见蒙毅将军站在一旁,座椅上高坐的竟然是自己的外孙。 心中顿时踏实起来。 可礼仪不得废,依旧单膝跪地行礼道: “臣王翦,见过小公子!” “臣王贲,见过小公子!” “臣蒙武,见过小公子!” 王贲心里激动,这也有些年头没见到自己的外甥了,眼见高台上的小家伙又长个了,心中宽慰。 子婴看到自己的亲人,心里挺高兴,也知晓自己的外大父现在的目标,可长期拖着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于是让蒙毅念了大王的命令。 军令读完,跪在下首的王翦呆了。 什么?让子婴当统帅?我这是被贬谪了?大王为何会做这个决定? 不但王翦,连其他两人也是一脸懵逼,片刻后王贲安慰自己,反正是自己的外甥当统帅,也不是不可。 毕竟,子婴可是长孙,乃是王族。 见台下三人默不作声,蒙毅叮嘱道:“王将军,大王说了,你可要好生辅佐小公子。” 这会王翦才反应了过来,如果子婴不是自己的外孙,王翦都认为这是故意设的局,让他不去索取赏赐,让大王猜忌。 可既然是外孙,想必大王还有其他的安排,于是抬头望着子婴道: “小公子,大王是否还有别的安排?” “当然。”子婴扫了一眼外大父的表情,憋着笑,把大父的计划告诉了王翦。 听完后,王翦这才展颜,立刻神色凝重,对着王贲道:“兵贵神速,你即刻亲率五万大军,随小公子的护卫,星夜前往胃城,务必拿下寿春!” 王贲自知事关重大,立刻应了一声,“诺。”便出了营帐点兵去了。 安排完后,王翦一脸认真地望向子婴,道:“统帅,请下令吧!” 子婴倒是没客气,小手一挥道:“先把城墙上的旗子都换了,告诉项燕,他的对手是谁!” 第44章 子婴的嘱托,项羽要抓活的 原本还在嬉闹的秦军大营,立刻忙碌了起来。 将士们按照命令,把土城内的“王”字旗帜全部撤下,换上了“赢”字玄色旗。 而王贲,则秘密点了五万兵马,只待前线发生战事后,立刻带着惊悄摸出了土城,直奔胃城而去。 临走之前,子婴找到王贲,道:“舅父此去寿春,可替子婴留意一个人。” 王贲诚惶诚恐,他赶忙道:“小公子言重了,不知要留意哪一个人?” “项羽,项燕的孙子。” “啊?”王贲略感惊讶,思索下,便笑道:“好,此去寿春,若是在城内找到这小子,一定捆到军前,让那项燕投降。” 没想到自己这外甥,考虑的这般周到,王贲心领神会,抓了项燕的孙子,这一战胜算更大。 子婴却是摇头,“莫要捆了,好生招待着,我留此人有大用处。” “这……”王贲十分不解,眼看着自己这三岁的外甥,说话却这般老道,也拿不住他要拿下项羽,到底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大王的意思了。 子婴当然不想伤害项羽,这可是万人敌,而且还是幼年时期,稍加培养,这可就是大秦的一把利剑。 以后马踏匈奴,西征欧洲,项羽绝对是不二之选。 于是郑重道:“舅父只管照做,待灭了楚国,我与他好生聊聊,可愿为大秦效力。” 王贲心中一动,这才明白子婴的想法,这是要给自己培养部下。 可秦国交恶多年,这一战后,项燕能不能活着都两说,真能降服他孙子? “小公子想要部下早说。”王贲笑道,“我老秦人不乏猛士,回头我给你挑几个,绝对各个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子婴摇摇头,笑而不语。 王贲无奈,只得应了这个差事,可心中却不以为意。 …… 陈地。 楚国大营内。 项燕手捧舆图,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上北下南,各个通路要塞均是瞧了个遍。 良久,他放下手中舆图,叹了口气,道:“这一战,我楚国实在被动,南北皆无去处,只得死守这陈地。” 一旁昌平君默不作声,听到项燕的话,鼓气道:“武安君,莫着急,我已派人去了齐国和燕国,劝说他们联合起来出兵,只要三国联手,想必秦国也不敢造次。” “嘿嘿。”项燕一笑,“昌平君,我料想你这使者去了也白搭。” “此话怎讲?” “燕国土地十不存一,若不是寄居在苦寒之地,大秦早就顺手灭了。”项燕轻敲着桌面,思索道:“那齐国太平了几十年,早忘了如何打仗,齐王建又是个贪图安逸之人,怎会联楚抗秦?” 项燕想的透彻,七国已经去了三个,现在剩下的四个,唯有楚国有抗秦之力。 昌平君郑重道:“虽不一定成功,可总比坐以待毙好,若信使劝不了齐王,我便亲自前去。” 项燕很是感动,现在的昌平君可是秦国头号通缉,秦齐虽未结盟,可齐王建的妹妹离秋,乃是国夫人。 秦王嬴政贬了芈华夫人,离秋上位,这反而助长了秦齐之间的关系。 若是昌平君贸然去齐国,搞不好会被扣下交于秦国。 “昌平君……”项燕想说点什么,可却实在没得法子。 主动权在秦国,他们只能被动放手。 “武安君莫劝,齐王看不清形势,以为灭楚国和他齐国没有关系。当初灭赵国时,我也这般想的,可谁知,这嬴政胃口太大……”提到此处,昌平君懊恼不已。 “唉……”项燕叹了口气,“秦国自古都是虎狼之师,哪会偏安一隅,更何况当今秦王更是有雄霸天下的想法,当初的求贤令,我也谏言大王吸纳人才,可大王不听……” 提到秦王嬴政,两人都沉默了,若是各国国君拿出来相比,其他国家不值一提。 气氛有点低沉,昌平君想了会此刻的战事,便问:“武安君,若是秦国不攻,我等就这般耗着了?” 秦国的实力他很清楚,要是纯粹耗着,楚国可不是对手。 “这是王翦最大的缺点,步步为营,却也成了他最大的优点。现在两国兵力悬殊,他这步步为营,却是占了先机。”项燕叹道。 兹事体大,四十万大军已经是楚国全部的力量,项燕也不敢用奇谋冒这个风险。 一步错,则万劫不复。 王翦也明白这个道理,此刻两人对拼的就是耐心。 昌平君愁眉不展,道:“王翦与我相识多年,他的性格我清楚,明摆着的优势,他不会放手,可我担心……秦国会不会有其他计谋?” 当初的秦赵之战,就是这般反间计,引得李牧被杀。 现在两军胶灼,秦国朝内有能力的大臣太多,保不准谁会献计,来一个奇袭的计谋。 项燕摇摇头,“昌平君你未谋军事,不懂这其中的繁琐,两军对垒可不是鼓声一动,便各自厮杀,讲究的,乃是个军阵协作,方能发挥这般作用。我懂,王翦也懂,故我俩都未轻举妄动,谁敢冲锋破了这阵势,谁就落了下风,我倒是想着那王翦真个先进攻,我好布阵防守。” 昌平君默默点头,按照王翦那块石头的性格,断然不会主动进攻,唯一的可能就只能等自己的信使了。 就在这时,门外来报: “将军!秦军换帅了!” 项燕和昌平君互望一眼,心中疑惑,眼下大军对峙,秦军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点换帅。 带着疑惑,两人出了营帐直奔城墙。 站在城墙上,两人望向了对面的土城,只见之前的王翦旗帜,这会全部被换了下来,成了“赢”字旗。 项燕带着疑惑,问:“昌平君,这大秦内部,还有嬴姓的将军吗?” 昌平君立马摇摇头,哼了一声,“哪有什么赢姓的将军,你瞧那玄色旗,这可是王室的标志,是嬴政来前线督战了。” 项燕这才释然,转念一想,道:“若是嬴政来前线,搞不好还真有转机!” 话音刚落,对面的土城城门大开,一队队的秦军蜂拥而出,几十骑骑兵率先冲杀,直奔正在叫骂的十几楚兵。 楚国叫骂了月余,也没见秦军出击,这十几人愣了半晌才发现是奔着自己来的,赶忙上马准备逃跑。 可这时已经晚了,秦军骑兵急速追上,顷刻间就围杀了这十几名楚军。 …… 第45章 子婴击鼓,秦军出击 楚军这边每日都是军阵列队,毕竟每日叫骂,怕的就是秦军这一手突然袭击。 没想到,这一次真的来了。 可绞杀了十几名楚军后,秦军却未进攻,反倒是在土城前,摆好了架势。 城墙上的项燕数了下,人数并不多,约莫就一万人。 陈地和土城相距五百丈远,这般的距离可不够骑兵冲杀,但,军阵厮杀的距离够了。 见秦军出来,昌平君心中一喜,暗道:“这嬴政果然没什么耐心,我楚国的机会来了!” 可看到秦军列阵,并未攻击,心中疑惑,望向一旁的项燕,却见武安君正盯着对面的土城。 只见,土城城墙上,王翦不知何时正站在上面,而他的脖子上,正架着一个三岁小娃,项燕疑惑不解。 问,“昌平君,那王翦脖子上的孩子是谁?” 这会的昌平君也已看清,却是叹口气道:“那人是嬴政的孙子,子婴。” “子婴?”项燕默默地念了下这个名字,总感觉有点熟悉,片刻后却是惊叫道:“子婴?那个破了我运粮队的子婴?” 昌平君点点头,“不错,可武安君莫慌,三岁小孩能有什么计谋?这不过是嬴政搞的障眼法而已,王世子弟却要封爵真是笑话。” 可看到子婴健健康康的,昌平君的内心还是一阵温暖,当初他叛了秦国,就是笃定咸阳芈家不会受牵连。 大王,可不舍得斩杀自己的子嗣。 虽说最后连着扶苏也流放了,可一切都在昌平君的计算内。 唯一让他意外的,就是子婴,这本是个让芈家烦恼的小孩,原本以为痴傻蠢笨,三岁了也口不能言。 可没成想,这孩子倒是惹得嬴政的欢喜,莫须有给了他个军功,封了个爵位。 再到后面,把个能工巧匠的马具,也硬生生地套给了子婴。 这让昌平君对嬴政的评价又低了一档,为君者过于注重亲情,那就走不远。 不想自己,成大事,直接舍弃了家庭。 听了昌平君的话,项燕的内心稍安了下,可当初听到子婴名号时,还是让他吃惊不少。 “这子婴看来是受了嬴政的溺宠,瞧这秦军统帅,竟然肩扛着,成何体统。”项燕也给予了评价。 联想到自己的孙子项羽,项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假以时日,项羽一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 反观这嬴政孙子,竟然这般娇养,坐在了统帅的头上,堂堂六十万大军统帅,竟然这般儿戏。 这样的人,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 城下两军对垒,各自摆开阵势,可若没有擂鼓为号,军队是不会行动的。 项燕盯着对面土城,期待着嬴政的出现。 现在,秦军大营的军旗都换成了玄色“赢”字旗,嬴政必然在城内。 可看了半晌,也没见嬴政现身,只见秦军将领还是簇拥着王翦,项燕眉头轻皱,眼中狐疑之色更重。 “这嬴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昌平君喃喃自语,等了半晌也不见人。 可下一刻,王翦的举动,让两人吃了大惊。 只见对面把战鼓推了出来,王翦却是夹着子婴走了过去。 擂鼓,则代表战事开启,而楚军城下的将军看到王翦的动作,也是高呼一声: “全军戒备!” 子婴坐在王翦的脖子上,显得有些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将士厮杀。 “外大父,那战鼓就让我来敲吧。” “咳咳……”王翦惊地咳嗽了两声,可一想到大王的命令,便道:“行,来人,给小公子找两根小一点的鼓槌。” 这些个副将下属,也都得知了大王的命令,起先还以为大王是在胡闹,纵使大王再溺爱小公子,可这六十万大军的指挥权,就这般交由一个三岁小儿? 可王翦将军下了死命令,一切听大王的。 无奈下,众人只得遵从,也就核心一两个人知晓这个秘密,而他们也是闭口不言。 倒是下面的将士,心情激动,亲身体会了马具的作用后,他们对这个小公子无比崇拜。 本身就是热血青年,让他们在这和楚军耗着自然不情愿,我大秦带甲百万,整整六十万大军压境,为什么要和楚军对峙? 他们早就等的不耐烦呐,听到子婴要擂鼓,立刻就去准备了。 王翦就更无所谓了,反正是自家外孙,自己哄着还来不及呢。 何况大王下的命令,就是拖住楚军,给王贲争取时间。 真的打起来,也是自己指挥方阵,断然不会出错。 等到战鼓响起,王贲就会带着部队出城,这谁擂鼓都无所谓。 等到下属把鼓槌送来,子婴放在手上颠了癫,别说,还真有点沉。 望着和自己一般高的战鼓,子婴兴奋地问:“那我可就敲了?” 王翦自然也在打量对面,只看得项燕和昌平君正愣愣地望着这边,估摸他们还没明白咋回事吧。 “敲吧,敲吧。”王翦架着子婴,走到了战鼓旁边。 得了王翦的允诺,子婴也不废话,举起鼓槌就这般敲起来。 可这鼓槌还是有点重,第一下却是没使上劲,轻微的“咚”了一下。 下属的副将们,一阵尴尬,小公子这连个鼓都捶不好,可却又没人敢上前协助。 …… 对面城墙上。 项燕和昌平君看得呆住了,这是在干什么? 三岁的小儿在擂鼓?这实在是太过儿戏,竟然这般看不起我们楚军! 多年行军打仗的项燕,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对着下属大喊道:“拿战鼓来,我要擂鼓助威!” 既然你大秦想要戏耍我大楚,那就手底下见真章。 昌平君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道:“武安君,切莫中了王翦的计谋啊,他就是要这般戏耍你,引你生气啊!” 项燕一想,还真有这可能,暴躁的脾气顿时消了大半。 “这王翦,竟使得这般手段,待会,还要手底下见真章!”见属下推来战鼓,项燕接过鼓槌,却又没敲。 两军交战,又是正面冲击,可不是谁先敲就一定赢。 项燕打定了主意,这一场一定要让秦军吃个大亏,对方出来不过万余人,这场开头战,这是互相试探下,摸摸底。 那一边,子婴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双手把鼓槌举了起来,狠狠地敲了上去。 “咚咚咚!!”震耳的战鼓声响起,城下已经急不可耐的秦军锐士,率先朝着楚军阵营冲杀而去。 见秦军终于敢和楚军正面较量,项燕哈哈一笑,“天佑大楚,天佑大楚啊!!我来擂鼓……” 说罢,也敲响了身旁的战鼓。 第46章 抵达胃城,项燕的计谋 战斗结束,比项燕想象的要快得多。 原本第一波的接触,肉眼可见的,秦军素质要高于楚军。 可楚军的排兵布阵,却是要强于秦军,毕竟,鼓声雷动,他们是在原地等待。 两军厮杀在一起,一时半会倒分不出个胜负。 王翦和项燕训练出来的兵马,军纪严明,在被秦军几次冲锋楚军的阵营都没有破。 可才半个时辰而已,那边的秦军竟然鸣金收兵了。 楚军还未战的尽兴,这秦军就这般撤退了,顿时战场上各类嘲笑谩骂的声音传了开来。 都说秦军锐士独步天下,上马可敌赵边骑,下马可挡魏武卒,这几乎是当时最全能兵种的评价。 可与大楚交战的两场战斗如何? 城父之战,二十万秦军锐士全军阵亡,连李信和蒙恬都差点被捉。 这本就极大涨了楚军的士气,而在扫荡函谷关外失地时,秦军也是避其锋芒,不敢与其交战。 也就是王贲偷袭了粮草队,这才得逞而已。 眼下,正面战场的较量,秦军主动退却了,这让楚军的士气再度大涨。 可项燕和昌平君,站在城墙之上看的真切,秦军并没有败。 相比之下,楚军的伤员还要多一点。 不过项燕相信,正面的大规模军团作战,自己并不输于王翦,这单兵实力上的差距,可以用军阵来弥补。 第一战,本就是相互试探,半个时辰就收兵,项燕倒是没什么意外。 清点了下伤亡人数后,项燕的信心更浓了。 …… 第二日,当楚军准备照例去骂城时,秦军却早早摆好阵势等着了。 项燕心中大喜,等的就是你王翦和自己硬碰硬。 可上了城楼一看,这人马怎么才万余人? 按理说,昨日探了虚实后,今日应该要较量一番。 可秦军,却还是万余人的部队,心中疑惑间,却见那城墙上,王翦架着子婴又站在上面。 这真不是子婴娇生惯养的,实在是他三岁太矮,站在城墙上,看不到墙下的情况。 王翦将军又宠外孙,于是自己就这般架了起来。 “这秦军,到底玩的什么把戏?那嬴政怎么还当了个缩头乌龟?”项燕心中疑惑不解。 可一旁的昌平君,想了半晌后,却是说道:“武安君,这秦军的‘赢’字旗,有没有可能,是子婴的?” “啊?”项燕吓了一跳,“你是说,嬴政让子婴来当这个统帅?” 昌平君缓缓点了点头,可眼中尽是震撼之色。 “怎么可能?”项燕立马摆手,“不可能,这般国家大事,还能这么儿戏?” “那你说说,对面的将军里,到底谁姓赢?嬴政若是真来了,怎会怕见你?” 听到昌平君这般说,项燕又仔细的想了一想,心中骇然。 这实在太诡异了! 可也只有这样,所有的事,才合理起来。 为什么对面换了‘赢’字旗?这摆明了是换帅了。 可嬴政没来,在场只有子婴一个人姓赢,这又代表了什么? 一看到坐在王翦脖子上,看起来如瓷娃娃般可爱的小孩,竟然是六十万大军的统帅,饶是项燕这般见过大世面的人,也是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嬴政,也太宠孙子了吧? 不对,这王翦一直架着子婴,难道是他自己擅做主张? 找些个人,和自己切磋一下,让子婴当作战争游戏看? 不,这绝对不可能,这可是杀头的罪,王翦可没那么笨! 想到这里,项燕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看来嬴政真的让子婴来当这六十万大军的统帅。 不过,细想下也觉得不可能,肯定是王翦干活,子婴来领工。 昌平君也想到了这些,心中激动,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着,嬴政是要立子婴为大王,这是在为他铺路呢! 当初,自己为秦国相国,大王长子乃是自己的外孙,可等了这么多年,大王就是不立太子。 而在灭了赵国后,自己苦苦哀求,可嬴政还是要灭了楚国。 “我大秦历代先君,励精图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天下一统?” 嬴政当初的话,昌平君深深地记在心里。 也就是那次后,昌平君被安排到了陈郢…… 现在,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昌平君虽然心里高兴,可还是对着项燕道:“或许,这就是嬴政单纯的宠溺吧。” 项燕心中疑惑更甚,嬴政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可以灭了三国,就可以看出来。 何况,王翦也会陪着子婴瞎闹腾?几十万大军,就为了给秦国的小公子表演? 项燕不相信,可思来想去却又想不出任何破绽。 这就是一个任性爷爷和任性外公,给孙子的一个游戏。 眼下,却也由不得他多想,那边的子婴已经敲起了战鼓。 项燕不想被拉下,也紧跟着战鼓擂动。 秦楚两军,在这500丈的距离内,又展开了厮杀。 …… 淮水岸边,胃城。 夕阳撒在淮水上,只见一艘艘小船占满了江面。 王贲连夜跟着惊,率领一支小队抵达了胃城,此刻正站在墙头上望着江面。 “将军,估摸今夜大军就可全部抵达胃城。”惊站在一场,心中激动道。 若是真破了楚国,他也是大功一件。 王贲脸上看不出悲喜,回道:“今夜等弟兄们到齐了,直奔寿春而行,昼伏夜行,必须在三日内赶到寿春!” 一旁众人回道:“诺!!” …… 秦楚两军的交战和昨日一般,点到为止,楚军还未过瘾,秦军又撤了。 这下,项燕是不得不信了,难道真的是一场小孩的游戏? 可嬴政,真的这般宠溺自己的孙子?但,眼前的事情,却又让他不得不信。 思索了半晌后,项燕想到了个办法。 既然秦军想玩,那项燕就陪他们玩。 你不是喜欢万人对战么?那我就故意示弱,假装打不过你秦军。 等到秦军发现,楚军的战斗力太弱后,定然会自信过度,与楚军决战! 到那时……拼的可就是军团方针的调度了。 项燕可不怕王翦! 想到这里,项燕笑了,于是对身边的副将道: “明日,若那子婴还带着这般个人马前来讨战,我楚军可适当示弱。” …… 第47章 兵临城下,项羽的抉择 夜色渐浓,胃城外。 秦军的五万先头部队已经悉数抵达,屈放站在城下,对着王贲激动道: “将军,此去寿春约莫三日路程,已经打听到了城内守军不足一万,可一定要成功啊!” 屈放赌上了所有,若是秦国赢了,他就是大功一件,可以报了屈家的仇。 若是没有拿下寿春,到时候负刍算起账来,这楚国境内的屈家人,恐怕真的就要灭族了。 不过,此刻的屈家也近似灭族。 “屈老放心。”王贲对着屈放一拱手,“此去定然要拿下寿春,不过,这胃城还望多加看管,切莫走了风声。” “将军放心,这胃城老友经营多年,负刍不得人心,何况已然封城,只进不出,断然不会走了风声。” 听到屈放的保证,王贲才放下心来,转头对着身后的几万秦军道:“出发!” 五万秦军,举着火把,朝着寿春奔袭而去。 好在,这个时代,人们睡的都很早,此时天色已大黑,路上也没个行人,不怕暴露行踪。 若是遇到一两个赶夜路的,直接掳走。 大部队急速赶路,也顾不得昼伏夜出,只想着抓紧到了寿春,仅仅两日的功夫便到了寿春城外。 太阳高照,王贲的部队歇息了一个时辰后,吃饱喝足,便朝着寿春围了过来。 守城的将士,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却见城下远处清一色的秦军出现,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这震耳的脚步声做不得假。 于是吼着嗓子道:“敌袭!快,秦军来了!关城门!” …… 王宫内。 负刍正欢喜地看着舞女起舞,酒水一杯接着一杯,已是喝的半醉。 忽地,却听得王宫内嘈杂不已,负刍心中不悦,对着一旁的太监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看得太监去了,就没在意继续听着曲儿,喝着酒。 不多时,只听得殿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刚一抬头就看见项羽提着把长枪冲了进来。 负刍只见他身上铠甲穿的齐整,顿时吓了一跳,怒喝道:“项羽,你想干什么?” 七岁的项羽并未跪拜,反倒是大声道:“大王,我刚在练枪,却听得秦军兵临城下,得抓紧时间集结军队抗敌啊!” 负刍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你说什么?” “秦军来了!” “大王!不好了,秦军就在城外,人山人海不知道多少人!”那太监寻了消息,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负刍只觉得浑身无力,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顿时坐在了椅子上。 秦军来了?秦军不是和项燕老将军在对战吗? 难道楚军败了? 可自己刚收到的军报,不是还在交战吗?怎么才一早上的工夫秦军就来了? 脑海里思绪狂飞,愣是不敢相信这件事。 可一旁的项羽却是急了,“大王,人都在城下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攻城,快下令吧,要死守城池!” 听到项羽的声音,负刍才缓过劲来。 颤巍巍地问,“来了多少人?” 项羽也是摇头,“想来不会太多,只是不知这些贼子怎的跑到寿春来了。” 前线自己的大父还在对阵,项羽可不信这帮人是从陈地来的。 大王逆行倒施,惹得楚国天怒人怨,鬼知道这帮子人是哪里窜出来的。 可料想也不会太多人,只要寿春顶住这波攻城,拖延个两三天,前线援军必到。 可一旁的老太监,却是慌道:“大王,听外面的人说,估摸有几十万呢!” “胡说!”项羽一听,眼瞪得滚圆,怒斥道:“你这阉人,在这妖言惑众,人多人少,去那城墙上一看便知。” 老太监立刻缩了缩脖子,求饶道:“小将军勿恼,我也是听人所说。” 见没个准信,负刍也是犯了难,让他去城墙上开什么玩笑。 就怕这秦军已经开始攻城,破了城门到这可就快了。 这城内可没有多少兵马,只有几千人。 楚国几乎所有的军队,都交与了项燕。 此时这些秦军出现,自己可没人来对敌。 正踌躇之际,外面来了个武将,快步进来,“大王,城下秦军来报。” “快,快说!”见这帮子秦军,没有攻城,心里安定了些许。 那武将连忙道:“大王,来的是秦国的王贲,共率五万大军,已经围了寿春,他道,一个时辰内,若是不投降,城破后,邯郸就是你们的下场!” 听到邯郸,负刍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谁都知道,赵国灭了后,邯郸整个被秦军踏灭。 王贲下了这话,想必不会留手。 楚国大部分的贵族,可都生活在这寿春城内。 更何况,寿春本就不是古都,城防比陈郢、大梁城之类可是差的远了。 想必五万大军,半日便可破了这城。 “若是投降,可保负刍富贵半生。”那武将继续道。 “嗯?”负刍的眼神亮了起来,感情还给自己留了条后路,顿时心中有所悸动。 虽说丢了王位,可自己性命却是保住了,好歹还可以做个富家翁。 “大王!切莫听信这些鬼话,只待我等守住城池,大父一定回来救我们的!”见负刍动了心,项羽可真的急了起来。 这仗都还没打,楚王怎么就要投降? 自古大楚多豪杰,他们江东子弟可不会这般认输,若是让他执掌军队,项羽一定会拼死防守。 大不了一死而已! 可才七岁的项羽,负刍压根没有理会他的话。 秦军都兵临城下了,项燕将军何时来救? 这陈地到寿春最快也得五日脚程,纵使那骑兵部队,也需要两日路程。 两日时间,恐怕这寿春城早就破了。 五万秦军锐士,又是大秦悍将王贲带队,自己这连个像样的将军都没有,怎么守? 思来想去,负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左右挣扎之际,项羽却是一跺脚,提着长枪出了门。 没有人在自己耳边规劝,负刍分析了下前后利弊,最终忍不住叹了口气。 便道:“也莫要准备了,随我一同前去投降吧……” 第48章 楚王投降,项羽行刺 王贲一直望着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要开始攻城。 好在,亲眼看到了寿春的模样,王贲信心大增。 如果屈老的情报为真,只有一万人的守军队伍,相信不到三日内,自己便可拿下这寿春。 就算是项燕发现情况来救,可自己的老爹……不,秦军统帅子婴,又怎会这般放楚军归来? 想必在秦军铁骑的冲击下,纵使项燕治军严明,也不会那么好受。 到时候,自己也有了喘息之机,守住这寿春城,只待秦军到来。 只要拿下寿春,楚国可以说大势已去。 至于项燕如何击败,王贲没有考虑过。 那是统帅的事,楚国毕竟纵横千里,秦国拿下寿春,和当初的燕国很像。 楚国暂时灭不了,也是待宰的羔羊,自己的功劳一直都在。 看到太阳斜挂的高度,王贲咧着嘴,正要下令全军攻击。 这城门却是大开。 “嗯?投降了?”王贲很是意外,自己刚才传信进去,只不过是吓一吓负刍。 顺便,让弟兄们再歇息一个时辰,也没想着负刍这般就投了降。 好歹也要试下真章吗? 负刍身后跟着百官,自己亦步亦趋,手捧王印朝着王贲走来。 王贲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位楚王,心中感叹,若不是他篡了位,这楚国估摸还有几年的寿命。 可惜了。 “臣,负刍携百官前来投降,请将军受印。”到了跟前,负刍把王印举过头顶道。 王贲听闻,笑道:“不错,楚王果然识时务,我大秦断然不会屠城。” 说完后,便伸手接了王印,递给了身边人。 听到王贲的保证,负刍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命在,一切都是浮云,毕竟自己做了几年大王,也享受够了。 “将军大度,请将军随我进城。”负刍带着笑意,让出了位置。 身后的百官,立刻让出了一条道。 王贲很是满意,大步往前踏去。 没想到今天这一次突袭,竟然这般成功,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寿春。 转念一想,大王的这个计谋果然高超,心中忍不住对大王敬意更浓。 想到这里,王贲突然停住脚步,吓了身后负刍一跳,不知道王贲想要干什么。 “对了。”王贲转过身子,望着眼前的官员,目光扫视间没有发现目标,“项羽在哪?” “啊?”负刍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项羽,连忙摇头,“这个……将军,刚才还在王宫,可一转眼就不见了,等进了城内再派人好生寻寻。” 负刍的内心又是一胆寒,这王贲果真乃秦国大将,还未进城就想着要抓项燕的孙子,以此来威胁项燕。 王贲听完后,却是没动,他可记得自己外甥嘱托的自己,于是吩咐道:“把城门都守好咯,一个人也别放出去,尤其是小孩,其余人派一支部队,挨家挨户搜,一定要把项羽找出来。” 听得王贲竟然这般重视项羽,负刍内心忍不住多想了一点,起码现在的秦国并未打败楚国军队。 项燕将军,还有威胁秦国的能力,这才四处抓捕项羽,以此来威胁项燕。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自己只待项燕老将军杀了回来,便可继续当这楚王。 想到这里,负刍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 心中忧虑,这项羽可要好生藏着呀,千万别被抓住了! 吩咐完了后,王贲便进了城。 大街上空荡荡的,家家户户闭了门,王贲带着大军直接关了城门,便朝着王宫走去。 一路上,王贲命令频下,让人去守了粮仓以及宝库。 这两个是重点,自己带兵轻装上阵,可没有多余的粮食。 而宝库也得封好咯,这可是关键,到时候上交大王,又是大功一件。 到了王宫内,便朝着大殿走去,转个弯经过一个连廊。 忽地,王贲只听得面门一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亮硕的枪头。 王贲立刻斜斜地侧身躲过,惊得他一身冷汗。 紧接着枪头横扫,再次扫向了自己的面门。 这时候,王贲才看的清了,刚才一个小孩从连廊梁上刺向自己,见一击不得手,又跳将下来继续行凶。 可王翦也是身经百战,这危机关头,“沧浪”一声拔出配剑弹开了枪头。 身旁的副将们,见状一拥而上,举着刀剑就要砍杀了行凶者。 “莫要下死手,他是项羽!”身后的负刍此刻也是看清,见是项羽,立刻大声疾呼。 开玩笑,若真是项羽被杀,项燕还会来寿春救人吗? 会不会救自己这个大王负刍不知道,但,项燕一定会救自己的孙子。 故而,连忙大声疾呼。 王贲听到声音,也是连忙喊道:“别动刀剑,不要伤了他。” 他可是记得子婴的话,项羽得拿活的。 副将闻言也是收了刀剑,伸手把项羽按在了地上。 这时候身后不少人,才看清,这行凶者竟然是一个孩子。 看模样,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敢在王宫内行刺,这等胆识也让他们敬佩。 若刚才王贲反应得慢了,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那刁钻诡异的枪法,也是让众人不由心头一惊。 这楚国,竟然有这般好手?听的这娃儿叫项羽,这才想起,这估摸是武安君的孙子。 望着趴在地上,还在挣扎的项羽,王贲心中忍不住感叹,果然是将门虎子啊! 寻常人哪有这等气魄?连这楚王,和秦国比划一下的胆子都没。 更何况,这孩子才七八岁的光景,若是等他成年…… 想到这里,王贲一阵骇然。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外甥才三岁,虽然没有继承王家的武力值,可却继承了大王的聪慧。 让自己兵不血刃就拿了寿春,这比项羽要强上不少。 “放开我!你们这群鼠辈,可敢与我一战?”在地上挣扎了片刻的项羽,心中大怒,忍不住叫骂道。 王贲心中感叹,这桀骜的性格,自己的外甥可以驯服? 可答应子婴,就得办到,于是道:“放开他。” 众人松手,可项羽的长枪还是被拿了去。 项羽腾地起身,还想着继续战斗,可武器已经被夺走,再加上自己已经被人围住,各类刀剑指向自己,心知是逃不出去,便哈哈笑道: “动手吧,我不会向你们求饶的!” 王贲内心赞叹,果然好骨气,可话到嘴边却说: “放心,有人指明了要见你,我们不会杀你。” “谁?” “秦王长孙,子婴!” 第49章 王都陷落,项燕呆住了! “子婴?”项羽想起这个人,截了大父的粮草,有点不解:“他要见我作甚?” 王贲笑着没有回答,吩咐左右好生看管着。 至于子婴为什么要见项羽,王贲此刻有了答案。 这般年纪就有这等胆识,日后必成大器,子婴是想要留着收归己用呢。 …… 陈地。 多日的交战,让项燕疑虑更甚,此刻已经可以确定,秦军的统帅变成了子婴。 三岁小儿当统帅,这可是千古未有的奇闻,这完全是看不起项燕,多日试探性的交战,倒让项燕愈发的烦闷。 “武安君莫急,这不过是王翦的计策,想用这等手段来激你,引你出击!” 听了昌平君的话,项燕心里才稍定。 “可我总觉得蹊跷,这几日我军故意示弱,可这秦军却并未追击,也并未增加人马,倒是我方加派人手,就立马躲进土城不愿交战。” 这等无赖打法,让项燕也是没辙。 “或许……”昌平君想了想,也想不出个其中缘由。 就在此时,门外慌忙来报: “武安君,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王都被破了!!” 却见副将领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进来了。 武安君心中震动,望着那人衣衫褴褛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全,可刚才却是听得真切,心中大惊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都破了!王都破了啊,城墙上全是秦军呐!”那人勉强说完,却是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武安君和昌平君两人面色凝重,却不知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便问向一旁的副将,“怎么回事,好好说清楚。” “将军!这人是上一批给王都发军报的军人,刚入了城内,就嚷嚷着要见将军,我见这般情形,心知有急报,于是领的他来见你,可没想却是这般的急报!” “王都破了?”项燕低声自语,回想起这几日秦军的奇怪动作,一切都了然了,这是在使着障眼法啊。 “起来,好好说话!”项燕心中抱着一丝期望,怒喝了一声。 那趴在地上的士兵,闻言抬起了头,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见到的说了一遍。 原本一起送军报的还有两人,三人骑马来到王都下,却见大门紧闭,还未等出声询问,就听得城墙上箭矢之声大起,顿时有两人被射中马下。 他心中大惊,正想着呵斥间,就有人开了城门,有一批人追了出来。 他们穿的都是秦军的军服,他心中大惊之下,便扭头就跑,日夜兼行,侥幸之下,才活着到了陈地。 “城墙上的是楚军服饰,追击你的是秦军?”昌平君开口询问。 那人呜咽着点了点头,谁都知道大秦破了城,可是要屠城的,却不知自家老小是否还活命。 一旁的副将,拱手道:“将军,这人乃是末将妻弟,信得过。” 项燕愤怒不已,伸手直接把桌子上的茶盏摔了出去,“好你个王翦,使这等阴招!” “可,这里透着蹊跷啊,秦军怎么去的寿春?”昌平君发现了问题。 项燕一想也对,“拿舆图来。” 副将连忙去拿,摊在桌子上,几人围着想要找到秦军天降的路线。 可主要路途,都有楚军把守,秦军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 项燕不解,副将也不理解,倒是昌平君指着齐国道:“有无可能,秦军借道齐国,直奔寿春?” 齐楚相交,若是秦军从齐国借道,还真有可能抵达楚国。 可齐王建虽然昏庸,可怎会借道给秦国? 往年两国交好,主要是国土未接,可现在,秦国都要打到齐国边界了,齐王真敢借道? 不怕灭了楚国后,齐国遭殃吗? 想到这些,项燕摇了摇头,“不可能,齐王建虽然是个废物,可他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就等着我们两国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去年那一批青铜的物资采购,卖给谁的心里都清楚。” 昌平君一惊,“武安君说的那批青铜,可是景家卖给齐王的?” 项燕点点头。 去年齐王遣人来楚国采购青铜,打着包票说是自用,绝无开战之心。 景家的族长做主,做了这笔生意。 当初项燕是坚决反对,这笔物资若是运往秦国,对于大楚,可是大大的不利。 可大王为了招揽景家,也就答应了这笔生意。 在负刍看来,有武安君项燕坐镇,秦国不过是手下败将,若是可以促成生意,既能赚一笔,又能拉拢景家,自然是一举双得。 最终,齐国还是拿走了青铜。 可过了两个月,却听得秦国举国上下,在打造什么马具,秦国哪里来的什么青铜? 这不明摆着是齐国卖过去的么? 齐王看秦国输了,害怕楚国壮大,于是从中牟利给秦国输送了战略物资。 好在,秦王嬴政好大喜功,搞了个什么马具,浪费了这批青铜,倒是让项燕松了口气。 想到这里,项燕下了结论:“齐王建这般左右平衡,是断然不会让秦国借道,拿下寿春,楚国大半疆土都要丢失,剩下的就要打齐国了!” 那这秦军是从哪来的? 总不能是地里长出来的吧? 一旁的副将,指着淮水说,“将军,有无可能,秦军走的是淮水?” 联想到子婴来的日子,若是淮水抵达楚国,这还真有可能。 可淮水上,都是楚国的人,秦军船只建造匮乏,哪有什么战船呢? 更何况,为何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项燕摇了摇头,“不可能,除非楚国除了叛徒,有人反叛了秦国。” 说到这里,副将忍不住看了一眼昌平君。 昌平君没有理会这话,指着胃城道:“若是秦军想要从淮水过江,那这胃城定然是不二之选,这城守和屈家关系不错。” 昌平君虽然身处秦国,回来这半年,已经把楚国大大小小的贵族关系捋了一遍。 自己亲自出马,帮助负刍解决了楚国的困境,对于胃城的关系,自然清楚。 “屈家?”项燕低语一句,“屈家忠贞爱国,那就更不可能反叛了。” “可将军,我听说,这段时间大王大肆收缴屈家的田产,也杀了不少屈家的人。” 副将冷不丁补充了一句。 第50章 绝境中的希望,项燕的计谋! “还有这事?”项燕惊道,“丢了粮草我都没给屈家的人正法,这负刍竟干这等事!” 昌平君叹息了一声,若真是如此,屈家自然要反。 当初在陈郢,这屈放就和自己表达了对负刍的不满,到了楚国,昌平君也是着重安抚屈家。 楚国三大家族,如果可以携手同心,尚且可以与秦国一战,没想到这负刍竟然在背后报复屈家! “若是如此,王都陷落应该是真的,武安君,眼下该当如何?” 项燕扶着椅子,怒其不争,就算秦军经过胃城去了王都。 可一万守军,怎么也得支撑个两日吧? 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整个王都直接被人给占了,这让前线的项燕完全陷入被动。 但,楚国四十万大军还在自己手里,只要能撤出陈地,楚国还有一战。 略加思索了下,看向副将:“这件事,外面还有多少人知晓?” “回将军,刚进城,我就领他来了,这消息是入了营帐才通报的,外面无人知晓。” 项燕这才松了口气,“昌平君,此地恐怕不宜久留,等到王翦得了消息,一定会想办法扰我军心,到时候正面对敌,我军无法抗衡,得想个法子。” “武安君,想必秦军拿下王都人数不多,你差我10万人,我回王都救驾去!”昌平君焦急道。 项燕望了一眼昌平君,看得出其眼中焦急的神色,可他还是摇头道:“不行,若是十万人马差走,想必王翦必然会大军压境,六十万对上三十万……何况,王都有多少秦军尚不得知。” “那怎么办?” 时间争分夺秒,项燕大脑飞速运转,其实他心中已有计策,可却苦于出口,半晌后他才说: “另立新君,所有将士渡过乌江返回江东,他日必可东山再起。” 昌平君心中一突,武安君这是要放弃王都,放弃楚王啊。 虽然这是最明智的想法,可项燕的家人都在王都,这一点昌平君是知道的。 项燕继续道:“我知道昌平君心中所想,你既可以舍弃家人,为了楚国,我项燕依旧可以,眼下情况危急,我等切不可在意这些小事。” 昌平君一时间竟有点惭愧,他是拿准了嬴政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才投的楚国。 可武安君的家人,必然不会遭受这种待遇。 若是被大秦拿下了,定然会以此要挟武安君投降,其下场不言而喻。 可封谁当楚王? 项燕望着自己的眼神,已经说明了答案。 这不是昌平君的目的,若是自己真的当了楚王,以后如何面对其他人? “武安君……楚王之事,暂且免谈,若是我等不去营救,百年之后,也会被人掘坟呀!” 项燕却是异常坚定,“昌平君,兹事体大,切莫有妇人之仁,我等此去江东,这大楚还有机会,可若是去救援王都,腹背受敌,恐难敌矣。” “这营帐外的几十万将士,有多少人愿意和你渡过乌江?”昌平君反问,“有多少人的亲人尚在王都?若是不试着驰援,军心涣散呐。” 项燕一愣,自己刚才没发现这点,回头望了一眼副将,从他的眼神中,也得知了答案。 普通的将士且不提,可这都尉中层将士,他们的眷属大多都在王都,若是真这般弃了,搞不好会军心涣散,给王翦捡了机会。 想到这,项燕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叹道:“都闻那王翦不会奇谋,可没想到这般轻易就啄瞎了我的眼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项燕却是没想到,这王翦藏的这般深沉。 “不,这等奇谋,一定不是王翦所想。”昌平君肯定道:“就算屈放找到他,他也会小心求证,不会这般果决。” 昌平君认识项燕几十年,对他非常了解,心中断定。 “那能是谁?难道是嬴政?” 两人互望一眼,心中皆有答案。 能有这般魄力的,除了秦王,还能有谁? 秦王嬴政,果然智谋千里,看来去年赏赐长孙子婴时,就已开始布局。 等到子婴来当这个统帅,还让人以为这是大父的疼爱。 想到子婴,昌平君的内心暖了不少,可眼下的问题还未解决,连忙问: “想必秦军尚未知晓已经得手,可马上每日叫战的时辰将至,我等得快速想个法子。” 这么多人的调度,想要瞒过王翦可不是易事,项燕思索了下,“必须得出点血了,若是有人在此牵扯住秦军,有一日的差额,或许,王都尚可解救!” 可这一日的时间,谁来拖? 起码项燕就不行,他还要行军打仗,指挥方阵。 “武安君自管前去,这里我来坐镇。”昌平君立刻请缨。 平日里,都是两人在城楼上观望战局,留有一人,秦军想必不会生疑。 “不,你得跟我一起走。”项燕立刻反驳道,若是王都拿不下,昌平君继位楚王,这大楚,还有翻身的机会。 到时候,再割点地给齐国,请求齐王出兵,尚且还可苟延残喘。 等到了那一步,想必齐王再傻,也能看出来,再不出手,楚国就亡了。 等到楚国亡了,那秦国下一个要灭的,自然是齐国。 “可……” 昌平君还想辩驳,一旁的副将道: “将军,末将愿意驻留,前几日,有我在,想必秦军不会生疑。” 项燕意外地看了一眼副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可知此行留下的结果?” “自然知晓,只求武安君救得王都,护我一家老小安生。”副将恳切道。 昌平君感动,连忙寻了副将家人的住址姓名,答应一定好生照顾。 可几十万大军撤退的方案,还得详细议定。 商谈半晌后,却听得外面来报,秦军万余人马已经出城列队。 这样的战争游戏,已经很多天了,将士们都习以为常。 副将知道自己该走了,对着两人拱手行了一礼后,便出了门。 项燕深吸一口气,道: “告诉外面,今日照常生锅做饭,等交战后,所有人再从东门撤离。” 第51章 照例的厮杀,疑惑的子婴 可转念一想,项燕眼睛一亮,翻看了下舆图后,心中大喜,“昌平君,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啊?为何?”他不知道到了这一步,项燕能看出什么机会。 “既然王翦派奇兵,我们也可将计就计,假装撤退,在路途中伏击秦军!” 昌平君听完心中大喜,道:“好主意,武安君可有适合地点。” 指着舆图上的一点,项燕道:“这里,断望坡。” 断望坡是前往寿春的必经之地,一处狭长的山谷,若是在这里伏击,最是合适。 昌平君兴冲冲道:“那我去告诉副将!” “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项燕思索了下,决定还是按照计划行事。 让副将来引诱秦军,等到秦军发现问题追击后,再于断望坡,一举歼灭秦军主力。 到时候,不但寿春危机解除,就是秦国想必…… 想到这里,项燕心情舒畅,立刻出去安排人生锅造饭…… 土城城墙上。 子婴坐在一个宽大的座椅上,座椅上还铺了一层皮毛,生怕给小公子隔着。 这是王翦命人连夜打造的,高度正好可以让子婴清晰看到战场上的状况。 见楚军出了城门,王翦呵呵笑道:“小公子,今日来给你讲解下方阵变幻的要法。” 这几日,城下交战王翦趁着这机会,给子婴讲解了不少领军之道。 一旁的黑夫和其余人,听的津津有味。 子婴起先听着还有点意思,可听的多了,却也是感慨其中的奥妙之处。 隔行如隔山。 这句话真不假。 听得外大父的笑声,子婴狐疑道:“舅父那边来了消息吗?” “还没。”王翦望着前方的陈地,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估摸着时间应该也是到了,恐怕现在已是交上战了,这两日楚军阵营若是有变动,必然是有信了。” 王翦不知道的是,王贲星夜驰往,缩减了行军的时间,再加上负刍直接开门投降。 实际上寿春已经被拿下,只是信使为了安全起见,还在半路。 走的路程也是途经胃城,抵达陈郢后,才能来这前方报信。 “嗯。那咱开始吧,黑夫去击鼓。”子婴吩咐了一句,黑夫应了一声,扶住腰间的太阿剑,单手拿着鼓槌就敲了起来。 “咚咚咚”的鼓声响起,城下,两万人的军马再度厮杀在一起。 这些日子的对垒,倒成了秦楚两军练兵的好机会,筛选好方针,再轮番上阵。 可战斗的时间,照例是一个时辰左右结束,两边各自鸣金收兵。 王翦笑道:“呵呵,那楚军也是看的惯了,知道时辰一到就收兵。” 可子婴却是嗅到了异常,往日里楚军可不会这般快速收兵,都是等到秦军退出战场后,才会鸣金。 而今日,却是几乎和秦军一同鸣金收兵。 更何况,今日城墙之上,只有项燕副将驻守观望,这实在可疑。 可却见那城内此刻炊烟飘起,又是到了做饭时间。 子婴心里细数着炊烟,和往日一样,并无区别。 可还是不放心,道:“外大父,今日这楚军,有点奇怪啊。” 王翦也发现了问题,老对手没有上城楼,这确实很可疑,可前日项燕和芈启也未出现。 这却又不好说。 又见那城内的炊烟,似乎没什么问题,便道:“兴许是觉得无趣,只叫副将出来练兵,无他异常。” 子婴想了下,又狐疑地望向对面城墙的楚军。 此刻,双方已然鸣金收兵,各自的伤兵将士,正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城内走。 城墙上依旧有守军,没看出什么区别。 可下一刻,子婴心中一惊,立刻道:“快看,这些出城抬伤兵的,竟然没多少人。” 王翦顺势望去,竟真的发现不少伤兵各自搀扶着回了城。 往日里,都是有老兵出来搀扶,那些阵亡了的,也是抬进城内,可眼下,城下还有不少的楚军尸体,却是无人来抬。 很可疑! 可一望城内的炊烟,王翦却又犯了难。 这到底是真的有变,还是项燕的计谋? 王翦陷入了踌躇,倒是子婴断言,“外大父,此刻我军可潜一支军队,攻城试探一下。” 只要有人去攻城,城内的状况自然就可知晓。 如果和以往没有变数,那再撤回来便是,可若是真的有诈,那楚军主力恐怕已经遁走。 陈地的城池遮挡住了秦军的视线,要是真有大军撤走,他们是看不到的。 王翦此刻犯了难,项燕善于用奇谋,上次就是有计打败了李信和蒙恬。 “若这是项燕的诡计怎么办?”王翦不自信地问道。 这六十万大军,可是押注了王翦所有的一切,必然得小心行事。 子婴没想到王翦这般刻板,劝道:“不管是不是诡计,总得试一下便知,可若是放了项燕回去,恐舅父难保。” 王贲若是没有拿下寿春,这项燕真的金蝉脱壳了,那王贲可就危险了。 再想要用奇谋夺得楚国,就没那么容易了。 到时候,真的就是两败俱伤,秦国最后虽然赢得胜利,可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将军,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一旁的蒙武此刻却开了口。 项燕的可怕,与其交手过的人是知晓的,连自己的儿子蒙恬都吃了大亏。 蒙武也不想冒这个险,只要等到王贲来信,到时候再大军压境,一切水到渠成。 可现在,若是真的出兵,中了项燕的诡计,导致秦军大败,那可就真的完了。 求稳,是他们老将军共同的想法。 听了蒙武的话,王翦又犯了难,于是哄着子婴道:“要不?明日再看看?” 子婴也是无奈,外大父这般低声下气和自己说话,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摆摆小手道:“行吧,就再等等看。” 见外孙这般说了,王翦心中一喜,道:“走,外大父带你去看摔跤去。” 子婴心中疑虑尚未解除,摇了摇头不愿去。 无奈下,王翦只得带人下了城楼。 子婴就这般望着,直到最后一名楚军将士的尸体,被两个人抬进了城内。 第52章 占领陈地,锅灶的疑点! 城门大闭,和每日一样,也没得楚军叫骂,两军隔着五百丈的空地互相望着,等待明日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黑夫道:“公子,时候不早了,将士们都吃过饭了,我给你下去盛点?” 被这么一提醒,子婴也觉得饿了,正要说着,脑袋突然一闪,诧异地看着对面,然后吩咐道: “快,你快去请我外大父去。” 王翦正在操练着士兵,却听得自己的乖外孙叫自己,连忙上了城墙。 “怎么了?外大父带你下去耍耍?”王翦带着笑意上前问。 “现已过了饭点,可楚军城内依旧有炊烟,外大父,当断则断啊。”子婴连忙劝道。 王翦一惊,侧头一望,这楚国城内真的还有炊烟飘荡,煞是奇怪,可项燕既然要引诱自己,自然是多露破绽。 于是嬉笑着,哄道:“兴许是那项燕的诡计,外大父还是带你下去耍耍吧。” 可子婴不信这是诡计,见王翦还是这般不信自己。 顿时板起了脸,沉声道:“我乃大王所派上将军,统帅尔等,王翦听令!” 王翦如遭雷击,子婴这冷漠的面容,让他想起了年少时的大王,也不敢忤逆,立刻单膝跪地: “臣在!” “即刻领军十万,攻伐陈地,不得有误!”子婴下了命令。 王翦立刻行了一礼,道:“臣领命!” 一旁的副将蒙武,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虽然子婴是大王派来的,可谁都知道,这是个玩笑话。 子婴下命令时,王翦将军却又真的听命了。 这…… 莫不是爷孙两个人的战争游戏? 蒙武有点哭笑不得,好家伙,大王陪着子婴玩就算了,你一个大将军王翦,也陪着小孩玩。 王翦领了令,回头对着蒙武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点兵,马上攻城。” 蒙武望着一脸认真的王翦,又望了一脸严肃的子婴,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游戏还是真的。 于是支吾了一声,“这……真的要打?” “你不是废话?延误军令可是要砍头的!”王翦顿时心中火气上来。 不知道这爷俩玩的什么把戏,蒙武不敢多言,赶忙下了城墙去点兵了。 王翦吩咐完,却见子婴还是阴着脸,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也跟着下了楼。 刚才自己心里有所顾忌,可自己外孙下了令,必须得执行。 “太像了啊。”王翦无声低语,刚才的子婴像极是年轻时的大王,威严霸道。 见外大父这般配合,子婴松了口气。 战机转瞬即逝,如果错过了,可就要付出更大的损失。 子婴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秦。 如果舅父拿下寿春,没有太多的损失就好了。 眼前这四十万楚军,子婴可是还留有大用,这时代人口就是资源啊。 王翦展示了名将该有的素质,不到半个时辰,近10万的大军人马集结完毕。 原本以为还有一场操练的秦军,发现这一次好像认了真,各自的守好岗位。 对面的城墙上,项燕的副将愣愣的地看着大批的秦军出城列队。 城内,一万多名的楚军,正在休养生息,得知武安君带着大部队已经走的时候,这群楚军失落到了极点。 自己只是守了半日,就已被秦军发现了,副将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待到王翦骑马来到阵前,副将咬着牙,对着身后的楚军道: “不管怎么样,守住城池,我们还有一万余人,誓死也要守住!身后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已退无可退!” 在副将的鼓励下,这帮楚军强打起了精神。 战鼓响起,秦军的大军开始攻城。 …… 两个时辰后,战场渐渐停歇了,此刻天色渐黑。 秦军举着火把,把陈地照亮的如白昼一般,子婴得了信,陈地打下来了。 于是让黑夫背着,进了城。 战场已经被清理了一遍,一万楚军除了少数投降外,全军覆没。 可以说十分惨烈,这群人用生命足足阻挡了秦军两个时辰。 再加上白天的时间,楚军此刻恐怕已经出发六个时辰,相差有半天的距离。 “公子,到了。”黑夫轻轻把子婴放了下来。 王翦和蒙武正站在一旁议论着什么,看到子婴来了,也是过来行礼。 毕竟,子婴可是名义上的统帅。 “小公子,真如你所言,项燕跑了!”王翦此时十分懊恼,当初自己疑心太重,此刻已经过了半天的时间。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可以让骑兵部队先行追击,撤退的楚军阵型必然不严谨,若是此刻追杀,一定可以追上! 蒙武立刻出言道:“小公子,臣愿遣十万先锋,追击楚军。” 子婴没有答话,反而仔细地看着地上的锅灶。 王翦和蒙武互望了一眼,没有多言。 白天在城墙之上,小公子的表现,已经说明,他可不仅仅是个三岁的孩子,这国家大事,懂得颇多。 一想到朝内流传,大王亲自教导的小公子,不免释然。 这小公子教育的这般聪慧,比他们两个老家伙可要强多了。 蒙武摩拳擦掌,只待小公子一声令下,就要去抢这个头功。 王贲估摸已经打下了寿春,或者围困住了寿春,这才让项燕急急忙忙使出这等拖延之计。 王贲已经拿下头功了! 那剩下的,也要给蒙武来拿了吧。 可等了半晌,子婴皱眉开口道,“这可不像逃兵啊。” 王翦不解道,“小公子,为何这般说?已经确认,项燕那几十万大军已经跑了,不知道王贲有没有夺得寿春,若是没有夺得,遇到这等数量大军,也得避其锋芒。” 眼下之意很明确,小公子你就快点下令吧,将士们都在等着痛打落水狗呢。 连蒙武都直接单膝跪下,道:“请小公子下令!” 子婴沉思了片刻,摇着头说,“很奇怪,你们看,这锅底干净,显然四十万人是吃了饭才走的,既然项燕得了消息,为何还吃了午饭才走?连城里的粮草都运走的大半,这像是着急忙慌的吗?” “兴许,又是项燕耍的计谋,让我等以为,有埋伏,不敢追击!”王翦肯定道。 第53章 楚军最后的希望,断望坡伏击战! 此话有一定道理,战场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拼的就是统帅的决策力。 王翦这么一说,也是有可能。 就如白天,子婴看到炊烟长久不灭,心中生疑,这才破了这缓兵之计。 那项燕也可以用这等办法,让秦军不敢追击。 子婴小脸严肃,火光照耀下,却没有一个人敢言语。 都在等着他的发话。 若是让秦朝的百官知道了,一定惊掉了下巴。 可子婴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王翦和蒙武相信其不是危言耸听。 半晌后,子婴还是摇摇头,“真假难辨,把舆图拿来。” 既然不知道是真是假,那就从舆图上来分析一下,楚军到底有没有伏击秦军的实力。 黑夫连忙拿来了舆图,就这地面铺了开来。 火把凑近,子婴蹲着身子在舆图上查看着,半晌后,他问道:“外大父,若你是项燕,这等局面,你有信心破之吗?” 王都不明生死,前方又有六十万大军虎视眈眈,王翦自言,能破敌的概率很小。 立刻摇头,“臣无他法,只得正面对敌,赢得一丝先机。” 蒙武心中默默思考着,等到小公子问自己时,好生回答。 可子婴却继续问王翦,“项燕的作战风格,如何?” “诡诈多端。”王翦评价道。 这是不少秦将心中的想法,大秦中李信的风格也与项燕相似,可正面战场上,已经被项燕击败。 子婴点点头,指着这个断望坡道:“若我是项燕,遇到此等境遇,一定向死而生,假装撤退,在这断望坡,伏击秦军主力。” 王翦心中大惊,也凑近了看下。 望着这断望坡的地形,心中一动,果然是埋伏的好地方。 可,项燕真的会伏击自己吗? 听得子婴的话,王翦也沉默了,片刻后,他估算道:“眼下天黑,楚军已然先行半日,若以快马相追,可在明日追上,可先派遣斥候探路,探探虚实。” 子婴点头,这个方法好,“可若是这样,就会错失良机,大军正常开拔,若是真的在断望坡设伏,可将计就计,先遣一支队伍进入埋伏圈,其余人在一旁照应,待到楚军出现,再全军击之,若是没有,则全力赶往寿春!” 蒙武拍手叫好。 “让我去吧,小公子。”再不请命,这灭楚的功劳,恐怕连个热乎的汤都喝不着了。 当下子婴也不废话,立刻向大军下达命令。 剩余的五十万多大军,立刻连夜朝着寿春的方向赶去。 子婴他们不知道的是,在秦军开始集结准备开拔之时,一支楚军的斥候小队消失在夜色里。 …… 断望坡。 项燕领着大军,已经在这里设好埋伏。 静静地等着前方斥候的传信,此刻天色已是中午,一夜的快马加鞭,让楚军不少人疲乏不已,正好借此机会休整。 “武安君,若是王翦没有看破计谋,拖延两日才上来,我等岂不是错过了救援王都的战机?”一旁的昌平君心中担忧。 他来楚国是为了振兴大楚,可不是为了当楚王。 项燕叹了口气,“若是真的拖延两日,那我这伏击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 “哦?为何?” “秦军拿下王都,这大楚唾手可得,可要是寿春被我们夺下,秦军想要拿下楚国,还需多费一个功夫,更何况,我等还可退守江东,借助乌江险阻,阻击秦军。” 楚国内部水系众多,只要守住渡口,秦军想要渡河,可没这么容易。 只要留的一线生机,齐国想必也会想明白。 昌平君微微点头,这是期望王翦这一次,不要让自己失望。 就在这时,坡下马蹄声阵阵,放眼望去只见几个楚兵正骑马赶来。 见是自己人,立刻有楚兵现身,领了人来见项燕。 “武安君……”斥候跌跌撞撞,连忙道:“我军还未走多远,秦军就攻打了陈地,两个时辰拿下,又等了一个时辰后,秦军几十万大军集结,正朝着这边赶来。” 听到王翦竟然在这般快看出破绽,心中顿时一喜,可两个时辰就拿下了陈地,还是吃了一惊。 驻守的楚军一共有两万人,可这么多的人,还是没能撑住两个时辰,可见秦军的战斗力强盛。 不过,既然王翦朝着这边来了,那一切都值得。 项燕对着手下吩咐道:“立刻吩咐下去,打起精神,隐藏好身形,时刻准备作战!” 又等了一个时辰后,一支秦军终于出现在视野内。 项燕心中大喜,可走的近了后才发现,人数并不多,一共也就几万人。 这可和斥候来报的数据相差甚远,难道王翦没让人来? “武安君,怎么办?”昌平君焦急问。 项燕示意别出声,静观其变,可等了一会,确实只有这一支几万人的人马,领头的乃是秦国大将蒙武。 可人为何这般少? 项燕心中暗叹,难道这就是楚国的命运? 好好的伏击机会,却只等来了这般多的人马。 等到蒙武进了峡谷,一旁的偏将们等不及了,悄声问道:“武安君,该如何是好?再不下手,人都出了峡谷了!” 已经等了许久,秦军的后路真的没有其余的士兵,王翦真的只派了这般多的人过来。 战,还是不战? 内心挣扎片刻,项燕一咬牙,能灭多少秦军是多少秦军,这几万人吃下,也算是拿了个胜仗,之后再前往寿春,也可保楚国不灭。 想到这里,项燕大手一挥,顿时,隐藏在山坡上的楚军搭着弓,朝着峡谷内射了过去。 箭矢如雨点般泄落,秦军在一阵慌乱中,立刻摆开阵势,高举盾牌抵挡住了这一波攻击。 紧跟着,在冲天的喊杀声中,大批的楚军冲下了高坡。 项燕和昌平君望着峡谷内的情形,稍微松了口气,“几万人就几万人吧,拿了蒙武,再夺了寿春,这仗还有的打。” 蒙武等了半天,终于等来立功的机会,也不退缩,叫嚷着指挥士兵迎敌。 好在,王翦将精锐都调用给了自己,也知道楚军第一波会射箭矢,除了一些个倒霉之人,秦军第一波并未有多少损伤。 而在断望坡另一侧的高地上,王翦架着子婴正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真的在断望坡设伏,王翦心中服气,见已经开打,便问子婴,“小公子,现在可以追击了吗?” 此刻若是追击,必然可以斩杀大部分楚军。 可子婴却是低声道: “等楚军大部分人马下场后,再以雷霆之势击之。” 第54章 最后的阻碍,视死如归的楚军! 项燕没想到来的秦军这般少,本想要快速结束战斗,可蒙武指挥着方阵并不慌乱。 再加上峡谷地形狭小,近四十万的大军也无法发挥全部作用。 项燕一咬牙,“让其余人出击,务必在半个时辰内,拿下秦军。” 顿时,更多的楚军从山坡处涌了出来。 蒙武原本不急不慢地抵挡着,到了这时,也略有慌乱。 “小公子为啥还不下令出击,不是说好了,让我来当诱饵吗?” 蒙武心头一紧,顿时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响起,难道小公子要献祭自己? 自己只是想要分一份功劳而已,眼瞧着大批的楚军加入后,秦军的阵型开始岌岌可危。 蒙武咬着牙,大吼道:“保持阵型,受伤的往后退,一定要顶住!” 秦军的慌乱的阵型立刻开始变动,不少未受伤的将士立刻顶了上去。 项燕和昌平君站在高坡上,心中大定,几万的秦军已经被围困了起来,吃掉只是时间问题。 突然,昌平君望着侧方,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惊惶地指着前方。 项燕心中不解,顺着方向望去,只见黑压压的秦军,正悄无声息地接近。 两军冲杀拼的就是个气势,所以竭尽所能会嘶吼叫喊着,可这帮秦军却如午夜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快速接近着。 战马的马蹄声,犹如死亡的丧钟,敲击着每一名楚军的耳膜。 此刻的楚军正在围攻秦军,压根没有方阵队形,若是被秦军冲击,顷刻间会被击散。 五十五万对上四十万,人数相差过多。 可大部分人,还不知道秦军大军即将来袭,依旧在和对手缠斗。 “都听好了,小公子下了令,投降者不杀!”领头的秦军又嘱托了一句。 城父之战的耻辱,今日便要戏耍。 昌平君吞了吞口水,这么多的秦军,恐怕真的是全军出击,这可咋办? “击鼓传令,亲卫军掩护,其余将士向寿春方向撤离。” 项燕当机立断下了命令,若是再不走,这狭长的断望坡,可就是楚军的埋骨地。 必须保护住楚国的有生力量,这四十万的将士,可是自己翻盘的最重要筹码。 事实已经很明显,王翦看穿了自己的计谋,此刻正指挥着六十万大军准备挡灭自己。 先头部队的骑兵就要抵达,再不走,可真的就要完了。 好在,断望坡是项燕精心挑选的地方,既可以当作埋伏地,又可以当做守地! 若是斗不过秦军,还可以守住出口,让大部队撤离。 现在执行的就是撤离方案。 只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卫军,可就得交代在这了。 王翦能看穿陈地的计谋,项燕并不意外,可他为什么能看穿自己在断望坡设伏? 这连环计一旦陷入其中,真真假假自是难以分辨。 但,战场没有如果,自己败了就是败了,只能最大化减少损失。 悠长急促的战鼓声响起,听到这声音,还在厮杀的楚军将士全部顿了一顿。 这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这如排山倒海般的马蹄正朝着这边冲杀过来。 秦军的骑兵队伍,马上就要和楚军接触。 可武安君的战鼓声,立刻给这帮楚军指明了方向。 普通的部队,立刻向东面的峡谷出口涌去,而一个个装备精良的项燕亲卫军,骑着战马,却是从高坡上冲了下去。 这两万多人的嫡系部队,一直守在项燕身旁,眼下整个楚军需要他们。 蒙武此时松了一大口气,援军来的实在是太及时了,若是再晚上个半个时辰,恐怕自己就得交代在这。 眼看着楚军向出口退去,蒙武可不能放着楚军走,“追击!不要让楚军跑了!” 可还未追上去,另一波的楚军就已经冲了过来,挡住了蒙武的去处。 昌平君和项燕,带着一众的亲卫,也跟着朝着出口奔去。 大将必须在军中,这几十万的楚军若是慌不择路,那一切都完了。 至于寿春……还救个什么救? 必须得渡过乌江,前往江东,另,再派信使找齐国求援。 至于楚王?一边凉快去吧,昌平君就是新的楚王! 蒙武没想到楚军竟也有这般强力的将士,在自己亲自指挥下,面前的这一堵人墙,竟然没有冲过去。 而眼看着楚军大部队,竟然已经全部撤离到出口,这些个冲出来的楚军,已经完完全全挡住了去路。 喊杀声遍地,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可这帮楚军就是硬顶着不让路。 等到秦军骑兵抵达时,却是被蒙武这群人给挡住了。 蒙武咬着牙,指挥着冲杀,一步步把楚军这帮子人赶往出口。 身后的秦军将领,这时候喊道:“蒙将军,快让个道,我等好冲杀进去啊。” 几十万的秦军,马上都要赶来,可这蒙武却带着步兵和楚军厮杀,地形狭窄完全施展不开。 蒙武没有理会这名将领,自己好不容易要来的立功机会,怎么能被你抢了? 反正就是现场太吵,听不见。 看着这进度,只要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横推出到出口,自己也是灭楚的先头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军大部队,已经出了出口,消失在视线里。 而这帮楚军也是且战且退,可快要抵达出口时,他们却是一丝也不肯让步,死死守着狭小的出口,轮番上阵来与秦军对敌。 蒙武这时候慌了神,没想到这些个楚军,也有这般的战力。 为了鼓舞士气,蒙武也下了马,带着众将士冲杀到敌阵去。 那骑兵的将领看到蒙武将军自己都上场了,也没好意思再唠叨。 这地形狭窄,自己想要帮忙,也帮不上啊。 等到子婴和王翦骑马赶来,已经厮杀了近一个时辰。 两万的楚军将士,还剩下一大半,得亏了这狭小的隘口,否则一个冲锋就会被秦军给淹没。 可就是这个隘口,让这帮楚军视死如归,牢牢占据。 王翦本以为大军会继续追击,可却卡在这里算个什么事。 他来到前线,怒喝道:“怎么回事?怎么不继续冲了?” 一旁的蒙武此刻负伤站在一旁继续指挥着,听到王翦来了,连忙道: “王将军,这帮人不好对付啊,一时间却又无法击溃!” 第55章 谈判,子婴给出的条件! 王翦瞪了他一眼,刚才在后面,他看的一清二楚。 若是让骑兵冲击,或许现在已经冲杀了一条道。 可现在,被对方给死死守住,想要冲击也没有这般容易。 楚军挥舞着长戈,就等着秦军上前送死,这个时候冲上去,死亡的概率很大。 可却一直有秦军不断的冲上去,然后一个个倒下。 一旁的子婴望着这般送死的情况,便开口道:“让人退回来吧,先不要上去送死了。” 逼迫的太紧,对方定然拼死抵抗,若是有一线生机,或许还能再谈。 得了小公子的令,蒙武便只好让秦军往后退了三丈,暂时停止了进攻。 大批的伤员被人抬走,楚军那边却没人理会伤员,剩余的人依旧守住隘口,等待秦军来攻。 看到这,王翦皱着眉,对子婴道:“看来不好弄啊,这些人估计是项燕的亲信,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没人想要死。”子婴说了一句,望着被抬下去的伤兵皱了眉,这个时代的卫生和消毒技术几乎没有,受了兵器伤的人,估计就是等死。 看来自己还得想办法,优化下医疗流程,提高伤兵的存活率。 可现在,却是没时间,得先解决跟前的楚军。 子婴并不担心楚军逃脱,自己这边的骑兵跑的可比楚军快,耐力也强得多。 这得归功于这一套的马具,可眼前的一万多楚军是实打实的好手,若是真的冲杀了也是可惜,何况自己这边的伤亡估计得更高。 这是笔很不划算的买卖。 想到这里,子婴对着王翦道:“外大父,项燕都跑了,他们也没必要死守,上前劝一劝吧,可以留他们一条性命。” 王翦领命,却也不免担心,这外孙的心肠还是过于慈悲,倒是遗传了扶苏的性格。 可这般性格,今日如何登得王位?如何统帅万民? 王翦不知道的是,子婴纯粹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何况,在王翦看来楚国人并不是自己人。 可在子婴看来,七国人都是一家人。 胜券在握下,没必要拼死相杀。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王翦骑着马来到队伍前,高喊道: “在下秦国王翦,对面的出来个说话!” 不一会,对面人群攒动,有一个中年将士出了人群,笑道: “将军莫要多言,我们这谁都可以说话,领头的将领已经死了。” 说完,对面楚军人群一阵哄笑,像极了当初在土城外咒骂的模样。 王翦也是不恼,指着他道:“你能出来,说明他们都服你,我就找你说话。” “在下哪有闲话与将军说去?天色不早了,将军想要过去,可得加把劲了,哥几个的人头,还等着将军割了去领赏呢。” 面对这般挑衅的话语,王翦置若罔闻,只是笑道:“放下武器,归于大秦,可保尔等性命无忧!” “哈哈哈哈……”对面楚军顿时哄堂大笑,笑的疯狂,状若疯魔。 本就是一死,他们双腿可跑不过马腿,压根不信秦军会放过自己。 这可是有着前车之鉴,长平之战,秦军可是坑杀了四十万的赵军。 眼下,劝降这帮楚军,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王翦说的话,你们都不信?” “嬴政那小子说的话,我们也不信,将军莫要多言,继续上吧,怕时间久了,下面的兄弟等着急了。” “嘿……”王翦鄙夷一笑,自己好言相劝,对方却这般不听话。 稍微估算了下对方的情况,若是骑兵冲击,打开这道隘口,等到去了开阔地,一个时辰内即可斩杀这帮楚军。 这样算下来,项燕不过跑了三个时辰,完全追的上。 便摆手示意手下变换阵型,让骑兵先来冲击。 人群快速向两旁让去,留了一个诺达宽敞的区域,等了半天的骑兵将领终于来了劲,呼啸着招呼身后的骑兵,跃跃欲试。 楚军长戈立起,谨慎防备着。 “等等。”子婴这时候骑着白马,到了王翦身边。 对面的楚军,却是没想到这秦军中,竟然有一个孩子。 三岁的孩子虽然能骑马,可这身穿着以及这等俊俏的白马,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王翦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是统帅,见子婴过来便道:“这帮人是项燕的嫡系,自知领了命,轻易不肯退却,就不要浪费时间,若真是让项燕跑了,可就放虎归山了。” 子婴点点头,可还是想尝试下,“外大父,让我试试,若是不行,再进攻也不迟。” 王翦无奈,只得应声同意,反正不急于一时。 子婴望着对面,这帮楚军身材魁梧,神色刚毅,果然是精锐中的精锐,想了下,便说: “项燕都跑了,尔等还在这卖命,值当否?” 楚军没想到这个孩子是上前劝降的,一时间搞不清秦军想干嘛,领头的人扯着嗓子道: “哪里来的娃娃,莫要在这里说什么空话,赶紧回家去喝奶吧,待会溅你一身血。” 哄笑声再度响起,子婴算是看出来了,这人虽不是将帅,可说话也有一定的威望,有人能说上话,那就好办。 能做到项燕的亲卫,钱银和地位不同于普通的士兵,子婴瞧这些人的脸庞一个个都沧桑不已,显然是老兵,于是笑问道:“想必,你们也有娃娃吧。” 这句话刺到了痛处,那群秦军的笑声戛然而止,这里大部分人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多数都已成了亲,且有了娃娃。 见对方不出声,子婴觉得有希望,低声问了一句王翦,“外大父,若是追击楚军,多少个时辰内可赶上?” 王翦略一思索,“若是以往,恐三个时辰后就无法追到,可若是现在,有了这套马具的加持,六个时辰内,我都有信心追上楚军。” 子婴听完,心中有数,项燕看来是跑不掉了,单就是一个项燕跑了也无所谓。 只要楚军的大部队,可以活捉,那就没太大损失。 想了下,便对前方的楚军道:“既然有娃娃,何必这般赴死?可有曾想过,没了父亲的娃娃,如何在这世道活下去?我秦军就此停歇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尔等要是阻拦,必然诛杀之,若是想要走,我也不拦你们。” “什么?”王翦一愣,没想到子婴竟然要停歇三个时辰,可转念一想,反正能追到项燕,也没太大关系。 倒是前方的楚军眼眸中闪过惊喜,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三个时辰啊,他们完全可以逃出这里,留下一命。 倒是领头的军官,瞪了周围一眼,朗声道:“这等计谋,也想骗我等?你是何人,我们如何取信于你?” “我乃秦王长孙,赢子婴!” 第56章 投降的楚军 那人闻言,也是吓了一跳。 嬴政的长孙,王室的小公子,竟然在战争的前线? 虽然这些个日子,秦楚两军交战,可项燕并未告诉下面人,那个娃娃是干啥的。 不少人都猜测,莫不是王翦的孩子。 可今天摊开才知道,这是大王的孙子啊。 那楚军军官陷入沉思,一旁的士兵劝慰道:“韩大哥,就算我等死战,也顶不过半个时辰,你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也得为你儿子韩信考虑考虑吧?” 领头的军官叫韩奎,都尉职位,将军战死自是他领头。 一听到自己的儿子韩信,韩奎心中一暖,七岁的小孩若是没了父亲,能不能活下来还难说。 子婴见对方踌躇,却也是不想管,转身对身后的将士命令道:“就地休整,三个时辰后再出发。” 声音不大,可大部分人都听的清楚。 “诺!!!” …… 排山倒海般的声音,震醒了韩奎,只见子婴和王翦已经走入人群,秦军真的准备开始休整。 “韩都尉……”楚军的阵营此刻也有点骚乱,不少人等着韩奎下命令。 原以为必死的局面,可子婴却给了他们一道生的希望。 没有人想要死。 韩奎不希望,可他不相信秦国,就算自己真的跑了,楚国任由秦国蹂躏,自己的家人还能苟活吗? 韩奎摇摇头,可身后的弟兄们,已经等不及了。 叹了口气,韩奎转身道:“既然想走的,我也不拦你们,反正我韩奎不会走。” 说完他席地而坐,养精蓄锐等着秦军的反悔,他可不信秦军真的等三个时辰。 楚军的阵营顿时骚动起来,悄然地有了一部分人丢了武器跑了开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见秦军真的不进攻,越来越多的楚军,开始亡命奔逃。 …… 子婴的命令虽然儿戏,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反驳。 最主要的是他有两个爷爷,一个是秦王,一个是王翦。 连王翦都俯首帖耳,其他人谁敢有异心? 子婴也并未歇着,骑着马,让王翦带他到伤兵营看看,王翦劝说一番无奈,也只得带着他前去。 所谓的伤兵营,不过是在军后临时搭建的营帐,刚刚战斗受伤的人,全部在这里接受治疗。 刚进入这里,哭天抢地的哀嚎声便四处响起,王翦皱着眉,“小公子,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毕竟,自己的外孙才三岁啊,死人看了不可怕,可这些个外伤无法医治等死的人,才叫真可怕。 一旁的蒙武和黑夫也跟着点头。 可子婴却说,“这些人为我大秦流血牺牲,我作为秦王长孙去看望一下也是应当。” 王翦和其余人对望一眼,没想到子婴竟然这般懂事,也不敢多言,便跟着子婴进了帐内。 只见,这一处的帐内一共躺着七八名伤员,大多都是外伤,几名医师正在忙忙碌碌帮着止血。 可哀嚎声却是没有停过,王翦看到这样也不忍摇头道:“这些个外伤最是难治,伤口几日便化脓,身体好的,能挺过去就挺过去了,可若是挺不过去……” 子婴深吸一口气,只见几名医师用着纱布擦拭过别人的伤口后,又去擦拭别的伤口。 再加上这临时搭建的营帐,脏乱不堪。 大秦有规定,救治伤兵时,见到大王亦可不跪。 故而,有人看到王翦将军和小公子进来,也没人来行礼。 没办法,伤兵太多了,必须要尽快处理,如果感染,单纯的外伤就可能要了命。 这时候,却是有一个医师瞧见了这边,赶忙过来直接跪倒在地。 还未行礼,王翦呵斥道:“跪什么跪?快去救人。” 那人没有答话,只是望着子婴,开口道:“见过小公子,小人名叫安,妻子是小公子的奶娘。” 子婴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熟人,伸手扶了起来,看着满营帐的伤员忍不住叹气,“你们就是这般救治伤员的?” 安擦了擦汗,“是啊,外伤难治,靠的本就是自身,我等只能帮助止血,活不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这话不假,这个时代,若是中了外伤,活下来的概率只有三成。 营帐内的哀嚎声太大,子婴拉着安出了营帐,嘱咐道:“你们这般救治,不过是浪费气力,我这有一套救治规则,你们照章办事。” 说完,子婴便把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吩咐了下去,纱布不能混用,水也得烧开,要保证内部环境干燥等等。 末尾,他补充道:“有酒水吗?用酒水来消毒后,再进行包扎。” 安听的一愣愣的,第一次知道酒水还能消毒,可小公子吩咐的话,自然不敢怠慢,一个个记了下来,赶忙去执行了。 王翦和众人也是惊讶地望着子婴,三岁小儿口中说出这等博学知识,实在骇然。 见几人的模样,子婴咳嗽了两声道:“那日听得大父说过此事,便寻了城内的医师,研制了一套方法。” 众人这才恍然,可小公子这般为了大秦勤学的精神,还是感染到了众人。 蒙武行了一礼,“老夫纵横沙场多年,却未考虑过下属安危,在下惭愧。” 王翦大手一挥,招来了将士,把子婴刚才所言方法,皆是安排了下去。 这战斗刚过,正是抢救的最佳时期,若是能有所成效,也是大功一件。 …… 三个时辰后。 天色渐黑,楚军阵营这边,见秦军真的不追击,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跑了。 只留下了韩奎和数百之众,他们有的下定了决心,要完成项燕留下的任务,拼死抵抗秦军。 有的却是不相信秦军,害怕自己一转身大军就杀将过来。 可越往下拖,他们心中就越是惊骇,秦军真的信守承诺,等待了三个时辰。 等到子婴再度出现时,韩奎神色复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抵抗。 几百人的队伍对上几十万人,开什么玩笑? 可自己硬是没走,秦军会放过自己? 就在这想着时刻,秦军那边,子婴再度现身,火把的光亮照的子婴身影模糊,可依稀能看到这幼小的身影。 韩奎站起身,对身后的弟兄道:“起来了……该是上路的时刻,莫要让人看个笑话。” 楚军队伍稀稀拉拉地站起,可手中的武器紧握,眼神刚毅。 已经没了退路,自然要拼死一搏,哪怕他们知道,这毫无意义。 可对面的子婴,此时却是开口,“时辰已到,尔等还不愿降?” “风!” “风!” “风!” 几十万大军齐吼着,连这黑夜都仿佛驱散了。 楚军全都愣住了,本想壮烈赴死,可秦军竟然又给了机会。 韩奎身子一软,跪倒在地,身后的楚军见状,“哗啦”一下全跪了下来。 “我等愿降!” 第57章 大破楚军,继续追击! 次日清晨,项燕带着大军急速朝南进发。 昨夜刚下了雨,道路泥泞。 不过,在项燕看来,这也是好事,泥泞的道路,秦军的战马就发挥不了作用。 可就没有那么快能追的上。 这一路的颠簸,四十万大军此刻也只有二十多万了,除去被秦军击散的。 二十多万楚军,正急速朝着南方的乌江赶去,他们士气低落。 王都陷落的消息已经传开,其中有不少人的家眷在里面,可眼下又有什么办法? 不少的楚军,已经走散了。 项燕顾不得这些人,只得加速前进,只要渡过乌江,一切皆有可能。 一旁的昌平君沉默不语,他知道这方向并不是去寿春。 虽然有很多话想要说,可他却开不了口。 良久后,倒是项燕先开了口,“昌平君,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此刻危在旦夕,我们去不了寿春了。” 昌平君点点头,想要安慰些什么,可还是没说出口。 王翦这一次的表现,完全超出了昌平君的意料之外。 断望坡一战,本就是项燕的最后的办法,可王翦却依旧看穿。 昌平君心中一动,难道军队里有细作?可转念一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两军交战,踌躇一时,差之千里,这般的情况下,有细作也没法传递消息。 唯一的可能,就是王翦真的成长了。 就在昌平君胡思乱想的时候,项燕沉声道:“等我们渡过了乌江,就立为楚王。” “这不是我的本意。” “你无需多虑,我自然知晓,可眼下,还有谁更合适吗?” 昌平君沉默了,寿春陷落大部分的王族大家都被困住,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只有他昌平君。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后,昌平君开口道:“我们能渡过乌江吗?” 昌平君重重点头,“能,留在后方断后的都是老兵,更何况,你不是没听昨日战报,秦军竟然在断望坡等了三个时辰。” “王翦自大啊!”昌平君评价了一句,“这次算是让他出尽了风头,只是不知道秦军会不会立刻追上来。” 项燕摇着头,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 此去乌江,走的本就不是官道,前几日还下了春雨,道路泥泞,马儿想要在这样的路程中驰骋,恐怕也得花点时间才能到。 按照计算,起码还得有两个时辰,秦军的骑兵队伍才能追上来。 可项燕,早就安排好了断后部队,都是重甲将士,靠着盾牌阵和长戈武器,就可以抵挡住秦军的骑兵。 而他们则可以顺利渡过乌江,按照日程,再过五日,便可抵达江边,等过了江,那就是项燕的天下。 当然,断后的将士能活多少,项燕就管不了了。 这些人,都是江东子弟,为了楚国自愿为队伍断后。 “唉……”叹息一声,项燕望着前方绵延的队伍,心中惆怅。 自己戎马一生,有着无数的光环,可最关键的一战,却是败给了王翦。 “王翦,你藏的好深啊。”一想到这次王翦表现出来的谋略,项燕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就在这时,队伍的后方响起了阵阵喊杀声。 项燕一愣,勒马眺望,却见一大堆的秦军骑兵,正加速冲来。 “怎么可能?”时间对不上啊,秦军不是等了三个时辰吗?怎么天一亮就追上了? “秦军来了!秦军来了!”也不知是谁喊了这句话,楚军的队形顿时乱了起来。 项燕心中骇然,加紧催促队伍前行,而断后的楚军已经和秦军交战在了一起。 “武安君,这……秦军怎么这般迅速?”昌平君慌张问。 项燕驾着马,也是心中疑惑,“没可能啊,难道秦军的战马能跑多快,我心里清楚,再加上这泥泞的道路怎么可能这般快就追上?” “难道说……”昌平君心中有了答案,“马具!” 是啊,秦国举全国之力,打造了那么多马具,想必和此物有关。 否则,怎么说明短时间内,秦军的骑兵速度变得那么快? 在泥泞的道路上,马儿容易打滑,是跑不快的。 若是跑的快了,就容易摔倒,摔断了腿,那这匹马就无用了。 可秦军却真的追来了,看着身后泥浆飞溅,已经冲入断后部队的秦军,项燕不得不承认,这个马具,还真是好用。 当初负刍还笑话秦国,竟然花了这么多的青铜打造所谓的马具。 而且是一个三岁小孩弄出来的玩意,这件事也让项燕觉得滑稽。 可此刻,他再也笑不出来。 在秦军冲击的压力下,这些奔走的楚军阵型顿时慌乱了开来。 项燕赶忙勒住马,让手下的副将去调整好队伍,可远远的看向身后,秦军的骑兵已经洞穿了断后部队,有部分骑兵已经冲了过来。 项燕心中大惊,连忙抽出自己的配剑,就要指挥战斗,可昌平君伸手拦住了项燕。 “武安君,此地不可久留,还是抓紧走吧,若真折在这里,楚国就亡了!” 楚国就亡了! 听到这话,项燕顿时恢复了理智,收回佩剑,指挥着队伍亡命朝着南方逃窜而去。 可断后的部队被撕裂了个口子,大批的秦军骑兵压根没有理会断后的队伍,直接在秦军的队伍里横冲直撞,顿时楚军大乱。 宛如被到处撵着的小鸡仔一般,四散逃窜。 …… 追击时,子婴就吩咐了下去。 此次追击楚军,凡有投降者,皆可活命。 秦军一边追击着,一边叫喊着这句话,在马蹄铁的帮助下,泥泞道路上的战马丝毫不受影响。 顷刻间,就摧毁了楚军的阵营。 而此刻,子婴正和王翦骑着马儿,朝着寿春而去。 刚才遇到了寿春来的斥候,告诉了寿春城已经被拿下。 等到了寿春外,却见王贲已经在等着了。 他命斥候四处打探消息,早已得知前方的大战,早早做好了准备迎接。 子婴见到舅父,很是开心,没想到王贲超额完成了任务,这王都没费一兵一卒直接拿下。 还未进城,却听斥候来报。 “报!蒙武将军已经追击到楚军,此刻楚军正在四散逃跑,已然大乱。” “好,好啊!”王翦抚掌大笑,这真是个好消息。 “还是小公子神机妙算,这般快就破了项燕的大军。”王贲闻言也是高兴地附和道。 倒是子婴,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开口道: “城先不进了,让大军收拢楚军的逃兵,主力部队继续追击项燕,定要生擒,谁若是可以擒住,我替他请赏。” 说完,子婴一拉缰绳,带头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第58章 新的楚王,继续追击! 王翦和王贲一愣,可立马王翦吩咐道: “你让人守好寿春,跟着我去擒拿了项燕!” 王贲立刻会意,安排下去后,就追了上去。 楚国灭亡在即,谁也不想放过这个立功的大好时机。 王贲拿了头筹,蒙武也不想落下,自告奋勇追了上去。 而此刻,子婴三岁的小儿,竟然也和他们这般的将士一样,冲在第一线。 王翦第一个能想到的可能,就是昌平君。 子婴年幼,昌平君毕竟是他的亲人,只是刚才他未说明,只提了项燕。 恐怕昌平君才是他的目标。 追上后,王翦试探性地问,“小公子,若是抓住昌平君,该如何?” 子婴几乎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交给大父处置了。” “额……” 难道自己想错了?王翦有点无语,可项燕只要安排人追击即可,子婴为什么偏偏要追上去? 子婴当然有理由。 他要找项燕,问出项羽的下落。 并保证,项燕是活的,否则项家和秦国之间就有了大仇。 项羽这个人也无法驱使。 西楚霸王项羽,这等精兵强将,值得子婴拉拢。 只要能活捉了项燕,那和项羽之间的矛盾就不会那么深刻。 一切都有可能。 …… 昌平君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当什么楚王。 可现在,项燕却是封了他为楚王。 “从今日起,芈启即是我们新的楚王!”项燕说完,抽下腰间的宝剑,双手捧起单膝跪下。 仪式虽然简陋了点,可身边这几万的将士,都是见证者。 四十万大军的队伍,到了此刻,也就剩下两三万了。 令项燕无法接受的是,这些队伍不是在战争中打没的,大部分都是在逃跑的途中失散了。 据斥候传来的消息,起码有近十万的楚军,被秦军给俘虏了。 原本楚军的想法里,逃尚且可活,被抓则必死。 长平之战的历史,印着在六国所有人的脑海里。 邯郸之战后,邯郸生灵涂炭,就是最好的验证。 这二十万被抓的将士,下场自然不必多说,可才过了两日,又有消息传出。 秦军并未坑杀楚军,反而在继续搜索楚军,人数超过了二十万。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秦军没有坑杀楚军,而是把这二十多万人押往了寿春。 既无虐待,也无杀戮,反而好吃好喝供应着。 项燕立刻让人封锁了消息,若是被人知晓,秦军和认知里的不一样,这剩余的两万多人,估计也会逃的差不多了。 眼下,已经近了乌江,只要渡过乌江,对岸都是项羽的人,自然可以东山再起。 昌平君伸手接过宝剑,深吸一口气,道:“我楚王芈启,定要重整大楚!” 说完,他便示意大家起身。 昌平君当楚王,这些人没有意见,毕竟,名望和地位在这里,他当不了,那其他人谁来当? …… 芈启望着前方不远处可见的乌江,朗声道:“武安君,我等得抓紧时间,过了乌江,就安全了。” 项燕重重点头,翻身上马,大手一挥,“走,去最近的渡口。” 作为江东人,项燕对乌江熟悉的很,自然知晓这边的渡口在哪里。 其余人也不废话,多日的逃亡已然疲惫不堪,只等过了乌江,好生歇息吃一顿饱饭。 大军,快速朝着最近的渡口而去。 说是最近的渡口,实际上,乌江上没有明确的渡口,大多都是小船而已。 可几万人的大军,一些个村民家里的渔船,自然无法稳定渡河。 唯有真正的渡口,才有不少的船只,可以快速过江。 眼下,刚刚春分,乌江两岸泛黄的芦苇已经生出了绿芽,由于这一年多的秦楚之战,导致乌江岸边的芦苇都无人清理。 往日里,村民们冬日割了回家晒好,也是暖冬的好东西。 可秦楚这一战,打的太久了,不能说十室九空,也有个三四成空了。 这芦苇没人处理,便任由其泛黄杂乱。 等看到了渡口后,项燕笑道:“看,大王,那边就是渡口,只需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渡过乌江,一切都安全了!” 这几日的逃亡,项燕转变了好几个方向,期间还派出疑兵前往齐国,为的就是扰乱王翦的追踪路线。 而他真正的目的,则是对面的江东。 昌平君心中一松,看到这广阔的江面,心情大好,连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寻思着,是不是和屈原一样,也来一首诗歌? 可正想着的功夫,忽然听的战鼓声响起。 项燕和昌平君吓了一大跳,紧跟着芦苇丛内,大批的秦军冲杀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项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秦军? 看样子,秦军早就到了这个渡口,一直在等着楚军。 等到楚军到了包围圈后,这才杀将出来! 乌江就在眼前,这这般多的秦军,却成了天堑。 项燕虽然不解,可立刻想要拔出佩剑,却忘了已经把剑给了芈启,便大吼道:“随我等冲杀出去,保护好大王!” 喊杀声震天,芈启此刻却是站着没动,他想不到,这王翦竟然有这般先知之力。 绕了一大弯,骗过这么多秦军后,原本以为可以顺利渡江,却没成想,秦军早就埋伏于此。 逃?还能往哪逃? 芈启哈哈一笑,抽出腰间的宝剑,大叫着与将士们一同冲入了人群中,项燕无奈,只得一同冲了进去。 …… 乌江边上,秦军营帐内。 子婴到这已经到了两天,听得外面的喊杀声,他松了口气。 项燕不愧为名将,东躲西藏,忽左忽右,连王翦都认定了项燕要逃亡齐国。 可子婴从舆图之上,看到了乌江,冥冥之中选择把大军安插在这里。 “看来自己赌对了,真是一对执着的爷孙啊。”子婴腹诽一句。 转念一想,自己和嬴政也是一对爷孙,转而笑了。 半晌后,营帐外的喊杀声间歇,不一会儿,王翦冲了进来。 看着子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说。” “是,芈启被封了楚王,刚刚战死!项燕带着百余人往西逃去了,已经派人去追了。” 第59章 宁死不屈,绝望的项燕! 陈郢。 城墙之上,嬴政负手而立,望着寿春的方向,眉头紧锁。 前几日收到军报,项羽忽然全军撤退,子婴率着大军追击而去。 这本是让人高兴的事,可这几日军报未至,反倒是让嬴政心中渐生担忧。 项燕征伐多年,可不是好击溃的,这一次,子婴的计谋立了大功,可不到最后,胜负难料。 项燕还有翻盘的机会。 见大王站着这般久了,身边的赵高,出声劝慰道:“大王,小公子才智过人,这声东击西的计谋已然成功,大王莫要忧虑。” 闻言嬴政叹息一声,“希望子婴能成,昨日收到上郡消息,匈奴再度蠢蠢欲动,在北部开始集结兵马。” “这匈奴怎知我秦国与楚国交战?”赵高有点不解。 “这有何稀奇?”嬴政笑道,“我大秦招贤纳才,这匈奴不少行商也是来我咸阳易物,知道这等大事不稀奇。” 每年春秋两季,不少的匈奴部落族人,便赶着货车来咸阳交易。 匈奴的牛羊皮毛,都是上等货,颇受贵族们的喜爱,连子婴外面穿的衣物也是这等缝制。 而秦国的手工艺及生活用品,也是草原上人稀缺的。 有需求,自然就有了贸易。 赵高闻言,便谏言道:“大王,这等蛮夷之人来访,对我秦国毫无用处,得下令禁止啊!” “禁止?我老秦人几百年来一直养马,和胡人素有通商,这便是传统! 何况,就算匈奴知道又如何,等我灭了六国,定然要上匈奴长长记性,我大秦的威严不可触犯!” “是,大王英明。”原本还想着献个计谋,谁知大王早有想法,赵高便闭口不言。 就在这时,李斯小跑着,手举着一个书简,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大王,喜报,喜报啊!” 可哪知跑的太快,“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青石板的墙面,可硬的很,李斯被摔的七荤八素,可嘴里却是一直笑着。 见到这滑稽的模样,赵高捂着嘴赶忙去扶起李斯,“廷尉何事,这般焦急啊。” 嬴政的目光也望了古来,李斯挣扎着起身,嘴里赶忙道:“大王,楚国败了,大胜大胜啊。” 嬴政心中一喜,没有接话,直接拿了书简摊开读了起来。 片刻后,他长舒一口气,朗声道:“好啊!子婴真是让寡人惊喜啊。” 这战报,自然是王翦亲手写的,断望坡一战,王翦把所有的功劳都给了子婴。 只子婴发现了锅灶问题,断言楚军逃跑,又是子婴在断望坡让蒙武为诱饵,引出了埋伏的楚军。 李斯也是跟着笑着,可内心却是妒忌,大王这般说,真是宠爱这孙子啊。 连王翦那老小子,竟然都把功劳给了子婴,一个三岁的娃儿,能做到这个地步,起码李斯是不信的。 于是立刻上前道,“大王,小公子真是足智多谋,连那项燕都败在了他手上,大王可要好生赏赐。” 可嬴政听了这话,瞪了李斯一眼,“这军报是王翦写的,子婴一个三岁小儿能看出项燕的布局?这老小子……”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依旧噙着笑,李斯欲哭无泪,大王和王翦可以夸小公子,自己一跨却是挨了一顿训斥。 不过算起来,李斯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楚国看样子是完了,这下就不用担心会陷入消耗战。 上郡那边,蒙恬的军报都发来了,李斯还得想办法给他凑军粮呢。 …… 乌江岸边。 子婴坐在戎车上,再度嘱咐:“外大父,若是擒了项燕,可莫要下杀手。” 得知项燕在逃,子婴立刻命人准备追击,也多次嘱托,不要杀了项燕。 “小公子放心,区区几百人,这次只等围住了项燕,便来传信。” 说罢,便带着一帮人马,追上了队伍。 昌平君伏诛,只要抓到项燕,这楚国之战就彻底结束。 原本还以为是第二个长平之战呢,可王翦没想到,结束的也竟这般快。 虽,自己没拿得头功,可这功劳是自家外孙,也就没那么失落。 骑着马儿迎着风,王翦心中畅快。 约莫没有骑多久,便有斥候来引,“将军,项燕已被我部困住,只待将军前去。” 王翦心中畅快,对那人道:“晓得了,你且去营帐那,请小公子前来,我先去会会项燕。” …… 乌江岸边的一处破败木屋里。 项燕领着最后几十号人,被困在了这里。 门外,秦军正在高喊着,“投降不杀”的口号,可无人应答。 望着这些饱经风霜,和自己出生入死几十年的下属时,项燕靠在墙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门外,几万的秦军,已经把这里围的严严实实。 而对岸乌江边上,也有大批的秦军守候着。 就连那江面上,都有不少的小船在等着。 上天无地,叫地无门。 项燕真的累了,他闭上眼睛,喃喃道:“你们取了我的首级,去领赏吧。” “将军!”这帮子出生入死的兄弟,此刻只觉得泪水翻滚,郑重道:“我等岂是怕死之辈,愿与将军共存亡。” “愿与将军共存亡!”几十名楚军,一同嘶吼着。 亡途末路,能与项燕战死沙场,是他们共同的追求。 项燕摆摆手,“不要再做无用的牺牲,大楚……亡了。” 众将士低头抽噎,也不反驳。 到了这一地步,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楚国。 “你等且莫要莽撞了,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他盯着一个胡子花白的楚将,“老六,去年你不才抱了孙子?你就不想着看着他长大?” “将军!我想啊,我当然想,这里的弟兄谁不想?”那人环顾四周,众人沉默不语,“可我等有选择吗?就算投降了秦军,谁会知家里受不受牵连?” 项燕听到这里,也是叹息一声,他那疼爱的孙子项羽已经被秦军俘获,几乎不用想,也能知道是什么下场。 “大父无能啊!”项燕心中无声哀嚎了一句,身旁的老六又开口道: “将军,莫要多言,我等情愿战死,也不会投降秦军!” “我等愿死战!!”众将士再度表态。 项燕望着这群老兄弟,熄灭的战意又再度燃烧了起来,他撑起身子,对着众人道: “那我们这帮老家伙,就再陪这帮秦军玩玩!!” 第60章 项燕的问题,子婴前往 围着屋子的秦军,正在劝说着,突然屋门大开,项燕带着几十号人走了出来。 周围的秦军立刻张弓瞄准,倒是被这军官出手喝止,“上头有令,抓活的。” 顿时周围的人,都收起了弓箭,只是盯着项燕这帮人。 这些可是楚国的高级将领,简单点来说,这些人的人头可值钱了! 可上头下了命令,这些秦军也就没什么念想。 项燕提着枪,四下扫视了一圈,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绝无生活的可能。 周遭的这些个老兄弟,一个个持着武器,只待项燕发令,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冲出去。 项燕举着剑,大声道:“王翦呢?让他来见我!” 本是败军之将,项燕的这个要求有点过分,那领头的秦军都尉,却是笑道:“项老将军,我家将军可忙着呢,我也不知他现在在哪,没准已经到了江东去了。” 虽得了活捉的命令,可这秦军都尉开口也不客气。 两军敌对,本就是生死较量,这下面的士兵可不会跟项燕客气。 项燕也不气恼,讥笑道:“我项燕此刻,虽然落魄,可还轮不到你们来嘲笑,也不兴你们留什么命,动手吧。” 见项燕这般不认怂,那秦军都尉倒是有点意外,常理来说这种情况,还不跪下投降,自己捆了去交差。 自己还真不能跟项燕动手,上头可不止一次嘱托,要抓活的,要是真的杀了项燕,这不但没有功,搞不好还得受罚。 于是拱手赔笑道:“项老将军见谅,将军估计已经在路上,若您舍了刀剑,这边待会绑的松点。” 项燕却是又笑了,这一战,他死中求生,可所有的计谋都被识破,这是莫大的打击。 倒不是他此刻怕了,他只是想死个明白,顺便……保住自己身后的几十号弟兄。 还未等那都尉回话,身后的人群中便让出了一条路,王翦骑着马,赶了过来。 见到项燕后,王翦顿时爽朗一笑,“项将军,久仰久仰。” 说完,他大手一挥,原本紧盯着项燕的秦军,再度向后退了三步。 见到了王翦,项燕却也笑了,“成王败寇,就别提这场面话了,我只想问一句,你是怎么破了我的计谋的?” 这是项燕最在意的事。 王翦思索了下,问道:“我若说了,项将军是否愿意投降?” “现在这种情况,我投不投降有何意义?” 这也是项燕疑惑的地方,照理来说,到了这穷途末路,他投不投降,这大楚都已经没了。 何必留着自己这个祸害? 王翦呵呵一笑,想起了子婴说的话,便说道:“我大秦求的是一个天下太平,而不是奴役他国。” 项燕却是“哈哈”笑了起来,“这话你和下面的百姓说道还行,和我这说这些个大话。” 王翦尴尬一笑,神色真诚,“若是项将军愿意投降,这些事情自然知晓。” “我若投降,有机会活命吗?” “没有。” 王翦直截了当,项燕屠灭了二十万锐士,他的下场定然只有死路一条。 项燕并不意外,讥讽道:“投降保不住性命,你叫我投降何用?” “虽,保不了自身性命,可项将军也得考虑下子孙后代吧。” 王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项燕,他哼了一声。 项燕的副将老六,听到王翦这般赤露露的威胁,便呵斥道:“王翦老儿,莫要嚣张,可有胆量下来与我一战?” 他一说完,身后的几十人,便握紧了武器,随时准备开战。 看到对方如此反应,秦军也搭箭瞄准。 王翦呵呵笑着,伸手示意放下弓箭,这人让他下去单挑,开什么玩笑。 项燕伸手制止冲动的弟兄们,便问道:“仗都打赢了,问你说说如何破的局,还有什么可惜字的?” “这可不是我出的计谋。”王翦摊开双手,“若是项将军想问,等他来了一问便知。” “哦?”项燕错愕,原本以为是王翦识破了计谋,没想到竟然是别人,转念一想,心中惊诧。 望着这周边迎风招展的“赢”字旗帜,项燕问道: “难道是嬴政?” 王翦笑着摇摇头,项燕的这般表情,他很是受用。 项燕神色疑惑,就在这时,人群再度让开,一辆戎车缓缓驶了进来。 只见上方高挂着“赢”字旗帜,可车上只有个三岁的子婴。 项燕皱着眉,却是不语。 如果不是嬴政,那王室内还有谁能看破自己的计谋? 这王室还有其他人吗? 忽地,他内心“咯噔”一下,心中默想着,难道是秦王长子扶苏? 子婴身为扶苏的儿子,既然儿子在这里,那就一定是扶苏了。 可也没听说秦王长子,有这般统帅才能,何况年纪才十六七岁。 这等年纪,竟然可以破了自己的伏击? 项燕很是不服气,见戎车靠了前,可扶苏还未至,便冷声道: “装神弄鬼,让扶苏出来吧,想要我投降何必让个三岁的娃娃来哄我!” 子婴听了这话,也是一愣,爷孙俩互望一眼,王翦反应也快,跟着道: “公子扶苏可没来,这位才是破了你局的人。” 见王翦指着个三岁娃娃,身后那一帮子老兄弟再也忍不住了,举着剑吼道: “欺人太甚!咱跟他们拼了!” 可话刚出口,一支利箭就射在了他的脚下。 那秦军都尉等了半天,就等着机会,眼见小公子来了,却被这帮匪将吓唬,直接射了一箭。 紧跟着,周遭的秦军,全部弯弓搭箭,瞄准了这几十个人,只要一声令下,包是个个都射成个刺猬。 项燕再度拦住要动手的手下,盯着子婴,粉嫩的脸颊看不出喜悲,虽是个瓷娃娃,这这冷漠的神情,却让项燕不敢忽视,良久才道: “是你破了我的计谋?” “老将军虽考虑周全,可王都被破,匆忙行事总有疏漏,这计谋看破也不难。”子婴淡然道。 这话一出口,也让项燕为之肃然,一个小孩子说话却是有理有据,便又问道: “具体是哪里的疏漏?” “换做是我,必然要在断望坡一战,这是最后的机会。” 第61章 项羽,你跪下! 子婴自然没说,他们本意撤退,可车辙有序并无慌乱,最主要的是生锅造饭,竟然真的吃了。 这哪里是想要星夜驰援寿春的迹象? 项燕闻言呆住了,也不知这子婴说的真假,可这伏击真乃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连着身后这一帮子老兄弟,也是眸中骇然,这一个三岁的小娃,竟然有这等本事? 他们相互望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 虽然震惊,可子婴一开口说话的气势,也让他们另眼相看。 可被一个三岁小儿打败,项燕心底压根不信。 “老将军莫要挣扎了,放下武器,我可留你一命。”子婴跟着劝说。 谁知,项燕听了却“哈哈”大笑,“王翦都不敢保我性命,你却是可以?终究是太年轻,连个骗人都不会!” 子婴也不恼,正色道:“我乃秦王长孙,保你一命而已,老将军有何疑问?” 当然,命可以留着,恐怕这辈子也得在天牢待着。 子婴没有挑明,项燕也知晓。 可这种饶命,对他有何用? 嘴上讥笑,手上的剑已然握紧,自己到现在为止还有什么价值,能让王翦这般看重? 难道是寿春未破?亦或是楚王未被抓获,逃往了齐国? 可不管怎么看,这些对自己都有利,自己断然不能让秦军得逞。 项燕的举动,子婴看在眼里,便又道:“老将军,莫要走上弯路,你不在意性命,你身后的这帮弟兄也不在意?” 项燕心中“咯噔”一下,紧握的手却又松开了。 “哪里来的小娃,断奶了没,我等死不死,关你什么事?”老六心中愤懑,吼道。 子婴笑道:“若是放下武器投降,你等死罪皆可豁免,亦可官降三级,编入我大秦队伍。” 这些日子,四周抓获的楚军将士,皆是按照此方法行事。 若是不想编入秦军的,也是给予了足够的干粮让其回家。 这一爆炸性的举措,尚在楚国境内传播,秦国还未知晓,这等待遇,立刻吸引了半数的楚军加入。 当然,这些人还必须得经过训练选拔后,才能混编入部队。 嬴政还不知道,子婴在前线竟然用了这等法子,要知道秦国的求贤诏书虽渴望人才,可大多都是文职。 压根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军队供职,军队内的将帅,都是秦国世家选拔而出的。 比如蒙武、蒙毅及蒙恬一家,王翦王贲这一家,都是老秦人。 而像李斯赵高这等,属于新人,新人是不能获得军功的,只能从文。 可子婴竟然在前线,主动收留了楚军的军队,这可是古往今来第一回。 而眼前这些个楚将,还可官降三级继续统帅队伍,这是何等优厚待遇? 可嬴政愿意吗?子婴可不管,反正自己才三岁,胆大妄为也不会有啥事。 更何况,连李斯都能谏逐客令劝说大父收回成命,子婴这样的做法,也是为了让秦国更加强大。 相信大父深刻思索后,一定会采纳这些建议,毕竟大父可是要做这个天下的王! 见子婴这般承诺,这些个楚将都是笑了。 秦军的制度,他们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继续带兵? “这小娃,满嘴胡言,竟拿这等谎话哄骗我等。”老六气的不行,还想着上前拼命。 倒是项燕问:“当官就算了,这能放我这些个老兄弟一马?” “将军!”众人闻言,立马喊着,可项燕伸手打住他们,望着子婴。 “当然,我说话算数。”子婴笑着说,“这周遭的秦人都可以作证,不但你们不会死,你们的家人也可豁免。秦楚之间的战争,结束了……” 项燕听到最后一句,身形一晃,胸口一沉。 是啊,战争结束了,只余下了他们这几个。 “你若说的是真的,我等投降亦不是不可。”项燕语气软了下来,“可你如何作保?” 子婴却是笑了,“我的话,自当算数。” 这些个秦将的生命,以及家属都在大父的一念之间,自己相信这种小事,大父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这时,王翦凑过来耳边低语了几句,子婴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项燕还在犹豫,却听得外面一声孩童的高呼:“大父!大父!” 心中一颤,项燕龇牙咧嘴,怒目望向子婴:“你竟然用这等卑劣的手段!” 可话音刚落,项羽却是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见项羽没被人绑着,项燕满脸的错愕,直到项羽扑进了自己的怀里,项燕才反应过来搂着项羽。 “大父!”项羽此刻泪如雨下,虽生性高傲,可总归是个七岁的孩子,眼见大父这般模样自然难以控制情绪。 “乖,项羽乖,没事就好!”搂着项羽,项燕的泪匡也湿润了。 一旁的几十个老弟兄,各个单膝跪地,眼里噙着泪,高呼道:“见过小公子!” 良久后,项羽松开看着项燕身上的伤痕,眼露狠色,转头盯着王翦,却是一把抽起项燕的佩剑,怒喝道: “是你们把我大父变成这样,那个老头,你可敢与我一战?” 王翦一愣,听得这七岁小儿的叫战,也是心头一紧,紧跟着就释然了。 怪不得自己的外孙,非要这个项羽过来,这可是个好苗子,将来,必然有万夫不当之勇。 只是……这样子看起来,有点难以驯服啊! 项燕吓了一跳,一把夺过佩剑,呵斥道:“闭嘴,站在一旁!” 项羽不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望着王翦和子婴。 项燕心中复杂,没想到项羽还活着,嘴上说着无所谓,可亲眼见到,自己的内心真的软了下来。 他一拱手,对着子婴道:“小公子这般,却是为何?” “老将军,投降吧,战争结束了。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做到,你们的眷属,乃至所有楚军的眷属百姓,我们秦军一个未杀,我们要的,只是一个天下太平。” 项燕闻言,深吸一口气,闭着眼,良久后他开口道:“都跪下!” 周遭的老兄弟闻言,心中一软,知道项燕的选择,一个个跟着跪了下去。 倒是项燕昂着头,恨声道:“大父,你说了,男人这辈子只跪天跪地,跪自己的爹娘和君父!可今日要孩儿跪什么?” 项燕把手里的宝剑,重重地插在地上,呵斥道: “跪下!!” 第62章 自刎于乌江! 项羽低着头,心中虽有不甘,可还是跪下了。 他不明白,为何要给敌人跪? 见所有人都跪下,项燕单膝下跪,拱手道:“小公子,容我再问一句,今日若降,可否保这些人安危。” 项燕语气悲壮,能给子婴下跪,已经是丢掉了所有的尊严。 成王败寇,本就是如此。 你可以不怕死,可你也得考虑下你的家人。 项燕身有傲骨,可也舍不得眼前这个孙子,若是自己降,恐怕项家就要绝后了! 子婴点着头,“老将军放心,我即出言,必然做到,你等家眷自然也会安然无恙,可你本人……” 子婴顿了顿,“我只能保你一命,至于大父如何处置你,我却不知。” 这,已经是子婴能做到最大限度的让步。 项燕灭了秦国二十万锐士,能留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连昌平君都已经死在混战中,若是活捉,最差也是个车裂。 项燕顿首,“这点我自知晓,只要能保我们这些个家眷性命,即可……我……” 项燕话还未说完,一旁的项羽却是直接站了起来,瞪着子婴道:“你若不保我大父安危,我项羽宁死不降!” 七八岁的项羽还未迎来发育,身高只比子婴高了一个头,可这说话的气势,却是不俗。 项燕连忙伸手按住自己孙子的肩膀,可怎么按,项羽撅着脖子,死死盯着子婴。 好家伙,这项羽还真是傲气,想要收服,还真不容易。 连一旁的王翦都有点不耐烦了,“你这毛小子,可懂这其中的缘由?你大父之罪,我们无法评判,小公子既然允诺,自会保其性命,可不要不知足。” 项羽闻言,望向王翦,喝道:“我叫项羽,可不是什么毛小子!” 若是王贲在这,肯定得和王翦说说,自己差点着了这小子道。 别看他个子不高,可手上的枪刃武器耍的也是有模有样。 “这小子……”自己被怼,王翦气极反笑。 项燕终是又把项羽按了下来,可他就是倔强,蹲在地上不愿意跪。 “匹夫之勇,能有大用乎?”项燕焦急下,也是怒道。 一旁的老弟兄们,也过来劝慰,这项羽才堪堪跪了下来。 子婴揉了揉太阳穴,没想到这西楚霸王果然够傲气,自己若是不能在这镇住他,往日必成大患。 倒不如,就在这直接解决掉为好,可子婴惜才,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转而望向项燕,“怎么样?考虑得如何?我可没有太多的耐心。” 项燕一拱手,“若公子真能信守承诺,项燕愿降!” “好!”子婴心中一松,“既愿意为我大秦效力,自然不会亏待尔等,起来吧。” 项羽扶着大父起身,项燕低声说道:“大楚已经亡了,尔等自当侍奉好新君王。” 项羽一愣,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一旁的子婴接过话茬,“若能为我大秦效力,他日登台封侯也未尝不可!” 项羽这才明白,大父是对自己说这话,摇着头道:“大父,我不想当兵了,我也不想为秦国效力。” “傻孩子。”项燕摸着项羽的头,眼神充满了溺爱,“人家点名要的是你啊,不然费这个劲会放过我们?” 这时候的项燕,已经猜到了子婴心中所想。 他们这些个老将,在秦国可没什么用武之地,唯一能对子婴有用的,只有项羽。 “你不但要当兵,还要当最好的那个。”项燕扫视了周围老兄弟一圈,又道:“这些个叔伯辈的命,乃至项家人的命,都在你手里,听懂了吗?” 项羽点点头,哭着道:“懂了大父,羽儿一定好好侍奉新王。” 听到项羽的话,项燕才放下心来,转头望着对面的子婴。 心中忍不住一阵叹息,楚国有项羽这等良才猛将,可秦国也有子婴这般驭人王者,楚国还是不如啊。 想到这里,项燕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天佑大秦,天佑大秦啊!!” 话音刚落,另一只手上的佩剑,直接划过了自己的喉咙。 项燕自刎了! “大父!!!” “将军!!!” 子婴没想到,这项燕老将军,竟然这般刚烈,安排好后事后,直接自刎了。 项羽抱着倒下的项燕,痛哭流涕,这一旁的楚军,也是悲痛不已。 楚国的战神项燕,今日便这般消亡了! 良久后,王翦叹息了一声,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也让他带入了点情绪。 可若今日是大秦败了,也当如何? 恐怕自刎的就是自己了,这抱着尸体的,就是子婴了! 好在,大秦足够强大…… 子婴没有催促,几万的秦军,就这般的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项羽站起了身,对着子婴拱手道:“公子,是否可以让我大父入土为安?”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让子婴不要割了项燕的头。 秦国的军功制,要看的就是地方将帅的人头,若是要去领赏,自然要割了头去登记。 可项羽不想自己的大父,身首异处,便开口求子婴。 子婴思索了下,点头道:“可以,不过别在这安葬了,回寿春吧。” 说完,他对着身边人喊道:“送,项燕将军!” 立刻有秦军上前,准备抬着项燕,可被老六等人挡开。 他们其中四人,则抬起项燕人的尸体,跟着部队前往寿春。 …… 昌平君战死,项燕自刎,楚国的主力部队被秦军擒获,楚国亡了! 当项燕的尸体抵达寿春时,整个王都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本是最后的希望,楚国人还指着项燕来救他们。 可当项燕老爷子的棺椁进了城,一切的希望就化为了灰烬。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秦军对于他们这群楚国贵族的态度。 负刍每日在王宫内提心吊胆,等到子婴来了,立刻低声下气道:“恭贺小公子凯旋而归。” 他没有理会子婴身旁的项羽,只是一味地低着头,等着子婴的发落。 子婴也不客气,直接走向了龙椅,安稳地坐了下来。 开口便问道:“负刍,你身为楚王,即刻昭告全国,楚国……亡了!” 第63章 楚国平定,各方的反应! 负刍不敢反驳,低头道:“是,属下立刻起草诏书……只是……” “只是如何?” 子婴的想法很简单,虽然楚国的有生力量已经被擒获,可疆域过大,不少人的百姓还不清楚事态发展。 为了避免这等人力成本,让负刍下一道诏书,直接说明情况是最省事的。 临近的魏国便是这般,虽然王都已破,可底下的老百姓却是不知。 一些国家的政策,都无法传达下去。 负刍咳嗽了一下,继续道:“只是这国内,其余的士族未必愿意遵从下属的意见。” 这句话倒是实话,当初负刍篡位,引发的楚国内乱,最后,还是昌平君来调解了矛盾。 眼下,负刍被抓,昌平君阵亡,那些个别有用心者,会不会自立为王,这可就不好说了。 子婴摆摆手,“这个不用担心,王贲将军已经渡过长江去往江东,凡有抗命者……” 一旁的王翦补充道:“夷灭三族!” 秦国以法家治国,其律法相对严苛,夷灭三族便是最严苛的刑罚。 若是真有人还继续反对大秦,那便得接受这惩处。 负刍缩了缩脖子,立刻应声道:“下属立刻就去写诏书。” “等等。”子婴叫住负刍,继续道:“立刻把楚国户籍及军籍这些个文书上交上来,我等要封存查验。” 只要掌握了人口户籍情况,想要打理这个国家就要简单的多。 前几日,有近十万的楚国军人被返回原籍,子婴也是考虑眼下春耕,留在这里倒不如回去种田,保证今年粮食丰产。 “啊?这……”负刍面露尴尬,“公子,这等恐怕并不齐全,我虽为楚王,可却也不知这国内到底有多少户人,军队有多少户籍。只有部分户籍,王贲将军已经派人看管了。” 子婴一阵无语,没想到这楚王当的也太过不称职,便问道:“那宝库呢?可有库房的钥匙?” “有的,自然是有的,已经被王贲将军给封存起来。” 见一切安顿好了,子婴也不想多留,便对王翦说,“那即刻返程吧!” “可这些个城内的楚国贵族如何处理?”王翦问。 子婴几乎不假思索,“负刍带上,项羽也带上。” 一旁的项羽没有吱声,大父临死前就已经明确说过,自己是被看重的人才。 带上自己也是应该的,自己虽有不甘,可却怎么也恨不起来这个三岁的子婴。 成王败寇,有什么好说的? 当初楚军斩杀秦军二十万,今日楚国灭亡,在子婴的要求下,秦军却没有造成杀戮。 据说,只要不想投军的楚军,都给了一定的粮食遣返回乡,没有追究。 连大父身边的叔伯将士,也都没有追究,可他们也不愿意为大秦效力。 项羽自然也不想,可他知道,他不能拒绝。 “那就出发吧!”王翦对于回咸阳也没意见,便悻然同意,又补充道:“对了小公子,前几日,你嘱托的伤兵救治办法,见效奇快,外伤兵员的存活率达到了一半。” “哦?才一半?” “啊?”王翦一愣,一半已经很高了,往年只有三成啊,“已经很高了小公子,一半可以称得上是奇迹,我也上书让大王把这种方法推广开来。” 子婴仔细一想,便继续问:“是不是酒水不足?” 王翦尴尬一笑,“那是自然,这酒水酿造,可没那么多产量,何况伤员这般多,只能稀释了分着用。” 子婴心中默然,酒精消毒,这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法子,可此的酒水度数过低,杀菌的作用本就不行,还被稀释了,效果大打折扣。 可转念一想,能有五成的存活率,已经有很高的提升。 若是要优化酿酒的工艺,也不是不行,只是,酒水本就是粮食酿造,这不少人都吃不饱,一天只吃两顿,哪里有这么多的粮食来酿酒? 想到这,子婴迫切盼望着,能派人去全世界寻找粮食的种子。 就单说玉米和红薯,这两样不但产量高,而且出酒率也高。 可眼下天下未定,只能等统一后再说。 …… 陈郢城内。 嬴政读着这军报,眉头舒展:“好啊,昌平君被杀,项燕自刎,楚国算是亡了!” “恭喜大王!”李斯和赵高笑脸盈盈道。 嬴政哈哈大笑,把书简拍在桌子上,问:“你们说,这一次,要怎么赏赐王翦?” 民间百姓可不知道统帅易了主,依旧认为是王翦带着六十万大军荡平的楚国,可李斯和赵高互相望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李斯疑惑道:“大王,难道不是子婴的功劳吗?” 赵高也附和道:“是啊大王,王翦将军的军报,不是明确写着,是小公子识破了项燕的计谋,从而大破的楚国?” 听着二人的恭维,嬴政心里无比畅快,是啊,自己的孙子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劳。 照例来说,得大赏。 “这个小儿才三岁,能有这般建树?不过是王翦溺爱,故意写这军报糊弄我。” “大王可莫要说笑,欺君乃是大罪,王翦将军能不懂?”李斯立刻接过话茬。 赵高也是笑道:“是啊,若真是这般,大王可要治一治王翦将军的罪,起码这一次功劳的赏赐得减半。” “哈哈……”嬴政笑道,“行了,别拍子婴马屁了,他人也不在。收拾收拾,回咸阳吧!” “诺!!” …… 楚国灭亡了? 不光整个楚国到处在传达诏书,连已经占领的各个郡,也都下达了这个诏书。 “秦军统帅子婴,亲率六十万大军,携王翦、王贲、蒙武等,于断望坡大破楚军,于乌江岸边击溃楚军残部,叛臣芈启被杀,项燕自刎……” 这一系列的战报,直接惊呆了所有人。 子婴? 那个三岁的长孙? 这……怎么可能? 可国内的诏书就是这般写明,加盖了官印,真假不容辩驳。 楚国下属沛县,此刻正有两个人围着这个诏书望着。 萧何指着诏书上的内容,笑道:“亭长,你且看看,这子婴不愧是秦王长孙,三岁的小娃,竟然荡灭了我们大楚?” 刘邦望着诏书,叹口气道:“没想到这秦国小娃,三岁便这般厉害,想我刘邦三十有一,才是个小小的亭长。” 说完,又叹了口气,可却又笑道:“走走走,不管他,咱老百姓的日子照样得过,吃酒去。” 萧何笑着应承,可嘴里却是喃喃道:“子婴……” 第64章 朝堂封赏,小公子才是头功 时势造英雄,可若是太平盛世,英雄就需要发掘,需要舞台。 子婴得了项羽,心中颇为得意。 虽说还未成长为西楚霸王,可这打小养起,感情自然深厚。 快马加鞭,子婴带着大部队朝着咸阳赶去。 等到了咸阳城,令子婴没想到的是,大父竟然亲率百官出城相迎。 “小公子雄才伟略,真是国之栋梁啊。”连一向沉默的王绾,都乐呵呵地拍着马屁。 大王宠溺这个孙子,任谁都看得出来,反正拍几句马屁也没什么事。 迎着百官的欢呼,子婴率着大部队进了城。 咸阳内的老少爷们,难道近距离观看这位三岁的秦王长孙。 虽说队伍路过,都得低着头,可总有好事者,忍不住抬头看一眼,等到看到了真人,个个忍不住夸赞。 “瞧着,大王家的孙子长得就是白净。” “不想活啦……哟,这娃娃真是俊俏呢!” “都小声点,大王的孙子,能差到哪?” …… 章台宫内。 今日的朝会格外喜气洋洋,刚迎了王翦等入城,大王还未到殿内。 这群臣,可就一个个跟着王翦贺喜了。 “恭喜啊王将军,头功头功啊!” “蒙将军,灭国的大功臣呐,今日定要被大王好好赏赐。” 王翦、蒙武被群臣围着一个个贺喜,可两人脸上只有客套的笑容,也并未多言。 尤其是蒙武,这一战他出力的机会也不多,要论头功可还得是小公子啊。 可自己刚在殿外说了半天,这帮子大臣偏是不信。 都暗地里笑着,是王翦偏袒外孙,什么功劳都往子婴上推。 群臣嬉嬉笑笑,等得通报大王来了,这才站定。 嬴政噙着笑,拉着子婴,身后跟着赵高和蒙毅进了大殿。 “参见大王!” “都起来吧!”嬴政心情很好,转头又对子婴说,“你作为首要功臣,也下去站着吧。” “诺!”子婴心中一喜,也是小跑着下了高台。 王翦顿时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 群臣疑惑不已,难道真的是子婴率领的部队打仗?这有点匪夷所思啊。 可大王,让自己的孙子下来,并不是爷孙的关系,而是君臣。 群臣窃窃私语,台上的嬴政已经开口:“灭楚这一战打的很漂亮啊,不但报了城父之仇,顺道连楚国也灭了。李斯,说说最新的军报。” “诺!”李斯闻言,走出人群,手中竹简摊开朗声道:“据前线王贲传来消息,江东已定,部分楚国贵族流窜是百越等地,臣北上击之,另外些许人逃亡齐国,楚国所有疆域,已尽皆归于我大秦。” “好!好!!”嬴政抚掌起身,转头对着王翦道:“王翦,此次灭楚,做的很好。” 听到大王夸赞王翦,群臣心里顿时有数,看来大王还是知道谁是首功的。 王翦灭赵和楚两大强敌,这一次,想必终于可以升为彻侯了吧? 秦国军功二十一级,想要升到最高阶,无异于需要这等灭国之战才有希望。 这一次,楚国大灭,自然是王翦首功。 可嬴政下一句,却让不少人目瞪口呆:“这一战,你和子婴共同伐楚,你们来说说,这头功该给谁?” 百官疑惑,难道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子婴参与了指挥? 可立马又甩了甩头,这只是大王宠溺的表现,断然不会抢夺老臣的功劳。 若是为了捧小公子,而抢了王翦蒙武这些人的功劳,这得多伤人心? 可王翦,却是丝毫不犹豫,立刻单膝跪地道:“大王,此次可以快速荡灭楚国,我王翦愿保举小公子为头功!”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这王翦老贼,竟然这般无耻。 虽说群臣知晓子婴领了统帅职务,可傻子也知道,这是迷惑项燕的把戏。 谁能当的真? 可这王翦,硬生生说是个三岁小娃立了头功,感情横竖是你外孙,肥水不流外人田呗。 更何况,大王宠溺子婴,这是群臣皆知的事,你王翦这般投其所好,着实可恶。 可人家毕竟上阵杀敌,套取的也是自己的功劳,百官虽然心中不满,可也没人出言。 照理来说,这次的伐楚阵容,都有奇功,可总得分出个主次来。 王翦统帅三军,领得头功无可厚非,王贲奇袭寿春,又荡平残余势力领个次功无人可说。 那蒙武亲临战场,指挥将士追逐楚军,怎么也得捞个第三吧? 何况人家蒙武身上现在还扎着绷带呢! 子婴只是走个过场,捞点资历,给点功劳即可。 可这王翦,竟然说子婴是头功,合着这前三的功劳,都被你一家捞走了呗,那第三的蒙武不得往后靠靠? 这时蒙武一旁的官员,用胳膊肘蹭了蹭,使劲给蒙武使眼色。 意思很简单,你再不出言,你这功劳可就要再降了一档。 蒙武见状,也是出了人群,立刻单膝下跪。 见蒙武出列,不少人却是等着看好戏。 你王翦算盘打的叮当响,现在有人不满,看待会怎么收场。 蒙武深吸口气,开口道:“大王,臣举荐小公子为头功!若不是小公子智破项燕计谋,这一仗还有的打!” “啊??”群臣低呼不已。 这两位将军闹的是哪样?摆明了论功行赏,这时候不争取还等何时? 楚国都灭了,剩下的功劳也就燕国和齐国了。 嬴政闻言,略带疑惑问:“你二人可莫要骗我,子婴真是这般立的功?” 拍子婴的马屁可以,可要真的论功行赏,嬴政还是得公平。 收到的军报上虽然写的是子婴识破,可嬴政却也是不太信。 王翦便把这一路上的过程,详细地和嬴政汇报了一遍。 末尾,蒙武也开口道:“臣可证实,王翦将军所言皆为真,臣愿为小公子请头功!” 嬴政的表情由迷惑转而震惊,到最后的欣喜,听到蒙武所言,他哈哈大笑道: “好!好,子婴做的很好,你研制的马具,在此次作战中作用甚大,于伤兵营总结的医疗方法,拯救了不少锐士的性命,这灭楚又是头功!李斯……” 听得大王叫自己,李斯走出人群。 “这等功劳,你且算算,该怎么封赏?” 第65章 子婴,你想要什么赏赐? 李斯没想到大王把这个难题抛给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公事公办。 “大王,研发马具及医疗这些且当不得军功。”他顿了顿,见嬴政神色没有变化继续道: “此次灭楚,共击溃楚军四十余万,击杀六万多人,俘虏二十七万人马。此功可谓卓绝,按军功计算,可封彻侯!” 彻侯!!百官闻言一呆,竟然可以直接打通秦军军功二十级,直接封为彻侯? 不过想想也是,灭了一国之功,又击杀这般多的楚军,功劳自然不小。 最可怕的,是秦军的战损比,据说,这一战秦军伤亡不过万余人,可以说,这是场大胜。 王翦心里“咯噔”一下,原本以为自己会是秦国内,第一个拿到彻侯封赏的人,可没想到,要变成自己的外孙了。 可一想到是自己的外孙,心里的落差感,也就没那么大了。 “好!”嬴政心中畅快,却是望向了王翦,“王翦听封!” “啊?”正有点失落的王翦,没想到大王点了自己的名字。 王翦不敢怠慢,却是直接单膝跪下,等待听封。 “王翦自寡人登基起辅佐左右,平嫪毐,灭赵、燕、楚,立下悍马功劳,功勋卓著,战绩彪炳。按军功制,应升为彻侯,封武成侯!食邑平阳十三县,子孙可享其爵位!” 王翦闻言,心中激荡,眼含泪花,没想到大王到现在还记着自己的功劳。 第一个给自己封侯,武成候……虽不及武安君可也是功勋卓著。 平阳十三县虽不及万户侯,可也无限接近于万户,上一个超过这个封爵的人,还是吕不韦。 “谢大王!”王翦感动的 众大臣没想到,大王一下子就给王翦老将军封了个武成候,而且竟然食邑这般多的民户。 “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 王翦连忙起身,一旁的李斯羡慕地恭喜,“恭喜啊,武成候。” 上一个封过万户侯的人,还是吕不韦,王翦虽然没到一万,可也无限接近了。 王翦连忙回礼,嘴上的笑容不减。 子婴并不觉得奇怪,大父论功行赏,可是少数容得下开国将领的千古一帝。 按照历史,后来的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可都是王翦的后代。 既然封了王翦,接下来就得封子婴了吧? 可子婴本就是王室之人,生下来便是‘公’如何封得? 众人很是期待,可嬴政却没喊子婴,喊了下“蒙武听封。” 蒙武当即就跪了下来,自己努力这么多年,和王翦年岁差不多,等的就是这一刻。 当初大王登基,蒙武已是左庶长,现在这般年月过去,自己还是止步不前。 “蒙武此次伐楚立下汗马功劳,按往日功绩,今封淮南侯,食邑两千户。” “谢大王!” 蒙武浑身颤抖,没想到自己也被封侯,何况还食邑两千户。 不少个文官,见两位武将得了爵位,也是羡慕异常。 嬴政站在高台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道:“等灭了六国,尔等的功绩,寡人定会好好算算。” 群臣心里高兴,尤其是李斯和赵高,他俩本为大王身边的红人,一路跟随大王多年,虽不能封侯,可增加俸禄也是不错的。 到了这时,人们更期待大王会如何封赏子婴。 毕竟,子婴才是这场灭楚之战的头号功臣。 嬴政此刻望着子婴,虽孙子才三岁,可却已经懂得人事,想了下,便问道:“子婴,寡人若不封赏你,可有意见?” 子婴本就是王室,而且是长孙,这些虚名的封赏对他来说,意义不大。 而他最需要的便是历练,是经验和功绩,这些可以保证他在王室内地位稳固。 这等功劳,自然不要和下面的人抢了。 子婴也知道大父的意思,便点头道:“一切全凭大父做主。” 见子婴这般懂事,嬴政心里宽慰,可转念一想,却又是心中一沉。 若是扶苏能得这功绩就好了,得了这功绩再封为太子,一切即可顺理成章。 眼下,倒是子婴拿了这功劳,却是差了一辈,倒让嬴政为了难。 “你本为王室之人,封侯反而降了身份,这样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合乎法理,大父都可以答应。” 子婴等的就是这一刻,却是说道:“大父,我还真有事要奏。” “哦?说来听听。” “这一战,我军俘虏楚军二十七万,共有十八万之众愿意归入我军,且有部分将领,可自愿降三级,已在寿春等待入列,请大父恩准,准许这部分人,为我大秦效力。” 子婴话刚一出,顿时整个大殿炸了锅。 这帮人明明是楚国人,可却要加入秦国? 秦国的军功制,本就是为秦人所享,外人哪能尊享? 更何况,这是军队的事,军队之事,岂容他国之民来当? “万万不可啊大王,祖训不可丢啊,大秦可不想要这些士兵啊。”王绾身为丞相,带头反对。 李斯和赵高听到这话,顿时心里不太好受。 他们本也是外籍,可却只能从文。 嬴政看着台下乱哄哄的,一摆手,呵斥道:“安静!子婴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子婴早就想好了说辞,“大父,今天下大定,哪里还有什么楚国、魏国之人,皆是我大秦的子民,我大秦的子民,难道不能享受军功制?” “大王,小公子所言虽有道理,可毕竟楚国刚灭,谁知道这群人心中是否有不臣之心?”王绾还是极力劝说。 作为土生土长的秦国人,他自然不希望这些人来和秦国的子民平起平坐。 战败国,自然要承受更多。 子婴继续说道:“大父,你胸怀天下,这四海之内皆是你的子民,不破不立!” 嬴政没有立即搭话,心里却是急速思索了起来。 子婴说的很有道理,可王绾说的也有道理。 军队本就是一国之重,可容不得半点马虎。 半晌后,他望向王翦,问:“王翦,你怎么看?” 王翦早就被子婴说服,此刻自然是为子婴说话,“大王,我大秦虽国力强横,可纵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既已归了秦国,自然是秦人,秦人遵循秦国律法,这乃是天经地义啊。” 嬴政闻言,思索了片刻,便道: “既然归于秦国,那便是秦人,就按子婴说的办。” 赵高和李斯闻言心中大喜,这等于是给自己这些人开了升迁的口子! 第66章 国夫人的顾虑 封赏完毕后,嬴政准备在宫内大摆宴席三天,不少个大臣都喝得酩酊大醉。 就连以往谨小慎微的赵高,都喝多了。 可待到宴会结束,却有个侍女打着灯笼,在等着赵高。 “赵大人,可安否?国夫人有请。” 一听这侍女的话,赵高的酒顿时醒了大半,好在自己是个太监,夜晚在这深宫内也可自由出行。 “前方带路。” …… 等到了国夫人的院内,赵高整理了下衣装推开了门。 却见国夫人此刻坐在椅子上,一旁的胡亥跪在了地上。 国夫人抽抽噎噎,见到赵高来了,连忙起身道:“赵大人来了,快,快请上座。” 赵高见状也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道:“夫人莫要多礼,臣站着便可以了。不知夫人请在下来,所谓何事?” 听到赵高的话,国夫人顿时又哭了起来。 倒是跪在地上的胡亥,连忙道:“老师,眼下楚国被灭,母亲大人是担忧齐国的安危。” “啊?”赵高此刻的酒全醒了,思索下便道:“秦齐交好多年,怎会有此想法?” “大人莫要匡我这个妇道人家了。”国夫人唉声叹气,“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天下大势,只差齐燕两国,燕国只剩下个辽东残地,只要灭了齐国,大王便可得这天下,他又怎么会放弃这般好机会?” “唉……”说到这里,赵高也是叹了口气,秦一统天下势不可挡,找他来也没用,他可无法劝说让大王不攻打齐国。 良久后,他劝慰道:“夫人,这等事情,看开点吧……连负刍这等昏君也未被杀,那齐王对秦国贡献颇大,自然不会受牵连。” 国夫人伸手抹着泪,继续道:“我倒不是怕齐国灭亡,只是齐国亡了,可再没有人护着我这娘俩,这可如何是好啊……” “啊?”赵高愣了愣神,原本以为夫人是担心自己的王兄,可这一开口他瞬间明白了。 夫人担心的是没人护佑,在这王宫内没得地位。 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胡亥,赵高心中知晓夫人所想。 于是开口道:“夫人莫要担心,这一次,子婴获得这般功劳,可大王依旧没有立扶苏为太子,可见……这等时间,还可再谋略谋略。” 听了赵高的话,国夫人也不哭了,盯着赵高问:“大人,可有甚妙招?那扶苏无能,大王不想立他为太子,可架不住那子婴屡立奇功,这天下早晚是他爷俩的。” 一个三岁的小孩已经这般厉害,若是再长几岁还得了? 要是认准了子婴要当未来的大王,那扶苏必然会立为太子。 毕竟,这隔代传位的事,可是亘古未有啊。 赵高心中一突,国夫人说这话,隐约有了针对子婴的意思。 可子婴乃是大王长孙,而且又这般疼爱,这让他出什么方法? 更何况,还未到生死关头,自己只是胡亥的老师罢了,也无太大的瓜葛,要是立了扶苏为王,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见赵高不搭话,国夫人忽地幽幽道:“赵大人的故乡是赵国吧?” “那是自然……” “可屠灭邯郸的乃是王翦,赵大人难道一点恨意都没有吗?” 赵高闻言,浑身一寒,冷冷地望向了国夫人,他自己隐藏的这般好,怎会被这个妇人发现? “赵大人莫要这般害怕……”国夫人继续道:“胡亥是你的弟子,自当与你为尊,我们娘俩不过是妇孺,可没什么本事。” 赵高深吸一口气,道:“我虽为赵人,可一心为大王,为秦国效力。” 听到这场面话,国夫人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赵大人莫要说笑了,大王让你传话给芈启,你是如何传的?” 听到这话,赵高如遭雷击,愣愣地看向国夫人。 芈启离开咸阳去镇守陈郢,是赵高下的王令,可赵高最后和芈启说了什么,却只有芈启自己知道。 赵高传了王令后,昌平君芈启便不配合前线调粮,叛了秦国。 但,国夫人说这话,显然知晓这件事,这可是赵高自己的秘密。 赵高不知道的是,芈启在求助齐国时,将这些“肺腑之言”告知了齐王,齐王担心妹妹,又告知了国夫人。 故而,国夫人知晓,芈启叛秦,有很大原因,是赵高传话导致。 赵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试探道:“夫人莫要说笑,当然是按照大王的旨意传的……” “大王的旨意?大王何时说过,要让芈启亲手屠灭楚国王室,以证清白?” 赵高听完,吓的一个激灵,连忙跪了下来,“夫人……” 见赵高服软,国夫人满意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赵大人,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本无心这王位,只求保个性命而已,你说若是子婴知晓,是你撺掇的昌平君反叛,导致芈家被贬,会如何?” 赵高额头冷汗直冒,自己做这件事是一步险棋,可最终成功,还让秦军受到历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大败。 他虽为赵国王室旁支,可却见嬴政屠戮王室,自当心中愤恨,故而撺掇了昌平君。 他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朗声道:“夫人……我这命是夫人的,还望夫人饶小的一命。” 见到这,国夫人终于站起身,伸手扶起赵高,道:“大人莫要想错,你我本是一阵营,我又怎会害你?眼下,得尽快让大王立了胡亥为太子,你我才能睡的安稳才是。” 旁边的胡亥听到这,满脸期待地望向自己的老师。 赵高心中苦闷,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胡亥和子婴完全没法比,这怎么才能办成? 可转念一想,却又了一个法子,便道:“夫人,扶苏不足为虑,眼下流放,想是太子之位与他无关,这子婴……却是有些麻烦。” 他思索了下,继续道:“可子婴年幼,尚可教导,若是可以说服大王,让淳于越来教导子婴,说不定会改变其性格……” “淳于越?”国夫人在脑海中思索了下,“那个老顽固?” “正是,就是他才让扶苏的性格,变的这般软弱!” 第67章 找个老师来教导子婴 三日的宴会很快结束,子婴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自己的别院里,除了有黑夫外,也住下了项羽。 这是他找大父求得情,才让项羽住在了自己的偏院。 自从寿春回来,项羽的面色一直冷漠,他虽然听子婴的话,却是冷漠不语。 子婴也是找过项羽,他却说: “公子,我这条命是你的,只待还了你的恩情,我这辈子,便罢了。” 子婴无奈,只得后续再想想办法。 毕竟,七八岁的孩子,哪有什么隔夜仇? 何况,项燕是自杀的,和自己无关,而且自己已经给了项羽叔伯,乃至本家最大的开恩。 不但未追究他们的责任,也没没收他们的田地。 要知道,王贲此去江东,对于那些个贵族士绅,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一切的土地规则,全部和赵国一样,一切充公,再分给佃农耕种。 若是不服……? 王贲可不是吃素的,有丰富的对敌经验。 子婴坐在院子内,看着项羽在练着他的枪,一旁的黑夫拿着太阿剑,在一旁看着。 他时刻注意着这年轻的项羽,生怕此人对公子不利。 此时,正值盛夏,灼热的阳光照在院子内,可项羽却是不怕热,一直在练着。 望着项羽,子婴的内心复杂了起来。 汉初的这些个人才,现在年纪都不大,若是可以招募为己用,那是最好的。 项羽、韩信,这两人,子婴是必然要拿下。 而另一位萧何,也是子婴想要的。 能和李斯一般,调动整个国家机器,为军队输送粮草,这等才能,必然不能埋没。 秦国的求贤令已经分发到各地,就等着萧何上钩了。 想到这,子婴侧头问一旁的黑夫,“蒙毅将军呢?” 黑夫连忙回道:“蒙将军在替大王守门呢。” 作为大王的护卫,蒙毅时刻守卫在大王的身边。 子婴点点头,望着项羽道:“你去把他找来陪着项羽练练。” 蒙毅虽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可本身的功夫也是了得,若是能教导项羽,必然可以有益处。 可黑夫想了下,却不愿意去叫人,便道:“我遣人去寻他。” 子婴点点头。 等过了会,蒙毅来了后。 子婴便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蒙毅一愣,“小公子,你让我当这七岁的小娃陪练?” 虽,惊诧这大热天的,这小娃竟还在练枪,可自己乃是成年人,和一个七岁小娃对练算什么? 子婴笑了下,“还请蒙将军赐教,想我今年四岁,若是能习得蒙将军的本事,他日上阵杀敌必然无人可挡。” 春去夏来,子婴的年岁也长了一岁,到了四岁光景。 蒙毅一听这奉承连忙道:“小公子所言诧异,这战场何须小公子亲自上阵?” “那就请蒙将军,给项羽指导指导吧。” 蒙毅愣了下,没想到这小公子在这等着自己呢。 可自己说的话,也是不好撤回。 这时的项羽已经听到这边的对话,便等着蒙毅前去。 他对这个身穿铠甲的将军,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想当初,在寿春,他可是差一点就杀了王贲,自然不怕这秦将。 见项羽这般的傲人战意,蒙毅也是笑了,只是并未拔起腰间的佩剑,而是空手过去。 这等看不起人的做法,立刻让项羽十分不爽,还未等蒙毅走近手上的长枪便已刺了过去。 速度及准头极快,直击蒙毅的面门。 蒙毅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小子出手这般迅速狠辣,可蒙毅对敌经验也是丰富,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单手为刀,一刀斩在了项羽的后颈。 项羽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可他不服气,立刻转身,盯着蒙毅道:“再来!” …… 看着院内两人的对练,子婴也是跟着笑了。 假以时日,项羽便可上阵杀敌了。 就在此时,自己的院门被人打了开来。 往常,子婴的院门都是关闭的,自己在院子内捣鼓一点东西,也不希望外面的人看到。 当初做马蹄铁的时候就是这般。 只见门被打开后,一个个的太监捧着书简走了过来,一共有十几个太监,这人群最后,却是赵高陪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院子里的众人,皆是一惊,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赵高目光扫视了一圈,看到正躺在椅子上的子婴,便笑着上前请安,“见过小公子。” “这人是谁?”子婴好奇问。 赵高呵呵一笑,“小公子,这是大王特地为你找的老师,淳于越,可是一个大儒呢,以后,他就在这教你写字读书。” “啊?”子婴一愣,没想到竟然是淳于越,可这人不是自己父亲的老师吗?又当自己的老师,这辈分怎么算? 以后各论各的?我叫你父亲,你叫我师弟? 子婴甩了甩脑袋,回道:“读书写字,试问有哪些个字我不认识?” 这话倒是不假,当初在书房内,嬴政亲自教导子婴识字,谁知,这孩子学的极快,几天的功夫便认得大半。 这主要是小篆类似于象形文字,看起来不难。 可让子婴自己写的时候,却是奇丑无比,歪歪扭扭。 大父为了这个专门找来的老师? 赵高也是不恼,轻声道:“下官只是负责把他带来,剩下的就交给小公子了。” 说完,也不等子婴回话,赵高便扭头就走。 连个院内拿着枪剑的项羽和蒙毅都没理会,两人杵在原地,愣愣地望着那位老者。 蒙毅自然知道淳于越,于是上前行礼,道:“蒙毅见过先生。” 杵了半天的淳于越见终于有人理自己,也是客气地回礼,“是蒙将军,你怎在这里?” “哦……”蒙毅指了指自己身后,“是小公子请我来练习武学的。” 淳于越这么一听,便道:“岂不是小公子的武学老师,正好,老夫乃是小公子的文学老师,只是这下,是否轮到老夫开课?” 蒙毅尴尬一笑,便回道:“那里是老师,先生莫要说笑了,大王请你来,自当以你为尊,你请便。” 听到蒙毅的话,淳于越很是满意。 负手而立,挺着胸膛,望着子婴道:“那么……我们在哪上课?” 第68章 先造个纸吧 子婴闻言一阵汗颜,他还没算清自己和父亲之间的辈份,这淳于越便要上课。 可既然是大父请来的,子婴便不好意思摆谱,下了椅子快步跑过去,也是行了一礼。 “见过老先生。” 见子婴这般懂事,淳于越内心高兴。 自从扶苏被流放后,淳于越便失了业,只能在咸阳城内教导其他的世家子弟。 可世家子弟,如何能圆得了他的梦想? 当然是教王储才更要紧,眼瞧着要等个三年,才能等到扶苏回来,可没想到,却是得了大王的调令,让他来教导小公子! 这子婴的名号,早已传遍天下,尤其是他为其余国家的人谏言,让他们享受了秦人的待遇。 不少个新人,都想要亲自感谢小公子。 这等于,为他们打开了上升的通道。 不过,淳于越这个年纪,自然是不会去参军了,只能在这文官的路途中往上走了。 只要扶苏当了太子,自己就是帝师,这可比什么武成候气派多了。 望着子婴的目光,愈发的疼爱,便道:“小公子真是聪慧懂事,那咱们开始吧,你看是去屋内,还是?” “在院子里吧,那边有个石桌,也是方便的很。”现在是夏天,屋内闷热,还是这院子凉快。 院子的石桌旁,还有棵大树,可以遮阴避凉。 见小公子开口,淳于越也不矫情,便一起走了过去。 淳于越手一招,十几名太监,就把这书简全部堆在了院子上,直接占了小半院子的面积。 项羽和蒙毅,两人已经停了下来,毕竟,小公子在读书,他俩也不好再对练。 蒙毅开始给项羽教导一些格斗近身的技巧,项羽听的津津有味,连黑夫也站在一旁琢磨着。 子婴看着垒起来小山般的书简,忍不住道:“老先生,这一年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淳于越呵呵一笑,“小公子莫焦虑,这是一个月的书籍,大的还在后头,回头我让人从书院内搬来。” “啊?”子婴瞪大了眼睛,从地上捡起了一本,翻开一看,也是释然了。 这一个书简一共也就几百字不到,垒了小半个院子,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字。 淳于越笑着道:“小公子拿的是《吕氏春秋》,此乃前任万户侯吕不韦托人所著。” 子婴当然知道这《吕氏春秋》,可让一个四岁的孩子,看这等难懂晦涩的书籍,是不是太夸张了? 淳于越继续道:“当然,我已从大王处,得知小公子的学习进度,我们先来点简单的,可以先读这本。” 淳于越从书简里调了一卷,然后摊开,仰头晃脑道:“子曰‘学而时习之……’” 说完,便看着子婴。 子婴见过,也跟着摇头晃脑读了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 “不亦说乎……” “不亦说乎……” “这说的就是……” 淳于越竟开始翻译给子婴听,他本是大儒,学的都是儒家的道理。 来这之前,他就下定了决心,要把子婴培养成第二个谦让懂礼的扶苏。 …… 一连三天下来,子婴觉得自己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前两天还好,他还能配合淳于越来读这论语。 可到了第三天,子婴便开始翘课了。 他发现一个问题,这淳于越虽然不严厉,可是却极为的啰嗦,一句话他要解释好多遍。 解释完了,还要让子婴复述一遍,然后再用自己的话描述一遍。 这样三遍下来,便深深地刻印在子婴的脑子里。 通俗点来说,这有点像洗脑。 淳于越说这是君子之道,可子婴却是反驳这是愚人之术。 直把淳于越气的吹胡子瞪眼。 怪不得扶苏看起来反应有点慢,感情小时候被这淳于越教导成了这般。 子婴道:“你这等君子之道无大用,起码对我无用,我只懂格物致知。” “什么是格物致知?” “就是不用动嘴,要动手,成为君子,或是有用的人,得靠动手,而不是动嘴。” “那你是否可以示范一次给老夫看?” 子婴懒得和淳于越理论,可他有大父的命令,自己却又无法反驳。 于是第三天,子婴就和淳于越捉起了迷藏。 整个王宫内外,淳于越找了个遍,可就是未找到子婴。 他不知道的是,子婴此刻正在旁边的院落内。 这本就是大父为子婴自己建造的院子,等待子婴成年后,搬进来住。 可是子婴年岁小,一直闲置。 现在倒有了用处。 这是项羽却不能再练武,而是拿着个兵刃,在慢慢地削着竹子,下方则有一个盆接着碎屑。 他不解问:“公子,这般做所为何事?” 子婴嘿嘿笑了一下,侧耳听了一会,发现淳于越不在隔壁,便又继续道:“这是来做一件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项羽自然知道马具,就是眼前四岁的公子发明的,顿时也来了兴趣,“对打仗有用的?” “咳咳……”这项羽果然是为了杀戮而生啊,子婴点了点头,“对,对打仗有大用处。” 项羽疑惑地望着手中的竹子,甚是不解。 连一旁黑夫也是问:“公子,这等连个武器都算不算,有何用?” 子婴拿起一把木屑,揉捻了下,笑道:“这等制成,可是跨时代的发明,可以用来书写文字,传递军报,你们说有没有用?” “布帛而已,楚国的王族都用这种传递书信。”项羽算是听明白了,解释道。 子婴也是愣了一下,确实有贵族使用布帛写信,可这种成本太高,连大父自己都用竹简。 怪不得楚国灭亡了,这般骄奢淫逸,一想想此刻还在书房批阅国事的大父,子婴忍不住叹道: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也不跟两人解释,只是道:“你们就瞧好了,等制成后,看怎么打那老先生的脸。” 见是为了打击淳于越,院落被书简占了的项羽也是加快了速度,他还想着让蒙毅来教自己本事呢。 子婴无声道:“可惜啊,若是有机会,能造点黑火药就好了,只是……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变态,先造个纸吧。” 第69章 找不着的子婴 淳于越可却真是上了火,他教导过这么多的学生,哪个不是唯命是从? 师者长也,礼仪不可废,自己教学这般严厉,这咸阳城里的贵族,哪个不是争先恐后想把孩子送给淳于越来教导? 哪怕是大王长子扶苏,也得乖乖听课。 可这个子婴,竟然敢逃课? 王宫内院,他也没资格一间间搜寻,只得叩门询问,或是让侍女帮忙找找。 可连续三天也没见小公子的影子。 无奈下,他只得扩大范围,把整个王宫后院都搜寻一遍。 待到最后一个院落,淳于越又是询问了一番,可国夫人竟然亲自出来了。 淳于越略微惊讶,也是行了一礼。 “夫人,叨扰了。” “淳老客气了,来我这找子婴是吧?他不在我这。” 淳于越无奈地摇摇头,这整个王宫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小公子的影子。 无奈下,叹了口气摇摇头,和国夫人拱手告辞。 “淳老留步。”见淳于越要走,国夫人立刻喊住,“淳老博学多识,谁都想把孩子给交给淳老教导,可每日在这王宫内寻人,岂不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多教点孩子。” 淳于越两手一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大王信任于我,把子婴托付给我,奈何分身乏术,其他的孩子我可就顾不着了。” 秦王长孙的老师,那自然是单独教导,本来扶苏流放期间收取的学生,都由淳于越自己的弟子在教导。 只是,隔三差五会去指导一番。 国夫人闻言,难掩妒忌之色,“唉……这子婴也是顽劣,可惜了这等机会,若是淳老教导胡亥就好了。” 国夫人收了胡亥这事,淳于越是知道的,听到这般说,也只是干笑道:“赵大人长期浸淫法家之道,令公子跟着赵大人,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可这等严苛律法,也是过于苛刻,我倒觉得,这儒学反倒适合治国之道。” 听了国夫人的话,淳于越难掩喜意,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他自齐国而来,为的就是效仿孔子周游列国,传播学识。 儒学是他毕生的追求,可秦国却崇尚法学,这让淳于越有点无处施展的困扰。 好在,大王也是给予了尊重,让淳于越教导扶苏儒学,这对于淳于越来说,乃是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 大王崇尚法学,可总有寿终正寝的一天,只要搞定了未来的王储,等到扶苏上位,必然会推崇儒学。 所以,淳于越不辞辛苦,呕尽心血也要把扶苏给教导好。 这一点,淳于越自信做的很好,扶苏是标准的儒学样板。 谦逊恭谨,懂礼尊法,淳于越要做的,只待扶苏登得王位即可。 谁曾想……唉,好在,大王又把小公子交给了自己。 也算没有埋没他毕生所学,可在秦国,对于儒学,不少人是看不起的。 秦国以法立国,才能有这般强大,谁稀罕你什么儒学? 今日听得国夫人这般说,心里也是畅快。 可嘴上还是拒绝道:“可惜啊,可惜,老夫精力有限,让夫人失望了。” “唉……”国夫人哀叹一声,“这等好机会,这子婴还不把握,虽四岁的小娃,却也不懂得‘师者长也’,要尊敬的道理。” 听得国夫人这般说,淳于越意外道:“夫人,竟也知晓儒学?” “让淳老见笑了,离秋本是齐国人,自然习得儒学。” 淳于越这才恍然,反倒觉得和国夫人更亲近了些。 不免又哀叹,子婴这小娃真是不听话。 见差不多了,国夫人说道:“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扶苏不在身边,可大王在啊,淳老为何不告知大王,让其严加管教呢?” 国夫人绕了半天的弯子,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你看,给子婴这般好的机会,可他不知道珍惜,竟然只知道顽劣,难成大器。 不管是责罚一番,还是真听淳于越所谓的‘谦谦君子’之道,对于国夫人而言都是有益。 “对!对啊!谢夫人提醒。” 淳于越恍然大悟,行了一礼后,便朝着嬴政书房而去。 …… 书房内。 案头的书简堆积如山,李斯跪在下方,不敢抬头。 就算抬头,也看不见嬴政的脸,书简太高,被遮住了。 可李斯知道,此刻大王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那齐王建,竟然要与我大秦断绝贸易?这脑门是抽的什么疯?”嬴政的声音明显不悦。 “大王,具体原因没说,可丝绸和鲁酒的订单,却是反悔了。” 齐国盛产丝绸和酒水,自从子婴发现酒水可以消毒后,秦国找齐国下了大批的鲁酒订单,而丝绸则是每年固定的份额,用来给功臣赏赐的。 当然,齐国最著名的,还要属海鲜,只是路途遥远,秦国人可就没这等口福。 这两批订单本是早已下好,可到了交货的日子,却是退了钱财,告知以后不再贸易。 听了李斯的解释,嬴政觉得好笑。 “两国境地,孤也没派遣重兵,这齐王建,便已吓成这般?” “是的,大王。据说许久未操练的军队,也开始每两日一操练,这等军粮的消耗也是不少。” “齐国有三十万甲士,吃不穷的。” 齐国物产丰饶,又几十年未打仗,这三十万的军队当然养得起。 还未等李斯回话,门外通传淳于越来了。 “大王……大王呐。”得了通传,淳于越一进门就跪了下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见淳于越这般,倒是吓了嬴政一跳。 “快起来,淳老为何这般啊?” 淳于越不是在教导子婴吗?为何把淳老搞成这样? 难道是子婴把淳老给打了一顿? 淳于越抬起头,眼中已是有了泪花,“大王,臣无能啊……” 淳于越把子婴和自己捉迷藏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到这,嬴政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淳于越以严厉著称,多少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被其管理的服服帖帖的,嬴政也是想让淳于越给子婴收收性子。 可没想到,这才几天,淳老就来告状了,本以为是打了一顿淳于越,可没想到,是捉起捉迷藏。 “淳老,你且放心,我让人带你去找。” 嬴政把淳于越扶了起来,把蒙毅给招了进来。 “快,带淳老去找找,子婴这小子,还能飞了不成。” 第70章 纸张的妙用 蒙毅当然知道子婴在哪里,眼下大王都发了令,便带着淳于越来找子婴。 看着眼前的院子,淳于越愣了愣神。 敢情自己找了一大圈,子婴竟然在隔壁啊。 整理了下衣裳后,淳于越敲响了院门。 不一会,黑夫过来开了门。 见是淳老和蒙毅,便让了开来。 淳于越心情无比畅快,大步踏入了院内,却见着满院子的竹竿上,晒着不知名的绿色东西。 而子婴则是躺在竹椅上酣睡,一旁的项羽,拿着个大蒲扇,一边比划着,顺道给子婴扇着风。 好家伙,这四岁的小娃娃,倒还真的会享受。 清了清嗓子,走到跟前,项羽见状也停了下来。 淳于越望着还在酣睡的子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叫醒。 毕竟,这是大王的长孙啊,还是灭楚立下大功的人。 这样一比,自己这个大儒,倒是没什么看头。 可项羽停了扇风,觉得热的子婴睁开了眼,就见淳于越正望着自己。 子婴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淳于越见状心中有了底气,笑道:“小公子,今日课时也该开始了。” 一想到又要听到之乎者也这些,子婴便头大。 前几日两人还在争论,到底是修身好,还是格物好。 想了下,子婴忽地起身拉着淳于越到了院子内,指着竹竿上晾着的纸张,笑道: “老先生,这是我格物的新玩意,你要不要看看?” 好在,自己的纸张也成了品,等的就是给淳于越看看。 “啊?”淳于越这才正视这些个东西,子婴喜欢搞发明他是知道的,马具就是他捣鼓出来的。 淳于越也试过,确实比以前骑马好了很多。 眼见这绿油油的奇怪玩意,心中也是多了一份好奇。 伸手摸索了一下,这类似于布帛的玩意,柔软粗糙,还有一股子竹子味,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淳于越斟酌了下,问道:“小公子,这是新的布帛?用来做衣服的?” 子婴摇着头,让黑夫切下来一块,便笑道:“这是用来写字的。” 淳于越一愣神,拿着纸张在手中细细瞅着,这细软的感觉和布帛一般,可是略微粗糙。 便疑惑道:“此物能写字?” 子婴重重点头。 “来,研墨!”淳于越一听便来了兴致,得试试此物的效果。 等黑夫研好了墨后,便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子婴望着这一手小篆,确实漂亮,可细想了下,和赵高的文字比,又差了点火候。 淳于越拿着纸张吹干了墨,心中一喜,果然真的可以写字。 可一想,这种程度,布帛也可以做到,并非稀奇。 笑问道:“不错,和布帛差不多,只是不知这等东西,卖多少钱一匹?” 要是成本和布帛一样,或者差不多,意义并不大。 子婴没有回答,望着旁边的项羽。 项羽也是明白什么意思,于是竖起了五根手指头,冷声道:“五根竹子。” “什么?”淳于越愣了愣神,没听清楚,便重复了一句,“五个珍珠?” 珍珠这东西齐国倒是产的多,可价值就不低了,还不如用布帛来书写。 “淳老,材料是五根竹子。”蒙毅倒是听清楚了,便回道。 “五根竹子?”淳于越一呆,这院子里晾晒着的,竟然只要五根竹子就可以造好了? 珍珠珍贵,可这竹子却并不稀罕,咸阳往北的山岭上,可到处都是。 而五根竹子便可以造出这般多的材料,那这成本得多低? 见淳于越不信,子婴便拉着他去一旁的盆里瞅了瞅,那里还是项羽刚削好打碎的竹浆,还未晾晒成型。 捞了一把在手里细细揉捏,又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淳于越这才相信,这玩意真是竹子做的。 “淳老,若是把做竹简的材料,换做这东西,你说得剩下多少空间?想想你那三大屋子的书简。”子婴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道。 “三大屋子……”淳于越呆呆地想了想,那三大屋子的竹简可是他从齐国千辛万苦带过来的,若是真换了这东西,单是面积得减少多少? 手上这东西的价值,他立马知晓了,连忙问:“这东西有个名字吗?” "这个东西叫纸,是我从竹浆晾晒成型后发现的。" 子婴随便编了个理由,毕竟,眼下这造纸术还很粗糙,可已经可以取代竹简来书写了。 “好东西,好东西啊!!”淳于越心中大喜,作为读书人,自然知道这纸的价值,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是好东西。”子婴笑道,“所以淳老,你那套修生养息虽然有点道理,可我觉得还是得靠格物才能推进发展,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说到自己的信仰,淳于越却笑不出来。 他浸淫儒学一辈子,虽说没有造出这纸来,可也是桃李天下,自认为儒学才是劝人遵循长幼尊卑,维稳社会的好学识。 他斟酌了下,便说道:“这纸是好东西,你的格物也是不错,促进发展,可这毕竟是小道。而儒学,是劝人向善,引导人学习律法,遵守规则,此乃大道,不可放在一起比较。” 子婴差点没哭出来,便说:“这道理我都懂,儒学必然是治国安邦的好学识,我想说的,是你别逼我天天背那些之乎者也。” “此话当真?”一听得子婴心中所想,淳于越却是跳了起来,没想到大王长孙也认为儒学适合治国,若是等子婴当了大王,那不就是儒学翻身的时候了吗? “自然是真的。”子婴不假思索道。 毕竟,往后的社会也论证了,儒学确是治国经典,影响了后世几千年。 淳于越心中大喜,自己本以为得花个几年,才能教导子婴认可儒学,可没想到这般简单。 他拿着手中的纸,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想了下,便大喊道:“大喜啊!大喜啊!!大王,有大喜啊!!” 说着,便拿着纸,状若疯癫地跑了出去。 众人愣愣地互相望了一眼,也不知道淳老是激动子婴认可儒学,还是激动这纸张的问世? 子婴也懒得管,再度躺在椅子上,对着项羽道: “不管他,继续吧。” 项羽闻言,拿着蒲扇又比划了起来。 第71章 激动的淳于越 淳于越拿着纸张,一路跑着,也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好在,自己本身教导扶苏,在王宫内的人也都熟悉,侍卫们也没管淳于越。 嬴政还在和李斯商讨齐国不遵守贸易的事,却又听着淳于越大呼小叫地过来了。 这一次,门口的侍卫都没来得及通传。 淳于越便被门槛扳倒,摔了个狗吃屎。 “哎呀,淳老啊,何故这般焦急啊?”李斯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嬴政也一脸疑惑,站起身,想要问问究竟。 淳于越才去了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这般焦急的模样,难道是被子婴给打了回来? 这一摔,倒是把淳于越摔得七荤八素,刚才一路跑来倒没觉得多累,可一停下来,气就喘不过来气了。 李斯连忙给淳于越顺着气,嬴政见状,赶忙让人端水来。 瞧着喘息不已的淳于越,嬴政心里也是焦急。 这淳老可是五十多岁了,绝对的高寿,要是被子婴给气死。 自己到时候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尤其是那些个喜欢用笔杆子讽刺人的儒生。 好在,喝下了水后,淳于越的气顺了起来。 等不那么喘了,他连忙道:“大王,喜报啊,喜报啊!” 淳于越手上拿着纸张,激动地连跪礼都忘了。 “淳老莫慌,有什么喜报,值得你这般着急?” 淳于越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礼数,赶忙行了一礼后,把手上的纸张递了过去。 “大王请看这是何物!” 李斯拿着纸张递给了嬴政,瞧着手里的纸张,嬴政露出狐疑之色。 半晌也没明白这东西的用处。 淳于越也不废话,连忙把可以书写文字的事,说了出来。 “当真?”嬴政闻言也是一喜。 他的案头,可堆满了竹简,最头疼的是让人去找相关的书简,每一次,都要费很大力气。 而且竹简制作,也是要人力成本,可一块竹简却也写不了多少字。 着实头疼。 嬴政也不是没想过,各地的文书用布帛代替,这样就省去了大量的空间,在寄送的时候,也可以带的更多。 百姓之间的书信,也可以更加频繁的交流。 可布帛要钱啊,很多人连衣服都没的穿,还有布帛来代替这等书信,岂不是太浪费了? 眼前的这东西,若是真的可以替代布帛,哪怕是减少部分成本,也可以考虑推广开来。 淳于越连忙点头,“都是真的,大王!我都试过了,墨迹干了后,和在布帛上书写无异,最主要的,是这纸张的成本只需要几片竹子而已!” “哦?”嬴政顿时来了兴趣,若成本真的这般地,那岂不是可以大范围推广。 他拿着纸张,便回到书桌旁,直接写下了几个字。 李斯顿时也很激动,他每日需要阅读回复的书简多不胜数,若真能换成这轻便的,岂不是更好? 见大王写了字,他也跟着上前看下变化。 果然,等墨迹干了后,上面的字迹清晰无比,比布帛的效果还要好。 “好!好啊!”嬴政拿着纸张,大笑道:“淳老,你可立了大功啊,寡人要赏你啊。” 一听到要赏赐,淳于越顿时老脸一红,内心开始挣扎了起来。 秦王并不吝啬,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 所以,朝内的大臣各个都想立功,期待大王的赏赐。 可这纸张乃是小公子发明的,跟淳于越说这叫格物,可自己毕竟也教导了小公子几日儒学。 是不是因为自己教导的内容,给了小公子启发,才让他发明这纸张的? 否则,为何小公子以前并未发明这纸张,只有自己到了后,才有了呢? 内心挣扎了片刻,淳于越便想通了,连忙道: “大王误会了,这不是老夫发明的,乃是小公子聪慧,见老夫书简过多,才找了这等替代的法子。” 淳于越话说的很漂亮,一方面这发明不是我发明的,可也和我有关。 是我那半个院子的书简,给了小公子灵感,这才发明出了这书简。 嬴政闻言,也是一惊,可转而就大笑道:“好啊,原来是子婴发明的。来人,去把子婴叫来!” …… 待到子婴进了书房,嬴政已经在这纸张上写了许久的字。 这流畅的程度,可比竹简写起来舒服多了。 “子婴,你发明了这纸张,工艺复杂否?可否大范围推广?” 听得大父问话,子婴思索了下,便道:“大父,这只是初级的成品,其工艺简单,但,还有可改善的空间。” 嬴政搓揉着手上的纸张,摸起来的感觉有点粗糙,听了子婴的话,便说: “好事,还有进步的空间,那你就花点时间,再把这个工艺优化一下。” 子婴听完,却是摇着头。 “大父,做出这种东西,已经耗费了子婴不少心神,这等改进工艺之事,还是让别人来做吧。” 在场的众人一愣,没想到子婴拒绝了这个要求。 “你觉得谁合适?” “淳老和笔墨打了一辈子交道,这种事当然是他最合适。”子婴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 子婴找了点事给淳于越做,省的他再找着自己学儒学。 淳于越听完,心中激动了起来。 这等名留青史的机会,没想到小公子竟给自己留了一份。 到时候,史书上写着,发明纸张者子婴,改进工艺者淳于越。 这等丰功伟绩,对淳于越来说,不亚于秦王扫六合,统一天下啊。 也只有他每日和书简打交道,才知道这等发明的重要性。 嬴政闻言,却是皱着眉头,道:“淳老这般多的事物,哪有这等闲工夫呢?” “有的,有的大王。”淳于越闻言,立刻行了一礼,“大王,臣一定改进好工艺,不让大王失望。” 嬴政无奈,只得答应。 “好吧,随你吧。” 得了令的淳于越心中一喜,立马开口,“那臣就去了。” 说罢,又踏着步子朝子婴的院落跑去。 子婴本也想跟着回去,好给淳于越教导一番工艺流程。 可却被嬴政叫住了。 “子婴,你等等,来,这里有件事,孤想听听你的意见。” 第72章 先攻燕国,再取齐国 李斯知道大王想要说什么,便把齐王建撕毁贸易条约的事说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我和大王,正商讨着,是否要攻打齐国呢。” 嬴政也补充道:“你来说说,这齐国这般做,是要和我大秦死磕吗?” 子婴思索了下,笑着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秦国和齐国必有一战,可眼下,我觉得大父,咱们还是先别打齐国。” “哦?”嬴政甚是不解,“为何不打?今日我大秦带甲百万,一个齐国算什么?” 自从楚国被灭后,秦国的律法执行了下去,不光楚国。 其他各国不少的青壮年,都加入了秦军。 只要加入秦军,全家就可少交赋税和减免徭役,还有机会取得爵位,一下子就把秦国的队伍扩充到了一百万。 此刻,王翦还在雍城大营内训练着新兵呢。 “话虽不假。”子婴没有反驳,“可齐国毕竟有三十万将士,真的打起来,江山破碎,也不是大父您想要的结果啊。” 听到这话,嬴政好奇道:“怎么?你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法?” 若是能有这种法子,嬴政自然乐意采纳。 子婴摇摇头,“目前没有,不过,若真和齐国发生战事,死伤过大,容易结下死仇,齐国鲁地又是孔孟之乡,读书识字者众多,这些都是治国安邦的人才,大父想要国家强大,还需要依仗这些人来传播知识,开化民智。” “小公子多虑了。”李斯这时候插嘴道,“齐国鲁地,多是儒生,这些人对治理国家并无大用,而且……” 他顿了顿,又望了一眼嬴政,见大王没有什么表示。 便继续道:“儒学守旧,崇尚遵循礼法,淳老不止一次和大王提议,要恢复分封制。若真这般,若干年后,岂不是又如六国这般?” 听到这里,子婴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般多的缘由。 分封制自是不可能的,现在赵地、楚地等,都被大父采用郡县制给分割了。 可儒学,也不像李斯说的这般无用,反而是治理国家的好帮手。 “李斯说得对,寡人最是烦这等儒生,可奈何,这些人知识渊博,教人识字懂礼还是可以的,本来想让赵高教你律法,可他已经收了胡亥,只能让淳老来教你了……你可切莫像你父亲一般,成了一个没用的儒生!” 第一次听到大父评价父亲,子婴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好家伙,怪不得不立扶苏为太子,敢情大父内心是这般看父亲的。 可转念一想,大父这就是偏见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日后让大父对父亲改观。 见子婴不开口了,嬴政也觉得自己话说的有点过,便继续道:“来,说说,这齐国到底打不打。” “大父,打当然要打!” 李斯站在一旁,见小公子这态度转变之迅速,脸皮堪比王绾一样厚。 嬴政闻言也是笑了,“说来听听。” “我建议现在先不打,先打燕国。展示下我大秦的实力,同时派使者找齐王,希望恢复贸易,若是不同意,岂不是给了我们一个进攻的理由?” 嬴政仔细斟酌着子婴的话,虽然最终没打齐国,可这样的理由倒是让人舒服多了。 什么儒生?什么齐国鲁地?有反抗的,直接征服就罢了。 唉……子婴这孩子,虽然聪慧,可离统治这个国家,还需要历练。 子婴自然不知道,大父在心中给了自己一个评估。 好在,自己才四岁,并不影响大父对自己的疼爱。 良久后,嬴政开口道:“好,那就先打燕国,再派人去和齐国说说理去,嗯……就让人把这纸张当作礼物送给齐王建,鲁地不是读书人多么,这东西他们应该喜欢。” 燕国已经是强弩之末,只需要一支军队即可轻易解决,这样可以敲打一番齐国,也是不错。 一听可以恢复贸易,且可以赚到钱,李斯顿时来了劲。 “是啊大王,这等珍贵的纸张,不得狠狠赚齐王一笔?” “哈哈!”嬴政大笑着,“好,先不管粗不粗糙,先造一批出来,给齐王当作礼物。” 说完,他望着子婴,问:“燕国现在退守辽东,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自从子婴拿下了楚国,嬴政在军事上,也想听听自己孙子的意见。 一方面,是锻炼能力,另一方面,是在为子婴积攒口碑。 未来这个宝座,就算不是扶苏的,也一定会给子婴留着。 六国只剩下齐国和燕国,对于秦国的将士们而言,可以拿军功的机会不多了。 而灭楚的时候,蒙家和王家都拿到了不少军功,剩下没拿到的名将,则是李信了。 原本李信被派往辽东前线,只待楚国攻下后,便可直取燕国,可攻打楚国之时,赵地的一些个旧贵族便又举旗造反,却又让李信回到赵地平叛。 等到楚国灭了,李信却又回到了咸阳。 想到这,子婴立刻建议道:“大父,我推举李信将军。” 嬴政深深地望了一眼子婴,忍不住点头赞赏,没想到这小家伙,这般年纪就懂平衡之术,果然是继承人的不二之选。 “好,那就李信,来人去叫李信来。” …… 院落内,子婴正看着淳于越一会捣鼓下竹浆,一会又捣鼓下竹子。 大王下了令,他正想着法来改进工艺,好青史留名。 至于教导小公子? 别开玩笑了,小公子还需要自己来教吗? “公子,外面李信将军求见。”黑夫从院落外来通报。 子婴有点诧异,李信来干什么? 等到进了院门,李信没有理会满院子奇怪的东西,走到子婴面前,直接行礼道: “末将李信,参见小公子。多谢小公子在大王面前美言,给了末将将功赎罪的机会。” 原来是谢礼的,子婴客气道:“李将军多礼了,为国效力何须多谢。” “不,末将本是戴罪之身,多谢小公子美言,让末将可以将功赎罪。他日若是用得着李信的地方,请只管开口。” 嗯?子婴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这李信,是来下投名状的啊。 可自己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庇护得了你这等大将吗? 于是装糊涂道:“我哪有需要将军的地方,有需要那也是秦国需要。” 伸手把李信扶了起来,又客套了几句,这才送走。 望着李信的背影,子婴忍不住叹气道:“大父担忧儒生不是没有道理,连这秦国大将,都在想着攀关系呢。” 第73章 燕国被灭,齐王吓坏了! 大王下了令,先造一批纸张当作礼物送给齐王。 子婴也不敢怠慢,详细和淳于越说了一遍流程。 淳于越便在宫外,单独开辟了一个工坊,开始制造起来。 竹子这玩意,到处都是,没用多少时间,便造好了足足一车纸,并备好了礼品让使者前往了齐国。 而纸张的制造工艺,则是被秘密保护了起来,私自不得传播。 当然,在咸阳城内部,也开始大批量地制造起纸张来。 这也是子婴的提议。 “想要知道工艺如何改进,只有在不断实践中才能得知,光靠想怎么能改?” 淳于越没有反驳,立刻赞同道:“小公子说的有理,立刻火速全力制造。” 只是他再也没有去自己的书院,而是每日在这工坊内与工匠们同吃同住。 顿时,有了大批的纸张造了出来。 虽然质量和子婴第一次制造的差不多,可在工艺速度上又有了提高。 淳于越相信,只要时间足够,一定可以提高纸张的光滑度,让书写更加顺滑。 而秦国内部的文书下达,以及公文书榜,全部改用了纸张代替。 朝内的官员们,顿时感受到了科技的力量,对于这纸张赞不绝口,等人说出,这是小公子发明后。 又是一阵膜拜夸赞。 …… 国夫人院落内。 赵高叹着气,眉头紧锁:“夫人,眼下这淳于越醉心于纸张工艺改进,也没功夫继续教导子婴了。” “教导?”国夫人重重地拍着桌子,“这子婴莫不是上天派来的妖邪,怎的自从开口说了话,竟这般有能耐,又是俘获大王的芳心,又是打下了楚国。” “我看是天神下凡吧?”赵高无声低语了一句,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劝慰:“不过,大王对于公子扶苏的评判却是一个儒生罢了,想必不会立他为太子了。” “哦?赵大人从何得知?” 赵高尴尬一笑,当然不能说出来,便笑道:“我自有渠道。” 这个情报,可是他拿着上好的鲁酒,去找李斯喝酒,灌醉了,才套了出来。 一般的国家大事,大王是不会找赵高商议。 只有在需要刑罚惩戒时,才会询问自己的意见。 可,从李斯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说明大王不看好扶苏。 那就说明,胡亥还是有机会的。 果然,国夫人在听得这件事后,也是心中一喜,可眉头依旧紧锁。 “可,胡亥和子婴一比,就完全比下去了呀。” 赵高摆了摆手,“不怕,毕竟胡亥和子婴差了一辈,要立也是先立自己的儿子,最近这段时间,在刑法判决时,我会带着胡亥,多在大王面前露个脸。” “如此甚好。”得到赵高的承诺后,国夫人才笑了起来。 毕竟,自己总不好意思,再收扶苏为养子吧? 人家芈华虽然被贬,可人还活在咸阳呢。 半晌后,赵高却是开口道:“大王这次派兵去打燕国,就是为了给齐国看的,若是夫人可以让齐王投降……” “投降?”国夫人惊呼道:“怎么可能?” 这仗都没打,却让自己王兄投降,这赵高是疯了吗? 齐国地大物博,又多年未经战争,实力尚在,你让这样一个大王直接投降,那功劳自然极大。 可别说是自己亲哥,就是自己亲儿子也不会这般容易同意投降的。 “夫人莫要惊慌,在下的意思是,先和秦国打一仗,等秦国觉得拿下费力后,你再出马劝说,这灭了齐国的头功岂不是夫人您的?” 国夫人默默地思索了一阵,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应承道: “此计尚可,若是把功劳让给别人,倒还不如给我!” …… 齐国。 王宫内。 齐王建,望着手上秦国使者送来的书信,眉头紧皱。 半晌后,他把书信丢在了地上,大殿内几名文官站在一边,等待着大王发话。 “这嬴政,还想和我齐国恢复贸易?还想穿我齐国的丝绸!还想着我鲁地的美酒!简直是做梦!” 台下的后胜,连忙上前安慰道:“大王,这嬴政实在是嚣张,我大齐带甲三十万,何惧他秦国?” 而另一人周子,则是捡起了地上的书信,看完后,又搓揉了下手中的纸张。 却说道:“大王,我听说这一次秦国信使来王都后,拜访了不少大臣,送了不少这种‘纸张’的礼物,看来是和对付赵国一般,想要采用离间计,大王你可要小心啊。” 后胜闻言,心中一颤,没有说话。 齐王建闻言,喝道:“收礼?谁收了礼?这是叛国!后胜!你要好好查查。” 听到要自己去查,后胜松了口气,王绾可是让人给了自己不少好东西,若是真查到了这些,他可不好交代。 既然是自己查,这关便可难不倒自己,嘴上应承道:“大王放心,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周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却说道:“大王,我建议,当下要紧,是扩充军备,三十万士卒还是太少了啊。” 听了这话,齐王建沉默了,倒不是他不想扩军,而是养人花钱啊。 秦国带甲百万,那是有纵横千里疆域的底气,才有养得了这么多人的气魄,可齐国怎么养? 三十万,已经是齐王的极限了,再要加人,这宫内吃穿用度大小开支,还怎能维持? 想到这些,齐王建便摆手道:“此事再议!” 何况,自己的妹妹是国夫人,嬴政真的会打自己吗? 齐王建内心矛盾,每次到了这等大事,他总做不了主张。 秦赵交战,周子建议出兵协助赵国,否则唇亡齿寒,下一个就是齐国。 可齐王建收了秦国的好处,压根没有理会。 好在,秦国打下赵国后,又去打了燕国,却唯独没有打齐国,反而打了楚国。 秦楚交战,周子再度劝谏,千万不能把青铜运往秦国,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可齐王建还是把青铜运了过去,有钱不赚,岂不是傻子? 眼下,只剩下齐国和燕国,齐王建开始怕了。 他不再幻想,开始整顿军备,可眼下秦国示弱来送礼恢复贸易,齐王建却硬气了。 他觉得,得给嬴政看看齐国的獠牙,想要吞下齐国,可不是这般容易。 便对周子道:“快,去驿站,让秦国的信使滚蛋,我齐国是坚决不会和秦国做交易的!” 周子闻言心中感动,大王终于不再做梦,忽视秦国的威胁了。 “大王英明!我齐国上下,愿与大王一心抗秦!”周子说完,便出了王宫。 等到周子走后,一旁的后胜却担忧道:“大王,我昨日听人说,辽东燕国的王族已经被秦国给诛杀了。” “啊?躲到这等偏僻之地,还被秦军给杀了?” 后胜点头道:“是啊,得罪了秦国,哪有好下场?” 一听这话,齐王建身后冷汗直冒,思索了下目前的情况,秦国还没表示呢,自己就把人家使者给骂走了。 这不是给了嬴政借口? 于是连忙道:“快!去追上周子,让他别赶秦使!要快……” 第74章 纸张倾销,齐国输麻了! 最终,齐王建还是收了礼,同意继续贸易。 哪怕周子再怎么劝说,可现在,秦国释放出来的,都是善意。 何况,自己的妹妹还在秦国,多少可以给嬴政吹点枕边风,经过后胜这番的劝说后,齐王便未再刁难秦国。 当然那三十万带甲之士,依旧照常操练,以备不时之需。 待到恢复贸易后,齐国的鲁酒和丝绸再度流入秦国内。 子婴这段日子过的挺充实,每日和淳于越讨论的不是儒学典故,反而是如何改进造纸术的工艺。 在认真这方面,淳于越可以称得上是尽心尽职,在子婴的点拨下,淳于越改进了生产工艺,使得制造的过程更加的合理化。 但,受限于生产工具的落后,纸张的质量并未有明显大的提升,依旧粗糙无比。 可即便这样,这也是替代竹简和布帛的东西。 等到第一批丝绸运回秦王宫后,嬴政也是立刻给子婴送了一匹,让他做点衣裳。 摸着这华丽的丝绸,子婴忍不住问:“淳老,这等布料,市面上卖多少钱一匹?” 淳于越正卷起袖子,在盆里搓揉着竹浆,一听小公子问话,头也没抬,便回道: “丝绸可是稀罕物,一般的人可穿不起,这一匹的价值可要卖到五百钱。” 对于这五百钱,子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一旁的黑夫解释道: “五百钱,可以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了。” “这么贵?”子婴惊呼一声,便问:“那我大秦可否有这等卖的上价钱的东西?” “回公子,我大秦的兵器锻造本就是一绝,尤其是弩箭,不过,这种东西是不对外卖的。要说对齐国卖的,主要是陶器和铜器,可即便这样,也没有这丝绸卖的贵。” 子婴闻言点点头。 一旁的项羽听到这个话题,也凑了过来,对子婴行了一礼便想看看丝绸。 子婴伸手递了过去,项羽道了谢,便伸手接过,用手摩挲了一番后,点评道: “齐国丝绸质地细密,果然是好东西,可要说织的更好,必然是我……” 他原本想说楚国,可现在楚国已亡,便改口道:“江东地区最是上乘,小公子看得上,项羽这便修书,让家里寄过来一匹。” 自从楚国灭亡后,整个楚国都被拆分成了郡县制,以楚郡为中心,其余被分为泗水郡、陈郡、薛郡等,项羽的老家则是在泗水郡。 当然,子婴信守了承诺,保证了项羽一家的富贵,在当地还是一等一的大族。 一匹丝绸,不过小意思。 子婴却是笑着摆手,“不用了,这一匹够做好多个衣裳,让奶娘给你等量一量,寻个裁缝一人做一套吧。” 项羽心中感动,这小公子对下面的人,真个不错,本以为这辈子是为奴来侍奉他的,可却像个家人一般对待自己。 伸手接过丝绸,项羽便去寻奶娘了。 转念一想,子婴对着淳于越道:“淳老,既然齐国的丝绸可以卖的这般贵,那咱们的纸张,是否也可以这般?” “哎?还能卖?” “那是自然!淳老,这等稀罕物,卖个五百钱不过分吧?” “五百?”淳于越听完心中一惊,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可这成本连五钱都不到啊。” 这不到五钱的成本来卖五百钱?这不是坑人吗?要知道丝绸卖的这般贵,可是有道理的,其中的人工所需皆是耗时耗力。 “淳老,物以稀为贵,我还没说五百钱买多少呢,咱把纸张的量定在比布帛便宜一半不就可以了?” 淳于越迅速换算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了。 可子婴已经拿定了主意,道:“就这般,我去和大父商量下。” 嬴政闻言,点头笑道:“好,鲁地书生多,就这般定吧,等灭了齐国,这纸张工艺可向民间开放,以惠民泽。” …… 既然秦王都下了令,淳于越自然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咸阳造纸的工坊,直接从一个变成了十个。 工匠们加紧火力开始造纸,成捆的纸张便流入了齐国。 多年未经战乱的齐国,百姓富饶,听得秦国有这般的好东西,整个鲁地的学子,一个个都沸腾了,转而大批的采购纸张。 …… 齐国王宫内。 齐王建,看着手上的纸张,陷入了沉思,眼眸中愤怒之色,呼之欲出。 本来秦齐之间的贸易,乃是齐国占得上风,一直是齐国赚秦国的钱,可眼下,这绿油油的玩意,从齐国换走了大批的鲁酒和丝绸。 也不知道是谁传过来的风声,这纸张的成本本就是竹子做的,哪能值几个钱? 就在这时,门外周子却是慌忙来报。 “大王,不好了,据探马来报,辽东的李信在我边境出没,对我大齐虎视眈眈!” 齐王建一惊,这秦国想干什么?灭了燕国,这般快速就要来灭齐国了吗? 好在,北方还有五万将士驻守,想拿李信,也不会这般轻易得逞。 又看了下手中的纸张,若是再放任这般贸易,都不用秦国出兵,齐国便会迅速衰败。 想到这,齐王建一咬牙道:“立刻下令,赶走所有秦国的行商,断绝与秦国所有的贸易往来!我大齐,自给自足足够,何须那秦国的纸张!” 周子听完,都快哭了,自己三番四次劝谏,齐王建都不听,这一下,秦国秀了军力,这齐王建却要与秦国对抗,实在是罕见。 周子不知道的是,以往秦国虽然强大,可毕竟没有触碰到齐国的根本,可眼下,这纸张从齐国赚取了海量的钱帛。 齐国就是砧板上的肉,秦国在放着血呢。 如果齐王建再不想办法,那他就只能和楚王负刍一般,在咸阳当个富家翁。 一边是一国之君,一边是一个富豪,这两边如何选,田建自然知晓。 听得大王要与秦国撕破脸,后胜连忙劝诫道:“大王不可啊,秦国强盛,若是这般断绝贸易,岂不是给了对方进攻的理由?” “没有理由,秦王就会放过我?” 后胜一时语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没有理会别人的劝谏,齐王建直接下令道: “我齐国三十万甲士,全部调往边境,秦国想要亡了我大齐,也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75章 子婴请愿,出击齐国! 燕国被灭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秦国。 嬴政很是高兴,当初荆轲刺秦,这大仇到了今日才算报了。 可眼下,手上有两份军报,嬴政正召集群臣商议,可奇怪的是,子婴今日也被叫到了章台宫内。 “都说说吧。”坐于龙椅之上,嬴政笑着看向下方,“燕国灭了,这齐王又和我大秦断绝了贸易,这齐国该当如何?” 群臣内心激动,这横扫六国的伟业就差这最后一击,不少大臣跃跃欲试。 丞相王绾带头发言,“大王,眼下齐王不自知,多番挑衅我秦国,臣建议,当派出强兵横扫齐国。” “臣附议!” “臣附议!” …… 顿时,不少个大臣站出来表了个态。 嬴政神色没有变化,重要的几个大臣都没发言,李斯王翦等,都在沉默着。 连自己的孙子,也是这般沉默。 嬴政知晓,子婴想要齐国的人才,可这战必须要打,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可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就得看武将们的发言。 把王翦从雍城调来,此刻他却闭口不谈,只知道低着头。 嬴政见状,轻笑了一下,便继续道:“李信的军报里,除了拿下燕国外,还给寡人提了个建议……” 说到这,嬴政便停了下来,果然,这帮子武将一个个抬头望向嬴政,想要听听接下来的消息。 嬴政心中觉得好笑,便继续道:“他上书,想亲率队伍直接由北方进入齐国,一举拿下。” “大王,此举不可啊!” 果然,蒙武第一个坐不住,他继续说道: “李信近十万余人,这点兵力如何灭得齐国?虽齐国主力部队在我侧边境,可北方依旧有五万精锐。” 蒙武说的很委婉,李信十万人就想灭了齐国,这不是和当初城父一般,若是大败,可就难以收场。 另一方面,众人都知晓,齐国不比楚国,国土相对集中,不似楚国那般狭长。 若无法短时间打破齐国边境,齐国则可以快速支援,想要闪击齐国,可能性不大。 起码,李信那十万兵马,不太行。 更何况,你李信都拿了燕国,立了大功,现在连这齐国的肥肉都想吃,不得问问朝内几员老将同不同意? 子婴站在嬴政旁边,下方武将的心理也可以猜个七七八八,估计也就大父可以制服这些个武将吧。 嬴政“嗯”了一声,没有表态,等着王翦发言,可王翦却依旧没有开口。 连李信想要抢功劳,都无所谓?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高罕见地谏言道:“大王,臣有一计,可轻易破之。” 嬴政好奇道:“哦?说来听听。” “是。”赵高行了一礼,便挺起胸膛,开口道:“大王可差遣国夫人,前去说服齐王投降,这样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齐国。” 秦齐要开战了,赵高可不想让国夫人落了下风,毕竟,大秦带甲百万,这齐国怎么打?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哗然。 想要一个国君直接投降?单靠劝说,这怎么可能? “齐王建真要这般软弱,岂需要国夫人前去,我去便可!”台下有大臣呛声道。 “你去怎可?至少要王翦将军这般的人去才行,真当人家齐国是泥捏的?” 赵高面色尴尬,这台下乱糟糟的,倒似是对他的嘲笑。 “大王,若是允诺齐王爵位,并让其子孙可继承爵位,国夫人便可说服齐王。”赵高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众人闻言,皆是停止了议论,封赏齐王爵位,那大王岂不是成了周天子? 若是这般可以不用出兵,倒是能省下不少的力气。 尤其是李斯,对于这等轻易拿下齐国的计谋,那是举双手赞同。 不但省下了一大批的军粮开支,还能白得齐国的领土人口。 嬴政闻言,却是笑了。 “封爵?你觉得齐王应该封什么爵位?” 这一番反问,倒是把赵高问住了。 公侯伯子男,这些个爵位可都是周王室那会才有的,而大秦的军功制度,则是军功二十阶,最高也就是个侯爵。 让齐王来当没有实权的王侯他愿意吗?就算他愿意,嬴政愿不愿意也是另说。 赵高低下头,心中慌乱,本已想好的计谋,没想到在大王的询问下,却漏洞百出。 赵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嬴政也没再看他,反倒是看向了子婴。 自己这个孙子,半天不说话,他倒是好奇,便问: “子婴,你来说说,这齐国到底打不打?” 台下群臣,立刻安静了下来,等着小公子发言。 子婴思索了会,便说道:“大父,打,自当要打。” 这可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嬴政来了兴趣,示意继续说下去。 “眼下,天下一统就差个齐国,哪有不打之理,不过……”子婴顿了顿,“也不可直接碾压,子婴建议,可吸引齐军注意,派一支队伍,快速渡过黄河,直击齐国都城。” 王翦身体一晃,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这也算不得什么奇袭,秦国目前的疆域,可以说包裹住了齐国,可以从三面进行进攻。 而齐国的军队主力,则是摆放在了东面。 可此刻,李信在辽东啊,若是大王真的采取了这个建议,岂不是李信近水楼台先得月? 自己虽然封了侯,可毕竟还有个王贲啊,想到这里,王翦焦急起来,自己这小外孙,可就要把这功劳让给别人了。 嬴政闻言,也是点点头。 “声东击西,这是你的强项,不错,那你觉得派谁去好?要多少人?” 听得大王这般问话,台下的众武将,一个个坐直了身子。 齐国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谁去了都能吃下一口。 子婴不假思索道:“调回李信,蒙蔽齐国,子婴愿领十万秦军前往!” “啊?”王翦没忍住,直接惊呼出声。 台下群臣也是窃窃私语,这子婴才四岁啊,竟然想着带兵打仗? 当初,那可是有他的外大父王翦在,才能打败楚国,眼下,这是玩上瘾了? 齐国他也想去试试? 嬴政眼露狐疑之色,他知道,子婴不是个抢功的主,现在要去灭齐国,倒也罕见,便问:“来说说,只要理由合理,大父便准了奏。” 好家伙!台下群臣,泛起阵阵惊呼,这大王也太宠溺子婴了吧? 好歹齐国也是大国之一,带甲三十万,就这般让一个四岁的小孩去打? 王翦呼出一口气,不管是王贲得这功劳还是子婴,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一家人。 赵高心里却是委屈不已,自己献了个计谋,反倒成了笑柄,可大王让四岁小孩去灭了齐国,这不是更大的笑柄吗? 当然,这些只能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 子婴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正色道:“子婴想要攻打齐国,是想去为大父,搜寻那蓬莱仙岛啊。” 第76章 赵高和国夫人的密谋 “蓬莱仙岛?”不止嬴政,整个大殿内听到此话的人,都呆住了。 这个时代,人们还是很迷信的。 一听子婴说是有仙岛,一个个都来了劲。 嬴政兴奋道:“来,说说,这仙岛是个怎么回事?” 子婴早就想好了说辞,他准备打下了齐国,派遣部队前往海外搜寻物资。 最重要的,是海图和种子,可这种直接的目的太过匪夷所思,所以才借了蓬莱仙岛这个典故。 子婴便把黑锅直接甩给了淳于越。 “是淳老先生告诉我的,在那渤海之滨深处,有一座仙岛,子婴想要派人前往,寻得灵丹妙药,以祝大父长寿。” 此刻还在研究着造纸工艺的淳于越,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嬴政闻言,心中大喜,没想到子婴还有这般的孝心,只是蓬莱仙岛虚无缥缈,过于玄幻,既有这个心意,嬴政自是心领了。 可让子婴这般个小孩去率军,嬴政还是不放心,目光顿时放在了王翦身上。 王翦见到大王的目光扫来,自然知道大王的想法,立刻坐直了身子。 好了,这下子婴带队,需要一个大将来领兵,这齐国的功劳,都是我王家的。 一旁的其他武将,见状也是羡慕不已,可这王翦都已经武成候了,还去齐国干啥,好歹把功劳留给自己啊。 于是也露出恳切的目光,望向嬴政。 良久后,嬴政开口道:“子婴,就让你舅父王贲陪你去吧,他去,我也放心。” “没问题,反正带兵这种糙活,我也做不来。” 好家伙!子婴竟然把带兵比喻成糙活,这让台下的不少个武将咋舌无语。 带兵打仗这可比针线活更加要细致的活,武将们虽然不满,可也没什么脾气。 王翦此刻心情舒畅,这下不但子婴带队,还让王贲带着军队,那这功劳,岂不是全是自家的? 倒是一旁的蒙武,很是无语,可没办法。 …… 朝会一结束,赵高垂头丧气地去找了国夫人。 “什么?大王真的要打齐国?”听到这个消息,国夫人依旧很震惊。 “夫人何必惊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大王要打齐国,连齐王建都放弃了幻想。” “可这事……唉……” 没打的时候,随着国夫人自己怎么想,可这一旦确定了要打,就不是谁可以左右的。 国夫人知道,且不说自己吹不吹得耳旁风,就是自己受宠备至,大王也不会听自己的。 嬴政,是个心系天下的男人,女人若是挡了道,只会被直接舍弃。 “打是肯定要打,就看这齐国的功劳该给谁。”赵高思索下,笑道:“若是夫人可以劝得齐王投降,那这天大的功劳便是夫人的。” 六国之战,若是国夫人可以完整拿下齐国,那这绝对不亚于子婴拿了楚国。 可国夫人直接摇头:“不可能,王兄不可能会投降,就像我不会为了齐国,劝大王收兵一般。” 经历了朝堂上的羞辱后,赵高的想法更是成熟了一些,见国夫人没有同意,便道: “夫人,大王让子婴带队,若是真让他拿了这份功劳,那这王位……” 果然,国夫人在听到又是子婴时,愤怒道:“这大王也太宠溺这子婴了吧,胡亥就不是他儿子了吗?” 这些日子,胡亥在大王面前露面的机会大大增加,赵高办事的时候,总是会想着法带着胡亥。 一些难以判决的罪罚,赵高也是事先告诉胡亥,然后,在大王面前表现一番。 胡亥也获得了不少的夸赞,可这远远不够。 起码,和子婴比起来,胡亥这点赞赏,真的不算什么。 胡亥懂得大秦律例,只能处理大秦内务,却不能为大秦开疆拓土。 但,子婴却可以。 眼下,齐国就是砧板上的肉,换了谁去,都可以拿下。 这摆明了是对子婴的偏袒,国夫人内心悲愤,可又无可奈何。 见时机差不多了,赵高四下望了望,见无人在,便小声道:“子婴不日即将出发,我有法子得知子婴行军路线……” 说到这,他便停顿了下来,望着国夫人。 国夫人知晓赵高的把柄,这一次,赵高也得给国夫人献个计谋,若是成了,便是最好。 就算不成,大家双方互有把柄,赵高此后,也不会这般被动。 国夫人心中一惊,愣愣地望向赵高,“赵大人的意思是?” 见国夫人不挑明,赵高只是笑着,并未接话。 国夫人旋即面露喜色,可却又面露惊恐之色,她喃喃地摇着头。 “不行,若是这般做了,可是要夷三族的啊。” 赵高无奈,只得挑明道:“夫人,战场之上,总会要死人的,兵者诡道也,谁又能知晓齐军的埋伏地点?” “此时赵大人有几成把握?这等机密要事,岂是你可以知晓的?” “我赵高,自己有法子,夫人放心这信息绝对准确,我愿以性命担保!” 国夫人闻言,怦然心动,是啊,战场上死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攻打楚国,不是都死了二十万,那打齐国,死个二十万也很正常啊。 若是子婴在战场上死了,岂不是一劳永逸? 没了子婴,大王又怎会立扶苏为太子? 反而懂得律法,现在勤勉好学的胡亥,更合大王的胃口。 想到这里,国夫人一咬牙,道: “那就请赵大人详细说说,我来差人书信一封告知王兄。” 赵高连忙摆手制止,“夫人,这等事情,还是得你亲自前往才行,若是书信遗落,后果不堪设想。” 赵高可不希望这计划出什么问题。 可国夫人却犯了难,“我若是去了,那追查下来,岂不是嫌疑最大?” 秦军中了伏击,死了这般多的人,到时候肯定要追查下来,国夫人这般大摇大摆去了齐国,岂不是明摆着告知别人? “夫人,你可以暗地里前往,我可以差亲信用马车接你出宫。” “可若大王来找我如何是好?” “大王有多久没来这庭院了?” 一句话,把国夫人拉回了现实。 是啊,大王有多久买来了? 仔细一想,上一次来,还是找子婴的,想到这里国夫人一咬牙,不再迟疑,重重地点头。 赵高便把子婴想要突袭黄河,直奔齐国都城的计谋一一讲了出来。 末了,连十万的兵力,渡过黄河的大概时间点,全部告知。 这些机密知晓的人可不多,他赵高和国夫人都不得知,就算事后败露,也未必能查到这里。 富贵险中求,赵高想要更上一层楼,便顾不得这些。 第77章 出海的目的,子婴的安排! 子婴领了王令,拿了虎符后,便等着王贲从前线归来。 “小公子,你真的不去雍城看望爹娘了?”王翦本是要去雍城大营点兵,还想着带着子婴一起去看看爹娘。 可子婴直接拒绝了。 “外大父,我还有事要做呢!没见我揽了个重活?我还得替大父找仙岛呢!” “啊?你是真的要找什么蓬莱仙岛?我还以为你故意这般说,只是为了拿军权呢。” 王翦瞬间蒙了,他还以为这是子婴的计谋,寻了个理由,让大王好让他去当这个统帅。 当初在楚国,也是为了迷惑项燕,才让子婴当的统帅。 这下打齐国,压根不需要子婴上场好吧,本以为子婴是找了个借口想去捞功劳,可没想到,真的想去找什么仙岛。 “自当是为了仙岛,等找着仙药,也分给你一粒。” 子婴乐呵呵地对王翦画着大饼。 听到这话,王翦也乐开了花,没想到自己在外孙心中和大王是一般重要。 便直言道:“这等仙药不用给外大父,你和大王一人一颗便罢,只要你过得好,外大父便好!” 这是王翦的肺腑之言,家庭的好坏,他看的很重。 子婴笑着没有答话,便把王翦给哄走了。 待到王翦走后,子婴面色严肃了起来,望着眼前的项羽。 “这一次,你和我一起去吧。” 项羽心中一动,挥舞了下长枪道:“这一次,我一定会立下军功!” 眼下,所有被拿下的领土,皆归了大秦,此刻的项羽,便是秦国人,秦国人自然可以享受军功制。 只要你杀敌够多,便可获得爵位。 项羽本就是子婴以护卫的名义招进了宫内,虽然才八岁的年纪,可力气已经不亚于一个成年人,和蒙毅对练也有来有回。 王宫本就不缺乏吃食,项羽的身高在来了王宫后,又长了一截,比成年人只矮了一点。 对于军功,他是渴望的,他知道,公子子婴并不需要护卫,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替他打下江山的人,而项羽自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每日苦练,只待这一次出征立功。 可子婴却是摇了摇头:“不,你跟在我身边即可,不必上阵杀敌,战场可比你想象的要残酷。” 在陈地见证了秦楚两军的每日对练,那种血腥厮杀,断肢残臂,可不是一般孩童能承受的。 项羽没有反驳,闭口不言,可心中却想着有机会,一定要立功。 项家儿郎,战场才是他真正的宿命! 倒是一旁的黑夫劝慰道:“项羽兄弟,杀敌还怕来不及?以后有的是机会。” 听了这话,项羽却是叹气道:“生不逢时,齐国都亡了,天下归秦,哪里还需要我项羽?” “哈哈……”子婴却是笑了,“别着急,天下比你想象的要更大,区区一个齐国算什么?我希望你快速成长,现在的你,还不是最强,到时候,你能帮我打下更多的疆土。” 项羽心中疑惑,这天下不就剩下齐国了吗?还有什么?可嘴上还是应承道: “定不负公子所期!” 就在这时,侍女通报,惊过来了。 “让他过来吧。”子婴等候许久,惊就是他召来的。 自从带着王贲去了胃城,得了些功劳后,惊便跟着王宫护卫,负责宫内的安全,这可比当兵强多了,也气派多了。 惊一进屋,便跪下道:“属下参见小公子。” 对于这样四岁的娃娃,整个王宫乃是大秦官场,没有一个人敢怠慢。 子婴招手道:“过来吧,惊,这一次找你来,是有要事要安排与你。” “公子请说。” “我着你招募五千个会水性的好手,等打下齐国后,你带着他们出海吧。” “啊?”惊听到五千人时,本以为是让自己带兵打仗,可没想到是要出海。 他可是土生土长的大秦人,海这种东西,只是听过却没见过。 让他出海,去哪里? “公子,我听同僚所言,您这次去齐国,是想去寻那蓬莱仙岛?” 一想到这等大事,惊的脸上便一脸的期待,给大王和公子去找蓬莱仙岛,这是何等的荣耀? 子婴闻言,眉头一皱,没想到这朝堂上的消息,连王宫内的护卫都知晓了。 看来,即便是在古代,八卦是人的天性啊。 摇了摇头,子婴嘱咐道:“对外,你可以说去找仙岛,但是,我要你出海后,先往南走,再往西走。” “往南走?”惊有点不解,蓬莱仙岛不是在东面吗?怎么要往南边走? 而且,秦国可没有大船啊。 自己又该如何去得? 可一想,是在打下齐国后,没准齐国有船。 子婴并没有藏着,眼前的三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便直言道:“不是让你去找仙岛,而是让你去找种子。” 子婴便把玉米红薯花生,这些个粮食产量丰富的作物一一给惊介绍了一遍。 并告知大概需要多久,才能一个来回。 “三到五年?”惊听到具体的时间,愣了愣神,“公子,这时间……是否太长了些?” “我虽不知齐国的造船术有多先进,可参考了楚国的造船术,想必能抵达那里也是九死一生,三年只是顺利的情况,你是否愿意?” ‘九死一生’这话一出,惊倒是退缩了一下,可一想到能为小公子立功,惊便毫不犹豫应承了下来。 “愿为小公子赴汤蹈火!” “不,你这是在为大秦效力。”子婴纠正了他的说法,上前扶起惊,“若是你真能寻得这些东西,你就是大秦的大功臣!” 子婴让惊去找的,便是可以快速提高产量的种子,在这个年代,远航需要的不仅有勇气,还有运气。 若是惊真的可以找到美洲大陆,拿到这几个种子,那必然可以名垂千古,秦朝内部的粮食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人口,将迎来大爆炸! 虽然,子婴可以稳打稳扎,一步步打穿河套走廊进军西域,在连上美洲大陆。 可在这个时代,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就太长了,倒不如提前布局,走一个捷径。 至于直接往东,跨过太平洋抵达南美洲,子婴直接否决了,沿着南亚往西一路还有补给,成功的概率更大。 子婴拍了拍惊的肩膀,道: “你先准备,等打下了齐国,再给你寻个几十个航海的老渔民,你再出发吧。” “诺!” …… 第78章 视察军营,韩信的爹? 秦国的动员速度高效的可怕,三日后,十万大军便已开拔到了咸阳。 为了配合子婴的这次进攻,嬴政派遣王翦与蒙武,亲率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齐国边境。 秦齐两国部队相距二十余里,战争一触即发。 整个齐国上下人人自危,连本都读书声阵阵的鲁地,也停歇了下来。 只待王贲抵达咸阳后,整个大军便可开拔。 而大军所需要的粮草,李斯已经安排上路了。 对于李斯这般调度粮草,子婴忍不住称赞道:“大秦有李廷尉,便可放心攻伐。” 话虽这般说,可等到子婴真的远征其他国家时,一个李斯恐怕就忙不过来了。 “要是现在能找到萧何便好了。”子婴默默低语,可这大模大样去找不太现实。 反正有自己在,严苛的律法和繁重的徭役都可以得到限制,天下太平,这帮人反个屁? …… 王翦率先领着小股部队,去了前线,剩下这十万大军,便在咸阳城外安了营帐。 子婴今日,又骑着他那白色小马,带着项羽和黑夫来这视察。 毕竟,自己名义上,还是统帅。 军营驻扎的井井有条,“赢”字旗迎风招展,让子婴诧异的是,王翦给自己点的这些兵,竟全都是老兵。 不但行军稳健,脸上都饱经风霜。 子婴看着正在操练的将士,心中默默感叹,有这等虎狼之师,打通这地球ol副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此时,有位秦将快步走来。 那人面露惊喜,刚到跟前便跪下了。 “秦将韩奎,参见公子!” 韩奎?子婴的脑海里搜索了一遍,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起来吧。” “谢公子!”韩奎连忙起身,又行了一礼拱手道:“多谢公子不杀之恩,那日在断望坡,公子让属下见识了,什么叫王者风范。” 原来是他!子婴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当初要和自己死战的楚国都尉么,没想到现在成了秦军将领。 子婴好奇问:“你现在什么职位?” “回公子,那日我离开断望坡后,便一路追寻找着蒙武将军,临时被编入部队,也凑巧拿了些军功,现在还是都尉一职。” 那岂不是没降级? 看来这韩奎都尉勇猛的很啊。 一旁的项羽此刻却是开口:“我知道你,大父有夸赞过你。” 韩奎一愣,他可没见过项羽,不知道这是老将军的孙子,疑惑道:“你大父是谁,与我相识?” 项羽心中一痛,说道:“项燕!” “啊?”韩奎心中一惊,眼睛湿润,对着项羽又是行了一礼,道:“参见公子!” 子婴收了项羽这事,下面的楚军不少人都不知道,韩奎也是现在才知晓。 哪怕项燕把韩奎当作诱饵抛弃掉,可韩奎依然尊重项燕。 子婴都看在眼里,没有打断。 韩奎此刻心情激动,:“公子……老将军……他。”说到这,又忍不住抹了一把泪,“好在……公子子婴并未亏欠我等楚国人,能见到公子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黑夫见韩奎一口一个公子地叫着项羽,又说什么楚国人,忍不住想上前呵斥,却被子婴给拦了下来。 项羽被韩奎的情绪感染,也是心中一堵,毕竟他才八岁的年纪,可一想到小公子在身旁,便后克制了下来。 “韩都尉,记住你的身份,你乃是大秦都尉,楚国……早完了!” 韩奎浑身一震,这才想起小公子在身旁,立刻解释道:“公子莫怪,属下……属下失礼了。” “没事,遇见故人,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就像项羽刚才说的,你们现在都是秦国人。”子婴顿了顿,反问道:“我大秦有亏欠你们这些‘新人’吗?” 项羽何等聪慧,立刻单膝下跪道:“小公子多虑,项羽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他说的是实话,自己每月还可以与家中亲人写信,据说,项家在当地名望日渐提升,周围百姓生活渐渐好转。 大秦,却是未曾亏欠过他们。 成王败寇,自己大父自杀,项羽未曾怪过任何人,起码,现在的他,并不怪子婴。 反而很感谢子婴,是小公子给予了大父最后的尊重。 如果是自己在乌江被困,恐怕也会选择和大父一样的结果。 这是他们项家儿郎的骨气! 韩奎也跟着跪下了,“公子见谅,我韩奎自从入了秦以来,生活美满,连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韩信,也都能去学堂识字……” 未等韩奎说完,子婴直接打断道:“你儿子叫什么?” “啊?”韩奎一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在脑袋里有思索了一遍,觉得没有说错后,才补充道:“韩信……” 子婴深吸一口气,怔怔地望着韩奎。 这韩奎的儿子,真的就是那个兵仙韩信? 不可能这么巧吧? 可仔细一思索,不少的点都可以对的上。 韩信本是楚国人,家境贫寒…… 死了爹能不贫寒吗? 见公子不说话,韩奎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便问道:“公子……认识我那孽子?” “你说,他在咸阳城内读书?”子婴捕捉到关键信息。 韩奎连忙点头,“是啊,这多亏了蒙武老将军,原本我家也有点积蓄,既然入了秦,便变卖了田地,带着妻儿定居咸阳,现在韩信正在城内的学堂上学呢。” 韩奎身为都尉,在楚国本就是高级将领,有点家底也是正常。 而既然有了蒙武的帮助,能在咸阳租个房子读个书也是正常。 听到韩信就在咸阳,子婴顿时来了兴趣,却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项羽。 若是正常的历史走向,韩信可是终结了眼前西楚霸王的人物,若是自己得了两位,岂不是天下无敌? 一位勇猛无匹,一位智多诡谲,这可是互补性选手啊。 想到这里,子婴便开口道:“韩奎都尉,我正缺个伴读书童,我先去观察一番,若是合适,你那儿子是否愿意跟随我于我?” “啊?”韩奎愣住了,这泼天的富贵,怎么莫名其妙砸到自己头上了?也顾不得其他,一个劲地点头。 子婴问到了学堂的位置,也没心思去军营视察了,带着项羽和黑夫便朝着咸阳城而去。 第79章 初见韩信,忍辱负重! 咸阳城内的学堂不少,可要是算得上有名望的,也就是淳于越创建的学堂了。 虽说秦以法治国,可对诸子百家的思想并不排斥,再加上孔子周游列国,儒家的影响渗透到了不少的国家。 更何况,大王让淳于越亲自教导扶苏,这本就是释放了一个信号,儒学也是可以研习的。 这就使得淳于越身价倍增,自己创建的学堂也迎来了招生高峰,可一般的家庭是没资格进入这等学堂的。 韩奎也是在蒙武的帮助下,让儿子韩信,来这样的学堂里读书。 三人走街串巷,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这学堂。 学堂外的小厮正昏昏欲睡,忽见门口来了三个人,穿着打扮不俗,便笑着脸迎了上去: “几位贵人是来入学的?可有介绍的符节?” 四岁的子婴加上八岁的项羽,外带一个持剑的黑夫,这俨然是一个标准的世家公子身份组合。 黑夫摆手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哦……”小厮应了一声,连忙道:“可现在还未曾到放学时间,几位贵客,待会再来?” 子婴没有回话,取了自己腰间的玉佩递了过去。 那小厮一阵疑惑,伸手接过一看,只见玉佩上雕刻了一条龙,一个“嬴”字位于玉佩的正中间。 小厮吓了一跳,连忙下跪,高举玉佩道:“公子见谅,小的没个眼力见,险些冲撞了公子,还请恕罪。” 这等玉佩,不用想也知道,这可是王室成员才能有的。 子婴接过玉佩,笑道:“起来吧,我且问你,这学堂内,可有一个叫韩信的学子?” 那人松了口气,可也不敢起身,听得询问人名,在脑海里思索了下,喃喃道:“韩信……这名没听过啊,不知公子这学子是何时入的学堂?” “月余之前。” “哦……我想起来了。”小厮顿时欣喜道,可转而脸色煞白,小心询问道:“不知公子,这韩信是否与公子有旧?” 三人均看出了异样,一旁的项羽明显有些不耐烦,接过话茬:“问你话呢,有还是没有?” “有有有,只是……” “只是什么?见个人也这般麻烦吗?”子婴觉得奇怪。 听到和贵人有旧,这小司额头细汗密布,哆哆嗦嗦道:“人在学堂里,要不,贵人在这等着,我且去寻他过来?” “不用了。”子婴也不理他,绕了过去,便朝着学堂内走去。 “公子等等……” 那小厮在身后喊着,可黑夫的太阿剑已经出了半截,清脆的兵器声响,立刻让那小厮闭了嘴。 见子婴几人,跨入了学堂,小厮一咬牙顺着一个方向跑去了。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公子是谁,可与那人有旧,今日多少得生起些祸事来,得赶紧去找淳老回来镇镇场子。 子婴觉得奇怪,自己只是来找个人,这小厮百般阻拦,倒是如何? 等进了大门,却听见一个院落内,孩童嬉笑的声音传来。 …… 淳于越这学堂占地面积不小,总体算下来也有七八个院落,除了一两个院落留着居住外,大多都是给学生上课用的。 同样年岁的孩子,便被安排在一个院落内学习。 所以,在分配学院时,第一个看的是年岁如何,第二个便看的你是何种门路进来的。 儒学奉行有教无类,并不是必须贵族才能入学,若是天资聪慧,查验考核一番,也是可以入学的。 若你是官宦之家,只想来习字读书,混个资历,自然也能来这学习。 只是,这两拨人,便不能合在一块学习。 韩信是蒙武介绍来的,自然是和世家子弟一起学习,只是这年岁便没有这般齐整。 七岁的韩信和一众十来岁的公子哥们,被安排在了一个院落。 虽是上课时分,可这个院落内,却没有老师,倒不是淳于越自己不安排,实在是安排不了,这里的人,一个个跟小魔王一般,直接给老师打将了出去。 谁敢教?这里随便拖出一个来,家里都是朝内的大官,谁惹得起? 惹不起那便不教呗。 反正只要世家子弟来了,便都送到一起,随他们玩耍,只要其他院落照常教学,便不管他们。 此刻,韩信正跪趴在地上,背上坐着个十来岁的胖少年,正与其他人嬉闹。 粗布麻衣的韩信,和其余锦衣绸缎的少年,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他本就不该来这地方。 即便是被人给骑着,可韩信却是面带笑容,没有丝毫的不满,只是这笑容有点僵硬。 几个少年,划着拳,那胖少年嬉笑道:“来来来,你们谁能赢了我,我胯下的坐骑,就借你们骑一骑。” 几人又对划了两下,其中一人赢了,大笑道:“我赢了,到我了。” 说罢,便与那胖少年换了位置,骑在了韩信的背上,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嚷道:“快,韩信快冲,前方有敌军。” 胯下的韩信不敢怠慢,在被耳朵揪的生疼时,便低着头,努力地爬了起来。 七岁幼小的身躯背着个十来岁的少年,韩信喘着气,咬着牙奋力地爬行着,若不是小时候做过农活,这身子板还真受不了。 可就是这等拼命,背上的少年,还一个劲地拿脚踢着韩信的头,让他更快点。 远处那个胖少年见状,立刻提醒道:“别给面部打出伤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不是早打听好了么,这家伙父亲就一小都尉,还是楚国人,凭什么和我们一个院落读书?他也配?” 胖少年见状,也不反驳,心里寻思,只要不闹出人命问题不大。 在少年们的叫骂声中,韩信不敢停歇,嘴角依旧噙着笑,仿佛受辱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咬着牙低头向前爬着。 他知道,如果自己停下来,免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嘴巴几乎要贴着地面,韩信大口喘着气,勉勉强强绕着院落爬了一圈。 头被踹的晕乎乎,也不知道怎的,身上的少年,忽地下去了,韩信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隐约间却见眼前一双,金丝皂文靴,这可是王室的象征啊。 韩信愣了一下,迷惑抬头,却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娃,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 新来的同学?还是王族的?韩信不敢怠慢。 立马堆起了笑容,问:“少爷,是否也想玩一圈?” 殊不知,他身后那些个少年,一个个都已跪伏了下去。 第80章 愤怒,项羽的一巴掌! 韩信跪在下方,一脸真诚地望着子婴,丝毫看不出一丝的不满。 从楚国到了这大秦王都,韩信一路颠沛流离,好在自己的爹爹当上了秦国的都尉,又被秦国大将军蒙武赏识,给自己谋了个学堂的机会。 韩信本以为,成了秦国人,又进了王都,自家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起码不用在楚国继续忍饥挨饿了。 可没想到,这学堂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黑暗。 韩信咬着牙忍着,没有告诉家里人。 眼见又来了新的公子哥,韩信便又换上了那副微笑的脸庞。 子婴眉头紧皱,见这一脸没有个脾气的韩信,忽地却又笑了,笑的莫名其妙,笑的又有点儿开心。 “这韩信,果然懂得知进退。”子婴无声低语了一句。 被这般欺凌,还能带着笑脸相迎,相信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得来。 可细想一下,韩信家庭此刻的情况,也就只有忍辱负重,才能不被影响。 可欣赏是一回事,能不能忍,又是另一回事! 子婴看上了韩信,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心腹,心腹被人这般欺凌,能就这么算了? 院内的十几名少年,此刻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眼前的人是谁,无需多言,大王的长孙,子婴啊! 当初灭了楚国,子婴回城时,他们也远远地望着,自然是认识。 可大王的长孙,为何来这书院内? 胖少年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什么,趴在地上向前挪了几下,朗声道:“王绾之孙,王崇文见过小公子。敢问小公子,是否来找淳老?他在临街的工坊外,若是需要……” 子婴直接打断道:“哦……原来是王绾的孙子啊,御史大夫……嗯,官职不小。” 韩信闻言,却是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忌讳,抬起头望向一旁稚嫩的子婴。 自己的爹爹可是说过,这秦王长孙子婴,在万军丛中从容不迫,风轻云淡般就解决了楚国最强的精锐,让他那要与楚国共存亡的老爹,也低下了倔强的头颅。 “原来这就是小公子子婴……果然不似一般孩童……”韩信心里默默想着。 王崇文见小公子夸赞,也是心中一喜,抬起头问:“若是小公子要寻淳老,小的可以代为跑个腿。” “不必了。”子婴摆摆手,指着一旁的韩信道:“我是来找我的书童的。” 王崇文顿时愣住了,看着小公子指着的韩信,瞬间就懂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打听好了吗?这家人不过是个秦国都尉,只是乘了蒙家的东风,才讨得这一个入学资格。 可,什么时候成了小公子的书童? 一旁的韩信,也是呆在原地,连一直维持着的笑脸,此刻,都变成了惊愕。 子婴话刚说完,项羽就伸手把韩信给拉了起来。 一时错愕的韩信,都忘了要继续跪着,望向项羽,可对方压根就没有看自己。 项羽觉得,这个小孩是在丢人,竟然被人这般欺负还带着笑,好似就只有这个表情,真是丢脸! 可小公子都说了话,纵使项羽再不喜欢,也得承认,这是自己人,要欺负也只能自己人欺负! 场内寂静无比,王崇文毕竟见过世面,刚才骑着韩信的人,可不是自己,小公子要是找麻烦,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缓了下,顿时陪笑道: “原来是小公子的书童,我就说,这韩兄弟一看就是好相处之人。” 一旁的项羽见这胖少年这般嬉笑,便怒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王崇文望了一眼项羽,却见这人长相气度,皆是不凡,又是跟着小公子一起来的,不敢怠慢,连忙回道: “就是一些小孩子嬉闹的游戏罢了。” “游戏?”项羽向前踏了一步,到了刚才骑在韩信背上人的身边,凑近了些,冷声道:“你们都是这般做游戏的?” 项羽虽才八岁,可身高丝毫不输这些个十岁的孩童,再加上长期练武,说话间,自带着一丝威严。 那少年闻言,又见项羽一脸凶相,也是怕了,颤巍巍道:“你,你想干什么?我爹是朝内大官!” 却在此时,韩信的声音从项羽身后响起:“两位公子,刚才我们确实是在做游戏。”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少年,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韩信竟然这般懂事。 心里寻思着,等小公子走了,得好好“奖赏”下韩信。 项羽闻言,侧身回头望去,冷冽的眼神让韩信不敢直视,可韩信嘴角还是扬起了他那标志的微笑。 苦主都这般说了,更何况,小公子到现在一言未发,项羽不好再管管此事,便退了回来,离的近了,低声骂了一句:“懦夫!” 韩信自然是听到了,可他依旧面带微笑,仿佛这句话,不是和自己说的。 子婴一直盯着韩信,见这人竟能这般忍耐,不禁暗自点头。 他盯着王崇文说道:“刚才,我听你们谁说,这屋子里有楚国人?” 王崇文顿时缩了缩脖子,大王早就下令,归于大秦的,自然是大秦人,知道事情过大,没敢应声。 倒是一旁刚才被吓了一顿的少年,此刻来了胆气,昂着头,望着这不过四岁的子婴,朗声道:“这里当然有,韩信就是败国之人。” “大王下了法令,只要归了大秦,便是我秦国人。”子婴盯着这个少年,继续道:“你这是公然在违抗我大秦的律法?” 王崇文此刻跪伏在地,身体微微发抖,他想起自己大父王绾说过的一句话:“你日后,可千万别惹了小公子,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可没成想,自己找来的一个受气包,竟然是小公子的书童,而小公子这说话的语气,明显不会善了。 若是王崇文知道韩信的这层身份,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动他啊。 那少年顿时语塞,还想着怎么辩驳,可刚退回去的项羽已经走了上来。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项羽一个巴掌,把这少年扇出三步外,一头栽倒在这院落内,也不知是个死活。 打了这一巴掌,项羽的眸光扫过众人,冷声道:“这院内,只有秦人!” 刚才子婴说完,就给了项羽一个眼神,项羽自然心领神会,过来给了这个少年一个惩戒。 死,是肯定死不了,可掉几颗牙齿也是难免。 众人跪伏在地,皆是不敢言语,小公子摆明了是要找茬。 果然,项羽打完人后,子婴继续道: “刚才,我见你们让我的书童,跪在地上当坐骑,这般多人欺辱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淳于越这书院,就教了你们这个?” 可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王崇文却是陪着笑,解释道: “小公子误会了,刚才是小孩们的过家家呢,大家轮流当坐骑,刚才是韩信当,现在轮到我啦。”他跪着爬到韩信脚下,笑道:“韩信,快骑上来,我载你跑一圈儿。” 韩信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没想到秦王长孙竟然这般霸道,一下子就让这些个人服服帖帖。 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腿不方便,骑着不舒服。” 可其他的少年也闻出味儿了,也顾不得礼仪了,纷纷起身,架着韩信坐在了王崇文的背上,在这院落里爬了起来。 若是旁人不知实情,还真以为是一帮孩子在这做着游戏玩呢。 第81章 韩信若有委屈,都说出来吧 被这么多的人给围着,韩信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他多希望这些个公子哥,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可明显,却又不是。 他们按住韩信的肩膀,不顾他反对,就这般骑在了王崇文的背上,在这院落里爬了起来。 韩信自然知道他胯下之人是谁,这可是权倾朝野王绾的孙子,可现在却是被小公子吓得逼迫自己骑着他,这场景,真是有点魔幻。 子婴几人,就这般静静地看着,看着这帮公子哥,滑稽又有点可怜的模样。 可就在此时,门外一声传来一声呵斥:“成何体统!” 一句话,把这些个少年拉回了现实。 只见,淳于越背负着手,满脸的怒意望着这群人。 刚才自己书院的小厮来找自己,淳于越就猜到是小公子来了。 本也没当回事,只是回来看看,可却见得这院内嬉笑怒骂,搞的乌烟瘴气。 学子们见状,一个个都老实了不少,立刻垂头俯首不敢言语,可地上的王崇文却还在叫唤着: “韩兄,再来两圈吧,再来两圈。” 却闻得四周安静,一抬头就看见淳于越在给公子子婴行礼,顿时吓了一跳,赶忙站起呆在一旁。 他们虽然顽劣,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可也分人。 淳于越这等在大王心里,都能排的上号的文化人,他们不敢得罪。 “不知小公子,来这书院何事?不妨去工坊看看,造纸术的效率又提升了一截。” 淳于越正醉心于造纸术的改革,一有机会,便想拉着子婴一起去瞧瞧。 子婴却是反问道:“淳老,官家的子弟在你这识字学礼,学的就是这个?” 淳于越一阵汗颜,连忙道:“这等顽劣孩童,无需公子提醒,老夫必将重罚。” 说完,转身对着这群少年道:“你等还在这杵着作甚?去屋内,把《论语》抄录十遍!” 这群人,真是让淳于越丢尽了脸,只想赶紧打发他们离去。 “慢着。”子婴开口道,“淳老,事情没你想到这么简单。” 子婴给项羽使了个眼神,项羽点点头,便去人群中把韩信给拉了出来。 韩信依旧低着头,挂着笑容的脸庞上,有着一丝不解。 可当项羽开始脱他衣服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连忙捂住道:“没事,不打紧,公子不打紧!” 可项羽不理睬,饶是死死攥紧的韩信,力气也不如项羽一半,粗布麻衣轻易间便被扯了去。 只见韩信裸着背,黝黑的后背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密密麻麻不下十几处伤痕。 韩信原本带着笑容的脸庞,终是在这衣服被脱光后,消失殆尽,他低着头不知所措。 “怕什么?公子给你撑腰!”见韩信这个怂样,项羽冷不丁骂了一句。 韩信却是没有回答,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仿佛想把背后的伤痕给遮住。 一旁的少年们,死寂般地站在一旁,虽然心中有些害怕。 可毕竟,家里都是朝中大员,韩信被欺辱成这样,还不是他不懂得尊卑,一个小都尉的儿子,凭什么和他们一起读书? 不欺负你欺负谁? 这遍体的淤青,已经算是不错了,要知道战败的不少赵国人,就被咸阳城内不少个贵族给平分了,当成了奴隶趋势。 韩信本是战败的楚国人,要是早几年也是奴隶的命。 打杀了奴隶而已,有什么后果? 好就好在,小公子奏请了大王,将这部分人全部赦免,反倒成了秦国人。 眼下,书院的淳老也回来了,他毕竟也是小公子的老师,这件事估摸着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除了王崇文,其他几个少年,没一个怕的。 王崇文深知,小公子的厉害,他想着是不是要继续跪下,再给韩信来一圈? 毕竟,自己当初欺负的最是凶狠,若是找寻起来,恐怕会被小公子一刀给砍了。 见到了韩信后背这触目惊心的伤痕后,淳于越顿时大怒,吼道:“谁干的?” 他已经猜出,小公子是让他管这个事,今个要是不给个满意的交代,恐怕交不了这个差。 这些个少年缩了缩脖子,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声。 王崇文更是躲在了人群后边。 见无人答应,淳于越连忙来到韩信身边,低声问:“告诉老夫,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韩信低着头,酝酿了半天,才抬起头,他笑着对淳于越道:“院长,这是我自己摔的,与同学无关。” 淳于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孩,竟然这般能忍,谁都能看出,他这是在撒谎。 连一旁的项羽,都忍不住冷哼一声,转头问道:“公子真的要这种人做书童?” 书童可是这些个王子们身边的重要角色,哪个不是天才少年? 像扶苏的书童甘罗,12岁出使赵国,凭借口舌之力,为秦国赢得了不少城池,被封为上卿。 这是后来秦楚交战之际,他却逃亡楚国,再也没有出现。 而子婴要选取书童,这本也是个大事,可眼前这所谓的韩信,在项羽看来,真的太过软弱,太过不入流。 而项羽这辈子只服两个人,一个是大父,另一个就是公子子婴,这会让子婴选这样一个窝囊废,项羽第一个不答应。 子婴见状,叹了口气,来到韩信身旁,要了项羽手中的衣裳,披在了韩信的身上。 郑重道:“我与你父亲韩奎,有一面之缘,他刚毅果敢,忠贞爱国,我十分钦佩,今日来,是请你做我的书童,不知,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韩信有点茫然,刚开始听到公子子婴说这话,本以为是句玩笑话,可现在这般又重复了一遍,却不像在开玩笑。 连一旁的淳于越都惊喜道:“公子是来选书童的啊,好事好事,你这孩子,还不快跪下见过公子?” 淳于越连日来一直在工坊之间忙碌,对于这个粗布麻衣的少年,为何会在这个院落也是不得而知。 可听得子婴要找书童,也是相当高兴。 听了淳老的话,韩信这才恍然,这事是真的,根本不是梦。 能当秦王长孙的书童,以后平步青云不在话下,于是连忙跪下,道: “韩信参见公子!” 子婴笑着扶起韩信,七岁的韩信比子婴高了一个头,可在韩信眼里,总感觉眼前的子婴比他见过的任何大人物都要更加威严。 子婴开口道:“既然入了我的门,受了什么委屈都说出来吧。” 第82章 愤怒的韩信,举剑便砍 对面的王崇文一听,身子都软了,立刻哭着窜出人群,大喊道: “公子饶命,是我该死,平日里欺辱韩兄,韩兄啊……我不是人啊……” 王崇文见过不少世面,自然知道哪些人可以任意欺凌,哪些人自己是万万惹不起的。 以前的都尉之子,不过是只蚂蚁,自己拿来当坐骑玩,是看得起他。 看现在不一样,人家是公子子婴的书童,这就属于自己开罪不起的人。 于是乎,王崇文也不管颜面了,第一个跪出来,请求责罚。 他知道,只要自己请罪够真诚,到时候小公子也不好意思罚他了。 一见连王崇文都跪下了,其他的人,也都跟着跪下哭嚎起来。 他们虽然家世显赫,可再显赫能和帝王之家比? 就算自己身在帝王之家,可这能和子婴相比? 这可是灭了楚国的猛人,发明了马具和造纸术,这都是造福一方的好东西。 并且,人家可是长孙,未来大秦的继承人,你算老几? 所以,这群少年,没有一个不服的,均跪在地上祈求饶恕。 韩信愣愣地看着眼前这群人,还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只有七岁年纪,可早已知道世道艰难,秦楚交战,楚国灭亡,自己的父亲本是没有机会活下来。 如果父亲死了,自己和母亲便就像这路边的野草,任人蹂躏。 可好在,自己的父亲非但没死,反而为秦军立了大功,成了秦军都尉。 虽然官职和楚国一样,可要知道,秦王下的王令,是所有归顺大秦的军官,官降三级后再入伍。 这样一看,自己父亲的军衔可不算低了。 而从楚郡搬来咸阳后,韩信觉得生活变得越来越好。 更何况,赏识父亲的秦将,还把自己介绍到了这王都最大的书院来学习。 只是没想到…… 可韩信,谁也没说,他知道,现在的好日子得来不易,若是招惹了这群公子哥,可能好不容易来的美满家庭即将破碎。 连自己刚当上都尉的父亲,都要跟着遭殃。 可眼下,秦王的长孙,竟然要让自己当书童,而这群往日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却一个个跪在地上祈求。 这样的转变真的魔幻。 韩信哽咽着嗓子,慢慢诉说着这些天自己遭受的折磨。 连子婴这般见过真实战场的人,听后都忍不住皱眉。 这韩信,真是能忍啊! 王崇文这种人,不但大骂韩信,还一言不合让韩信装狗来取悦他们。 最可怕的是,韩信竟然真的照做了,还一副很乐意的样子。 连淳于越听了,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一是不敢相信,在自己的书院内,竟然有这般恶毒的世家少爷,另一个不敢相信的是,都这般欺辱,眼前这七岁的孩童是如何忍下来的? “沧浪”一声,项羽听完终于没有忍住,直接拔出了黑夫拿着的太阿剑,递给了韩信:“拿着,上去,给他们一人来一剑。” 黑夫吓了一跳,赶忙想上去夺回剑,可看到小公子没说话,黑夫便未再多言。 望着递过来的宝剑,韩信抖动着双手,想要去接着。 可还未接着,便又缩了回去,他连忙摇着头。 一旁的淳于越吓的不轻,这真要是在自己的书院内闹出了个人命,大王不会处罚子婴,可一定会处罚自己。 在自己的书院内,发生了这般骇人听闻的欺辱学子事件,名声放到哪里都不好听。 项羽见状,一把拿着韩信的手,把剑塞了过去,凑近道:“是男人就拿着,他们欺负你,你难道不知道反抗吗?” 韩信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他自然知道反抗。 可如何反抗?自己一家人好不容易来到了咸阳,有了稳定的生活。 如果自己一旦反抗,会不会招致更大的报复? 就算自己现在成了公子的书童,可让他去砍死一个大臣的孙子,韩信还是办不到。 他的母亲,还在咸阳城内给人缝补衣裳赚点家用呢。 子婴见状,叹了口气道:“我刚在院外,听你们说,打人不要打脸,留下伤疤就不好了。那行,韩信,你上前去,给他们一剑,只要不出人命,我来担着。” 没等韩信有所反应,一旁的淳于越真的吓坏了。 连忙拉着子婴的衣裳道:“公子,真不行啊,咱们大秦是讲律法的,欺辱同僚是有相应的惩处,可也没到了要人性命的份上啊。” “淳老,你先一边待着,你的罪责到时候再和你好好算算。”他转头对韩信道:“你只管去砍,出了事我担着。” 出了事我担着,这是子婴给韩信的承诺。 项羽咬着牙,瞪着韩信,换做是他早就砍了上去。 他实在不理解,眼前这个小子,怎么这么胆小怕事,连公子都出言相劝。 既然公子开了口,这件事就成了个任务,若是韩信不动手,即是完不成任务,能不能当上书童可就不好说了。 韩信一发狠,高高地举着太阿剑,朝着王崇文的头上,便劈了下去。 …… 回宫内的路上。 项羽牵着公子的白马,黑夫护在旁边,而韩信则背着书篓跟在最后。 忽地,项羽忍不住道:“公子,真个要找这等窝囊废当个书童?” 刚才在院落内,韩信举着太阿剑,狠狠地劈下可却一个没拿稳,滑落在了王崇文身旁。 真个把这些人吓个半死。 子婴见状,却是笑了起来,让黑夫拾了太阿剑,他看的很清楚,哪里是失手滑落,分明是韩信自己丢了。 便让淳于越去找大王请罪,便带着韩信去找了韩奎。 当韩奎得知自己儿子被公子看重,心里万分高兴,便让子婴带着韩信回了王宫。 听项羽这般问,子婴也回头望向了韩信。 韩信此刻低着头,跟在白马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个什么。 于是子婴低声笑道:“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可是做大事人的料啊。” 说罢,拍了拍项羽的肩膀。 项羽却是不以为然,没把韩信当回事。 子婴心中觉得好笑,楚汉争霸中的两个老对手,此刻都在自己的手上。 这大秦的军队,起码可保三十年内,不缺统帅! 第83章 突袭,齐国的伏兵 至于剩下的良才,子婴可没时间去寻了。 大部分已经集结完毕,这等规模的军队调拨,想要瞒过普通百姓可不好弄。 好在,王翦走之前就想到了这里,让大部队在这驻扎,自己去往了秦齐的边境,只留下了10万精锐。 等到王贲回到咸阳,一切就绪。 几乎没有片刻耽搁,十万大军,没有前往东方,却朝着北部进军。 而子婴,也把项羽和韩信带在了身边。 反正一个西楚霸王,一个兵仙年纪尚幼,正好带着一起去长长见识。 王翦和蒙武,带着三十万大军,驻扎在了齐国边境,吸引了齐国主力部队的注意。 本来李信十万大军在辽东,可最后却大摇大摆回了秦国,这倒让齐国松了口气。 没人知道的是,子婴亲率的十万大军,正绕道赵国旧地,直达黄河天堑,来到了齐国的北方。 而在这黄河天堑处,齐国也并不是都没准备,也有着小股的兵力在这。 来之前就已得了军报,一共有五万人马左右,虽然人数不少,可秦军这边足足有十万之众。 而且,各个都是跟随王翦王贲拼杀的老部下,其中就有不少人,当年凑集军功给子婴讨了个赏。 等到了黄河渡口,王贲问道:“小公子,渡过渡口,便能遇着齐军了,眼下他们尚未发现我等,是在此渡河,还是绕道而行?” 来之前,子婴就研究过舆图,从这里渡河,离着齐王王都最近。 可若是要绕过这批部队,不但多走了不少路程,而且会经过齐国腹地,给王都足够的准备时间。 便达不到奇袭的目的。 心中有了答案,子婴却是问起了身边的项羽和韩信:“你二人如何看啊?” 二人一个是护卫,一个是书童,可没想到,公子竟然征求他俩的意见。 项羽行了一礼直接开口道:“回公子,若我是统帅,则直接渡过黄河,快速全歼齐国军队,再直奔齐国王都,以最快速度拿下齐国,免得节外生枝。” 子婴点点头,没有回话,又望向了韩信。 韩信这些个日子,跟在公子身边,本以为是来侍奉公子读书的,可没想到,却是被子婴塞了不少的兵法书让自己啃。 韩信对于带兵打仗本就有兴趣,这一番读下来,更是着了迷。 见公子询问,韩信连忙回了一礼,便道:“那小的就斗胆了,若是我行军至此,便先派遣斥候过河,探听虚实后,再做定夺。” 王贲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三个小孩,项羽和韩信说的都有道理,可他们并未带过兵,不知道行军打仗,不但要考虑当时的环境,还得考虑实际情况。 从咸阳出发,战略本身就已定好,运粮的路线已经打通,眼下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渡过黄河,按照项羽所说,最快的速度杀到齐国王都,才是上策。 若是用斥候打探,那就要多停歇一两天,这一两天所消耗的粮草,可不是小数目。 可王贲没有回话,只是静待子婴的点拨。 子婴点了点头,项羽和韩信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项羽属于猛将型,往往可以在战场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韩信,则是谋略型做事更稳重,也更诡谲。 可眼下粮草不支持他们这般探听虚实,于是子婴吩咐道:“即刻渡河吧,第一时间,击溃齐军部队,赶往王都。” 项羽见状,杨起了嘴角望向韩信。 却见韩信看向项羽,恭贺般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微笑。 项羽扭过头去,没有理会。 …… 十万大军趁着天黑,便顺着渡口安稳渡河。 刚开始,王贲还担心有什么埋伏,等到第一批将士抵达对岸后,也就放下了心来。 等到所有人渡过渡口,王贲便带着大军悄默朝着齐军大营奔袭而去。 等到了齐军大营,天色刚亮,发现没问题后,王贲则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毕竟,有五万齐军在这,必须第一时间将其击散,否则前线的齐军主力回防,便会影响快速拿下齐国。 战马奔腾嘶鸣,王贲亲率着近十万大军,从山坡冲下,杀了齐军一个措手不及。 山坡上,子婴骑马带着几人,以及身边一千左右的护卫,看着下方的厮杀。 韩信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着两军对冲,他心中默默记下了王贲将军的骑兵、步兵行军的阵型。 暗叹道:“果然精妙。” 而一旁的项羽,此刻也热血沸腾,他一拉缰绳,手提着长枪便想杀将出去。 “别去。” 听到公子的命令,项羽只好打消了念头,在山坡上观看战局。 作为楚国人,秦军的厉害自然是听说过,可现在一瞧,项羽忍不住拍手称赞,这些个冲杀在前线的将士,果然不凡。 才一个冲锋,便在齐军的大营内,撕开了一个口子。 “公子,项羽请战!” 项羽看的热血沸腾,忍不住继续向子婴恳求。 可子婴还是摇着头,“不行,刀剑无眼,我知你想立功勋,这机会可多的是。” 想立功勋的想法,不但项羽有,这下方的秦军一个比一个迫切。 最后一个齐国打完后,他们还有没有机会上战场,还难说呢。 眼下,再不去抢夺点个军功,恐怕这辈子就无望了。 项羽无奈,只能眼睁睁望着下方进入白热化的战斗。 就在这时,只听如雷鸣般的声响从右侧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数不清的齐军战马正奔袭支援而来。 “不好!有埋伏!”韩信一眼看出问题所在,惊呼道。 子婴也是瞪大了眼睛,这下方明明有五万的齐军,这可帮突然杀出来的齐军是哪里来的? 细看一下,数量足足有近十万之多。 “10万对15万,我们并不怕。”子婴没有紧张,安慰众人道。 可这帮齐军现身后,原本是朝着场内的秦军冲击而去,却有一小部分部队,突然来了个90度大转弯,猛然朝着山坡上的子婴众人袭来。 那带头的齐军将领朝着身后吼道:“小孩儿不杀,记住,一定要活捉秦王长孙子婴!” “活捉子婴!” “活捉子婴!” …… 第84章 正面出击,勇武的项羽 这突如其来的部队,倒让秦军乱了些许阵脚,王贲正在人群中大肆冲杀,却见一小股敌军,竟朝着子婴的方向而去。 “不好!快,速速与我冲杀,营救小公子!” 可眼下战局胶灼,饶是王贲想要回防,还得穿过战场,难度太大。 又冲杀进来的10万齐军,把秦军的阵型给牢牢困在里面。 摆明了就是奔着子婴而去。 山坡上,子婴瞧见了奔袭而来的齐军,细数之下竟然有三千之众。 而自己这边则只有一千多人,大军被困于阵心,敌众我寡。 “公子,快退吧!”黑夫在一旁焦急地催促道。 可眼下往哪退? 后背即是黄河,左右又有齐军,往哪退,都不是一个好去处。 这突然出现的齐军,却也一分为三,已经把可以逃跑的各个方向给封死了。 这个时候回渡口,根本不可能存活。 略微思索下,子婴指着正前方道:“不能退,得冲进去,与大军会合,才是保命的机会。” 黑夫愣了愣神,还未开口,项羽却是一拉缰绳,扬起长枪便冲了出去。 周围的秦军看着这孤身冲出的身影,眼中忍不住惊骇之色,这八岁的项羽,竟然这般勇武? 难道他不怕吗? 可敌军将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吼道:“护住小公子,跟我冲!” 战马嘶鸣,近千个秦军,把子婴和韩信等人围在了中间,朝着前方的齐军冲击而去。 此刻,左右已有齐军围了过来,反倒是这正面的几千人相对少点。 那帮个齐军,见子婴率军正面冲了过来,也是愣了一下,转而笑道: “好胆!” 刚说完话,却只见一个稚嫩的少年,已经骑马迎上了自己。 长枪如龙,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直面袭来,这齐军将领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孩子下手这般迅速狠辣。 堪堪往后一仰,才避了开去。 项羽见一击不中,便又变幻手中长枪,猛然刺向齐将身后之人,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人挑起扔在了地上,眼看是不活了。 “好厉害!”身后的秦军忍不住喝彩,他们知道这孩子是小公子身边的护卫,可没想到,竟然这般勇武。 这群老兵也不想认输,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扑向了冲来的齐军。 顷刻间,两方人马冲击在一起,这些个秦军个个身经百战,遇到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也是不慌。 死死地把子婴护在中心,与齐军缠斗着。 项羽杀的酣畅淋漓,直接站在马镫上,与几个齐军斗了三个回合后,均被项羽挑下了马。 片刻之间,他竟然冲出了齐军的包围。 勒住缰绳,项羽调整了方向,回头一看,暗叫一声“不好。” 自己冲的太快,都没顾及到小公子,此刻近千名秦军已经被数倍的齐军团团围住。 战马压根不能冲出阵营。 刚才大部分的齐军,都盯着子婴的位置,也没顾及到项羽,这才让他这般轻易冲杀了出来。 见到子婴被围在中心,那领头的齐军将领大声笑道:“快,不惜一切代价,冲杀进去,大王说了,谁活捉了子婴,封万户侯,赏金万两。” 听到齐军将领的鼓动,这些个齐军,各个急红了眼,拼死想往里冲。 封侯拜相,这等天大的功劳,就在眼前。 项羽见状,咬着牙,再度骑着马儿冲杀了回来。 可包围圈已经形成,任他如何冲击,都无法突破齐军的屏障。 望了一眼混乱的战场,项羽咬着牙,愤恨地挑翻了一名齐军,对着周围的秦军吼道:“谁愿与我去救小公子?” 可战场混乱,这周遭的多为步兵,任项羽如何喊破喉咙,也没几个人能听清。 双方此刻,都杀红了眼。 可眼下,情况危急,项羽也顾不得其他,四处望去,却见一支骑兵队伍,正朝着这个方向冲杀而来。 心中一动,项羽催马前去支援。 那领头的秦将,正朝着子婴的方向冲杀而去,可齐军数量更多,将他们阻拦在外,无法继续前行。 却见一个少年,持枪从齐军后方杀出,一跃而下,落在了齐军人群之中。 “好身手!”秦将忍不住赞叹一声,却见那人是小公子身旁的项羽,便又招呼了身边的骑兵,朝着那个方向冲杀而去。 待到项羽冲杀靠近,对着那秦军首领喊道:“可敢与我一同杀入敌阵,解救公子安危?” 那秦将哈哈一笑,“有何不敢!” 项羽闻言,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其他,骑着马儿领着头,直接冲向了外围的齐军阵营。 …… 子婴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齐军的伏兵,可前几日,却已收到外大父的来信,三十万齐军,老老实实地在边境上。 这突然冒出来的十万齐军,是哪里来的? 子婴摸不着头脑,眼下形势危急,却也由不得他多想。 纵使身边的都是精锐,可也经不住这般多的齐军冲击。 战马嘶鸣,场面混杂,已有不少的齐军,舍弃了战马,在场内与秦军厮杀了起来。 忽地,有一个齐军,竟突破了封锁,摸到了子婴的身后,韩信见状,立刻大喊道:“公子小心!” 被这一吼,那齐军也慌了神,举起手中的武器,就朝着子婴砍来。 “噗嗤”一声,刀剑划开了皮肉,子婴被韩信扑倒在地,堪堪躲过了一击。 黑夫守在旁边,拔出太阿剑,一剑砍下了这齐军的头颅。 他连忙下马,护在了子婴的旁边,却见韩信的身后已是一大片血迹。 来不及多想,已有不少的齐军突破了封锁,朝着这里冲来。 子婴艰难地爬了起来,却见又有个齐军冲了过来,韩信连忙将子婴护在身后,大声道:“公子你快走!我来守着。” 可韩信手无寸铁,如何守得住? 而一旁的黑夫,也是对上了对手,分身无暇,周边齐军实在太多了,已经没有人可以冲过来护着了。 那个齐军,盯着子婴的目光变得火热,子婴连忙道: “韩信,你让开,他们不会杀我。” 可韩信却死死地把子婴护在身后,说什么也不让开,背后渗出的鲜血浸湿了子婴的衣裳。 那个齐军已到了跟前,万户侯就在眼前,可却有个小孩顶在前面。 上面下的命令是不杀子婴,可却没说不杀其他小孩。 其中一人,立马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韩信的脑袋劈了下来。 韩信闭上了眼睛,可依旧没有退缩一步。 “噗嗤”一声,一柄长枪洞穿了这人的喉咙。 “公子受惊了,项羽救驾来迟!” 第85章 军前审问,王绾有嫌疑 这一场原本的伏击战,到最后打成了突围战。 可由于秦军过于骁勇,最后,又打成了歼灭战。 在围攻子婴的部队,被王贲带领的大军攻破后,整个齐军便四散逃走。 可在秦军骑兵的追逐下,谁又能逃得走。 细数了下各自伤亡,这一战,秦军歼敌三万多人,伤五万人,自己也死伤近万人。 等所有的俘虏全部抓回,子婴便带着众人来到了齐军大营内。 营帐内。 王贲立刻单膝跪下,请罪道: “望公子责罚,末将未能识破敌方奸计,险些酿成大祸。” 子婴摆摆手,道:“无需多言,此战,是我疏忽,与尔等无关。” 转而望向项羽和韩信。 韩信背后已经被包扎了起来,还好伤口不深,而项羽则是在闭目养神。 刚才一战,他耗费太多气力。 也让不少个秦军将军,对他刮目相看。 果然是项燕的孙子啊,竟然这般勇猛,这才八岁的年纪,竟也杀得三进三出。 片刻后,子婴疑惑道:“可我等得来的军报,是齐国主力皆在边境,为何这里会出现十万齐军?当真奇怪。” 王贲思索了下,便建议道:“这等事情,可好好问问那些个齐将。” 说完,便一招手,顿时有十几名齐军将领,被人押送至这营帐内。 也无需他人多言,这些个齐将纷纷跪下,向子婴行礼。 子婴率先问道:“我且问你们,你们是从哪来的?为何会在这渡口大营外,伏击我们?” 那领头的齐将,连忙道:“回公子的话,我等是三日前收到调令,从西边大营,等待公子渡河,从而活捉公子。” “三日前?”王贲疑惑道:“可我两日前收到消息,你前线大营内,依旧是三十万人,你们是怎么瞒过我们的耳目?” 那齐将顿了顿,轻笑道:“前线自然还有三十万将士,大王调集了各家贵族的私兵和新招募的将士,凑了十万人,来替换我等。” 原来如此,齐王竟然懂得金蝉脱壳,暗地里调来了十万大军在这伏击秦军。 可几十年未打仗的齐军,虽然人数众多,依旧不是秦军的对手。 反而被打的大败。 那问题又来了,齐王怎么知道他们马上要渡河? 子婴和王贲互望了一眼,皆是从其眼中,看到了疑惑。 王贲便继续问道:“你怎知我等会在这几日渡河?” 要知道,他们这十万大军,可是往北而去,压根不是朝着齐国的方向而去。 就算是有齐国的细作见到,也只会认为是去上郡支援蒙恬。 本来就是为了突袭,所率的兵士也仅仅只有10万。 就算齐王有疑心,可能在这般精确的时间内,知道子婴的渡河时间,这就很恐怖了。 那齐将听完后,却是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便不知晓,是得了王令,才来这边伏击秦军的。” 那齐将回答这些也没个顾及,毕竟,秦王下了令,所有投降的他国人,都可以成为秦国人。 连死战的楚国人,不少人都安然回了老家。 他们虽为俘虏,只要配合投降,便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王贲听完,淡然道:“不说是吧?那就拖出去砍了。” 那齐将听完,愣在了原地,等到有人来架着他出去时,他连忙惊呼道:“公子,莫要杀我,不是说投降之人,便可为秦国人吗?公子……” “你等不好好配好,还说愿意投降?拉出去!” 子婴“哼”了一声,那人便被人给拖了出去。 顷刻间,一声惨叫响起,剩下的几名齐将,各自都打了个冷颤。 这等杀伐果决,才是他们熟悉的大秦啊。 “你……”王贲又指中了一人,“你说说,齐国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几日渡河的?” 那人听到自己被点了名,也是哆哆嗦嗦,支支吾吾道:“回将军的话,我等……确实不知啊,这都是大王下的令。” 眼见王贲又要招手唤人来,连忙重重磕头道:“我想……我想,也许是大王得了情报,知晓秦军的行军计划,故而排我等埋伏在这。” “那你说说,齐王是听了谁的情报?”子婴接过话茬问道。 自己行军的路线被人知晓,自然是有人传递了消息。 而且这人的身份还不低。 子婴顿时想起了国夫人,但是,国夫人毕竟只是大父的夫人,是不知道这等军国大事的。 满朝文武,所有人都知道秦国要打齐国,这个甚至连咸阳的老百姓,都能猜到。 可如何打?何时打?从哪打? 这等精确的情报,齐王却全都知晓。 而在秦国,知晓这等精密规划的人,绝对不超过10个。 国夫人不在这十人之列。 闻听小公子问话,那名开口的齐将,思索了下,疑惑道: “我虽不知具体名讳,可也能猜个一二,能和齐国搭上关系的,一个是大王的妹妹,国夫人。另一个,是和齐国有生意往来的御史大夫王绾。” 听到王绾的名字,子婴倒是很惊讶。 一旁的黑夫补充道:“公子,王绾负责和他国的贸易,之前打造的马具就是他负责和齐国交易的。” 子婴这才释然,原来是这样。 难道是自己惩戒了王绾的孙子,王绾这才与齐王通风报信,从而准备在半路截杀我? 有这个可能! 而国夫人虽然是齐王的妹妹,她唯一能得到消息的渠道,就是赵高。 可赵高压根不牵涉到秦国内务,是不可能知道子婴的行军路线,和到达时间的。 子婴不知道的是,赵高虽然不知道,可李斯知晓。 而李斯又喜欢和赵高一起喝酒,这等消息,赵高想知道,也就只是一顿酒饭的事。 眼下,最大的嫌疑人是王绾,可这一切,还得等到回了咸阳后再求证。 既然齐王这般想要见自己,那子婴得快点去王都找他。 子婴没有说话,只是对着王贲点了点头。 王贲立刻会意,指着众人怒喝道:“到了如今,还想着挑唆我大秦内部关系,来人啊,全部拖出去正法!” 那几名齐将,闻言惊恐道:“公子,我等已经将所有知道的告知你了,为何还要杀我们?” “就是因为你都告诉我了,所以我才只杀你们,没牵连你们的家人。” 子婴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原因……你等意图谋害于我,这等理由还不够吗?” 王贲意外地看向子婴,竟觉得子婴越来越有大王的气魄! 第86章 各自的算盘,兵临城下 齐国王宫内。 没有了往日的歌声喧哗,只剩下齐王建不安地来回踱步。 良久后,他开口问道:“周子,此去的十万大军,可否敌得过秦军?” 台下的周子,回道:“大王放心,此次前去渡口伏击的人,均是军中精锐,饶是秦军骁勇善战,面对突袭也讨不得好处。” 齐王建叹了口气:“可却只有十万之众,若是三十万,则此事定矣。” “大王说笑了。”周子拱手道,“若是动用前线三十万人,那王翦必然会趁机发动进攻,我大齐恐危矣。” 眼下秦齐剑拔弩张,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导致全面战争的爆发。 偷偷调换了10万人下来,已经是齐国的极限了。 齐王建笑了起来,“是啊,王翦敏锐动不得,只要抓到子婴,一切皆有转机。” 周子附和道:“秦王偏爱子婴,竟让这四岁的娃娃来领兵打仗,只要抓住子婴,可定要好好让秦王割肉。” 想到这里,齐王建心情舒畅,便又说道:“你下去吧,我估算着好消息就快来了。” “诺!” …… 待到周子出门后,齐王建坐在龙椅上,心情舒畅道: “离秋,这还多亏了啊,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大齐如何度过这次难关。” 他话语刚落,侧门外便有一个头戴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国夫人并未拉下斗篷,只是冷冷地说:“王兄又忘了,在这宫内,可别称呼我的名讳。” “是是是。”齐王建望着自己的妹妹,笑道:“你心思缜密,等得了信后,就赶快回秦国去吧,若是被秦王发现……” “这点不用王兄操心,我自有法子。”国夫人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渡口伏击,王兄有几成把握?” 虽然名义上是子婴统帅,可实际打仗还是王贲指挥。 这本就是秦国名将,再加上十万精锐,国夫人害怕,万一失了手可就麻烦了。 “几成?”齐王建轻笑道:“你也太看不起我大齐的将士了,自然是十足的把握。” 齐国几十年未有战争,一方面是齐国未有争霸之心,另一方面还不是因为齐军战斗力强,没人敢惹齐国。 见王兄这般有信心,国夫人便未多言,继续问道:“若是拿下子婴,剩下的王兄准备如何打算?” 这是国夫人亲自来齐国的目的,一是为了解决齐国的危机,另一方面,是为了除去子婴。 好让胡亥当太子! 可在赵高想出这个办法时,国夫人就发现了漏洞。 只有活着的子婴,才能与秦国交谈,若是子婴死了,恐怕下一刻,齐国就会成为第二个赵国。 必定伏尸百万,嬴政会亲自带着大军来屠灭齐国。 国夫人知道,赵高自然也知道,而眼前的齐王就更加知道。 国夫人透露信息,就是赌子婴有个闪失,而齐王建则不想牵手嬴政的怒火。 于是打了个哈哈道:“抓到再说。” “王兄可别忘了答应我的!” 齐王建却不看自己的妹妹,离秋这次前来,就是要让齐王建派人杀了子婴。 可齐王下的令,却是活捉。 既得了消息,齐王自然不敢开罪嬴政,去杀了子婴。 见妹妹不依不饶,便叹口气道: “离秋,你怎不知大齐的难处?若是秦国像对待楚国一般出兵,我大齐可承受不了。” “可王兄,这次打退秦国,便有了缓解之机,到时候招兵买马,未尝不可啊。” 齐王建听到这话,却是笑了:“招兵买马?招谁?鲁地那些个学子?这帮读书人,中看不中用,压根没有家族大义的概念,就算是强行上了战场,也没什么战斗力。” 这一次的秦齐贸易危机,还不就是鲁地这帮学子弄出来的。 一个纸张而已,竟然可以换得齐国的丝绸和鲁酒,这帮儒生家境富裕,自己用着就罢了,可却要撺掇官府使用纸张,这是何等的忤逆? 若不是齐王建下令与秦国断绝贸易,这些个学子,都把秦国当成了圣地,一个个都想往秦国跑。 就这样,哪怕有再多的时间,齐国,也不可能打得过秦国。 除非……秦国换了君王。 可眼下,齐王建得了消息,却要活捉子婴,这是国夫人万不能忍的,便问道:“就算活捉了子婴,你能从嬴政那换回什么?统一六国是他毕生的梦想,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子婴而放弃。” 听得国夫人这话,齐王建笑了。 “这件事,我早打听好了,子婴在嬴政心中地位颇高,都高过了一切子嗣,摆明了是用来当接班人培养的,我觉得,换个赵国不过分吧?” “你想重建赵国?” 国夫人闻言也是吓了一跳,自己的王兄竟然觉得子婴这般值钱。 不但要求秦国不打齐国,还要换取赵国。 吞进了肚子里的食物,还能再吐出来? 就算是国夫人觉得嬴政偏爱子婴,也断然觉得不可能拿赵国的领土来换。 自己的这个王兄,实在是太天真了! “重建算不上,只是让赵国王室得回他们该有的土地。到时候,有了赵国的牵制,秦国也不会那般容易攻打我齐国了。” 齐王建的算盘打的叮当响,可在国夫人看来过于异想天开。 她跟了嬴政这么多年,不认为嬴政会为了任何人放弃统一六国的机会。 见王兄这般固执,国夫人便不想多说,眼下消息已然传达,本想着等到消息再回秦国。 可现在这个情况,已经等不了了,自己得抓紧时间回到秦国。 便没再理会齐王建,从侧门出了王宫。 见到自己的妹妹放弃,齐王建心情愉悦,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道:“一个没有孩子的妇道人家,怎知这隔代亲,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可没过多久,门外的后胜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嘴上喊道: “不好了,大王!秦军,兵临城下啦!” “怎么可能?” 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齐王建不敢相信,可紧跟着周子也跑了进来,报告了相同的信息。 齐王建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十五万人打不过十万人?还是偷袭?这……这怎么可能?” 后胜见状,连忙劝道:“大王快投降吧,秦军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马上不投降,就要攻城了!” 齐王建见状,连忙问:“城内,还有多少甲士?” 周子回道:“不足一万!” 第87章 齐王投降,子婴的疑问 齐王建重重地叹了口气,可却又想到了什么。 继续问:“带头的人可看清楚了?是王翦还是王贲?” 如果是王翦,那齐国还有机会,说明王贲支部,尚未赶到,如果活捉了子婴,一切,还有的谈。 周子叹了口气,道:“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秦王长孙,子婴!” “啊!!” 齐王建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再也没有了幻想。 …… 齐国王都外。 秦国大军已经困住了王都。 子婴骑在马上,望着眼前的齐国王都,忍不住赞叹道: “几十年未打仗的齐国国都,当真雄伟,不知舅父若要拿下,需要多久?” 王贲闻言,哈哈一笑,“你可问倒我了,城内守军若是充足,三个月内,我无法拿下。” 子婴没想到王贲对于这齐国王都评价这么高,上一个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下的王都,还是大梁城。 也是借助了黄河之水,才堪堪拿下。 可眼下,这齐国王都内,并未有多少守军,想必拿下这里,并不需要多久。 这几日连夜赶路,大军甚是疲乏,可见到了眼前的王都各个精神抖擞。 这是秦国灭六国后的最后一战,而眼前的这些个将士,将有幸参与。 齐王建没让子婴等多久,几乎在在确认无法防守后,他便召集了大臣,开城门投降了。 手捧玉玺,裸着上身,齐王建缓步走了出来,身后百官亦步亦趋地跟着。 齐国风雨飘摇八百余载,历经春秋战国,乃春秋五霸之首,战国七雄之冠,曾经的辉煌全部远去。 眼下,随着齐王建的投降,一切都消散了。 待到齐王建走到跟前,便朝着子婴跪了下去:“齐国田建,携百官特来投降,望公子子婴开恩,饶恕我等罪责。” 一旁的黑夫,连忙上前捧着齐国的玉玺,递给了子婴。 子婴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笑道:“都起来吧,既然归顺,那就是我大秦的人了。” 齐王建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只要可以留个性命在身,最差也能当个富家翁。 王贲拔出腰间的佩剑,兴奋地对着身后大声喊道: “自此,天下尽数归于我大秦矣!” 身后的数万将士闻言,高举着武器齐声喊道:“大秦万岁,公子万岁!!!” 震耳欲聋的吼声,直震得齐王建瑟瑟发抖。 刚才还在想着,如何与嬴政交谈赵国的事,可一转眼,自己就成了阶下囚。 …… 秦军进城,齐国的百姓夹道相望,并不害怕。 自从秦齐交恶之前,两国之间的行商贸易本就频繁,不少的齐国人,都去了秦国当差。 可由于齐王主动封闭了两国经商,这倒让老百姓担忧了起来。 若是真打起仗来,受伤的永远是老百姓。 好在,今日,大王不战而降,王都没有丝毫受影响。 而秦军的军纪严明,这些个百姓自然不畏惧。 又听说是秦王长孙,子婴领的大军,大街小巷的人,都围了过来,都想看看秦王长孙,到底长得什么样。 子婴进城后没有骑马,倒是坐进了齐王专用的马车里,这惹得不少老百姓心痒痒。 可却见马车外,有两个俊秀少年骑马并行,不少人猜测这两人具体的身份。 项羽昂首挺胸,不在乎路边百姓的眼光,而韩信则是低着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子婴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人群中,有着一个带着斗篷的妇人,也在盯着自己的马车。 良久后,她眼眸震动,神色慌张,想了一下,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到了王宫内。 子婴直接坐在了龙椅上,大殿内跪满了齐国的大臣。 而齐王建,也跪在了其中,等待子婴发话。 库房及户籍处,已经让黑夫安排人,第一时间去接手。 眼前的这些个大臣,倒是不着急处理,子婴笑着对台下的齐王道: “还是齐王识大体,早早投降,未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小公子可折煞我了,叫我田建即可。我秦齐两国本就交好,没必要兵戎相见。” “我也不想。”子婴笑了笑,“可齐王你不该阻碍两国贸易,惹得民怨沸腾啊。” 齐王笑笑没接话,眼下成王败寇,秦国想打自己,随便一个理由都可以。 子婴想了下,继续道:“尔等放心,既归了我大秦,即适用于大秦的律法,尔等皆为我大秦之人,不必担心身家安危。” 听了子婴的话,在场的齐国人,这才松了口气,等了半天,就是等着这个保证。 子婴吩咐道:“田建,你派人去前线,让军队投降吧,不要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是!”齐王建应了一声,连忙安排人去传信。 子婴见状很是满意,等到齐王弄好之后,子婴这才开口道: “齐国人杰地灵,本以为孙武孙膑之流已成为历史,可没想到,还是让我等吃了个大亏啊。” 齐王建顿时浑身一激灵,他自然知晓子婴说的是什么大亏,只是装作听不懂,低头并不答话。 一旁的王贲见状,呵呵笑道:“田建,可否方便介绍下这位奇人?我很好奇,他是怎么算到我们渡河的日期?” 台下的后胜和周子互相望了一眼,最近宫内还真的来了一个人,只是平日里带着斗篷,他俩又不准离的近,也看不清到底是谁。 只是他来了之后,大王便四处搜刮贵族的私卫,去前线换下了10万人马,前去伏击。 若是他俩知道是谁,恐怕后胜已经跪上前去邀功了。 田建面色凝重,笑道:“公子误会了,我们齐国哪里有这般能人,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 见他不招,子婴却是笑了,摆了摆手道:“其他人若有信息,可上前奉告,有赏。” 一听有赏,后胜连忙上前道:“公子,臣知道,确有此人。” 一见是齐国丞相后胜,子婴便笑了,道:“原来是后胜啊,那就是自己人,你且说说,献计的到底是谁?” 后胜和秦国的王绾关系密切,可给大秦透露了不少齐国的消息。 听得公子称呼自己为自己人,后胜心中乐开了花,连忙道: “回公子,长什么样,我并未看见,只见其用斗篷遮面,来了王宫后,齐王便下令去渡口伏击。” 第88章 子婴的试探 后胜本为齐国丞相,负责和秦国之间的贸易。 当初的两批青铜矿,都是由后胜点头后,押运卖给了秦国。 子婴说后胜是自己人,这话并未说错。 平日里,王绾经常和大王汇报,这后胜可收了秦国不少好东西。 当然,也为秦国说了不少好话。 秦国攻伐诸国时,齐国可以按兵不动,后胜起了不小的作用。 一听是个带兜帽的,还能进得来王宫。 子婴立刻就猜出是谁了。 思索了下,便挥了挥手道:“行,我知道了,赏赐不会少了你,其余人都下去吧。” 本等着公子赏赐的后胜,闻听此言也是一阵失望,可无奈,只得跟随百官就这般出了王宫。 眼下,大殿内,就只剩下齐王建、王贲以及子婴,连项羽韩信黑夫,都被子婴叫了出去。 见子婴屏退这么多人,王贲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他望了一眼子婴,小声道:“公子是否已有了答案?” 子婴点点头,望着齐王道:“看来,离秋公主,还真是偏向娘家啊。” 齐王建闻听此言,立刻跪了下来,连忙道:“公子莫开玩笑,那后胜嘴里没个实话,国夫人乃是秦王正妻,怎会出卖秦国的情报?” 开玩笑,齐王哪敢认这个罪。 若真是这样,那可是夷三族的重罪,不过一想起反叛的昌平君,最后的芈华夫人,也只是贬为庶人。 但,这一次不一样,若真是国夫人透露了情报,自然要重罚她。 见齐王不肯承认,王贲却是怒道:“那你倒说说,是谁给你透露的消息,知道我军渡江的时间?” “这……”齐王建顿时哑然,思索了下,便回道:“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只是前几日收来一份信件,告知公子你等渡过黄河的时间,所以早早做了准备。” “信呢?” “烧……烧了!” “嘿……”子婴也是笑了,这等鬼话,也只能骗骗三岁孩子吧? 转念一想,又算了下,自己确实四岁了,这等鬼话骗不了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既然是国夫人,那等回了秦国,子婴倒是可以好好陪她玩玩,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烧了,就烧了吧。”子婴手指敲着椅背,道:“我现在需要熟悉出海之人五百名,齐王能否帮我找寻?” 听得子婴竟然问这话,王贲疑惑地望了过来,想要说什么,可却被子婴给制止了。 还在等着子婴发怒的齐王建,却听得子婴让自己找熟悉出海的人。 愣了片刻,松了口气,便回道:“公子放心,我齐国濒临大海,熟悉海运航道的人可不少,五百人包在我身上。” “还有……” “公子请说!” “我听闻齐国琅琊港水运发达,可征集齐国境内宝船百余艘,在琅琊港等待。” 一听子婴竟然需要这么多的船,齐王建疑惑道:“公子需要这些,是要去往何处?” 王贲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齐王建缩了缩脖子,立刻应了声,便匆匆退出大殿。 等出了大殿,关了门后,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好险啊,没想到这子婴小娃娃真好骗,差点就把离秋供了出来。”他心里默默庆幸了两句,便快速走了。 大殿内,见四下无人,王贲忍不住问道:“小公子,你知道你刚才错过了什么吗?都抓到国夫人的辫子了,你就这样放跑了?” “辫子?舅父,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啊!就凭齐王的一句话,可以定得了她的罪?” 王贲一愣,心想这小子哪里学的话,这么顺畅,可开始不满道:“至于怎么评判,那是大王的事,咱只要把叛国的消息告诉大王,剩下的就不用管了。你可要知道,若是国夫人丢了势,最大受益者是谁!” “是谁?” “自然是你啊!不对……”王贲想了下,回道:“是你爹,扶苏啊!” 子婴摊开双手道:“你自己也说了,最大的好处是我,那大父会信咱们的一面之词吗?国夫人不可能承认的,而且这等机密之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被子婴这样一说,王贲也是浑身一冷,细想下还真有这种可能。 若是拿不出具体的证据,被国夫人反咬一口就麻烦了,更何况,子婴说的在理,国夫人是没有渠道知道军事动向的。 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总不能是大王告诉国夫人的吧? 子婴继续说道:“眼下,既然没有证据,又何必去自找麻烦?”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般放过国夫人啊。” “自然不能放过。”子婴肯定道:“只是,我们得先暗中知晓,到底是谁把信息透露给国夫人的,这才是重点。” 王贲一听,果然有点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回了咸阳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派人寻访蓬莱仙岛。” 王贲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子婴还真惦记这件事。 …… 齐王建行动迅速,立刻下了王令,命工匠水手等人奔赴琅琊港。 子婴在第二日,便带着齐国的重要人员,朝着琅琊港赶去。 齐国各部贵族的宝船,也被无情地征用。 与此同时,王翦在等了消息后,也派遣大军,去齐国各地接收土地。 齐王灭亡的消息,如闪电般传遍了六国旧地。 齐国亡了,混战了几百年的时代,终于结束了。 各地的百姓,弹冠相庆,尤其是早已被秦国占据,且发展不错的地方。 而在齐国的琅琊港处,此刻正有黑压压的人群准备出海。 子婴调集了所有可以调集的资源,一共为惊准备了100余艘宝船,堆满了吃穿用度。 又让王贲,从军队里挑选了五千名锐士陪同。 而齐王建,则找来了两百多名熟悉海外航行的人,每只船可以配备二十余名。 看着眼前这庞大的队伍,子婴郑重对惊说道:“此一去,九死一生。若是能回来,必是大功一件!” 惊连忙跪下,行礼道:“幸得公子信任,惊此去必当竭尽所能,完成工公子大业!” 第89章 天下一统,嬴政的心思 望着这庞大的船队,子婴内心也没多少信心。 虽有罗盘在手,可惊等人,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得另说,就算大难不死,估摸一个来回,也得好几年。 几年时间,子婴等得起,也必须得等。 “记住此行的目的,除了种子外,沿路的海图,定要绘制妥当。大秦才是你的家,可别被沿途美景迷了心智。” 惊闻言,立刻颔首道:“请公子放心,纵使有金山银山,惊也定然不为所动,必当返回。” 子婴微微点头,对旁边的黑夫说道:“跟你弟弟告个别吧,别误了出发的时辰。” 见小公子离开,黑夫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也能有今日这般风光时刻。 带领数千人,去为公子办事。 黑夫鼓励道:“好好干,家中母亲有大哥和我照顾,不必顾虑。” “多劳烦两位哥哥了,弟弟这里也有一句忠告,还望二哥多记心上。” “哦?说来听听。” “二哥身为小公子持剑人,说白了就是贴身护卫,可定要勤练武学,切莫生疏。”惊一边说着,边看了一眼远处的项羽,继续道:“听闻那项燕孙儿勇武无双,在渡口一战大放异彩,二哥切莫要被人比了下去,熟知,‘大秦不养闲人’乃是小公子所言。” 黑夫原本倒是没在意,听闻弟弟这般一说,惊出了一身冷汗。 低声道:“为兄知晓,定当勤奋。” 告别完毕,惊率着众人,各自登上了宝船。 上百条大船,依次从琅琊港出发,此等景观颇为震撼,就连两旁围观的百姓,也没见过这般齐整众多的船只。 子婴心中感慨,这一次出海,代表了大秦称霸世界的第一步。 眼下,虽六国已平定,可南方的百越,以及北方的匈奴,还需要花点时间解决。 等解决了这俩后,才是大秦真正踏入西域的时刻。 目送走了船队,子婴便带着队伍回了齐国都城临淄。 王翦早已率着大军,等候多时。 等子婴到了后,便率着大军返程了。 三十万的齐军直接投降,让这一战没消耗多少兵力。 更何况,齐国本来较为富庶,这一战并未造成百姓多大的伤亡,受伤的只是那些个世家贵族罢了。 齐国的王侯,秦国可不承认。 想要爵位,你得立功。 大军浩浩荡荡回了咸阳城,这一路,周遭的百姓夹道欢迎,虽未至新年,可这氛围比新年还要热闹。 几百年的战乱时代,终于在老秦人几代人的拼搏之下,顺利告结。 嬴政出城接了子婴后,便在宫内大摆宴席三天,群臣士族皆是喝的个人仰马翻。 末了,嬴政才当着众臣的面,开口道:“招李信、蒙恬等,所有驻外大将归朝,半月后,寡人要为尔等好生封赏!” 听到大王要封赏了,群臣一个个眼露精光,像极了等待老板发年终奖的员工。 可这赏赐,却要比年终奖厚重的多了。 嬴政又望向了自己的孙子,笑道:“派人叫你父母回来吧,历练一年多,也该够了。” “谢大父。”子婴连忙谢恩。 王翦听完后,更是乐开了花,大王这个时候让扶苏回来,意图有点明显。 朝内排的上号的大臣,都嗅到了一丝味道,似乎到了这个份上,又合情合理了起来。 而赵高,则是坐在自己位子上,和周边大大臣笑谈闲聊,一点也看不出个异样。 嬴政微眯着眼睛,把群臣各自的表现,皆是看在了眼里。 待到宴会散罢,这些个大臣却还都在兴奋地议论着。 齐国一统,华夏大地再度归一,这是何等的盛事?大王又要重重嘉赏,让不少本就有了大功的臣子,一个个翘首以待。 多年来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好似在这一刻已经定了下来。 不少个大臣私底下,已经开始商讨,这一场灭六国的头功到底是谁。 可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统一的答案。 待到宴会散去,嬴政却喝的有点儿迷糊,在蒙毅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书房。 扶得大王坐下后,蒙毅赶紧去倒水。 待水倒好后,一回头,却见大王哪有宿醉的表情,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吓得蒙毅立马跪了下来,惊呼道:“大王……” 嬴政揉了揉太阳穴,背靠在椅子上,低声道:“起来吧。” “诺……大王喝点水吧。” 嬴政接过水杯,望着蒙毅道:“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大王,蒙毅自八岁起,便一直跟在大王身旁,服侍左右。” “是啊,那也有二十年了啊。” 不知道大王提这些干什么,蒙毅低头不敢搭话。 良久后,嬴政坐直了身体,声音也变的清冷:“这朝堂上,让寡人可以放心的,没有几人,各自心里的算盘打的叮当响。” 蒙毅闻言,立刻跪了下去:“大王,蒙毅忠心耿耿,日月可见!” “没说你,起来!” 片刻后,嬴政又自顾自地说道:“这枕边人,乃至子嗣都不可信,都想着法儿讨好着孤,可要是孤对谁好,那便就有人存着心去害他。” 蒙毅内心“咯噔”一下,隐隐猜出大王说的是谁。 “我这孙子啊,聪明伶俐,像极了寡人小时候,可是啊……”嬴政叹了口气,“锋芒毕露,总不是好事,这不,便被人惦记上了。” 蒙毅心中一惊,便开口问道:“大王说的,可是渡口之战?” “这般紧密的情报,都能泄露了出去,可见,这伙人的势力可不小。”嬴政敲着桌子重重道:“孤的孙儿,年纪轻,不懂得藏拙,这性子,估计是改不了了,咱们做长辈的,自当要帮衬一把,事都这样了,若是真不拿出个交代,我这大王也不用做了。” 蒙毅再度跪了下去,轻声道:“请大王安排,蒙毅自当全力以赴。” “安排人手,好好查查,知道这等机密消息的人不多。这最近,有没有人离开咸阳,全都查查。”嬴政眼中杀气流淌,继续道:“记住,调查的人手,都查查背景,一定要用信得过的。” “诺!” 待到蒙毅出去,嬴政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道: “竟敢对我孙儿这般惦记,等寡人找着了你……哼!” 第90章 父母相见,淳于越又来了 宴席过后的第二天,王燕便与扶苏回了王宫。 子婴正躺在院落内的藤椅上,晒着太阳,忽地就被人抱了起来亲了两口。 “什么人?”在睡梦中被人惊醒,子婴被吓了一跳。 瞧得清晰了,却是自己的母亲王燕,正抱着自己。 “这岁数不大,倒学会养生了?”王燕抱着子婴笑道。 见到自己的母亲,子婴很开心,问道:“怎么母亲今日便到了,孩儿还以为得多等两天呢。” “得了王令,我与你父亲,便日夜赶了回来。” 一旁的黑夫项羽和韩信见状,立刻行礼叫人。 “参见公子、参见夫人!” “免礼吧,我在雍城都听说了,多亏了你们几个照顾,子婴才这般安全。”扶苏摆了摆手,笑着回道。 一家人团聚,本就是幸福的时刻。 三人也很机灵,又行了礼,便想着退出去。 就在此时,院落的门却被打开,淳于越高高兴兴地拿着一张白纸,跑了进来。 “喜事儿,喜事儿啊。” 淳于越一边跑着,一边兴奋地叫着。 这几个月,淳于越一直在工坊忙碌,已经很少穿着青衫长袍,倒不如一些工匠短衫来得轻便,再加上不修边幅,扶苏一时间未认出来是谁。 却见一个糟老头子,拿着纸张跑过来嚷嚷,顿时皱着眉,喝道:“哪里来的匠人,一点个礼仪都不懂。” 淳于越本还高高兴兴,工艺上的再度突破,让他第一时间便来寻子婴。 一进院落,目光便放在了子婴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待到扶苏呵斥自己,淳于越才发现自己的弟子回来了。 被扶苏这般训斥,饶是淳于越也老脸一红,立刻站直了身子,恢复到往日严肃的神情,干咳了一声道:“老夫,来的匆忙,倒是疏忽了礼仪。” 一年半时间未见过淳于越,再加上眼前的造型,很难让扶苏相信,这人就是自己的老师。 可这份从容的气质,却是装不来的。 扶苏心中微颤,立马作揖行礼,道:“原来是恩师,学生失礼了。” 按理说,自己期待了许久的学生扶苏重回王宫,淳于越应该很兴奋才对。 以前,淳于越也是这般认为的,可真当见到扶苏归来,他此刻的心情倒是没什么起伏。 “难道这就是小公司所言,格物带来的更高境界?”淳于越心中无声低语了一句。 对于自己现在的心态,很是满意。 可学生回来,该有的鼓励还是要有,便问道:“在雍城,可曾荒废了学业?” 扶苏立刻回道:“弟子不敢懈怠,每逢一三五日便朗诵《诗经》、《尚书》、《礼仪》,二四六日则朗诵《周易》、《春秋》、《论语》,七八九日便进行默写。” 子婴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这等于一个月只给自己休3天啊,本来大父是让你去改变性格的,你倒好,反而是去啃书了。 于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母亲,父亲竟然这般用功?” 王燕也是不满道:“就一书呆子。” 听了这话,子婴跟着笑了。 身旁的三人,跟随着子婴也没觉得淳于越有什么高深的地方,今日见大王公子这般谦逊,才意识到,淳于越乃是大儒。 一旁的黑夫心中忍不住赞叹,细数了一下公子学习的时间,公子扶苏竟然这般勤勉,一月几乎天天都在练习。 一想到自己,顿时觉得松散懈怠,当即下定决心,得日日苦练,学好本领,保护小公子安全。 而项羽则是心中不屑,这等读书之人最是迂腐,可毕竟是小公子的爹,他脸上倒没什么鄙夷神情,倒是小公子和母亲的亲昵,让项羽甚是羡慕。 一想起这次从齐国回来,小公子的提议,项羽便心动不已。 “项羽,这次你也算立了大功,我会为你请赏。另外,是否有考虑将家人接来咸阳?也省的日夜分离。” 项羽当时就心动了,可愿不愿意来,还得看父母,于是便修书一封,等待父母的反馈。 而另一旁的韩信,也是心中鄙夷,这等儒学的圣贤书,他也觉得不读也罢,哪里有《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这等奇书,来的快哉? 淳于越一听扶苏没有落下功课,顿时心痒难耐,便就出了几道题,让扶苏现场对答。 王燕觉得颇为无趣,放下子婴,便一招手让随行的侍女递过来两条红巾。 王燕拿了其中的一个红巾,便走到项羽跟前道:“项羽对吧,这次黄河渡口,可多亏你救了我儿性命。” 说完,便拿着一条红巾要给项羽系上。 项羽自然知晓尊卑,立刻单膝下跪道:“夫人不可,项羽自己来便是,护住小公子本就是在下职责,偏不敢领取什么功劳。” 王燕没让项羽自己系,依旧给项羽系好,笑道:“这红巾乃是我亲手绣的,本不是甚值钱物件,且就当母亲替儿子感激的赠礼,我亲手系上也是应该。” 听了王燕的话,项羽低着头,任由王燕系好。 紧接着,王燕又拿出另一条红巾走向韩信。 韩信见状,立刻双腿跪下,道:“夫人莫要客气,韩信受不得。” 王燕却是上前,一把扶起了韩信,问:“听闻你受了刀伤,不必行这等大礼,身子好些了吗?” “好些了,多亏了公子当初的烈酒疗法,才没有更严重。” 王燕眼眸一闪,便没多说。 给韩信系上红巾后,王燕便笑道:“我这个只能说是心意,算不得赏赐,这赏赐得找大王要。” 韩信心中感动,小公子一家何等的身份,怎需与自己这般客气,便道:“夫人这等心意,情义之重,韩信记下了。” 紧接着,王燕又让侍女拿来一匹丝绸,递给了黑夫。 黑夫顿时脸红,在渡口一战,他基本上没起太大的作用,可王燕还是硬塞给了黑夫,感谢他对子婴平日的照顾。 望着自己母亲这般给三人送礼,子婴心里忍不住称赞,这毕竟是大家出来的女人,知道如何笼络人心。 一想到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做的,子婴心中顿时暖暖的。 而另一边,淳于越对于扶苏的考核,也接近了尾声,在扶苏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后。 淳于越忍不住笑道:“好好好,你这一年多果然没有荒废啊!” 可在子婴想来,却是完了,大父让父亲这一年多的历练,恐怕就真的荒废了。 第91章 扶苏,你就别在这添乱了 得了恩师的夸赞,扶苏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瞧见了淳于越手里的纸张,便好奇道:“老师,这是纸张?为何是白色的?” 得了扶苏的提醒,淳于越这才想到来的目的,便举着手中的纸张,高高兴兴地去找子婴。 “小公子,这次的工艺有了大幅的提升,你且看!”淳于越兴高采烈地把纸张递了过去。 子婴也是诧异,刚想伸手接过,可扶苏的呵斥声倒是响起:“子婴,没个规矩,见了长辈不知道行礼?” 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信“”,其中“礼”字占了大头,长幼尊卑,这是儒学的核心。 而且子婴还用这副慵懒的姿态,来接这纸张,这是扶苏不能忍的。 连一旁的王燕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尊重淳老了。 人家可是大儒,多少个世家子弟,想要排队也排不上的,可大王却让淳老单独来教导子婴,可见恩宠。 这教导也有一年了吧?为何连简单的礼仪都没学会? 带着一脸的疑惑,王燕望了一旁的三人,却发现他们几人脸上,都没有什么意外表情,好似以前也这样。 要知道,淳于越在秦国内,可是出了名的硬气,以前就是有官员的子嗣未尊重叫他,便被淳于越领着告到了大王边上。 所以,扶苏见状,才呵斥子婴,提醒他要注意礼仪。 子婴闻言,却是一愣,这手就停在半空,疑惑的眼神望向淳于越,仿佛在询问,是否要行礼。 淳于越见自己的话被打断,便也有点不耐烦,道:“免了,都这般熟悉了,不用行礼。” 扶苏一愣,啥时候自己的老师这般好说话了? 子婴见状,便接过了纸张,细细摩挲了起来。 嗯……果然滑腻了不少,便问道:“你在这加了什么东西?果然柔软了许多。” 淳于越一脸的得意,正要解释,扶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子婴,与长辈说话要加尊称。” 王燕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可也觉得夫君说得对,毕竟,这些都有过先例,也有人未加尊称,反倒最后被淳于越告了一状。 “免了免了。”淳于越赶忙摆摆手。 “啊?”扶苏愣愣地,呆在原地。 自己这老师,今个是变了性?以往他可是最在意这些的。 淳于越打发了扶苏,便神秘道:“我加了无数的材料来试验,大部分添加都无用,最后,让我找着了,我增加了松树的树脂后,这纸张就变成了这般。” 听了淳于越的话,子婴顿时也兴奋了起来。 他采用的造纸术本就粗糙,还达不到精品的标准,现在加了这树脂后,手感滑腻,书写起来十分的顺畅,倒是一件好东西。 忍不住拍了拍淳于越的肩膀,子婴赞叹道:“做得不错,我得替你找大父请赏。” 得到了子婴的鼓励,淳于越喜笑颜开,可身后的扶苏只见到淳于越的后背,见他耸动,却以为是气的浑身发抖。 自家的儿子,竟然让老师蹲下来和自己说话,这本就是不对。 说完话后,却又像晚辈一般,拍着人家的肩膀进行鼓励,气的老师这让扶苏实在忍不了。 于是不顾淳于越的责骂,上前作揖行了一礼,痛声道:“学生管教不严,让恩师受辱,我这就惩戒这逆子。” 行完礼,却发现恩师愣愣地看着自己,扶苏也很诧异,半晌后疑惑道:“恩师……你这……子婴……” 淳于越见扶苏这般,顿时站了起来,不耐烦道:“公子,你就别在这添乱了,我和小公子商讨大事,你别影响我们了。” “啊?”扶苏一愣,自己好心提醒反倒成了累赘。 见扶苏发愣,淳于越便解释道:“我与子婴平辈相交,已与大王说明,我没有本事教导子婴,所以,子婴便不必以晚辈之礼对我。” “啊?”扶苏瞪大了眼睛,错愕道:“老师可是失了心智,你和子婴怎么平辈相交?” 若是平辈相交,那自己和子婴又算什么?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扶苏一时半会没绕过来。 他不知道的是,淳于越一心想在造纸术上留个美名,所以兢兢业业,想着改良的法子。 而对于开发这方法的子婴,自然不敢再以老师相称,便与大王说好后,一心一意钻研改良的技术。 眼下扶苏有疑问,淳于越便耐心道:“你说你细读《论语》,岂不知其中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眼下,子婴,便是我的老师。我说是平辈相交,实际上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要是真论个辈分,我得管他叫声‘老师’。” “啊?”这下轮到王燕错愕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收了淳于越为土地,那岂不是,扶苏反倒是子婴的徒孙了么? 一想到这复杂的关系,王燕也为了难,便笑着劝道:“淳老言重,子婴哪有这个本事……” 未等王燕说完,淳于越郑重道:“莫要胡说,子婴是我见过具有大智慧之人。” 于是便把子婴所谓的“格物致知”,和造纸术的由来一并说了。 听完这些,扶苏这才释然,按照老师所说,子婴确实是点拨了淳于越。 两人对话,本就是子婴更长一辈,反倒是自己老师没有尊卑之感。 可,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 自己走的时候,不是才开口说话吗? 怎么一年多不见,这王宫内外,便翻了天? 好在,淳于越只是在‘格物’上,遵从子婴为师,若是在儒学上…… 扶苏想都不敢想。 可子婴和扶苏之间的辈分到底怎么算?扶苏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各论各的。 等送走了淳于越,扶苏才松了口气,道: “子婴,为父以你为荣。” 王燕见状,也是喜笑颜开,抱起子婴又亲了两口,笑道: “哎哟,我的乖儿子,真给为娘长脸。快去换衣服吧。” “啊?换什么衣服?” 王燕却是笑道:“咱们回了咸阳城,不得先见见你外大父?晚上在那边吃饭。” 子婴一愣,问道:“不是应该先见大父吗?” “我俩已经给父王请过安了。”扶苏笑着补充道。 “可,我们不应该陪着大父吃饭吗?” 听得儿子的话,王燕忍不住白了一眼,笑道: “这大秦国内,也就只有你和大王吃饭,才那般放松,我等每次陪着,哪个不提心吊胆的?” 第92章 聚餐,兴奋的王翦 三日的宴席,已经让子婴有了些许疲惫。 可这王家的聚餐,自己又不得不去。 送走了淳于越,王燕便开始准备起来。 安排夫君儿子去换了体面的衣裳,自己也打扮了一番。 王燕自小被王翦宠在手心,没学会什么刺绣女红,倒是这马上征战的功夫了得。 可自从嫁了人后,也就学了些刺绣,本着就是个相夫教子的活计。 按照王翦的话,“将来你可是要母仪天下,天天耍枪弄棒,算个怎么回事?” 于是便把心思放在夫君和儿子身上。 安排妥了后,便让黑夫驾着一辆马车,带着些护卫随从,朝着王翦宅邸赶去。 作为大秦的上将军之一,武成侯王翦自然有着自己的宅邸。 这几日,大秦举国上下欢腾,王翦赴了几日宫宴后,得知自己女儿回了咸阳,今夜便在府上摆了宴席,一家人吃个饭。 “父亲,为何不去叫芈华夫人?”安排妥当后,王贲陪着王翦在门口准备接人,便问道。 王翦白了他一眼,低声道:“公子回了咸阳,第一站已经偷偷去过了,我若是请来吃饭,算个怎么回事?” 芈华自从被贬为庶民后,便留在咸阳城中生活,以前百官多少人排着队想见一眼的芈华夫人,现在却等于被打入了冷宫。 便再没有人上门求见,而扶苏回咸阳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自己的母亲。 就算这事,被大王知晓了,想必也不会责罚。 王贲不太懂,便问道:“现在六国已定,昌平君伏诛,连扶苏都让回来了,芈华夫人是不是……” 王翦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王贲的头,怒道:“你怎么那么笨?大王好不容易遣返了芈华,为什么还要招回去?” “啊?”王贲顿时愣住了,“爹,你的意思是……?” 王翦叹了口气,道:“这只是猜测,咱们大王自幼吃尽苦头,当了大王后,又受了几年的窝囊气,心思太深……我猜不透啊。” 王贲哑然,一想到大王的经历,便忍不住称赞道:“历经这般曲折,大王依旧统一了六国,当真乃天命之子也。” 王翦点点头,笑道:“能那么快拿下六国,你我功不可没。”忽地,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家族功不可没。” 王贲跟着笑了,他自然知道父亲的意思。 这荡灭六国,除了韩国外,其他几国的战役,两父子都参与了。 而且都是大功,更何况,自己的外甥子婴,也在灭楚和灭齐的战役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要说是王家帮大王打下了六国,这句话,也不为过。 一想到自己的外甥,王贲顿时心情愉悦,可还是忍不住问道:“爹,你说这一次,扶苏被叫回来,那件事……” “嘿嘿。”王翦闻言,笑道:“我估计有八成把握稳了。” 子婴和王家,在灭六国的战役中,发挥了这般大的作用,大王想要立是为太子,自然要权衡一番。 两父子,正在这讨论着,却见巷口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进来。 王翦和王贲立刻整理好仪容,带着护卫便迎了上去。 …… 子婴下了马车,抬头看到外大父的府邸时。 顿时深吸一口气,道:“外大父,你这府邸还真是气派啊。” 咸阳城内,子婴也没少逛过,能有这般门头的,整个咸阳城内也找不出第二个。 王翦见到外孙十分高兴,直接把子婴架在了脖子上,指着挂在府邸门口的两个灯笼道: “你说的是灯笼气派,还是这牌匾气派?” “都气派!” “哈哈……”王翦心情愉悦,便指着牌匾道:“这牌匾可是大王赏赐于我的。” 牌匾上赫然用小篆写了几个大字‘武成侯府’,这是上次封赏过王翦后,便命人给王翦打造的。 小篆书写的龙飞凤舞,十分的气派。 可这苍劲有力的字,子婴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赵高的手笔。 抛开若干年后的赵高做法不谈,但就现在的赵高,不但精通律法刑罚,还写的一手好字。 难得深受大父的喜爱。 忽地,子婴突然想到,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赵高就是被子婴给赐死的,而且还是最顶格的刑罚。 夷灭三族! “不知道这一世,赵高的下场又将如何?”子婴心中默默想着,他可不会再让那些个术士有机会来毒害大父。 这一世,大秦必将走向巅峰! …… 晚餐的规格比子婴想的要大得多,只见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佳肴,子婴细数了一下,一共有二十多道菜。 而吃饭的,则只有子婴一家和王翦、王贲五个人。 而像黑夫项羽等护卫,则是被安排到了偏房开席,自是有其他人陪着。 王翦本就在雍城养老,所以家眷之类都未带来,这咸阳城的府邸,倒是冷清的很。 可今晚,自己的宝贝女儿带着外孙来看自己,王翦自然很高兴,举着酒杯,便连饮了三杯。 酒过半巡,王贲便向扶苏拱手道:“公子可曾想家母了?” 扶苏闻言,低下头道:“初入咸阳,也去看了家母,一年多未见,似是苍老了不少,唉……” 王翦却是笑道:“公子莫要悲伤,大王总有想通的一天,我劝公子切莫要主动提及此事。” “父亲怎知他又提了这事儿?”王燕插话道,“夫君见了大王,开口便提议赦免芈华夫人的罪责。” 王翦一点也不意外,便问道:“结果如何?” “自然是被训斥了一顿。” 王翦望向王贲,眼神的意思似是在说,“我说的吧,大王不可能赦免芈华的。” 可话到嘴边,却是对扶苏安慰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公子此刻只待等大王封赏,等有了权利,自有机会召回芈华夫人。” 扶苏闻言,好奇道:“外舅所言赏赐,指的是何事?扶苏并未取得寸功啊!” 王翦却是哈哈笑道:“有功怎么没功?生下子婴,便是最大的功劳。”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谓的赏赐,自然是公子的大事,立你为太子啊!” 第93章 恢复分封?扶苏的表态 太子,多么遥远的一个称呼。 扶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父王总是不愿意立自己为太子。 原本以为,外大父芈启叛秦,自己这辈子都和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没想到,才一年多的功夫,自己的儿子反而获得了父王的恩宠。 把原本自己三年的流放时间,直接解除,让自己提前归来。 可外舅所言,会立自己为太子,扶苏却是不信的。 便回道:“外舅莫要拿这个与扶苏玩笑,我深知自己斤两,父王……目前还看不上我。” 按照老师淳于越的话,就是自己还未到火候。 王翦闻言,却是摆手道:“哎……怎么可能看不上,我可以打包票,下下一任大王,必然就是子婴!”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正在啃鸡腿的子婴。 被人指了一下,满嘴油腻的子婴愣了一下,可紧跟着又继续啃了起来。 大人们的话题,他自知插不上嘴,也就懒得插了。 而且这种立太子的事,其实在明白人眼里看的清楚。 大王子嗣虽多,可适合立太子的人,却不多。 自己的父亲扶苏,绝对是最合适的一个。 那为何这个时候,还未立太子? 子婴想了下,唯一的原因,就是大父压根不想立太子。 毕竟,按照后人的年龄来看,大父现在身强力壮,哪里需要着急立什么继承人? 就算是再等个二十年也无妨。 王燕闻言,心里十分宽慰,心疼子婴,又把另一只鸡腿撕了下来,递在子婴的碗里。 听到王翦的话,扶苏沉默了。 确实,立子婴为王,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可若是因为儿子,才立自己为太子,扶苏觉得,这人生也太失败了。 惆怅之下,他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王翦还以为扶苏想通了,便笑道:“过几日,大王要大赏群臣,我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会让人上书,求大王立太子。” 王贲闻言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爹,这是不是太冒进了,我等身份又过于特殊。” “自然不是我等去上书,这一次我花了不少力气呢……” 一想到自己付出的代价,王翦心里便又肉疼了起来。 听到这话,王贲才松了口气,心里不免寻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上书,才会让大王重视。 过几日的封赏群臣,大王心情好,在这个节骨眼提及立太子之事,搞不好还真能成! 而扶苏闻言,心中不免感动,端起了酒杯,对着王翦道:“多谢外舅提携,这一杯,扶苏敬您。” 王翦摆着手,嘴上连说着不好意思,可还是拿起酒杯喝下了这酒。 片刻后,王翦夹了一口菜,瞧着桌子,继续对扶苏道:“不过,事先老臣也有些话想问问公子。” “外舅请说。” “这六国已灭,大王却在各地立了郡县,这本是好事,可路途遥远,这地方和都城距离遥远,通勤不畅,公子以为该如何是好?” 扶苏闻言,正想着呢。 一旁的子婴却是插嘴道:“通勤不便,那就修路呗,多简单的事。”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瞧你一嘴的油腻,快擦擦。”被打断了的王翦,没有生气,反而亲自给子婴擦嘴,边擦边说道:“你可知道修路的成本?这可不是三两个人的口粮,更何况,天下之大,这得修多久?” 子婴翻了翻白眼,压根没有回王翦的话,继续啃着鸡腿。 而一旁的扶苏,此刻回道:“这却是个问题,周王室也是因这等原因,才分封了各地王侯,若我当了大王,自然会效仿旧制,分封功臣,用来统御江山。” 王翦闻言心里乐开了花,和王贲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喜悦。 出了这么大的力气,多次出生入死,谁不想多捞点好处? 这并不是王翦一人的想法,所有为了秦国统一立下功劳的大将,哪一个不想分封一方诸侯? 若是可以封王,那便是最好了。 可王翦知道,大王的心中最是厌烦旧制,这也是王翦从来不上书表态的原因,不但他不上书,也不让王贲上书。 倒是其他的武将,会时不时找大王说说这事。 眼下,六国已灭,该是封赏功劳的时候。 多少个人,在等着封侯呢。 那李信打下燕国后,造访了燕国各地山水,为的是啥?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可王翦知道,这一次大王的封赏,绝对不会提分封领地的事,谁要是提了,反而会触怒大王。 王翦想的是,从源头解决问题,既然大王不愿意分,可总有老的一天。 到时候,真要分封起来,自己的子嗣,必然会受到福荫庇佑。 只要有这样的奔头,王翦便心满意足了。 毕竟,谁知道扶苏得过多少年后,才能当上新的大王呢? 王翦要的,也就是一个奔头而已。 听完后,王翦心情舒畅,便又喝了一杯酒,看着还在啃鸡腿的子婴,便好奇问道:“子婴啊,你告诉大父,若是你当了大王,这天下该如何分呢?” “分?”子婴白了一眼王翦,“天下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分不走。” 见说话这般霸道,桌子上的众人皆是被他逗笑了。 这话一出,王翦倒来了兴致,便说:“可你一个人精力有限,如何顾及得了这般多的百姓?” “为什么要顾及?百官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王翦闻言,顿时有点语塞。 是啊,百官不就是干这个的吗?联想到子婴那句名言‘我大秦不养闲人’,这样的观点看来,还真没毛病。 子婴也啃完了鸡腿,王燕立马拿出手帕替儿子擦着嘴。 子婴一边享受着服务,见外大父不说话了,一边继续道:“这天下,好不容易才打下来,分封了出去,岂不是开倒车?要不了多少年,又是战乱一片,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被子婴这么一说,王翦却是答不上话来。 虽然第一代的分封主可以效忠王室,可第二代、第三代呢? 残破了几百年的周王朝,不就是因为越来越多的野心者出现,从而战乱频繁的吗? 王翦闻言叹了口气,说道:“你与你大父想的一样,天下唯我独尊,可若是这般心态,身边又哪能有一个交心的人呢?” 王翦说的很委婉,当初他想着要找大王要赏赐,就是害怕大王猜疑,反倒是被子婴说了一顿,便绝了这想法。 可王翦知道,大王子嗣众多,可真正能交心的人一个也没有。 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便没了朋友。 子婴擦干净了嘴巴,便说道:“身为王者,是不需要朋友的,只需要服从。外大父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这点也看不透?” 王翦愕然,没想到自己这四岁的外孙,说出的话,却这般的有道理。 第94章 朝堂封赏,一门双侯! 子婴自然知道大父心中的想法,恢复分封制是不可能的。 可也就因为不愿意分封,到后来也得罪了不少的臣子。 只是子婴没想到,想要恢复旧制的人,却这般多。 连自己亲近的外大父,也是这般想法。 只是他更加聪明,深知大父不可能恢复分封,便把宝压在了父亲身上。 等着父亲扶苏继位后,再度恢复分封。 连王翦这等大将,都是这个想法,这朝内的其他功臣,还有多少小心思? 自然,大父威仪天下,若是不愿意分封,自是没有一个人敢反驳,可这等寂寞无助的感觉,着实孤独。 “还好,大父有我在。”子婴心中无声低语了一句,便决定,一定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支持大父。 这一顿饭,王翦吃的很开心,侧面打听到了未来储君对旧制的看法,又表明了自己顺从的心思。 只是子婴不知道,王翦到底找了谁,去撺掇大父来封这个太子。 如果没记错的话,等到自己继位,也没有选中太子的人选。 恐怕外大父的想法,这一次是得不到实现了。 …… 三日后。 章台宫内。 此刻,大殿内部站满了大秦的文武百官,这是迄今为止,人员到的最齐的一天。 连大殿外,都站满了等待听赏的人。 项羽和韩信,便站在了大殿外围,按照等级,他们还没有入殿的资格。 嬴政没让大家等太久,到了时辰便从侧门进了章台宫,众臣眼尖,一眼就发现大王身旁的小公子。 不少人又想起那日,小公子也是这般被大王牵着进了大殿,说出了那句震撼人心的话,‘我大秦不养闲人’。 时间一晃眼,便一年多过去了。 眼下,这大殿内,可一个个都是大秦的功臣。 行了君臣之礼后,嬴政便坐在龙椅上,嘴角带着笑,目光扫视着众人。 群臣心中激动,一个个在等着大王发话。 良久后,嬴政起身开口道:“自孝公以来,历代秦王矢志不渝,以统一天下为己任,终在寡人手中,圆了历代先君的遗愿!寡人深知,此一伟业,并非寡人一人之功,乃历代先君及所有忠臣良将共同的努力,才圆了这一宏愿。寡人……替先君们,谢过各位。” 嬴政说完,望向群臣,双手抱拳,作揖行了一礼。 以王绾带头的大臣,立刻跪了下去,开玩笑,大王最是操劳,他们哪里受得了大王这礼数? 口中更是颂道:“此乃大王高瞻远瞩,我等只是尽些绵薄之力。大王万岁!大秦万岁!!” 身后的百官,立刻跟着喊道:“大王万岁!大秦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整个章台宫仿佛都在这呼喊中,宛若龙鸣一般,殿外没有资格入内的大臣,一个个心怀激动,他们知道,这代表着封赏开始了。 嬴政开怀大笑,大手一挥道:“都起来吧。” 转身坐下,嬴政继续道:“今个不议朝事,只论这平定六国期间内,各位的功劳,当然,人人有功,灭楚时,各位捐粮缩衣,这些寡人都看在眼里。可功劳总有大小之分,尔等的功劳寡人也都一一记下,今个就是兑现的时候。” 众人闻言,心情激动,大王可是说了,人人有功,想当初,节衣缩食的时候,可没人有怨言。 只是众人没想到,这等功劳,大王都记在了心上。 群臣望向了台上的赵高,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黄色的布帛,想必里面就是写着主要良臣封赏的诏书了。 被这么多大臣望着,赵高也挺起了脊背,能给这些人宣赏,也让赵高倍感荣幸。 嬴政看着众人的神情,笑道:“赵高!” “臣在!” 赵高心中窃喜,这等激动的时刻,自己将要宣读封赏,这是何等的荣耀? “把诏书给子婴吧。” “啊?”赵高心中来了个大大的问号,可手上却是不敢停留,双手举着把诏书递给了小公子。 以往都是自己宣读诏书的,没想到大王竟然给了小公子,赵高内心虽然嫉妒,可也不敢反驳。 子婴一愣,望向自己的大父,见大父笑着望着自己,只得无奈接下。 “这种粗活,竟然让我做……”内心吐槽了一句,子婴便把诏书拿在了手里。 台下的群臣,也是窃窃私语。 “哎呀,是小公子宣读,真是荣幸啊。” “糟了,我那名字那般繁杂,若是小公子不认识可怎么办啊?” “那你就改名吧,要不功劳赏赐就是旁人的了。” “改就改吧……也算是小公子赐的名……” …… 诏书内的内容,是大王亲自写的,连赵高都没见过。 自然不知道,到底给谁封了什么官。 见子婴打开,便也伸个脖子想瞧一瞧。 子婴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打开诏书,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见那诏书内,竟然不是写在布帛上,反而是贴了个白纸在上面。 望着这色泽白润的纸张,子婴估摸着,便是淳于越上次过来邀功的改进产品了。 没想到大父喜爱,竟然直接贴在了上面,这让子婴觉得这神圣的诏书,倒是有了些滑稽样。 可子婴这一笑,让台下众人不知所措,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本来凝重的气氛,在子婴这一番操作下,倒是和睦了起来,可紧跟着,子婴的声音便响起: “王贲听封!” 王贲一喜,立刻单膝跪下,道:“臣在!” 要知道,越靠前面,说明封的官越大,王翦和蒙武已经提前封了侯,那剩下的功劳中,最大的就是王贲。 “骁勇善战,屡破强敌,实乃我大秦军中脊梁,封通武侯,食邑九千户!” 九千户! 群臣震动,这可是离万户侯仅仅一步之遥啊,要知道最近封万户侯的还是吕相国,这么多年,连王翦都没有封为万户侯。 可见,这万户侯的难度有多大。 “谢大王!” 王贲心情激动,立刻叩首谢恩,一旁的群臣也都心中震撼,一门双侯啊,王家这是要腾飞啊。 可一想到父子俩的功劳,又觉得正常,这都是应得的,连台上的小公子,也都是王翦的外孙啊,这等关系,王家真的是当之无愧大秦第一豪门! “蒙恬听封!” “臣在!” 子婴没有停歇,继续往下读道:“忠肝义胆,国之基石,封九原侯,食邑八千户!” “谢大王!” 蒙恬身体颤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大王封赏的这么高爵位,八千户啊!比自己父亲的两千户,足足多了四倍。 这是何等的荣耀? 自己灭楚失利时,已是戴罪之身,蒙恬深知,这是大王的恩赐,感谢自己在灭六国时,独自选择驻守上郡对抗匈奴,所以才给了这般多的封赏。 一旁的蒙武忍不住擦了下眼角的泪花,口中喃喃道:“大王仁义,大王仁义啊……” 蒙家,同样是一门双侯! 第95章 嬴政的宠爱,给子婴修个坟先! 又是一门双侯,秦国内两大家族,王家和蒙家果真是军柱石啊。 众人虽然羡慕,可却不妒忌,这都是人家应得的,你若是眼馋,完全可以去当兵,大秦的军功制,相对还是很公平的。 “李信听封!” "臣在!" 李信心中激动,自己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自己。 “奇兵鬼谋,栋梁之才,封陇西侯,食邑三千户!” 李信一愣,自己怎么才封了一个三千户食邑的侯?可眼下,也只得无奈先谢了恩。 可转念一想,李信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和蒙恬的战绩相当,也是在楚国大败。 可自己,最终去灭了燕国啊,为何最后食邑差了这么多? 区别就在于,蒙恬是主动要求去驻守北方,与匈奴作战,而李信则是投机取巧选了个残破的燕国。 想到这里,李信后悔不已,可也没了法子,毕竟六国都灭了,剩下还有仗打吗? 可突然想到这里,李信眼中震动,是啊,六国都灭了,那经常骚扰的匈奴能这般放过? 大王必然会派兵攻伐,那驻守北方的蒙恬就是不二人选啊。 想通了一切的李信暗自摇头,只怪自己见识浅薄,选了个最弱的残破燕国,这才吃了大亏。 “封冯劫关内侯,食邑千户……” 子婴一个个人名往下念着,所有参与了灭国行动的将领,均是一个个封赏。 有的封侯,有的增加俸禄,读到最后,子婴却停下了。 在这诏书上的名字,都是一等一的将军统帅,可这军功一栏下,最后一个名字,竟然是项羽。 项羽只是子婴的侍卫,不过是一个最基础的兵士罢了,没想到大父竟然把项羽放在这等封侯人物一起。 一般这种小角色,不都是统一封赏,哪里会在这章台宫内宣读? 子婴停住了,回头望了一眼大父,却见大父微笑着看着自己,仿佛早就知道自己会这般。 投去了个感激的目光,继续读道:“封项羽为千夫长……” 本来子婴读名字的时候,群臣心里一个个默数着,算完所有的武将都读完后,文官们,一个个激动地等着。 可却听到来了个‘项羽’,顿时让人迷惑不解。 而场内,也没人上前谢恩。 顿时议论声又四起,直到有人提醒,这是小公子的护卫,项燕的孙子后,群臣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可大家内心,忍不住又妒忌了起来,能在这诏书榜上有名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千夫长这等小角色,到时候会有王绾颁发的诏书进行统一封赏,可大王偏偏就把项羽名字加了进去。 可见,大王对小公子的宠爱,实在是让人妒忌啊。 可文官们,却没有多想,一个个屏住呼吸,等待着子婴继续念名字,因为,接下来,便是文官的封赏。 果然,台上的子婴继续读道:“王绾听封!” “老臣在!” “游说诸国,虽未至沙场,功不可没,升任丞相,封彻侯,食邑一万两千户!” “谢……谢大王!” 王绾浑身激动,没想到竟然自己的食邑是最高的。 这可是万户侯啊,比王翦还要高。 不过,王翦的爵位是可以子孙继承的,而且是有封地,只要当地发展起来,户口增长,也能增长到万户。 可眼下,王绾这封赏程度是实在万户,绝对的第一名啊! 群臣眼睛都红了,原本以为大王反感吕相,不会再设置万户侯,连王翦都没捞到,可没想到文官里面诞生了一个万户侯。 不过转念一想,王绾在六国作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赵国的反间计,就是王绾出面收买的,齐国的后胜、魏国、楚国…… 这些个国家的外交联系,都是王绾一手操办,可以说王绾的功劳也不小。 只是没想到,大王把这碗水端的这么平,没有参与打天下的文官,也给了这般高的封赏,让剩下的人,不免更为激动。 “大王真大方啊……”不少人心中想到。 “李斯听封!” “臣在……” 李斯心情激动,自己在六国的作战中,可是没少出力,不过自从小公子接手了战事后,自己的任务,好像轻松了不少。 “呕心沥血,辅我大秦将士安稳,封通侯,食邑六千户!” “谢大王!” 六千户啊!整整六千户!李斯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楚国人外人,最后,竟然也能在大秦混个侯当当。 如果在楚国,他这等人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小吏,也就只有大秦,才会破格录用,不计身份,让自己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大秦不强,天理难容!”李斯心中默默想着。 “封顿弱关内侯,食邑四千户……” “封蒙毅大庶长,俸禄万石!” “谢大王。”蒙毅谢旨,一旁的赵高却是紧张了起来。 他和蒙毅一样,虽然未参与六国战斗,可一直跟随大王身边,连蒙毅都有封赏,为何自己没有? “封赵高大庶长,俸禄八千石!” 赵高闻言,立刻下跪谢恩,没想到自己最后也得了个大庶长的爵位。 虽然比不得侯,可也算是有爵位在身。 不一会,当子婴全部读完,在场之人一个个喜笑颜开。 毕竟,所有参与六国之战的有功之人,全部都得到了封赏。 子婴合上诏书,退到一旁,他默默地看着众人,等待着接下来的大事。 前几日与外大父吃饭,便已经说了,今日会有人谏言,让大王立太子! 这可是一项大事,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封侯,只是子婴不知道,到底谁是和外大父一伙的,到底分量足不足。 可就在此刻,刚被封丞相的王绾,却是笑呵呵走出人群,大声道:“大王,这封赏似乎还少了一人啊。” 子婴见状,便松了口气,本以为王绾竟是外大父的说客,可一开口,却是为其他人讨赏。 嬴政也是有点意外,笑道:“谁?说来听听?” “臣斗胆,为小公子子婴请赏!” 一听是为自己请赏,子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当初在书院内,他差点让项羽砍了王绾的孙子王崇文,没想到,他竟然还为自己请赏。 嬴政闻言,却是哈哈笑道:“赏?自然要赏,李斯,即刻安排,在骊山选一处福地,为子婴修建陵寝!” “???”子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的赏赐竟然是修坟? 可台下的群臣听到,却是浑身一震,修建陵寝啊,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毕竟,大王可是在登基后,才开始修建陵寝的。 而子婴,今年才只有四岁,一个四岁的孩子修陵寝,这是什么概念? 连长公子扶苏都没这般待遇。 大王这是明牌了啊! 王翦此刻面庞抖动,下垂的双手不自觉抖动起来,这,太意外了! 这才是今日最高的赏赐啊!! 大王竟然要为子婴修陵寝,这代表着,子婴必然是未来的秦王! 第96章 王绾被吓坏了! 可王绾一听,立刻正色道:“既然大王有意立储,臣等建议,今日便定下那太子之位。” 子婴眼眸一闪,没想到啊,这王绾竟然真的是外大父请来的说客。 嬴政闻言,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盯着王绾片刻,目光又扫视了一圈。 便开口道:“尔等,还有谁,和他的想法一样?” 这话一出,现场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了王翦。 大王刚才暗示的很清楚,未来的江山是子婴的,这本就是最高的赏赐! 只是没想到,王绾竟然借坡上驴,顺道让大王立个太子。 立谁为太子? 子婴吗? 当然不可能,毕竟子婴今年才四岁,上头还有个秦王长子扶苏呢。 王绾的意思很明确,这是要让大王立扶苏为太子啊。 扶苏可是王翦的女婿,此刻大王在问有没有人赞同,你王翦却半天不出来像话吗? 可王翦听到大王的话后,只是站在那里,低沉着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刚得了封赏的郑国也走出人群,行礼道:“大王,臣附议。” 有了郑国的带头,再加上王翦家的如日中天,片刻时间,便有十数位文官站了出来,赞同王绾的说法。 在所有人看来,今日,是封太子的最佳时刻。 可也有不少人冷眼旁观,李斯就是其中一位,他和王翦一样,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 大王不立王后和太子,李斯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可也能猜到一二。 大王亲政时,经历了嫪毐叛乱,这等大事谁遇上都会有心理阴影,李斯猜测,这就是大王不愿意立王后的真正原因所在。 半晌后,等到人群中再无人出列,嬴政便朗声道:“太子自然要立,只是不是今日。” “望大王三思!”王绾闻言,立刻劝谏道,“今,天下一统,外无强敌,当立了太子,以稳江山啊。” “你的意思,是我大父活不长呗。”冷不丁的一句话,把王绾吓的立刻跪了下去。 只见台上,子婴不知何时已经凑着嬴政的身子,往上趴着,硬生生挤进了大王的怀里。 四岁的孩子,依偎在大父的怀里,放在哪家看都很正常,可子婴却在这个时间点这般做,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等隆重之日,子婴这般动作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是,毕竟,人家才四岁啊,黏人不是很正常吗? 王绾跪在地上,却是痛哭起来,“老臣没有此意,小公子……小公子误会老臣了啊。” 开玩笑啊,当着大王的面,竟说出这般话,这全天下,也就只有子婴能这般了吧。 王绾可不想背这个锅。 “那你还说什么江山不稳,这不就是咒我大父吗?大父,他咒你,我看那万户侯,拿了也罢。” 晴天霹雳!王绾愣在原地,只抬着头瞪着眼睛,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公子三言两句,就把他忠贞爱国的发言,打成了反贼。 不少个看热的大臣,此刻内心偷着笑。 一旁的王翦,内心苦闷,小公子这是在干什么啊?这是在给你谋福利啊,王绾是自己人啊! 嬴政望着自己怀里的孙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行了,别乱说话,王绾是忠臣,他只是想劝大父早点立个储君罢了。” 听得大王给自己开脱,王绾颤声道:“大王明鉴!” 原本紧张的气氛,在子婴这般“胡搅蛮缠”的情况下,便又松弛了下来。 嬴政摆摆手,直接道:“此事日后再议。” 群臣闻言,皆是不敢多言,望着大王身上的小公子,眼神带着一丝惊恐。 他们这才回想起来,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啊,虽说童言无忌,可耐不住大王的恩宠,搞不好,真个就责罚下来,自己也受不了。 王绾见状,便也不再言语,想要起身,却发现腿脚酥麻,硬是站不起来。 倒是一旁的李斯见状,连忙上前把王绾搀扶了起来。 “谢谢啊,李廷尉。” “丞相客气了。”见到王绾脸色煞白,李斯心中觉得好笑。 他本就知道,大王不可能会现在立太子,起码现在扶苏还不够资格。 却是没想到,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这个话题。 见王绾起身后,子婴也老实地从大父身上爬了下来。 赵高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原本以为子婴只是天性使然,阻挠了王绾逼宫,可这般看来,又好似一切都在子婴的计划中。 想到这,赵高的额头已是细汗密布,又想起了齐国之事,心中更是大惊,连刚被封为大庶长的喜悦,都一扫而空。 片刻后,嬴政继续开口道:“这封赏也结束了,我要告知各位的是,六国虽然一统,可这接下来的事将更多,我已拟定了一些国策,还未想完,到时候诏书颁布,还需要各位通力执行。” “臣等定当竭尽所能,为大王分忧!”缓过劲来的王绾,立刻带头表了忠心。 其余的大臣,也跟着附和。 嬴政对子婴今日的表现很满意,便又朗声道:“若是无事,便散朝吧。子婴、李斯还有王绾,你们留下,其余人便下去吧。” “诺!” 群臣退散,紧跟着又有宦官抬着的诏书,来到了宫外,把对没能进殿人的封赏,贴在了王宫外。 只见偌大的诏书,贴满了墙面,早在宫外等着的人,便一窝蜂围过来看着。 想看看,自己的名字是否在榜上,又被大王给了何种赏赐。 …… 赵高也是随着人群,一起出了大殿,可在宫门外,却是被一个侍女给拦住了。 赵高见状,便行了一礼,问:“可是胡亥公子,又遇到问题了?” 那侍女便笑道:“是的,还请赵大人前往,替公子解惑。” 赵高笑道:“自然。” 两人便顺着小路,朝着国夫人的院落而去。 等到了房间内,侍女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国夫人坐在上首,眼神疲惫,见赵高进来了,便道:“赵大人,真是国之栋梁,得了封赏,想必爵位不低啊。” 赵高干咳一声,“幸得大王恩宠,被封为大庶长。” “大庶长,果真不低,可赵大人,是否忘了,这里还有胡亥需要教导呢。” 赵高闻言,却是沉默了下来,这几日,国夫人遣侍女多次找自己,可都以事由推托,今日在同僚人的面前,自然无法推脱,便跟着过来。 赵高叹了口气,道:“眼下特殊时期,还望国夫人少见面为妙。” 一听这话,国夫人顿时起身,怒斥道: “少见面?若不是你让我去找王兄,我现在用得着这么怕吗?” 第97章 惊恐的国夫人,子婴的治国之策 听了国夫人的话,赵高面露苦笑。 叹口气道:“夫人何必惊扰,我观此事未有人提及,且齐王也并未说出是你透露的消息啊。” “何以见得?” 自从齐国偷偷归来后,国夫人每日提心吊胆,那日子婴入城,国夫人暗叫不好,可想再叮嘱王兄已经来不及了,便匆匆回了咸阳。 原本以为自己马上会被抓,可等了月余时间,连朝堂百官的封赏都完了,却也未听闻大王追究此事。 赵高笑道:“连百官的封赏都结束了,想必这事到此为止了。” 国夫人不信,大王这般宠溺子婴,便就真的吃了这个大亏? 更何况,自己的王兄到底说没说,她现在也不知晓。 “赵大人这般说,还真是撇的干净,子婴在大王心中是什么分量,你我都清楚。何况,我那王兄说没说,我也没个准头。” 齐王建自从投降后,便被软禁了起来,这几日也是押送到了咸阳城内。 与不少个六国的其他贵族一般,在咸阳西城安排了府邸,暂且住下。 对国夫人来说,这就是萦绕在心头的病,若是不除去,一日不可安宁。 鬼知道,哪天大王想了起来,会不会提审王兄? 赵高思索了下,便建议道:“若是这般,夫人可恳请大王,与王兄见上一面,当面问清楚也可。” 国夫人闻言,却是情绪激动道:“这不就是不打自招?这等关键时刻,我若是见了王兄,不免大王会猜忌?赵大人,你我皆在一条船上,谋害秦王长孙,这等罪责,你比我清楚吧。” “夫人言重了,在下不敢有异心。意图谋害王族成员者,夷三族!”赵高身为中车府令,自然知晓这等刑罚,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想,齐王自己应该知道这等事情,若是他供出夫人,三族之中也包含了他啊。” 听到夷三族时,国夫人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这在秦国乃是最高刑罚,可一想到昌平君叛国,芈华只是贬为庶民,便又松了口气。 “可我总是不放心,眼下,王兄我是无法见得,倒是请赵大人想个法子,如何让他不要说出些祸及我俩的话来。” 赵高心中微颤,国夫人的意思很明确,这是让自己想办法,除掉齐王啊。 可齐王被软禁在西城,让赵高怎么想办法除去? …… 章台宫,大殿内。 嬴政望着台下的王绾和李斯,笑道:“六国虽然一统,可接下来的事务繁多,还需要众卿好生张罗。” 王绾笑道:“大王可折煞我等,为君王分忧本就是臣子的职责,请大王下令。” 嬴政点点头,顿了顿,继续道:“六国一统,可这制度繁杂,虽有诏书下达,可终究不够正式,得先统一法度,将我大秦的律法,下发到各个郡县,有违反法度者,必究其罪。” 子婴记得,大秦的律法和旧制改革,后续的汉代可是直接沿用的。 并也依旧强盛,大汉持续了四百年,这一套律法制度功不可没。 可见,这一套的法则制度,在此刻毫无问题,子婴也并未发言。 “当然,还需要统一度量衡,文字、货币及车轨,这些文书,还请两位好生替我拟定出来。” “诺!”两人连忙应声。 李四心中激动,自己身为廷尉,可也和丞相一起参与这国法制度的修订,可见,大王对自己的器重。 子婴想了下,便开口道:“大父,眼下六国一统,可各地郡县治理,教化百姓等,还需大量的人才,可否摒弃门楣,破格提拔一批青年才俊,好为我大秦效力?” 听了子婴的话,嬴政略一思索,便点头道:“这个不错,我大秦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你等把这一条也记下。” 提拔才俊,这是子婴早就想好了的。 要知道,汉初的几位才俊,眼下可大多还未崭露头角,子婴已得了项羽和韩信,可这并不足够。 细数了下汉初的几位功臣,子婴觉得,李斯很像萧何,负责掌控大局,替军队谋划后勤。 而王绾则像陈平,善外交,懂人情世故,是使用离间计的高手。 萧何和陈平,是子婴人才榜上,点名想要的。 等大父把这些制度落实下去,子婴便可有了这等借口,去寻求自己想要的人才。 见子婴提了这般好的意见,嬴政问道:“你再想想,还有其他想说的吗?” “大父,子婴觉得,得广开民智,扩建书院,让百姓识字懂礼法,这些乃是我大秦后备的有生力量。” 听了这话,嬴政便沉默了下来。 台下的王绾,却笑着开口道:“小公子不知,我大秦也有这类学堂,有想要学习者,可将孩童送入学堂学习。” 子婴自然知道这个政策,毕竟,黑夫和惊,这等普通家庭的孩子,都会写字。 可这毕竟是在大秦国内,国力强盛的体现,可若是把规模扩大的六国,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嬴政知晓子婴的想法,半晌后惆怅道:“读书识字是少,可这天下诸多郡县,哪能有这般多的先生教导?” “自然是有,鲁地号称儒生三千,实际上文学风气颇盛,我估摸有能力教书者不下万人,若是遣派这帮人去各地教学,官府提供场地和吃住,学生免费上课,必然可以提高识字人数,从而选拔更多的才俊。” 王绾和李斯听完,忍不住互相望了一眼。 好家伙,小公子这番说辞,已经很明确了,官府包吃住,让这些儒生去免费教学,这不是找的免费苦力么。 王绾说道:“小公子,这等教学没错,可若没有钱帛,恐怕难以驱使这些儒生啊,更何况,若是都用儒生来教学,那岂不是天下都是儒学门徒?” 他知道,大王平日里最讨厌儒生,若是让他们去教人读书写字,恐怕大王最是厌烦。 可嬴政听完,却是微笑道:“方法不错,可如何让这群儒生免费教学?这恐怕很难啊。” 王绾心中嫉妒,没想到大王宠爱小公子竟到了这般,连平日里最烦的儒生都可重用。 “大王……真是……慈爱啊……”王绾内心默默感叹了一句。 “简单。”子婴拍了拍小胸脯道:“大父你未深入了解儒生,他们本就有‘好为人师’的习惯,若是允诺参与教学者可免除徭役,再让淳于越去说教一番,想必参与者不会少。” 第98章 天下之大,子婴你想先打哪? 李斯嘴角苦涩,他跟了大王这般多年,自知大王慷慨,不吝赏赐。 若是大王想要招纳儒生去教学,必然会封赏钱帛去吸引儒生参与。 可没想到,这小公子竟然只包饭食和住宿,这也实在是……太勤俭了。 好在,小公子上头还有个扶苏,起码李斯和王绾不一定有年岁辅助小公子了。 嬴政仔细考虑了下子婴的建议,觉得不错,可一想到让淳于越去说服,顿时没有了把握,便问:“此事,你有把握?” “自然。眼下已然没了齐国,这群鲁地的学子,就是我大秦的子民,征发徭役岂不是很简单,只需寻个理由,向鲁地征发徭役,再让淳于越去游说,想必会有大批的学子愿意去。”子婴望了一眼两位大臣,见他们脸都绿了,便笑道:“更何况,我大秦赏罚分明,有功者,自然不会亏待。” 嬴政听完,觉得此事可行,便笑道:“好好好,此事立刻着淳于越去办,李斯把这事也记下。” “诺!”李斯应了一声,心中不免感慨:“这生意,还是小公子会做。” 事情安排妥当后,嬴政又道:“另外有一事,天下既然一统,那寡人的称呼就得改变,你俩寻个尊号,看何种是好。” 王绾心中一动,大王这是要更上一层,比大王还要更高级的称呼,那岂不是和周王室一般? 赢家以后就是“天王”了。 …… 待到王绾和李斯退下后,大殿内,仅剩下嬴政和子婴。 靠在龙椅上,嬴政揉着太阳穴,肉眼可见的疲惫。 子婴连忙上前,伸手捏着大父的腿道:“大父操劳,眼下六国一统,该好好休息。” 嬴政望着自己可爱的孙子,跟着笑道:“是啊,天下一统,孤是该好好休息休息,可这事务太多,却是不敢呐。” “为何不敢?这天下,还有谁敢说大父的不是?” “哈哈……”嬴政被子婴逗乐了,“说?你岂不知,这天下有多少人骂孤呢!那些个六国贵族,背地里不得咒你大父早点死?” “这等败者言语,大父可莫要往心里去。” 见子婴这般安慰,嬴政哈哈笑了起来。 半晌后,他却说道:“这等宵小,孤自然是不在意,可就怕有不臣之人呐。” 见大父这般惆怅,子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也怪大父,今日为何不立你父亲为太子?” “大父自有考量,子婴不敢揣测。” 嬴政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子婴,你尚且年幼,不知人心凶险,并不是夸耀你等之人,皆是为你好。虽主动请缨要求立太子,实则自有心思。” 子婴知道大父说的是王绾,作为大秦的旧臣,王绾也想着要恢复分封制。 而这一次的封赏,直接给王绾封了个万户侯,一方面,确有这些功劳傍身,另一方面,恐怕大父也是安抚的考量。 恢复分封制的声音,从未断停,大父这是顶着压力在实行新政啊。 联想到汉初那帮叛乱的功臣,子婴不禁提醒道:“大父还得多加防范,这等野心之人,必不可重用。” 嬴政闻言,眼神微眯,盯着子婴问:“孤独镇大秦,何人敢反?” 子婴被这扑面而来的王者气势吓了一跳,往日里大父和蔼带笑,子婴一点压迫感觉都没有,可被这一番正色盯着,却犹如泰山压顶一般,压力扑面而来。 仔细一想,这才是大父往日的本相啊,只是对自己露出了和蔼的表情。 有这等气魄的王者镇守,这大秦,谁人敢反? 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大父说要采用郡县,实行新政,这些个大臣今日也没人敢谏言。 只能旁敲侧击地,让大父立太子,他们好把希望放在新王身上。 “放心,朝内大臣的心思,我如何不知?”嬴政顿了顿,脸色认真道:“我是怕,日后你登了王位,却无法压制群臣,反倒成了傀儡。” 嬴政说完,心中又不免回忆起自己亲政的岁月。 是啊,那么多年,自己虽身为秦王,却是别人的傀儡。 若是自己不当机立断,恐怕早已被谋害,哪里有这统一天下的丰功伟绩? 扶苏这等软弱的性格,若是真的当了大王,岂能不被群臣左右? 眼下,只能把希望放在子婴身上了。 子婴这时候坚定道:“大父,子婴不想登上王位,登上了王位,也就意味着大父……将离我而去。” 听得这话,嬴政也是有些伤感,无奈叹道:“孤也不能为你遮蔽一辈子的风雨,到时候还得你自己来。” 子婴感动,大父的心里是有自己的,可子婴现在却是不想当什么大王。 就看那每日如小山一般的奏疏,就够自己吃一壶的了。 更何况,还要把控这般多有心思的大臣,这着实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我就把大父好好辅佐,替大父打下多多的疆域便成。”子婴在内心里,给自己定下了个目标。 嬴政想了下,又开口道:“本来,你挑选那项燕的孙子,我是反对的,一个孩童罢了,能有啥作用?可这一次去了齐国,却是护了你周全,这事,便由得你罢。” 子婴心里想着,看来项羽这护卫的身份,算是正式转正了。 不过子婴知道,项羽若是只当一个护卫,那就太屈才了,只是眼下的岁数,也就跟在自己身边,才能安稳。 “大父,子婴也是想多聚拢些人才,为我大秦打下偌大的疆土。” 听闻子婴这般说,嬴政却是笑道:“贤才难得,你有这心,大父很是欣慰,只是你派人出海,所谓目的也是为这般?” 子婴一愣,没想到大父提到了出海的事情,他嘴上说是要东寻蓬莱仙岛,可却是让惊往南边走。 这和自己告诉大父的可完全相反,看大父这般问,子婴便知晓大父已经知道这件事。 便正色道:“大父,仙岛哪有这般好寻的,倒不如多打下些疆域,做个活神仙岂不快哉?” 嬴政听完“哈哈”大笑,船队出海去往南方他自然知晓,只是这几日一直未提及,听见子婴这般说,心中又畅快了起来。 没想到这孙子和自己一样,也想着到处征伐,便问道: “这天下之大,你想先打哪块地?” 第99章 大父可知孔雀帝国? 六国一统,这中原腹地已经被秦国牢牢拿下,只是子婴心中所想的疆域,可比大父认为的更多。 略微斟酌了下,子婴回道:“大父,你认为,这天下之大,到底有多少般的疆土?” 嬴政一愣,没想到子婴竟还反问,便回道:“天圆地方,这乃是古人传下来的智慧,天下之大,非人力所能及,寡人也不甚知晓。” 子婴细想了一下,也觉得难怪,现在人们出行的方式多数靠着骡马,可各地之间并未有宽阔的道路,翻山越岭已是常态。 大父感叹,不知道世界之大也是正常。 “不管天下如何大,子婴愿为大父一个个打下来。这次出海南巡,便是想先摸摸四方的底,好为我大秦开疆扩土做准备。” 嬴政闻言,心中宽慰,笑道:“那大父就等着你那船队,凯旋而归。” 与秦朝同时期的帝国可不少,可子婴知道,在大父心中,除了中原腹地外,其他区域都是蛮夷之地。 可子婴上辈子熟知历史,自然知晓身边强国。 往西除了匈奴外,还有孱弱的月氏国,再往西便有大夏王朝,再往南则有强盛的孔雀帝国,而罗马共和国也在欧洲,再往西非洲大陆上,还有着托勒密王朝。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天下也要一点点大。 首先还是得给大父心中留个念想,先找寻个强大的目标作为把手。 “大父可知孔雀帝国?”子婴寻思了下,还是先拿最近的帝国开刀。 “孔雀帝国?”嬴政眉头一皱,笑道:“好大的口气,敢称帝国。这等国家,是你从行商口中听到的吧。” 大秦是西域连通中原的门户,不少的行商会来咸阳做买卖,虽山高路远,可利润丰厚,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在咸阳看到西域的羌人并不稀奇。 子婴能从这些人嘴里听到这个国家,嬴政并不意外,只是这孔雀帝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只闻得西域的月氏国,经常来大秦做贸易,月氏国的具体位置,嬴政大致知晓。 可若是月氏国有这孔雀帝国的消息,莫不是与月氏国接壤? 那这孔雀帝国,竟然离大秦这般近? 一想到在西方的某处,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强大的国家,嬴政便有点跃跃欲试。 见大父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便笑道:“大父,这孔雀帝国,可并不是子虚乌有,子婴也是听到好几次,距离虽远,可也并不是过于遥远。” 见子婴这般说,嬴政倒来了兴趣。 “寡人统一六国,只用了不到10年时间,却不知这孔雀王朝能抵挡多久。”嬴政眸光闪动,还真是来了一番兴趣,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眼下,四周强敌尚有,这百越和匈奴乃是头等敌人,这孔雀帝国,先让他逍遥几年。” 百越匈奴,这些个都是未来大秦必然要讨伐的对象,眼下,大秦带甲百万,国力强盛,正是四处拓展疆土的好机会。 孔雀帝国既然存在,也不急于一时,嬴政盯着自己的孙子,想听听他的意见,便问道: “你若为王,这两地如何征伐?” 子婴毫不犹豫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两地风俗迥异,这等征伐,还需从长计议,只是现在天下刚定,自当是整顿朝纲,以安民心。” 子婴记得,大秦南征百越,可是出兵五十万之众,最后花费了巨大的伤亡才打下来的。 虽扩充的疆土,却也削弱了大秦的国力,如果用这种方式打下疆土,子婴自然是不想的。 如果让他来统帅,一定要三思而后动。 至于匈奴,子婴心中也有了一丝想法,只是眼下还没有实践的机会。 嬴政很是意外,刚才自己孙子还说要打什么孔雀帝国,到真让他选打谁时,却想着休养生息。 不过细想下,嬴政心中宽慰,对子婴的评价更高了一分。 大秦,需要的不是一个战争狂魔,眼下,六国一统,国内户籍人数,估摸超过了三千万之众。 这等庞大子民治理,也是极费心思,眼下战乱刚过,自当是需要休养生息一番。 毕竟,嬴政自己的愿望,也是让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既得了天下,自然要好好治理,总不能留下个烂摊子给子孙吧。 想到这里,嬴政便回道:“此事,寡人记下了,最近事务颇多,你也多陪陪父母。” 虽然嬴政不太待见扶苏,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若是扶苏能像子婴这般,今日的太子何须别人劝谏? 子婴回道:“那是自然。” 爷孙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嬴政便又回了书房内。 刚入房内,等待许久的蒙毅便求见。 “大王,田建已经到了西城,只是属下去询问,他却死活不说。” 前几日,蒙毅从后胜口中,得到了重要情报,在齐王田建下令伏击之前,确实有一个人来报信,只是未知那人的样貌。 蒙毅便找到了正主,把田建调回咸阳,好生询问。 嬴政微微颔首,又问道:“其他的调查如何了?” 踌躇了片刻,蒙毅开口道:“现已查明,唯有国夫人,在此期间内,出了咸阳城,去向不明。” 咸阳城内的高官众多,蒙毅也是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寻到了蛛丝马迹,这等大事,自当是谨慎小心。 最终确认了,国夫人真的出过咸阳,蒙毅这才赶来汇报。 嬴政叹了口气,道:“好生盘问田建,这事必须得坐实了,若是不招,便饿着吧。” “诺!” 待到蒙毅离去,嬴政心中微叹:“这等军国大事,为何一个妇人会知晓?” 不用想,肯定有人口不择言,泄露了军机,只是嬴政不知道,到底多少人参与了其中。 这等后顾之忧,子婴年岁尚小,自然不知道如何防备,可嬴政却不想放过这帮人。 一个国夫人,还不够! 若真的查明了谁参与了,自当一个不留。 嬴政眼眸闪动,捏紧了茶杯,低声道: “离秋,若真是你……可就别怪我不念及旧情了!” 第100章 王绾和李斯的商讨 朝堂议事结束,得到封赏的大臣一个个兴高采烈,回家后,便有开席摆宴来庆祝。 可李斯和王绾,却未这般庆祝。 毕竟,臣子们都得了封赏,可大王的名号还未想到啊。 他们深知,这个才是最头等的大事,今日各方相邀的宴席便一一推却了。 王绾哀叹一声,望着眼前的李斯,忍不住叹道: “通侯,这大王的尊号,你可有主意?” 距离大王安排任务已经过了三天,都到了交差的日子,可王绾和李斯尚未想到好办法。 一听丞相王绾这话,李斯也是极为头疼,寻思了下,说道:“大王平定天下,这等功绩自古未有,真是不好定夺,我看叫‘天王’如何?” 到了东周,为了和其他王室区别开来,这周王室便用了‘天王’的尊号。 李斯觉得,既然难选,那就延用旧制便可。 可王绾一听,便摇着头道:“‘天王’,岂不是说大王和那孱弱的周王室一样?这怎么能行。” 大王朝堂上说这平定六国,乃是先祖和群臣的功劳,那都是客气话,你若真是当真了,这差事也就办砸了。 王绾身为老牌贵族,虽然习惯旧制,可却看得更透。 李斯闻言,也不答话,反正你是丞相,我只是廷尉,这天塌了还是得你来扛。 见李斯又不发言,王绾斟酌道:“古有天地人三才,自有天皇、地皇、和人皇,你看,叫做人皇如何?” 李斯闻言,却是摇着头,“哪有人皇的说法,要叫也是泰皇啊。” 天地人三才,这些都是孔子说的,可人皇这样的称呼,实在过于平庸。 何况,人皇这尊号以往便有人用过。 在李斯看来,这个尊号终究未突破‘人’这个层次,倒不如升华一点,直接叫泰皇。 泰山为五岳之首嘛,这也是孔子说的。 这样一改,立刻格调便上去了一截。 可谁知王绾听闻,立刻拍着手叫道:“好好好,‘泰皇’啊,‘泰皇’妙啊。李廷尉果然学识渊博,走,我等立刻去禀报大王去。” “啊?” 李斯一愣,平日里王绾可是最瞧不上自己的,毕竟,人家是秦国世家贵族,自己这等楚国来的小吏,对方压根看不上。 就算是自己封侯后,这种观感也未改变,怎么今个自己这等建议,却是这般上心? 可仔细寻思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啊。 天皇和地皇这般叫不合适,唯有泰皇适合。 毕竟,大王想要超脱周王室,自然不能再用‘王’了,得升上一级,那不就只能叫‘皇’了嘛。 王绾拉着李斯,急匆匆地来到王宫书房找大王汇报。 等到了门口,却见书房内大王真和子婴笑呵呵地在试着衣服。 嬴政把新的玄袍穿在身上,当着子婴的面,抖擞了下衣裳道:“子婴,这玄袍如何?” 这是子婴娘亲王燕,连夜缝制的玄袍,让子婴送给大王试一试。 毕竟,大父定了个吉日来宣布自己的尊号,并颁布秦律和新的文字典范等。 这也算是朝堂上的大事,作为儿媳妇的王燕,便连夜加班,缝制出了一套。 不过,说实话,王燕虽学了一些刺绣功夫,可做出来的玄袍着实不合格。 子婴细看之下,就发现几处缝合地方过于粗陋,不够精细,不过在远处观看却也看不太清。 于是嘴上笑道:“合适,这衣袍和大父太合适了。” 见自己孙子这般说,嬴政也是颇为高兴,王燕他是知道的,哪里会缝制衣物? 能有这般心意便已足够,一回头见门外王绾和李斯站在一边,便招手让二人进来。 行了礼后,嬴政展示着玄袍道:“寡人这身玄袍如何?” 见大王这般说,两人都是老狐狸,立刻能猜想出这是子婴送的,至于是谁绣制的,便不好猜。 既然是孙子送的,那还能有差? 虽然李斯眼尖,已经看到玄袍几处缝合的漏洞,这等就算不合格,得裁掉重新制作的。 可嘴上却夸赞:“大王,这衣袍真是合体啊。” 一旁的王绾也是附和着:“大王,这等缝制工艺,实乃巧夺天工之妙啊。” 嬴政闻言,当即开怀大笑道:“这是子婴的母亲为孤缝制的。” 两人闻言,便又是一番恭维夫人王燕的手艺。 一旁的子婴,此刻却是紧绷着脸,这衣裳缝制的好与不好,他当然知晓。 母亲连夜缝制的衣袍,有几处连在一起,导致衣袍都不太协调,紧张的王燕要连夜裁掉重新缝制。 可子婴见状,却是直接打断道:“母亲,若是绣制的合体,岂不是更加奇怪?只有这种残次工艺,才能证明是你亲自缝制的啊。” 王燕闻言,脸庞微红,可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便未修改。 到了王绾和李斯这,却成了‘巧夺天工’的技法。 子婴心中暗自感叹:“果然,还是当大王好,这马匹被拍的‘啪啪’响。” 嬴政笑着伸手打断二人的恭维,反问道:“你二人来这,可是尊号有了进展?” 李斯望了一眼王绾,王绾见状便开口道:“大王,我等一致商讨,可用‘泰皇’为尊号。” 李斯见状松了口气,可嬴政一听却没了笑容,皱眉道:“‘泰皇’?这名字听着甚是古怪,寡人是要与五岳之首比肩?” 王绾立刻回道:“回大王,当初李廷尉说出这个尊号时,我也问了相同的问题。” 李斯心中一紧,暗骂道:“老家伙,果然在这等着我。合着大王是笑脸就是咱们的功劳,大王不满就成了我一个人的事?” 于是立刻找补道:“大王,臣这‘泰皇’尊号,取自五岳之首之意,总比丞相的‘天王’要更加适合。” 王绾眉头一皱,没想到李斯竟还反击过来,正想着如何反驳,嬴政却不耐烦地打断了。 “‘天王’?这等旧制称呼,如何彰显出寡人的功绩?” 被大王这么一呵斥,两人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嬴政没好气地打量了两人一眼,又看到一旁的子婴,便露出笑容问: “子婴,你来说说,大父这尊号叫什么合适?” 第101章 以后便称“皇帝”吧 子婴无奈地挠了挠头,让王绾和李斯想个尊号,结果却在大父面前互相攻击了起来。 子婴以前也是听闻王翦说过,大秦内部官员派系颇为复杂,其中关系纠葛也是繁琐。 当初,只当是一则随口之言,今日一见,恐怕矛盾还真是尖锐。 好在,武将派系那都是秦朝的遗老,像王翦蒙武等,都是老秦人了。 其他的大将也都是老秦人。 可文官方面,就不一样了,像李斯这等他国移民过来的‘新人’可不少。 这也就和本土的老秦人官员有了嫌隙,眼前王绾和李斯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李斯最后和赵高一起反叛,估摸也有这方面原因。”子婴无声评价了一句。 可有大父在,子婴自然不担心这些个人有不臣之心。 当然,必要的时候,自己也要展示下王族的统治力,子婴也不止一次在朝会上敲打了下群臣。 自己这个长孙,可也不是这般好相与的。 眼下,大父问了这个问题,子婴思索着到底要怎么回答。 良久后,他问道:“大父,这开天辟地以来,能算得上明德之君?” 见子婴竟然问自己,嬴政倒有些意外,可细想之下,他却摇头道:“这淳于越啊,又教了你这些个道道?这些个儒生言辞凿凿,推崇的几位明君,不正是三皇和五帝么?” 儒家人士推崇三皇五帝,以燧人氏、伏羲氏、神农氏因发明钻木取火,文字和尝遍百草的功绩,分别被称为“天皇”、“地皇”和“人皇”,这本是儒家的道道,王绾却是不知,一说要称为“人皇”,李斯便立马进行了纠正。 而五帝则是黄帝、颛顼、帝喾、尧帝、舜帝这几位,他们分别为华夏民族的发展,进行了贡献。 这些个学说讲法,嬴政身为秦王,自然也是知晓的。 谁不想和其他人比划比划? 见大父知晓,子婴便问向李斯和王绾:“我大父若比三皇,功绩如何?” 本以为没事了的二人,一听小公子这般说,也是犹豫了一番。 三皇功绩显著,推进了人类的发展,可若与大王比,还真差上一筹。 但,这等忤逆圣贤的话,能在这说?李斯顿时就犹豫了,可一旁的王绾,却是直接道:“三皇不及吾王!” 李斯深吸一口气,这王绾深究法家著作,却不涉猎儒家,在儒学中,能被评为三皇的,这功绩自然是举世之功。 可转念一想,大王征战四方,结束了百年的战乱时代,功绩岂能比不了,于是李斯也补充道: “三皇虽然功绩斐然,可若于大王比,还相差甚远。” 听得台下两人的回答,嬴政心中很是舒服,虽然不知道子婴为什么这般问,可还是靠在椅背上,等着子婴接话。 子婴闻言很是满意,便又问道:“与那五帝相比,功绩又如何?” 这一下,再没有犹豫,两人几乎同时回答:“自然是大王功绩更大。” 可子婴却不满意,反问道:“怎么个大法?细细说来。” 王绾顿时语塞,这儒家的道道,他可没有细究,没想到小公子这么点大年纪,却也这般霸道。 一想到大王在身边,王绾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只期待一旁的李斯可以回答上来。 李斯本想浑水摸鱼,可小公子追着问,额头细汗密布,微微抬头一望,却见小公子正盯着自己。 李斯心中一紧,忽然脑袋里冒出个奇怪的想法,大王四岁的时候,也是这般威严? 可转念一想,大王可是八岁回的秦国,那在八岁之前一直忍辱负重,其遭受的侮辱恐怕是小公子所没能体会到的。 而大王能驾驭群臣,李斯倒不觉得奇怪,毕竟,大王可是一路苦过来的。 可小公子本生活无忧,为何也这般有王者之风? 眼下,他只觉得自己就如小公子手上的蚂蚱,任其蹂躏。 擦拭了下额角的冷汗,李斯郑重道:“五帝之功绩胜在仁德,可这等功绩,时间久了也会有其他人完成。但,统一六国,结束昏暗的战乱时代,这等仁德之举?谁能相比?故,大王胜于五帝,实至名归。” 言罢,李斯缓缓舒了口气,余光瞥了下小公子,不知道这个回答他满不满意。 子婴对两人的态度很满意,自己的话问完了,便看向大父,道: “大父,你觉得这尊号该如何取?” 嬴政闻言,笑道:“这‘泰皇’,寡人不喜欢。既然寡人功盖三皇,德高五帝,那便叫皇帝好了。” 一听尊号被定下来,王绾和李斯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称赞‘大王圣明。’ 嬴政很是满意,他料想子婴心中已然想到这个尊号,却故意让自己说出来,这四岁的小孙子心思倒是越来越深沉了。 可这样也好,只有这般,才能统御这万里江山。 又想了下,嬴政便道:“皇帝的尊号很不错,当真前无古人,既然寡人是第一个皇帝,那寡人便称‘秦始皇’,以始为首,愿我大秦万世昌荣。” …… 定下了尊号后,嬴政便又定于明日在章台宫,举行皇帝的登基仪式,这事也让王绾和李斯去准备。 踉踉跄跄出了书房后,王绾大口喘着气,他望着李斯却也觉得他也没好到哪去。 在屋内,两位王者的凝视,让他俩倍感压力,一想到日后子婴登基,恐怕比大王更加威严。 边走着,王绾好奇问:“五帝里为何没有大禹?按理说治水之功,岂不比仁德强?” 李斯没想到王绾会这般问,叹了口气,道:“这还不是儒家自己编纂的?大禹治水虽丰功伟绩,可却没遵循禅让旧制,反而让儿子建了个夏朝,自然被儒生所唾弃。” 王绾闻言,却是笑了,这样的标准,才符合他认知的儒生。 待到子婴等人都出了书房,嬴政背靠在椅子上小憩片刻。 不一会儿,蒙毅匆匆赶来,见了大王立刻禀报道: “大王……那田建,死在了驿馆内!” 嬴政一愣,冷声道:“这等人都没看好?如何办的差事?” 蒙毅浑身一冷,立刻补充道:“人虽死了,可下毒之人,已被我们擒获。” 第102章 宫外相遇,紧张的赵高 “下毒?”嬴政皱着眉,问:“那可有探听出,是谁派的人?” 嬴政很是意外,田建好好地关在咸阳,为何有人去毒杀他? 这其中必然是和泄露军情的人有关,这般着急,他自己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蒙毅摇头道:“暂未招供,可再给属下些时间,必然可以查清是谁派来的。” 蒙毅也没想到,这送吃食的婢女竟然会下毒,好在,这人也抓住了,只是暂时还未获得有用的情报。 只是,进了大秦的监牢,想要守口如瓶可没那么容易。 嬴政点了点头,眼眸闪动,沉声道:“这事得保密,切勿打草惊蛇了,另外……国夫人那边,得派人盯着点?” 目前还有查清国夫人的证据,嬴政倒还不想给她辩驳的机会。 蒙毅身为宫内侍卫统领,这点安排属于职责范围内。 可大王早就得知国夫人出过咸阳,可却未做任何防范,为何田建死后,竟然要派人监视国夫人? 蒙毅心中虽有疑惑,可口中还是应承了下来。 等到蒙毅出去,嬴政长舒一口气,这王宫后院各怀心思,端是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想到这,嬴政又搓揉了身上这件‘不规则’的玄袍,轻声笑道: “这王翦的女儿,也是有意思,为了讨好孤编织这玄袍,却又不让扶苏送来,反而让子婴送来。” 儿媳妇给公公做了这玄袍,理当让扶苏来送,拉近父子之间的关系。 可王燕倒好,反倒是让儿子送来。 嬴政不知道的是,子婴已经为父亲准备了更大的厚礼,只等他正式宣布尊号时,再让扶苏来送。 …… 蒙毅出了王宫,心情沉重。 自己看守的田建,被人毒死在了驿馆,这可是办事不利的结果。 若是坏了大王的事情,天知道要如何责罚。 刚出了王宫,却被人叫住了。 只见赵高带着胡亥一起,笑着拱手过来,笑道:“蒙大人,这般着急去哪里啊?” 这一年里,胡亥一直跟随赵高学习秦律,平日里也会去判罚定罪,看到两人在一起蒙毅也不意外。 见是赵高,便回了一礼,道:“要事在身,可不敢耽搁啊。” 见蒙毅这般着急,一旁的胡亥语气冰冷道:“蒙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蒙毅不敢怠慢,可大王下了令,这田建之事,得保密为之,于是便回道:“大王差我去驿馆看看,那些个六国的贵族在咸阳吃穿可曾安好。” 嬴政自打下六国后,便把各国王族的核心成员,都安排在了秦国。 说是当个富家翁,实际上也是软禁了起来。 可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却不曾少,也属于李斯和蒙毅的负责范围,蒙毅这番说辞也是正常。 赵高闻言,便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就不打扰蒙将军了,我还得带着胡亥回宫内研习律法呢。” 蒙毅见状,便拱手一笑,转身离去。 可才没走多久,身后的胡亥出声道:“蒙将军走错方向了,那里是去监牢的。” 蒙毅回头尴尬一笑,便又换了个方向走去。 见蒙毅走远,赵高叹了口气道:“看到了吧,这事暴露了。” 赵高指的自然是田建之死,这事本就是他寻人安排的,只是那下毒之人却失踪了。 眼下,见蒙毅想去监牢,便猜测到了,下毒之人是被抓起来了。 好在,出面办事之人并不是赵高,而是国夫人的侍女,可若是供出来,若是查下去,早晚会查到赵高的身上。 胡亥听完,并未紧张,只是冷声道:“若是父王发现,会如何处罚母亲?” 赵高浑身一冷,想了下,便道:“自当是,夷灭三族!” 听到赵高这般说,冷漠的胡亥也是浑身一颤,低声道:“可我是他的儿子啊,也和国夫人不在三族之内。” 见胡亥竟然想置身事外,赵高冷笑道:“国夫人这般做事,还不是为了你能当上大王吗?” 胡亥今年毕竟才七岁,被赵高这番一吓自然不知所措,片刻后,他紧张地问道:“那老师,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 进了王宫内,赵高再度敲响了国夫人的院门。 自从国夫人回了咸阳后,赵高能不来这里,便不来这里,平日里也是胡亥去找自己。 可今日,他必须要来找国夫人说清楚,当初田建来到咸阳,国夫人威胁赵高找机会除掉田建,赵高并未听取。 可偶然的机会,得知蒙毅多次找寻田建,又思索这些时日,时常有人旁敲侧击询问证实这些日子的行程。 赵高便知道,大王出手了! 身为秦国的掌舵者,嬴政的心思有多深,连赵高都猜不透。 当初,他借着宣读口谕的机会,故意撺掇了昌平君反叛,本想着可以消耗大秦的国力。 可没想到,却横空杀出个子婴,让大秦竟这般轻松拿下了楚国。 不但秦国实力未损,反而实力大涨。 作为赵国王室的遗孤,这不是赵高想看到的。 其他人若被封为大庶长,恐怕开心的要死,可赵高却是十分厌恶。 他厌恶大秦,厌恶嬴政,厌恶所有伤害他的人。 原本就是王室之人,可却遭受阉割之罪,在等仇怨,他如何能忍的了? 可不能忍,也得忍! 赵高到底吃了多少苦,连他自己都记不起了。 大王平日里,偶尔也会回顾自己小时候的苦楚,可在赵高看来,这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起码你嬴政子孙满堂,荣登王位。 而赵高自己,只能拖着残破的身子,为仇人效力。 好在,自己终于在这朝内站稳了脚跟,那些个平日里欺辱自己的人,他也一个个进行了报复,可这并不够。 因为大秦,还如此昌盛。 原本想着,昌平君反叛消耗不了大秦,解决掉嬴政的长孙,也能让他多伤心一会。 可没想到,最终却引火烧身! 嬴政查来了! 赵高已经濒临绝路,眼下,国夫人便是他最后的机会。 待到侍女开门,却见是赵高,便笑着将他迎了进去。 国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在等赵高的消息,不知道自己的王兄到底如何。 见赵高来了,便急切地问道:“赵大人,我……那王兄如何?” 赵高却是笑道:“夫人安心,田建已经死了。” 第103章 决断,胡亥的狠辣! 听到这番话,国夫人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片刻后,她有紧张道:“事情办得稳妥吧?那接头的侍女,我昨日已经寻了个借口给杖毙了。” 赵高心中一紧,没想到国夫人竟然这般狠毒。 不过也好,这也省了自己的心事。 想了下,赵高便安慰道:“夫人,此事就此作罢,在下多问一嘴,没其他人知晓了吧?” 国夫人闻言,终于是笑了,回道:“赵大人放心,自然没其他人知晓。” 这等大事,国夫人可不敢和其他人说,连知道自己出过咸阳的侍女,也都找机会给杖毙了。 可赵高却是摇着头道:“夫人,我说的是关于昌平君的事。” 见赵高这般说,国夫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原来赵高问的是这个。 当初楚国昌平君为了求援齐国,便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齐王,可没成想,竟然有这个意外的发现。 赵高虚传假诏,惹得昌平君不满,直接叛秦,这才导致了城父之战的失败。 足足二十万秦军阵亡,也导致了国夫人的对头,芈华夫人被贬为了庶民,反而让国夫人得了好处。 见赵高这么在意,国夫人却是笑道:“赵大人何故担心此事,我未告知他人,可也不知王兄是否有告知秦王啊。” 田建来了咸阳,蒙毅到底从他嘴里问出了什么,国夫人可不知晓。 最起码,自己的王兄肯定没有说出自己的秘密,但说没说出赵高的,就不曾而知了。 赵高并未在意田建的事,确信国夫人未告知他人便心中大定。 望着略带风韵的国夫人,赵高珍重道:“国夫人大义,肯为胡亥登上王座这般牺牲,我赵高再次谢过夫人。” 赵高说完,便又起身,对着国夫人行了一礼。 见赵高这般客气,国夫人倒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刚才还调侃他呢。 不过现在两人扯平了,赵高有国夫人的把柄,而国夫人也有赵高的把柄。 刚才那般说,便是提醒赵高,可莫要忘了这件事。 赵高行完礼后,便没理会国夫人,自顾自地坐下端起了茶杯。 见赵高这般,国夫人有点意外,平日里熟知礼数的赵大人,为何这般模样? 还未等她开口,却忽地感觉脖颈一紧,身后突然一股巨力将自己拽倒在地。 国夫人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人制住,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便躺倒在了地上,眼眸中忽然闪出胡亥的面庞。 只见他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盯着国夫人,嘴里像是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胡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用一条布帛勒住了国夫人的脖子。 国夫人万万没想到,自己收养的儿子竟然想要杀自己,自己让王兄杀了子婴也是为了胡亥啊。 可脖颈上传来的巨大压力,让国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胡亥,仿佛觉得眼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梦境。 那么的不真实。 可,这就是真实。 片刻后,还在挣扎的的国夫人,渐渐地停住了。 赵高见状,叹了口气,上前去拉胡亥,可胡亥却还是死死地勒住国夫人的脖子。 “公子,人已经死了。”赵高提醒道。 胡亥并未有反应,仍旧死死地勒住国夫人的脖颈,直到赵高去掰开他的手,他这才反应了过来。 剧烈地喘着粗气,望着瞪大眼睛的国夫人,胡亥问道:“老师,母亲死了,我真的不会受惩处吗?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几岁的小孩,遇到这般大的事,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不过还好,还有老师在为自己出谋划策。 赵高立刻安抚地摸了摸胡亥的头,低声道:“自然,记住无论受到怎样的拷问,都要咬准了,国夫人的死,和咱俩无关。” 在王宫外,赵高便想好了计策,只有杀了国夫人,才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死无对证,到时候就算大王怀疑自己,也无法定罪。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赵高取下国夫人脖颈上的布帛,在房间内找寻了下,便把布帛搭上了房梁。 系好后,又把国夫人挂在了布帛之上。 赵高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办法,可却是自己唯一的办法。 成与不成,就看天意了。 一切作罢,赵高松了口气,便道:“公子,开始哭吧!” …… 嬴政没想到国夫人会自杀,听到来传的消息后,甚是惊讶。 可还是第一时间赶往了院落,等嬴政到场后,已经有不少人等着了。 国夫人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眼睛也不知谁给闭上了。 胡亥此刻跪在一旁,不住地擦着眼泪,连着赵高也带着泪花,在一旁安慰着。 “怎么回事?” 嬴政扫视了一圈,出声问道。 侍女见状,趴在地上说道:“回大王,今日赵大人来访,一进房间便看到夫人……夫人自缢在梁上……” 嬴政见状却是满脸狐疑,这离秋好好的怎么就自杀了? 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身后赶来的蒙毅,这时候小声说道:“大王,问出来了,那送饭食的人,是受了宫内一位侍女的嘱托。臣已经查明,乃是国夫人身旁的侍女所为。” “那侍女呢?” 蒙毅吞了下口水,继续回道:“据说昨日,因为触怒了国夫人,已经被杖毙了。” 赵高一直静静地听着,等听到蒙毅这般说,心中重重地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只要死无对证,大王想查也查不下去。 难道国夫人真的是因为这事暴露后,选择了自杀? 蒙毅带回来的消息,已经说明了,离秋就是告密之人,她不但告了密,还派人毒杀了自己的王兄。 这等罪责如果真追究起来,足够判个死罪。 可为何却在这般节点就寻死了?嬴政心中略带疑惑,还想着问什么,却见王燕带着子婴也一起过来了。 宫内发生了这般大的事,王燕听闻,也是立马赶了过来。 待到子婴进屋,胡亥的哭声反而更大了。 一见躺在地上的国夫人,子婴便开口道:“国夫人为何自杀?” 听得子婴的疑问,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嬴政心中正是烦躁,见子婴这般说,也没回答,倒是一旁的蒙毅悄悄默默在子婴耳畔说了起来。 良久后,子婴瞪大了双眼,望向自己的大父,没想到自己在齐国遇袭,自己还没出手,大父竟然已经率先出手了。 不但出手,还逼死了国夫人。 一想到这里,子婴心中顿生暖意,他原本还想等一切敲定后,自己再来查询。 可望着盯着自己的胡亥,子婴疑惑道: “可即便这样,国夫人也没必要自杀啊。” 第104章 子婴断案,杀你不需要理由 身为大王的夫人,就算是出卖了子婴,如何判罚不是得大父来定吗? 人家都没出手,你自己就自杀了,这叫个什么事? 见子婴这般说,嬴政也觉得事有蹊跷,便问道:“这事,你怎么看?” 子婴这次却未多说,只道:“大父,你心中已有想法,还让子婴来回答。” 自己能怎么看? 国夫人是否自杀,尚无法确定,所有在场之人,自然要带回去严加审问。 可,这种话,自然不能让子婴来说。 毕竟,大父才是大王。 嬴政有点意外,这一次子婴倒是学乖了,没有乱出风头,可国夫人想要害子婴,还不是因为这小子不懂得藏拙。 完事了,还得嬴政自己来擦屁股。 想到这里,嬴政也懒得多说。 便吩咐道:“都别在这哭了,所有在场的人,全部押入监牢,一个个审问,一定要查出,国夫人之死到底如何?” 赵高和胡亥并不意外,毕竟这么大的事,如果这般被自己糊弄了出去,那还真是笑话。 他已经叮嘱过胡亥,不管如何询问,只要咬死了不承认便可以。 大秦律法,定罪也是要讲究证据的,若无真凭实据,可不能乱定罪。 作为主管刑责的他,自然知晓其中的流程,见大王要将其押入监牢再审问,也并不紧张。 …… 回书房的路上,嬴政瞥了一眼子婴和王燕,便问道: “扶苏呢?” 王燕一愣,紧张道:“回父王,扶苏他……在城内,有事……” 嬴政“哼”了一声,并未多问,便对着子婴道:“这事因你而起,这些人就你来审问吧。” “啊?” 子婴有点不解,还想多问,可大父已经走远了。 望着大王的后背,王燕松了口气,对着子婴埋怨道:“子婴,你说,你父亲那礼物这能打动父王吗?今个国夫人离奇去世,没见着他,已经明显不满了。” 子婴拍着胸脯道:“当然会满意,为了这礼物,我可是骗了大父好久。” 见子婴这般说,王燕便未多问,毕竟那种宝贝,她也是早已如雷贯耳,想必父王见着也是会开心不已。 …… 次日一早,子婴便带着黑夫、项羽和韩信,朝着大牢走去。 大父给自己下了令,要查清其中的缘由,自己定然不能耽搁了。 毕竟,明天就是大父的登基仪式,在这个节骨点,国夫人自杀,这等事件可不能影响大喜的日子。 子婴要做的,便是快速解决问题,找出国夫人是自杀还是他杀。 等到了大牢,子婴便提审了赵高。 平日里衣冠整洁的赵高,此刻也换为了囚服,跪在下首,而子婴则坐在了上首的桌子上。 子婴负责询问,韩信负责记录,项羽负责保护子婴的安全,黑夫负责赵高不闹事,来之前子婴便安排好了。 这个画面,看起来有点诡异。 三个半大的孩子,坐在上首盯着下方的赵高看着,而黑夫则拿着太阿剑,站在赵高的身后。 可即便这样,却也没有任何牢头敢笑话,要知道,坐在椅子上的,可是大王的长孙啊。 赵高刚跪下,便立刻给子婴请安道:“臣赵高,见过小公子。” 虽然小公子才四岁,可赵高却不敢怠慢,这一年来的表现,让任何一个大秦的官员都不敢无视这个四岁的娃娃。 子婴没有答话,半晌后,直接开口问道:“赵高,来说说吧,你是怎么杀死的国夫人?” “啊?” 赵高愣了神,这子婴怎么上来就这般询问? 可有证据? 可一想到子婴才四岁,哪里会跟自己讲道理,便苦笑道:“小公子明鉴,我赵高并未谋害国夫人啊,我到了现场就发现她吊死在那里。” 子婴闻言,扭头对正在记录的韩信道:“记下来,赵高进屋后,勒死了国夫人。” “是!”韩信应声,便开始记录起来。 “啊?”赵高瞪大了眼睛,以为小公子没听清,便昂起头辩驳道:“公子,我说的是,我没吊死她啊,是她自己吊死的。” “继续记,是赵高吊死的,不是国夫人自杀。” 子婴又嘱托了一遍。 韩信便听话地记录了下来。 赵高这才确信,小公子这是故意整自己,于是哭诉道:“公子为何这般对赵高,我与公子无冤无仇啊。” “记下来,赵高对我颇有仇怨。” 赵高:“……” 见子婴这般,赵高便闭嘴不言,反正这记录的口供,到时候自己不画押也是白搭。 可小公子为何这般陷害自己?自己平日里,可和小公子没有过节啊。 要有,不也是国夫人吗? 现在国夫人死了,小公子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子婴见赵高不言语,又问道:“来,你继续说说,你是如何掌握的大军动向,而让国夫人告知田建的。” 赵高身体微颤,这小公子怎么知晓这些的? 回想到昨日蒙毅趴在子婴耳边说了些什么,赵高猜测便是大王在追杀谁泄密的事。 可无凭无据,也不能赖在自己头上啊。 于是赵高苦着脸,道:“公子,我赵高不过是一中车府令,哪里能知晓大军的动向,还望公子明鉴,不要再与小人为难。” 赵高说完,便又磕了三个头。 额头触碰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响声,好似真是被冤枉一般。 可子婴听了,却是笑道:“赵高,此事就别再藏了,何况,咱俩还真是有深仇大恨呢!” 听子婴这般说,赵高却是迷糊了,自己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子婴。 他赵高当然得罪过,不过是在十几年后,等到子婴登基为皇帝的时候,可这一世,赵高可没这机会了。 原本子婴还想着,若是赵高不犯浑,就让其发挥自己的作用,可没想到,国夫人竟然离奇自杀了,这其中的嫌疑,赵高乃是最大。 有了这等机会,子婴能放过赵高和胡亥? 听闻子婴这般说,赵高也是傻眼了,可立马反问道:“公子就算与我有仇,定罪也需要个理由吧?” 听闻这些话,子婴却是“噗呲”笑了起来,没想到赵高竟这般幼稚。 “我身为秦王长孙,若真想杀你,还需要理由?” 第105章 赵高的救命符 赵高没想到,四岁的小公子竟然这般霸道,直接要用虚假的口供来定他的罪。 眼下身在监牢,赵高投诉无门,细想了下,便定了定神,郑重道:“大王遵循秦律,以身作则,这才让朝堂清朗,百官不敢犯戒,小公子若是这般妄自加罪,我料想大王定然不会让小公子这般胡闹!” 赵高眼神灼灼,盯着子婴一脸的正气。 “我大父自然以身作则,可你认为还有机会见我大父?” “这……”赵高心中愤慨,“赵高自问做事无愧于他人,可小公子却要这般害我!这大秦,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吗?” 一旁的项羽,对此却是颇为不屑,怒斥道:“赵高,国夫人为何身死,你心中定然知情,一句无辜就想脱身?莫不是把我们当小孩看待?” 正在记录的韩信闻言,却是停了下来,他琢磨着自己三个人不就是孩子吗? 最大的项羽才八岁啊。 子婴摆了摆手,盯着赵高,露出了微笑:“赵高,我只于你说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能知晓大军动向的就那么几个人,谁与你熟识,一问便知。” 本以为子婴只是和自己有过节,可没想到真有法子寻出线索,赵高吞了吞口水,声音也低了下来,回道:“我赵高与大秦百官,都算相识。” 若是赵高没有这些个小动作,子婴倒还真不与他计较,可人家竟惦记着自己,自然要斩草除根。 “公与不公,赵高,你心里清楚。”说完,子婴便起身道:“问清楚了,收笔,走吧。” 韩信闻言,便收了纸张,起身要走。 见子婴真就这般糊弄了这案子,赵高这下真的急了,连忙跪伏着想去拉扯子婴的脚踝。 可手上脚上,均被链条锁住,却是扑在了地上。 赵高知道,若是子婴真的走出牢房,自己根本不可能见到大王,凭借大王对子婴的宠爱,杀他一个赵高还需要什么理由? 更何况,自己和国夫人的死,本身就有扯不清的关系。 他蓬头垢面,大声喊道:“公子留步,请听赵高一言……” 子婴回头望着狼狈的赵高,冷声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深吸一口气,赵高思索了下,既然子婴认定了自己的罪责,便道:“公子,此事……赵高真的冤枉啊,一切都是国夫人自己的主意,我真未参与啊……” “国夫人是如何得知的军队动向?又如何这般精准猜出大军渡河的日期,来让齐王安排伏击?” 见子婴这般细问,赵高再度语塞,眼泪夺眶而出,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哭诉道:“……臣,有罪!” “对,还是死罪!” 见子婴一直不依不饶,赵高真是慌了神,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了小公子,真就这般针对自己,一点活路都不给? 原本自己仕途高昂,顺风顺水,可为何一夜之间,便落得于此? 赵高的脑海里飞速想着,只觉得时光倒流,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在国夫人的院落内。 三岁的子婴欺压着胡亥,国夫人随手就要杖毙奶娘,可这小公子却要拼死护着奶娘。 难道是那个时候?自己并未出头帮忙,小公子便记恨在心? 赵高心中悲叹,可时间不能倒流,眼下,必须得寻求求生手段。 纵使自己再狡辩,小公子的供词交了上去,自己还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大王疑惑,下令彻查,自己一样逃不掉。 想到这里,赵高便心一横,抬头道:“小公子,罪臣真是冤枉啊,这等军机大事,我本是无意听到,只当是个谈资与国夫人闲聊,实在不知她竟要害公子啊!” 一旁的韩信,已经默默摊开纸张,开始记录起来。 子婴并未回答,只是冷冷地望着赵高。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加速秦朝灭亡的罪魁祸首,在死亡面前,再挣扎一番。 见小公子没发言,赵高咬着牙继续道:“这等泄露军国大事的罪过,小公子就想让我一个人来担责吗?” “你想说的是,李斯泄露了军国大事是吧?” 听到李斯的名字,赵高却是张着口不知道如何回答,原本以为小公子只是吓唬自己,可没想到,还真就掌握了证据? 子婴哪有什么闲工夫去搜集证据,这只是当下线索汇聚在一起的猜测罢了,知晓行军情况的就那几个人。 武将们自然不可能告诉赵高,而文官中,也就李斯和王绾知晓。 王绾自恃老牌秦人,对李斯赵高这等“新人”压根就看不上眼,怎会告知赵高这等密事? 那剩下的,自然只有李斯。 子婴说出李斯的名字,便对记录的韩信说道:“李斯的事,不用记。” 赵高没明白小公子是何用意,转念一想,惊呼道::“小公子莫不是想偏袒李斯?” “偏袒倒不至于。”子婴露出玩味的笑容,道:“只是,李斯现在还有用。” 眼下六国刚定,大秦需要李斯的地方还很多,更何况,单凭赵高的一面之词,还断定不了李斯是有意泄露,还是无意为之。 若是有意泄露,待子婴查明,自然不会放过李斯。 赵高没想到眼前的四岁小公子,竟然还懂得驭人之道,心中愈发苦闷,当初为何失了心智,和国夫人一起谋害小公子。 转念一想,赵高心中一动,脏乱苦处的脸庞,却是露出了笑容。 原本还痛哭流涕的赵高,忽然间却是笑了,一旁的黑夫和项羽,立刻提高了警觉。 可不要被这贼人暴起,惊吓了小公子。 子婴也甚是意外,难道这赵高是吓疯了? 片刻后,赵高一抹脸上的污痕,笑着对子婴道:“小公子,我赵高愿意用一则秘密,换取芈华夫人重掌后宫,只求小公子手下留情,留赵高一条活路。” 说完,赵高便再度拜了下去。 “重掌后宫?”子婴眼底露出一丝狐疑之色,便问道:“你倒说来听听。” 赵高知道,这时候自己必须亮出点诚意,便朗声道: “我赵高,愿向大王自首,昌平君反叛乃是另有隐情。” 说完,赵高便等着子婴来求自己,毕竟,身为四岁的孩子,要是能有机会救了自己的本家,岂会不愿意? 可赵高抬头一看,却见小公子带着讥讽的笑意望着自己。 第106章 赵高的刑罚,车裂! 这……? 赵高心底一凉,小公子这等表情是为何? 自己可是能提供证据,让芈家再度辉煌的啊! 当初芈华夫人掌舵后宫,可是十分疼爱子婴的,请了不知道多少名医进宫为子婴瞧病。 单是这份恩情,子婴便忘不了。 更何况,都说隔代亲,以往芈华夫人在宫内,走到哪里,不把小子婴抱在怀里? 芈家上下几十口,哪个不把子婴捧在手心? 眼下,有这般好的机会,让这个没落如行尸走肉般的家族再度荣光,子婴有何种理由不想知道? 可眼前,子婴的笑容便代表了一切。 他压根不在乎! 赵高以为子婴没有听明白,便又重复了一遍:“小公子,我可以保证,大王在得知真相后,必然会赦免芈家的。” 只要赵高自首,亲口告诉大王,是自己传了狡诏,惹怒了昌平君,这才让昌平君叛国。 当然,这等严重的罪责,大王怒火降下,自己只有被车裂的份。 可眼前的小公子,却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只要他愿意向大王替自己,求得一次免死机会,自己便会直接招供。 可子婴在听完赵高的话后,却是摇了摇头。 子婴叹了口气,对赵高评价道:“我本以为,你倒算是个人杰,可没想到,竟这般的幼稚。” 这般觉悟的人,真的是那个指鹿为马,肆意妄为的赵高? 子婴心中忍不住冷笑,真就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不过是机会来了,这赵高抓住了罢了。 若是大秦安稳,武运昌隆,大父身体健硕,还有那些个反叛贼子何事? 被子婴这般一说,赵高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小公子还不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赵高刚想张口解释,就被子婴打断了。 “就算你去招了,芈家也成不了气候。大父,是不可能撤回诏令的。” 说完,子婴便扭头,朝着牢门的方向走去。 任由 韩信三人见状,便跟上了小公子。 黑夫和项羽只觉得,公子和赵高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像是在打谜语一般。 倒是韩信听出了一些端倪,他额头细汗密布,心中狂跳,手上还拿着自己“胡编”的供词。 就这样,真的可以让大王定了赵高的罪? 韩信摇摇脑袋,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觉得四岁的公子,真是太过厉害,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书房内,子婴把狱中审问赵高的细节说了一遍,赵高最后招供了,是自己将军事机密告知国夫人,之后便出了齐国伏击之事。 多余的事,子婴一个也没说。 关于赵高所谓知晓昌平君反叛的秘密,子婴自然也未提及,就算提及也会惹得大父烦忧,倒不如不提。 比如,国夫人是为何死的,赵高是如何得知这等机密之事的。 可这些,便已够了,大父自然会定夺。 听完子婴的汇报,嬴政神色愤怒,这愤怒的倒不是国夫人通敌之事,反而是赵高竟然勒死了国夫人。 听见大王这般评价,一旁的李斯垂手站立,大气不敢喘。 昨日,听到国夫人自缢于宫内,而赵高和胡亥又被收监,便知道事情不妙。 可李斯并未思想,今日正在与大王商讨事务,这小公子进屋便把这等大事当着自己的面说了出来。 这等大事,是李斯能听的吗? 更何况,听完小公子的汇报,李斯觉得,导致这件事的源头,好像是在自己? 那一日,赵高倒是带了一坛好酒与李斯喝酒,两人一直相识。 本就是他国过来的人,能在这英才遍地的大秦立足脚本,本就惺惺相惜。 李斯从未防备过赵高,吃酒时,也是谈天说地,想到哪说到哪。 可此刻细想起来,当日,他与赵高却也说了灭亡齐国的作战步骤,李斯掌管粮草押运,自然知晓大军的动向。 便向赵高吹嘘,小公子这次,恐怕又要立头功了。 毕竟,齐国并不强大,谁去了,都是捞功劳的。 李斯本就未把大军的动向,当作一回事,可没成想,竟然生了这档子事。 看着台上怒意不止的大王,李斯吞了吞口水,问道:“大王,上郡将士的赏赐已经在途中。” 天下已定,可戍守边疆的将士们,并不能都如蒙恬这般,可以回朝内受赏。 于是嬴政下达的犒赏三军,便需要押运过去,李斯一直在负责此事。 听见李斯这般说,一旁的子婴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正巧着,李斯也望了过来。 见小公子这般笑容,李斯只觉得心惊胆战,头皮发麻。 他已经完全猜不透,这四岁的小公子心里在想什么,自己和他在一起,总有被看光的感觉。 小公子给大王汇报的结果看似简单,实则漏洞百出。 若已经询问出了赵高联合国夫人加害自己,可小公子为何不询问军情来源? 毕竟,门口的守卫都知道,他一个赵高怎会知道大军动向? 更何况,大王安排的任务,是让小公子去查明国夫人的死因,可小公子竟然没有询问? 这等事情,怎么看都不合理。 可若细想下去,李斯却又觉得十分合理,毕竟,已经问出了两人矛盾之处,不是赵高还能有谁? 难道是年幼的胡亥? 可小公子是否问出了信息的源头? 心中烦躁之下,却见小公子一直盯着自己看,李斯越觉得心慌,便勉强挤出了个笑容道: “小公子莫着急,你的陵寝已经让工匠去设计图纸,不日便可动工。” 子婴眉头微挑,正想说话,台上的嬴政却是开口了。 “这赵高通敌卖国,实乃死罪,有下此毒手勒死了离秋。真是罪无可恕!”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嬴政望向李斯,道:“明日午时,拉于闹市口受车裂之刑!” 听到“车裂”这等刑罚,李斯浑身一软,竟跪了下去,赶忙应道:“诺!” 秦国最高的刑罚虽然是夷三族,可最残忍的惩罚却是车裂! 见赵高被判了车裂,子婴并未意外,反而问道:“大父,那与赵高一起合谋的胡亥,当如何惩处?” 毕竟,这可是导致大秦灭亡的两人,自然不能这般放过。 第107章 传国玉玺,胆颤的李斯 子婴并未去提审胡亥,倒是让蒙毅去询问了一番。 得出的答案,竟然让子婴很是诧异。 反正,你不管怎么问,大意都是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身为大王的孩子,蒙毅也不好多问,毕竟胡亥只是个孩童,便把供词交给了子婴。 可子婴倒不这么认为,国夫人这般谋害自己,可不就是为了胡亥吗? 而赵高愿意上船,不也是为了胡亥吗? 你胡亥,可真就这般无辜? 嬴政闻言,心中思索了一番,昨日胡亥在场,也是信誓旦旦,国夫人是自己吊死的。 可实际情况,却是赵高勒死。 可见,胡亥亦是同谋。 想到这里,嬴政便说道:“胡亥此子,狼子野心,与那赵高无异,既为同谋者,便罚为庶民,逐出咸阳!” 子婴叹了口气,这样的惩罚才是他熟知的大父。 毕竟,当初昌平君反叛,几十万锐士阵亡,也未夷灭三族。 不过,胡亥这般岁数,一个人在野外孤苦伶仃,有个意外,也很正常吧? …… 次日。 章台宫内。 嬴政身穿崭新玄袍,大步踏上了自己的龙椅。 台下群臣,皆是跪拜,高呼万岁。 昨日,尊号更改的诏书已经下达,此刻坐于龙椅之上的,乃是“皇帝”而非大王。 今日,本是嬴政改尊号之日,子婴和扶苏都在群臣之中。 嬴政望着台下的群臣,开口道:“昨日,李斯与孤说,天子得有自己的称号,便让孤自称为‘朕’,众卿以为如何?” 上一次,大王让李斯和王绾想个尊号,没成想最后让小公子教育了一番。 回去后,李斯痛定思痛,便想了这个称号,毕竟,尊号都升了一阶,自称自然要改。 群臣自然没有意见。 见李斯这般扳了一局,王绾走出人群,朗声道:“回始皇,眼下,尊号和称谓都已更改,臣建议,臣子对天子的称呼也要更改。” 嬴政见状,倒来了兴趣,问道:“来说说,有什么好想法。” 王绾指着龙椅下的阶梯道:“臣等既然在皇帝台阶之下,臣建议,应尊称为‘陛下’。” 嬴政闻言,也觉得有点道理,便点头道:“准了。” 听得大王这般说,王绾便带着笑意回了人群,侧身望向了李斯,却见他低着头,仿佛心不在焉。 王绾心中一动,这李廷尉平日里,可最喜欢与自己较劲,今日怎的,一人一成,却主动认输? 王绾不知道的是,今日午时,便是赵高车裂之时,一时未死,李斯心中便不得安宁。 万一被赵高给出卖了,那自己该如何是好? 子婴见文官这般较劲,便推了推自己的父亲。 一旁的王翦,也在给扶苏使着眼色。 扶苏见状,深吸一口气,手捧着个盒子,便出了人群,开口道:“启奏父皇,儿臣偶得一宝,今日乃是父皇大喜的日子,想亲自呈于父王。” 嬴政一听,心中略微诧异,扶苏竟然为自己准备了礼物。 便抬手道:“是什么东西,呈上来。” 自从荆轲刺秦后,大臣们赠与大王的东西,便都有身边侍从来拿去。 今日,来取盒子的,已换了一位内侍太监,众人已知晓赵高即将被车裂。 待到盒子取到跟前,嬴政便指着说道:“打开看看。” 那内侍太监,闻言便举着盒子缓缓打开。 群臣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始皇,能在这个时间点送出的礼,想来必然有不小的意义。 群臣内心好奇,都不知道公子扶苏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 片刻后,只见大王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眼神明显诧异,转而惊喜。 伸手便把盒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台下的众人,这时候才看的清楚。 竟然是一枚玉器打造的王印。 哦,不,现在得叫皇印。 嬴政也算是见过不少奇珍异宝,把这皇印拿在手里仔细观摩了起来,越看越是心惊,半晌后,他诧异问道: “这玉器完美无瑕,是用何种玉石打造?” 扶苏等了半天,便是等这一句,便开口道:“回父皇,此乃和氏璧打造而成,雕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祝我大秦,万世昌隆!” 和氏璧? 群臣闻言,皆是心中大惊,这等宝物,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当初打下邯郸,可是掘地三尺,也未找到此宝,扶苏是从何处得来? 听闻扶苏这般说,嬴政也是诧异,可这手中玉石实乃罕见宝物,绝非凡品。 可扶苏身在咸阳,怎能遇到此宝? 便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和氏璧?” 扶苏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此玉乃上天所赐,只一日,儿臣早起便发现此玉在身旁,细究之下发现竟是和氏璧,想着正是父皇一统六国,正式称帝的日子,便寻了工匠打造一番,以献父皇。” 上天所赐,醒来便在身旁,群臣听闻这些,一个个窃窃私语惊呼起来。 而王绾,则是出了人群,朗声道:“此乃天佑我大秦,证明陛下乃天命所归,公子扶苏孝心有佳,值得称颂。” 一直未出声的王翦,竟也出了人群盛赞道:“陛下,此等异宝颠沛流离,几经反转,终回我大秦,可见我大秦乃上天所佑,陛下真乃真命天子也。” 一旁的子婴,此刻却是低着头,暗赞道:“这些人,还真是老戏骨啊……” 扶苏说的没错,这和氏璧,还真就是自己醒来出现在自己身旁,只是,是子婴放的。 当初打下楚国后,子婴便在王宫的宝库内,寻到了这和氏璧,只是一直放在身边,未告知大父,今日这等日子,便是拿来送礼的好时机。 嬴政自然不信这等鬼话,可也未深究,自己的儿子有这般心意,他也是很高兴,对扶苏又褒奖了一番。 待到朝会结束,群臣散去,李斯便低着头出了大殿。 可身后却传来一阵童声:“李廷尉,这是要去哪啊?” 一听这声音,李斯顿时打了个寒战,挤出了个笑容回头对着子婴道:“回小公子,臣……这是要回衙内处理事务。” 子婴“哦”了一声,抬头看了下天色,便道: “时候不早了,将到午时,李廷尉便随本公子,一起去闹市,听听赵高最后的遗言吧。” 李斯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第108章 子婴的驭人之道 紧张了一上午的李斯,本以为大王不会往下追究。 可没想到,小公子还惦记着,李斯本来不确定,小公子到底有没有从赵高口中问出实情。 可眼下,小公子这番点拨,分明是知晓了。 只是小公子为何不告诉大王? 李斯想不通,心中沉闷,只如木偶般跟着小公子前往闹市。 大秦律法严苛,可真正处以极刑的人却是不多。 今日,又有车裂可以看,而且还是当朝大官,自然不少个咸阳百姓前来围观。 李斯哆哆嗦嗦跟着小公子一起来到了闹市区,说是闹市区,可也就是城区外围的一片区域,李斯和子婴站在高楼上往下望去。 乌泱泱的人群,把李斯吓了一跳,心情愈发的紧张。 若是赵高在最后时刻,供出自己该如何是好? “听说了没,今个处刑的据说还是个大官呢。” 楼下人群中,有人议论纷纷。 “咋没听说,早就传开啦,据说宫内国夫人也是被这人给害死的呢。” “哟,国夫人死了?这人胆子竟然这般大,敢打大王的主意。” “你咋还叫大王,昨日城内不是下了诏书,大王以后就改成‘皇帝’啦,咱得换个叫法,叫皇上。” 听着这些个百姓的闲聊,李斯顿时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赵高便被人押了上来。 见犯人来了,台下嘈杂的声音便又大了起来。 赵高蓬头垢面,低垂着头,直到别人将绳子套在他的四肢和脖子上,他才反应了过来。 濒临死亡的时刻,倒是让赵高再度爆发了求生欲望,目光慌乱地扫向四周,却发现,这人群中竟然没有一个熟识的面孔。 赵高身为中车府令,做事谦逊,自以为交友不少,在来秦国的“新人”中,也算是混的算好的。 可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送他一程,反而是一些个平头百姓,在这评足论道。 赵高心中不甘,大声吼道:“李斯!你忘恩负义,这天大的罪责竟让我一个人担着,我赵高……冤枉啊!!” 李斯刚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这赵高上来就点了自己的名字,最要命的是小公子此刻还在自己的旁边。 若是大家相互不提,李斯还能硬顶着装作无视,可赵高都喊出来了,李斯必须做点表示。 望着眼前四岁孩童的背影,李斯却是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刚刚被封侯没多久的李斯,便重重地跪了下来。 并连着重重地在地上,磕起头来,李斯那般辛苦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可不想这般烟消云散。 子婴并未理睬李斯,高楼下的赵高还在叫骂着,不光有李斯的名讳,还骂了其他的大臣,待到赵高骂起了子婴时,也把监督行刑的官员吓了一跳,赶忙让人堵住赵高的嘴。 可赵高刚骂出来,台下的百姓倒是不愿意了,陛下的长孙子婴,可是给大家谋了不少的福利。 这咸阳城内,还有不少他国迁民过来的贵族,正是小公子的谏言,自己才能正常生活,免于被当做奴隶的命运。 不光在这咸阳城内,在这其他秦朝的郡县中,感恩小公子和大王的人,可是遍地都是。 本来看热闹的百姓,与这赵高无冤无仇,可眼下,看不过去的人,便拾起地上能丢的石子土块,丢了上去。 行刑的官员一看,场面有点混乱,便立刻下了令,让等候的马儿跑了起来。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赵高扯得四分五裂,子婴看完后,这才转身,好似刚知晓李斯在磕头,连声道: “李廷尉,为何这般,快快起身。” 李斯此刻,已经满脸泪痕,自己边磕头边哭喊着,待到小公子来搀扶自己,额头上已有了斑斑血迹。 李斯不敢起身,拱手道:“小公子明鉴,李斯只是贪酒失言,绝无悖逆我大秦之心啊。” 见李斯这番情景,子婴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今日邀李斯前来,本就没想着处罚李斯,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 毕竟,大秦内部复杂,外戚的他国贵族已经被解决,可大臣内部的分化也很明显。 首先,这王绾为首的老秦人一派如日中天,这万户侯的功劳本就是王绾该得的,倒无可厚非。 眼下,已经砍掉了赵高这个‘新人’,若是连着李斯一起处罚,恐怕会影响到朝内局势的平衡。 若是让王绾一家独大,是否会再出个赵高? 子婴不知道,他只知道大父知晓赵高告密的军情,却又未往下深挖,这已经是最好的暗示了。 大父不想处罚李斯,想让这些个‘新人’团体,可以平衡朝内的局势。 于是子婴便安慰道:“李廷尉何故于此,这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的胡言罢了,我与大父皆是相信,你李斯,对我大秦忠心耿耿。” 听到小公子提到始皇,李斯真的是吓到了,本以为只是小公子带着自己前来,没想到身后竟然有始皇的影子。 不过细想一下,也是应该,毕竟,子婴今年才四岁多,若是心思这般深邃还得了? 于是连忙表着忠心,道:“我李斯,自当为大秦竭尽所能,身死不已。” 李斯说完,子婴便又伸手把他扶了起来,可长时间跪着,又加上磕了不知道多个头,倒是有些晕乎乎的。 一旁的项羽见状,也是过来搀扶,这才把李斯给扶了起来。 又安抚了几句,子婴便让韩信送了李斯回宅。 待到李斯走后,高楼内,项羽拱手问道:“公子,胡亥已然出城,是否需要我……” 项羽没说完,只是在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作为公子的利剑,项羽知道,一些脏活,得自己主动揽着。 子婴见状,却是笑道:“我为始皇长孙,若是连个胡亥都容不下,又如何容得这天下?” 项羽顿感惭愧,连忙低头请罪。 子婴摆摆手,思索了下说道:“眼下天下一统,暂时不会有战事,你与韩信便去雍城吧,跟着我外大父,多学习点战场上的本事。” 项羽见状,心中惊喜,立刻跪下道:“谢公子!” …… 第109章 半年的发展,即将东巡 书房内。 嬴政正在看着桌子上的文书。 “这鲁地的学子,还真就踊跃报名啊。”嬴政自顾低语,他顿了顿,抬头问道:“子婴真的就让李斯跪下了?” 守在一旁的蒙毅回道: “回陛下,正是。” 嬴政叹了口气,喃喃道:“这小家伙,还真是厉害啊。” 没想到,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都让子婴猜到了,紧跟着便去寻了李斯来立威。 原本,嬴政还想着等斩了赵高后,再把李斯拉过来敲打一番。 可这事却被子婴先做了。 “我嬴政有这等子嗣,何愁大秦传不了万代?” 嬴政心情舒畅,便又埋头处理文书去了。 …… 春去秋来。 转眼大半年的时间,便过去了。 这或许是百姓几百年来,少有的安稳时刻。 可到了秋冬时节,各地的急报却是一个比一个多。 今年,北方遭遇大旱,本是收割的秋季,却收成大降,导致百姓饿殍,引发了不少叛乱事件。 嬴政为此事,忙的焦头烂额,便又从各地调粮赈灾。 只是没想到,刚解决赈灾的事后,各地却又爆发了小股的叛乱,让人调查才得知,这是一些守旧分子不满秦律的颁布,这才纠集一帮人来闹事。 这叛乱自然上不了台面,可却引起了嬴政的警惕。 大秦刚刚统一,眼下还处于动荡期也是正常,只是如何震慑这些个宵小,倒成了难题。 自周王室后,大秦可以说疆域最大,各个郡县相距过远,秦律没有很好地落实在各地。 还好,子婴发明的马具,让各地的奏章诏书可以及时下达,只是平叛的部队,没法及时抵达。 待到军队抵达,这小股叛乱便又停歇了。 这一日,嬴政在书房内,看着手中的奏章,心情烦闷。 这是一份,关于楚郡地区,某个小贵族叛乱的急报。 像这样的急报,这一月已不止一起,若是派兵前往,却又没有必要。 可你若是不管,也会引起当地的损失。 正苦恼之际,子婴一蹦一跳地进了书房。 五岁的子婴又长高了不少,这书房的门槛都能轻易地跨过。 两边通传见是小公子,便没有理会,子婴进了书房。 一看到大父这张苦瓜脸,子婴笑着问道:“大父,这天下已定,为何见你苦着脸的时候反而更多呢?” 嬴政闻言“哈哈”大笑,招着手让子婴来自己身边。 待到子婴靠近,嬴政便又把子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只是子婴长大了不少,这椅子便就显得有些挤。 见自己孙子有点难受,嬴政便说道:“明天让人把这椅子换了,让咱爷孙都能坐的下。” 子婴现在可不想坐这龙椅,这半年来,算是他过的最舒心的时候,若不是最近各地难办的事较多,子婴也不会跑的这般勤。 没有接话,子婴便说道:“大父,我猜一下,莫不是又有人叛乱了?” “你怎么知道?” “还有何等事,能让大父这般忧愁?” 嬴政叹口气道:“这六国的贵族,大部分都让他们搬到咸阳来了,本以为这样,各地便没有了这等宵小,可依旧有人起事。” 子婴也是摇头,原本六国旧地,还有一些个小贵族之类,可为了防止这些人纠结乡邻叛乱,便都让搬到了咸阳城。 也让咸阳城扩大了不少的规模。 嬴政继续说道:“思来想去,还是粮食闹的,这百姓吃不饱饭,便容易被撺掇。” 北方大旱,连着其他各地粮食短缺,若是现在惊能从海外回来便好了。 说是需要几年时间,可若是直达美洲大陆,却也不需要这般多的时间。 只是没有航海图,浪费不少时间也是正常。 子婴想了下,便劝道:“大父,若是真让这些个人吃饱了,反而更麻烦,饱暖思淫欲啊……” 嬴政却是反驳道:“若是思淫欲倒还简单了,可他们思的是朕的天下呀。” 大秦带甲百万,国力强盛,连着北方的匈奴最近都不敢造次。 这各地挑头的小贵族是咋想的。 想到这,子婴便建议道:“不如大父东巡去吧,天子巡视天下,见了大父的威严,这等宵小之徒便不敢造次。” 嬴政深吸口气,没想到子婴还真给自己出了个办法。 眼下各地虽有少股叛乱,却也没有大的战事,百姓生活相对稳定,这也是嬴政不知道有人叛乱的原因。 若是去东巡,一是尽显天子的威严,二来便是可以震慑这等宵小,这最后,自己打下的江山,难道不应该去看看吗? 想到这里,嬴政便说道:“好法子,明日朝会上,朕便要宣布这事,到时候,你与我同行。” 带着子婴一起东巡,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可子婴想了下,却是拒绝道:“大父,子婴就不去了,这些个日子,子婴观得各地交上来的贤才名录,却未有奇才,正好趁着这机会,去民间寻访一番。” 自从大秦下了令后,各地举荐了不少的人才,子婴一直在观望。 那些个影响后世的贤才名录,却是一个都未出现。 倒是让子婴十分意外,思索了下,便觉得,这人才不但要看自身,还得看这大势。 更何况,眼下的举荐制度有疏漏,并不能好好地筛选。 倒不如,自个亲自去寻找一番。 嬴政颇为意外,可见子婴这般坚持,便未再多说。 …… 次日。 章台宫内。 嬴政一上朝,便开口道:“最近,各地宵小冒头,朕很是苦闷呐。” 见始皇这般说,王绾作为文官之首,立刻出列道:“未能为陛下分忧,此乃我等失职,还望陛下责罚。” 嬴政摆手道:“不关尔等的事,今日,是要宣布一件大事,朕将要东巡天下,以镇宵小,只是这离朝时日,国内大事无法及时定夺,是得选派个人,来帮朕监国。” 群臣震动,这倒不是始皇要去东巡,而是后者,要选派个人来监国。 始皇最是疼爱小公子子婴,可小公子今年也才刚满五岁,难道大秦竟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来监国吗? 顿时,无数道目光望向了子婴的身上。 第110章 搜寻贤才,萧何到位 昨日和大父商讨的是东巡,而并未说到监国。 子婴倒不认为大父会让自己监国,纵使自己再聪慧,可年龄上却是五岁,并且,自己已收拾好行囊,准备前往楚郡招纳贤才。 一想到这些,子婴便猜到了大父的心思。 自己的父亲虽然性格软弱,可品行端正,倒也没有污点。 而且即将弱冠,也是时候打下一点威信了。 最主要的,毕竟子婴是孙辈,这自古以来,哪有传位直接给孙辈的道理? 不过,有的大臣可不这般认为,大殿内的群臣都认为大王会让子婴监国。 毕竟,文成武治子婴都强于扶苏。 而一些个旧臣也是心头一紧,子婴实在是太像始皇了,若是真的让子婴监国,恐怕扶苏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往后几十年,大秦便在两位铁血统治者手上,他们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比如这李斯,王绾也不知道他是怎的,这半年来却是更加的勤勉,每日天未亮便去衙内办公,到了深夜才回府,这让王绾一众文官只得跟随效仿。 整个大秦的内务衙门,变得格外的卷。 就连扶苏此刻也是低着头,父皇这般说,大概率不是选择自己,可若是别人,自己还能争上一争,可对象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能有的,也只是替子婴高兴。 半晌后,嬴政开口道:“扶苏,朕这次东巡,你可要好好监国。” 还在胡思乱想的扶苏,却是未听到嬴政的声音,直到一旁的王绾拽着他的袖子,这才反应过来。 “公子,让你监国呢,快谢恩呐。”王绾心情激动,低声道。 “谢父皇,孩儿定当全力以赴。” 嬴政点点头,又看向了一旁的王绾,吩咐道:“你等可要好生辅佐扶苏,莫要误了国事。” …… 九月初的一天,始皇浩大的东巡队伍,便向着东方出发了。 而公子扶苏,则开始了正式监国,一切日常事务都由扶苏来处理,可若是紧急的军国大事,则通报始皇后,再作定夺。 只是,很多人并不知晓,东巡的队伍里,没有长孙子婴。 而东巡的队伍没走多久,又有一小支队伍朝着楚郡而来。 …… 冬去春来,转眼又小半年的时间过去。 始皇的东巡队伍,于这一日回了咸阳。 一路东巡,嬴政见识了他打下的江山,沿途又震慑了不少蠢蠢欲动的宵小。 到了咸阳,嬴政便下了三道皇令。 第一道,是让李斯立刻修建驰道,自己亲自东巡后,才发现路途险峻,长途跋涉颇有不便。 第二道,便是让驻守上郡的蒙恬及时回朝。 这第三道,却是立刻让子婴来见。 小公子出去求贤也已半年有余,目前还在楚郡,等收到大父的诏书后,便马不停蹄赶回了咸阳。 待到爷孙相见,嬴政盯着又长个的子婴,心中默算了下,等到了10月新年后,便就六岁了。 六岁,也算是大孩子了。 便笑道:“你这孩子,一出去便大半年,可有寻得贤才?” 子婴见大父精神烁烁,倒是并无变化,毕竟此刻正是壮年。 “大父,贤与不贤,还得靠着机会验证。” “眼下,机会便来了。”嬴政眼神疲惫,道:“知晓我为何这般快回咸阳么,这北方匈奴,又蠢蠢欲动起来。” 大秦在统一六国后,这匈奴便老实了一年,可没想到才一年的功夫,又对大秦有了想法。 眼下,大秦带甲百万,内部稳定,自然不怕匈奴。 找了子婴来,便是想问问,对于打匈奴,他有什么意见。 子婴却是颇为疑惑,“大父,这匈奴袭扰,一般在秋季和冬季,他们也需要放牧,可眼下,这才春夏之交,正是水草肥美时刻,恐怕另有隐情。” 嬴政一寻思,还真有这个可能,好在,蒙恬已经召回,等过几日他到了,再好生询问一番便可。 可眼下,大秦带甲百万,而且奉行军功制,若是不扩张,这士兵们可不干了。 不想当将军的兵,可不是好士兵。 于是指着桌子上一摞的奏章道:“眼下四海皆定,东巡后连个反叛的都没,这些各地将军已经不止一次给朕上书,想要四处征战了,你有何建议?” 瞧着那一摞的文书,子婴也是咋舌。 没想到这大秦的武将,一个个都这般好战么? 于是开口道:“大父,子婴倒是觉得,可以先打百越。” 嬴政倒是有点意外,本来子婴和自己说过什么孔雀帝国,还以为这孩子要先打西边呢。 “这打百越的好处颇多,试想,我大秦腹地单薄,这过了黄河后,便是千里平川,虽老秦人有雄关据守,可其他疆土现已是我大秦领地。倒不如打下百越,一来可扩充领地,二来西南物产丰饶,可是块宝地。” 其他的子婴也没过多说,等打下了百越后,还可以安顿大批的犯人,以及被法家观念排斥的人。 下了基层,子婴越发感受到,治大国如烹小鲜,不是大火就一定能烧出好菜。 眼下天下刚定,守旧的人还有一大批,等政策再惯行几十年,反对的声音便会小很多。 对于打百越,嬴政却是犯了难,照理说眼下匈奴倒是心头大患,可百越物产丰饶,嬴政也是知晓。 便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说道:“明日朝会,这事再议一议。” 紧接着,爷孙俩便互相说着,这半年来各地的见闻和趣事。 …… 李斯手捧奏章,正想找始皇仪事,却见始皇的书房外,站着几个人。 项羽、韩信以及黑夫他自然认识,半年未见,项羽和韩信都长高了不少,尤其是项羽,竟然快和黑夫差不多高了。 只是三人身旁还有个身穿长袍的文人模样,这倒让李斯有点意外。 早就听说小公子这次去楚郡,是为了寻求良才,可却未曾听说寻到了谁,难道眼前之人便是? 于是便上前打着招呼,项羽韩信皆是回了礼,待到李斯望向那长袍文人。 他也是笑着拱手道:“在下萧何,参见廷尉大人。” 第111章 带甲百万,先打哪里? 子婴这一番去寻贤,最终只带了萧何一个回来。 倒不是没遇着其他人,可在一番接触后,却发现才能极为的普通。 或许,这些个才能是他们日后习得,可日后,哪有动乱的秦朝? 在这安稳的朝内,倒是只有泯灭众生而已。 时势造英雄,这真不是一句空话。 最后,子婴只选了一个萧何回来,无他,确实有大才。 项羽韩信负责带兵打仗,萧何负责后勤补给,这本就是一种梦幻的组合。 至于其他武将…… 有了项羽和韩信,我还需要你们? …… 次日。 章台宫内。 君臣之礼过后,嬴政坐上了龙椅,目光扫视了一番,盯着蒙恬问道: “蒙恬,你来说说,这匈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次东巡这般着急回来,也是收到了北方的急报,否则嬴政还要多在琅琊郡待上一段时间。 蒙恬出了人群,说道:“陛下,据探子来报,这匈奴此次动作反常,纠结了不少部落人马,可却是未奔向我大秦。” 眼下春夏交替,水草丰美之时,蒙恬得了军报,也是第一时间加急汇报给始皇。 可根据后续的军报分析,这匈奴似乎又不像是要打秦国。 毕竟,每次来中原腹地劫掠,也是等到秋冬之际。 “未奔向我大秦?难道这周围还有其他强国,与这匈奴为敌?” 嬴政立马想到了子婴说的孔雀帝国,难道这远方的邻居,这么快就动手了? 蒙恬回道:“启奏陛下,上郡有我大秦将士三十万,只待陛下一声令下,臣……便可攻入匈奴!” 蒙恬看来,不管匈奴要干什么,这三十万的大秦锐士,可是实打实的,不服咱就来打一场。 眼下天下太平,这倒让打惯了仗的大秦将士十分难受,见有机会出征,蒙恬自然想要请战。 李信这时走出人群,道:“臣附议。” 刚从雍城过来的王翦和王贲,也是走出人群道:“臣附议!” 一旁的李斯见状,忍不住叹气无声道:“我大秦虎狼之师,可过不惯这等太平的日子。” 嬴政见一个个站出来的武将,却是笑了,可昨日子婴却建议先攻打百越,于是便开口问道: “可也有人和朕建议,先打百越,你们说说,到底先打谁?” 一群武将相互看了一眼,都想看看是谁说的。 要知道,楚国最早的疆域很小,都城陈郢也是离函谷关很近,一分封就面临这南边蛮族的威胁。 楚国能有今日的千里疆域,可是历代楚王一个个从越人手里抢来的。 灭三苗,平山越,早期的楚国可是这样一步步壮大起来的。 可即便这样,楚国却再未南进,可见百越这块骨头有多难啃。 倒不是楚军不够勇武,而是这百越地形以山川为主,想要攻伐难度很大。 眼下,竟然有人提议要先打百越,这不是吃饱了撑得么? 哪有老对手匈奴好打? 虽然,匈奴人跑得快,无法歼灭,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和匈奴对战,容易大捷,易获军功啊! 而百越里的人,野蛮不懂礼数,地域概念又极强,那是不死不休,寸土不让的。 武将们在这干瞪眼,可文官里,王绾率先站了出来。 武将想要军功,这文官自然也想要,百越可不好打啊。 “陛下,臣以为,打百越实为不妥!” “哦?说来听听。” “是。”王绾行了一礼,看向群臣,朗声道:“众所周知,百越乃是蛮夷之地,蛇虫鼠蚁无数,并无价值,老臣认为,倒是匈奴之地水草丰美,饲养牛羊无数,更适合我大秦。” 王绾这般一说,不少个文臣便附和起来。 武将们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匈奴好打一点。 就在这时,子婴开口道:“可丞相,我听人说,你家所用的筷子,乃是象牙制作,这可是百越的特产啊。” 一听小公子这般说,王绾顿时一愣,脸色尴尬道:“百越素有行商来与我大秦贸易,这些个家用物件,老臣还真没管过。” 子婴望向群臣,道:“我想诸位大臣,或多或少知晓这百越物产丰饶,可不是什么蛮荒之地吧?” 群臣低头不言,这等事情他们自然知晓。 王绾见状,便又说道:“可小公子可知,百越地形复杂,闷热难耐,我等老秦人可不好适应啊。” 子婴说的有道理,百越物产丰饶,可有不少值钱玩意。 可王绾说的也有道理,水土不服可是会降低士兵战斗力的,何况,百越的士兵战斗力并不弱。 思来想去,嬴政陷入了沉思。 匈奴要打,这百越也要打,可到底要打谁,还是得说个一二三出来。 老秦人和匈奴交手多年,倒是不急于一时。 反倒是子婴说得对,百越得优先处理,毕竟,百越靠海,这越人想要跑也跑不掉,更容易管理。 而匈奴却又打了很多,可能一年半载都寻不到对方的主力部队。 再加上,自己的孙儿提了要求,嬴政便定了论调道:“那就先打百越吧,匈奴继续让蒙恬盯防,若有异动,便两方开战!” 见始皇下了定论,王绾便未再多说。 倒是这些个武将,眼光灼热,等着大王安排。 百越虽然难打,可大秦却并不惧怕,眼下,真是打一块少一块。 还想着更上一层的武将们,自然眼巴巴等着出征。 嬴政没有理会那些个望着自己的武将,反而看向了自己的孙子。 “子婴,既然是你想打的百越,这地方,就由你去吧!” 群臣默然,原来是小公子提议的,这王绾还与小公子争辩个啥。 可每次小公子出征,都会带上一员大将,想到这里,武将们更加火热起来。 片刻后,嬴政指着王贲道:“王贲你便随行去吧。” 王贲心中大喜,立刻领旨谢恩。 其他武将心中失落,也却并未不满,毕竟,王贲作为子婴的舅舅可以看好子婴。 安排好后,嬴政便问子婴,“此次出征百越,你准备带多少人马?” 子婴想了下,便回道: “回陛下,子婴只需三十万士卒即可。” 第112章 先从百越开始吧 “三十万?” 嬴政闻言,也是有点意外,眼下大秦带甲百万,虽有三十万镇守北方,二十万拱卫各地。 可闲置的士卒,足足有五十万啊。 再加上楚国这么多年,也未曾征服过百越,也间接证明了百越地区的战斗力。 见大父疑惑,子婴点头道:“三十万!不过,是旧楚归秦的三十万士卒。” 听到小公子这般说,大家都明白了,小公子想用楚人来攻打百越。 毕竟,两地相交,也不存在水土不服的问题。 六国被一统后,足足有近五十万之众加入了秦军,让秦国士卒超过了百万。 王贲闻言,便有些担心,低声对子婴道:“小公子,若都是旧楚的军士,是否会引得老秦人不满?” 百万大军,都等着立军功呢。 不光是武将们等着出征,这些个士族也早就憋得不耐烦了。 可若是都让旧楚的人去,其他人不会不服吗? 子婴闻言,低声回道:“莫要胡言,哪里有老秦人,眼下这天下都是秦人。” 王贲一愣,立马闭上了嘴巴。 这话若是让始皇知晓,搞不好还得撤掉自己这个随军的将军。 嬴政见子婴这般要求,也并未多说,只是问道:“三十万旧楚将士,这个没问题,只是你准备如何攻打百越?” 嬴政原本的意思,是想告诉子婴,这三十万是不是太少了。 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询问。 见陛下这般询问,众人也是好奇,小公子到底想要用什么法子来打百越。 要知道,楚国这几百年来,可没少跟百越开战。 到了最后,也就是让这些个百越的部落名义上臣服而已,当了个附庸罢了。 可这没有任何意义,秦楚交战,楚王可没少给这些个部落的首领写信求援,也没见任何人来帮忙啊。 即便这样,楚国也拿越地这些个部落没有法子。 三十万人去打百越,看似人员不少,可在场的武将,敢打包票一定能打下的,却是一个没有。 子婴深吸一口气道:“自然不能莽撞,子婴决定采用驱虎吞狼之计,挑拨各部落内讧,从而各个击破。” 原来是反间计,王绾闻言,却是不屑。 他可是反间计的高手,当初赵国、齐国和楚国,哪一国没有他与之交好的人。 连赵国的武安君李牧,最后都因这反间计而死。 这也是王绾封为万户侯,最大的功劳。 可想要在百越进行反间计,却是行不通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等地区的人,连和大秦连个正常的交流都没有。 也就只有少许行商,来找换点个日常用品罢了。 想到这里,王绾轻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这百越之地可不容易用反间计,他们压根不信任秦人。” 子婴回头过,正色道:“我纠正你一下,我说的是驱虎吞狼之计。” 子婴熟知历史,自然知晓大秦征伐百越的过程,前期屠睢率军攻伐,一方面是水土不服的原因,导致大量将士生病,二来是杀伐过重,导致越人拼死反抗。 这一次,子婴直接用旧楚之人,避免水土不服,再寻求机会进行攻伐。 “这……”王绾一愣,心中想着这有什么不同吗? 嬴政也有点疑惑,于是问道:“这驱虎吞狼之计,你倒是说来听听。” 百官同样好奇,一个个竖起耳朵,倒要看看看,这个五岁多的孩童,能有什么好办法。 “越人并非铁板一块,时常有人出山与我大秦贸易。我细细研究后发现,西南边的西瓯国和骆越国与我内地接触最少,实乃最大隐患,而这两地并非和平相处,倒是可以借机挑拨,从而征伐之。” 百越只是一个统称,现在能称得上国家的,只有南越、西瓯和骆越,这也是此次攻伐的主要国家。 嬴政却是没想到子婴竟把百越这些个国家了解了一遍,看来他早就想打百越了。 对于如何驱虎吞狼,他没有细问,这就是子婴该考虑的事了。 既然嬴政自己要建立不世之功,这等留在大秦南部的隐患必然要拔除,早晚是要打,而子婴也证实了自己的实力。 于是嬴政便安排道:“那就依你所言,三十万大军随后调拨给你,这百越就靠你了。” …… 三十万旧楚大军集结,花费了月余的时间。 子婴在这个时间内,又让人打造了一批弓弩。 就算做不到全员装备,也要让大部分人进行装备。 毕竟,没有枪械,在山岭作战,这弓弩,便是最大的杀器。 子婴拿起弩箭,对着院落内的柱子射了一箭。 这距离也有十几步之远,箭矢牢牢地钉在了柱子上。 若是换成人身,恐怕这一箭,便能给人射个对穿。 看到这箭矢的威力,子婴满意地点了点头。 “公子这等弩箭百步之内,可轻易射穿皮甲,乃是我大秦锐器。”韩信一边拉着弓弦,一边解释道。 一旁手持长枪的项羽,倒是颇为不屑道:“弓弩虽强,却只适用于远程,到了近处,还是得看手中的兵器。” 项羽此刻乃是千夫长,他可想好了,难得去百越征伐,自己一定要立个大功。 连着一旁的韩信,也是摩拳擦掌,这武力上虽然不及项羽,可有了弩箭的协助,却也不差。 跟着王翦学习半年的两人,成长了不少,韩信也更加自信,倒也没了先前的自卑感。 子婴反驳道:“这百越地形复杂,用何等武器,得看具体的情况。” 正说着,萧何从外面进来,“启禀公子,三十万大军将于明日抵达城外,到时,便可开拔百越。” 子婴闻言点头道:“好,到时候你与我同去吧。” 萧何倒是有点意外,他不过是沛县的主吏掾而已,现在虽跟着小公子,可只是当个幕僚,没想到也有机会出征。 “这百越之战,非一日可成,与这朝内沟通事宜,便都由你来吧。” 见小公子这般解释,萧何便不再说什么。 自己没有杀敌的本事,可这文书对接的工作,倒也不在话下。 待到次日。 子婴与父母大父等告别后,便在百官的相送下,亲率三十万大军朝着百越之地进发而去。 第113章 抵达会稽郡,众人献策 百越之地地形复杂,分为了不少小国。 可在秦楚交战之后,王贲便就已经打下了不小的领地。 比如,吴越这个诸侯国,现在倒成了大秦的会稽郡。 说是要打掉百越,实际上,最主要的国家,便是南越、西瓯和骆越三国。 大军长途跋涉,历经两月后,便抵达了会稽郡。 这一次,子婴并未带太多的骑兵。 毕竟,作战之地,主要是山地为主,骑兵反而发挥不了作用。 三十万的旧楚将士,自从加入了秦军之后,可就一直等待着打仗获得爵位。 没想到,这第一战竟然不是匈奴,而是自己熟知的百越,不少人心情激动。 等到了会稽郡,见小公子不走了,却是急坏了。 王贲无奈,除了自己带着的一万亲卫外,这其余的,均是旧楚的军人,原本已经被打散了放在各个队伍里。 可子婴一句话,便又把他们给召集在一起。 待到有人把下面的想法传给王贲后,王贲这才意识到,到了这会稽郡,也有两天了。 再往南,便是南越,这一仗到底要不要打,要如何打,小公子可全都未说啊。 想到这些,王贲便起身去询问子婴。 等到了营帐,却见子婴背负着手,在和韩信项羽以及萧何正说着话。 王贲直接上前问道:“小公子,是为何事烦忧?这大军都到了会稽郡,为何不继续向前进发?” 子婴见是王贲,便解释道:“我观天色有异象,可能会有八风,故而在这多留几日。” 八风指的就是台风。 眼下,正值盛夏,乃是台风的高发季节,子婴到了这里,见天空高云出现,这是台风要来的迹象,便就停歇了几日。 王贲自然不懂这些,便把下面将士的想法与子婴说了一番。 子婴见状,却是笑道:“机会自然有,舅父既然来了,正好帮忙参谋参谋,马上要与吴越接触,这一仗该如何打?” 子婴说完,便让王贲落了坐,看着韩信和项羽,问道: “眼下,再往南便是南越,你等认为该如何攻打?” 子婴身后便有一张偌大的舆图,只是上面只有大致的地区,压根没有什么详细的地形。 百越和内地交流不多,准确的舆图,大秦是一个也没有。 这也是打仗的难度,不知道地形,就很容易被伏击。 南越地区基本上包含了往后整个南部地区,和部分地区,地域以山地为主。 项羽见状,便率先开口道:“若是我领军,便直捣黄龙,杀向南越腹地,在大秦的铁骑之下,焉能有反抗者?” 子婴闻言,没有说话,又看向了韩信。 韩信思索了下,便说道:“若是想要攻打南越,自当是先知晓其国内的具体情况,待到有具体情况后,再想法破之。不过,我也赞同项羽的想法,这小小的南越国,不足为惧。” 子婴眉头微动,项羽和韩信毕竟还未到十岁,并未有带兵经验,在雍城待了半年,便觉得大秦将士天下无敌,能有这般想法,也是正常。 可韩信的法子,倒是和子婴的想法一样,南越一定要打,只是得先知己知彼。 想到这,便又转头看向了王贲。 望着眼前的舆图,王贲开口道:“末将建议,顺着会稽郡的江河而下,从北部平原地区进入南越,直奔番禺,从而拿下南越。” 番禺乃是南越的都城,也就是后世的广州。 王贲所说的战术又更加具体了一点,子婴回头望向身后的舆图,虽然没有南越的具体地形,可这水系的大概走向还是有的。 只是,三十万大军,大秦也没这么多战船啊,从上游调拨过来,也需要些时日。 综合三人的想法后,子婴陷入了沉思,这南越之战,乃是征伐百越的第一战,子婴必须赢的漂亮。 可若是直接攻击,损失必然惨重。 除了水土不服、征伐的部队,不是秦军主力外,最主要的,还是百越的地形。 实际上,百越的人口并不多,也就几十万人,而参战的军人则更少。 估摸一共只有几万人,但,特殊时候,便可全民皆兵。 见小公子没说话。 王贲问道:“小公子不是说要驱虎吞狼,这南越国,算是虎还是狼呢?” “这南越还算不得这些,不过,拿下南越虽然有难度,若真想拿也是可以办到。只是……”子婴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我等攻击了南越,那西瓯和骆越必然会加紧防范,导致难度增加。” 众人闻言,皆是不解。 子婴思索了下,便解释道:“这三国,就类似于以前的七国,各有各的心思,本就是敌对状态。可若是外部有强敌,则他们会抱团,变得更加难以攻伐。” 开玩笑,何止是难以攻伐。 当初大秦派兵五十万,可最后只剩下五万。 这也是导致大秦国力衰减的根本原因,促使一些个起义军,轻易便打下了函谷关。 这一世,子婴自然不想损耗国力,更何况,杀戮过多,便容易结下死仇,这百越之地,本就是中华大地的故土,自然没必要赶尽杀绝。 想要先打下南越,除了一个正当的理由,更重要的还是详细舆图的问题。 想到这里,子婴便望向了一旁的萧何,问道:“你有何建议?” 萧何一听,小公子想要给开战的借口,想了会,便说道:“公子,我觉得,与其在这思考,倒不如直接探探虚实,直接修书一封,给那南越国王,让其直接归附,若是不愿,便再开战,此事,萧何愿往。” 众人一愣,这百越之地,本就蛮夷,可不讲什么道理,而且还是去让人家投降,这不斩来使,可是七国的规矩,并不是百越的规矩。 萧何就这般去了,搞不好身首异处的可能性很大。 子婴顿了顿,再度问道:“萧何,你可想好了?” 萧何当即下跪请命:“还望公子成全,我萧何愿当这差事。” 大秦的军功制,萧何自然清楚,上阵杀敌他是没希望了,便也只有这等口舌之事,才有他的份。 韩信、项羽想要立功,他萧何何尝不想? 第114章 抵达南越都城番禺 倒也不是萧何狂妄自大,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楚国人。 他家庭条件本就不错,也在当地当了个小差事。 这百越各地的行商,也是有了一番交集。 在这会稽郡还叫吴越国时,萧何也是游览了一番,对于百越各地的风土人情,萧何也是颇知一二。 这南越国,虽然称之为国,可却是各个部族独立生活。 也就是在前些年的时候,才被当地最大的部族给一统了,定都番禺。 说是一统,也只是名义上的一统,各个部族还享有极高的独立自主权。 若是强硬进攻,倒还真如公子想的那般,各个部族团结一致,从而抗击大秦。 可若是直接去番禺,说通了南越国王后,这南越国自然不攻而破。 当然,各部族的生活,大秦自然不可以扰乱。 好在,越地当地的土著喜欢隐居山林,生产资料匮乏,倒也没什么影响。 子婴听得萧何的要求,也是犹豫了一番,毕竟是自己好不容易招回来的人才。 莫不要真被人家给砍了。 斟酌下,正想着怎么拒绝,一旁的萧何又请求道:“公子请信任萧何,这百越之地的风土人情,我也是略知一二,此番前往,随没有十拿九稳,可也半差不差,还望公子成全。” 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子婴倒也不好拒绝,再加上,这萧何虽是自己招的,可却未有实功,这和李斯这等大臣对接物资粮草之事,也是被看清了一等。 若这能让萧何拿了这功劳,倒不枉自己这番操劳。 便问道:“此去番禺,你有何要求?” 萧何还真有需求。 “还望公子施恩车架、锦衣绸缎,外加一些金银财宝,装满三箱,再允诺南越王一个侯爵的爵位便可。”他怕子婴不同意,又补充道:“越地之人未见识过我大秦的威严,此乃小恩小惠,还望公子答应。” 这前面的要求都还好说,萧何想要坐自己的车驾前去,自然没问题,毕竟是秦王长孙的座驾队伍,自然豪华。 这金银财宝本就是身外之物,若是能说服南越投降,也是好说。 可这最后一条,倒让子婴犯了难。 给这南越国王赐个爵位,这本就是大父的权利,子婴若是想要讨个爵位,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若是这般好给予,岂不是寒了其他得了候位人的心? 更何况,大秦攻打南越还没吃下苦头呢,若是这般直接给予,肯定说不过去。 想要拿爵位,那可得拿出真本事,若是大秦伤亡惨重,自然可以堵住别人的嘴,可眼下,倒还是不行。 想到这,子婴回道:“前面两个要求,都没问题,这给个爵位,自当是不行。” 见公子拒绝,萧何并未有何反应,他知道公子不会让自己返现。 子婴想了下,便应承道:“可若是让他当个县令,这事倒还说的过去。” 郡县制启用后,一方的父母官便是县令,这南越地方不小,若是归了大秦,自然要划分区域。 单是从这舆图上的面积,这南越国至少被拆成三个县。 其中一个县给他当个县令,这倒没什么难度。 萧何倒有些意外,这爵位本就是自己随口一说,没想到公子竟然给了个县令。 “那就依公子所言。” 眼下大秦正是如日中天,大部分的人都瞧不起这百越,被人取笑为蛮夷之地,自己与李斯对接事务,也能感受一番这等态度。 只有公子不一样,不但正视对手,还肯付出官位,这等谦逊的态度,自己当初果然没选错人。 当初,萧何本就想蹉跎这一生,毕竟六国已定,这天下,也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可小公子却来本地寻才。 子婴的名号,他可是早已听过。 只是这民间传闻,却不能轻信,可多轮交流下来,萧何才知自己大错特错。 眼下,这一路走来,萧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这次去番禺,我想让项羽兄弟一起陪着。” 本就在一旁郁闷的项羽,听到萧何点了自己的名字,也是坐直了身子。 自从齐国之战后,他可是一年多都没上战场了。 子婴倒是没反对,望向项羽问道:“你可愿意与他同去?” 项羽想了下,自己除了会点武力,懂点带兵外,好像也帮不了萧何啊。 疑惑问道:“你这是想用奇谋?劝降不成,便直接取了那国王性命?” “那这岂不是找死?”萧何哭笑不得,说道:“此去番禺甚是危险,一来是给自己寻个护卫,另外,也是想让项羽老兄,帮忙记录这南越的舆图。” 萧何早就想好了,立功分为两步,第一步,若是能劝降最好,这是天大的功劳。 可若是劝不了,那便把沿路的地形绘画好,待到自己回来时,便有了直捣番禺的舆图,大秦军事进发,反而会畅通不少。 项羽见不是去打仗,也是没了点兴趣,看到子婴望着自己,知道公子重视这件事。 只得叹口气道:“便随你去一遭吧。” …… 次日一早。 这豪华的车驾队伍,便朝着南方进发而去。 队伍人数不多,本就不是去打仗的,一共加起来,也就百十人不到。 可个个都是子婴挑选的精锐,最扎眼的,莫过于带头骑马的项羽。 年岁虽然不大,可却英气逼人,不禁让人多望两眼。 当然,除了护卫外,也是有向导的。 萧何得了令后,便高价在这会稽郡内,寻了几个向导。 这些人本就是百越之地各地的行商,知晓去番禺的路如何走。 这些人常年经商,倒是也有一些手绘的舆图,只是多数过于简单,只有个大概的方位才能寻得地方。 若是用来行军打仗,还得校验一番。 出了会稽郡后,一路往南,倒是项羽和萧何见识到了越地的秀丽风光。 原本想着,直接大军压境,自己带头冲锋的项羽,看到这些个地貌,便闭了嘴。 怪不得公子这般谨慎,这等地形,压根就不适合大规模行军作战,有时候,他们到了一处地方,还得拿刀劈砍开路。 再加上夏季雨多,一下了大雨,这道路更加湿滑,自己都得下来牵着马走。 好在,这些个向导也算靠谱,走了月余时间,这才到了番禺城。 第115章 游街散礼,萧何的想法 番禺城北临越王山,算得上是落在山脚下,整个城池多是木质结构。 此刻,这城池内外,也有不少个越人出入着城池,只是城门却是用竹子编制的,看起来十分简陋。 瞧着眼前这城池,萧何觉得,恐怕都比不上自家的县城。 虽然也是木质打造的城池,可这建筑实在没有章法,显得杂乱不堪,倒是城内远处那高高的宫殿十分显眼。 虽一路颠簸,倒还算安稳,这大秦皇孙的仪驾车队,自然豪华,引起了不少目光。 好在,这百人的队伍可不好惹,再加上带上了向导,这一路行来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尚未进城,萧何便让人把子婴的车驾清理一番,再让人把各自的衣着收拾妥当,叮嘱了要打起精神后,便朝着番禺城赶去。 百余人的队伍,到了城外,说明来意后,卫兵便去禀报了。 半晌后,一个官员模样的人,便跌跌撞撞迎了过来,一听是大秦的使者,他可不敢怠慢。 到了跟前,却见数十个身披甲胄,手握兵器的秦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铜铁,在这百越可是稀罕玩意,就如那象牙翡翠,在大秦是稀罕玩意一样。 眼前这些个人,竟然能全身覆盖甲胄,而且手握兵器,可见大秦的富裕。 可打量了一圈,却发现人群前头,这个骑马的秦人,竟然长得十分稚嫩,这不就是个半大的毛孩么。 心中不免叹息,这大秦之地四处征战,连这般小的娃娃也被拉上了战场。 可嘴上却是欢迎道:“在下赵也,大秦来的上官,交了兵器,便随我入城吧。” 说的,竟然不是越地方言,虽然蹩脚,可也能让大家听懂。 萧何有点意外,这百越之地竟然有人姓赵,难道是楚国逃过来的? 一听到要上交武器,手握长枪的项羽便皱着眉。 萧何见状,对赵也一拱手,笑道:“自当如此,都卸了兵器,交与城卫吧。” 看秦人这般配合,赵也也是松了口气。 见兵器都上交完后,竟然有守卫想要打开箱子查验,一旁的萧何冷声道:“这是送给大王的礼物,可不能随便给尔等查验。” 听了这话,赵也立刻训斥了城卫几句,便带着队伍入了城,只是他很好奇,这大国之人到来,到底给大王带来了何种礼物。 毕竟,光是这大箱子,可就足足装满了十箱啊。 赵也在前领着路,队伍则跟在身后。 百越境内,有不少去楚国做生意的,可却极少有楚国人来这百越境内做生意。 一来人生地不熟,语言上有代沟,二来地形复杂,再加上闷热潮湿,容易患病,这可是有生命之危。 待到萧何等人进了城,这一下便引得不少人驻足,百姓议论纷纷,指着这豪华的马车,指指点点,这是语言不通,他们也听不懂。 赵也见状,害怕冲撞了贵客,便安慰道:“上官大人,这些个百姓没见过世面,望大人见谅。” 萧何掀开窗帘,却是直接摆手,“无妨,我等也未见过番禺城的美景,便在城内转上一圈,看看也好。” 说完,萧何便一招手,顿时有个随从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物件递了过来。 萧何拿在手里,不好意思道:“山高路远,只带来些许薄礼,还望笑纳。” 赵也直勾勾地盯着萧何手上的东西,眼睛都直了,这明晃晃的色泽,分明就是黄金啊。 这黄金不光在大秦是好东西,在这南越也是稀罕玩意,赵也颤巍巍地接过,嘴上却说道:“这等礼物,怎可……怎可好意思……” 萧何把东西硬塞了过去,笑道:“有何不可。” 赵也也不拖沓,害怕别人见着,便把小金饼装进了怀里。 便乐呵呵地带着萧何等人,在城内逛了起来,可刚走没多远,却见这大秦的队伍,竟然从箱子里拿出东西,开始散给百姓。 赵也眼睛都直了,连忙询问:“大人,这是为何?” 萧何回道:“远道而来,带来点小礼物,能见着也算是缘分。” 三箱子珠宝,那是给南越王送的,可剩下的七箱子,却是公子准备的。 子婴猜到了萧何的想法,便一挥手,又加了七箱的东西。 只是这玩意并不是啥值钱玩意,多数都是当地的手工艺品,多数乃是陶瓷、青铜和漆器。 可番禺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刚开始散的时候,还不敢要,得知是免费的时候,便一窝蜂地都过来了。 可惜,数量上有着把控,每人一件。 虽然陶器、青铜价值不等,可每一个获得礼品的人,都喜笑颜开。 队伍在番禺城内穿巡,可这跟随着的队伍,却是不断壮大。 整个番禺城的老百姓,都沸腾了,大秦使者队伍来访,这本就是看热闹的事,而且还免费发东西。 一传十,十传百,顿时不少在家的百姓,全都出来,跟随着使者队伍前行,当看到大秦队伍身穿铠甲,马车又是这般的豪华,便都心生憧憬。 再加上在这百越之地,哪里见过马匹啊,他们大多是用黄牛拉货,再加上手上稀奇的手工艺品。 这等在平日里,可都是稀罕玩意,不但卖的贵,而且极为稀少,只有达官贵人家里才有。 而今日,这大秦的使者来访,却直接免费发放,怎让这些个百姓不疯狂? 待到最后,萧何发完了箱子里的礼品,在百姓‘恳切’的要求下,不得已,将空箱子也送人了。 见时候差不多了,萧何便让赵也带着他们,去了驿馆。 当晚,赵也也是尽了地主之谊,大摆了几桌宴席,请这大秦来的贵客,好好地饱食了一番。 待到散了宴席,项羽问道:“萧大人,今日虽是喜气洋洋,可明日上殿内,却是要让那南越王投降,恐怕这一关不好过呀。” 萧何笑道:“自当是不好过,若真这般好过,这功劳也不够大呀。” “哦?”项羽来了兴致问道,“那萧大人,可有几分把握?” 萧何慢慢地伸出了三根手指,回道:“三成把握。” 项羽很是意外,本以为萧何十拿九稳,才敢以身犯险,可没想到,只有三成把握,竟然也敢前来劝降。 “三成的把握,还是看今日城内百姓的反应才有,原本我只有一成的把握。”萧何一脸苦笑,道:“若是唾手可得的功劳,岂容得我等去搏?” 第116章 南越王姓赵? 听萧何这么一说,项羽倒是有点理解他的心情。 就和当初的自己一般,公子费力保下自己,自己何尝不想立下功劳报答公子? 顿了顿,项羽安慰道:“且看明日殿内如何,若是真谈不拢,我自当效仿荆轲……” 项羽说着,便从身边摸出了一把匕首。 这倒把萧何吓了一跳,白天进城,也不知项羽是如何躲过查验的。 可项羽却想比作荆轲,萧何连忙纠正道:“那南越王可不是始皇,你也不是荆轲,明日就算谈不拢,我等退回便罢。” “萧大人是否过于天真?都来了人家的地盘,岂是想走便走?” “别叫我大人,叫我萧兄便可。”听项羽这么一说,萧何倒认真了起来,“百越之地的风土人情我也研究过,他们可不比匈奴那般蛮横,与楚国交接,反倒是经常受到楚国的袭扰。” “那边是了。”项羽收回匕首,认真道:“就是因为受了欺压,明日再听你这般劝说投降,想必也不会放过我等。” “真有如此熊胆,敢动我大秦的官员?” “萧兄是否在说笑,这番禺距离大秦上千里地,我等赶了一个月才到,他怎会惧怕大秦?” 这下萧何沉默了,半晌后,他才说道:“若是按照我的计划,不成功,也能安然脱身,你且放心,明日待我等前去交流一番。” 项羽无奈摇摇头。 大秦虽然强盛,可天威还未辐射到这番禺,想必明日必然是一番苦战。 藏好了匕首,两人便各自睡下。 …… 与此同时,南越王宫内。 瞧着手中的铜镜,南越王赵瑞,十分不解。 “这是那秦国使者发的?” 听他一问,下首的赵也连忙点头道:“是的大王,这只是秦使送来的普通礼物,我瞧那车上,还有三箱没动,想必是留给大王您的。” 赵瑞放下铜镜,冷声笑道:“这大秦,还是真大手笔,只是带着这般多的礼物,想来干什么?” 赵也一时间语塞,晚上的餐宴虽然融洽,可那帮秦人却是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透露。 “想必……”赵也思索了下,干咳道:“想必是想与我南越联姻吧?” 赵瑞闻言一愣,却是摇头道:“不可能,想那楚国使者前来,还不是让我等臣服?可我越人偏安一隅,哪管他楚国何事?” 楚国经营这几百年来,地盘不断扩大,也在压缩着越人的生存空间,像与楚国接壤的吴越、东越倒是愿意臣服。 可这南越最是遥远,压根就不搭理楚国。 到了现在,这大秦竟然要来让自己臣服,赵瑞岂可愿意? 听了大王的话,赵也尴尬道:“是与不是,明日便知。” 待到了太阳东升,那赵也便来接人了。 萧何便带着项羽,以及八名侍卫,拉着三大箱子的礼物,朝着王宫进发。 一路上,还有不少百姓前来瞻仰,只是今日却没了礼物。 待到了王宫门口,瞧着眼前的王宫,倒让萧何有点意外。 这番禺城内,整体建筑没有规划,大多只是四四方方的屋子而已,可这王宫倒是有模有样,像极了以前楚国的房屋样式。 进了王宫,侍卫抬着三大箱子的礼物,便一起进了大殿。 说是大殿,倒不如说是一个大号的房间而已。 和大秦的王宫自然比不了。 大殿内,则站着十几位和赵也服饰差不多的大臣,此刻正垂首等着。 萧何进了大殿,便看到正中央的王座上,坐着一位黝黑的中年人,便上前作揖道:“大秦使者萧何,参见南越王。” 萧何并未跪拜,只是行了一礼。 拜完后,萧何正等着赵也来翻译呢,可却见他竟然出去了。 正诧异之际,端坐的南越王竟然用蹩脚的雅言口音,回道:“使者免礼,叫寡人大王便好。” 萧何有点意外,这眼前的南越王长相和中原地区明显区别,可却会说雅言。 见使者这番模样,南越王笑道:“寡人自幼喜欢楚国文化,一直想去六国看上一看,连寡人的名字赵瑞,都是跟着秦王的姓起的。” 萧何这才释然,怪不得这王宫的风格这般像楚地的风格,连着南越王也是自称大王,这都是按照楚国的王族习惯来的。 等了一晚的赵瑞,见大秦队伍,竟然衣着这么豪华,也是心中忍不住叹道:“大秦果然富庶,随便一个使者都能身穿丝绸……” “大王喜欢楚国文化,可又为何跟着秦王姓?”一旁的项羽,冷不丁问了一句。 赵瑞见状,哈哈一笑道:“以前寡人姓熊,可楚国被灭了后,便换了姓赵。” 项羽闻言,便不再说话。 见项羽安生了,萧何这才放下心来,本来带着项羽是为了保护自己,可这一开口竟然这般无礼,不知道这南越王有没有不悦。 这大殿之内,不少道目光都盯在了项羽身上,原本以为这孩子,是使者带来的侍童。 可从刚才的发言,以及项羽站着的气势来看,却又不像,这倒让不少人迷惑了。 赵瑞身旁,也站着一个和项羽一般大小的孩子,只是生得黝黑,眼睛一直未离开过项羽。 见刚才项羽这般说话,便低头在赵瑞耳畔说了一番。 赵瑞听完后,缓缓点头。 萧何见状,心中暗想不好,便要开口,可赵瑞却抢先开口道: “早就听闻大秦锐士独步天下,想必眼前的小兄弟也是锐士吧?” 见他指着自己,项羽回道:“我乃大秦千夫长!” 这傲人的气势,倒让在场不少人一愣。 可萧何心里却是吓的不轻,昨晚不是才教导自己,今日这劝降难办,你这傲气算什么回事? 咱们现在可不是在大秦,而是在南越国的都城番禺啊。 赵瑞也是愣住了,不明白这千夫长什么级别,便问道:“与这锐士相比,谁高谁低?” 萧何连忙抢了话茬,笑道:“千夫长再往上升,便就是锐士了。”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 赵瑞听完,也才放下心来,笑道:“秦王一统六国,丰功伟绩,正好,几年前寡人也统一了其他两部,成了这南越王。今日寡人身旁这儿子,早就闻言秦军的彪悍,想要找这位小兄弟讨教一番,如何?” 见要找项羽比试,萧何正想着拒绝。 可一旁的项羽已经摆开了架势,开口道: “放马过来吧!” 第117章 萧何来劝降 萧何见状,暗道一声:“完了。” 可项羽却是低声道:“萧兄莫慌,若是这战不接,我等就被看扁了,若事不成,我等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萧何自然知道,这是南越王的下马威。 想必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这才来这一出。 这是要杀杀萧何的锐气,后面的谈判和筹码才好进行。 项羽的勇猛萧何只是听说过,更何况,这王子长得比项羽还高一头,项羽还不到十岁,眼前的王子明显超过了10岁。 两方实力明显不对等,萧何自然十分紧张。 待到南越王的儿子出列后,项羽也迎了上去。 各大臣见状,便又散开,让出了空间。 那王子叽里呱啦一顿说,项羽一个字也没听懂。 话虽没听懂,可看着王子对自己挑了挑眉,这挑衅的意味倒是懂了。 项羽却并未有何反应,和刚进大殿一样,一脸的冷漠。 这让对面的王子十分的不爽,握了握拳头,便冲了过来。 这王子到了跟前,率先击出一拳,只是这拳风看似有些软。 项羽望着眼前的拳头,倒并未大意,果然到了面门前,这速度突然加快,可还是被项羽给晃了过去。 王子心中诧异,可自己的胳膊已经被项羽给抓住了。 “嘭”地一声重响,这王子竟被项羽给抡起来,摔在了地上。 刚才速度太快,萧何只看到项羽突然抓住了人的胳膊,便把人抡了起来。 把一个高自己一头的男人,给抡了起来,摔在了地上。 而且看这样子,项羽却还十分轻松。 “这到底是何等的力气啊。”萧何忍不住赞叹道。 怪不得平日里项羽待人冷漠,可公子在一些事情上,还征询着项羽的意见。 这等猛人,自然是值得。 转念一想,萧何又想起了韩信,估摸韩信也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一定有着特殊的本事才被公子看中。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除了王子的呻吟声,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王子便被人摔在了地上。 十几名大臣,却是傻了眼,这王子的凶悍,他们可是知道的。 当初大王扫荡其他部族,这小王子才几岁,便敢上阵杀敌,又过了几年,更何况现在年岁渐长,更是了得。 可刚才怎么的,竟然被人给抡了起来,这实在匪夷所思。 更何况,眼前这孩子,比王子还矮了一个头,怎么竟然这般轻松,就把人给抡了起来? 难道,大秦的锐士,要更加的可怕? 毕竟,眼前之人,只是个孩子啊。 忙碌了好一会,才有几个侍卫把王子给抬了下去。 萧何顿时又觉得无语,这项羽都知道是试探,可这下手,是不是也太狠了? 南越王赵瑞欲哭无泪,没想到这一个连锐士都算不上的千夫长,竟然这般勇猛,直接将自己的儿子给抡了起来。 想要发作,也却没有正当理由。 便沉着脸,又坐回了椅子上。 萧何见状,便上前请罪道:“望大王恕罪,我等管教不严,倒伤了小王子,并非我等本意。” 见项羽还是这般冷着脸,赵瑞“哼”了一声,说道:“此事做罢。” 本就是他们主动挑衅的,赵瑞也无处发作,可他的内心却是更加忌惮,一个孩子都这般厉害,那成年的大秦锐士还得了? 怪不得大秦能扫荡六国,一统天下呢。 见南越王这般说,萧何这才松了口气。 他向后招了招手,便有侍卫,把三个大箱子抬到了跟前。 南越的大臣,各个都伸长了脖子,都想看看这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毕竟,昨日这大秦使者,随便发的一些个小玩意,在这番禺城内,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更何况,他们的衣着华丽,连身后的侍卫都是铠甲锃亮,反倒是这朝内的大臣像个乡巴佬一般。 他们的大王赵瑞,今日也是特地换成了丝绸长袍,可奈何比不得这两个使者衣物的奢华,丝绸里竟然还能有多种色调,他们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连衣服都穿成这样,那带来的礼物该多震撼? 萧何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只见珠光宝气顿时晃人眼,拇指大的珍珠堆砌在一起,有串成手串的,也有串成项链的,洁白如雪看起来煞是好看。 萧何解释道:“此乃琅琊郡所产,皆是大海明珠……” 群臣顿时惊讶,没想到这珍珠竟然这般大,他们南越国也濒临大海,只是却没见过这般大的珍珠。 赵瑞见状,深吸一口气,笑道:“好!” 大国就是不一样,单是这一箱子的珍珠项链,便是珍贵稀罕之物。 萧何顿了顿,便又打开了第二个箱子,却见光亮闪闪,直晃人眼。 竟然是满箱子的丝绸!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丝绸的产量可不高,而且还是手工制造,这一箱子的丝绸足足有好几匹,这在南越国,绝对算得上是稀罕物。 毕竟,南越王自己也才只有一件丝绸衣裳。 “不错,好东西!” 南越王见状,心中便已开始计算,这些个丝绸到底该给哪几个妃子分呢。 萧何便又打开了最后一个箱子,可真就是金光闪闪,竟然是一箱子的金子。 萧何从箱子中,拿出一尊雕塑递了上去:“这是我家公子送给大王,还望大王笑纳。” 这大秦国,可真是富饶啊。 望着眼前的一箱子黄金,还有手中半大的塔状雕塑,赵瑞心脏砰砰直跳。 虽然做好了准备,可这大礼,还是让他看花了眼。 片刻后,他却冷静了下来,礼物虽好,也并不是那般好收的。 他放下手中的金塔,笑道:“这大秦的诚意,寡人感受到了,只是不知大秦想让我南越干什么?” 萧何深吸口气,沉声道:“大秦此次差我前来,是想和大王商量一番,这南越国,归于大秦,如何?” 第118章 大王,外面全是秦军啊! 萧何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毕竟,自己本就是大国使者,压根没必要藏着掖着。 礼物都亮出来了,自然要你割点肉了。 赵瑞听完,却是冷笑道:“若是不从呢?”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的氛围紧张到了极点,连着项羽也是缓步上前,站在了萧何的身后。 若是待会暴走,项羽可得舍命护住萧何。 这是公子下达的任务,自己必须要完成! 萧何一直保持着微笑,他有胆子来南越,自然是做足了准备。 见赵瑞这般说,便问道:“在下斗胆问大王一句,这南越三大部族,大王可以调动几支?” 赵瑞一愣,原本还想着翻脸,可还是下意识地回道:“我一统南越,三大部族,自然皆可调动。” 赵瑞身处的部族,则是最大的一支,实际是,往东还有一支东越部族,往北还有一支干越部族,萧何他们就是先经过干越的地盘。 见赵瑞不说实话,萧何笑道:“可我所知,大王是与各部定下了互不干涉的协定,才名义上“一统”了南越。” 赵瑞见状,却是闭口不言,冷眼望着萧何。 他没想到,这南越国内部的事,真就被外人知晓。 当初他带着部族,与其他两大部族开战,最后自己略胜一筹,才得了这南越王。 只是,若是真的调拨起来,确实无法调动另外的部族。 可这眼前的使者,说这等事为何? 见赵瑞不说话,萧何继续道:“若是大秦去其他部族劝降,同样带上个这些珍宝,大王以为成功率有多少?” 赵瑞一听,心中一紧,厉声道:“你们敢!” “为何不敢?”项羽见状,一步踏出,站在了萧何身旁。 大殿的气氛顿时变的凝重,门外竟有不少守卫跑动的声响,不一会,便有十几名守卫手持武器进了大殿。 殿内剩余的十几名秦军侍卫,这立刻把萧何与项羽护在中央。 赵瑞见状,一招手,这些个侍卫便就出去了。 见气氛缓和,萧何松了口气,他知道,项羽这般硬气,才让这南越王投鼠忌器。 眼下,这殿内的凶险,远超自己预料。 实际上,就算萧何带着礼物去其他部族,压根不会有进展,毕竟,另外的两个部族要更守旧,更加封闭。 压根不会理会大秦。 这也是他了解具体情况后,请命来番禺的原因。 见气氛缓和了些,萧何也让侍卫退到了一旁,继续对赵瑞道:“大王,我等并不是敌人,只是在阐明一个道理。” “何道理?” “归了大秦,对大王,对这国内百姓百利而无一害啊。” 赵瑞倒是来了兴致,这人来劝自己投降,反倒说对自己有利,便示意萧何继续说下去。 “大王你想想,眼下你过得是何种生活?等你归了大秦,生活上更加富足,而且,我向你保证,这番禺城,还归你管辖。” 在萧何看来,这赵瑞若是投降大秦,除了称呼上变更外,其他没有一点损失。 反而物质生活要更加的好。 赵瑞听完,却是真动了心思。 这随便三大箱的礼物,便让他惊叹,若是归了大秦,这本就天高皇帝远,大秦也约束不到自己,自己照样当大王。 若是自己不同意,恐怕按照大秦的脾气,可真就要来打自己了。 一想到大秦军队的数量,以及眼前这千夫长的小孩,一个连锐士都不是的人,都有这般武力。 赵瑞顿时生出了无力感。 见赵瑞这般神色,萧何知道,今日的劝降已经成功了一半,就算不成功,按赵瑞这犹豫的模样,也不会杀害自己。 想到这,萧何这才松了口气,脊背也不自觉挺直了起来。 正想着呢,一旁的一名大臣,突然跪下,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顿。 赵瑞在听完后,也是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可那大臣还是愤慨的模样,紧跟着又有两名大臣跪了下来。 赵瑞见状,便又说了几句,这三人这才起身,瞪着眼望着萧何等人。 无人翻译,萧何自然没听懂什么,可内心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片刻后,赵瑞冷声道:“大秦残暴无道,想必归了大秦自然不会容得下我们。” “大王怎会这般想?若真是这样,大秦还派我来干什么?直接打过来岂不是更直接?” 听萧何这么一说,赵瑞倒也觉得有点道理。 是啊,大秦这般强大,连个使者都能穿丝绸,费这么大劲,和自己谈什么? 直接打过来便是。 虽是想不明白,赵瑞还是说道:“就算我同意,这几个族内的长老也不同意,此事就此作罢。” 原来刚才跪下的几人,是族内的长老,这赵瑞虽然称呼自己为大王,可这权利执行,还是按照部族的习俗。 萧何顿时觉得计谋失败,若知道这样,礼物便多带几份,一个个拜访,倒不像今日大殿之内这般的被动。 忍不住叹息一声,他知道,这次的出使算是失败了。 不过,好在自己沿途一直有绘制舆图,想必回去后,献给公子,也是不小的功劳。 可正想着,赵瑞却又笑道:“既然来了,那便多住几日吧,来人……” 话音刚落,大殿外一下子进来了几十名护卫,顿时将萧何十人给困在中间。 项羽见状,却是冷笑道:“萧兄,我没说错吧,你昨夜还竟将我的匕首给藏了起来。” 萧何闻言顿时脸涨的通红,昨夜项羽那边说了后,他为了怕真出了事,便偷偷把项羽的匕首藏了起来。 可没想到,今日这事,还真被项羽给说中了。 若不是那两个长老作梗,今日劝降不成功,也能顺利离开。 望着越聚越多的护卫,萧何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连着项羽也觉得今日无法冲杀出去了。 “看来……只能等公子来救你我了……” 萧何虽然紧张,可并不害怕,自己身为大秦使者,若是南越国胆敢谋害,必然会遭到灭顶的报复。 可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一个人影慌张地冲了进来。 离得近了,萧何顿时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这不是之前出去的赵也么。 却见赵也喘着气,大声道:“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大秦的军队!!” 第119章 你也姓赵? 番禺城外,上万的大秦锐士此刻正严阵以待。 子婴骑着那匹已长大的白马,站在队伍前头,一旁还有王贲和韩奎。 而身后,也有近千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兵。 他们没有拿着大秦惯用的长戈武器,倒是清一色腰挂弓弩,背着个箭袋,配以短刀兵刃。 “小公子,咱们这般大张旗鼓出来,合适否?” 一旁的王贲,倒是有些不解,这萧何不是昨日才抵达番禺城,都没有具体的消息透露,他们就这样现身,若吓到人家该咋办? 当日,萧何带领队伍出发后,子婴就立即让王贲准备精锐万余人,顺着江河而下,在向导的带领下,朝着番禺城而来。 这一路,竟比萧何还早到了几日,便蛰伏在背面的越王山里,只待萧何前来。 等到萧何路过,子婴这才带着队伍,来到了番禺城外。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若是萧何能劝服,那南越王倒也算体面了一把,若是不愿意归降,就帮他体面!” 这千里突袭,本来就是子婴定下的计谋,只是当日自己还未说出口,这萧何就请缨来劝降。 让南越王直接投降? 这个想法有点天真,可萧何的计谋,倒是让子婴的计划补全了,可以明面上派人来劝降,而自己则暗中抵达番禺周围。 若是谈不拢,那便动手吧。 在会稽郡时,寻得的一些行商向导,便把番禺城的一些情况打探了清楚。 三十万的大军前行缓慢,又容易被发现,这一万精锐,便轻便了许多。 一旁的韩信,却是有些担忧:“公子,若那南越王挟持了项羽等为人质,这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若他是我,也不会认为这使者队伍有多大的筹码。” 韩信闻言,心里却是想到,若小公子真这般想,哪会不等消息就现身了呢。 …… 王宫内。 赵瑞听到这城外的大军,倒是犯了迷糊。 再度确认道:“哪里来的大军?莫要胡说。” “大王,真的,外面全是秦军,那玄色旗帜上写着‘赢’字,应该是大秦的王室来了。”赵也慌忙回道。 萧何和项羽闻言,立刻对望了一眼,内心震动。 这不是公子的旗帜吗?可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何百思不得其解,良久后,他深呼了一口气,喃喃道:“公子当真深不可测啊。” 项羽倒觉得理所应当,这种出其不意的诡诈计谋,才符合他认识的公子。 在确认赵也没搞错后,南越王赵瑞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赵也用当地的语言,跟其他的大臣把秦军在城外的消息说了一遍。 原本还看戏的南越官员,也是慌了手脚,立刻把矛头对准了项羽和萧何。 侍卫们见状,就要上前动手抓住萧何和项羽。 “住手!” 随着一声怒喝,赵瑞跌跌撞撞站了起来。 “都停下,先随我去高楼上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群臣闻言这才作罢,便盯着萧何和项羽等人,不让他们妄动。 若真是有大批秦军到此,撕破了脸皮这事可就难办了。 番禺城都没有个像样的城墙,连城门都是木质的竹片绑在一起,所谓的城墙,也就只是木质的栅栏。 而这南越王宫,倒是建的有模有样,站在高楼上,便可看到远处城门的情况。 赵瑞慌慌张张登了上了高楼,举目眺望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北城门外,清一色的甲胄士兵,把道路都给堵住了,迎风招展的玄色旗帜,更是亮丽鲜明。 偌大的“赢”字苍劲有力,这初看下来,绝对有大几千的秦军队伍。 可这番禺城内,总共才不到五万的居民,称得上士兵的也才几千人。 “难道这大秦,已经灭了北部的干越部族?”赵瑞心里越想越心惊。 否则,他真不知晓,这大秦队伍为何在这里。 可若是干越部族遭到攻击,岂会不向他求援? 他们的部族领地,都是在山中扎寨,本就易守难攻,当年楚国也是尝试过,可也是铩羽而归。 这大秦,这就这般勇猛,给干越给灭了? 想到这里,赵瑞越发觉得恐惧,心里一丝抵抗的想法都没了。 这大秦军队都到了门口,这还怎么抵抗? 现在集结军队,可来不及了,斟酌了一番,他一咬牙,慌忙下楼。 到了大殿,整理了下衣着,大笑着进了殿内。 一见这紧张的气氛,赵瑞神色不悦,呵斥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出去。” 萧何没听懂赵瑞说了什么,只见围攻的侍卫全都退了出去,便知道,这一危机算是解除了。 待到侍卫退了下去,赵瑞便亲切地拉着萧何的手,说道:“使者当初莫怪,这些个侍卫听不懂雅言,冲撞了诸位,还望见谅。” 萧何自然知晓,这是确认了城外有秦军,也未过于追究,笑道:“无妨无妨,我等也未放在心里。” “那使者之前所说,这番禺城还归我管,这事……” “这事自然作数。” 这下,赵瑞放宽了心,亲切地拉着萧何的手,要一同去城外见见大军将领。 这番禺城外的近万秦军,倒没让番禺城的老百姓害怕,昨日使团在城内可散掉了不少好东西。 见又有这么多的秦人过来,便有不少老百姓想要往这里来,看是否还有礼物发放。 可守卫的门卫,已经关了大门,怎么说也不给开门。 可这竹门拦不住老百姓,有的老百姓想着法跨过简易的栏杆跑了过来,想要从这些个秦人面前讨点赏赐。 可还没到,南越王赵瑞便带着十几名大臣,朝着城外走来。 隔着老远,赵瑞就见到那匹颜色不一样的白马,可马上骑着的,竟然是一个小孩。 这么多秦军的统领,竟然是一个小孩? 而且看年岁还不大的模样,恐怕连个七八岁都没有。 赵瑞心中震动,这在南越当地,也就是四处玩耍的年纪。 可在大秦里,已经可以带兵打仗了。 一旁的萧何,连忙道:“那位,就是大秦始皇的长孙,公子子婴。” 赵瑞可没听过子婴的名讳,只是听闻是秦王的长孙,连忙加快了脚步,到了跟前,学着萧何之前的模样,作了一揖,道: “在下南越王赵瑞,见过公子。” 子婴望着眼前的南越王,狐疑道:“你也姓赵?” 第120章 消沉的萧何 赵瑞心中一紧,离得近了,更能看到秦军的军纪严明。 那明晃晃的兵刃,以及腰间的弓弩,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让赵瑞怎么抵抗? 能统领一支部族,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如果自己贸然反抗,恐怕会死的更惨。 毕竟,人家已经杀到家门口了,靠着那些个栅栏,怎么能拦得住这帮虎狼之师? 好在,人家自始至终,都表明了善意,只是在等待自己的态度。 赵瑞赶忙解释道:“在下自幼崇尚大秦文化,故而自己取名赵瑞。” 身后的萧何想着,这和刚才在大殿内,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子婴也没多问,看了一眼身后的萧何等人,笑着问向赵瑞:“那赵瑞,我大秦的使者可有跟你说明来意?” 子婴可不像萧何,说话便没有那般客气。 一旁的赵也见直呼大王的名讳,刚想呵斥两句,可看到这小孩身后这般多秦军,便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人家有这个实力。 子婴刚问完,赵瑞便连忙回道:“自当遵从公子意愿,我南越百姓也渴望归秦呢。” 这话倒是不假,南越百姓虽然和楚国有摩擦,可并未和大秦有摩擦。 再加上昨日送礼,这番禺城的百姓,可一个个都羡慕的紧,谁不想身穿丝绸这等华丽的衣裳。 见赵瑞这般上道,子婴很是满意,便让其在头前带路,大军一起入了城。 番禺城的老百姓一个个都出了家门,来看这个热闹。 赵瑞心中苦闷,这些个老百姓对大秦将士,竟然还这般殷切,自己这部族,以后可就不属于自己了。 没办法,强者为尊,自己可打不过这大秦的劲旅。 让赵也带着军队下去休整,其余人便和赵瑞一起来了王宫。 只是王贲身后那千余名骑兵,倒是一起跟来了。 他们本就是跟着王贲四处杀敌的弟兄,这一路便是护卫而来,只是这南方闷热的天气果不其然的厉害。 看似近万名的秦军锐士,跟个没事人一样,实际上在路途中也是折损了好几百人。 好在,到了番禺城下,他们便不怕了,能见着敌人上阵杀敌,就算是拼死也无憾,总比这水土不服,生病死了强。 可等了好几天,这南越国竟然直接投降,倒让他们憋了这么久想要立功的将士,十分失望。 你好歹统一了各部,起码抵抗一下,让他们宰杀一些个军功,换点爵位也好啊。 赵瑞倒是不知道这些锐士心中所想,若是知晓了,恐怕投降的会更快。 到了王宫内。 赵瑞便请子婴坐上了自己的龙椅。 子婴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萧何便立即上前,把情况说了一遍,待说到赵瑞想要拿下他们时,赵瑞神色已是惨白。 “赵瑞,我知晓你本无意,此事就不追究了。” 得了子婴的话,赵瑞这才松了口气。 攻防转换太快,刚才还是自己占据主导,可眼下,已经是大秦占据主导了。 “只是,我这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子婴顿了顿,笑道:“那其余两个部族,还望你差人前去通知,这南越已经归了我大秦。” 赵瑞闻言,却是语塞了。 自己虽然身为南越王,可这干越和东越部族,皆是独立,各自占据一块地盘生活,互不干扰。 当初那一战,也只是名义上,让两方部族臣服而已。 他踌躇道:“回公子,只是我怕这其他两方部族,不愿意承认大秦啊。” “无妨。”子婴摆摆手道:“若是不从,那便灭了。” 赵瑞闻言,心中震颤,缩了缩脖子。 一旁的王贲补充道:“这一次,我大秦派遣三十万锐士征越,各个都想立功,赵瑞你还是聪明啊,没让我这帮子弟兄们拿到军功,他们可都是急坏咯。” 王贲说的可不假,赵瑞望了一眼王贲,虽认不得是谁,可这气势也非同凡人。 便立刻点头答应。 可想了下,他连忙问道:“公子,不知之前答应的条件是否应允?” “哪些条件?” “那三箱子礼物。” “自然是你的。” “那这番禺城……” “自然还归你管理。” “我平日里,也积攒了一些家私……” “我大秦不稀罕这些!” 问完了问题,赵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赶忙出去安排人通知其他两大部族了。 待到赵瑞出去,一旁的萧何直接跪了下来。 惭愧道:“望公子恕罪,萧何好大喜功,差点坏了公子的大事。” “起来吧。”子婴却是笑道:“你可没坏了大事,若不是你们这使团的身份,我们可好几次就暴露了。” 一旁的王贲也是劝说道:“小公子说的没错,若没有你们打个马虎眼,我们也没这般顺利。” 萧何这才起身,可神色依旧黯淡。 自己本想立个大功,可没成想,差点把事给办砸了,虽然嘴上没说,想必公子也猜出了他们游说并不顺利。 想到这里,萧何咬着牙,问道:“公子,为何你知晓,这赵瑞没这么容易投降?” “大秦是强大,可离的太远了。更何况,这南越国,还未痛过呢,怎会有人这般轻易投降?” 萧何顿时觉得,自己当初想的太简单了。 子婴见他这副消沉的模样,便安慰道:“萧何,莫要气馁,我招你前来,自然是有大用,这南越拿下后,南越国内的户籍人口调巡、朝内粮草对接,可都仰仗你了。” “公子,这些萧何定当竭尽所能。这是……”他顿了顿,叹口气道:“原本以为这百越艰难,可没想到在公子的计谋下,就这般轻易拿下了一国,我等可发挥的作用有限。” “百越算什么?你可知这百越之外,还有多个国家?”子婴提高了音量,“打下百越容易,治理可就难了,你还怕没立功的机会?” 萧何喃喃道:“百越之外,还有多少国家?” 他猛地一怔,问道:“公子,我等真要见证这千年未见之盛景吗?” “自然!我今年不过六岁,大父正值壮年,我大秦的旗帜,还得插满更多的土地。”子婴顿了顿,“而你萧何,也有更广阔的舞台。眼下,我需要你帮我治理这南越三部,你能做到吗?” 萧何深深一拜,郑重道:“请公子放心,萧何必当竭尽所能!” 第121章 修建灵渠,王贲的计谋 王宫内,赵瑞正按照子婴的要求,安排人手,前去两大部族报信。 南越部族已然归了大秦,自此你们也是大秦的部族。 一旁的赵也,颇为不解,问道:“大王,这……我们是不是投降的太快了……” 三大部族中,他们这一支南越可是最强悍的,不然也无法名义上让两大部族臣服。 并且身在南方,远离大秦。 可竟然第一个投降了,这若让干越和东越的部族首领知晓,岂不是成了笑话? 赵瑞脸色一红,这才多久,下属竟然敢指责自己,便怒斥道:“你没瞧见,这大秦士卒都到了门口,你去打?” 赵也顿时不敢言语,那整齐划一的队伍,铺面而来的杀气,可不是他们这种土著士兵能够抵挡的。 想了下,赵瑞沉声道:“好在,对方也答应了,让我继续管理番禺,差别不大。只是……那其他两部,能不能这般顺利投降,这就不好说了。” “自然,大王,这干越和东越可不是那般好相与的。” 赵瑞点点头,眼下这种情况只能投降,别无他法。 起码,大秦对自己还是不错的,那三箱礼物,以及这番禺城,还是自己的。 他又吩咐道:“去,让人准备一盘荔枝,好让公子们尝尝。” 待到赵瑞让人端着离支进了大殿,子婴还在和萧何安排着事情。 看到赵瑞手上的东西,子婴眼睛一亮好奇道:“荔枝?这个月份还能吃得着?” 赵瑞原本想给公子来个惊喜,好好尝尝他们南越的特产,可没想到,竟然被认了出来。 可这荔枝不便保存,下了树木没有多久就要腐坏,这公子是咋吃到的? 转念一想,估摸是路途中,尝到了一些。 “公子慧眼,这等品种的荔枝成熟的晚,可是好东西。”说完便放在桌子上。 子婴一笑,指着荔枝道:“来,都尝尝,这是好东西,可博红颜一笑。” 众人之前可未见过这东西,剥了一颗吃下后,顿时觉得香甜可口,忍不住夸赞。 赵瑞见状,这才舒了一口气。 这秦人,可比楚人好相于多了,到现在都没用强,这让更加放心子婴答应自己的条件。 一盘子荔枝吃完后,子婴抹了一把嘴,叹道:“东西是好,可惜,大父没有这口福。” 王贲笑道:“小公子莫要沮丧,等我等拿下西瓯和骆越,始皇下次下次就是南巡了。” 一旁的赵瑞听闻,心中一紧,没想到这大秦竟然想要去打西瓯和骆越。 要知道,这两个部族可不比南越复杂,南越是三个部族,互相皆有矛盾。 可西瓯和骆越却是两个完整的部族,内部铁板一块,可不会给你大秦直捣黄龙的机会。 更何况,南越再往西,那可就是十万大山,山高密林,纵使大秦带甲百万,也讨不得好。 正想着呢,忽然公子的声音传来,“赵瑞,这西瓯和骆越你可熟悉?说来听听。” 百越各部虽然都有行商,却是以南越国最多,其他两部稀少无比,这山高路险,钱虽然好赚,可也得有命才行。 此刻的大秦,对于这两国倒没掌握什么有用的线索。 倒是子婴知晓,百越之战损伤最多的,便是这最后两国,大秦的一波流战术,导致两个部族联合在一起,让大秦吃了苦头。 这一世,自然不能用这种方法,得找到两个部族的矛盾点,加以利用。 想了下,赵瑞说道:“回公子,这西瓯和骆越本是两个部族,并无瓜葛,而且极度排外,寡……我也未曾知晓太多。” 子婴点点头,这倒符合他对两国的认知。 不过,眼下拿下了南越,紧要事务是巩固统治,便对赵瑞说道:“眼下,还需要你帮忙把南越详细的舆图弄好,若是有西瓯和骆越的,那是最好。” 赵瑞立刻点头答应,便去找人准备。 待到赵瑞走后,萧何问道:“公子,眼下这番禺臣服,其他两部该如何处置?” 刚才公子给出的说法,可是不服就打到服为止。 听到萧何询问,王贲和项羽都挺直了腰背,等待公子下令。 “这南越王都投降了,干越和东越两部,即为我秦人,那便要助其发展,兴修水利,让其百姓安居乐业。” 王贲不解道:“小公子,这干越和东越,若是不遵我大秦调令,这……” “舅父莫慌,这么做,可都是给西瓯和骆越看的。莫要说,归了我大秦,便要赶尽杀绝,这是告诉他们,若归了我大秦,自当丰衣足食,礼待有加,我大秦尊重各部的习俗,不加干涉,可若是不服……” 子婴的意思很明确,若是两部臣服,自然好处多多,若是不服,那自然要打到服为止。 项羽闻言,心中一喜,期待着能在这百越之地建立功勋。 思索了下,子婴补充道:“眼下,得快马加鞭,告知会稽郡的大军,先来番禺汇合。” 萧何担忧道:“可公子,这一路走来山高路险,若是大军在这番禺,这后勤路线,倒是困难。” 番禺距离会稽郡千余里地,这三十万大军的粮草问题是个难题,一但发生战事,这粮草问题就是秦军的软肋。 可若是当地征缴,似乎又不符合小公子的性格。 子婴回道:“这个好办,我会上书大父,打通海洋河和大榕江打通,以便于运输粮草。” 海洋河和大榕江,分别是漓江的上下游,自东往西,子婴想要挖通的,就是灵渠。 王贲眼前一亮,他看过南越的大致舆图,知晓子婴说的地方在那里,便补充道:“若是能打通这两江,那粮草问题便要省事多了。” 听了这些,萧何才松了口气,既然公子早有想法,那便照办即可。 “好了,说说西瓯和骆越吧。诸位觉得,这两国,应该如何攻伐?” 听子婴一开口,项羽和韩信互望了一眼,都跃跃欲试。 王贲率先拱手道:“小公子,末将有一想法,可快速西进,拿下两国。” 第122章 嬴政等急了,越地的战报! 子婴闻言,倒是有些诧异。 这征伐百越可是费了大力气,也就是自己虚晃一枪才这般快速拿下南越。 “说来听听。” “眼下即将进入秋季,气候干燥,若是两国不臣服,我建议用火攻!” 火攻…… 子婴吓了一跳,这王贲竟然想要放火啊。 岭南地区号称十万大山,若是这火势蔓延开来,着实可怕。 可细想之下,这法子,倒还真的有用,这西瓯和骆越两国,都在这大山里定居,这火势一起,想要灭掉,可就没这般容易了。 只是……这等法子太过恶毒,搞不好几十万百越百姓就此灰飞烟灭,而十万大山,也会被烧尽。 “还好大父没让王贲来打百越……”子婴心里默念了一句。 正常来说,现在攻伐百越的乃是屠睢和赵佗,他俩也没用火攻。 可王贲来了,倒是又想用奇谋加快步伐,自然对比了下,这等损失过大,便拒绝道:“山火一起,可就没法控制了,若是烧光了的百越,对我大秦无用,此计……暂且作罢。” 项羽见状,急不可耐道:“公子,在下愿率一支队伍,轻装上阵,直奔西欧而去!” 子婴没有应答,看向了韩信:“你呢?” “回公子,据我所知,这西瓯和骆越两部,西瓯实力更强,可也更排外,若我攻伐,必当兵分三路,进而击之。” 子婴点点头,回道:“你们两个的方法都不错,只是现在还不是攻伐的时候。一来,如萧何所说,这后勤补给路线是个大问题,二来,尚未获得两部舆图,与我方不利。待我看,先回禀大父军报,打通灵渠后,再做定夺。” 既然小公子发了话,其他人便未再多言。 子婴让萧何立刻修书两封,一封让会稽郡的兵力在番禺汇合。 另一封,则是给大父,告知这南越战果,修建灵渠。 另外,子婴向嬴政要了500名医师前来百越。 写到这里,萧何问道:“公子,随军本就有医师,这500名医师……” “越人排外,可总不会排弃医师吧,这些个医师,便是我大秦打入越人内部的钥匙。” 萧何立刻就明白过来,原来公子想要以医师作为媒介,来传播大秦的文化,此计甚妙。 可萧何觉得,公子带兵和其他将军不同,真个把将士们的命当作人命看待,若是换了其他的将军前来攻打百越,想必,现在已经是四处开战,哪管将士们的死活。 萧何不知道的是,子婴早就把百越当作囊中之物,只是用最小的损失来拿下。 …… 章台宫内。 嬴政立于龙椅之上,王绾正在汇报北方匈奴的情况。 “……陛下,事情大概便是如此,这匈奴筹集人马,是与月氏国,在这草原上打了两仗,月氏王战死,月氏国臣服于匈奴。” 嬴政听完后,倒是来了兴致。 “这月氏国本就是西域小国,这匈奴大费周章去打月氏干什么?” 两方地域相当,这匈奴的水草可比月氏国的丰美的多,若是为了地盘问题,应该不至于出手。 王绾见状,笑道:“这点,蒙恬将军在回信上也有提及,主要原因,是这匈奴单于看上了月氏王的女儿,想要迎娶回家,可却被拒绝,恼羞之下,便进行了攻伐。” 这一点嬴政倒是很意外,“这月氏王的女儿很美吗?” 群臣闻言,皆是好奇,王绾也是摇头:“这个……老臣就不知了,想来也美不到哪里去吧。” 月氏国虽然有行商前来大秦做生意,可都是男性,压根就没见过女性前来,这到底美不美,却没人知晓。 反正,这样貌上,和秦人差异很多。 比如,这大秦里,找个双眼皮的人都很难,又哪里知晓这月氏国人的模样。 既然这匈奴不是为了与大秦为敌,嬴政便没有理会这些,想了下,叹口气道:“子婴去了这百越,多少时日了?” 台下的李斯立刻回道:“回陛下,已经快四个月了。” “是啊,四个月了,上一份军报,还是说他要去番禺对吧?” “是的陛下。”李斯也是许久未收到军报,只是按时把粮草发往会稽郡。 见始皇这般惆怅,不少人内心都在嘀咕。 当初始皇让小公子去打百越,这举措是否真的就对了? 要知道,这楚国功劳,到底是小公子得的,还是王翦得的,不少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王翦为了扶苏,故意让小公子拿了灭楚的首功,从而让扶苏回归。 至于这灭齐,那就更简单了,当初就算派出任何一个大将,想必也不会太难。 可这百越就不一样了,楚国灭亡,王贲顺带收了会稽郡,可就是这顺带,却是灭楚中损失最大的一场战役。 这百越可不好打,就算这一次王贲相随,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 若是折损在百越,那陛下,岂不是……要伤心不已? 想到了这些,王绾便走出人群,劝慰道:“陛下,这百越瘴气丛生并不是好地方,小公子年幼,倒不如让其回朝吧。” 这有人带了头,便有更多大臣劝道: “丞相说的有理,陛下,小公子毕竟还是个孩子,满打满算也才六岁,那越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陛下,臣谏言,让小公子回朝,这打仗的事,理当交给王贲去做。” “是啊陛下,臣附议……” 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劝说的大臣,嬴政此刻内心也犯了嘀咕,自己当初让子婴去打百越,这做法真的对吗? 是啊,他现在才刚过六岁,自己这年纪…… 也没率军打仗啊。 自己对子婴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想到这里,嬴政叹息道:“既然如此……” 可话还未说完,门外的通传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始皇有令,凡是越地的军报,必须及时上报,这些个人可不敢耽搁。 那通传举着文书,朗声道:“报……越地战报……小公子子婴,已顺利拿下南越!” 嬴政闻言大喜,立刻起身道:“快,快把军报给朕递上来!” 第123章 皇陵不修了,先给子婴修灵渠! 连着翻看了军报,嬴政合上后,大笑不已。 众人心中震动,这才刚说的百越危险,这小公子的军报就这般来了,当真是打了自己的脸。 王绾此刻脸色涨红十分尴尬,眼角的余光望向一旁的李斯,却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王绾觉得奇怪,自从赵高死后,好像他便消了锐气,一心只想着大秦,每每深夜才回家,让王绾这丞相也被迫跟着。 想了下,王绾舔着脸恭贺道:“陛下圣明,百越艰难,可这小公子一去便拿下了南越,真乃我大秦之福啊。” 刚才还劝慰的大臣们,也跟着恭贺了起来。 别人劝慰,李斯没有说话,别人恭贺,李斯也没跟着说话。 他心里清楚,若是按照岁数来对待小公子,可是要吃大亏的。 那是别人拿捏死死的,生不出一丝反抗想法的感觉。 另一个让自己有这种感觉的人,就坐在龙椅上。 所以,这些个文官想要争宠,李斯倒觉得好笑,始皇对你们笑几声便能如愿? 这爷孙俩只看功绩,能把事办好了,什么都好说,哪怕像李斯现在的模样,始皇和小公子也会另眼相看。 可若是事情办不好,就算你马匹拍的天花乱坠,该砍你头还是砍。 听了群臣们的恭贺,嬴政心中畅快,这百越之战的艰难,他是知晓。 只是没想到,子婴竟然拿下的如此简单。 片刻后,他问道:“子婴让朕给他派遣500名医师,众卿觉得如何?” 医师在秦朝那可是稀有资源,这是一门手艺活,得师徒相传,打小学习,才能熟知药理,看病医病。 纵使大秦疆域广袤,可想要凑集这500名医师,也并不容易。 毕竟,这当地老百姓病了,也是要看病的。 总不能都调给你子婴吧。 可子婴毕竟拿下了南越,刚立了大功,这点要求,自然没有卡着的道理。 王绾便揽在身上,道:“陛下,此事让臣去办即可,500名医师虽多,却也不是办不成。” 嬴政正想说应允,李斯却在这个时候说道:“陛下,眼下楚郡水患,百姓还在等待救治,若是召集这么多医师,这楚郡百姓如何是好?” 刚才的朝会,便在讨论此事。 这大秦疆域这般大,每年有个虫灾水患也是正常,可子婴却要500名医师,打乱了李斯的救援计划。 原本准备安排三百名医师前往,毕竟水患之后极易产生瘟疫,这些个医师,可都是宝贝疙瘩。 王绾没想到李斯在这里等着自己,本来还以为李斯已经无欲无求,可最后还是出手了。 便辩驳道:“李廷尉,百姓自当救助,可也别耽误了小公子的大事,这百越之地或许有着更多的病患在等着呢。” 众人闻言,细想之下还真有这个可能。 能打下百越,岂是那般容易,自然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始皇并未说具体的情况,可从这500名医师来看,这秦军伤者恐怕不会少。 再加上百越之地闷热潮湿,瘴气丛生,生病也是家常便饭,想到这里,众人都望向始皇,等待他公布数字。 若是伤亡过大,这南越打下来功劳也得打折。 嬴政见众人这般模样,便说道:“这南越拿下,乃是智取,并未有伤员。” “嘶~”群臣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南越何时这般好拿下? 那楚国可是几百年经营,也未拿下这块土地,怎的小公子去了,便就投降了? 众人十分费解,可更费解的,便是500名医师的用处。 毕竟,随军而行的,本就有配套的医师在,再加500名是什么意思? “陛下,这500名医师,小公子要来是有何用处?” “这军报倒未细说,只说是为了打下西瓯和骆越。” 众人这才释然,小公子是想要和这两国决战,这才要了这般多的医师先储备。 可李斯闻言,还是说道:“陛下,这500名医师,恐怕满足不了,楚郡水患……” 嬴政直接摆手打断,道:“我知晓了,500名给不了,便召集300名吧。” 听到始皇降了数字,李斯这才松了口气,这等差事本就是自己来解决,少了200人,可就少费不少力气。 更何况,现在楚郡真的很需要这些。 嬴政顿了顿,继续道:“子婴想在南越修个灵渠,以打通海洋河和大榕江,这件事,李斯你去办。” 李斯闻言,又为难道:“回陛下,这修建灵渠固然是好事,可楚郡眼下洪灾,尚需人力救援,暂无人手派遣南越修渠。” “这点子婴也说了,不需要人,三十万大军便是人力,你只需准备好修渠的材料即可。” “可这材料也有点捉襟见肘。” 群臣忍不住低语不已,心中都在暗想,这李斯是咋回事,咋小公子想要什么,他就偏不给,不知道小公子乃是陛下的心头宝? 李斯也是无奈,一肚子的苦楚无处诉说,小公子张张嘴便要修个渠,可这物资哪里来? 再加上还有百万的将士要养着,这后勤的压力可是不小。 干啥都得花钱啊,李斯这家当的也是真的难。 可话说回来,也多亏了小公子的建议,眼下始皇东巡之后,这各地反叛的声音便小了不少。 再加上各地学堂初见成效,李斯和百官们觉得,这一项决议真是功在千秋,想必再过几年,这人才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也能减轻他们文官的压力。 但是眼下,这大面积动工,条件还真不允许。 嬴政这下真皱起了眉头,群臣见状,也是默不作声,静待雷霆。 李斯见状,也是立马建议道:“陛下,若是停了骊山小公子的陵寝建造,倒是可以凑出材料来。” “灵渠必须得修,这关乎到百越的战事,要停,便停朕的吧。” 群臣心中惊骇,没想到始皇竟然情愿停了自己的陵寝,也要留足资源给小公子修灵渠。 最主要的,小公子的陵寝还照常修。 这等疼爱……大家均是羡慕不已。 李斯便应了声,没敢再说话。 片刻后,嬴政补充道: “这楚郡之地,不是有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么?既然南越拿了下来,那便先迁二十万过去吧。” 第124章 医师抵达,子婴的分配 子婴拿着手里的诏书,哭笑不得。 没想到自己要了500医师,大父最后只给了自己300。 最让他无语的,是这二十万的百姓,居然就这般迁往了南越。 可这二十万人,到底往哪安置呢? 首先得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也就是田地得给他们留好,可这多丘陵山地地形,想要找到这种的地域也是不容易。 现在南越已经被称为大秦的南海郡,而赵瑞则是成了南海郡的县令。 既然大父下了令,那这事就落到了子婴的头上。 手里拿着赵瑞准备的舆图,子婴思索了半晌,便在舆图上圈起来几块。 便说道:“这几个点,靠近江河边,适合建城,你且都记下。” 一旁的萧何连忙应声。 这些个日子来,可把他忙坏了。 三十万的大军已经抵达番禺,子婴便先对着番禺整改了起来。 那些个栅栏式的“城墙”,均都就地取材换成了土制,几万人的一个小城,没过多久便有模有样。 这其中的人员调度,物资筹备全部是他一手操劳。 干着这些个得心应手的活,萧何也让子婴见识到了自己的能力。 最开心的要数赵瑞了,不但翻新了番禺城,干越和东越传来的消息也让他振奋。 两个部族,压根就不理什么大秦。 无奈之下,赵瑞便把这事详细告知给了子婴,子婴便让王贲和韩奎,各带十万大军上门交涉一番。 而赵瑞的几千士兵,也被分成两半,在前头带路。 在会稽郡的这段时间,子婴让工匠,给所有的将士都配备好了弓弩。 就算在这密林里作战,也不虚什么当地土著。 终于,在这“友好”的问候下,干越和东越接受了大秦的通知。 当然,子婴给予的条件也是相当优厚,与番禺城一样,各地依旧自治,只是驻军换成了秦军。 而赵瑞,便死了心,正式当起了大秦的县令。 萧何记下了这些个点,翻看了一下,却发现并不在越人的聚集点,好奇问道:“公子,为何不把人迁往干越和东越的部族?” “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等人住下了,交流有了,便自然融为一体。” 这等民族交融的事,没个几十上百年是不会有太大的进展,既然人家都降了,便没有必要惹起民怨。 而最让子婴头疼的,便是西瓯和骆越的情报。 让赵瑞问遍了整个部族,却发现他们之间竟然没有私下的贸易。 “公子,因为他们有的东西,我们也有啊,哪有交易的必要?” 赵瑞是这么回子婴的。 细想下也是,百越地区地产丰饶,百姓很少会因为食物问题饿着。 既然可以自给自足,便少有交流的必要。 这下倒让子婴为了难,好在,大父还给自己派来了300名医师。 眼下这医师还未到,不过想必也要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子婴便笑道:“萧何,这南越地区留下100名医师,平均分配到各个部族,这剩下的两百名,西瓯和骆越各分配100名。” 萧何全部记下了,可心中还有疑问:“公子,这西瓯和骆越都这般的排外,这些个医师如何融入进去?” 人虽然来了,可如何进入核心部族里,才是重点。 子婴又拿出西瓯和骆越大致的舆图,这也是赵瑞准备的,只是上面地貌便没有南海郡的详尽。 指着上面的两个点,子婴回道:“这两款是西瓯的居民点,可这一个才是他们核心的部族所在,所以……核心部族外,也有大量的部族居住,就如这番禺城外,也有不少村落居住一样。” “让他们先从这些个村落渗透?”萧何立马回道。 子婴点点头,“他们行医治病,本就无害,去了也无妨,只要他们能帮我们带回完整的舆图便可。” “可若是医师遇害了呢?”萧何突然想到。 “那便是给我们进攻的机会。”子婴收起舆图,眼眸冷峻,“这也是我让赵瑞告知两大部族的原因所在。” 还有件事子婴没有说明,这灵渠是必须要修的,打通之后,大秦对百越的掌控力更强。 可修建灵渠需要时间,所以,他才没必要这般着急,直接去打两国。 若是能找到两国之间的嫌隙最好,如果没有,便想想办法制造一些。 可若这些都没有,待到灵渠修好,这粮道畅通无阻,便可寻个理由,直接对两国开战。 毕竟,眼下大秦的腹地一马平川,只有打下了百越,才有战略缓冲地带,再加上这里的物产,各地战乱的百姓也有了个归宿。 原本子婴想等拿下百越后,再向大父提意见,迁民入越,开发百越。 可没想到,大父竟然直接就下了令,没办法,子婴只能接着。 定下了目标后。 子婴便带着三十万大军,前往海洋河而去,开凿运河的工具和物资,都让李斯运往了那里。 而番禺城内,则留下了几千秦军驻守,子婴也从城内征调了一万民夫一同前往修凿运河。 待到子婴到了海洋河边,便安排人安营扎寨。 三十多万人的队伍,便在这海洋河边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城寨。 没过多久,李斯招募的医师,和子婴需要的物资便都到了。 安排好医师去向后,子婴便招呼着大军,开始修建灵渠。 …… 在南越人拜访西瓯和骆越后,离得最近的西瓯的首领无比紧张。 邻居都被人打下来了,这岂不是马上要到自己? 可派出去的人一探听,竟然是这南越的赵瑞自己主动投降的。 这可把西瓯的人看傻眼了,紧接着,秦军大军奔向西瓯的消息再度传来。 西瓯部族连忙动员了起来,集结了三万多的士兵,准备和大秦来个鱼死网破。 可没成想,他们抵达海洋河边后,竟然安营扎寨起来,不多久便又开始挖起了河道起来。 看着大秦的队伍没来进攻自己,这西瓯的首领便松了口气,可紧跟着又有人反应,不少大秦的游方郎中前来各个村落行医救治。 这倒让西瓯的首领更加疑惑:“这秦人,到底想干什么?” 第125章 各自的想法,韩信的计谋 好在,人虽然疑惑,可并没有对这些个医师怎么样。 毕竟,自己部族里也有一些瞧病的郎中之类,可与大秦这些医师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以前自己瞧不好的病,人家都能瞧好,虽然语言并不通顺,可感激之意写在脸上。 最主要的,人家医师看病并不收钱,只要给予吃住便可。 这医师到了百越各地,立马成了百姓最为欢迎的存在。 待到一个月后。 子婴便搜集了颇多的情报。 原来,这西瓯和骆越也不是铁板一块,两个部族也有因为资源问题,而进行战争。 当然,从传递回来的信息看,子婴把这种称为“械斗”更合适。 而两个部族护卫的军队,倒是没多少,主要是看各个部族的青壮年。 从给出的数字来看,西瓯部族大概有四万人青壮年,而骆越部族也有三万青壮年。 子婴倒是没想到,这两个部族随便一个,都比南越强的多。 这主要是由于,南越是三个部族联合的名称,而西瓯和骆越却是单一的部落。 得到了这些重要情报,子婴便召集王贲项羽等人商量对策。 营帐内。 萧何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 子婴便问道:“两个部族的情况大概这样,都说说吧,应该如何应对?” 王贲咳嗽了一下,率先第一个回答:“小公子,臣建议,直接劝降,若是不肯……依旧山火伺候。” 王贲在去东越部落时,与部落有一场小规模的接触。 东越地形虽然不如西瓯和骆越山多,可也比番禺城密集。 在林子里,被这东越部族给伏击了一次,几十个东越的青年,突然用弓箭袭击秦军。 猝不及防下,秦军有所损失,可毕竟人数上差距过大。 这几十个人最终还是被正法,王贲便提着这几十号人去了东越的部族,直接征服了这个部族。 可若是细算下来,为了制服这几十个人,秦军竟然损伤更大。 好在,大多是受伤,死亡的并不多。 可就是这么一个伏击,倒让王贲看清了,在越人自己的主战场作战,人数并不能作为压倒性的优势。 尤其是身在更高的山,和更密林子里的西瓯和骆越。 若是真的碰上了,不熟悉地形以及狭小的地形,必然会让大秦锐士吃大亏。 怪不得小公子一直这般谨慎,这是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所以,王贲的看法很简单,若是不同意,直接一把火烧完即可。 省时省力。 可子婴依旧拒绝了,这大好的青山一把火就让王贲给烧了,想要恢复起来,谁知道还要多久。 见小公子拒绝了,王贲便闭上了嘴。 项羽见状,跃跃欲试,在子婴肯定的目光中,他说道:“公子,我倒是没什么建议,只是若真是要讨伐,请一定派我做先锋。” 等了这么久,项羽就想等个机会,自己现在还是千夫长,这什么时候才能当将军? 子婴点点头,算是默许了,便又看向了韩信。 自从韩信跟了自己,这兵法上的书籍是翻了不知道多少,眼下子婴也是在考验他的学识。 “回公子,韩信也有所求,我也想当先锋。”怕子婴不同意,韩信补充道:“家父说了,公子身边不留废物。” 跟随子婴这么久,韩信一直未立寸功,连着项羽都是千夫长了,自己还是个书童。 父亲可不止一次说过韩信。 “韩信,你要记住,为父的命以及你的命,都是公子的。你得刻苦学习,以报公子大恩。” 韩奎一直记得子婴的恩惠,若不是子婴,自己早就死了,哪有技能当什么都尉。 韩信自然知晓这件事,若不是公子,自己恐怕还在书院被人欺凌,眼下这次出征,韩信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上阵杀敌,立下功勋! “你可不是废物,不记得黄河渡口,你替我挨了一刀?”子婴提及了被伏击之事。 韩信脸色涨红,低声道:“可我也想如项兄一般,上阵杀敌。” 子婴知晓韩信的想法,他身边的三人,都着急立功,这些子婴都知晓。 可韩信并未自幼习武,可不如项羽勇武,上了战场,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斟酌了下,便劝慰道:“韩信,这战场上最能杀敌的,可不是先锋,你知道是什么吗?” 韩信握着拳,回道:“统帅!” 这也是他的目标,只是现在还得从小兵做起。 子婴点点头,“那你便说说,这西瓯和骆越该如何应对?若是采纳建议,便是有功,我自会找大父为你请功!” 韩信闻言,想了下,便回道: “这西瓯和骆越虽然相邻,可情报来看却不是世仇,而眼下,外有强敌,两部必然报团。想要硬攻,恐怕会输死抵抗。若是可以挑拨两方关系,这这一战,手到擒来!” 第一次见韩信说了这么多话,子婴笑道:“哦?两方既无世仇,如何挑拨?” “眼下,我大秦并无攻伐的意愿,两个部族均是知晓。公子派遣医师相助,获得两部认可,韩信认为,可撤回西瓯部族的医师,只援助骆越。”深吸口气,韩信继续回道: “若是这般,这习惯了的西瓯部族,必然不满,可我大秦强大,他西瓯部族只会把气撒在骆越上,便可让两个部族产生嫌隙,到时候……我大秦再度给予骆越好处,这西瓯必然迁怒骆越部族……” “只要我大秦不加理会,这西瓯部族搞不好还会动用武力?”子婴补充道。 “正是!” 王贲意外地看向韩信,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能想出这样的计谋,从这南越各部的性格看来,这越人可不愿意吃亏,搞不好还真能成。 “好,此计不错,就先这般做,若是成了,我替你向大父请功。” 韩信温馨心中大喜,作了一揖道:“谢公子。” 可内心里,韩信却是苦笑,这等计谋不是公子你自己早就想好的吗? 驱虎吞狼,就是让西瓯和骆越翻脸,而这找来的医师便是小公子让两方翻脸的筹码。 而自己,不过是把小公子的计谋说出来罢了。 第126章 徐福来了 看似简单的方法,执行起来可不简单。 这两部目前各有100名医师,若是直接抽调,这就会让人起疑心。 子婴便想萧何想办法。 萧何倒是想了个好办法,每三日,便让三名西瓯的医师前往骆越,这样下来,一个月后,整个西瓯便没有大秦的医师。 而这一个月时间内,还可以让医师在西瓯部族免费行医,让部族的百姓享受到福利。 待到这一切成了理所应当后,没有了医师,这西瓯部族便会不满。 可当他们发现,这骆越部族不但有医师,而且比西瓯部族的还要多,这间隙便产生了。 毕竟,两个部族虽然不敌对,可也不亲近。 这法子用起来,效果果然不错。 在实行半个月后,定期往各部医师送药的秦军,便带回了消息。 这西瓯部族的首领,开始主动给医师钱帛,更有的则是给金子。 可即便这样,这西瓯部族的医师,越来越少。 而隔壁骆越部族的医师,却是越来越多,这导致整个骆越部族,不少本地医师无法看的疑难杂症,都被大秦的医师给解决了。 到了最后,西瓯部族内,便没有了一个医师,可习惯了大秦医师看病的西瓯人,便没了法子,只得翻山越岭,前往骆越部族瞧病。 可两个部族本就没有交流,这突然来了自己的寨子,自然是被撵回去的。 这一来二去,不到两个月的功夫,西瓯部族这怨恨之心便产生了。 子婴望着得来的情报,笑道:“不错,升米恩斗米仇啊,再给两个部族加加火。” 说罢,便让萧何联系李斯,运来大量的布帛、丝绸以及手工艺品。 开玩笑,这些可是让番禺城的百姓都为之疯狂的东西啊,子婴便让人带着这些,跟着药草一起运往骆越部族。 原本不满的西瓯部族,在得知此事后,再也忍不住了,两个部族之间的交界地,经常会产生摩擦。 进而局面升级,有了小规模的械斗。 “公子,两个部族有了摩擦,是否可以行动了?” 得了消息后,项羽很是兴奋,眼下这骆越部族受了委屈,自然要还回去。 “还不行。” …… “公子,这西瓯部族打死了一名骆越部族的人,是否可以出击了?” “还不行。” …… “公子,西瓯部族竟然把骆越部族一个村落给屠杀了,是否可以出击了?” “还不行。” …… “公子,据说骆越部族在组织反击,我们是不是要帮忙?” “还不行。” …… “公子,骆越部族被打败了,死了几十号人,西瓯部族也死了几十号人,我们去帮他们报仇吧?” “还不行。” …… “公子,这西瓯和骆越部族这段时间相安无事,我们……好像错过了最佳时机。” 当项羽把这事跟子婴汇报后,子婴眼睛一亮,沉声道:“等了近半年,这机会差不多真要来了。” 项羽十分不解,这之前都打起来,公子不去,可眼下两方已经熄火了,还去干什么? 子婴笑道:“一来是灵渠未修好,粮道未稳,二来,这火候还不够。” 上一次两个部族打了起来,各死了几十个人,这西瓯部族估计没吃过这般大的亏,一定会想着法子找回场子。 而现在两方悄无声息,估计都在准备着。 只要把骆越部族打的惨一点,那子婴便有了出兵的理由。 和骆越部族联合,这西瓯部族想必再强也不是对手。 经过这半年的努力,灵渠终于打通,长江和珠江连接在一起,这李斯运送军粮便可直接从水路运来。 而在这海洋河边,子婴也是搭建出了一座城池,除了三十万将士外,另有五万的百姓,在这里定居。 一切准备完毕,子婴只待西瓯和骆越打起来,只要骆越部族惨败的消息传来,就是大秦出动的时刻。 可今日,萧何却慌张跑来。 “公子……快来,江面上,江面上好多船啊。” “李斯的运粮船而已,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是啊,是宝船,是始皇陛下的宝船啊。” 听了这话,子婴也是一愣,连忙跟着萧何到了河堤上观看。 果然,只见十几艘的宝船,此刻正在向岸边靠来。 船上的“赢”字旗帜迎风招展,这是大秦皇帝嬴政的宝船。 子婴喃喃道:“大父不是在信中说,自己在东巡吗?” 前几日的时间,才与大父汇报了情况,得了诏书反馈,始皇的第二次东巡开始了。 可眼下,这怎么来了灵渠? 待到嬴政出现在岸边,子婴便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 迎着大父进了城。 子婴连忙问道:“大父,你不是说要去琅琊郡吗?怎么跑这来了?” 快一年未见孙子,嬴政只觉得子婴又长高了不少。 听见子婴询问,便笑道:“怎么?这大秦的领土,朕不能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嬴政板起脸来,沉声道:“那是什么意思?这百越之战,快一年时间了,连个进展都没有。” 子婴“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回道:“大父,要不了多久便能打下西瓯和骆越。” 嬴政只是“哼”了一声,却是对李斯说道:“让天师进来吧,也让子婴认识认识。” 李斯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刚才在岸口,人数太多,子婴只顾着自己的大父,可没见着什么天师。 见大父这般神秘,便就生出了好奇心。 不一会,李斯便带着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 子婴细细一打量,却是立刻冷起了脸庞。 只见他身穿一件丝绸的大袍子,领口绣着不少精美的花纹,腰间系了个长带,脚穿一双布鞋,最惹眼的是那头上的高帽,竟然是用麻绳编制的,看起来十分奇怪。 可子婴一眼就认出了这种装束,这是方士专用的衣着。 果然,那人对嬴政作了一揖后,便笑着对子婴道:“在下徐福,见过小公子。” 徐福虽然年岁不大,可这一番打扮倒是很有气势,打过招呼后,便抬起头望向子婴。 嬴政嘴里噙着笑,却见子婴冷着脸,疑惑道:“子婴?你俩认识?” 子婴见状,这才缓过神来,回道:“不认识。” 第127章 徐福卜卦,不适合进攻啊公子! 子婴搜索着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忽然心中一紧。 书上原本有说大父是什么时候认识徐福的,恰恰就在第二次东巡。 就在琅琊郡,而徐福本就是琅琊人的方士,知识颇为渊博,在当地很有名望。 看来,大父果真去了琅琊郡,并把徐福带到自己这来了。 这徐福虽然名望很高,可最后却妖言惑众,跟大父说什么仙丹可以长寿,这才把大父给毒死。 不然,凭借大父现在的身体状况,子婴实在想不到大父会突然病死。 眼前之人,就是除了赵高之外,子婴最想除掉的人。 惊出海之时,便是从琅琊港出发,可那时子婴想得是海外的种子以及海图,压根没想过这徐福。 可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疏忽,便让这徐福走进了大父的视野。 而看大父这般模样,对徐福礼敬有加,便知道自己晚了。 现在想要直接除掉徐福,恐怕没那么容易。 好在,有自己在,徐福可别想拿出什么仙丹来糊弄大父,否则,自己就是拼上被大父责罚,也要宰了徐福。 见小公子这般望着自己,徐福笑道:“小公子,徐福此次前来,也带来了礼物,还望小公子笑纳。” 他可是听说,小公子派人去找过蓬莱仙岛,既然这样,小公子就是同道中人。 边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玩意递了过来。 嬴政见状,惊喜道:“快接着,这是徐天师给的护符,能佑你平安。”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徐福笑着望着自己,子婴自然也没有发作的余地,便伸手把这护符拿在了手里。 仔细看了下,这哪里是什么护符,不过是布帛叠成的三角形形状,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李斯见状,也是笑道:“小公子,这可是好东西,快带上吧。” 子婴抬头望了一眼李斯,倒是把李斯吓了一个激灵。 这似乎看透人心的眼眸,李斯也是一年多没看到了,可这冷漠的眼神告诉自己,小公子现在很不高兴。 李斯立刻收敛了笑容,闭上了嘴。 开玩笑,自己的把柄还在小公子手里呢,只要小公子愿意,下一秒,自己就会以叛国罪被拖出去砍了。 而且没有任何人会为自己劝说。 见李斯这惊恐的模样,子婴知道自己失了礼数,便恢复了笑容,把这所谓的护符塞进了衣袖里。 开玩笑,竟然拿这等布帛来糊弄自己,所谓的“礼物”? 看大父这神情,倒还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虽然没有直接带上,可嬴政见到孙子收了护符,心里很高兴。 这琅琊郡的徐天师,可是自己这次东巡的收获,没想到这民间竟有这种奇人,给自己算了三卦竟然全都准了。 便问道:“你那百越,到底能不能拿下?” 见大父问了正事,子婴刚想回答,忽地转念一想,便说:“大父,这百越之地恐不是这般容易拿下,倒不如让徐天师给我算上一卦,看下什么时候打可以赢,如何?” 一旁的李斯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 小公子竟然要求神问卦,这里头恐怕有不小的猫腻。 不过,这徐福的本事李斯也是亲眼所见,否则始皇陛下也不会这般亲信于他。 想到这里,便不言语,默默地看着。 徐福闻言,却是笑道:“这……恐怕今日不便,在下每日只算三卦,刚才在宝船上,已经把今日卦数全部算完,若是再卜卦,恐怕不灵验。” 子婴见状倒是好笑,这徐福不敢卜卦,却在这里找借口。 可一旁的李斯尴尬道:“回小公子,这三卦被我在宝船上算完了,天师皆是算了出来。” 嬴政笑骂道:“你这李斯,不好好为朕分忧,倒想着求神问卦,今日这百越战事的大事便被你给搁浅了吧。” “请陛下恕罪。”见始皇是笑着说的,李斯却还是立马请罪。 在小公子面前,他可不敢有任何僭越之举。 徐福却是接了话茬,笑道:“陛下莫要责罚,不如让在下来试上一试,准与不准,小公子就当看个笑话。” 子婴见状,便点了点头。 徐福便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龟甲,握在手心嘴里默念着,闭上了眼睛。 刚才子婴已经说明了要算什么,徐福便未多问。 等了片刻后,便开始摇晃龟甲,却听里面有铜钱的声音,如此这般几下后,徐福就着眼前的桌子,把铜钱一个个倒将出来。 嬴政和李斯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下这铜钱的模样,待到看清了,却看不懂什么意思。 便望向了徐福。 徐福拨弄着铜钱,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回道:“回陛下、小公子,在下算了出来,这百越之战恐怕没有这般容易。” 嬴政顿时一惊,问道:“天师请细说。” “从这卦象上来看,像是吉卦,可这四象却显出白虎之象。”徐福拨弄着铜钱,继续道:“白虎乃是凶相,这半年内攻打百越,恐怕都不会有好结果。” 嬴政闻言深吸口气。 子婴出来已经快一年有余了,除了大半年前兵不血刃拿下南越后,这其他两个部族却一直未有动静。 而所谓的“驱虎吞狼”,嬴政也未看到。 现在听徐福这般说,估摸这半年都无法发动战事。 便说道:“子婴,既然半年内无法进攻,你便跟我回咸阳吧,你母亲,可是想你了。” 听到母亲王燕,子婴也是想的紧。 可眼下,子婴料定,这西瓯和骆越必然有一战,若是就这般走了,错失了大好机会,这百越可真就没这么好打了。 于是便回道:“大父莫急,我倒是不信什么占卜算卦,我只信我自己。” 嬴政见状,却是捂住他的嘴,低声道:“放肆!莫要对鬼神不敬。”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迷信,连大父也避免不了,每年焚香祭祀大父都很虔诚。 子婴自然知道这些,大父捂住嘴也是害怕自己遭受天罚。 可就在这个时候,等了半年的项羽兴奋地冲进了屋内。 喘着气大声道:“公子!!公子,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西瓯部族进攻骆越部族,斩杀了对方数百人,骆越部族向我方求助!。” 可说完,却见始皇在这,项羽立刻跪下行礼。 子婴却是一把扯下大父的手,朗声道: “点兵!!进攻西瓯!!” 第128章 沙场点兵 点兵进攻? 站在一旁的徐福愣了神,自己刚才不是说了,这百越之地现在不能打吗? 怎么突然反转来的这么快? 往日里,只要他拿住龟甲虔诚算卦一波,给出的答案总能让人满意。 连打下了六国的始皇帝嬴政,也不在话下。 虽然有时候不准,可徐福心里清楚,心诚则灵。 自己虔诚问来的卦,不管行不行,你都得遵守。 无人例外! 可今日,眼前这个毛头大的小孩子,竟然敢违背卦象,这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 自己琅琊……不,大秦第一天师的称号岂不是要灰飞烟灭了? 想到了这里,徐福立刻朗声道:“不行,卦象表明,这一战不能打!” 徐福这般一说,嬴政倒是犹豫了。 毕竟,自己的孙子可是下了令,若是这般阻挠,倒是灭了他的威仪。 这不是嬴政想看到的。 可徐天师也是说了,卦象表明半年内进攻百越,不会有结果。 眼下出兵,不过是无用之功。 大秦虽然带甲百万,国力强盛,这这等卦象自然不会骗自己。 刚伸手拉住子婴的胳膊,却见子婴回头,正色道:“大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眼下我乃是统帅一切我说了算。” 嬴政还是第一次见到子婴这般认真的模样。 虽然才七岁不到,可子婴这般神色,让嬴政再度回想起了自己诛杀嫪毐的时候。 那时的他,何尝不是意气风发? 这种心情,嬴政自然知晓,便松开了手,任由子婴出去。 徐福倒是急了,再度劝说道:“陛下,此一去,恐大秦血流成河啊!!” 嬴政却是摆手道:“无妨,天师你不是说了,一日只能卜三卦,刚才那一卦我看也不一定准,就让他去吧。” “这……” 徐福张了张嘴,想说又没说什么。 毕竟,陛下已经给了自己台阶,如果真的大败,那说明自己卦象准确,子婴活该。 可若是打胜了,那就是自己一日只能卜三卦,刚才的不算。 既然怎么算自己都不亏,徐福便没有再言语。 毕竟,自己最担心的,便是卦象被打脸。 想到这里,徐福偷偷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 他内心,立马无声低语了一句:“以后……再也不给这小公子卜卦了。” …… 集合的战鼓响彻整个城池。 这本就是一座军营扩建来的城池,守在兵营的将士们听到这鼓声,一个个都激动不已,等了快一年了,这鼓声终于来了。 子婴身穿定制铠甲,立于点将台上,默不作声。 而嬴政也带着徐福和李斯走了出来,只是这一次他站在子婴的身后。 意思很明显,子婴才是统帅,他不发言。 三十万大军在城外快速集结,所有有军职的锐士都在这点将场内集合,等到统帅下了令,再去城外领自己的兵马去。 可即便这样,这偌大的点将场,还是被挤得满满当当。 徐福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到这般震撼的场面。 大秦锐士军纪严明,眼下这点将场内肃杀之气直冲九霄。 憋了几年的秦军将士们,终于等到了攻伐的机会。 军功在招手啊!! 待到人员到齐,子婴招手示意停止敲鼓。 片刻后,他朗声道:“诸位随我征伐百越,已有近一年有余,可却未曾打过一仗,尔等尚能战否?” "战!" “战!!” “战!!!” 整齐的回音直冲云霄,震得点将场都在颤抖。 “很好!”子婴笑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便是出征的时刻,若是见到敌人我希望你们不要手软!” 顿了顿,子婴继续道:“王贲何在!” “末将在!” “差你亲率十万大军,自灵渠岸边北上,绕道越城岭,自北方进攻西瓯部族!” “末将领命!” 王贲领了军令,便站在一旁。 徐福虽在民间很有威望,可何时见过这般热血沸腾的局面,而一个七岁大的孩子,竟然可以指挥这么多的人。 “这就是权利啊!”徐福握紧拳头,人生第一次对这权利无比的向往。 紧接着,子婴继续喊道:“韩奎何在!!” “末将在!” “着你领军十万,南下经都庞岭,自南方进攻西瓯部族!” “末将领命!” 韩奎没有想到,小公子竟然让自己领军十万,不过细想一下却也能猜到一二。 这一次征伐百越,只带了王翦一位将军和几位副将,副将自然是跟着王贲将军,反而是自己这个都尉能有机会掌兵。 一旁的韩信听完激动不已,握紧拳头想要为自己的父亲呐喊。 可没得法子,他只是个书童,并不能参战。 不过,一想到这征伐百越的计谋,虽然是公子想到的,可却是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公子可是说了,到时候要跟陛下为自己请赏。 那自己以后也能参军打仗,想到这里韩信便又激动了起来。 而此刻,台下的项羽已是焦急万分。 连着两个方向的大军已经点拨完毕,怎么没叫自己? 自己可是和公子说好了的,要让自己当先锋。 难道公子都忘了? 可眼下,这场地里,由不得项羽张口询问,便只能眼巴巴地望向公子。 安排完韩奎后,子婴便看向了项羽,却见他一脸可怜地望向自己。 子婴心中好笑,默默地叹了口气,嘴里却语气不减,喊道:“项羽何在!” “我在!!!” 等了半天的项羽,终于激动地喊了出来。 李斯闻言,却是心中一惊,这小公子……玩的是不是过分了? 刚才那个韩奎竟然让其带兵10万,不过眼下场内没有更高的军职,都尉带兵勉强说得过去。 可一共有三十万大军,小公子摆明是想兵分三路,那剩下的就是还有10万大军。 可小公子竟然点了项羽的名字,岂不是说,让一个千夫长去领兵10万? 这在大秦内部,绝对太夸张了,若换成其他人,一定会被重罚! 打仗之事岂能儿戏? 偷偷地望了一眼陛下,却见嬴政神色不变静静地看着。 李斯神色羡慕,当了小公子的自己人真是好,一路高升不用愁! 人家大父都没说什么,我李斯有什么资格。 却听子婴喊道:“着你领军千人,自灵渠西进,正面进攻西瓯部族!” 项羽听完,兴奋地回道: “诺!!” 李斯见状,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心中默默想着:“还是希望小公子别把我当自己人了……” 第129章 最年轻的千夫长,项羽出击! 三面进攻,这等兵法布置本无问题。 可这正面进攻,竟然只安排了1000人? 当点将场内,众人听到项羽名字时,皆是心中疑惑,难道要让这千夫长领军十万? 可公子并未僭越,千夫长还是千夫长。 领军一千,自然没问题。 子婴当然有他的安排,这么长时间在百越,也知晓了越人的进攻方式。 密林之间,多以弓弩偷袭为主。 而西瓯部族兵马,也不过才三四万而已,眼下正在与骆越部族开战,这东边的兵力必然不会太多。 秦军现在全员装备弓弩,在这山林之间,并不会太吃亏。 他们必然想不到,这大秦在这修渠待了这么久,下手会这般雷霆迅速。 子婴的借口,当然是为了保护骆越部族,理由恰当合理。 徐福听到子婴最后的军令,也是有点疑惑,这千余人马可以正面进攻? 可当看到应声的项羽时,便一切都明白了。 “我卜卦占星,倒还未错过几回!”徐福心里想着,背负双手,便想看这小公子的笑话。 到时候这西瓯部族打不下来,自己便可好好地在陛下面前炫耀一番。 项羽得了军令,便和其余人去城外的沙场点兵。 虽然只有千余人马,可项羽反而更加兴奋,人少那说明每个人分到的敌人就多。 别看人家十万人马,可西瓯部族,哪有这么多的军队啊? 平分下来,一个人也分不到,倒是他这千余人马,可以分到不少军功。 待到点兵完毕,子婴便上前嘱咐道:“此去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可莫要让我失望。” 项羽心中激动,回道:“望公子放心,必然不会折了公子的脸面,这一战,我项羽定要拿首功!” “好,我等你凯旋的消息。” 子婴倒是并不担心,若是连这点小场面都镇不住,又如何能成长成以后的‘霸王’? 项羽带着千余名锐士,顺着灵渠自东往西,便朝着西瓯部族的领地驶去。 上了战船,项羽看着眼前这些个锐士,皆是低头不语,心思不在。 也难怪他们会这样,这小统领才只有十岁的年纪,而队伍才千余人,竟然正面进攻西瓯部族,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项羽轻笑一声,朗声道:“尔等都是哪里的人士?” 战船上的锐士见状,倒是没人开口,皆是疑惑地看向项羽。 心中都在想着,这半大的千夫长,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见无人应答,项羽只好开口道: “我乃会稽郡人士,家父项梁,我大父的名字,想必你们都听过……项燕。” “啊?” …… 随着项羽自报家门,战场上的旧楚将士,皆是惊讶万分。 这项燕的孙子归了大秦,倒并不是所有人都知晓,眼下听闻乃是武安君的孙子,所有人都肃然起敬。 不少人立刻上前单膝行礼,激动道:“原来是小公子,怪不得听着名字这般熟悉。” “小公子……我乃是武安君的亲卫,断望坡一战……我们逃了,我们对不起大楚啊!” “小公子……” 人群激动嘈杂,不少旧楚的老兵皆是想起往事,不少人随即哭了起来。 “哭什么!”项羽却是断喝一声,“什么小公子?我奶千夫长,乃是你们的上官!” 这一声断喝,倒让人群安静了不少。 “大楚早就亡了,我也不是你们的小公子。”项羽冷眸扫过,反问道:“怎的?这大秦待你们不好?给大秦当兵,哪一项亏待了你们?” 人群中顿时安静了下来,项羽这话说的没错。 大秦的锐士待遇自然不错,不但不错,连着他们的家人都减免了不少的田税和徭役。 而待遇,也如秦人一般,别无异样。 人群中突然有人问道:“可若是大秦对我们好,为何让我等去送死?” 这话倒是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别的队伍都是十万人马,唯独他这里,只有千余人马。 “莫不是公子子婴,想要找个借口,除掉小公子你啊!”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又骚动了起来,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项羽作为项燕的孙子,本就是大秦的敌人,现在这般让他带着千余人来打西瓯部族,而且还是正面进攻,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项羽当然知道子婴的想法,这哪里是让自己去送死?这是给自己送功劳啊。 见公子被人污蔑,项羽终是没忍住,怒喝道:“谁在这妖言惑众,出列!” 人群顿时安静,紧接着便有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仰着头,望着项羽,丝毫不退让,项羽怒斥道:“跪下!” 原本拿项羽无所谓的他,可看到项羽这般犀利的眼神后,却是缓慢跪下。 项羽扫了一圈,冷声道:“竟然有人猜疑公子,你们可知,这三路大军,公子把最大的功劳让与了我等!” 见众人疑惑,项羽解释道:“这山高林密,这十万人和一千人有何区别,尔等手中的强弓劲弩,可比那西瓯部族的强多了,你们却在这担惊受怕?” 被项羽这般一说,人群陷入了沉思。 项羽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道:“你扰乱军心,诽谤公子实乃罪无可恕,来人,将此人丢入灵渠,祭旗!” 那人听闻项羽这般说,顿时浑身吓的软了,连忙求饶,可已有两名锐士上前,一左一右,直接将他架起,丢入了灵渠。 这雷厉风行的做法,顿时镇住了这些人,便没有人再敢言语,一个个挺直了胸膛,就待进入西瓯部族。 他们心里也清楚,单兵作战,西瓯部族的人没有胜算。 …… 海洋河边,秦军城内。 这几日,大军出发后,子婴一直在等着前线军报。 倒是这所谓的徐天师忙碌的很,虽然一日只能卜算三卦,可这看相却没这个限制,不少人,都偷摸想找徐天师给看个相。 而这徐福也能说出个一二,这倒让更多的人相信天师的本事。 这也让不少人担忧起来,这徐天师可是卜卦说了,这百越之地,现在攻打的不是时候。 子婴倒是不信,谋划了半年,岂是他一株卦象便能决定的? 待到第四日的下午,久等的军报终于来了。 第130章 军报来了,嬴政的赏赐! 房间内,子婴正在向嬴政汇报这次的战果。 一旁的徐福和李斯,沉默不语,也不知道这一战,结果到底如何。 可结果却显而易见,西瓯部族在这半年的渗透中,各个方向的详细舆图,秦军完全掌握。 这一战,三面齐进,可战绩最过彪炳的,还要属于正面进攻的项羽。 嬴政看完这个军报后,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战,大秦赢的非常漂亮,可没想到,这正面进攻的项羽部队,竟然全歼了西瓯部族的八千人。 一千人对上八千人,全歼! 这等战绩着实让嬴政都大吃一惊。 “好啊!好个万人敌,子婴啊,你果然慧眼识珠,给我大秦寻得这般猛将!” 子婴倒是不觉得奇怪,‘霸王’项羽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这一战直接打出了自己的名号。 这八千人的军功,应该足够项羽升为将军了,往后再度出征,可以带兵打仗的项羽,这用处就更大了。 “这些都仰仗大父定的国策,这项羽才有机会为我大秦效力。” “不错,这国策都是你提的,大父也只是照做罢了。” 李斯站在一旁,爷孙俩这互让功劳之事,也见的多了,并未插话。 对于这战争的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可是小公子准备半年的成果。 眼神斜瞧了下一旁的徐福,却发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天师的卜卦之法,确实厉害,可在这一次卜卦中,却是算错了。 “还好定下了每日三卦的规矩。”此刻的徐福,内心庆幸道。 同时,内心也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给这小公子算卦了。 …… 待到秦军凯旋之日。 嬴政和子婴,亲自在灵渠边相接。 这出征的二十万将士,除了项羽那一支外,心中多有不悦。 这一场仗打的实在是太快了,二十万人,打人家几万人,还没触及西瓯部族就投降了。 后来才打听到原因,东面战场,那项羽一部太过勇猛,直接吓破了西瓯部族的胆,又见几十万大军亲至便直接投降了。 至于骆越部族,本就与大秦交好,再加上这一次出兵解围,便直接归顺了大秦。 嬴政心情大好,本来以为这百越之地,还需几年才能啃下,可在子婴的谋划下,竟然只花了一年多时间,便直接拿下。 而大秦的伤亡,却又极为的少。 除去一些个水土不服病死之外,真正在战场上阵亡的,倒是没多少。 迎到王贲、项羽等一众功臣,便带着大军进了城。 到了议事厅内。 王贲身后跟着不少将士,一共抬着十个大箱子。 让人放下箱子,王贲笑道:“陛下,这些个箱子里,乃是西瓯和骆越两个部族,送给陛下的礼物。” 说完,便让人把箱子打开。 却见这玉石、翡翠、象牙、犀角这些个珍贵的玩意,塞满了整整十个大箱子。 这些可是好东西啊,这大秦内的附属官员,谁不想要一双象牙筷子? 可眼前竟然有这么多根,这得能做多少个? 徐福望着这十大箱子的财物,也是动了心思,自己虽然闻名琅琊郡,可却也未见到这般多的宝物。 自从跟随了陛下之后,徐福自是长了不少见识。 嬴政见状,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 反而夸耀道:“这一仗打得不错,你们这些个武将各个都不错。朕要好好赏你们,不过,不能在这。得在章台宫,当着百官的面,重重嘉赏。” 嬴政虽然没有点名,可子婴知道,这话就是说给项羽和韩信听的。 项羽冲锋陷阵,拿下了西瓯部族,韩信出谋划策,制定了作战方针。 两人都有功劳。 至于自己的舅父王贲,反倒成了背景板。 嬴政说下,台下这十几名武将,皆是跪下行礼。 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嬴政这才望向了这堆珠宝。 想都没想,便指着眼前的一个箱子说道:“你们这些武将辛苦了,各自去挑一件吧。” 闻言,众武将便上前,在箱子里各自挑选了一件好东西。 徐福眼馋,可惜这百越之战自己并未参与,还算了个反卦,只能看这些武将挑选。 “李斯,这百越一战,后勤保障得力,这礼物中,你去挑件象牙吧。” 待到他们调完,嬴政便对身旁的李斯说道。 徐福闻言,浑身一震,没想到李斯竟然给了一根象牙。 李斯谢了恩,便到了箱子前,挑了根最小的象牙。 一旁的徐福很是不解,陛下说了挑一根,也没说不能挑大的啊。 可李斯就偏偏拿了个最小的,待到李斯到了自己跟前,徐福轻声问道:“廷尉,这是何故?” 李斯看了一眼徐福,只有苦笑。 徐福不解,正想着呢,嬴政说道:“徐天师,这箱子里你随便去挑两件,挑个大的。” 徐福见状,心中狂喜,别人只给一件,他竟然给了两件,这身份地位,顿时就拔高了上去,何况陛下可是说了,自己能挑个大的。 便迈着步伐,保持自己高人的模样,到了这箱子跟前,扫了几眼,却是挑了个最大块的犀角和象牙。 徐福抱着犀角也站到一旁,瞥了李斯一眼,见那可怜的象牙在手,觉得甚是可笑。 这偌大的议事厅内,也就只有徐福一人独自享用两件礼物,可见其在陛下心中的分量。 可就在这时候,嬴政的声音再度响起: “子婴,这剩下的东西,你收着吧。” 徐福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十个大箱子的宝贝,竟然全部都赏给了小公子。 顿时觉得这手中的象牙和犀角,就不那么香了。 “大父,这东西我不想要。” “为何?” “没地方放。” “那你看着处理吧。” “嘶~”徐福倒吸口凉气,这么多财宝,竟然被这小公子当成垃圾? 嬴政没有理会子婴,又对着李斯吩咐道: “安排下去,摆宴三天,犒赏三军。三日后,启程回咸阳!” “诺!” 李斯应了一声,心想着得找萧何帮忙,否则这三十万大军的宴席,可没那么容易开。 正想着,子婴却是喊道:“李斯过来,这箱你搬走。” 望着小公子指着那箱礼物,李斯半晌才缓过劲来,自从被小公子抓住把柄后,自己兢兢业业为了大秦呕心沥血,不敢有半点僭越。 眼下,小公子竟然赏了自己一箱财宝,这就是‘自己人’感觉吗? 望着去搬箱子的李斯,徐福只觉得手上的象牙和犀角,什么都不是了…… 第131章 大殿赏赐,最年轻的将军! 大秦,咸阳。 章台宫内。 始皇嬴政第二次东巡结束,今日又是朝会的日子。 王绾一大早,便带着文武百官守在殿外,待到时辰到了,便入了殿内。 王绾心情很好,这半年内,公子扶苏监国,他负责辅佐,把大秦打理的井井有条。 若是陛下有心,公子扶苏所做的努力都应该看在眼里。 待到了大殿站好,却见李斯缓缓前来。 王绾见状,笑着打起了招呼:“李廷尉近来可好,这东巡伺候陛下,想必也是劳苦啊。” 李斯拱手还礼,回道:“丞相大人才是治国良臣,东巡队伍的小事,哪能比得上大秦的国事。” 王绾有些奇怪,这一两年来,李斯深居简出十分低调。 可这一次回了咸阳,却感觉明显不同。 仿佛又回到了往日那个李斯。 难道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王绾自然不知道,李斯自己闷头做了快两年的事,最终这小公子才认可了自己,把李斯当做自己人,赏了一箱财宝。 李斯担心两年的性命之忧,便过去了。 既然这般,那就没必要继续低调。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却见公子扶苏带着小公子子婴到了大殿,不少个大臣连忙围上去打着招呼。 一年时间未见,小公子又长高了不少。 百越之地被打了下来,小公子可是立了大功, 王绾刚想上去攀谈,可陛下已经进了大殿内,百官连忙各自站好。 待到嬴政坐下,群臣行了礼之后,一个个人都在等着。 这陛下东巡归来,到底是先奖赏扶苏监国有功呢,还是先奖赏小公子打下百越这等壮举。 嬴政心情舒畅,昨日回了咸阳,扶苏便把这大半年来监国的情况,进行了一一汇报,可末尾却是为芈华夫人求情,这让嬴政颇为不悦。 虽然在嬴政看来,这些个琐事办虽然漂亮,可却拖沓,大多是下面的臣子出的主意,这倒让嬴政觉得,扶苏没有什么主见。 如果让嬴政来打分,最多也是个及格分。 反观自己的孙子,这般奇谋就立下大功,这可是个满分。 想到这里,嬴政笑道:“之前,到底是谁说的?子婴打不下百越来着?” 群臣闻言,便知晓陛下疼爱子婴,这是要先给子婴奖赏呢。 可这话,却是没有一个人应声。 嬴政闻言“哼”了一声,便说道:“王贲,你来说说,这一战,我大秦如何?” 王贲出了人群,便开始详细汇报起来。 群臣只知道大秦打下了百越,可这到底如何打下的,乃至伤了多少人,皆是不知。 王贲便细细地说着这次的战果,以及秦军的伤亡。 群臣静静地听着,也是越听越心惊。 打下百越,获得几十万人口,可这伤亡才几千人? 这百越之战,竟然这般轻松,倒是这最困难的部分,竟然是修凿这灵渠? 嬴政听完很是满意,笑道:“这一战,打的不错。子婴,这次出征的将士,朕可是要好好地赏赐啊。” 听闻陛下这般说,不少人竖起耳朵,想要看看如何封赏。 嬴政说完,一旁的内侍太监,便手捧诏书,对着群臣念了起来。 “都尉韩奎,升左将军!” 这韩奎都尉,倒是不少人没听过,可既然立了功,能升为将军,也是正常。 “韩信献策,让我大秦可这般容易拿下西瓯部族,当为首功,本为书童,可一心想要从军,便破格提拔为后将军!” “千夫长项羽,骁勇善战,实乃万人敌!这一战歼敌八千,当为次功,升为前将军!” 韩信和项羽? 这两人都是小公子身边的人,不少人都知晓。 可这不是只比小公子大个几岁吗?这项羽撑死了才10岁。 这韩信好像也才9岁而已。 9岁和10岁的将军,这在大秦是个什么概念。 没想到,这一次百越之战,这小公子收获颇丰啊,得了表扬外,连自己的书童都升为将军了。 子婴心中也是满意,这韩信和项羽成了将军后,来帮着自己成事,反倒是更方便了。 陆陆续续又奖赏了一些人后,可最后两个人的名字,让王绾都不禁动容起来。 “萧何有功,升廷尉。” 王绾闻言却是一愣,萧何他也知道,这是小公子去楚郡招募的人才,可本身也就是个小官。 但是升为了廷尉,那李斯怎么办? 接下来,内侍太监便喊道:“李斯有功,护我大秦将士粮草无忧,特升为左丞相!” 好家伙,原来大的在这里。 怪不得李斯今日上朝气势都不一样,王绾身为右丞相,与廷尉之间的差距还是不小,可李斯升为了左丞相,那就只比王绾低了一级。 王绾暗叹口,自己若是再不努力,以后这右丞相的位子恐怕都难保了! 内侍太监读完后,嬴政扫向大殿内的徐福,呵呵笑着,正想说话。 台下的王绾却是禀报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说吧。” “是,此次东巡硕果颇丰,我大秦各郡百姓,皆是安乐,只是北方百姓,生活困苦。” 李斯也知道这些事,北方匈奴长期袭扰,不少的百姓都已有南迁的想法。 子婴见状,启奏道:“大父,既然百越已定,这各郡若有生活困苦者,应给予路资,让人迁往百越开荒。” 这偌大的领土,只有几十万人,着实浪费。 嬴政也想到了这点,便点头道:“此事准了,便安排萧何去办吧。” 说完后,嬴政起身笑道:“今日,朕给众卿介绍一位天师,来,徐天师你上来。” 徐福手持浮尘,大步踏上了高台,要知道这里日常可只有子婴和扶苏这些个子嗣,才有资格上去的。 徐福作了一揖,笑道:“陛下,今日清晨,在下卜了一卦,我大秦江山,万代无忧。” 嬴政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心情舒畅。 台下不少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徐福的名字,不但精通卜卦天文,医术上也是了得。 子婴望着台上的徐福,若有所思,上朝的路上,父亲还在说,这全国各地的粮食不够吃,可在子婴看来。 眼下,大秦最大的麻烦,不是粮食的问题,而是这徐天师。 第132章 来自母亲的烦恼 散了朝会,各路大臣皆是回了自己的衙内办公,子婴倒是没事,便回了后宫。 昨日回了咸阳,子婴把剩余的三大箱子百越的礼物,全都送给了自己的母亲。 自己出门一年多,倒是让母亲一直挂念,子婴今日连黑夫都没带,特地来陪陪母亲。 自从扶苏监国后,顺便把院落扩建了一番,在门口挖下了一处池塘,两边栽种了不少的鲜花。 眼下正值初秋,满园金黄色的菊花盛开,王燕正在侍女的陪同下,赏着花。 待见到子婴来了,王燕便把子婴揽在怀里。 七岁的子婴,长高了不少,已经只比王燕矮一个头了。 伸手把子婴抱起,王燕笑道:“子婴,你再长几岁,为娘可就真要抱不动咯!” “孩儿终是要长大的,母亲哪能一直抱着我?” “是是,早晚要长大,别人家的孩子,谁不在娘亲身边,倒是你,一直到处征战,一个操劳国事,一个为国征战,可让我操碎了心。” 听了这话,子婴心中一阵愧疚,忍不住又抱紧了王燕。 王燕一边感慨着,一边把子婴放下,便走到一旁的亭子旁坐下。 便有侍女过来倒上了茶水。 子婴见母亲眉宇间有些阴郁,旋即问道:“母亲,昨日的礼物不好吗?” “好,当然好!”王燕抿了一口茶,笑道:“那象牙翡翠,我让人去城里寻了工匠,到时候给你和你父亲每人打造点个随身玩意。” 子婴看出自己母亲心中有事,直率问道:“那到底是何事让母亲烦忧?” 王燕见状,倒是笑了:“你这小机灵鬼,一点小事都瞒不过你。” 顿了顿,她叹口气道:“昨晚,你父亲又被你大父给训斥了一顿。” “为何?”子婴很是奇怪,早上上朝也没听父亲提起,听舅父王贲所说,这监国期间大小事务办理倒还妥当,没理由会被大父训斥啊。 “还能为何?还不是为了一个‘孝’字。” 子婴瞬间就明白过来,感情父亲又去为芈家求情了,怪不得会被训斥。 说到这里,王燕就一肚子苦水:“倒不是埋怨你父亲,只是你大父早就说过,此事莫要再提,我看啊,都怪淳于越,若不是他撺掇‘孝道’,你父亲可不会这般执着。” 正听着的子婴,突然听到淳于越的名字,倒是一愣,自己的父亲不是监国么,这般忙碌的情况下,每日还有机会见淳于越? “母亲,这事……能怪得了淳于越?” 自己父亲的性格,子婴是知道的,能为芈家求情,实乃正常至极。 “当然,你父亲每日操劳国事后,还得花上半个时辰来读一遍《论语》,那淳于越时常前来,两人经常研习到深夜!” “啊?”子婴很是意外,“淳于越不应该在研究造纸术吗?怎还有这般闲工夫?” “这造纸的工坊整个大秦何止千家,还需要研究什么技法?” 子婴这才意识到,上一次提及造纸术已经是好几年之前,本就是要给淳于越寻个事做。 没想到,自己虽然躲过了唠叨,可自己的父亲扶苏却是一直研习儒家学术。 “你父亲这人啊,温润谦逊,这本就是难得的品性,可惜啊,他生在帝王之家……”王燕叹了声,“身为继承人,你大父最是不喜你父亲这点,为娘也是愁啊……” 子婴闻言也是沉默了,这性格想要改变可就难了,大父虽然不喜父亲这般性格,可这么多子嗣当中,能接班的还真就没有。 虽是不喜这种性格,可也要横向对比下,大父其余子嗣当中,还真就没有比这更强了的。 不管怎么看,自己的父亲都是太子的唯一选择。 想了下,子婴便回道:“母亲,此事不必忧虑,想必假以时日,大父必然会有改观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子婴:“啊……?” “可若是天天和那淳于越和你父亲在一起,我倒觉得这太子之位有些风险。” 听到这里,子婴算是听明白了。 自己的母亲,是担心父亲和淳于越学坏了啊。 可实际上,若是大秦内部稳定,以自己父亲这样的性格,也未必不是一个明君。 毕竟,打仗扩充领土这种粗活,可以交给自己来,内部实行仁政,让父亲来。 正想着呢,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果然王燕盯着子婴笑道: “所以,为娘有一事相求。” 子婴干咳了两声,连忙问:“不是想让我做掉淳老吧?” “那怎么行呢?人家毕竟是你父亲的老师。”王燕一脸诧异,脸色忽地转变,嘀咕道:“若是这样,也不是不行。” 见子婴小脸一紧,王燕捏了他一下,笑道:“为娘跟你开玩笑呢,这事你得想个法子,让淳老忙起来,起码……在你父亲成为太子之前,别再来找他了。” 子婴这才松了口气,若是让他找人宰了淳于越,这就有点难度了。 毕竟,他想宰掉徐福,也得好生想个法子,找个合理的理由。 可若是找点事情让淳于越做,那倒问题不大。 “母亲,这事孩儿来办吧,我倒觉得这儒学并没有什么不好。” 见子婴揽了下来,王燕这才放下心来,对于自己儿子这小滑头的点子,她还是相信的。 “那娘亲可就等着了。” …… 又与母亲赏了会花,子婴便回了房间。 想要找个理由让淳于越忙起来,子婴的方法有很多,但是毕竟淳于越乃是大儒,有大作用之人。 若是再让他去研习什么计法,真就浪费了。 子婴想了下,便有了主意,既然想要淳于越忙起来,自然要忙个五到十年的时间。 打定了主意后,子婴便朝着嬴政的书房而去。 到了跟前,却听见嬴政愤怒的声音响起: “粮草不足?我大秦,真就连一点粮草都没了吗?” 却听王绾的声音响起:“陛下,当初是您下令,这楚、齐之地,可三年内免交赋税,眼下……粮草确实不足啊……” 子婴闻言,并未停下,直接迈了门槛,进了书房。 第133章 各地儒生竟敢骂始皇? 大秦的左右丞相,李斯和王绾此刻都在书房内。 两人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看情况,显然大父发了一通火,两位丞相只能装死闭口不言。 嬴政正发着火,却见子婴走了进来。 顿时换成了笑脸,问道:“怎的,不去多陪陪你母亲,又来找大父了?” 见始皇这般口气,王绾和李斯低头互相望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 “好险,若不是小公子前来,今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李斯心中默默想着。 “今日一早已陪了母亲半日,闲来无事,又想来找大父。”子婴边解释着,边朝着书桌走去。 自从嬴政下了令后,这书桌旁的椅子就换的格外的大,足够子婴和嬴政坐在一起。 见自己的孙子过来,嬴政便直接将其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感受着腿上的重量,嬴政笑道:“你这再长个几岁,恐怕大父就要抱不动咯。” 子婴侧过头,望向台下的两位丞相,又看了大父桌子上的诏书,问道:“大父,何故发这般大的火?” “哼!”听到子婴问这些,嬴政又冷下脸来,对着台下两人努了努嘴:“这两位丞相告诉朕,这粮草短缺,连个三十万的移民口粮都凑不出来。” 早上在大殿内,大父下了国策,要迁民三十万前往百越。 这迁民自然是官家包了口粮的,毕竟,大多数愿意背井离乡的人,都是穷苦百姓。 可听大父这般说,这三十万人的口粮,竟然凑不出来? 要知道,子婴可是带了三十万大军,挖了小一年的灵渠,也没听说这粮草不够的啊。 见陛下开了口,李斯立刻解释道: “陛下,臣等无能,这百越之战、驰道的修建,倒是消耗了不少国力。” 子婴听完就明白了,一方面大父在修通往各地的驰道,这工人虽然可以征发徭役,可这口粮得官家提供。 再加上自己四处征战,倒是让粮草捉襟见肘。 这李斯和王绾,也借着这个难题,不想给这三十万的移民提供沿路的口粮。 吃不饱,这可真是个自古以来的难题。 恐怕得到两千年后,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眼下,若是惊的航海队能回来,想必这几千万人口的粮食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可惊到底何时能回来,或者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对于这个粮草问题,子婴也没有个好办法。 倒是王绾这时候建议道:“陛下,臣等建议,实在不行……可让这些百姓自行前往,粮草自备。” 嬴政听了这话,就皱起眉头。 能去移民的都是什么人? 哪一个不是穷苦百姓,他们若是能凑够粮食,又何必要远离故土? 再加上到了地方,他们还得自备建房,这段时间内,又不能开垦荒田,哪里有吃的? 纵使这百越之地物产丰饶,可也架不住这么多张嘴啊。 想到这里,嬴政大手一挥,道:“都别建议了,这三十万移民的粮草,我大秦必然要提供,若是不够,就找这些个六国旧臣去收!朕说的是免除百姓三年的赋税,可没说连这些个士族大家的赋税也一并免掉,这时候不出点血,还等到什么时候?” 王绾和李斯两人互望一眼,见始皇这般说,便回道:“是,陛下!” 若是这般,这粮草问题,还真就可以解决。 楚国和齐国虽然灭国,可小公子这两仗打的太漂亮了,两国的根基,压根就没有怎么损伤。 可不像赵国,整个士族阶层土崩瓦解。 解决了这件事,两位丞相终是松了口气。 可嬴政接下来一句,倒让两人吓的直接跪了下来。 “朕听过,这六国旧地,不少人背地里骂朕残暴无能、祸国殃民?” 王绾和李斯一听,吓了一大跳,这等话,他们虽有听过,可却没当回事,可陛下先开口,则是他们的失职,两人便立刻跪了下来。 连声道:“陛下恕罪,臣等失职,这就去详查。” 开玩笑,若是真残暴无能的皇帝,怎会这般想法想着法儿为百姓谋福利。 “大父,这些个骂你的人,不过是受了利益损伤的士族罢了。”子婴接过话茬,继续道:“这民间百姓,以往连个识字也不容易,哪里会说出这般话。” 自己大父刚才还说了,要找这些个六国贵族‘借粮’,这番操作下来,背地里挨上一些骂也正常。 嬴政摆摆手,叹气道:“一两个这等宵小骂我就骂吧,只是朕都做到这个份上,这等谬言竟还有不少人附和,朕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这些人闭嘴?” 这话一出,李斯和王绾便知晓陛下说的是哪些人了。 本以为,陛下指的是那些个士族大家,可这样一说,便是那些个儒生没的跑了。 可儒生为何要骂陛下? 这自然是因为,陛下用徭役来威胁这些个儒生,去各地免费教学。 虽然前期踊跃参加,可这都好几年了,终是没有升迁的途径,让他们一辈子免费教学,自然免不得抱怨。 当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嬴政的腿上。 一脸无辜地望着嬴政。 子婴怒道:“大父,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我子婴,第一个不放过他。” 李斯和王绾不禁暗自拍手,这小公子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啊。 让陛下背了黑锅,挨了骂,现在竟然脸不红心不跳,来这充好人。 嬴政也是哭笑不得,只得叹气道:“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儒生。” 子婴这才恍然道:“原来是他们。” 见子婴这疑惑的小脸,嬴政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本来当着子婴的面,嬴政就是想吐槽几句,自己这孙子建议的国策,让自己挨了不少骂。 可子婴却是接下了话茬,笑道: “大父,我有一法子,可以让这些人不但闭嘴,还能崇拜大父。” 嬴政心中一动,好奇道:“来,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法子?” 王绾和李斯却在下面互望一眼,各自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小公子,又要出什么鬼主意了! 第134章 子婴的建议,儒法结合! 子婴思索了下,便笑道:“大父,若是你可以出一个集合天文地理的文献,必然可以让这些儒生心生敬意。” 嬴政却是皱眉道:“你是说,让大父编纂一套《吕氏春秋》?” 吕不韦编纂的这部著作,可以说涵盖了古往今来的天地万物,算得上是一本划时代的著作。 全文一共二十余万字,可以说是当今最为重要的一部文献。 这吕不韦,嬴政压根不想提及,连着这本《吕氏春秋》,他也没什么好感。 见子婴提出这个建议,当下心中就有拒绝的想法。 可子婴却是立马摇头道:“《吕氏春秋》算什么?大父将要编纂的,是集合历史、地理、法律法规、科技成就、名人传记等等为一体的传世之作。” 可台下的王绾,却是疑惑道:“小公子,这编纂文献,和那些个儒生有什么关系?” 嬴政也是好奇,等待子婴的解答。 “这等巨作,当然需要人来编写,非万里挑一者不能参与,这些个儒生必然想要挤破头参与到这场恢宏的事业中来。” 虽然觉得有道理,可嬴政还是摇头道: “这巨作也是收集先人的智慧,这和《吕氏春秋》相差不大,没有太多的意义。” “当然有。大父,这《吕氏春秋》包罗万象,连着百家争鸣的思想都归纳了起来,可我们要做的是统一思想,只遵循儒、法两家思想,其余均不纳入。” 李斯顿时听出了小公子的话外音,这是要把儒学扶正啊。 本来大秦就是以法治国,若是按照小公子这般所说,这儒家倒是和法家平起平坐。 遵循法家思想的李斯,立马劝说道:“陛下,我大秦以法立国,这儒学又怎能和法学并起?若我看,倒不如只收纳法学典籍即可。” 嬴政闻言,也是明白了子婴话里的意思,便纠正道:“立国之本不可废,这儒学可不能和法学平起平坐。” 子婴见状,深吸一口气,劝说道:“大父,子婴斗胆问一句,这百越平定,为何要迁民五十万入越?” 嬴政眼眸一缩,没想到子婴竟然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嘴上还是说道:“这物产丰饶,自然需要人力开垦。” “可这五十万人选,到底是如何筛选而出?” “自当是无家、无地、无钱之人,留在祖地,倒不如去越地闯荡一番。” 听着大父的解释,子婴倒是笑了:“大父,可据我所知,先前迁民而去的二十万人里,可有不少人并不是如您所说。” 嬴政见被人揭了老底,反倒是大笑了起来。 良久后,他停了下来,捏了下子婴的小脸,怒斥道:“大胆,竟敢质疑朕,不怕朕发火吗?” 子婴揉了揉自己的小脸,笑道:“大父,这迁民入越之人,里面可是有不少不服法家管理的刺头,可见,法学为尊,也不一定深入人心。” 李斯和王绾在下面打了个寒颤,这小公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连大秦立国的法学都质疑。 当初,陛下迁民二十万去南越,乃是李斯和王绾一同操办,这里确实有不少人是不遵循礼法的刺头,也并不是全是贫苦百姓。 见被人揭了老底,嬴政问道:“那你说说,为何要把儒学和法学放在一起?” “大父,不同时期需要不同时期的思想,六国未灭,我们自当要以法为尊,才能强国,可眼下,这六国都灭了,乃是休养生息之时,自当要用儒学治天下。” 在场之人,都是知晓儒学的精锐,嬴政听完,便陷入沉思。 若是按照子婴的说法,儒学倒是真是治国神器,不但劝人向善,还劝导百姓遵循君主意志,可法学毕竟让大秦强盛起来。 嬴政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 子婴再度劝说道:“大父,此国策可尝试一二,若是可行便为立国根本,若是不可行,再做调整也不可。” 半晌后,嬴政点头道:“此法,倒是可以尝试一二,只是祖宗礼法不可废,这秦律还是得照样推行,若是靠人自觉,儒学成不了气候。” 子婴自然赞同这样的说法,儒学加上法学,这才是后世治国之本。 说到这里,子婴爬了下去,与李斯王绾站在一起,郑重谏言道:“恳请大父设立太学,与各地学堂打通联系,通过太学来选拔人才,让学子有晋升通道,从而更好地选拔人才。” 这下轮到王绾不淡定了,若是真开了这个口子,整个大秦的朝内,岂不都是儒学的人? 那他这个本土的秦朝法学人士,岂不是得靠边站了? 正想着找个理由反驳,嬴政却是一锤定音道: “好,就依子婴所言,一、编纂《大典》,二、设立太学,让学子有晋升通道,此项国策试行一年,一年后,若初见成效,则整个大秦全面推广,子婴这两件事,就有你去办吧。” “子婴遵旨!” 嬴政也是下了决心,这一番定论下来,整个大秦的基础格局都要变动。 起码,这严苛律法下,也有了不少松弛感。 而这些个儒生,也有了晋升的渠道,不用再靠着举荐入仕,只要自己能考入太学,就有为官的机会。 子婴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对于大秦后续的制度,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眼下当前的生产力,也就只适合这种儒学家法学的组合,毕竟,这可是沿用了几千年的法度,经得起考验,可以保大秦千年昌盛。 而不管是《大典》也好,还是太学的建立也好,这些事,都少不了一个人。 那就是淳于越!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不用想,淳于越一定没有时间,再来每日督促父亲扶苏的学业。 也算是了了母亲的一桩心愿。 而太学的建立,也让普通百姓,有了升迁的门路。 他们不用再像以往,通过军功制这一条路径来踏入官场,只要自己认真钻研,也有机会入仕。 有了上升的门路,底层的百姓就有了盼头。 而大秦带甲百万,这对于子婴来说,打下这个世界,已经够了! 台下的李斯和王绾两人,各自沉默不已,他们知道这个国策一旦实行,就代表,大秦要变天了! 第135章 再遇王绾,快给小公子跪下! 得了大父的准许,子婴便为这两件事忙碌起来。 次日一早,他便带着韩信项羽以及黑夫,准备前往城内找淳于越谈谈这件事。 项羽和韩信虽然被封为将军,可两人依旧愿意留在子婴身旁。 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公子给的。 平日里,自然要跟在公子身边。 子婴带着三人,出了王宫,便朝着淳于越的书院走去。 一路上熙熙攘攘,子婴没有带卫队和马车,只是换了便装,并未显得特殊。 眼下,子婴有了韩信和项羽,这战场上便可安然省心。 而萧何,又是和李斯一般,可以保军队后勤无忧。 若是打起仗来,这三人,便如定海神针一般,可保大秦不败。 可子婴心里倒觉得,这严密的队伍里,还差上一人。 与各路国家交涉谈判,还需要一个口舌伶俐,且有眼力见的人。 很明显,萧何达不到这个要求。 只是,眼下这大秦内部人才济济,子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专门选拔。 一切,就看缘分了。 子婴带着几人,在咸阳的大街上溜达,却见前面一处府邸,门口停满了马车。 “公子,前方是徐福徐天师的府邸。”一旁的黑夫连忙解释道。 子婴倒还有点诧异,没想到这徐福一来咸阳,大父就赏了他一座院落。 子婴站在远处,四周观看了下位置,这院落的位置不错。 再往前拐个弯,就是自己外大父王翦的府邸,可以说,这里乃是大秦咸阳最繁华的地带。 本来这里就是寸土寸金,能把这地方赏赐给徐福,可见大父对他的器重。 原本以为,这徐福只会装神弄鬼,卜卦算命,倒是回来之时,李斯偷偷告诉自己,这徐福治好了陛下的偏头痛,这才让大父信任无比。 子婴听到这话,顿时觉得惭愧,自己身为大父的孙子,却不知道大父有这般毛病,若是知晓,想着法也得帮大父解决这个病根。 可没成想,倒让这徐福钻了空子。 没办法,眼下徐福如日中天,子婴想要扳倒他,还需要从长计议。 便没理会这些人群,子婴寻了个方向,朝着街道另一边走去。 可才走几步,却听得一声喊声:“可是子婴小公子,还请留步。” 子婴闻言停住脚步,项羽和黑夫则朝着子婴这边挤了挤。 公子出门,本就随意,竟然被人认了出来,在这咸阳城内,两人就是贴身护卫,可不能让公子出了差池。 只见眼前是两架马车,叫住子婴的是随着马车的一位中年人。 待到马车停下,那辆奢华马车窗帘一掀开,王绾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而马车另一旁,一个青年也跟着走了下来,岁数约莫比项羽大上一两岁。 王绾见到子婴,立刻堆满了笑容。 他昨晚连夜打听好了,这李斯能升任左丞相,最大的功劳乃是小公子子婴在陛下面前说了好话,把一箱子礼物分给了李斯。 这才让李斯直接坐上了丞相的位置。 王绾自认为和扶苏关系极好,自然也想和子婴拉近关系。 刚在路上见到,便立刻下了马车来打招呼。 “哎呀,小公子这是要前往何处啊,可需老夫送上一程?” 子婴很是意外,这王绾竟然会在大街上拦住自己。 却见王绾身后那少年,一听自己的名讳,立刻躲在了王绾身后。 略微思索了下,子婴笑道:“丞相,身后之人可是爱孙王崇文?” 那一年,子婴和韩信第一次碰面,可是对这个王崇文印象深刻,能直接服软,驾着韩信在院落内跑了一圈,可见这人很上道。 只是,小时候是胖子,这长了几岁,倒是瘦了下来。 王绾一听,眼露惊喜之色,道:“怎么?小公子竟然认得我家崇文?” 边说着,边从身后想把王崇文给拉到跟前,可王崇文却是死活不干,立马在王绾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王绾听完,只觉得如晴天霹雳一般,这些年来,小公子针对自己的原因,一下子豁然开朗。 好家伙,感情是因为你这兔崽子欺辱了小公子的人,这才让你大父走了这么多的霉运。 想到这里,王绾暴怒不已,顿时一个巴掌扇在了王崇文的脸上。 “啪”地一声,王崇文顿时脸上印上了五个鲜红的手印。 “还不跪下,你个畜生!”王绾断喝一声。 吓得王崇文立马就跪下了,子婴很是意外,这好歹是大秦右丞相的孙子,怎就在这大街上跪了下来? 这一跪,顿时让周围不少行人停下了脚步,就连在徐福府邸前的轿夫以及等候的官员们,也看向了这边。 待到一眼看到王绾的座驾马车,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开玩笑,这可是大秦唯一的万户侯啊,怎么回事? 那孩子不是丞相大人的孙子吗?怎么此刻跪了下来? 眼前几个少年,又是何方神圣? 人群中窃窃私语,这场景太过劲爆,都在猜测眼前几位少年到底是谁。 直到不知谁说了一句:“那人是陛下的长孙,公子子婴啊!” 百姓们这才恍然,原来是小公子子婴,那位拿下楚国、齐国乃至百越的长孙啊。 那王绾的孙子跪他,就合情合理。 只是为何跪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起身? 人群中正狐疑着,王绾这边说道:“小公子恕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这就让这畜生给韩将军道歉。” 小公子针对自己的原因终于弄清了,王绾可不想再被针对。 韩信愣在原地,自己虽升为将军,可也是知道王绾身份的尊贵。 更何况,这仇在几年前,公子就替自己报了呀。 可王崇文在听到自己大父的话,立刻爬向了韩信这边,抓着他的裤脚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哭着道:“还请韩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一马吧。” 要知道,王绾虽然身为万户侯,可这个爵位是不能继承的,若是王崇文自己没有爵位,那最多就是个富家翁。 王崇文也很意外,谁知道当初自己欺辱的穷小子,这才几年,已经成了大秦的将军? 还没等韩信说话,王绾怒骂道:“畜生,当初你怎么欺辱的韩将军,今日便还回来,让韩将军骑着你爬几圈。” 王崇文低着头不敢说话,可内心却是无语,早就被骑过了啊。 倒是一旁的子婴接过话茬: “既然这般诚心,便不多骑,沿着咸阳城跑一圈即可。” 王崇文:“……” 第136章 能屈能伸的王崇文 这话一出,连愤怒不已的王绾也是吓到了。 开玩笑,这咸阳城走上一圈都累死,让自己韩信骑在自己的孙子背上走一遭,这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王崇文更是想哭出来,连着韩信听完也是慌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子婴本就是开个玩笑,可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王崇文,却是一下钻到韩信的裆下,说道: “韩将军,你且受个累,待我带着你爬上一圈。” 这一番动作下来,连着子婴也看傻了。 什么情况?这王崇文,这就把韩信给拱到了自己的背上。 他本就比韩信长个两岁,这一用力,也让韩信没有站稳,真就坐在了他的背上。 一旁的项羽和黑夫,只是傻愣愣地看着。 眼前的情况,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反正只要不对小公子有危险就可。 而道路两旁,此刻却有数百名百姓驻足观望,连着那些个守在徐福门口的大臣以及轿夫们,一个个都凑了过来看热闹。 开玩笑,这等奇景,就算是放在任何时候,都是相当少见。 王绾的老脸通红,没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真就架着韩信爬了起来。 可自己毕竟说了话,也不好收回来。 只得干看着。 倒是子婴开口道:“行了,我们还有正事,以前的事就算过去了。韩信,你觉得如何?” 韩信也是哭笑不得,见公子发了话,直接从王崇文的背上翻了下来。 伸手拉起王崇文,说道:“过去了,都过去了,若不是王公子,我可不一定能跟着公子。” 韩信到现在都觉得,当初公子能看上自己,纯粹是看自己可怜。 这也让他这些年来,奋发读书,想要立功让公子刮目相看。 所以,在他的想法里,这王崇文多少算是自己的贵人,以前的事,他早就释怀了。 被韩信拉起,王崇文脸上依旧带着歉意,转头对子婴道:“公子,王崇文知错了,多谢公子海涵。” 本来看热闹的百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这才晓得,这是丞相的孙子得罪了小公子,这才受到的惩戒啊。 而这王崇文,以往在这咸阳城里,也算得上一霸。 整日里,跟着些个狐朋狗友到处吃喝,也没少得罪人。 只是不知怎的,几年前这王崇文突然改变了性格,不但收敛了许多。 连着这肥胖的身材,也渐渐正常。 当初王绾还认为是老天有眼,自己的孙子知道上进。 现在想来,这明显是被小公子给抓住了把柄,不敢再为非作歹,这才痛改前非。 王绾见小公子原谅了自己的孙子,这才松了口气。 立刻上前,恭敬道:“小公子,老臣管教不周,让韩将军受了辱,这次回去一定严加惩戒。” 子婴倒是觉得,韩信所受的辱,和这位王崇文比起来,真是不值得一提。 这四周的百姓,加上官员,看热闹的起码有几百人。 自己就算身为陛下的长孙,可大秦律例严明,杀人是得说明理由的。 自己就算和王崇文有过节,也不可能直接动手。 当初,他要宰了赵高,也是想了不少法子,才定了他的罪。 按理说,这王崇文压根就没必要这般害怕,或者说,压根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 大不了,道个歉,再让韩信出一顿气,这事便结束了。 子婴也不能说什么。 可这王崇文,竟然真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韩信驮在了自己背上。 这可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 子婴一直觉得,自己就算不要脸的了。 可与这王崇文一比,却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想到这里,子婴回道:“丞相大人不必愤慨,这事我既已说了到此结束,便不用再追究,倒是令孙的做法……真让我大开眼界。” 被子婴这般说,王绾的老脸一红。 岂止是大开眼界,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都可以想象,要不了多久,整个咸阳城内,必然会把今日之事添油加醋一番。 万户侯王绾的孙子,得罪了陛下长孙,在咸阳街头被迫驮人爬了几圈。 虽然觉得丢人,可王绾觉得,能让小公子解开心结,自己的仕途之路便畅通不少。 而他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孙子。 毕竟,自己的爵位不能继承,若是孙子得罪了小公子,那这辈子的前程都不用想了。 尴尬之下,王绾回道:“让公子笑话了,这畜生从小跟在我身边,倒是深谙一些人情世故之道。” 子婴听完,眉头轻挑,问道:“丞相大人,这赵国、楚国乃至齐国,好像都是你负责外交礼仪的吧?” 王绾有些意外,回道:“自然是老臣。” “那这李牧之死,齐国袖手旁观……” 见小公子这般说,王绾笑道:“这些皆是老臣的手笔,也是凭借这点的薄功,才被陛下封为万户侯。” 想到这里,子婴笑了。 自己一直想要找个这样的人,帮助自己去游说各国,或者买通各国大臣,获取情报。 这人必须八面玲珑,能屈能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还有比这王崇文,更合适的吗? 想到这里,子婴笑道:“好,不愧为我大秦功勋,丞相大人,你这孙子很不错!” 王绾一愣,客气道:“小公子,这倒是谬赞了。” 子婴深深望了王崇文一眼,笑道:“若有有的闲了,便来宫内找我吧。” 说完,子婴便一摆手,带着三人朝着书院走去。 王崇文愣在原地,倒是王绾立刻反应了过来,对着子婴背影,作了一揖道:“谨遵小公子叮嘱,明日我便送他进宫。” 片刻后,王绾兴奋地摸着王崇文的头,激动道:“崇文,来了,你这泼天的气运就要来了。” 王崇文这时也明白了,略带激动道:“大父,崇文一定把握好机会,为公子卖命。” 王绾点点头,只要孙子可以跟着小公子,这以后的前途恐怕比自己还要高。 这韩信和项羽几年前还是个小孩,可这才几年? 便已经是大秦的将军了! 良久后,王崇文说道:“大父,眼下时候不早了,不是说这徐天师每日只卜三卦吗?再不去,可就来不及了。” 王绾重重地拍了下王崇文的脑袋,怒斥道: “有了小公子的青睐,还卜个甚卦?” 第137章 印刷术?激动的淳于越! 子婴带着三人,快步到了淳于越的书院。 望着眼前的书院,子婴颇为感慨,几年不见,这门口的摆设倒是没什么改变。 依旧是那个小厮守在门外,只是这一次,一眼就看出了子婴,立刻跑了过来行了一礼。 “公子今日到访,可是来寻淳老的?” “自然,怎么?需要通报吗?” 那小厮闻言,脸色一紧,立马陪笑道:“不需要不需要,公子直接进去便可,淳老今日在书院内。” 待到三人进了书院内,子婴笑着问道:“韩信,还恨这里吗?” 韩信立马回道:“公子说笑了,当日屈辱之仇,当日便让公子替我报了,这书院本身并没有错,只是有坏人罢了。” “若是给你个机会,你还会手抖吗?”一旁的项羽突然问道。 韩信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当初公子给了自己一个机会,让自己砍一刀王崇文。 可到了最后,自己却把剑给脱手了。 本以为自己演的自然,没想到项羽却是看出来,自己是故意掉落宝剑。 尴尬地咳了一声,韩信回道:“若还有机会,我自然是不会砍了下去,不然,公子可寻不到这等人才。” 刚才在大街上,韩信已经看出来了,这王崇文对公子有大用。 项羽摇了摇头没说话,若是他遇到这等欺辱,当场就会砍了王崇文。 子婴却是接过话茬:“韩信,这等心性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骄兵必败,这韩信年轻时心性尚可,可子婴知晓等到一路乘风破浪后,韩信倒也是迷失了自己。 现在才10岁的光景,子婴便给韩信打了个预防针。 听小公子这话,韩信坚定道:“公子放心,韩信知道自己斤两,必然不敢有僭越之心。” 对于韩信的悟性,子婴很是满意,自己只是点拨一句,他就知晓自己的意思。 待到了正厅内,却见满大厅内坐满了学子,而淳于越则高坐在中央,闷头书写着什么。 这正厅乃是淳于越教书的地方,子婴估算了一下,起码可以坐下50个人。 大儒就是大儒,果然不一样啊。 淳于越正埋头抄书,却听见有人走了进来,顿时不悦,头也没抬,询问道: “不是说了,上课时间,不要打扰我。” “淳老,好久不见啊。”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淳于越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书。 抬头看来,却见子婴站在大殿中央。 “哎呀,小公子……” 淳于越见是子婴,立刻起身迎了过来。 一年多不见,淳于越的胡子白的更多了,而子婴也是长高了不少。 到了跟前,淳于越作了一揖,笑道:“一年多未见,小公子可安好?” 大厅内,不少学子已经停下了手中的笔,这淳老这般笑盈盈的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安好,自然安好。”子婴笑着回道,却见这大厅诸多的学子,好奇问道:“淳老,这般多的学子,这是在做什么?” 淳于越一听,笑的更欢了,从旁边一个学子手中拿起一个书本,递了过来,说道:“公子且看,这纸张的细密程度,可比以往强多啦。” 子婴在百越这一年多,也是接触了不少纸张,对于这新的技艺自然知晓。 心知这淳老是在等夸奖呢,便笑道:“还是得淳老出马,这纸张的工艺,也是越来越强劲了。” 淳于越颇为得意,回道:“我把材料换成了别的树木,在里面加入了稻草,这纸张的手感和色泽这才有了大的提升。” 子婴点点头,拿着手中的书本,却见里面正写着“有朋自远方来”这些个字。 翻看了一下,却发现,这竟然是一本抄录的书籍。 便问道:“淳老,你们这是在抄书?” 淳于越点点头,“是啊,公子,眼下各地学堂兴盛,书籍颇少,我等在这咸阳城内,自然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望着手上抄录的书籍,又看了下周遭这些个学子,子婴忍不住摇摇头。 这各地学堂兴盛了起来,对书籍的要求自然更多。 可这手工抄录,实在是太过耗费人力。 想了下,子婴笑道:“淳老,我有一格物之法,可快速成书。” 淳于越一听,心中顿时大喜,这造纸术,可就是小公子发明的,自己只是改进了工艺,眼下又听小公子有法子快速成书,便立刻问道: “是何等技法,还望小公子不吝赐教。” 大厅内的学子,也是一个个好奇地听着,抄书成了他们每日的必备功课之一,若是真有法子,那他们也能轻松不少。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淳老记得这句话吗?” “当然记得,这不是公子扶苏献给陛下的玉玺吗?” “那淳老,若是把书籍的字数刻在木板上,再反向印到这纸张上……” 没等子婴说完,淳于越顿时心中一动,激动道:“若是这般,岂不是可以批量印刷?同一本书,只需要一个刻板即可!” 方法虽然简单,可却十分有效。 淳于越越想越是激动,若真按照这法子,搞不好还真有可能。 这印章的法子,早就广为传播,怎么就没人想到,用这个法子来印书呢? 这也不怪没人能想出来,这纸张才传开几年时间而已,以往都是在竹板上书写,形状大小皆是不规则,也无法印刷。 只有这平整的纸张,才能让这法子用下。 见淳于越这般激动,子婴补充道:“刻板印刷是挺好,只是有点浪费,若是可以把每个字拆开,再进行组合,岂不是更省材料?” 淳于越闻言,深吸一口气,细细地想了一遍,这个法子还真就可行。 这一下子就解放了人力,不用人人再手抄书籍,可以快速大量印刷大批的书籍,发放到地方。 想到这里,淳于越激动不已,颤声道:“印刷术……好啊,好啊!我得把这消息告诉陛下,陛下……天大的喜事啊……” 淳于越眼眸放光,边说着,就要往外跑去。 当年那造纸术也是这般,淳于越一激动都忘了子婴还在一旁。 子婴无奈大声喊道: “淳老别走,我正事还没说呢!” 第138章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欢天喜地准备去给陛下报喜的淳于越,听到这话,立刻就怔住了。 “啊?正事?这印刷术难道不是正事吗?” 淳于越十分不解。 子婴摇摇头,这印刷术到了纸张出来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没人琢磨出来。 自己只是提前了时间,并且把活字印刷的工艺思路说了一遍。 可这只是自己随口说的,哪里是什么正事。 于是子婴上前拉着淳于越,让其在椅子上坐下,这才说道: “我这是奉大父旨意前来,有正事要跟您老商量,这印刷术,你待会再去禀报可好?” 子婴这一番说,倒让淳于越疑惑了,还有什么事,能比这印刷术更加重要? 在他看来,这可是和造纸术齐名的发明,能一下解决所有读书人最头疼的问题。 传承! 自古以来,手动抄录著作,任你再认真,总有出错的时候,久而久之,这巨著传下来便失去了味道。 可若是有这等印刷术,则能最大化避免这种情况。 可小公子这般说,倒让淳于越疑惑了。 点头问道:“小公子,此次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不知淳老觉得,这儒学在大秦地位如何?” 淳于越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哀声道:“想我儒学本在齐国,乃是治国之道,老夫来大秦这么多年,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未有实质结果,这咸阳城内的高官贵族,一个个只把我这学堂当个识字知礼的地方。” 淳于越越想越是伤心,这台下不禁有学子出声劝慰:“夫子莫要哀伤,眼下,这大秦境内数百座学堂教导的可都是儒家正统。” 有一人开口,便有不少人附和。 “是啊夫子,眼瞧着儒学蒸蒸日上,乃是法家之外的第二大流派。” “陛下肯让儒家学堂遍布各地,这也是尊重儒家的意思啊。” 台下学子,一个个感同身受,出声劝慰。 淳于越听在耳里,却摇头道:“你们可知,这遍地的儒家学堂,都是要托小公子的功劳。” 刚才两人之间的谈话,这些个学子就知晓了子婴的身份。 只是这学堂国策,都以为是陛下所定,倒还真是不知是眼前的小公子的功劳。 顿时,便有不少学子,朝着子婴作了一揖,以表感谢。 子婴摆摆手,苦笑道:“淳老不知,正是由于这遍地的学堂,让我大父背上了不少骂名。” 此言一出,顿时就把淳于越给吓住了。 原本以为小公子来是有好事相告,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等事情。 他作为大儒,也是有听说各地的学堂,有着一些流言蜚语传来。 更有甚者辱骂大秦的皇帝,这些淳于越都是知晓,只是天高路远,他也只能修书加以斥责,并没有加以责罚。 毕竟,这些个学堂,可是淳于越一手管理。 这种事情被陛下知晓了,若是问责,肯定是找淳于越的麻烦。 想到这里,淳于越脸色激动,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哽咽着说道:“老夫无能,让陛下受辱,此乃大不敬之罪,还望小公子责罚。” 夫子都跪下了,这大厅内的其他学子,也跟着一起跪下。 刚才小公子所言,他们也是知道的,可只当是同僚吐槽,压根没往严重的方向想。 可今日,小公子都找上门来了,必然是陛下生气。 一想到大秦那些个残酷的刑罚,淳于越浑身颤抖。 子婴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便使了个眼神,项羽和韩信连忙过来,把老先生给扶了起来。 可淳于越却是怎么也不肯起身,只想着磕头请罪。 无奈,子婴直接开口道:“既然知晓罪责,那就得想办法解决。今日所来,是大父想创办太学,给各地的儒生,一个考试入仕的机会。” 淳于越正是心头紧张万分,却听小公子这般说,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来。 片刻后,他止住了抽泣,询问道:“创办太学?” 这等国立学堂,在大秦之前也是有的,只是名称叫法不同,在夏朝叫东序,商朝叫右学,而在周王室时代,则叫上痒。 只是这些个学堂,并不专业,把祭祀和学习搅合在一块。 淳于越听到‘太学’,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机构,可后面的入仕他可是听清楚了。 能入朝为官,而且是通过考试,这是何等的恩赐? 大秦未灭六国之前,想要获取官位,只有两个途径,要么去当兵,得了军功自然有爵位,可这些一条路,只有老秦人才能当,与淳于越这等‘新人’无关。 另一个入仕的机会,则是秦孝公时期的求贤令,这朝内颁布了缺额的岗位,你若是觉得合适,便可去应征即可。 当然,你若是有贵人举荐也可以直接入仕,比如李斯被吕不韦赏识,先从小官做起。 见淳于越这副呆滞的神情,子婴叹了口气,便又说的明确了点: “大父要让你兴办太学,置名师,以养天下名士,为我大秦选拔良才。” 淳于越眼睛一亮,竟然独手撑了起来,激动道:“太学……陛下竟然要养天下名士……” 可转念一想,淳于越小心问道:“只是这教授的内容,是以何种学派为主?” 如果是教导法家秦律,那不过是陛下的工具人罢了。 “自然是以儒家学说为主。” 见小公子这般回道,淳于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换个人来告诉自己这件事,他一定认为那人疯了。 啥时候陛下这般信任儒生了? 可眼前的乃是陛下的长孙啊,大秦的柱石,打下了三个国家的子婴啊。 他既然开口说了,那这事就一定是真的。 淳于越越想越是激动,张着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 他激动道:“天恩浩荡,天恩浩荡啊!陛下略施雨露,乃是万民之福!我要去皇宫,我要当面谢谢陛下!” 淳于越一提衣袍,便要再度出去。 子婴无奈,再度喊道:“淳老,听完正事你再去谢恩也不迟啊。” “啊?这也不是正事?” 淳于越心中惊骇,连创办太学,培养儒生入仕都不算正事,那这正事得多惊骇? 第139章 王崇文的作用,子婴的谋划 淳于越这下真是疑惑了,回头望着子婴,淳于越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心问道: “小公子,到底还有何等大事要告知老夫,且一并说完吧。” 自己一大把的年纪,可遭受不了这等刺激。 先是这印刷术的点拨,完全不亚于造纸术的技法。 足以再次让他名垂青史。 紧接着,又是让儒家培养天下名士,这可是自己毕生的努力,等于在大秦儒家和法家平起平坐。 这等于当初的商鞅变法啊,绝对的天大的事。 商君能让大秦强盛,他淳于越自然也想当这个人。 “这事吧,有点困难。”子婴斟酌了下,继续道:“大父想让你集合天下名士,帮忙编纂一本百科全书。” “《吕氏春秋》?”淳于越立刻就想到了这本书。 子婴摇摇头:“这《吕氏春秋》太过单薄,虽包罗万象可却没有一个主旨,可这本百科全书,却是以儒法为基础,统一思想,再包罗万象而写的巨著!” 淳于越瞬间就明白小公子的意思,这是要编纂一本后世传颂的巨著,只是核心的基本点,是以儒法为基础而扩展的。 “这书中,不但要有儒法的思想,还要包含工艺技法、地理民俗、历史传承等等,只要是有益于后世传播的,皆可收录。”子婴继续说道:“而且,这书的名字还未定稿,你可以给陛下推荐几个。” 淳于越眼中放光,这可是类似于《商君书》、《论语》等传世之作,而这书的编纂还是自己为主导。 没人会嫌弃名声广,纵使淳于越优化了造纸术,可这建立太学、编纂《大典》的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几乎没有犹豫,他立刻道:“请公子放心,老夫知晓这件事的重要性,可搜集这些个资料还需时间,还望陛下给予足够的时间。” “这点我大父自然知晓,此事,你可着手去办,这章台宫便不用去了,大父也忙的很。” 淳于越也按下了报喜的冲动,一时半会,这些个事够自己忙的了。 就这编纂《大典》一事,没个几年下不来。 淳于越当即安排学子,开始忙碌起来。 子婴见状,端是松了一口气。 这大父的差事完成了,连着母亲的差事也完成了。 淳于越这般忙碌,恐怕也没有时间理会父亲扶苏了。 回了宫内,向母亲诉说了这事后,王燕很是高兴。 在她看来,若是少了淳于越的‘骚扰’,扶苏便可用心学习为君之道。 这一日。 大秦内部,有两件震撼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一件事,乃是万户侯王绾不知怎的得罪了子婴,被迫在咸阳街头,让自己的孙子磕头认罪。 在整个咸阳的世家中,王绾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的。 可这等世家,在冲撞了皇室后,依旧需要低头。 好在,招惹的是小公子子婴,这咸阳城内倒不觉得丢脸。 毕竟,哪怕王绾给小公子磕几个头,也是应该的。 第二件事,便是皇宫发布诏书,陛下要建立太学,专门培养名士,为朝内选拔人才。 这消息一放出,整个咸阳城都沸腾了,也没人再讨论到底是王绾下跪,还是他孙子下跪了。 要知道,这以前做官,都得靠人推荐。 可普通百姓家里的孩子,哪里有机会遇到贵人? 可这一次,若是自己学业尚可,能考入太学,便是半只脚踏入了官场。 而最后一则消息,则是只在儒家内部传开,陛下要编纂一本百科全书,淳于越要招募三千儒生,共同编纂这本奇书。 那些个没有去地方教学的儒生,听到这些个消息,一个个蠢蠢欲动。 …… 次日,听完韩信的汇报,子婴满意地点点头。 这项仁政的下发,必然会对稳固大秦统治有所裨益。 下层的百姓有了上升渠道,自然会想着法进入上层,而大父也说的很清楚,这考核之事必当公平公正,切不可徇私舞弊。 大秦的严苛律法,可不是摆着看的,想必也没人有这个胆子。 正笑料之际,却有侍卫通传,这王崇文在宫外求见。 子婴见状,便让韩信去领着王崇文进来。 “参见公子。” 王崇文一入院内,就对着子婴跪了下来。 虽然大父身为丞相,可自己毕竟还是庶民,王崇文知道与在场之人的差距。 来之前,王绾也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搭上小公子这条线,到时候王家还能再富贵几十年。 否则,等到王绾去世,这王家就没落了。 王崇文谨记教诲,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等着子婴发话。 “起来吧。”见王崇文这般礼数,子婴很是满意,继续道:“今日我找你前来,是有要事安排。” 昨日小公子找淳于越安排了几件大事,王崇文也是听说了,大秦一统后两年多时间,终于要对朝内的律法制度进行改革,任何一个参与之人,皆是未来的栋梁。 王崇文心中激动,嘴上却稳住了语气,询问道:“但请小公子吩咐,王崇文一定竭尽所能。” 他虽然今年才十二岁,可身高已经达到了大秦成年的标准,已经过了六尺,而项羽的身高更是达到了六尺五寸。 “你可知匈奴和月氏国?”子婴询问道。 王崇文一愣,可还是老实回答:“回公子,知晓。咸阳城内,有这两国的不少行商。” 子婴点点头,笑道:“若是派你去这两国,你可愿意去?” 一旁的项羽和韩信闻言,眼眸闪动,本就好奇公子找这王崇文来做何事,现在一听,这是要对匈奴动手了啊。 刚升为将军的两人,自然期待着再立功勋,可这大秦四周,能打的也就只有匈奴了。 王崇文却是呆住了,本以为是什么好事,没想到竟然让自己去匈奴和月氏国? 这两国路途遥远,这匈奴更是时不时来劫掠大秦,危险的紧。 要去这两国干嘛? 联想到眼前的公子,乃是打下了三个国家的狠人。 王崇文心中一紧,便小心问道:“公子是否准备攻打匈奴和月氏?” 第140章 匈奴便是下一个目标 韩信和项羽,立刻站直了身子,等着公子回答。 子婴点了点头,回道:“这匈奴肆意劫掠我大秦,已是几百年矣,这一次,自当是一劳永逸,解决这个祸害。” 韩信和项羽互望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战意。 王崇文闻言,却是疑惑道:“可是,派我去匈奴,能做何事?” “自然是大事。”子婴笑道:“我要你扮成行商,把这匈奴内部大小部落的各种情况,全部打探清楚。” 月氏和匈奴有行商来大秦,这大秦自然也有行商去这两国。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便有人愿意冒风险。 可毕竟是去匈奴,出了塞外,安全便得不到保障。 好在,匈奴虽然劫掠大秦,可却没有打这些个行商的主意。 毕竟,他们也需要交换大秦的手工艺品,那么多的牛羊,他们也想换成好东西。 这些子婴清楚,王崇文自然也清楚,他家里可是不少匈奴换来的皮毛缝制的衣裳。 偶尔也能买到不少风干的牛羊肉,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 而大秦的岩盐、丝绸、陶器乃至美酒,对于匈奴和月氏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思索了下,王崇文觉得还是过于危险,更何况,公子都没允诺好处呢。 便问道:“公子,此一行九死一生,若是安然归来……” 他话说到一半,便看着子婴。 子婴知道他心中所想,回道:“若是安然归来,我自当为你请功,这安全也勿担忧,此去会派几个好手随行,只是人手不能太多。” 一般七八人的商队去匈奴,还引不起别人的怀疑。 粗略算来,这匈奴也有不少时间未袭扰大秦,这段时间行商间的贸易,还是很频繁的。 虽然子婴这般说了,可王崇文心中还是害怕。 在他的印象里,匈奴人本就残暴无道,多年来趁着大秦没有空,便四处劫掠,导致这上郡周边的百姓,不断南迁。 现在让他去匈奴行商,还得打探消息,这和送死可没什么区别。 何况,他本就是富家公子,就算入不了仕,也能富裕一辈子,完全没必要。 想到这里,王崇文便有些犹豫,面露难色道:“公子,在下何德何能,能担起这般大的重担?” 见王崇文心生退意,子婴也不意外,娇生惯养的公子能去这偏远地方吃苦就怪了。 可这等事,若是寻个普通人未必能圆满完成,也就王崇文这种八面玲珑之人,倒是合适的人选。 想了下,子婴回道:“王崇文,莫要看轻了自己,你身为丞相的孙子,岂是这般甘愿落于人下?” 子婴说着,让开了位置,身后的项羽和韩信则是往外挪了挪身子。 让王崇文可以看得清两人。 这一番小动作,让王崇文十分尴尬,他本就比项羽年长两岁,眼下连这韩信都成了将军。 而自己,依旧只是个庶民。 见王崇文在犹豫,一旁的韩信立刻说道:“公子,若是王公子不方便,这一趟便让我去吧,韩信定当完成任务,不负公子所托。” 子婴立马接过话茬:“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和崇文相比,倒少了点圆滑。” “韩信自知愚钝,愿以性命担保,可断然不会坏了公子大事。” 王崇文一听,顿时就不干了。 这可是公子给自己的任务,这韩信怎么能这般出来抢夺? 一想到早上出门,大父和自己说的话。 “崇文,你可千万要记住了,只要成了公子心腹,我们家便可安然数十年。” 大父的嘱托还萦绕在耳旁,可公子下的任务却要被人抢走。 王崇文一咬牙,豁了出去说道:“公子,崇文愿往!这一差事,恐怕整个大秦唯独只有我合适。” “哦?”子婴倒很诧异,“为什么只有你合适?” “这行商往来各国,端是一个口舌伶俐见风使舵之人,而且身上得有足够的市井之气,这一点,我王崇文敢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这一点,王崇文可以说是咸阳城内第一。 毕竟,自己的大父,可是当朝丞相,谁人不给他个面子? 见王崇文这般,子婴笑了起来,半晌后,说道:“看来这差事非你不可了啊。” “那是自然,莫怪在下吹牛,韩将军对于这人情世故,到还是稚嫩了点。”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子婴自然不好拒绝。 “那好,这事就全权让你去办,找城内寻两个靠得住的匈奴行商,不要暴露身份,带着你去匈奴游上一遭,也没那么危险。” 王崇文连连称是,心中默默记下,回去后,还得和大父再商量一下,这一路的规划必须得妥当才行。 应承了下来,王崇文便细问道:“不知公子,此次前去,哪些个事最为要紧?” “一来,是这沿路的舆图,各个部落的情况,好生探听。”子婴思索了下,继续道:“二来,若是可以结交一些当地的官员,则是更好。” 王崇文眼睛一亮,这不就是让自己去贿赂的么? “公子放心,此事我家大父最是在行。” 这话倒没吹牛,王绾的外交手段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待到约定好出发日期后,王崇文这才出了皇宫。 见人走了,韩信这才问道:“公子,此一去莫不是需要个一年半载,这匈奴之地,真要继续放任?” 项羽闻言也是点头,在他看来,何必这般麻烦,大秦王师百万,压根不怕匈奴人。 倒不如立刻找陛下请命,带兵前去剿灭匈奴。 见两人这般焦急,子婴笑道:“没那么容易,匈奴人逐水草而居,压根就没有固定的城池地点,扎了帐篷便是家,你打过去,人家退到草原深处,你走了,人家又回来了,如何根除?” 韩信倒还真没想到这点,“公子的意思是?这一战,要一劳永逸?” “那是自然。”子婴眼眸闪动,“这匈奴欺负我们老秦人几百年,这一仗,自当要解决后患,若是愿意归降倒还尚可,若是不愿意……那便都灭了!” 第141章 天下儒生对始皇的赞扬 王崇文回了家,便与王绾商量了一番。 王绾也没想到,小公子竟然给派了个这般危险的差事。 跟着小公子的人,可个个都是美差啊。 那李斯萧何,负责三十万百姓迁越之事,连着淳于越也跟着发达了。 据说马上要成为,这天下儒家之首! 连着韩信和项羽两个小娃,也是捞了个将军当当。 可自己的孙子,竟然要去匈奴和月氏搜集情报? 这山高路远,一来一回尚且需要年许时间,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两说。 本想着不去,可最终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让王崇文前去。 没办法,自己年事已高,佑不得这王家一直昌盛。 必须得再培养一个! 就在王崇文准备的这段时间内,大秦的诏书下发到了各处。 建立太学,考入便可入仕! 这等爆炸性的消息传到了各地,那些个学堂教学的儒生,一个个双眼冒光,只待着选拔考试。 而还犹豫入学的百姓,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孩子想送入学堂。 一时间,全国沸腾! 不少当初默默骂着陛下的人,却是争先恐后写了“颂文”寄往淳于越处,非要让淳于越送与陛下。 一时间,各地学子的“颂文”便如雪花般飘来。 这一日,淳于越早早起床,便让人推了满满十几车的文书朝着宫内走去。 今日早朝,他也要参加。 一是汇报这段时间太学筹建的进度,二是这“颂文”太多,自己必须呈交给陛下。 待入了皇宫,十几车的文书,便由着学子推到了章台宫外。 淳于越还想把这些各地学子的“颂文”推到大殿上,可由于实在太多,只能作罢,便放在了门口。 待到群臣入殿,望着这么多的文书时,也是一阵惊骇。 “早些日子,不是说这些个儒生背地里写文骂陛下么?怎么变脸这么快?”一位大臣经过,忍不住嘀咕道。 另一位赶忙说道:“慎言慎言,得了好处,自然要感谢陛下。” 那人讥讽一笑:“真是有骨气!” …… 待到嬴政入了大殿,行了君臣之礼后,按照惯例王绾刚想汇报事情,却被淳于越给拦住了。 “丞相大人,还请让一让。”淳于越噙着笑,挪着身子便出了人群。 行了一礼后,淳于越回道:“启禀陛下,这太学的选址以及建造图纸已经绘制完毕,不日便可动工,编纂《大典》的文书已经下达,三千儒生不日即可召集完毕。” 听完淳于越的汇报,嬴政倒有些意外。 当初,让他们去各地教个学,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若不是采纳了子婴的意见,以徭役相逼,这几千个儒生也凑不齐。 怎的,这一次编纂百科全书,这般快便凑到了人数? 嬴政并未细问,只是夸奖道:“不错,淳老这件事办的很好。” 淳于越笑容满面,为了办好这两件事,单是这书信,自己就不知道写了多少封。 还好,陛下对这进度十分满意。 想到门外那十几车的“颂文”,淳于越继续说道:“陛下,这各地的学子,为了赞颂陛下的伟业,特地书写了一万多封‘颂文’特地呈于陛下,只是数量太多众多,只得放在殿外。” “‘颂文’?”听了这话,嬴政倒是意外,“为何一统六国没人写,这一设立太学便来了这般多封?” 这话一出,淳于越立马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倒是下面的李斯王绾等人,内心觉得好笑,陛下的马屁可不是那么好拍的,都想看看这淳于越到底该如何回答。 子婴见状,忍不住咳嗽一声,便出了人群,朗声道:“大父,这臣子赞颂君父,哪管何时何地?” 嬴政心中自然知晓,这是自己给了儒家好处,这才开始拍自己的马匹。 可好话没人不爱听,嬴政倒是好奇这些个儒生会怎么称赞他。 便吩咐道:“淳老,你去取一封念念,好叫朕知晓这些个学子是如何看朕的。” 以往下面的人骂始皇,淳于越装聋作哑,可有人夸始皇,淳于越自然乐得念上一念。 便赶忙从门外取了一封,当着百官的面读了起来: “皇天后土,浩渺无垠,我华夏子孙,承天之祐,蒙地之泽。自始皇陛下登基以来,乾坤有序,寰宇无虞,万民乐业,国家昌盛,真乃千古未有之盛世也! 陛下英明神武,洞察秋毫,高瞻远瞩,决策千里。自一统六国,建立千秋伟业……” 淳于越一边读着,心中很是得意,这本就是自己得意门生所写,他越读越是激动。 子婴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些个文人拍起马屁来,真是厉害。 而李斯和王绾倒都觉得,自己平日里夸耀陛下的话,和眼前的“颂文”比起来,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待到淳于越读完,嬴政心情畅快,大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子婴出的这个主意,搞不好,自己还在被人骂呢。 只是没想到,这文人骂人厉害,可这夸人也是这般舒畅。 可嬴政并未被这马匹冲昏了头脑,这广纳儒学还是试验阶段,若是不适合国家治理,便会毫不犹豫砍掉。 想到这里,嬴政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淳老,此事你尽心去办,若是于国于民皆有利,则可延续下去,可若是劳民伤财,那便只好作罢。” 淳于越闻听此言,也是立刻回道:“请陛下放心,我等自当尽心尽力。” 自己等了几十年,不就是等这个机会,淳于越是万万不会错过。 见陛下还有疑虑,淳于越再度谏言道:“陛下,眼下天下一统,这等丰功伟业远超三皇五帝,老臣倒是有个想法,这等前无古人的功绩,自当要向上苍祭祀。” 嬴政倒有些意外,问道:“你且说说,到底该如何祭祀?” 淳于越深吸口气,朗声说道: “老臣以为,当去这泰山之巅,搭台祭坛告知上苍陛下的功绩,顺道祈求天地神灵的庇佑,护我大秦,千秋万代!” 第142章 再度东巡,封禅泰山! 祭祀这等事情,乃是常有的事。 可去泰山祭祀,这还是头一回。 听完淳于越的话,嬴政还是有些疑惑,问道:“淳老,你且详细说说,这祭祀为何要去泰山?” 子婴听到这算是明白了,淳于越这是让大父去封禅泰山啊。 这等仪式,可是古往今来丰功伟业的帝王才有资格去的,华夏文明几千年,有资格去封禅的只有几个人。 而自己的大父,便是这第一个! 这件事,淳于越来之前便已想好,见陛下询问,立刻回道: “回禀陛下,泰山乃是五岳之首,距离上天最近的地方,陛下的功绩超越了三皇五帝,这其中自然免不了上苍的帮助,为了答谢上苍,这封禅大典很有必要。” 祭祀的礼仪主要分为祭天和祭地,祭天则为“封”,祭地则为“禅”,放在一起,就叫封禅大典。 子婴闻言,无声吐槽:“这昆仑山可比泰山高多了。” 泰山好上,可这昆仑就没那么好上了。 嬴政闻言,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虽然大秦一统六国,乃是六世积攒,再加上这一世的努力。 可几百年的割据一统,自然少不了上天的旨意。 最主要的,自己这般丰功伟绩,去了这五岳之首祭祀一番,也算是昭告天下的盛事。 只是,这封禅的习俗乃是鲁地,自己这大秦,还真就不信奉这些。 正想着,一旁的王绾却是发话了。 “启奏陛下,这泰山祭祀,老臣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不知淳老,这是否有什么说法?” 王绾这些个大臣,可在这看了半天,这淳于越竟然让几千儒生写什么“颂文”来拍陛下的马屁。 还搞出个什么“封禅大典”,他们老秦人可没这个习俗,感情这风头都让你一个人出了。 作为群臣之首,王绾自然是要上来说道一番。 淳于越笑着回道:“丞相大人,封禅乃是我鲁地的风俗,旨在沟通上苍,祈求平安,陛下行的是万世之功,自然也要与天地沟通,佑我大秦昌盛啊。” 淳于越直接把这祭祀和大秦的繁荣给捆绑了起来,这让王绾还真不好接话。 李斯见状,也是迎了上来,“淳老,此言差矣,陛下万世之功,靠的本就是自身,何来上天相助之说?” 李斯虽为楚国人,可信奉的乃是法家的思想,以法治国才是根本。 只要自身强大,何须去管什么鬼神? 淳于越笑着摇头:“丞相大人,这世界之大,谁最大?” “自然是陛下最大!” 李斯毫不犹豫地说道。 淳于越却是摇头,笑道:“陛下虽大,可这最大的乃是上苍,上苍选中陛下作为天命真子,我等必须得听从。” 眼见这两人争论不休,嬴政摆手道:“莫要争辩了,徐天师,你意下如何?” 原本徐福就站在人群外侧,没想到这陛下竟然询问自己的意见。 他笑着缓步走出人群,作了一揖,回道:“陛下圣明,一统四海,功盖千秋。泰山为五岳之首,乃天地之柱,神灵之居所。封禅之事,非但彰显陛下之功绩,亦能祈求上天之庇佑,使大秦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此乃顺应天意,合乎民心之举。” 徐福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倒让淳于越心情大好。 嬴政闻言,并未立刻评价,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倒是有了这个心思。 既然自己天命所归,自然要去与上天沟通一番。 而淳于越这一次又大力推荐,这天下的儒生学子,可都看着呢。 想到这里,嬴政看向子婴,好奇道:“子婴,你来说说,这封禅一事当如何?” “自然得去,一统六国这等壮举,也就只有五岳之首,才能配得上大父。” 见子婴这般说,嬴政大笑着起身,望着淳于越说道:“好,那淳老,此事就着你去办,只是这封禅大典,乃是大事,切不可操之过急,得准备妥当,既然如此,那便一个月后出发。” 想了下,嬴政继续说道:“既然继续东去,那便再东巡一次吧。” 刚还有点沮丧的王绾,一听陛下又要东巡,却又兴奋了起来。 陛下去东巡,那这就是扶苏来监国,连续三次监国,公子扶苏表现都很不错,这太子之位,已经没有人可以和他竞争了。 可转念一想,王绾却又紧张了起来,这小公子这一次可是在朝内。 若是陛下让小公子监国,这可如何是好? 不是没这个可能啊,毕竟陛下这般宠爱小公子,而小公子在大秦的功绩,也是无人可以比拟。 仿佛想什么来什么,就在王绾念叨之时,嬴政喊道:“子婴……” 王绾低着头,闭着眼,大气都不敢喘。 可嬴政却是说道:“……你和徐天师一起,这一次东巡陪朕一起去吧。” 子婴倒是没什么意见,便领了命。 一旁的徐福颇为得意,眼下,这大秦内,自己恐怕是陛下身边唯一的红人了吧。 恭恭敬敬领了皇令,徐福便又退回原位。 便有不少个大臣,偷摸着向着徐福恭贺。 这几日在咸阳城内,徐福可是风云人物,一日只卜卦三次,谁不想让徐天师算算运道? 王绾身边的李斯,却是小声提醒道:“丞相大人是否病了?为何这满头的汗珠?” 王绾闻言一阵尴尬,伸手擦拭了冷汗,低声笑道:“不碍事,不碍事。” 他心中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这一次东巡依旧还是扶苏监国。 自己可是要好好辅佐。 而自己的孙子,则是马上要去匈奴,为小公子打探情报。 这一来一回,大秦三代君王,他们王家算是能跟着喝口汤了。 定下了东巡的计划,这李斯和萧何就要忙起来了。 而子婴却是找来了韩信,吩咐道: “……此一去,定要竭力查清,切勿打草惊蛇,这是大父给我的腰牌,你拿着,若是遇着困难,各地的官员也会全力配合。” 子婴说完,便递过去了一个腰牌。 韩信接过腰牌,回道:“公子放心,韩信定当竭尽所能。” 待到韩信出了咸阳,子婴这才舒了一口气。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这第三次东巡,可不会太平。 上一次,他去楚郡寻才,就想先找到这人,只是没找到。 看来,还是得在博浪沙才能见到了。 第143章 张良的谋划,刺杀秦始皇! 始皇东巡、封禅泰山,这哪一件单拎出来,都是大秦的盛事。 最忙的就要属淳于越了,不但要筹办太学,安排人员搜集资料编纂《大典》,还得让人捎了书信去鲁地,寻了不少大儒前来。 这封禅仪式,必当隆重繁琐,从咸阳一路向东到泰山,淳于越在各个郡县,皆是安排了人员相接。 而当这等消息传到民间,倒又成了一桩美谈,大家都在期待,这月余后,大秦皇帝去泰山,请了上苍的恩赐,大秦必当风调雨顺。 除了大秦官员们在忙碌着,这民间也有不少人得到消息后,开始忙碌起来。 河南郡县城内,一位身穿长袍面容苍白的青年,带着一位约莫十岁的侍从在大街上走着。 往来行人热热闹闹,皆是在讨论着始皇这一次封禅泰山之事。 两个行人边笑边走地聊着,倒让这个青年停下了脚步。 “陛下这一次东巡,想必会经过咱们河南郡内,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在这歇上一歇。” “若是只是封禅泰山不好说,可陛下也是要顺道东巡,必然会在咱们这歇上一天,那一次老陈头可去了琅琊郡见着陛下的队伍,哎哟,可气派咯。” “放心吧,这陛下一定会到咱们城里来,到时候有机会一睹陛下风采,这几年没收咱的赋税,日子是越来越好啦。” “可不是么,这一次陛下要建太学,我都想好了,自己累点,也要把自家的娃送去读书,若是入了太学当了官,这几辈子都不用愁啦。” “张老二你想什么呢,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饿了?前些日子召集人往南迁,可是找不少个士族老爷被征了税呢。” “瞎操心干啥?人家那些个老爷,一天的伙食抵得上咱一个月的饭钱,轮得到你来操心?瞧见没,上好的鲁酒,走,找老陈头喝几杯去。” 说话那人晃了下手中的酒瓶,便笑着拉着旁人往前走去。 长袍青年只是冷笑一声,便就带着侍从转进了巷子里,到了一个屋子前,伸手敲了三下。 那屋子里,叮铃咣啷一阵响,却没人来看门。 那十岁的侍从见状,便又上前重重敲了三下。 片刻后,屋内的响声停下,屋门缓缓打开,只见一个约九尺的壮汉打开了门。 目光四处扫视了一下,小心问道:“公子,没被人发现吧?” 张良“嗯”了一声,说道:“别疑神疑鬼,这事这般机密,哪会有人知晓。” 说完,便入了屋内。 眼下初秋微凉,可这屋子里却是炎热无比,只见两个大铁炉正在烧着,上面有两个巨大的铁锤正在烧着。 壮汉关了门,尴尬一笑,回道:“此事重大,自当是要小心为好,沧海君不日也要来这河南郡城。” “哦?”张良有些意外,“上一次在琅琊郡准备动手,若不是沧海君不愿意来,情报有误,才错失了良机。” 那壮汉“嘿嘿”一笑,回道:“公子,这事也不能怪沧海君,若不是他肯出钱,你这事压根就没有着落。” 张良“哼”了一声,反问道:“那为何这次他要来了?” “公子你只看到始皇要封禅泰山,可却未曾知晓,这六国各地的士族,这一次都吐出来不少钱呢!” “你是说,迁民去百越?”刚才在外面,张良也是听人说了这事。 “是啊,这又要迁民去百越,听说上次去了那20万人,在那日子过得可好了,不但吃喝不愁,这三年内照样免缴赋税,这一路的口粮以及当了当地建房的钱帛,都由大秦出。” 见这壮士一脸的羡慕,张良冷声道:“这般好,那你为何不去?” 自知说错了话,那壮士尴尬一笑,“这好与不好也得看怎么比,这穷苦百姓在这祖地都吃不饱饭,到了那边自然是好,可这沧海君养了我五年,好吃好喝供着,比去那百越可强多了。” “知道就好。”张良也不客气,望着眼前两个火炉子,问道:“这一次,可别再失手了。” 那壮汉又往炉子里添了一点柴火,笑道:“上次在琅琊郡压根就没见着始皇,哪里能算的了失手?这一次,可别再又没见着,又过去了。” 沧海君可是允诺过,只要他把这铁锤砸向始皇的马车,不管成功与否,都会赏他百金。 可若是成功杀了秦始皇,那便给予千金的好处。 上一次在沧海君,他们压根就没见着秦始皇,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这壮汉,准备打造个更重的铁锤,只要砸中了马车,便没了活路。 “这一次不会了。”张良肯定道:“上一次在琅琊郡,我们是追着他的队伍,可这一次,我们便在这河南郡内等着,他若要去泰山,必然会经过这里。” 壮汉有点诧异,“可若是到了这城内,若是没有地势,这铁铁锤也发挥不了作用。” “这事我自然知晓,舆图我研究了很久,这始皇队伍必然会来这河南郡城休息,沿路必会经过博浪沙,这可是天然的高点,到时候,你我在那边埋伏,见着车队,再动手,必然可以马到功成!” 壮汉这下算是听懂了,既然要去泰山,这可选的路便不会多。 毕竟,始皇肯定是都驰道的。 可他心中还是有个疑问,“公子,可这车队人马这般多,若是砸错了可咋办?” 为了防止这个意外,这壮汉还特地打造了两个铁锤以防万一,毕竟千金的赏赐他可不想错过。 “这个无妨。”张良笑道:“嬴政的车驾里虽有伪装的车马,可我们有办法得知,到底那个才是嬴政的车驾。” 听到可以知晓具体的车驾,这壮汉便放心了。 “公子放心,这铁锤的重量,足够把这嬴政砸个稀巴烂。” 张良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侍从,笑道:“此次谋划成否,还得靠胡亥公子多多助力。” 一旁的胡亥闻言,回道:“请放心,我虽被贬为庶民,自还认得一些个人,混进队伍找到嬴政的车驾,这倒不难。” 第144章 徐福想收子婴为弟子? 壮汉闻言,倒是一惊。 眼前这叫胡亥的,竟然可以混进始皇的车驾,那他直接刺杀便可,为何还要自己动手? 想到这里,壮汉问道:“公子,这位胡亥小哥,为何能混进始皇的车驾?” 胡亥闻言,却是苦笑。 这天下人,尽皆知晓这子婴乃是嬴政长孙,却不知道他胡亥,乃是嬴政之子。 可叹,可笑! 那一日,自己被迫离了咸阳,成了一个乞丐到处流浪。 只知道一路往东走,这一路上,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屈辱,却是遇上了这沧海君,给了胡亥一口饭吃。 道出了身世后,这沧海君却是把胡亥封为上宾,一直打听着嬴政的事情,可胡亥年龄且幼,自然说不出个什么。 直到遇到这张良,两人一合计要行刺秦始皇,便让胡亥一起参与进来。 胡亥对自己的父亲,自然没有多大仇怨,反倒是对子婴恨之入骨。 若不是他在监牢,设计诓骗赵高,让老师落得个车裂下场。 而自己,也被流放成庶民。 这个仇一定得报! 张良笑道:“这位乃是嬴政的第十八子,胡亥公子,因故被流放,可他却深明大义,要加入我们!” 壮汉闻言,肃然起敬,可又疑惑道:“公子身为韩相之后,一家皆因始皇而死,深仇大恨,自当要报。可这位小公子身为始皇之子,虽为庶民,能有何大仇?” 张良也是望向了胡亥,对于沧海君让胡亥来帮忙,张良本意也是不信。 可胡亥却是咬牙道:“深仇大恨,自当要报,若是你们经历我这一路的苦难,必然会像我一样。” 张良闻言,倒是有点感同身受,韩国被灭,他身为丞相之子,也是一路颠沛流离,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为国、为亲人报仇。 “胡亥兄深明大义,张良佩服。”张良正色道:“就算这次谋划失败,我等亦是名垂青史,必如那荆轲一般,成为佳话。” 壮汉却是有点不屑,他只是为了酬金,倒和秦始皇没什么深仇大恨。 见张良这般,便提醒道:“公子,眼下天下盛世,始皇的口碑可不似当年灭韩之时。” 在他看来,别到时候真的失败了,钱也拿不到,反而会被天下百姓唾弃。 起码在这河南郡城内,百姓一片安宁祥和,多少年的战乱生活,却真是不在了。 张良“哼”了一声,“这一切不过是徒有虚表,嬴政索求无度,这沧海君不就是遭受盘剥,一心也要杀了嬴政吗?” 这话倒是不假,这一次利益受损的贵族们,都是恨着始皇呢。 …… 咸阳。 皇宫内。 子婴看着手上的香囊,忍不住皱着眉头。 这用料虽然奢华,可这绣得实在是不怎么样,这上面还有残存的线头。 “为娘这香囊绣的怎么样?”王燕见子婴望着香囊,想着问道。 这可是她为了儿子出远门,特地绣的,让其戴在身边,可以驱蚊辟邪。 “果然巧夺天工。”子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母亲,为了孩儿受累了。” 见子婴这般喜欢,王燕笑道:“受累也是应该的,没想到你这小机灵鬼,还真就把淳于越给支开了,这一次,你父亲监国,可就没人再来让他背诵什么《大学》咯。” 子婴也是跟着笑了,现在这淳于越起码三五年内,是没有时间再来骚扰自己的父亲。 捏着香囊想了下,子婴说道:“母亲,再替子婴绣一个香囊吧,这个我去送给大父。” 王燕却是按住他的手,惊诧道:“给你大父,这手艺,你叫为娘怎么拿得出手?” 子婴汗颜,看来自己的母亲是知道自己绣烂啊。 脸上依旧保持微笑,说道:“母亲,若是真绣的好了,大父还不信你是亲自绣的呢!就当是父亲让你特地绣的,祈求大父这一路封禅顺利。” 王燕细想下,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便答应道:“也对,那你就去给你大父吧,为娘再给你绣一个。” 子婴便拿着香囊去找大父了,在他看来,母亲第一个绣的烂,第二个应该会好点吧。 到了书房前,却见徐福在里面,正在眉飞色舞跟着大父说着什么。 子婴很是苦恼,这些个日子,徐福在咸阳城内,可是风头大出。 不但卜命算卦,还行医看病,积攒了不少口碑。 抛开其他不说,徐福的医术还真是有几下子,不但瞧好了大父的偏头痛,还看好了其他不少疑难杂症。 而卜命算卦,这在子婴看来,就是纯纯地骗人勾当。 可是无奈,这些个当朝大官,都信奉这些,哪怕是讨个口上的吉利,他们也是满足。 不等门传通报,子婴直接就踏入了书房。 嬴政正与徐福聊着,见子婴来了,便停了下来,挪了挪屁股,示意子婴坐过来。 徐福话说到一半,就见小公子子婴进了书房,没有行礼,却是一步步走到陛下身旁,挨着陛下坐了下来。 原本徐福一直好奇,为何始皇书房的椅子比一般的大不少,今日看来,竟然是留给自己孙子一半的。 徐福深吸一口气,只知道子婴受宠,可没想到,陛下竟然这般宠溺。 徐福立马行了一礼,叫了声“参见小公子。” 可子婴却没理会,拿出怀里的香囊递了过去。 “大父,这是父亲让母亲绣制的香囊,想着此次东巡路途遥远,有这个在身旁,也能驱蚊辟邪。” 嬴政乐呵呵地接过,拿在手里一瞧,望着这露出来的线头,也是眉毛一挑。 心中暗暗道:“嗯……没错了,这肯定是王燕绣的。” 便搂着子婴笑道:“你父亲和母亲的心意,朕收下了,回去告诉你父亲,这监国可不能一味听从大臣们的意见,自己也要有主见。” 子婴知道,这是大父在点拨父亲,便立马点头应着。 说完,嬴政指着徐福笑道:“你来的正好,徐天师刚才还在夸你呢。” “哦?”这一点子婴倒有点意外。 见小公子望向自己,徐福便笑道:“小公子有礼了,刚才还在和陛下说,小公子乃是天生修道的好苗子,打小便知道寻仙问道,去寻那蓬莱仙岛。” 徐福这般客气,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这子婴这般岁数,却是没有老师教导,虽然淳于越来教了个识字读书,可他毕竟是扶苏的老师,算不得子婴的老师。 若是徐福能当上子婴的老师……这大秦官场,怎么也有他徐福一席之地! 第145章 身负天命?徐福你跪下当我弟子吧! 子婴一听这话,便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自己让惊出海,虽是打着寻找蓬莱仙岛的旗号,可实际却是寻种子及海图的。 这事,最后也是向大父坦白了。 没想到,到了徐福这,倒成了自己是修道的苗子。 没等子婴开口,嬴政便说道:“徐天师医术高超,卜卦灵验,最主要的终生修道,在方士中,也是赫赫有名。” 见大父这般说,子婴猜出大父想要说什么。 便回道:“大父,子婴不尊鬼神,哪里是什么修道的苗子,这出海也是为了大秦的疆域,哪里是寻什么蓬莱仙岛啊。”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你才三岁,张口便是这蓬莱仙岛,可见,你这骨子里就和修道有缘啊。” 嬴政刚说完,这徐福立马接过话茬:“是啊小公子,寻仙问道,这乃是所有人的梦想啊。” “这可不是我的梦想。” 子婴却是一点面子不给。 这让徐福颇为尴尬,愣在原地。 子婴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大父,劝慰道:“大父,你莫不是也信这些玩意吧?” 嬴政一愣,却是低声说道:“小声点,莫要说什么大话!” “小公子年幼,这上仙也不会计较这些的。”徐福立马给了台阶。 见自己大父被洗脑了,子婴又望向徐福问道:“徐天师,既然我与修道有缘,你是否要引我入门?” 徐福等着就是这句话,便笑道:“此事还得尊重上苍旨意,若是小公子不嫌弃,便让在下为小公子卜上一卦,看看能否入得此门。” 嬴政闻言,笑意更浓。 “还不让天师给你算上一卦,若是入了这道门,以后寻得长生之法,也好永保大秦昌盛啊。” 徐福和自己说什么长生之法,嬴政虽然心动,可还是有点怀疑。 若是自己的孙子成了方士,研究这周天运行法则,日月轮转之理,帮自己练上长生金丹,这才是最好不过。 子婴十分无奈,没想到大父也是信了这徐福的鬼话。 没办法,局限性在这,子婴短时间内,可扭转不过来大父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既然徐福这么想收自己为弟子,子婴便接过话茬,道:“那就请天师,为我卜上一卦,看看我是否适合入这道门。” 见子婴松口,嬴政便让徐福立刻卜卦。 徐福也不怠慢,拿出龟甲,便现场开始卜算起来。 子婴便在这等着,他知道,不管是什么卦象,这徐福都会说自己合适。 这种骗人的把戏,他自然不信。 只是,子婴得想个法子拖住这件事,可真不能当了徐福的弟子。 更何况,这徐福竟然和大父说什么长生之法,很明显大父很是心动。 没办法,任谁在这个时代,遇到了这等说辞也必然会心动。 只要徐福还未开始炼丹,子婴便还有时间阻止大父服用那些个毒丸。 他本想直接宰了这徐福,可毕竟是大父眼前的红人,就算是长孙,没个正当的理由,就宰了这当朝天师,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徐福自然要杀,可得名正言顺。 子婴只得等着徐福犯错,只要让大父知晓这所谓的长生之法,卜算问命不过都是假的罢了。 那时候,就是子婴动手的时候。 捯饬了半天,徐福捡起地上的铜钱,眼眸闪过喜色,连忙说道: “哎呀,陛下,吉卦、吉卦啊,小公子真乃人中龙凤,他日必定在这修道之上大有所成啊!” 见徐天师这般激动的模样,嬴政口中喃喃道:“果然!果然啊……” 他望向子婴,笑道:“子婴,我就说,你三岁前口不能言,可这一朝顿悟,就帮着朕打下了这般多的领土,可今年才七岁而已,若是没有上天的神力相助,连朕也是不信啊!” “是啊陛下,只要小公子稍加努力,这天下的方士必然以小公子为尊啊!” 徐福心中窃喜,给小公子卜算实在过于简单,这灭了三个强敌,又发明了造纸术还有最近那印刷术,这等任何一个功劳单拿出来,那都是旷古烁今,要写入史书里的。 可这些功劳,却都是一个人的,而这个人现在才年仅七岁,这等功绩,比得始皇扫六合,一统天下也不遑多让啊。 若说小公子不是天命所归,他徐福不信,这天下的百姓更加不信! 见眼前两人这番激动的神色,子婴也是略显呆滞,看向自己的双手喃喃道: “难道我真是这亘古以来,唯一天命所授之人?” 徐福立马说道:“自然,小公子今日之伟业,谁人能及?” 嬴政也跟着附和:“朕不及你!” “若是我入了这道门,潜心修行,这成就也是无人能及?” “自然,若是小公子入了道门,破解这山川日月规则也是几个年头之事,乃至这长生之法,也必当手到擒来!” “徐天师,这亘古至今,可有人能与我这天资相比?” “自然无人和小公子相比,小公子乃是天道护佑,这才能做出这番丰功伟业!” 嬴政听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以往只当自己的孙子聪慧,可细细想来,这等聪慧也过于妖孽。 翻开这史书一瞧,往前千年之久,也未有人能在七岁之前,达到这等伟业。 连他自己,也不过13岁才登基称王,直到21岁才正式亲政。 虽然一统了六国,和眼前自己的孙子一比,嬴政愈发觉得自己这成就简直不值一提。 若不是上苍庇佑,子婴如何能做到这番成绩? 好在,这是自己的亲孙子,嬴政只有高兴的想法,倒没有什么妒忌之心。 子婴深吸一口气,看向大父,说道:“大父你也认为,只要孩儿入了这修道之门,便可以鱼跃龙门?” 嬴政笑道:“那是自然。” “小公子这哪里是鱼啊,分明早已化了龙身啊。”徐福见大事已定,连忙附和着。 只要小公子点头,自己便是他的老师,这未来帝师的位子可就是自己的了! 子婴点头道:“好吧,既然徐天福这般劝说,那我便勉为其难入了这道门吧。” 徐福心中狂喜,刚想说话,却听子婴说道: “徐福,你且跪下,就当本公子入门后的第一个弟子吧!” …… 第146章 上苍显灵?徐福跪了下去! 刚还在等着子婴拜师的徐福,听到这话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 收我为弟子? 这话怎么听起来,好像反了啊。 他表情僵硬,愣愣地看着子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嬴政也是错愕,良久后才反应过来:“子婴,是不是弄错了,大父倒觉得,你得拜徐天师为师啊。” “可我是亘古以来,唯一天命所授之人啊……” 嬴政:“……” 徐福:“??” “徐福,你是不愿意?”子婴反问道。 徐福只觉得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小公子,这……中间是不是有误会,您虽身为天命既定之人,可是得需要个领路人啊……总不能这修道之法,能自己参悟吧?” “可我以往这些个功绩,也是自己参悟的啊。”子婴摊着手,理直气壮。 嬴政也觉得离谱,劝说道:“子婴,莫要胡言,这修道之法可比不得识字知礼,其中繁奥晦涩,可不是随便就能看懂的。” 徐福也是跟着点头。 却见子婴忽然身形摇晃,眼眸低垂,好似被人附身一般,便背诵道:“道可道,非常道……” 子婴慢慢地背诵着《道德经》的内容,一句一词皆是准确。 直到背完,这才摇晃着脑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望着两人。 嬴政自然知道这是《道德经》,作为大秦的帝王,这等传播深远的著作自然是必修课,其中关于秩序和统一的理念,也是深得嬴政赞颂。 可是,你若让嬴政来背一遍《道德经》,他还真背不下来。 全文一共五千余字,嬴政只能记得其中耳熟能详的几句。 可子婴什么时候会背《道德经》? 他可是躲着淳于越,不愿上学的顽童,哪里会下什么功夫背诵这玩意? 徐福却已经是张大了嘴巴,等到子婴把最后几个字背完,他是彻底被震撼住了。 《道德经》乃是道家入门必修的著作,可徐福也是背不下来。 而眼前这七岁的小孩,竟然一字不差地背完了全本。 作为一个专业的历史系学生,子婴背诵一个《道德经》可没有那么难。 他本就对古人的哲学思想感兴趣,只是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用到了。 直到自己背完好一会儿,嬴政这才反应过来。 疑惑道:“子婴,你什么时候学过《道德经》?” 却见子婴眨着眼睛,满脸疑惑道:“大父,你在说什么,什么《道德经》?” 嬴政略感错愕,提醒道:“就是你刚才背的啊,道可道……这些。” “啊?”子婴小脸一惊,问道:“我背东西了?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嬴政:“……” 徐福:“……” 半晌后,嬴政这才转头望向徐福,疑惑道:“天师,这……作何解释?” 徐福也是一脸错愕,却见小公子一脸坦诚,真就像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而一个七岁小孩,直接背诵出《道德经》也太过匪夷所思,毕竟,陛下可是说过,小公子对儒家也是颇为嫌弃。 连淳于越这等大儒教学,他也是能躲就躲。 就这等顽皮的性格,如何能背得了《道德经》? 难道是出了函谷关的老子,真成了神仙,今日便附身在小公子身上背诵了一遍《道德经》? 徐福越想越觉得玄乎,可小公子本就顽劣,莫不是在耍自己? 他原本就会背《道德经》,故意背了一遍,然后说是上苍显灵,自己无意识地背了下来。 想到这里,徐福便硬着头皮道: “陛下,《道德经》这般伟作,小公子会背也是正常。” 嬴政也是狐疑,难道这是子婴的恶作剧? 毕竟,子婴今年才七岁,他连大儒淳于越都不想拜师,拒绝这徐福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嬴政板着脸道:“调皮!朕还真差点被你唬住了,若是真是成了仙的老子附身,你再给朕来上一段不一样的。” 子婴没想到自己的伎俩被看穿了,可他估摸两人也是猜测。 便又再度故技重施,低下头摇晃着脑袋背诵道:“夫道者,覆天载地……” 这可是《淮南子》里的话,这本书成书于西汉汉武帝年间,还得再往后100年,子婴可不认为两人能知道这些。 待到子婴又是一段背完,徐福细听这段经文,仿佛感受上苍的点拨,只觉茅塞顿开,便直接跪了下来。 他颤声道:“天命所归,小公子真乃上天选中之人,陛下,我大秦有福啊……公子在上,请收下弟子!” 嬴政也是愣在原地,子婴背诵这一段,自己从来没有听闻过,可细想一下,却是颇为有道理。 这等深奥之言,可不是子婴这般年纪能够想到的。 难道是淳于越? 嬴政立马否定了,淳于越这等大儒,对于这道家的文献学说可不感冒,他只会研究自己的君臣之礼,哪会管什么天之大道。 见子婴眼神清明,估摸这附身仙人也已远去,嬴政正色道:“子婴,看来你真是天命所选之人,真是我大秦之幸啊!这徐福你可愿收为弟子?” 子婴晃着脑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刚醒的样子。 见着下方不断磕头的徐福,又听见了大父所言,良久后,他才开口道: “大父,子婴不想当什么方士啊。” “啊?”徐福立马停住了磕头,颤声道:“公子,可莫要违背了这上苍的旨意啊。” 嬴政也是说道:“胡闹,这等奇事显灵,本就是上苍下了诏书,要让你统帅这天下方士,岂有不愿意之理?” 子婴摊开双手,为难道:“可我才七岁啊,这等年纪,如何号令这天下的方士?” 大秦的方士可不少,民间这等求神问道,炼制奇药的方士都形成了集团,被称为方仙道。 台下的徐福立刻回道:“公子莫要担忧,在下今日所见之奇景,实乃生平仅见,有在下举荐,再加上刚才传达之晦涩经文,这天下方士谁人敢不从?” “你连几十万大军都能统帅,这小小的方士,如何领不得?”嬴政也是劝道,若是自己孙子真是天命所定,那这寻求长生之法,真就只在眼前。 看着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徐福,半晌后,子婴这才叹了口气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答应了你吧。” 徐福见状,立刻又跪了下去,颤声道: “公子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第147章 子婴的恩赐,长生丹方! 咸阳城内,这东巡和封禅的准备工作,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可另一件重磅之事,却又传了出来。 只是,这一次,震撼疯狂的,并不是儒家学子,反而是各地那些个方士。 子婴把《淮南子》给默写了一遍,并取了个名字叫《老子语录》,这就代表着是成了仙的老子,附身自己,又传授了一段经文。 可别嫌这个名字太土,当初子婴想取个《婴子》的,可这方士,就信老子成仙这一套,最后便取了这么个名字。 这等恢宏巨作,在徐福的指导下,便立刻印刷成书,发往了全国各地。 各地方士读完之后,大有所获,却听闻这乃是老子附身,借子婴之口,口述出来。 可当不少人读完之后,却发现,这书里面不单是有道家的思想,反而夹杂了不少法家以及儒家的思想。 老子的“清静无为”思想,什么时候和儒家和法家有了瓜葛? 便有不少人怀疑这经文的出处,不少人也是质疑,这是否是淳于越所写,故意借子婴之口传播开来。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统的道家巨著。 反而引得民间的方士和这儒生,两方互掐了起来。 而徐福却并不知道这民间这些事,因为默写完经文后的当天,子婴便说,自己在睡梦中闻得一长生之法的丹方。 “硝石、硫磺、木炭,将这三种材料混合,加入丹炉,再予以烧制,想必便能得到这长生之丹。” 子婴信誓旦旦地说着。 徐福自然心中狂喜,便立刻记录了下来,他准备立刻试上一试,待到成丹后,自己先吃一颗,再给陛下献上一颗。 末尾,子婴又补上了一句,“这材料的份额越大,想必这成功的概率便越大。” 这长生丹可是难得之物,哪有一炉子便成的? 再加上徐福已经认定,这小公子是受了成仙老子的指引,托梦给自己传授这丹方! 于是连夜让人搜集材料,准备炼制。 这民间方士的死活,他徐福哪里还管得了? 经过几日的搜寻,此刻,徐福正在这丹炉一旁,三种材料已经堆在一旁,只待放入炉中。 一旁的侍从问道:“天师,材料已经齐全了,是否要放进去?” 徐福心中激动,摆手道:“不用,我自己来,你且下去吧。” 侍从也想见识下这长生之丹的炼制方法,可在徐福瞪着自己后,便低着头下去了。 此刻,整个房间内,便只有徐福一人。 这长生丹,他要亲自炼制。 “硝石、硫磺、木炭这三种材料组合在一起,还真是奇怪。”徐福一边说着,一边在丹炉下放入柴火,“可既然是公子所说,想必有它的道理。” 自己炼丹多年,尝试无数,没想到这长生丹,竟然要加入木炭这等凡物。 可仔细一想,这也许就是大道至简的道理。 徐福很是激动,这么多年来,他对于长生之法极为痴迷,可尝试多次,并未成功。 这一次,由小公子口中说出了这等配方,便是他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公子所说,这份量越足越好,虽然准备充足,可这第一炉想必不会成功,便少放点吧。” 徐福一边说着,便往这丹炉里放着材料,只是他知道自己第一次肯定要失败,便没按照子婴的吩咐多放。 待到觉得分量差不多了,徐福深吸一口气,激动地点起了火。 …… 王崇文准备多日,终于在第十日收拾妥当,准备前往匈奴。 子婴带着项羽和萧何,在这城门口相送。 王崇文身穿皮衣,戴了个毡帽,倒是有点匈奴人的打扮。 “此一去,不知何时归来,你可要小心。”子婴嘱咐道。 王崇文笑道:“公子放心,大父已经吩咐妥当,崇文此去必当凯旋而归。” 王崇文很是感动,自己的大父没来送自己,这公子竟然守在城门来送自己。 子婴望着一旁装扮成行商的几名护卫,也是点点头。 这也是他让王贲给王崇文精挑细选的,不但是各中好手,对这匈奴和月氏两国之人,也是打过交道。 而队伍前方,也有两名大秦的行商,他们多次前往匈奴和月氏,也算是熟悉。 “行了,时候不早了,那便出发吧。” 王崇文闻言作了一揖,刚想转身,却听见城内“彭”地一声巨响。 这等古怪的声音,若是在以往,他必然要去看个究竟,可今日有正事,便转身带着队伍出了城去。 这一声巨响,子婴也是听到。 待到王崇文出了城门,子婴转过身,便道:“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便朝着徐福的府邸而去。 项羽和萧何有点意外,这小公子为何知晓要往这个方向走? …… 往日里,这天师府邸外,总是有着一些个马车停着,城内不少贵族便在这守着,等着徐福出来。 没办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直接去这府邸,大多数人只得在这门口碰碰运气。 若是遇到了天师心情好,给你点拨几句,或是卜上一卦,那都是天降的好事。 今日,这门外的车马队伍也不少,这一声巨响他们可是听得清楚。 这是天师府里传来的啊,人群也是愣了半晌。 不知道这天师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人都是好奇的,便有人想进这府邸里看看。 可门传却是没管这些,直接拦住众人,抱歉道:“不好意思各位,若是没有请帖,可请不了这门。” “里面怎么有巨响?是不是天师出事了?” “无可奉告,我劝各位要么散了,要么等吧,兴许还能遇着天师说上几句话。” 众人只好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这院落的天空上,便就起了黑烟。 人群立刻一阵骚动,他们已经听清,这天师府内,可是已经乱做了一团。 “这里面好像出了事。”有人提醒道。 可那门传却是不管,他的职责就是看好门,等闲人等绝对不能放进去,至于这府内发生什么事,和他无关。 待到子婴三人到这,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 均是对这门口指指点点,这方士在民间可是神秘的紧,眼见这院落内好似是起火了,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这天空上的黑烟,子婴却是笑道:“走吧,咱进去看看,还能不能见着天师最后一面。” 可到了门传小厮这,那人却是不让开。 他不认识子婴,只是望着年长的萧何道: “不好意思诸位,今日若是没有请帖,这陛下来了,也得请回!” 萧何正要训斥,突然一声更加响亮的爆炸声响起,只见院内瓦砾飞起,火光冲天,直接把这围观的百姓给吓得纷纷逃窜。 子婴也是一惊,望着这腾起的火光,叹气道: “看来,徐天师这最后一面,咱是见不着了……” 第148章 愤怒的嬴政,子婴你太过分了! 这巨大的动静,也惊动了巡城守卫。 没多久,便有一队人马赶了过来,这门传也没顾着他的大门了,远远地站在远处。 子婴也没有再进去的意思,也站在了人群里。 可院落没,却是热闹的紧,被这第二次的爆炸一闹,本来准备去救火的仆从们,只得干瞪眼地望着。 既不敢上前救火,也不敢像这门传一般,直接躲在府外。 待到守卫赶到这天师府,那统领立马呵骂一声,这群个发呆的仆从们,便又开始进行救火。 子婴暗自称赞,这大秦的城防守卫办事效率就是高,这一会的功夫,便有几队人马赶了过来。 小半天的功夫,这高燃的火势,便被控制了下来。 子婴估摸着,就算这徐福是铁打的,这会也应该化成灰了。 正想着直接回宫,可却有一帮子抬着个血淋淋的人出来了。 那巡城守卫的统领把人送上马车后,便吩咐道:“快,拉到最近的医馆去!” 徐福那奢华的道袍,子婴一眼便认了出来,可这徐福竟然没死,子婴十分费解。 只见刚才徐福满身是血,倒是包扎好了,只是左臂那孤零零的袖子格外惹眼。 …… 这咸阳城的百姓,这几日挺忙碌的。 头一天才得知这太学要设立,正高兴着呢,陛下又要封禅泰山。 紧接着就是神迹显灵,小公子背出了这《老子语录》,人们只道这大秦国运昌隆,真乃是上天眷顾。 可才没热闹几天,这徐天师炼制长生丹,把自己左臂给炸没了的消息,又疯传了开来。 百姓这才发现,这求仙问药果然也是个高危行业,前有小公子躺着仙人附身送经书,后有这天师废寝忘食炼丹,却差点丢了命。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是这么大。 子婴也是无奈,没想到这黑火药的配方,徐福竟然只放了一点,只是把这左臂给炸没了。 早就跟他吩咐好了,这量得多加点,可他就是不听,这等反骨之心,如何能修得仙道? 可子婴没开心几日,便被大父给叫了过去。 嬴政也是烦心,自己封禅泰山的日子即将近了,本来仙人降临附身子婴传授《老子语录》这等经文,此乃大秦政通人和的结果。 可这才过没几天,便出了这天师炼丹差点死了这等事,虽然事情不大,可多少算是个污点。 嬴政便让蒙毅调查,这徐福到底在练个什么玩意,差点就把这咸阳城给炸没了! 可最后得来的结果,竟让嬴政心惊不已,这徐福的丹方,竟然是自己的孙子子婴给的。 联想着各地传来的文书,这《老子语录》中夹杂着法家乃至儒家思想的事,嬴政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等到子婴进了书房,嬴政也没让开椅子让孙子过来,反倒是冷着脸端坐在上面。 子婴见大父这般,也不想着上去撒娇,便站在台下问道:“大父让子婴前来,所为何事?” 嬴政绷着个脸,冷声问道:“你且说说,这《老子语录》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乃仙人老子附身,借子婴之口,传颂经文啊。” “胡闹!这‘仁义者,治之本也’和道家有什么关系?‘法者,定分止争也’,这明明是法家那一套的说法,和老子有关?” 嬴政也是熟读了这《老子语录》,也觉得思想繁杂,乃是集大成者为一体,可若是说这是老子传授,那就胡言乱语了。 当时,也怪自己没细究,便让这子婴钻了空子。 见大父这般说,子婴理直气壮地回道:“我也没说这是老子所说啊……” 嬴政一时语塞,便又问道:“你道说说,这经文到底咋来的?” 子婴摊开双手:“子婴不知,这是突然就会背诵这些。” 见自己孙子这般敷衍,嬴政也是真的怒了,便提高了音量:“你三岁口不能语,可一朝顿悟便一飞冲天,平楚定齐,南征百越,参悟造纸印刷,又琢磨儒法交合的治国之道,这等妖孽之姿,朕看这哪是什么《老子语录》,这分明就是《子婴语录》吧。” 没等子婴回答,嬴政又是质问道:“可你为何要戏耍徐福,还给他什么长生法的丹方,明知道这不是什么丹方,却只想把他给炸死吧!” 凌厉的眼神,冷漠的语气,强大的压迫感,子婴呼吸粗重看着自己的大父。 眼前的,可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啊! 自己所有的小算盘,却逃不了他的法眼。 深吸一口气,子婴定了定神,反问道:“既然大父不信仙人附体之说法,可为何却信那徐福所谓求仙的长生术?” 正在气头上的嬴政,闻听此言也是愣住了,子婴说的不错,自己不信自己的孙子,凭什么信徐福呢? 半晌后,嬴政叹了口气道:“鬼神之说,切不可不敬,想朕当初头疼难忍,被这徐福说是杀戮过重,被阴鬼所缠,他设了祭坛作法便治好了朕的偏头痛。” 子婴自然知道这件事,可哪里是作法治好的,徐福用的是药啊。 “大父为何纠结于长生之法,这亘古以往有谁做到?就算那老子东出函谷关的说法,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 嬴政叹道:“世间奇事之多,断不可一言释之,你年龄且幼,大父可护不得你一辈子,不想想那国夫人之流,若不是项羽韩信舍命相救,你能活到今天?” 子婴怔住了,没想到大父谋求长生,竟然是想多庇佑自己几年。 心生感动之余,子婴也不管大父冷不冷脸,强硬着跑到椅子前,挤了上去,坐在了嬴政的腿上。 “大父,子婴记住了,以后行事必当小心,可这诵经之事,子婴真是冤枉啊。” 嬴政此刻的气已经消了大半,这孙子坐在腿上,语气也是软了下来:“冤枉?你这小脑袋这般聪慧,造纸术都能想出来,还替大父思考治国之策,这精通儒法道三家之精髓,大秦除了你,还能有谁?” 子婴一阵无语,自己才七岁啊,竟然被大父这般高看。 第149章 东巡开始,再遇胡亥! “大父明鉴,子婴知晓错了。” 见子婴老实招了,嬴政也未责罚,只是叹息道:“你啊……此事到这便结束吧,往后该如何还当如何,你给徐天师那丹方也是梦中所得。” 自己这孙子长到了七岁,倒是没让自己费过心。 这一次,做法虽然过了,可毕竟又传出了这《老子语录》,其中一些治国理念对嬴政颇有启发。 本来这事,自己好歹要赏赐子婴一番,可这小子却是把天师炸得半死,这奖赏之事不提也罢。 见大父没有责罚自己,子婴继续狡辩道:“大父,我那丹方可真是梦中所得啊!” “还是不知悔改?” 子婴一脸无辜,认真道:“真的大父,我哪里懂得什么丹方?却是梦中所得,可能是上天给予我大秦的利器,却是我认为是长生的丹方,这才阴差阳错。” 大父既然相信这徐福的修道之法,对于这梦中所托,岂有不信之理? 《老子语录》你能看出破绽,可这黑火药的配方,一点也没有。 见子婴一脸认真,嬴政也是狐疑。 子婴继续说道:“大父,你想啊,这等威力的丹方,若是利用在战场之上……” 子婴只是简单点拨,剩下的便让大父自己去联想了。 嬴政闻言,低声问道:“朕听闻,那天师府邸半边院落都被炸没了?这丹方果真这般厉害?” 子婴重重点头,“岂止是厉害,整个咸阳城的百姓都听到了响声,这徐天师可是为了大秦立下了大功啊,大父可要好生奖赏。” 嬴政盯着子婴,想从小家伙的脸上看出破绽,可细想之下,还真就找不到破绽。 虽然知道自己的孙子诡计多端,可凡事讲究个有迹可循。 子婴能背出《道德经》并不稀奇,像其这般聪慧的孩子,过目不忘都有可能。 子婴能悟出《老子语录》也不稀奇,其多次在大秦的治理方针上,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杂糅了儒道法三家治国理念,也是正常。 可若说子婴早就掌握这能爆炸的丹方,嬴政自己也不信。 若是真有这等丹方,子婴在攻打百越之时,便用了出来。 怎会无故去找徐福的麻烦? 他和徐福本就没有仇怨啊,最多也就是徐福想要收子婴为弟子,可淳于越也想收啊,也没见子婴把淳于越怎么样,反而给淳于越青史留名的机会。 想到这里,嬴政觉得,自己的孙子绝对不是无端滥杀之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丹方还真就是梦中所得。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作用,这徐福便迫切练了起来,这才导致了惨剧。 见大父不说话,子婴继续说道:“大父你想,这等威力的东西,把那天师府邸都炸塌了一半,可在跟前的徐福却是捡回了一条命,仅仅只是断了一条手而已,这说明了什么?” “冥冥之中有神明护佑?”嬴政回道。 “是啊,大父。”子婴一脸的认真,道:“只有上苍庇佑,才能护住自己不死,看来,这封禅大典徐天师可不能缺席。” 封禅大典定好了一个月后启程,而现在也就仅有十天的时间。 本来的仪式规划,就有徐福的任务,得靠他沟通天地,嬴政则负责祭祀。 一想到自己消失的偏头痛,子婴的话,嬴政已经信了大半。 半晌后,他正色道:“你说的有理,这徐天师得随朕一起去泰山,只是……你那《老子语录》之事,还是先别宣扬开来,否则让天师起了嫌隙便不好了。” 对于徐福,嬴政自然是相信的,毕竟,他亲身体验过。 见大父这般说,子婴也是松了口气,这徐福命真是大啊,既然这次没炸死,那就只能在东巡路上,寻个机会了…… …… 本以为,这徐福这般重的外伤,大概率是救不活了,稍微一感染,也不是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可以救回来的。 可子婴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制定的医疗方案,采用烈酒消毒,真就救了徐福一命。 没办法,除了徐福懂得医术外,他的那些个弟子也是精通医术,在第一声爆炸后,便立刻对徐福的伤口进行了包扎处理。 而剩余材料引起的二次爆炸,那时候徐福已经被人拖出去了,倒是没伤着。 只是短短十几日的休养,徐福还很虚弱,只得让人抬着。 嬴政见天师这般不易,便让天师上了自己的车驾,与自己同坐一车,前往泰山。 能与陛下同车出行,这是何等的荣耀? 连同行的小公子子婴,都没有这般待遇,徐福闻言,这气色竟还好上不少。 只是当子婴去打招呼时,徐福便没有了之前的亲密劲,称呼也改成了‘公子’。 子婴知道,徐福能有今天的成就,自然聪慧无比,估计也猜出了一二。 而黑火药的配方,嬴政却是私下让子婴好生研究,看看对大秦的武力发展,能不能有所帮助。 只是眼下要去东巡,子婴也只得等到东巡结束后,才有时间研究一番。 也告诫了徐福,这等丹方切莫不可外传。 等到了十日后,盛大的东巡队伍,便朝着泰山的方向出发了。 一路行来,自是不少百姓相迎,每到一处地方,这淳于越都要召集一帮儒生搭台祭祀,好生念叨一番。 子婴估算了下,这本来一个月的路程,在这般墨迹的动作下估计得两个多月才能抵达。 待到一个月后,队伍终于进了这河南郡内。 子婴坐在马车内,掀起帘子,望着眼前的城镇,问道:“前方到哪了?” 一旁骑马护卫的项羽回道:“回公子,前方是平原城,再过一日的脚程,便能到河南郡城了。” 待到队伍全部入了城内,子婴掀开帘子,便见到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 这些个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想要见见这始皇陛下的车驾。 待到进了官署,子婴便在项羽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正准备进去,却听官署的院落外,却见李斯正在门口对一位身着破烂的乞丐行礼。 始皇在这休息,进出都是严格管控,为何会有乞丐进入? 而那个乞丐,正望向自己这边。 “怎么回事?”子婴好奇问。 项羽摇摇头:“公子先行进屋,我去探听一番。” 望了下快要落山的太阳,子婴笑道:“走,看看是咋回事,莫不是这李斯的亲戚在这呢。” 待到到了跟前,虽多年未见,可子婴还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乞丐,不正是胡亥么? 第150章 刺杀秦始皇?胡亥可不想参与! 李斯此刻也是很意外,没想到能在这平原城内遇到胡亥。 虽然多年未见,胡亥也长高了不少,可李斯还是一眼便认识了出来。 又瞧着这胡亥一直跟着自己的马车,到了这官署,李斯便让人把胡亥领了进来。 等到胡亥进了官署门内,李斯唏嘘不已。 好歹也是始皇的子嗣,可胡亥现在蓬头垢面,破烂衣裳,实在是可怜。 不过想来也是,几岁的孩子无依无靠,离了咸阳,自然只有乞讨一条路。 当初在咸阳,李斯和赵高同为‘新人’,都是来大秦谋求发展,这私下的关系不错。 而两人都是法家出身,更是聊得来。 这胡亥跟着赵高去研习刑法,李斯也是指点不少。 可这末了,赵高被车裂,胡亥被流放,连着自己都被小公子子婴给抓住了把柄。 好在,李斯通过几年的表现,也是赢得了小公子的信任。 并且,还高升到了丞相。 “公子,这般多年,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啊。” 听闻李斯这般说,胡亥却是低着头,低声道:“这不过是胡亥咎由自取,今日李大人贵为丞相,还肯与胡亥相见,已是天大的恩惠。” 想到这几年自己的如履薄冰,李斯也是微微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见胡亥望向自己身后。 转头一看,却见小公子朝着这边走来。 李斯心中一惊,刚想辩驳解释,却见小公子笑道:“胡亥,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李斯和胡亥皆是紧张不已,当初国夫人通敌卖国,要置子婴为死地,可就是为了胡亥上位。 虽然,最后国夫人的死,被赵高背了锅,可若是一般人,看到胡亥今日之落魄,想必定然会落井下石。 李斯立马解释道:“公子,胡亥颠沛流离,没想到能在这平原城见着,我寻思毕竟未有旧,便寻思着问问近况。” 子婴却是摆摆手:“无妨,事情已经过去了,各自都受到了惩戒,便不要再提,你还能请他进来,便是有心,何必解释。” 李斯顿时松了口气,小公子能不多想便好,可一想到一旁的胡亥,李斯又担忧起来。 若是子婴还记着胡亥的仇,而胡亥却也只是个乞丐,只能任人拿捏。 胡亥也是没想到会见着子婴,强压着心中的愤怒,面部扭曲,他只能低着头,不被子婴看到。 可却听子婴说了一番李斯,语气也并非冷漠。 胡亥深吸一口气,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后,便微微抬头,也不敢直视子婴,便作了一揖,叹声道: “参见小公子,以前胡亥不懂事,得罪了小公子,还望小公子原谅。” “以前你也不过是受了赵高的教唆。”子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既然也已受到惩戒,这事不提也罢。” 胡亥低头不语,他只求着子婴快些离去,自己还想着如何套取李斯的话。 可眼下,子婴在这,自己的任务如何能完成? “你为何不说话?”子婴忽然话锋一转:“莫不是心生怨恨,觉得是我让你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倒让李斯也吓了一跳,若是小公子真找这胡亥的麻烦,可没人能帮的了他。 胡亥闻言,却是直接跪了下去:“公子说笑了,胡亥哪敢有这等想法,这一切因果,不过是胡亥咎由自取。” “知道就好。”子婴的语气依旧不善,“莫要让大父知晓了你来了,免得他见着心烦。” 子婴一句话,便堵死了胡亥的目的。 他本来想凭借这最后的关系,让李斯求父皇见上自己一面,好让自己回到皇宫中去。 至于什么刺杀? 别开玩笑了,身为始皇子嗣,怎么会跟着这些个破落士族一般,想要青史留名? 也就这些个普通士族,才会猜想皇族的仪仗队伍,竟然想要凭借着区区两个铁锤就想砸死秦始皇? 这实在是过于幼稚! 若不是自己落魄了,这沧海君好吃好喝招待自己,胡亥断然不会跟着他们喊着什么刺杀秦始皇的幼稚想法。 可万万没想到,子婴的一句话,便让自己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看着一旁唯唯诺诺的李斯,胡亥的心瞬间跌入低谷。 对于子婴的仇恨,再也忍不住,却是直接站起了身,恶狠狠地望着子婴。 一旁的项羽瞧见了,也是向前踏出一步,冷漠地盯着胡亥。 李斯站在一旁,倒是觉得稀奇,这小公子逼问胡亥,是不是对自己有怨言,这胡亥都知道跪下辩解。 可不让胡亥见陛下,立马就露出凶相了。 这摆明了,是要让李斯带着胡亥去见陛下啊。 这不是害自己么? 想到这里,李斯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小公子多说了一嘴,把胡亥的怨恨都吸引到他身上了。 这李斯倒成了大好人。 想到这里,李斯便做起了老好人,对着子婴说道:“公子,眼下胡亥都已这般落魄,没有必要和他一般计较。” 说完后,便掏出了一块银锭递给胡亥道:“赶紧收了,速速离去吧。” 胡亥错愕地望着眼前的银子,没有伸手去接,没想到连以前对自己这般好的李斯,都这么见外。 胡亥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 正发愣之际,子婴却是对李斯说道:“人家不要你还非给?这几日气候转凉,得给大父和我的车驾上添置到被子。” 李斯闻言,也不理会胡亥,直接收了银子,朝着车驾走去。 这马车繁多,李斯却是直接奔向了两个马车走去,胡亥看的清楚,这两个马车倒是普通,并不算最为奢华,却和其他的不一样,车顶上系有丝带,一个红色一个黄色。 刚才子婴下的马车就是红色丝带的那一辆,胡亥心中一动,这就是始皇和子婴的马车! 见着这些,胡亥没有理会子婴,扭头边走,若是站在他对面,倒是可以看到扭曲的面孔。 望着胡亥的背影,子婴问道:“怎么样?这胡亥和乞丐看起来有什么不同?” “皮肤细嫩,脸色健康,除了衣着破烂外,倒没看出来和乞丐有什么一样。”项羽早就看出端倪了,只是公子在这,自己不好开口。 子婴轻笑了一声,便朝着官署走去,项羽还想说什么,见公子都走了,只得摇头跟上。 到了房间内,子婴关上房门,从袖口中掏出几个画像。 这是前几日,韩信亲自送来的。 子婴把画像摊在桌子上,从中抽出了一张,若是细细瞧着,这不就是刚才门口的胡亥么? 第151章 内部争斗,借刀杀人! 次日一早。 这淳于越带着一众儒生,便又开始了焚香祷告。 每到一处便如此,只能等待这淳于越仪式完成后,才能上路。 子婴与嬴政等人,便在这祭坛下等着。 正无聊地等着,却见徐福缓缓走了过来。 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徐福的伤势竟然好了大半,可以自己下地走了。 只是那左臂空空如也,随风晃荡。 这一个月来,徐福大多时候都是躺着的,原本是跟随大父一个马车,只是这伤员需要照顾,便独自乘坐了一辆马车。 见到徐福走来,子婴便笑着打起招呼道:“徐天师,你这恢复的倒是挺快啊。” 徐福脸色苍白,见着子婴,便点着头,回道:“参见陛下,见过小公子。” 嬴政见状,也是笑道:“瞧这气色,天师恢复的不错啊。” “承蒙陛下挂念,身子只是略有虚弱,已无大恙。只是辜负了陛下的厚爱,未能与陛下同车,实在是惭愧。” 一旁的子婴挑了挑眉,好家伙,这徐福都这样了,还想着与大父同车。 刚才子婴还在想着呢,到底用什么方法,让大父换辆车,没想到这徐福倒是送上门来了。 可嘴上却是说道:“天师,你这般伤势还需要人照顾,莫不是要我大父照顾你?” 一想到当初的丹方,徐福心中隐隐作痛,虽然心中愤恨,可徐福却不敢有一丝的歹念。 开玩笑,自己只是想要收小公子为弟子,这一条胳膊就没了。 自己又怎敢当面顶撞小公子? 眼见小公子这般说,徐福可不想放弃,便说道:“小公子多虑了,徐福的伤势已经好了,不需要人照顾。这封禅乃是大事,徐福也想尽些绵薄之力,为陛下的车驾诵经祈福。” “马车也要祈福?”子婴一脸的疑惑。 徐福笑道:“小公子不知也是正常,陛下这一路东行,每日便在这车驾之中,若是祈福,便有助于沟通上苍。” 徐福本就是封禅泰山仪式里的一员,这理由可以说是合情合理。 他说完便望向了台子上的淳于越,只见那淳于越和两名大儒,依旧在那台子上焚香诵经,连这每日启程都这般麻烦,给陛下马车祈个福,不过分吧? 嬴政闻言,直接点头道:“天师说的有理,这封禅之事,意义重大,多准备点,没什么错。” 子婴见这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那好吧,不过大父,这天师做法,你在一旁待着不好吧,不如今日你与我同乘一车,明日天师做法完毕,再入这车驾。” 徐福本就是想与陛下多亲近亲近,正想辩驳,嬴政却是点头道: “有理,那就让天师先祈福一天吧,明日后,朕再移步车驾。” 徐福见状,便也不好多说。 反正去泰山,还需一月时间,自己有足够多的时间与陛下交流。 更何况,明日一人乘车,这徐福也乐得自在。 陛下的车驾,恐怕比自己的奢华很多吧? …… 平原城外,博浪沙。 张良与壮汉,已在这埋伏了三日有余。 好在,昨夜胡亥终于是归来了,不但知晓了嬴政的车驾,也得到了今日便是嬴政车驾经过的时间。 从平原城到河南郡城,需要一日的路程,而博浪沙便是必经之道。 张良三人,坐在一处断崖的高坡上,从这里,便可以看到台下那笔直宽阔的驰道。 自此往北便是黄河,往南又是官渡河,而这博浪沙本就是邙山一脉,山丘连绵起伏,最是适合逃跑。 而这断崖的地形,从这里丢下铁锤,只要可以砸中马车,能不死的概率非常小。 壮汉为了这次刺杀,可是没少练习。 两个巨大的铁锤,摆在一旁,壮汉就这般坐在地上,养精蓄锐。 胡亥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张良此刻异常的激动,这多年来的仇怨,今日便要报了。 自己辗转这么多地方,溯源就要实现。 在来这博浪沙之前,河南郡城内,沧海君也学着太子丹一般,敬了张良一杯。 虽然十分感动,可张良不想做荆轲。 这博浪沙也是精挑细选的地方,就算刺杀失败,他们也可以从容逃脱。 这要山有山,要河有河,秦军想要追击他,可没那般容易。 更何况,成败与否,这名扬天下,他张良是要定了。 盯着远处的道路的尽头,张良看了下天色,心中狐疑,若是一早出发,这车驾队伍应该到了才是。 便回头问向胡亥:“胡亥,这情报可曾有误?” “公子,自当是准确!” 仿佛是验证他的话一般,张良刚一回头,真就见着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支队伍。 只见,队伍的前头乃是上百名儒生领队,中间一众的车马,两旁手持兵器的护卫骑马跟随,而在这车队后方,大批的军士陪同。 看到这里,张良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嬴政的东巡队伍? 恐怕真在琅琊郡遇着,自己不但下不了手,反而会死的很快。 张良立刻回头,低声道:“来了,胡亥你且过来认认,到底是哪个车驾?” 这队伍里的马车不少,而中间位置,却是有着一个奢华的马车,照理来说,这一辆就是嬴政的车驾。 可张良为了防止意外,还是让胡亥去探听一番。 听到人来了,胡亥和壮汉皆是起身,胡亥站在岩石后,望向车队,几乎是不加思索道:“那奢华的马车是伪装的,真正的车驾上系了一个红色的丝带。” 张良闻言,心中暗道果然有诈,便在这车群中搜寻符合的目标。 可这车驾每一辆车上都有红黄两色的丝带系着,到底是哪一辆? 正要询问,胡亥补充道:“车顶,系在车顶上。” 张良仔细望去,那一抹红色便映入眼帘,只是这马车之前还有一个系了黄色的。 张良心中疑惑,便问道:“那黄色的是谁的马车?” “那是子婴的马车,昨日我便见他从这马车中下来。” 张良闻言这才点了点头,便对壮汉说道:“瞧准那红色丝带的马车,等到了跟前,可就要靠你了。” 那壮汉一抱拳,笑道:“公子放心,这等距离,我若是丢不中,那还真不如回家耕田去。” …… 子婴一路和大父闲聊着,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他便掀开窗帘问向一旁骑马的项羽:“到哪了?” “回公子,前方便是博浪沙。” 子婴微微颔首,便又放下窗帘,心里却想着,待会张良可千万要丢中啊。 而前方的马车内,徐福还在呼呼大睡…… 第152章 突发行刺,胡亥被丢了下去! 自从这荆轲刺秦后,蒙毅便想方设法防止别人行刺。 这东巡更是如此,虽说现在风调雨顺,百姓安宁,可免不得有一些宵小之辈。 除了这护卫的队伍外,这最为奢华的车驾却是障眼法。 而蒙毅为了让这些个护卫统领,更快分辨出哪个车驾是始皇的,便在这不起眼的车顶上,系上了一丝黄色的丝带。 只要是队伍遇袭,这些个护卫统领,便能快速带人寻找始皇的车驾,进行严密保护。 这一次,小公子子婴也跟着来了,蒙毅便在车驾上,系了个红色的丝带。 若是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哪里不一样,每一辆车上都有这等颜色的丝带,只是系的地方不一样。 当胡亥说出这红色丝带后,张良便迅速锁定了目标。 壮汉也是立刻做好了准备,只待这车驾途径,便把这百十斤重的铁锤抛下去。 …… 儒生在前头开道,而蒙毅则是骑马走在车驾的最前面,眼看一处断崖般的山坡,这地方最是适合伏击。 蒙毅便高声喊道:“都打起精神点,注意前方隘口。” 护卫队闻言,便立刻将目光投向高处的崖壁上,搜寻着可疑目标。 这两次东巡,每到这种适合伏击的地方,都会这般。 而张良三人,此刻却是紧贴着石壁,不敢露出头去。 不敢相信,这始皇的队伍竟然这般森严,连到了这野外荒地,也是这般警惕。 不过,就算是暴露了,张良也不怕,从下方的驰道想要上来,还得绕好大一个弯。 等到秦军追上来,自己早就跑了。 他们要做的,便是等待始皇的车驾抵达下方,便开始袭击。 一秒、两秒…… 张良只觉得时间漫长无比,待到时间差不多,他才小心翼翼弹出半个脑袋瞧了一下。 车驾就快到下方了! 他立马给壮汉使了个眼神,壮汉也不迟疑,知道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 便直接站起,迅速瞧着了红色丝带的马车,提起铁锤就要砸下。 这突然起身的瞬间,便被下方的护卫发现。 却只见是一个身高壮硕的男人,顿时有人大喝一声:“什么人?” 那壮汉也不废话,提起了铁锤便砸了下来。 刚刚护卫喊话的瞬间,项羽已经反应过来,也望向了崖璧。 却见一个壮汉,丢下了一块黑漆漆的东西,那丢来的方向正是公子的车驾! 项羽大吃一惊,暗叫一声:“不好!” 几乎是下意识地,右手握住马车的顶棚,立刻单脚踩在马镫上,身子往左倒去。 众人惊骇,这项羽竟然想要把马车拉翻,来躲避这上面的攻击。 可这马车何等地重,项羽只觉得这车只是微微动了下,便立刻用上双手趴在马车顶部,奋力一吼! “啊!!!”巨大的力道,把项羽脚下的战马都给压的跪下,可这马车也只是翘了起来,并未翻倒。 可这一点点的翘起,便已是足够,那铁锤已然砸下。 “轰隆!” 木轮飞溅,这甩下来的铁锤,直接将马车右边的车轮砸烂。 在巨大的力道下,项羽也是没拉住,马车又重新变正。 摔倒在地上的项羽,大声吼道: “有刺客!!!” 马车被毁,这队伍便也停了下来,护卫队迅速朝着这边靠拢,已经有弓箭手开始弯弓搭箭。 站在断崖上的张良,本来见着这掉落的铁锤正好砸向车顶,心中大喜,只要砸中,这嬴政必然会死! 可没想到,这嬴政身边的护卫,竟然硬生生将这马车给侧歪了起来,这铁锤只砸中了轮子。 这是何等的恐怖力量? 一个人竟然可以把一辆马车给拉翻? 恐怕这力道,不比眼前的壮汉要弱。 好在,车驾已经停下,张良正想着吩咐壮汉再来一击。 可没想到,这时候马车有人走了出来,却见一个少年站在车上望了上来。 “子婴??!!” 张良心中满是疑惑,怎么会是子婴? 始皇长孙子婴,张良自然远远见过,故而一眼便认了出来。 顷刻间,他便恶狠狠地望向一旁的胡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怒吼道: “说!嬴政的车驾到底是哪辆?” 胡亥也没想到,那铁锤明明落在了马车的头顶,可为何会有人把马车给拉翻了? 见张良这般神情,胡亥咬着牙说道:“就在那个红色丝带的车里,我不知道子婴为什么会在那里啊!”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这子婴必死! 见胡亥还不说实话,张良抽回宝剑,直接刺向了胡亥的肩膀。 “啊!!!” 剧烈的痛楚传来,胡亥跪倒在地。 张良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到底在哪辆车上!” 胡亥咬着牙,还想咬死是红色丝带,可见张良那张满带杀气的脸,瞬间就泄了气。 他低声道:“黄色丝带……” 张良愤恨地抽回宝剑,疼的胡亥蜷缩在地上。 那壮汉也是听到,便也没废话,再度抡起铁锤,朝着黄色丝带的车上砸去。 张良赶忙伸头观望,好在,那车里的人到现在还未出来。 顿时,如雨点般的箭矢从下方射来,张良和壮汉赶忙向后缩去。 崖下的秦军谁也没想到,这刺客竟然还有第二个铁锤。 可这前方的车马旁,再也没有一个项羽。 众人只得眼睁睁地望着这铁锤,正中马车中心。 “轰隆!” 木质的马车顷刻间被砸的粉碎,嘈杂的人群中张良也是听到了一声惨叫。 毫无疑问,那便是嬴政的惨叫! 张良只是斜斜地望了一眼,便确认了马车被砸碎。 心中狂喜,一扭头看着地上还在痛苦的胡亥,便给壮汉递了个眼色。 壮汉冷声一笑,也没废话,直接抡起地上的胡亥,直接朝着山崖丢了下去。 又见一黑影从天而降,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对着马车。 秦军立刻散开,却见是一个人被丢了下来,一名秦军来不及躲闪,正好砸在了身上。 护卫立刻上前查探,片刻后便喊道:“活的!还没死!” 嬴政此刻已经从马车中走出,心中大怒,没想到在这野外,竟然被人伏击了,见有刺客被丢了下来,便怒喝道: “快,不要让他死,让医师上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来谋害朕!” …… 丢了胡亥下去,张良便和壮汉顺着设计好的路线撤退。 待到了官渡河旁,却不见自己预留的小舟,张良心中正疑惑之际。 却听一旁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久等了……” 第15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张良心中大骇,转头就想往回跑,却见后方已经站满了秦军。 看着这近百名的秦军,张良瞪大了眼睛。 片刻后,他大声吼道:“胡亥!!!你竟然毁我!!” 刚一吼完,便立刻向后疯狂跑去! 一旁还发愣的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待到回过神来,这张良已经到了岸边。 “扑通”一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跳了下去。 韩信没想到,眼前这刺客竟然这般果决,直接跳入这湍急的河水之中。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为自己寻得一丝生路,怪不得是敢刺杀陛下之人。 不用自己吩咐,便有十几名秦军,一起跳入了河中。 这刺客想要逃脱,无疑是痴人说梦。 这壮汉,刚才也想故技重施,可一想自己压根不会水性,便老实地蹲在了地上。 片刻后,便有秦军上来将其绑了起来。 几乎是在他刚被绑好,这跳到水里的张良,也被人用渔网给捞了起来。 韩信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手一招,便要带着人走。 可刚上岸的张良,却在奋力地挣扎,他不甘心。 自己谋划这么多年的刺杀,完美无缺,可却偏偏折在了这胡亥手中! 他张良不甘啊! 自己这计划这般严密,压根是不可能泄露,这唯一的可能,便是被这胡亥给出卖了。 …… 遇袭后,便有不少护卫,顺着小道向上追去。 而蒙毅则带人护在嬴政身边,生怕再有人来行刺。 嬴政看着眼前被砸烂的车驾,心中愤恨不已。 还好自己今天在子婴的马车里,若是在自己的车驾里,岂不是和徐福一般,直接被砸成了肉泥? 子婴站在一旁,冷着脸,他万万没想到,这张良竟然是砸向自己的马车。 可他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定是胡亥捣的鬼。 若不是项羽舍命护驾,自己真就要翻车了。 而这胡亥,竟然最后被张良丢了下来,竟然还未死。 只是大父并不知道这人是胡亥,子婴便未多嘴。 眼下,这群护卫还在翻找徐福的尸体,好在,徐福这下算是被砸死了。 正想着呢,有护卫喊道:“找到了!” 片刻后,却见一个血淋淋的人影被抬了出来。 看着这血肉模糊的身影,嬴政冷着脸,问道:“是生是死?” 那护卫立刻回道:“回陛下,还有气儿。” 嬴政顿时松了口气,这封禅大典,还得徐福在场,便立刻吩咐道:“快,快抬下去医治。” 这随行的也有不少徐福的弟子,一个个也是医术高超,嬴政刚吩咐完,便有人上前把徐福抬了下去。 子婴倒是很意外,没想到被砸成这样,这徐福还能活着。 不免暗叹,这徐福还真是命大。 待到徐福被抬下去后,嬴政对着身旁的蒙毅道:“蒙毅,此时定要好好查清,到底是何人这般胆大,竟然敢在这袭击朕!” 蒙毅刚想回话,一旁的子婴却是接过话茬。 “大父,此时,子婴倒是有一些眉目。” 按照子婴的估算,现在的韩信,应该已经抓到张良了。 嬴政闻言,疑惑地转过身,“此次行刺你知晓?” 子婴知道,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压根是瞒不过大父的。 与其等到韩信把张良送来,自己才解释,倒不如自己提前解释为好。 只是,这解释的方法,得合乎情理。 子婴摇头道:“我只是知晓一些风声,这迁民入越,征讨士族的钱帛,倒是让一些士族记恨上了,子婴闻有一沧海君,暗中结交六国余孽,想要图谋不轨。” 这六国虽然一统,可并不是所有士族皆是齐心,那些个王族旧臣,一直想着复国的美梦。 只是大秦在各地实行仁政,百姓口碑皆赞,这让他们没有什么机会。 嬴政一直知道有这帮人,想要搞什么小动作,而他一次次东巡,便是震慑这帮人。 只是细想一下,嬴政也觉得有点委屈,子婴建议搞什么儒生免费教学,引得嬴政背后挨骂。 又搞了个征收士族钱帛,供应穷人迁民入越,又引得什么什么过来刺杀…… 听完子婴的话,嬴政“哼”了一声,转而又叹了口气。 这些人,多是出在早期灭掉的韩国、赵国等地,而子婴灭掉的楚国和齐国,却是一片其乐融融。 连那南越之地,改名成南海郡后,也是一直相安无事。 “子婴啊,你为大父解决了不少麻烦。”嬴政赞叹一句。 接着,便又吩咐蒙毅道:“蒙毅,你也听到了,速速找人查清,这沧海君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敢自称为‘君’,真是笑话!” “是,陛下。”蒙毅领了命,待会一定要私下请教下小公子。 这情报风声,到底是如何听得,不然,以后再来个什么沧海君,自己若是再未查明,这可就是失职了。 蒙毅暗自想到,好在,今日之事有惊无险,只是折了徐福一条命而已。 若是眼前的两人,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是要问罪的。 子婴却是咳嗽一声,说道:“大父,刚才我没说清楚,这行刺之事,子婴已查得一些迹象,子婴已派人前去围捕。” “嗯?”嬴政一愣,反问道:“你既已知晓,却又为何不提前制止?” 可话一出口,嬴政便想到了什么,看向了一旁被砸烂的马车,嬴政叹了口气。 大手一揽,子婴还以为大父要打自己,却是被大父给揽在了身边。 嬴政脸上露出慈色,朗声道:“子婴,大父今日便要教你一个道理,为君者,当有海纳百川之胸襟,容世间万物之不同,纳天下英才之智慧,于此,方能集思广益,共谋大计,使国之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子婴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可内心却是无声吐槽:“大父,倒不是子婴小气,只是这徐福非杀不可,这可是蛊惑您的元凶啊!” 见子婴不作声,嬴政便未多说,毕竟自己的孙子今年才七岁。 能在七岁便有这般成就,放眼天下,何人能力? 正想着呢,却见一队秦军,押着两个人快步朝这边走来。 看着带路的韩信,子婴笑道:“大父,看来那行刺之人,已是被抓到了。” 嬴政也看到了韩信,脸上又露出了君王的威仪,冷声道: “便让朕看看,这行刺之人,到底有何三头六臂!” 第154章 子婴的暗示,李斯的猜想 张良就这般困在渔网里,被人一路抬着。 直到停止了晃动,他这才睁开眼四周望着。 之前眼前却是两个衣着华丽之人,一个中年模样,另一个比胡亥还小上两岁。 张良见状,立刻闭上了眼,眼前两人他自然知道是嬴政和子婴。 可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不会说。 胡亥反正死了,那壮汉断然是不会出卖沧海君的,他张良也要做荆轲,绝对不会出卖好友。 反正,这刺杀失败后,自己也会像那荆轲一般,名垂青史! 嬴政瞧着两人,见两人闭口不言,厉声问道:“台下何人报上名来!” 张良一言不发,而壮汉也是闭口不言。 壮汉本就没有纳入大秦户籍的‘名数’里,只要自己不开口,他们是不可能查到自己叫什么。 连眼前的张良,也不知道壮汉的名字。 而沧海君也早就承诺过,若是壮汉被抓,家里自然会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 能保下半辈子无忧。 得益在此,这壮汉是断然不会出卖沧海君的。 见这两人不说话,子婴却是笑道:“张良,为何闭口不言?” 这话倒让张良意外,自己的名字竟然会被子婴知道。 细想之下,这一定是那胡亥告诉子婴的,若是这胡亥出卖了沧海君可如何是好? 眼下自身难保,张良便只是“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这样的反应,子婴早就预料到了,便向嬴政道:“大父,此獠既然不肯开口,那就到了河南郡城再做审问吧。” 嬴政闻言,并未反对。 这封禅大典乃是大事,断然不能因这种宵小的行为,影响了进度。 便再度下令出发,前往河南郡城。 在路上,嬴政吩咐道:“子婴,此事既然是你所得,那便就由你全权负责,记住,不管这些人是谁,一个也不要放过。朕便要拿这些个宵小先祭天!” …… 子婴只是记得,这史书上说,张良于始皇第三次东巡,与博浪沙刺杀,未果后逃离。 便直接让韩信,由沧海君为源头,一步步挖出张良等人的阴谋,有着腰牌的协助,大秦这等恐怖的国家机器运转起来,很快便锁定了这两人。 只是令韩信没想到的是,这被逐出了咸阳城的胡亥,竟然也在其中。 当下,他便把这信息传达给了公子。 令韩信没想到的是,公子不但知道张良的目的,还知晓他动手的地方,便让他早早跟踪壮汉等人,提前埋伏。 只是没想到,这胡亥倒成了唯一的变数。 他记恨子婴,差点就阴差阳错,让这张良刺杀成功! 好在,子婴还有项羽。 只是从李斯那得来的消息,这徐福和胡亥竟然都未死。 这胡亥这般高摔下来,运气也是极好,砸在了一名秦军的身上,倒是捡回了一条命。 而最让子婴无法理解的,便是这徐福竟然也未死。 听得李斯的话,子婴诧异道:“你可问清楚了?这徐福真的没死?” “是的公子。”李斯认真道,“臣也去看了,虽然满身血污,可好似只是砸中了一只腿罢了,想来那马车夸大,徐福只是睡在了角落里,倒是捡回了一条命。” 好家伙,子婴暗骂一句,这徐福还真是命硬。 没想到百十斤铁锤砸下,也只是断了一条腿罢了。 不过细想之下,这徐福没了一只手和腿,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审问张良,以及解决胡亥这个麻烦。 在博浪沙时,大父就提醒过子婴一句,‘不管这些人是谁,一个也不要放过’。 这掉下来的人是胡亥,子婴猜想大父肯定知道。 能作出这等弑君灭亲之事,当真是罪无可恕,可大父却又不好出面。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呢,而马上封禅泰山,这父与子之间的恩怨,多少都是一个污点。 想那嫪毐之事,被世人传颂了多少年? 想到这里,子婴便点拨道:“李斯,待会我去提审张良,剩下的便交给你了,记住,不管什么人,意图刺杀大父,那都是死罪。” 子婴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便朝外走去。 李斯看着小公子的背影,愣愣地站在那里。 他岂会不知道小公子的意思? 自己刚刚还在说这胡亥未死,小公子便给自己说了这番话,这分明是在暗示自己,让自己去除掉胡亥。 若是连这点都猜不到,他李斯也做不到丞相之位。 胡亥勾结余孽刺杀陛下,此罪当然该死,只是此刻车驾队伍里,知道此事的没几个人。 想到这里,李斯叹了口气,没办法,小公子都暗示了,自己便要去做。 于是便找了块白布,朝着关押胡亥的地方走去。 …… 子婴安排完李斯,便带着项羽和韩信,去提审张良。 对于安排给李斯的任务,子婴相信,他能完成的很好。 这便是李斯的能力。 胡亥秘密地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民间只知这张良行刺始皇,却不知,始皇之子胡亥也有参与其中。 等到了牢里,便有人把张良给押了过来。 作为刺杀始皇的犯人,这张良倒是直接套上了链条。 待到进了房间,看到坐着的子婴,张良却是笑道: “哈哈……这大秦朝果然无人了么?竟让几个毛孩子来审问我?” “放肆!”项羽断喝一声。 子婴摆摆手,对着张良笑道:“张良,你犯下这等罪孽,竟然还笑的出来,你可知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张良语气不屑,回道:“还能怎样?莫不是抽筋扒皮,还是车裂了我?” “大秦可没这么残酷。”子婴摇摇头,话锋一转,“最多也就是砍头而已。” 张良“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不过是死了而已,想我张良也已名垂史册,肉身死亡又有何惧哉?倒是你还有嬴政,乱民暴政,死后定要被唾骂万世。” 项羽和韩信狠狠地盯着张良,若不是公子拦着,两人早就上去了。 子婴却是不恼,反而笑道:“你的意思……是你刺杀秦始皇,这天下的百姓反而会敬重你?” “那是自然。” “那就如你所愿。”子婴正色道:“眼下,这河南郡城内,早已传开,有人刺杀秦始皇,我便捉你去游街一番,且让你看看,这些个百姓到底会如何对你。” 张良很是诧异,可他毫无惧色,朗声道: “去就去,有何不可!” …… 第155章 张良懵了,我成千古罪人了? 子婴也不废话,立刻让人押着张良上了囚车。 待到出了天牢门口,却见李斯快步走来。 “公子,另一名贼人已畏罪自杀。” 听了李斯的话,子婴只是“嗯”了一声,也并未多说,只瞧着张良被人押着往大街上去了。 李斯重重呼出一口气,看来,这事办的小公子还算满意。 这胡亥的下场,乃是他咎由自取。 …… 郡城之内。 大街小巷之中,来来往往的百姓,皆是在谈论始皇到了这郡城。 只是,讨论的话题,并不是陛下的车驾如何豪华,仪仗队伍如何威严。 反而是讨论,这路途之上,刚刚有人行刺了始皇! 还好,始皇安然无恙,刺客也已被擒拿。 “听说了吗?竟然有人在博浪沙行刺陛下,真是天大的胆子啊……” “是啊,也不知是哪个王室遗孤,莫不是想学那荆轲一般,还想着复国不成?” “复国?我可不要,这好日子才几年?可别忘了,咱这地方战乱了几百年,以前那韩国、郑国其他国家,可没少祸害咱老百姓,若不是大秦一统后,你我皆得上战场送死。” “可不是么?谁想着复国?还不是那些个贵族老爷,陛下一统后,给咱免了三年赋税,都说这徭役繁重,可那都是为了修驰道,你瞧现在这平原城到咱这郡城来,那路多宽敞?” “那可不么,听说了没,咱郡城的太学就设在前巷街口呢。” “哟,那不是在你家隔壁,要是你家娃儿考上太学,那三代都不用愁啦。” “呵呵,借您吉言了。” 街巷之中这般讨论之声不绝于耳,忽地,有人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那个行刺陛下的贼子,被押出来了!” 刚才还在热闹闲聊的百姓,呼啦一下全部都围住了街道两边,都想看看,到底是何人这般胆大,想要行刺陛下。 张良立于囚车之上,昂着头,由十几名狱卒开道,便开始了游街。 他心中暗想,这次失败,自己必然难逃有一死,可能和荆轲齐名,就算是死,也是值了。 待到街道两边,渐渐围满了百姓,张良心中激动,名扬天下与苟活于世,他情愿选择前者。 可张良却从这些个百姓眼中,看到的不是崇敬,反而是一脸的愤怒。 转念一想,是啊,自己可是大英雄,被这般囚车载着,实在有失英雄的面子。 张良心中忽然想着,这子婴竟然就派了十几名狱卒押着自己游街,若是有不平之士劫狱该如何? 还真是小孩子啊,竟然敢这般胆大! 想到这里,张良的眸子闪出了希望,他四处望去,期望在人群中看到沧海君安排的义士来救自己。 可义士没有等到,却等来了石头。 却见不知谁先开的头,一块石头直接砸了过来,张良心中一惊,可自己被绑住想躲也躲不了,好在这块小石子,只砸在了囚车之上。 可一旦有人开这个头,百姓的情绪便如洪水般倾泻! “乡亲们,就是他,想要刺杀陛下,砸死这个恶贼!” “砸死他,陛下给了咱好日子,这人却要谋害陛下,咱得为陛下出点力!” 瞬间,本还安静的人群,却如冷水入了热油中,瞬间便炸开了。 一时间,只要身边能拿起来的东西,皆是朝着这边砸了过来。 看着这四面八方飞来的石头子,张良顿时呆住了,怎么回事? 我不是英雄吗?为何要这般对我? 领队的牢头一见状,立刻吼道:“都住手,这是钦犯,还未审问呢!” 可周边的人压根不理会他,依旧在发泄着怒火。 好在,百姓还知道克制,只是在两旁丢东西,倒是未上前撕了张良。 那牢头见状,没有法子,便吼道:“掉头,快回去!” 若是这钦犯被砸死了,他可交不了差。 看到这刺客要走,这百姓也不站在街道上了,便一路追着砸。 连着不少押运的狱卒都挨了几下,等车队到了大牢门口,百姓这才没有追进来。 那牢头见子婴竟还站在院内,便快步跑过来请罪道:“请公子责罚,群情激奋,这游遍郡城……” 子婴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游了几条街?” “这……只,半条而已……” 子婴点点头,看着囚车上呆滞的张良,道:“给凡人头上的血迹擦拭一下,若没死,继续提过来,本公子还要继续审问。” 那牢头心中一松,便立刻去办了。 待到了审讯室内,张良呆若木鸡,望着下方的张良,子婴笑道: “怎的?百姓是如何欢迎你这等大英雄的?” 听到子婴的话,张良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一脸笑意的子婴,张良不知道该如何说。 可仔细一想,张良便愤恨道:“是你!一定是你,在这百姓中安插人手,故意引诱他们来砸我的,就是你!” 一旁的韩信冷笑道:“我家公子可不会这般无聊,你有这等想法,还真是小人一个。” 张良一阵语塞,可细想一下,就算有人带头,这百姓也不会这般激动。 下一刻,他立刻反驳道:“就算你没有做,一定是有人威胁了百姓,对!一定是这样,百姓害怕你们,这才被迫来砸我!” 张良歇斯底里,额头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低着头大口喘气,想要从这件事中,找到子婴耍的手段。 否则,自己能和荆轲齐名的功绩,为何会被人这般对待? 子婴却是叹息一声,说道:“张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张良不解。 “百姓压根就不关心你是谁,只关心谁让他们吃饱饭而已。” 张良一阵语塞,愣在原地。 子婴继续说道:“有的百姓,甚至连这国家的王是谁,都不在意,他们只在意,今日的口粮是否足够,明日的口粮又该去哪里找?你所谓的名垂青史,在这百姓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唯有让其安居乐业之人,才能真正名垂青史。” “这……”这一番说辞,张良这般年岁,却是第一次听到。 子婴继续问道:“张良,你且来释意一番,何谓‘天下归心’?” 第156章 悲惨的徐福,断手又断腿! 张良沉默不语,自从大秦一统天下后,这百姓的生活确实安定了许多。 没有了战乱的袭扰,又免除赋税三年,若此地没有天灾出现,百姓生活,还真就是安居乐业。 这一点,连张良也无可反驳。 以往韩国未灭,他身为丞相之子,是体会不到民间疾苦。 待到了韩国被灭,他流落民间,看到的,可是一番凄惨的景象,虽不到十室九空,可也有半数空置。 这也让他坚定了要刺杀嬴政的念头,这一切的苦难,在他看来,都是嬴政赋予的。 可这才过了几年,闻听嬴政的孙子,竟然以三岁的年纪灭了楚国,这让张良觉得,所谓的大秦已是外强中干,竟然把灭国的功劳让给一个孩子,实在是可笑至极。 可紧接着,又是齐国被灭,还是这个子婴! 连着大秦工匠们,研制出来的造纸术和马具,统统都安在了子婴的头上。 嬴政这般做法,在张良看来,不过是灭国之兆,那些个被夺取功劳的武将工匠们,对于大秦,只会更加心生怨恨。 可万万没想到,这六国一统,大秦竟然实行了仁政,不但免除三年赋税,对于困苦家庭也是给予帮助,这倒让张良没想到。 这在他看来,楚国及齐国的下场必然和韩国一样,百姓逃亡,民生凋敝。 可这两个大国,竟然没有动摇根基,张良连盟友都无法寻得,最后才找到一个沧海君而已。 让料想中的暴秦,竟然一路实行仁政,把这些个流离失所的百姓,全部迁往越地,让他们安然生活。 最让张良不理解的,便是给这民间学子,考入太学的机会,让其能入朝做官。 张良再也等不及了,若是自己再晚两年出手,恐怕连沧海君都会退缩。 可没想到,自己现在出手,已经来不及了,自己不但没能成为英雄,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恶贼。 想到这里张良慢慢地闭上眼睛,冷声道:“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杀是肯定要杀的。”子婴反问道:“你是不是认为,你不招供,我们便抓不到那沧海君?” 张良依旧闭着眼睛,也不意外,既然这胡亥出卖了自己,沧海君自然也跑不了。 没想到啊,这胡亥真是该死,竟然是个两面细作,在自己这边装作合谋者,转身把消息出卖给了嬴政。 可细想之下,张良又觉得哪里不对,既然嬴政已经得了消息,为何还让自己扔这铁锤?完全可以提前抓住他们啊。 一想到被砸中车子里,子婴走了出来,张良便又释然了。 这子婴就是害得胡亥被流放之人,胡亥是想借自己的手,来除掉子婴啊,果真歹毒。 而那所谓黄车里的是嬴政,这也不过是空话而已,张良可是看的清楚,嬴政可是好端端的,压根没什么事。 张良倒是不知,今日行刺,他差点就得手了。 可惜,项羽现在是大秦的将军! 见张良什么都不说,子婴便结束了这场问询,反正大致的情况,韩信也已查明。 他只是想让张良看看,他所谓的大义,在百姓眼里,是多么的可笑。 至于沧海君的审问,那便交由其他人去吧。 出了牢房后,子婴见着李斯还在一旁候着。 便笑道:“走,去看看徐福去。” 待到了官署后,李斯便引着子婴前去寻徐福。 门口的方士见子婴来了,也是不敢拦着,便开了门。 徐福真是幸运,这铁锤砸下却这是砸中了他的左脚。 只是这般血肉模糊,估摸左腿也是废了。 此刻,他躺在床上,只觉腿上无尽的痛楚刺激着大脑,自己想要休息,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刚才陛下也已经过来询问,这让徐福宽慰了不少。 却听得这房门,又是大开,徐福侧身望去,却见是子婴来了,当即脸色大变。 自从生了要当小公子老师的念头后,徐福只觉得自己厄运缠身,先是没了左手,这下,右腿也保不住了。 若是说,徐福本来还存疑,这丹方是小公子故意给自己,要炸死自己,可现在他断然没有这个念头。 要知道,这坐陛下车驾,可是自己死皮赖脸要坐的。 小公子多次阻挠,可自己就是不听。 此等之事,只能说是既定的命数,徐福有此一劫。 只是,自己这顺风顺水这般多年,只是在见了小公子后便成了这样,徐福猜想,这小公子会夺人气运,自己的气运便是被人夺走,才这般倒霉。 毕竟,自己可不像陛下一样,乃是天命之人,自然可以逢凶化吉。 当看到了子婴进来,徐福立马就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到了跟前,看着凄惨的徐福,子婴也是叹了口气道:“唉,这天师不听我的话,非要坐大父的车驾,这才招了此难啊……” 徐福闻言,心中倒生了些暖意,当初这丹方爆炸,小公子竟也是向陛下为自己请赏,说是这丹方对大秦有大用,自己倒是得了不少赏赐。 而这一次,小公子又在为自己邀功。 若是徐福知晓,小公子早就安排人手堵着刺客,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想。 子婴对李斯说道:“丞相,你觉得天师是否要重赏?” “那是自然。”李斯也不知道小公子什么意思,只得顺着话说下去:“若不是天师这般,今日恐要出大事。” 李斯选择性忘了,这张良的第一个铁锤,可就是砸在了嬴政的车驾里啊。 这徐福受伤,压根没有关系,倒是项羽立了大功。 可这些,徐福自然都不知晓。 见两人一唱一和,徐福觉得今日自己这受伤,倒不是一件坏事。 只是,自己日后,必须得远离小公子,避免自己的气运被其吸走,反遭霉运。 子婴见这徐福脸色虽然苍白,可气息稳定,想必又没伤及性命。 看来,只能等这徐福去炼制什么长生丹后,自己再想办法证明这丹药有毒,那时候再取这徐福狗命! 子婴和李斯又是哀叹了两句,却没有惊醒徐福,便离开了。 等到子婴走了,徐福缓缓睁开眼睛,叹息道: “小公子……真是个好人啊,可惜……以后我得躲远点。” 第157章 封禅结束,航海队回来了? 为了不耽误封禅的日期,次日一早,东巡的队伍便又出发了。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儒生打头,反而换成了站在囚车内的张良和沧海君。 嬴政下了令,要在这封禅大典上,先拿这两人祭天。 而始皇遇刺的消息,果真就如张良想的那般,迅速传遍天下。 只是,这结果和子婴料想的一样,得来的并不是美名,反而是骂名。 大秦始皇帝嬴政,这些多年在六国试行的仁政,可是积攒了不少口碑,百姓避免战乱之苦,又免除三年赋税,修驰道,建太学,哪一项不是千秋之功? 对于百姓来说,大秦朝可比以前日子好过多了。 一时间,韩国遗孤,丞相之子,弑君逆贼,奸恶之徒这些个称呼便与张良重合了起来。 除了张良自己挨骂,自己祖辈也跟着遭殃。 而剩余的六国贵族,本还不满这迁民入越,为何要自己掏钱,看到这沧海君被夷灭三族的下场。 这才想起来,大秦本就是以铁血闻名。 这始皇一统后,广行仁政,倒让不少六国遗老觉得,这大秦不过如此。 可这沧海君用三族的性命,倒是提醒了这些人,大秦依旧是那个大秦,虽然对百姓仁慈,可若是想要站在大秦的对立面,下场便如这沧海君一般。 一路上这围观的百姓,除了瞻仰始皇的车驾外,还多了一项内容,便是咒骂张良和沧海君。 若不是后面这黑压压的仪仗队伍,估摸在这河南郡城享受的丢石待遇,在这些个地方,也能体会一遍。 张良原本觉得自己大义,全天下都应该缅怀他,自当对这死亡毫无畏惧,可这一路看来真就发现自己错了。 大秦的驰道修的宽敞,虽身在囚车之上,也未经这颠簸之苦。 而道路两旁的百姓,眼神凶恶,就好似他看暴秦的眼神一般。 这天下到底怎么了? 醉心复仇的张良,睁眼看了看这世界,这会才觉得,好像这大秦和自己想的有点一不一样。 “沧海君,你我真的错了?” 张良思考良久,终于开口询问另一辆囚车之上的沧海君。 被下令夷灭三族的沧海君,早已心如死灰,闻得张良发问,也是好一会,才回道: “成王败寇,哪有对错之理?” “可……”张良顿了顿,“我等皆为大义,可这百姓好似并不领情。” “领情?”沧海君缓缓望了过来,“谁会在意百姓的领情?成大事者,何须在乎百姓?” 沧海君资助张良刺杀秦始皇,可不是为了百姓领情,如果可以选择,他压根就不想要什么名声。 刺杀成功,大秦将亡,六国复国,自己依旧是贵族之一,可若是败了,他再差也是个富家翁。 可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不但事情败亡,自己全家都被搭了上去。 而张良,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怎会知晓沧海君心中的痛苦,反而在这忧国忧民。 这往日心系天下的沧海君,打着为拯救黎明苍生的旗号,今日,却说出这般话,让张良彻底心灰意冷。 张良内心迷茫,瞧着两旁道路的百姓,倒是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一路行来,子婴都没有再见一次张良,待到了泰山脚下,张良却和看守的狱卒说,有要事要见小公子子婴。 张良想好了,小公子既然要寻天下贤才,自己也算是饱读诗书,愿意以一身才能,换取一条命。 狱卒听闻犯人要见子婴,觉得好笑,压根没有理会张良。 任凭张良如何诉说,狱卒压根没有理会。 吉日一到, 待到队伍上山而去,便有狱卒把张良和沧海君拉到山脚,就地砍了头。 …… 想着昨日韩信来报,子婴倒是觉得好笑。 一夜间,这张良竟然在牢里吵着要见自己,要证明自己贤才之类。 就算张良是贤才,子婴也不会用他。 虽然出名的人就那几个,而更多的则是缺乏这等机会。 且不看,一个小小的沛县能出这么多人才,不过是机遇到了,这帮人抓住罢了。 像子婴发掘的王崇文,可不一定比张良差。 有的人可以用,像韩信项羽之流,陪着自己一路长大,感情深厚,可造之材。 像萧何这等,深具才华,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待到先用这犯人祭了天后,淳于越便带着数十儒生开路,准备朝着泰山之巅而去。 子婴便跟在大父身旁,朝着山顶而去。 而徐福却是也跟在一旁,只是他压根就下不了地,更不用说爬山了。 反倒是待遇比嬴政还好,有专人抬着上山。 而嬴政和子婴,为了表示虔诚,反而步行上山。 子婴倒是没有羡慕徐福,这一路的仪式繁杂,虽然有人抬着,可徐福那苍白的脸色,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待到嬴政完成了最后一道仪式,这封禅大典也算是完成了。 站在泰山之巅,望着下方景色,嬴政正色道:“今封禅泰山,愿天地神灵庇佑我大秦帝国,国运昌盛,万世永传。朕在此立誓,必当守土有责,保境安民,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望着大父伟岸的背影,子婴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道:“有我子婴在,大秦必当稳若泰山……” 大父的愿望那便是子婴的愿望,虽六国已定,百越归心,可子婴知道,这大秦称霸天下的路,才刚刚开始。 …… 封禅大典结束后,始皇东巡的队伍,便继续朝东出发。 经过这张良、沧海君一事,这有些贼胆之人,便再也没了心思。 没行几日,便有驿使来报,琅琊港有一艘宝船靠岸,乃至当年小公子外派的百艘宝船之一,当地连夜八百里加急前来送信,具体的信息并未多说。 子婴没想到这出海了这般多的宝船,竟然只回来了一艘! 一听到是在琅琊港,连气息孱弱的徐福也坐直了身子,他知道,这是子婴派遣东寻蓬莱仙岛的队伍。 嬴政也是诧异,这件事他也是等了几年,没想到最后回来的竟然是一艘船。 子婴不等大父发话,便立刻请命道:“大父,子婴请求连夜前往琅琊港探明情况!” 一旁的徐福也想跟着凑凑热闹,看看这海归而来的宝船,到底有没有寻到蓬莱仙岛。 嬴政点头道:“好,你且去吧,朕不日便到。” 第158章 竟然带着黑人回来了? 子婴连夜带着一队人马,朝着琅琊港奔袭而来。 此时已是初冬时节,这天,竟也下起了雪,待到三日晌午时分,便到了这琅琊港城。 待到入了县衙门口,子婴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积雪。 门口的衙役见状,不敢怠慢,赶忙过来牵马请安,便有人进了县衙去叫了县令。 不多久,那县令便领了一众人出来,一见台下领头的竟是身穿貂绒的少年。 立马心里咯噔一下,上前恭敬道:“琅琊港县令囚荣,参见小公子。” 大秦郡县繁多,可能坐上县令的,多少都有点眼力见,这般气度的少年,必然是陛下的长孙子婴了。 “免礼。”子婴摆摆手,沉声问道:“出海归来的队伍呢?” 那县令也不敢怠慢,便指着县衙道:“都已安排在驿馆,小公子且进县衙休息片刻,卑职这就去请他们过来。” “不用了。” 丢下一句话,子婴便又再次翻身上马,让衙役带路,直奔驿馆而去。 子婴可不想等,这出海寻宝竟只回来了一艘宝船,也不知这结果到底如何。 而一旁的黑夫,也是心中焦急,自己的三弟出海数年,母亲挂念不已,若是真折在了海上,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和母亲交代。 待到了驿馆,那宝船的领头之人,便匆匆来见。 却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见到子婴,便是立刻跪拜:“小人李守安,乃出海队伍第34船船首,见过小公子。” 那日子婴在琅琊港送别船队,这李守安也是见过子婴。 只是时间过了几年,这小公子却也长大了许多,尤其这气势上,真就有了大王不少影子。 身后的黑夫见并不是惊来见小公子,便已知大事不好,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好在,身旁的韩信和项羽,一左一右架住了黑夫。 两人和黑夫朝夕相处多年,一直把他当大哥来看,却见惊没回来,便知黑夫心中难受。 “起来吧,你且说说,为何只有你一只宝船归来?”子婴问道。 李守安又行了一礼,这才起身,便诉说起了自己出海的经历。 当初,这百艘宝船浩浩荡荡南下,便按照子婴的说法,顺着沿路朝着南边驶去。 一路运气颇为不错,倒真没遇到什么大风大浪,沿路登岸进行补给,倒还顺利。 这一路所见所闻,颇为惊奇,这些个沿岸地方竟还有不少人居住,只是却颇为原始,和大秦这穿着相比,简直和野人一般。 好在,惊得了小公子的教诲,倒没有骚扰这些个原住民,每到一处,便寻找小公子所交代的种子,可却一直未有所获。 待到了第四个月,他们便登陆到了一片大陆,只是这片大陆的居民,倒并不原始,银子也可以用来交易,且不崇敬鬼神,倒是修建不了不少庙宇进行供奉。 虽然新奇,可惊并未决定多待,只想着采购一些个物资,再度西行,毕竟,小公子可是嘱托了,这西行之路没那般好走。 这当地的官方人士,原本对大秦的军队倒也是客气,帮着采购东西,也询问了不少大秦的风土人情。 见大秦出手阔绰,也许是生了歹意。 在第四日的夜间,这地方的军队,竟然袭击了大秦的舰队,一夜奋战,舰队连夜起航,却是折损了三十多艘宝船,一千多的秦军锐士。 就连最大的那艘宝船也被贼人抢去,小公子那“赢”字玄旗,也被他们抢了去。 “哼!想必便是那孔雀王朝了。” 听这李守安的描述,子婴便已猜出了地点。 能和大秦掰掰手腕的,恐怕这附近也就这地方了,只是子婴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这般狼子野心,敢直接攻击有着数千人的大秦军队。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这孔雀王朝的发展比子婴想的要好。 如果算下来,这个王朝统一应该有百余年的时间,果然算得上是一个强敌。 待到离了这孔雀王朝后,惊还剩六十余艘宝船,可却迎来了最大的困难。 暴风雨和疾病! 在一次风浪中,便有十艘宝船被大海所吞没。 过了暴风雨后,这队伍里,却又染起了瘟疫,将士们,只能将一个个生病的兄弟,扔进了大海。 在被这恐怖的暴风雨侵袭后,又过了小半年的时间,又来到了一处大陆,可这五十艘宝船上,却也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了。 好在,在这大陆上,他们遇到了一众黑人,见到秦人后,却是将他们封为神明下凡,非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考虑了下航海人力所需,惊便在补给完后,让愿意跟随他们的黑人,都上了船,这一上,便又补充到了三千余人。 李守安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小公子的脸色,原本以为这等离奇的经历一定能引得众人叹为观止。 从小公子身后这帮人的表情来看,确实这般,可唯独子婴面不改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等绕过了非洲,便又来到了一处大陆,惊也在这上面寻到了小公子让寻的种子,装满了整整四十多艘宝船后,便返航了。 等到了孔雀王朝海域,这惊竟然要再度登陆,要把小公子丢失的旗帜给抢回来。 子婴问道:“你是说,最后剩余17艘宝船,唯独让你这艘先行回来?” “是,小人共带回玉米两千斤,红薯一千五百斤,此外还有不明种子五百余斤。” 子婴点点头,重点是玉米和红薯,这些个种子都与惊详细说明,至于其他是啥,子婴估计也是美洲大陆的特产,不知是土豆还是南瓜这些。 可惊竟然登陆要和孔雀王朝死磕,这倒是子婴没想到的。 不过细想之下也是常理,我大秦横扫六合,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身后的黑夫此刻,却是直接跪下了。 “惊意气用事,坏了公子的大事,还请公子责罚!” 子婴深吸一口气,安慰道:“何罪之有?能带来这般多的种子,惊……乃是我大秦的功臣,不比灭掉一国的功劳差,大父也要来这琅琊港,便在这等上一等吧。” 时间上算下来,这惊若是顺利,也就会在这数天内抵达琅琊港。 想了下,子婴好奇问道:“你说到这上船的黑人,他们人在哪?” …… 第159章 玉米和红薯,可亩产千斤! 黑夫听了子婴的安慰,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不光是子婴好奇,身后的韩信和项羽等人,也是好奇的紧。 这人……到底黑成什么样? 等到李守安把人带出来,除了子婴外,全场的人都沉默了。 若不是李守安提前说了,这帮人都是自己人,恐怕众人会把这些人当作妖邪来看。 没办法,这一辈子在这六国腹地生活,第一次见到黑人,任谁也避免不了。 当然,除了子婴。 李守安乐呵呵地把人打出来,看到一个个瞪大眼睛的表情,心中很是满意。 毕竟,当初他们也是这般惊叹。 可当看到子婴一脸平静,李守安心中不免感慨,不愧为大王的长孙,遇到这等稀奇之事,却又这般淡定。 只是这些黑人,貌似不懂什么礼仪之道,也听不懂他们说话,倒是可以用手语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 眼下初冬时节,这些人竟只裹了个粗布麻衣,一见了子婴这等奢华衣物之人,便畏畏缩缩。 在李守安的指挥下,黑人们便跪了下去。 子婴也有些无语,这惊不但带回来种子,还带回来这些个黑人。 不过细想一下,在大秦生活,恐怕比在非洲生活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子婴便说道:“你们都是大秦的功臣,等大父到了,我自会为你们请赏。” 李守安见状,立刻让黑人跟着一起,跪拜了下去。 …… 三日后。 县衙内。 嬴政高坐台上,听着下方的李守安细细地说着离奇的事。 忍不住轻皱眉头。 听闻被孔雀王朝偷袭,嬴政轻哼一声,正待发作,却又闻得,带回了些黑人,这倒让嬴政有点疑惑。 便说道:“你且让这些人过来见见朕。” 不光是嬴政好奇,这殿堂内,谁不好奇,最为好奇的,还要属徐福了。 只是,自从手脚皆废,他便只能让人抬着走。 没办法,这废掉的手脚全在一边,他连杵拐都办不到,只能让人抬着。 他细细地听着出海的经历,脑海中在寻思着仙岛的信息。 可却压根没有听到一丝关于仙岛的信息,不过,徐福倒是觉得。 这沿途的瘟疫,以及这狂风暴雨乃是上苍对这些人不敬的惩罚。 等到了最后,徐福细想一下,却是轻声笑了。 这小公子错了,一开始便应该往东走,他却往南走。 自然免不了要遭受处罚,至于所谓什么“玉米”“红薯”这等稀奇古怪的东西,徐福不以为然。 倒是这黑人,徐福也是好奇的紧。 待到这群黑人一现身,这殿堂内便是一阵惊呼。 嬴政张大眼睛,皱着眉,心中不免赞叹:“这天下还真是大啊,连这般人都有。” 而徐福更是惊叫了起来:“此等异人,从何而来?莫非为地狱而来,与我等不同,必有所图!” 其他人惊讶,那是因为没见过,可徐福惊讶,却是害怕。 毕竟,小公子子婴本就是煞星下凡,自己只是和他接触一段时间,便已断手断脚。 而他所召回的黑人,必然也是地狱的使者。 子婴见状,却是轻笑道:“天师莫怕,这些黑人虽非我大秦之人,可却对我大秦有功,若不是他们,这些个种子便到不了我大秦。” “小公子莫要胡言,这等异人,哪知其心中所想?再说了,所谓的种子,有何用?” 是啊,李守安一直说这‘玉米’、‘红薯’,这些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不光徐福有疑问,在场除了嬴政外,都有些不解。 嬴政也是有点疑惑,子婴本说要去海外寻得海图为大秦开疆扩土,可这带回来的却是种子,这种地到底有何作用? 眼见大家有疑问,嬴政便问道:“子婴,你来说说,这种子到底有何作用?” 子婴深吸一口气,望着李斯笑问道:“不知丞相大人,我大秦治下,所种何种粮食,亩产多少斤?” 李斯不敢怠慢,连忙行了一礼回道:“公子问对人了,我大秦主要粟、黍、麦为主,各地略有不同,可相差不大,而粮食产量则以石为计数,一亩产一石相差不大,也就是100斤左右,若是地方肥沃,雨水充沛,也就150斤左右。” 子婴点点头,回道:“也就是一亩最多150斤,我就算良田肥沃,最多最多也超不得200斤左右。” “那是自然。”李斯肯定道。 “可这玉米和红薯,若是在我大秦治下引种,最低五百斤亩产,若是耕种条件良好,最高两千斤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这大秦的种植水平低下,对于虫害防治也没有太多手段,子婴便给这两种作物打了个折,最低500斤还是可以的。 可众人听闻500斤的产量,还是张大了嘴巴,震撼不已。 嬴政更是问道:“子婴,这等产量可有凭证?” 最低500斤的亩产,这在老秦人几百年的历史上……不,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上,可就压根没出现过。 众人也是不信,子婴咳嗽一下,便笑道:“自然是真的,这玉米和红薯在北方,一年恐就只能种一回,可若去了南方种植,一年两到三回不在话下,这凭证……再过几月便是春耕,试上一番便知。” 子婴可没什么凭证,只要一种便知真假,就算现在种植技术落后,500斤还是能种出来的。 只是可惜,只回来一艘宝船,区区两千斤的种子想要扩散到整个大秦,恐怕还需要几年时间。 李斯倒是很相信子婴的话,听闻竟然一年还能多种几回,立刻激动道:“陛下,臣这就将种子封存,发往南海郡进行试种。” 既然南方种的多,自然要去南方种。 一旁的徐福沉默不语,只是还是怀疑,这能产千斤粮食,实在过于夸张。 “好,就如李斯所言,即刻封存,发往南海郡。”嬴政心中舒畅,又望向子婴,“子婴,你这次立了大功,大父可要好生赏赏你。” 还未等子婴回话,门外蒙毅却是快步走来。 “陛下,港口处有十余艘大秦宝船靠岸!” 子婴闻言心中一喜,说道: “大父,想必一定是惊回来了!” …… 第160章 孔雀国,阿育王的想法! 孔雀王朝,菩提港城。 这里本是王朝南部一个边陲小镇,因两年前通报外敌有功,被阿育王以“菩提”来命名。 城中最高杆处,常年悬挂的玄色“赢”字旗帜,乃是菩提港城战功的象征。 那是从外敌手中,抢夺过来的战利品。 孔雀王朝的人虽然不解这东西的用处,可看那些外人对这东西视若珍宝,想必这就是他们信仰的“神”。 便如战利品般,插在了城内高处,用于炫耀。 而此刻,这菩提港城内那玄色旗帜,早已不见,整个城内却是尸山血海,满地尸体。 大多都是这菩提港城内的居民,因为知晓这外人可以从海上行来,这城内居民大多都是当年突袭的士兵,可现在却全部阵亡。 而满街的尸体里,却也有不少黑人的影子。 得到情报后的阿育王,便带着部队南下赶来,当年那一仗,他们伏击的极为漂亮。 不但击杀了不少外人,还得到了神兵利器,阿育王已经派人分拆这些武器,加以研究制造。 至于死伤的,大部分都是奴隶罢了,无足轻重。 只是,那弩箭工艺繁杂,短时间内,尚未有所收获。 骑在大象上的阿育王,望着这满地的尸体,皱着眉头,问道:“那些个外人到底是从哪里引来的这等地狱幽鬼?” 宰相萨陀摩诃立马回道:“启禀陛下,臣也不知,想必他们是和地狱恶鬼进行了交易,这才派遣鬼兵前来偷袭。” 阿育王“哼”了一声:“真是够顽固的,当初让他们入佛门,竟然还不肯,没想到这些人的战力这般强悍,连夜偷袭,竟然也逃了大半,最后反而带着这些个幽鬼前来复仇!” 当初惊上了岸后,虽语言不通,倒还能简单的交流,当地人让他带着众人跪拜佛祖,惊自然是不肯。 便连夜有人上报,进行了偷袭。 虽然死了不少奴隶,可还是得了不少先进的武器,阿育王倒觉得这个买卖并不亏。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过了两年又杀回来了,而最终的目的,竟然只是为了城池中央那展黑色的旗帜。 也不知,那旗帜上画的,到底是个怎样的神明。 眼下,这菩提港城被屠戮殆尽,死的皆是精英人士,可人都已经跑了,还能上哪去找? 孔雀王朝内,可没有那等高大的船只。 想了下,阿育王便问道:“萨陀摩诃,你觉得这些人来自哪里?” 萨陀摩诃一愣,想了下,便摇头道:“陛下,臣不知,也许来自东方,也许来自西方。” 阿育王点点头,叹了口气:“这等实力强悍的国家,还是不要碰上为妙。” 虽然得了大秦的弩箭,可细细拆解下来,阿育王愈发觉得与对方的差距。 好在,孔雀王朝人口众多,而且奴隶的命本就不值钱,他倒觉得威胁不大。 反而是北方城邦传来的教义,让阿育王感受到了压力。 这孔雀王朝本就信奉佛教,可不知何时起,这北方诸多城镇却兴起了被称为‘罗马多神教’的宗教。 开始侵蚀背面的土地,反而称为佛家子弟为‘异教徒’,这让阿育王很是恼火。 便派人诛杀了前来传教的人。 想到这里,阿育王吩咐道:“萨陀摩诃,这北方诸国,是时候纳入囊中了。” 宰相萨陀摩诃惊讶道:“陛下,您这是要荡平北方诸国?” 孔雀王朝的北方便是西域,如楼兰乌孙国家,这些个本就是小国。 “自然,当初我先祖就是打败了不可一世的亚历山大的军队,又灭了难陀王朝,这才建立了这孔雀王朝,眼下,西方这些个传教士再度袭扰我朝,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陛下说得对,什么‘罗马多神教’不过都是邪教,只有沐浴在佛门的光辉下,人们才能入得西方极乐,摆脱痛苦!” 阿育王很满意这句话,指着空荡荡的旗杆道:“也包括了这些个异教徒。” 他顿了顿,扫视了正在打扫战场的人,继续吩咐道:“此事你去安排,这北方诸国,一定要拿下,可不能再让那亚历山大的子孙,再来奴役我们!” 阿育王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弩箭。 若是让所有部队,都装备上这等神器,这北方诸国不过是囊中之物。 连着西方那个罗马共和国,也不在话下,到时候看他们还敢说,谁才是异教徒。 萨陀摩诃却是为难道:“陛下,眼下国库粮食匮乏,这发动战争……” “就是因为粮食匮乏,才让你去的!”阿育王眼神冷漠望着萨陀摩诃,“若是不去,这般多的奴隶可都要饿死了,倒不如发挥点作用。” 萨陀摩诃闻言,立刻心领神会,应了一声便下去办了。 望着光秃秃的旗杆,阿育王叹口气道:“一夜之间荡平整个城镇,有了准备后,竟然如此强悍,可真不要让我遇到这个国家啊……” …… 琅琊港口。 大雪纷飞,十几艘宝船安静地停泊在港口。 而最为瞩目的,则是站在一旁,有点瑟瑟发抖的黑人。 几百个黑人站在一起,足够震撼,可来来往往的秦人,可没空震撼,眼下,这船舱内堆满的种子,还需要他们往外搬。 待到子婴到了港口,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艘宝船上,飘扬的玄色“赢”字旗。 那是自己的战旗! 没想到,这惊最后真就把这旗帜给带了回来。 还好,一切平安。 子婴朝着人群望去,瞬间便有一人从人群中闪出,快步跑向这里。 只见那人衣衫褴褛,一脸的沧桑,若是只看样貌倒像个四十的长者。 惊快步到了跟前,立刻跪下行礼道:“惊,参见公子!幸不辱命,公子所托之事,尽皆办妥,请公子查验!” 虽多年未见,可子婴这身气度,惊一眼便认了出来。 子婴上前连忙把惊扶起,望着他那沧桑的面庞,笑道:“此一行,你立了头功,我定要向大父好好为你请赏。” 惊刚想称谢,却见嬴政领着众人来了,惊轻声惊呼道:“怎得连大王也来了?” 子婴笑道:“时代变了,现在可没有大王了,只有始皇帝!” …… 第161章 孔雀国这般嚣张?嬴政要御驾亲征! 在子婴低声告知下,惊立刻迎面跪下,喊道: “参见陛下!” 他也不清楚,为何自己出海几年,大王连称呼都换了。 可一想,公子只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便拿下了楚、齐两国,谁知道这几年又打下了哪里。 嬴政笑道:“起来吧,你可是我大秦的功臣啊。” 倒是一旁的徐福,立刻低声道:“陛下,这‘玉米’和‘红薯’到底能否长出粮食,还未得知啊,哪里能称为功臣?” 嬴政细想一下,还真是这么个理。 若是这种子没有作用,子婴派出了这般多的人手和宝船,却什么都没有带回来,还真没有功劳可言。 在子婴的授意下,惊并未起身,反而举起手中的一卷兽皮高声道:“陛下,此乃我大秦往西的海图,还请陛下过目。” 子婴当初告诉嬴政,自己出海,便是寻得其余疆土,好为大秦开疆拓土打好基础。 眼下,这海图都呈上来了,嬴政好奇不已。 子婴见状,便拿起海图,缓步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子婴缓慢撑开,徐福倒是第一个凑了过来,他就是想看看,这大秦之外的地方,到底有没有仙家居所。 毕竟,连这等全黑的人都有,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 子婴边打开,边细看这海图,这绘画的工艺十分粗糙,倒还是可以清晰看见大秦往西大致的出海航向。 最近的凸起部分,自然就是南亚大陆,孔雀王朝的控制地盘,惊在舆图上画了个x,代表了有过战事。 而再往西,便是非洲大陆了,惊在上面画了个o,估计是代表着和平。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非洲能成为国家的,也只有北部的古埃及了。 而惊则是在南面,一路往西。 再往西,便到了此次的目的地,美洲大陆。 这些个玉米、红薯乃至其他作物的种子,便是在美洲大陆上寻得的。 虽然舆图粗糙,可子婴倒是看了个明白。 一旁的徐福,疑惑问道:“陛下,这舆图画的粗糙,并不能看出什么。” 没办法,只有罗盘的惊也只是来回走了一遭,当然画不出详细的海图。 子婴告诉他,只要一路往西,遇着陆地,便往南走,然后继续往西。 这舆图上,连着一些个海峡孤岛,都未标示出来。 不等惊解释,子婴开口道:“这里,便是那孔雀王朝,这里乃是发现黑人的地方,而这里……便是发现种子的地方。” 子婴一个个指给嬴政看,一旁的徐福却是愁眉不展。 指着舆图说道:“日出东方,归于西方,这西方本就是极阴之地,若是小公子派人往东走,想必会寻得仙人居所。” 嬴政见状,不置可否,毕竟,惊带着队伍出海几年,寻得了这般多的陆地,可若是往东走,搞不好还真就有收获。 想到这,嬴政夸赞道:“不错,这舆图算是天大的功劳,起码排除了往西寻不得仙人之所。” 嬴政原本是给子婴一个台阶下,可一旁的徐福闻言,立刻请命道:“陛下,臣恳请出海东方,为陛下寻求仙岛。” 一听要去寻仙岛,嬴政便是一阵心动。 倒是一旁子婴打断道:“大父,此次出海的经验十分宝贵,想必惊对我大秦的海运船只定有改建之法,天师既然想东寻,何不等待船只升级后,再度前往?” 再度出海?这到底得出多少钱帛,子婴可不想让大秦的国力,浪费在所谓的寻仙之上。 而再往东,不过就是琉球东瀛罢了,此刻,那地方还处于原始社会,倒还没有什么占领的价值。 不过,子婴也有所打算,以后,这东瀛之地,倒是可以当做犯人流放的地方。 徐福听闻子婴这般说,忍不住心中感慨道:“小公子果然宅心仁厚,只是这霉运缠身,我得离他远点。” 可嘴上却是应承了下来,“小公子说的有理,陛下,自当要改进这宝船造法,好寻得仙岛。” 嬴政闻言,便吩咐李斯记下,到时候让惊和这些个出海的将士们,好好提提修改意见。 李斯心中,只有眼前这大批的种子,陛下吩咐了下来,便随口应承了下来。 吩咐完后,嬴政收敛了笑容,指着舆图上的x,正色问道:“惊,你且说说,这孔雀国袭击你们,以及你们又偷袭这孔雀国,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秦纵横天下,哪里受过这个气? 不过,好在最后,这惊还是拼死抢回了旗帜,倒未让大秦丢脸。 惊不敢怠慢,便把这在菩提港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最后,听闻惊只留下一艘宝船回大秦,而自己,则带着数千人马夜袭了那菩提港城,夺回了子婴的旗帜。 这夜袭之战,大部分的黑人却都死了,也就仅仅留下这数百人而已。 这些个黑人并不会说大秦的方言,可一些简单的手势倒是能看懂,作为为大秦流过血的,自然就是秦人。 嬴政便把这黑人的处置权,交给了子婴。 子婴闻言,也是一阵无奈,怎么也没想到,这惊竟然从非洲大陆上给自己找了一帮黑人。 “这孔雀国,若是西行大概多久可达?”嬴政听完,沉声问道。 惊不敢怠慢,连忙回道:“大概三月时间,即可抵达。” 子婴知道大父心中所想,连忙劝道:“大父,这孔雀国离我大秦尚远,远航击之,于我大秦不利,倒不如打通西边廊道,再找这孔雀国的麻烦。” 开玩笑,若是大父一怒之下,命令大军前往孔雀国,可没有这般多的宝船啊。 再说了,只要打通西部廊道,早晚会与这孔雀国有一战。 一旁的李斯,好奇问道:“公子,这孔雀国在我大秦的西方?” “没错,那月氏行商也有所耳闻,准确地说,在大秦的西南边。” 子婴,只得把这些个信息都甩给月氏人了。 “既然如此,便让这孔雀国再存活些日子。”嬴政说罢,话锋一转,道: “子婴,若他日攻伐这孔雀国,朕……定要御驾亲征!” 第162章 子婴的安排,西域诸国! 对于大父想要亲自攻伐孔雀国,子婴自然没有意见。 只是眼下,从海上出击不太现实,倒是可以打通河西走廊征伐西域诸国,再南下进而进攻孔雀国。 这是最稳妥的行军路线,当然,从西南方绕道古缅甸抵达孔雀国也是一条路径,只是这沿途高山河流,再加上闷热的气候,对于行军来说,绝对是生死挑战。 大军想要跨过这里奇袭孔雀国,可能性太小,这后勤补给就无法做到。 当初攻伐南越,虽没费什么兵力,可沿途生病离世的士兵不在少数。 非万不得已,这并不是一条必选之路。 想要打通河西走廊,就得消灭匈奴月氏,乃至西域诸国。 而眼下,大秦得了这般多的种子,自然要广泛传播,先解决国内粮食的问题。 待到李斯拿到具体的数量时,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几万斤的种子,便立刻让人运去了南方。 沿着长江流域的各郡县,皆是分配到了一定量的种子。 得了皇令,各地的县令也不敢怠慢,严格按照子婴给出的种植时间,等待种植。 …… 初秋时节,皇宫内。 子婴手握着一杆火枪,正在往里倒着黑火药。 说到这黑火药,整个大秦的人,都得谢一谢徐福,若不是他舍命炼丹,这种威力巨大的东西,可就炼不成了。 当然,只有少数几人知晓,这黑火药的配方,乃是子婴告诉徐福的。 不过,没人提及这件事,子婴倒也无所谓。 一旁的韩信缓声说道:“公子,昨日丞相李斯遣人来报,这第一茬的玉米和红薯,皆是获得了大丰收,亩产超过了800余斤。” 子婴“嗯”了一声,这800斤的亩产,倒还是欠点意思,不过细想之下,这也是情理之中。 第一次种植,难免没有把握好时节,以及经验,待到多种植几年,这亩产最少可以再往上拔高一点。 可这800斤的亩产,已经够恐怖了,毕竟这大秦境内的粮食,也才一二百斤的产量,惊也是因为这等功勋被封了爵位。 这大秦最弱的软肋‘粮食’问题,看来终于解决了。 只要百姓吃得饱,这大秦内部就必然长治久安。 “各地太学已建学完毕,已有学生被派往各地当差,更有甚者直接当了县令。”韩信继续说道。 子婴点了点头,边往枪管里放铁珠,边说:“这淳于越办事的效率,还真是可以,不知这《大典》编纂的如何了。” “公子,《大典》进度倒是不得而知,可淳老三两日便送上颂文赞颂陛下。” 这事子婴也是听说了,淳于越掌控天下儒生,这各地儒生发文赞扬始皇,他也只得定期呈上来。 没办法,各地儒生实在太热情了。 各种夸张词汇,连子婴读了,都略感咋舌。 想到这里,子婴端起手中的火枪,瞄准了挂在远处的木板,扣动了扳机。 “嘭”地一声,火舌冒出,却见远处那木板却被射了个通透。 一旁的项羽,连忙跑了过去,片刻后,他高声叫道:“公子,这回射穿了!” 回了咸阳后,子婴便在研究火器,可现在的工艺是在落伍,刚造出来的火枪,连弩箭的威力都比不上。 经过了半年多的摸索,终于打造了手上这支还算满意的火枪。 说是火枪,也就只能单发,打完还得临时换子弹,不过,只要数量够多,威力便足够射杀一切。 见真就射穿了木板,子婴很是满意,笑道:“150步,看来这便是现在的极限了。” 而弓箭的极限,也就一百步,且少有人能做到真正的‘百步穿杨’。 项羽倒是能做到,可这150步的距离,如果没有更强劲的弓箭,他也没有信心可以射穿这木板。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拉得动强劲的弓箭,但,所有人都可以用这火枪! 这等大杀器在战场上,绝对可以逆天改命! 只是……这一杆火枪的打造时间,就颇为漫长,想要大规模制造,还需要一定时间的沉淀。 子婴扭头对韩信说道:“韩信,这火枪便可以按照最终的图纸来打造,要快,我要装备一个火器营!” 韩信领了命后,便立刻出去准备。 倒不是子婴着急,而是整个大秦内部想要立功的人太多。 这百万带甲之士,谁不想立功? 连百越都被征伐了,而原本还可以捞点军功的贵族叛乱,却在沧海君后,一个也没出现。 开玩笑,现在谁敢叛乱? 恐怕不但没人响应,第一时间会被人举报到官府去。 现在整个大秦内部国泰民安,连个剿匪的活计都没有,这些个当兵的人,会咋想? 若是没有军功,岂不是不如回家耕田来得实在。 连子婴身边的韩信和项羽,都开始急切起来,私下里也暗示了好几回,想要调往北方,同蒙恬共守边疆。 总不能刚被封为将军,就没有带兵的机会吧? 正想着,门外通报,惊来了。 “参见公子。” 看着气色不错的惊,子婴笑道:“起来吧,家中母亲可还安好?” 惊受宠若惊道:“安好,一切安好,二哥给母亲和大哥接来咸阳,又添置了宅院,我又给母亲寻了两个侍女陪同,倒是老母亲使唤不惯,又给辞退了。” 身后的黑夫,也是一脸的感激。 他们兄弟俩,本就是战场上的小兵,不知为何,被公子看中,便一路升迁,这才过起了好日子。 子婴点点头,斟酌了下,说道:“这次叫你来,是有要事安排。” “公子请说!惊,必当遵循!” “嗯。”子婴顿了顿,“眼下,我需要有人西去,帮我拿到西方的舆图。” 黑夫闻言一惊,自己这弟弟才回来半年,又要被安排出去,连忙道:“公子,不是已经安排王崇文前去了么?” 估摸算来,这王崇文出行已有年许,想必也该回来了。 子婴摇头道:“王崇文去的是匈奴和月氏,我要惊去的,是更西边的地方。” 惊却没犹豫,直接回道:“但凭公子安排,惊必当前往!” 一旁的项羽开口问道:“公子的意思……” “大父都说了,一定要亲征孔雀国。”子婴望着惊,道:“我大秦的目标,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匈奴和月氏而已。” …… 第163章 徐福要进贡长生丹? 听闻公子这般说,身后的黑夫也无话可说。 只是苦了自己的弟弟。 可一想,自己弟弟能为这大秦效力,乃是家族光荣,一般人想去,公子还不一定安排。 身后的项羽闻言,也是站直了身子,不管严寒酷暑,他都坚持每日操练。 等的便是为国效力,眼下不但有匈奴要打,还有实力雄厚的孔雀国,这便是他的机会。 “惊,你要记住,此行你的身份乃是行商,切记不要惹是生非,探听好西域诸国的大致情况便可。” 子婴可不想惊因为意气用事,毁了这次的计划。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虽然西域诸国对于大秦来说,不堪一击。 可必要的信息,还是要提前去获取,毕竟,南方还有个孔雀国坐镇,这才是真正的对手。 而再往西看,那罗马共和国倒是没什么威胁,中亚地区的一些个国家零散,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只要打下西域,便打通了西去的门户,可以问鼎世界。 领了任务后,黑夫便送惊出了院落。 门口处,惊忽地转头对黑夫说道:“二哥,我不在家,母亲可就仰仗你和大哥了。” 黑夫一阵感慨,自己这三弟出海几年,这才半年多的时间,便又要西行,叹了口气,感慨道:“家中你且放心,有我和大哥在。” 惊点点头,目光望了下院落,见无人在,便又低声说道:“二哥,别嫌三弟多嘴,你跟随公子已有五年之久,连韩信和项羽都升为了将军,二哥难道没有压力吗?” 黑夫闻言一愣,这么多年,自己从公子三岁一直跟到了八岁,虽说是持剑护卫,可更多的倒像是随从,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不是黑夫不想表现,而是公子身边的人太过耀眼。 这项羽韩信,乃至萧何,都能为公子分忧,倒是自己,除了拿着太阿剑外,反倒是帮不上什么忙。 想到这,黑夫叹了口气,回道:“三弟不知,倒不是为兄不想表现,怎奈实力有限,连个机会都不曾有。” 那一年齐国遇险,项羽和韩信表现优异,黑夫拼尽全力,也只诛杀了围过来的两位齐军。 惊叹了口气,说道:“这点我也知晓,想我兄弟二人本就是贫苦出身,若没有公子赏识,哪能有惊今天?也就这等出海西行的粗活,我能干干,不过……” 惊话锋一转,低声道:“眼下,倒是有个大机缘,二哥可要抓住了。” “什么机缘?” “我带回来的那些个黑人,已被王贲将军拉去雍城训练半年有余,前几日我听闻,倒是颇有战力,二哥何不向公子谏言,给他寻个亲卫队,你来当这亲卫队长,岂不妙哉?” 这数百名的黑人一起归了大秦,嬴政倒是没亏待他们,便让他们直接入了军营。 黑夫一寻思,这还真是个机会。 古往今来,哪个大人物没有亲卫队? 而小公子,只有黑夫一个护卫,这显然不够。 送走了惊,黑夫整理了下衣裳,这才推开了院门。 见小公子还在试射火枪,便上前把惊的建议说了一遍。 子婴闻言,放下手中的火枪,思索了起来。 这组建亲卫队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要用黑人来当,这属实有点另类了。 若是按照自己的规划,起码二十岁之前,都不一定能打到非洲,可谁知这惊倒是提前带回来了一批。 可仔细一想,这些个黑人为大秦流过血,而且几千名黑人仅剩下这两百来人,想必都是最为健硕的一批人。 现在遣回非洲,显然不现实,毕竟,那里衣不蔽体和大秦相比,生存环境差的太远。 虽然这批人被拉去了雍城,可若是分散到大秦内部的队伍,怎么看都怪异无比。 显然,这组建亲卫队倒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子婴笑道:“行,那就依你所言,这亲卫队,便由你来率领。” 黑夫感动不已,自己从未立过大功,可公子依旧信任自己。 想到这里,黑夫直接跪了下去,高举太阿剑,郑重道:“多谢公子!当初公子年龄幼小,黑夫这才能帮衬持剑,可眼下,公子已经八岁,还请公子收回太阿剑!” 黑夫听了惊的建议,这一次,一定要为公子做点实事,这太阿剑自然没有必要拿着。 一旁的项羽望着太阿剑,心情激动,这可是把神兵利器,这么多年来,他和韩信,可没少羡慕。 平日里,黑夫大哥,可连摸都不给他俩摸。 子婴看着递过来的太阿剑,倒是有点意外,看着黑夫坚毅的眼神,想必他也想建功立业。 便接过太阿剑,放在了桌子上。 见一旁的项羽一脸的火热,子婴笑道:“怎么想要?” 项燕却是赶忙摇头,道:“公子之物,项羽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太阿剑可是陛下送给王翦的,王翦又送给了公子,项羽想拿这太阿剑,得当公子的持剑护卫。 虽说项羽有护卫之实,可他毕竟身为将军,自然不能当着持剑护卫。 子婴却是笑道:“无妨,你和韩信谁能在匈奴之战中,取个头功,那这太阿剑便送与你等。” 项羽眼神一亮,公子这般说,看来攻伐匈奴不会太久,正想说些什么。 院门却被人推开,只见李斯笑呵呵地朝着这边走来。 “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李斯边走边笑,“公子,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哦?你倒说说有何好事?” “回公子,南方各郡传来消息,那玉米和红薯可太能长了,最高的田地亩产超过了千斤,最差的也有800余斤,我大秦多年粮食短缺的问题,算是解决了!陛下高兴不已,临时召集了群臣,说要赏赐与你呢。” 这事刚才韩信已经说了,子婴意外的是,大父竟然要临时召集大臣嘉赏,眼下可是下午,压根就不是上朝的时候。 便问道:“你说双喜临门,那另一件喜事是什么?” 李斯“呵呵”一笑,低声道:“天师炼出了长生丹,准备亲自献给陛下呢。” 子婴眼眸一闪,这徐福还真就要献这长生丹了,这哪里是为了嘉赏子婴啊,分明是为了嘉赏这徐福。 子婴脸色阴沉,沉声道:“走吧,且让我去看看,这长生丹,到底为何物!” 第164章 粮食丰收,子婴的质问! 章台宫内。 百官皆已到场,等到李斯和子婴进了大殿,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 “小公子此乃立了大功,今日早朝时,不少大臣便分得些许玉米,我差人蒸煮后,味道竟还不错。”王绾第一个上来搭话。 “老臣今年50有余,却也是第一次吃到这等鲜嫩的粮食,小公子真造福大秦百姓也。” “诸位还是糟践了粮食,这吃剩的棒子,我让人煮了汤食,味道也是鲜美无比啊……” “竟还有这等吃法?回头我也会去尝尝。” 出海寻得的玉米和红薯,在南方种植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这咸阳城内的官员们,多少也分得一点。 只是,为了扩种至全国,子婴和大父商量过了,今年的收成,也就只有一成可以拿出来分食。 待到明年春暖花开,这整个大秦治下,便开始大范围种植,到时候大秦便不缺粮食。 子婴对这些围上来的人,只是笑笑点头,却在大殿内搜寻徐福的身影。 看了一圈没看到人,便疑惑道:“天师呢?怎未见他来?” 李斯可是说了,今天的重点,便是这长生丹,陛下要在百官面前,给徐福和子婴一同赏赐。 王绾却是笑道:“小公子莫非糊涂了,天师平日里不上朝的,岂……” 话未说完,却见大殿门口处,有人推着个木制轮椅,把徐福给推了进来。 自从缺了左臂和左腿后,这徐福便只能让人推着走了,自然虽然精通医术,这等血肉再生之术可却不会。 即便这样,徐福进来依旧红光满面笑盈盈,这围着子婴的不少大臣,便回头去跟徐福打起了招呼。 上次宅邸爆炸的事情,倒是没对徐福有太大的影响。 毕竟,炼丹么,失败也是常事,哪有一次就成功的? 倒是少有人知道,这黑火药的研究工作,让子婴忙去了。 这群臣对徐福依旧恭敬无比,只是守在府门外的人,倒是少了许多。 自从这爆炸事件后,徐福便谢绝来访,轻易不给人卜卦算命了,一心在研究着新的丹方。 今日见徐福难得来到大殿,也都上前打起了招呼。 徐福笑呵呵地挨个打起了招呼,待到了子婴跟前,便抱歉道: “小公子见谅,徐福便不能起身行礼了。” “天师何必如此。”子婴望着徐福手中的锦盒,估摸里面便是长生丹了,笑道:“天师带伤为大秦操劳,真乃大秦栋梁。” 见子婴这般夸赞,徐福倒也有点不好意思,正想着恭维子婴几句,却见陛下走上高台,便望向了高台。 嬴政面带微笑,大步走上自己的龙椅,台下群臣刚想跪下,便被他大手一挥道: “都免礼,李斯你来说说,这南方传来的好消息。” “是陛下。”李斯笑着走出人群,道:“昨日南方各郡传来消息,这第一茬成熟的玉米和红薯,皆是收获颇丰,如楚郡一地,红薯亩产超过了一千五百斤,这会稽郡的玉米,也是达到了一千斤亩产。” 不少人中午便已是尝了这红薯,不但口感甜腻,这饱腹感也很强。 若是大秦推广开来,哪会有吃不饱饭之人? “而其中的另一种作物,亩产却是超过了2000斤。”李斯笑呵呵地说着,这是刚刚从楚郡传来的消息。 连他听到这消息也是错愕无比,这1500斤的亩产,已经很是恐怖,竟然还有2000斤亩产的粮食? 台下群臣听了,也是一脸的错愕,原以为这早上红薯1500斤亩产,已是极限,没想到,还有一种作物达到了2000斤的亩产? 子婴倒是明白了,当初惊带回来的不止玉米和红薯,也带回来了其他一些种子,想必其中便有土豆。 土豆也是高产作物,原产于美洲,只是子婴没有让惊作为重点搜寻目标。 可没想到,他还是带回来了一些。 “这些功劳都是子婴的。”嬴政目光扫视众人,笑道:“只是这作物还没有名字,子婴,便由你来取吧。” 玉米和红薯,都是子婴告诉的名字,这剩下的土豆便也由子婴来取。 子婴回道:“大父,既然是意外所得,便叫它土豆吧。” “土里长的豆子,好名字。”嬴政夸耀了一番,笑道:“这土豆并不太多,大部分要留作种子用来推广,可楚郡还是上贡了一些,今晚,便在这皇宫内设个‘土豆宴’来庆祝丰收。” 大殿内群臣高颂‘陛下万岁’,可子婴一直盯着一旁的徐福。 待到人群安静下来,嬴政坐直了身子笑道: “今日,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徐天师多年潜心钻研,终窥得一丝天机,炼制出了这长生丹。” 话语一落,大殿内便骚动了起来。 寻仙问道,长生不老,可是不少人向往不已的事,今日听得陛下说徐天师炼制出了长生丹,谁人不羡慕? 便立刻有大臣,朗声道:“陛下,此乃我大秦之福啊,若是陛下寻得长生,可保我大秦万世昌盛。”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嬴政笑呵呵地望着群臣,心情畅快,半晌后,他大手一挥道:“天师,就把这长生丹呈上来吧。” 徐福也是心情激动,这长生丹可是耗费他半辈子的心血,可陛下让自己呈上来,自己只有一条腿,怎么上去? 见陛下望着子婴,徐福便知晓其意,望着小公子,等着子婴来拿。 子婴也明白大父的意思,走到徐福身旁便问道:“天师,这等长生丹,采用的何等材料炼制?” 群臣闻言,立刻竖起了耳朵,这长生丹,他们可不敢染指,若是可以窥得一丝药方,自己再寻得一些方士炼制,倒是可行。 长生之道,谁人不想? 徐福见状,却是笑道:“小公子说笑了,这等天机之事,怎可泄漏?” 见徐福闭口不言,群臣均是失望不已。 可子婴脸色却是冷了下来,提高了音量,喝骂道: “你这逆贼,竟敢拿毒药来谋害我大父,还大言不惭泄露天机,安得究竟是何种心思?” …… 第165章 朝堂激辩,子婴的后手! 刚才还是笑脸相迎,转而却是冷眼相望。 徐福被子婴这一声喝骂,也是问懵住了,不光是徐福愣住了,在场的众人,皆是呆在当场,没反应过来。 倒是台上的嬴政收敛了笑容,皱起眉问道:“子婴,断不可胡说,这天师岂会谋害朕?” 子婴和徐福有过节,嬴政是知晓的。 起因,便是这徐福想要收子婴为弟子,子婴为了报复徐福,假意天命上身,让徐福跪下,收为弟子。 若是徐福想要刺杀嬴政,他还真有很多机会,在给自己治疗头疼时,便有机会出手。 倒是不必这般麻烦。 嬴政对徐福,还是信任的。 只是子婴这般一说,群臣之间,便不免多想了起来。 徐福难道真有谋害陛下之意?众人疑惑不解。 倒是王绾心中暗道:“这小公子真是聪明,竟用这等方法来诈出徐福的配方,妙哉,妙哉……” 与王绾有相同想法的人倒是不少,可少有人认为,徐福真有胆子敢谋害陛下。 而一旁的武将们,却是恶狠狠地盯着徐福,只待弄清原委,便待下手。 眼下,这军功难得,若是在这大殿之内,擒下这等行刺之人,也是大功一件。 反倒只有李斯往后靠了靠,虽然他也想不通,这徐福为何要谋害陛下,可他深知子婴的性格,若不是十拿九稳,断然不会开口。 见大父这般问,子婴陈恳道:“子婴没有胡说,且让这天师说说,长生丹里到底放的是什么材料!” 徐福拿着盒子,着实委屈,抬头盯着子婴朗声道:“小公子,我徐福忠于大秦,岂可会谋害陛下,这等长生丹方,事关天机,我宁死也不会说的!” 徐福说的激动异常,怎么看也像是被冤枉的迹象。 不少人觉得,小公子今年才八岁的年纪,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不过是一时耍个聪明,用个法子,来诈这徐福的丹方。 想到这里,一旁的王绾便主动给子婴递来的台阶,笑道:“小公子,您担忧陛下安稳,全朝皆知,兴许是哪里弄错了,错怪了这徐天师,我看,这不过是个误会。” “是啊,公子,莫不是哪里弄错了,闹出了误会……” “误会?我看只是公子想要诈一诈天师,生怕有人要谋害陛下,天师倒还让小公子给吓着了……哈哈……” “不过就是小公子的玩笑之言,天师莫要放在心上……” “玩笑……皆是玩笑……” 这紧张的气氛,倒是在群臣们说笑间缓和了下来,徐福也是松了一口气,可抬头看着子婴那冷漠的眼神,却又是心中一突。 这小公子,看着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果然,子婴没有理会群臣递来的台阶,冷声说道:“徐福,你这丹药里,加了水银、铅还有硫磺了吧?” 这三样本就是炼丹的主要材料,其中水银还能提纯黄金,可却多少有点毒性。 见主要材料被小公子猜出来,徐福也是一阵尴尬,辩驳道:“小公子莫要多言,这丹方我是不会说的,我徐福断然不会谋害陛下,若是小公子想要栽赃陷害,我徐福无话可说。” 这丹方,徐福自然不肯说。 这可是自己的心血,而眼前的子婴,乃是陛下的长孙,宠爱有加,又非一般人。 才八岁的年纪,却屡立战功,在大秦内部,自己可是开罪不起,眼见小公子咬着不放,自己只能闭口不言。 子婴冷笑一声,这情形,倒像是自己冤枉了徐福。 徐福呈了这长生药,子婴自然不会放过他,见他歪头不言。 子婴笑道:“徐福,我听闻这咸阳城内,倒是出现了不少替人看病的方士,卖给百姓一种丹药,可有此事?” 大殿内的不少人,都是知晓徐福的弟子在城内行医,而且收费不菲,可是赚不了少钱财。 “确有此事,此乃在下的弟子,行医治病造福百姓。”徐福有点意外,行医这事子婴知道正常,可卖丹药之事乃是秘密行事,这子婴如何得知? 子婴“嘿嘿”一笑,问道:“造福百姓?我且问你,你那治病的丹药,和这盒子内的有何不同?” 徐福心中一紧,脸色微变,却是摇头道:“公子说笑了,治病的丹药,又怎和这长生丹一样?” “哼!”子婴冷哼一声,转而望向嬴政,道:“大父,子婴早已查明,这徐福炼制这长生丹药,在这咸阳城内找人试验,却是毒死了几人!” “啊?” 群臣哗然。 这方士行医之事,群臣皆有耳闻,却都未当一回事,没想到,这竟然是徐福在找人为这长生丹做实验。 “荒谬!何等的荒谬!”徐福激动地撑起身子,颤声道:“长生丹何等宝贵之物,怎会赐予百姓食用?” 可台上的嬴政,已是生了一丝疑惑,问道: “子婴,可有证据?莫要胡言!” “大父,自然有证据!”子婴说着,便说道:“让门外的萧何进来。” 守卫闻言,便有人领着萧何进来了。 萧何早已在门外等着,进了大殿后,行了一礼,便朗声道:“启奏陛下,今已查明,徐福遣弟子三百余众,在这咸阳城内行医施药,却对年纪四十左右的男子,会主动卖一种丹药,皆是告知,有治病的效用,且长期服用。城南一处人家,家主食用这等丹药已半年有余,前几日死在家中。” 四十岁的男子,这就是照着嬴政的年纪来卖药的啊! 徐福听着萧何的话,心中大骇,没想到子婴竟然一直暗中调查自己。 自己找人试药的事,做的那般隐蔽,竟然还是被查出来了。 可这试药之人,全都正常,没有人死啊? 难道是自己的弟子瞒着自己? 想到这,徐福倒是有些疑惑,萧何说完,大殿内众人皆是望着自己。 徐福一咬牙,凄声道:“陛下,我为大秦忠心耿耿,既然不信我,我便吃上一颗!” 说完,徐福直接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晶莹剔透有着七八颗丹药,徐福一咬牙,便吞下了一颗进去。 群臣皆是狐疑,眼前这徐福主动吞了一颗,倒是不知真假。 若是有毒,这徐福为何敢自己吃呢? 台上的嬴政见状,冷声道:“徐福,确有找人试药之事?” “陛下冤枉啊!”徐福也不顾自己坐在轮椅上,连忙往前趴了下去,他没想到,自己都吃了一颗,陛下竟然还不信自己。 “冤枉?”嬴政“哼”了一声,“这天下,谁都可能害朕,唯独我这孙儿子婴不会!蒙毅……好生查查,若真是这般……夷三族!” 第166章 匈奴来袭,蒙恬的决断! 上郡。 肤施县城。 三十万秦军驻扎于此。 眼下,夜色渐浓,这城内已是灯火通明,可却一片肃杀之气。 城主府大厅之内,蒙恬看着墙上的舆图,唉声叹气。 片刻后,门外有人快步走来。 “禀报将军,那匈奴大军消失在夜色,不知去向。” 昨日探马来报,匈奴那边有两万余人的队伍,靠近上郡,蒙恬连夜让人准备战斗。 可这匈奴来袭的队伍,却是没有袭击这北边重镇。 蒙恬闻言,顿叫不好,便问道:“可看清了,这人朝着哪个方向而去?” 自从前几年,这匈奴和月氏国发生了战斗后,匈奴便少有来大秦袭扰。 想必大秦一统百越后,匈奴也是知晓,若是惹怒了大秦,匈奴可承担不了怒火。 可这一年,刚到初秋时节,这草原上的匈奴便再度来袭。 这倒让蒙恬很是意外,这匈奴内的细作,也是没有发出一丝的警惕情报。 这件事……透露着不少古怪! 那副将闻言,立刻回道:“看清了,往西而去。” 蒙恬立刻把目光望向了舆图上的西方,片刻后,他把目光瞄准在了一处村庄内。 自从大秦一扫六合,在上郡驻军三十万后,这周边以前逃难的百姓,渐渐地回到了故土。 其他地方再好,也不如自己的老家好。 而有大秦三十万军队坐镇,只要不是匈奴人疯了,必然不敢来袭。 渐渐地,这几年周边原本凋敝的村庄,却又开始聚集繁荣了起来。 蒙恬亲自感受到这些变化,心中很是自豪,这乃是大秦国力的象征。 可今晚,圆月高挂,却有两万的匈奴骑兵向西而去。 他们是要绕过肤施县城,去扫荡这附近的村落! 蒙恬确定好方位,立刻望向副将,说道:“即刻准备,召集所有骑兵,往西边最近的村子赶去!” “可是将军!”副将闻言,立刻劝慰道:“眼下本是黑夜,我大秦骑兵才一万骑,而那匈奴却有两万骑,夜间行军恐有不妥啊!” 副将说的没错,这多次与匈奴交战,大秦的战马要若上匈奴战马一等。 不管是追击还是逃遁,都要差上一筹。 而且在人数上,也要少于一倍的匈奴人。 “没有时间了!”蒙恬眼神坚毅,“我先率骑兵追上去,你率三万人援护,若是晚了,这百姓恐怕……” 副将明白蒙恬的意思,便未再多言,马上去安排。 …… 上郡西南方,一处村庄内。 这村落本已荒废多年,可自从大秦一统后,以往的村民便成群结队回了这里生活。 而此刻,整个村庄火光冲天,哀嚎四起。 原本还在睡梦中的百姓,却被这匈奴骑兵,一个个拖出了屋外,砍翻在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间点,竟然有匈奴人来袭。 远处的上郡,可是有三十万秦军驻守在那里啊。 和平了才两三年的功夫,怎么这匈奴又来了? 可匈奴人不会回答他们,所有能用的,能吃的全部带上,所有人全部就地杀死。 几个时辰前,这里还如世外桃源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眼下,却如这炼狱一般。 可让这些匈奴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村子里,竟然只有男性,连个老幼和女人都没有。 显然,他们仓皇间,让人把老幼和女人藏了起来。 匈奴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冷漠地看着眼前的杀戮。 一旁的护卫,低声道:“冒顿,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冒顿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连个女人都没抓住,走怎么走?” “可……若是不走,这大秦的军队马上就来了。” 冒顿“哼”了一声,冷笑道:“这大秦的战马,能跑得过我们匈奴的?” 被冒顿这般一说,一旁的护卫便不再言语,这一次出来劫掠,本就是瞒着头曼单于的。 若是被头曼单于知晓,想必回去后必然被重罚,可冒顿乃是头曼的长子,他们只能听从命令。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哨声,冒顿一听,便笑了起来,看来这村子临时躲起来的女人们被发现了。 冒顿便骑着马,朝着声音的方向疾驰而去。 待到了近前,看到矮陂下却是藏了七八个女人和孩子,冒顿冷笑一声道: “男的老的都杀了,女人全部留下。” 话音刚落,便有人淫笑着提着刀走了下去。 坡下众人,望着四周围起来的匈奴人,眼神空洞,自知逃生无望。 可就在这时,远处却是传来一阵长啸。 冒顿回头一望,却是暗叫不好,这声音代表大秦的军队来了。 冒顿从西方绕道过来,没想到还是被大秦人给发现了。 一旁的护卫立刻紧张道:“这下该怎么办?” 三十万的大秦锐士啊,可不是他们两万人可以面对的,想了下冒顿立刻说道:“走,往南走!” “什么?冒顿你是疯了?南方可是大秦的腹地啊!” 冒顿“嘿嘿”一笑,“这次来,就是让大秦长点记性,匈奴才是王者,若是直接退回草原,我们这次来不是亏大了?” 周边的其余人,皆是兴奋不已,他们来这本就是想捞点好处。 这才刚来,可不能就这般回去了。 望着眼前几人,冒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都杀了,别耽误时间。” …… 待到蒙恬带人赶到,整个村子已经被火海蔓延。 有人立刻禀报:“将军,那匈奴朝着南方而去!” 蒙恬脸色难看,这匈奴这次竟然一反常态,在大秦有这般多的将士戍边下,竟然还敢往大秦腹地而去! 可眼下,蒙恬也来不及细想,便吩咐道:“天黑路远,以免有诈,立刻回营,把所有返回匈奴的道路全部封锁,血债血偿,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属下立刻领命,蒙恬刚想走,却有人抬着一个架子过来,道:“将军,村子外的农田里,还有一个活口。” 蒙恬靠近,却见一个七八岁的女娃躺在架子上,浑身是血。 她睁着明亮的眼睛望着蒙恬,有气无力地问道:“大人,逃跑的匈奴……能抓到吗?” 蒙恬生出一阵无力感,今夜,到底还有多少村落会被洗劫? 他咬着牙说道:“跑不掉,一定能抓住!一个匈奴也跑不掉!” 小丫头眼神纯真,道:“可阿爹说,这……么多年来,匈奴……每隔……几年,便来抢劫……杀人,我大父……便是死在匈奴人……” 小丫头边说着,嘴里却浸出鲜血。 话未说完,一旁的副将上前查探,沙哑着嗓子说:“将军……她……死了。” 蒙恬深吸一口气,望着小丫头,回道:“放心,这一次,匈奴一定跑不了!” 蒙恬咬着牙,吩咐道:“八百里加急!传信给陛下……匈奴来袭!请小公子子婴……来上郡!” …… 第167章 徐福夷三族,要修长城? 自从琅琊港回来后,子婴便让萧何派人盯着徐福。 虽然不理解,可萧何还是照做了。 这徐福如何让自己的弟子来行医,以及如何暗中卖这丹药之事,萧何查的清清楚楚。 这其中死的,可不止城南一处人家。 其中,也有几位伤病死去的人。 只是,萧何也不知道,这和丹药有没有关系。 但是,单从这年龄选拔来看,这就是照着陛下的模子来的。 子婴原本还以为,这试验死了人,这长生丹便不会再献上去吧? 可没想到,这徐福最后,还是要献这丹药。 据说,他不止一次找惊,畅谈这出海的见闻,以及宝船改进的方法。 很明显,这徐福想要给了长生丹后,自己便去寻这蓬莱仙岛。 小算盘打的真是精啊! 这是,徐福也没想到,自己被手下的方士给坑了,竟然死人了也不告诉自己。 而这件事,竟然还被小公子给知晓了。 到了现在,徐福算是明白了,子婴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啊。 可自己明明只是想要收子婴为弟子而已,却惹得了这天大的麻烦。 这子婴,还真是记仇啊! 蒙毅的调查很顺利,萧何对于这些个方士给谁看病,开了什么药,都记录在册。 等到蒙毅把人抓住一审问,这供词便能定了徐福的罪。 …… 章台宫内。 徐福趴在地上,这一次,他倒没有坐在轮椅上的福利。 嬴政看着蒙毅交上来的供词,半晌后“哼”了一声,便把这供词丢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嬴政指着趴在地上的徐福,怒道:“你竟敢拿这东西来欺骗朕?” 这长生丹,虽然炼制繁琐,可这功效压根没有试验,倒是吃死了几个人。 这等东西,还拿来进贡,不是存有异心,还能是什么? “陛下恕罪。”徐福单手撑起身子,辩驳道:“臣也不知,这长生丹有毒啊,臣是被人给蒙蔽了,还望陛下明鉴啊!” “你那奢华的庭院又是怎么回事?”嬴政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徐福一阵错愕,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一日,自己的府上被这黑火药给炸塌了一半,颇为狼狈。 后来,这行医中,便收取了不少钱财,将这府邸再次修缮了一下,只是修缮时候,多花了一点钱财罢了。 可陛下这般一问,徐福倒无话可说,自己这行医之事,可没少收钱。 见徐福不答,嬴政冷声道:“徐福谋逆犯上,意图毒死朕,拖下去……夷三族,择日问斩!那些个方士弟子,在这咸阳城内为非作歹,全部拉到咸阳城外……活埋!”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徐福听闻这般刑罚,已是肝胆俱裂,连忙求饶,可却有卫兵上前,直接将他拖了下去。 眼见这所谓的长生丹不过是骗局,嬴政坐在龙椅上,感慨道:“这大秦想要万世昌盛,靠朕一人可不行……” 朝内众人,立刻听明白了陛下的意思,王绾刚想上前,门外却是急报来传。 “陛下,上郡急报!” “快念!” “头曼单于之子冒顿,亲率两万匈奴骑兵,夜闯上郡,已袭入大秦腹地,请陛下加快……让子婴前往上郡!” 众人闻言,皆是错愕不已。 这急报内容,为何这般的不真实? 一来,这匈奴的冒顿,竟然亲率两万骑兵进入大秦腹地?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要知道,这匈奴每年来袭,也就是突入边境后,在周围袭扰劫掠一番而已,眼下,却是深入腹地,而且仅仅两万人马,这是要做什么? 二来,这上郡告急,不让陛下派兵支援,竟然让子婴前往…… 这蒙恬到底是咋想的? 可不少武将,却是知晓蒙恬的意思,三十万秦军足够对付这两万的匈奴骑兵。 让小公子前去,则是想要歼灭匈奴! 这蒙恬……好大的手笔啊! 只是,这急报字数不多,不少文臣却是未能听出味来。 子婴听到这急报,也是一头雾水,这冒顿为何只有两万人马就敢到大秦腹地来劫掠? 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算大秦的战马跑不过匈奴,可你入了腹地,想要逃走,可就没那般容易了。 有问题! 不但子婴发现了问题,嬴政也是狐疑,问道:“这冒顿今年几岁?”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皆是不知,谁会在意边疆匈奴单于的儿子几岁? 见无人回答,嬴政又问道:“这蒙恬让子婴前去,可是要灭了匈奴啊,众卿如何看?” 被嬴政这般一说,不少人这才想通了这份急报。 小公子三岁定楚,四岁灭齐,七岁平百越,每一仗打的都是极为漂亮。 眼下,可没人敢说,这是王贲和王翦故意送军功给小公子,这都是子婴自己的实力。 可匈奴哪有这般容易打的? 一旁的王绾率先发言道:“陛下,这匈奴与我大秦交战数百年,可却未曾灭掉匈奴,臣建议,连通各国长城,以御匈奴!” 这边境各国,本就已经修葺了不少长城,为的就是抵御这等匈奴袭扰,若是可以把这长城连接起来,倒不失为一种办法。 嬴政闻言,没有反对,一旁的李斯斟酌了下,也是劝慰道:“陛下,丞相大人说的在理,这各国的长城本就修葺大半,若是可以连通,此乃万世之功啊。” 若是能修好长城,起码数百年内,可以避免这游牧民族匈奴的袭扰。 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何况,秦国、赵国乃至燕国的长城,本就发挥了不少的作用。 若是没有长城,这匈奴便不用绕道上郡,直接从其他地方袭扰大秦,反而更加麻烦。 若是在以往,嬴政闻听此言大概还会答应,可知晓了世界这般庞大。 若是修建了长城,岂不是自缚手脚,劳民伤财? 想到这里,嬴政便望向了子婴,笑问道:“子婴,蒙恬点名让你去,你且说说,这长城修是不修?” 子婴闻言,向前一步,望着群臣反问道:“诸位,就算有这长城,你们能保证匈奴不会来袭扰我大秦?” “这……” 王绾和李斯对望一眼,可都不敢打这包票。 李斯立刻问道:“依小公子所言,该如何是好?” 不管这齐楚、百越,子婴可都是收敛的很,压根没有屠灭过多的当地人,百官也想听听,对待这匈奴,子婴会如何看? 子婴扫视了一圈,大笑道: “自当是荡灭匈奴,永除后患!” …… 第168章 我欲灭匈奴,何人愿往? 这简短的两句话,却让大殿瞬间沉寂了下来。 王贲李信这等武将,个个热血沸腾,这老秦人和匈奴对阵了这么多年,可没少受窝囊气。 不光大秦,整个接壤的诸国,皆是无奈才修建了长城,谁让匈奴太会跑了! 若真如小公子所言,能荡灭了匈奴,可就真是给大秦的子民造福了。 但,这件事哪有那般简单,多年的对阵经验告诉大秦,那辽阔的草原只适合放牧,可不适合耕田。 等到大秦的军队撤退后,那匈奴人,便又回来了。 此番拉锯之下,还真没法子完全消灭匈奴。 眼下,这小公子说出这番话,看似豪迈,可却缺乏论点,一些个大臣便提出了质疑。 “小公子所想甚好,可大秦北御匈奴多年,这匈奴狡诈的紧,每一次都是这般越境后劫掠一番便跑了,大秦想要反击总是无奈啊。” “是啊,当下之急,乃击退匈奴骑兵,再征伐徭役打通这长城,此乃百年之计!” …… 台上的嬴政听着这些个泄气的话,刚想驳斥,却又见子婴在这静静地听着。 想了下,嬴政并未开口,他倒想看看,子婴说要荡灭这匈奴,是小孩子玩笑,还是真有这般的打算。 一想到这失效的长生丹,嬴政便觉得,大秦想要长久下去,单靠自己一个人,可不行。 后辈子嗣的能力,也要发挥,这子婴不光是自己的希望,也是大秦的希望。 可眼下,他才只有八岁啊! 按照嬴政对子婴的理解,这齐楚乃至百越,子婴都没有下死手,想必对着匈奴,也会留情,太过仁慈,可是身为王者所最忌讳的。 子婴还得多加历练啊…… 这等军国大事,也该让子婴来做个决定。 嬴政心中打定了主意,且看看子婴面对修筑长城和荡灭匈奴之间如何选择,这乃是一个帝王必经之路。 子婴静静地听着群臣们的劝谏,半晌后见无人开口,他便缓步上了高台,转身对群臣问道: “你们担心的,竟是这些事?” 被子婴这么一说,刚才发言的老臣倒是老脸一红,可知晓自己说的才是正理,便又挺直了腰杆。 匈奴若真是这般好灭,早就被大秦和赵国给灭了。 这两个大国的战力几乎可以说是六国的天花板,可即便这样两个大国,也只能无奈各自修筑长城,避免匈奴的袭扰。 可见,匈奴这一套劫掠的法子,有多难缠! 见无人回答,子婴又开口说道:“自商公变法以来,我大秦国力日盛,今一统六国,南征百越,百姓富足,天下归一,反观那匈奴内部,部落众多,各自为政,难以成的了气候。且匈奴之地,气候严寒,资源匮乏,怎可和我大秦持久抗争?” 子婴刚说完,便有人出声道:“小公子说的有理,可匈奴内部错综复杂,也不是我大秦所能知晓,如何利用?” “此事,我早已派人前去打探,想必要不了多久,这匈奴各部的情况,便能掌握。” 子婴估算了下时间,这王崇文应该也快回来了,到时候自己直接去驻守上郡,反倒让其少走一段路。 子婴相信,这等任务,对于王崇文那等人精来说,难度不大。 “这……?”群臣闻言,皆是一惊,这小公子竟然早就派人安插到了匈奴当细作? 若是这般,岂不是早在几年前,小公子就想要荡灭匈奴的打算? 连着诸位将军,也是心中一惊,这匈奴的细作可不好当,就连蒙恬也只是在部落中安插了一两个眼线,提前告知袭扰情报。 也没说,能得到各部的具体情况,到目前为止,大秦也就掌握了几个首领的名字,他们各自的关系,都不曾知晓。 可小公子竟然能得知各部的情况,可见前往匈奴之人的能力。 不少大臣也是窃窃私语,讨论到底是何种人,能完成这等任务。 要知道,虽然大秦也有行商前往匈奴,可大多地位低下,只能和普通百姓相交而已。 一旁的王绾却是闭口不言,子婴说的那人,就是他自己的孙子。 可他心中也是犯怵,不知道王崇文这小子,到底能不能活着回来。 就算不能活着回来,自己的王家,也算是为大秦流过血了! 子婴深吸一口气,再度开口道:“我大秦带甲百万,国力昌盛,又何惧那小小匈奴?几百年的旧账,也得一并算上一算,我赢子婴请命前往,若是不破匈奴……永不归秦!何人愿与我一同前往?” “嘶~” 高台之上,嬴政一阵错愕,这子婴真要荡平匈奴? 本以为,自己这孙子宅心仁厚,懂得为民主持公道,乃是受了扶苏的影响,这也是嬴政的一块心病。 可没想到,对这匈奴,子婴却是这般强势,还真有王者风范。 嬴政便坐直了身子,他倒想看看,这台下的群臣如何抉择,就算群臣不同意,嬴政也下了决定,这一次,要让子婴率军前往,灭了匈奴! 台下群臣,也是震惊不已,没想到这八岁的子婴,站在高台之上扫视而来,竟有这般的压迫力。 被这幼童声音一声断喝,不少人还在错愕之中。 可王贲,却是第一个跪了下来。 “末将王贲,愿往!” 王翦年迈在家养老,身为舅父的王贲,当然第一个支持子婴。 李信见状,也是跪了下来。 “末将李信,愿往!” “末将蒙武,愿往!” …… 一个个武将跪了下来,那群文官见状,这才反应了过来。 “臣王绾,愿往!” “臣李斯,愿往!” …… 几息时间,这大殿之内的群臣,皆是跪了下去。 嬴政望着跪倒的一片群臣,直接起身,朗声大笑道: “这匈奴袭扰我大秦数百年,朕早就想要除之而后快!然,一统六国乃是大事,今日,四海皆定,攻守易形了,子婴听令!” “子婴在!” “着你速领三十万大军北上,荡清境内匈奴余孽,一举歼灭匈奴,何日事成……何日归秦!” “子婴,领命!” …… 第169章 被祭旗的徐福,土豆的含义 皇宫内。 王燕一边给子婴穿上新做的衣裳,一边埋怨道:“这点大的年纪就会逞能了,若真破不了这匈奴,你还不见为娘了?” 子婴看着熬夜给自己缝制衣裳的母亲,也是心有不舍,便低声道: “母亲,孩儿自有分寸。” “分寸?你一个八岁的毛孩子,有什么分寸?” “眼下匈奴压境,这一仗不打也得打。”衣服穿好,子婴挥动了下衣袖,笑道:“这衣裳做的真好。” “当然好,为娘做了半年,缝缝又补补却又跟不上你长的速度,倒是和你奶娘连夜给你赶工好。” 子婴心中一片暖意,刚想说什么,门外扶苏推门而入。 见子婴穿戴整齐,便嘱咐道:“此去上郡,切莫要意气用事,六十万大秦将士的性命皆在你手。” 子婴点点头,几年过去,自己的父亲扶苏倒是成熟了不少。 刚想着说什么,却见母亲塞给了自己一个荷包。 子婴好奇地拿在手里,却感受到里面圆鼓鼓的东西。 “母亲,这里面是什么?” 王燕笑道:“这不就是你让人去找的土豆么,你大父原本想在宫内举办宴会,可眼下又要打仗,便取消了这土豆宴,只是给宫内没人发了一个,尝个鲜,娘亲这个给你。” 子婴打开一瞧,果然是一个土黄色的土豆,只是个头不大。 没想到,这讨伐匈奴,原本要举办的土豆宴便取消了,倒是全部犒劳给了将军们,这宫内也就扶苏王燕这等人,各分到了一个,可见大父对这讨伐匈奴极为重视。 却见,一旁的扶苏也是拿出一个土豆递了过来。 “这个也拿着吧。” 子婴正发愣之际,王燕却是拿过土豆塞进了荷包里。 “为娘知晓,这土豆你那军营里有,可这两个不一样……” 子婴握住荷包,郑重道:“母亲,还请你们放心,子婴此去,必当荡灭这匈奴之祸。” 王燕一把把子婴搂在怀里,低声道:“若是有的选,娘亲也不想让你去,你才这般岁数,当年你大父,可都没称王呢。” “莫要胡说!”一旁的扶苏,出声喝止。 王燕扭过头去,“怎得?狠心把自己大孙派往上郡,还不让我说了?” 扶苏一见王燕这般,倒是一点脾气没有。 子婴正想打着圆场,却见门外项羽走来。 “公子,马匹全部都准备好了,陛下和百官,将在城外送行!” 这一战,跟随子婴的武将可不少,这项羽和韩信,自然也在其中。 “我知晓了。”子婴扭过头,又抱了一下母亲,这才提着荷包出了门去。 翻身骑马,子婴便带着众人朝着城外赶去。 王燕望着子婴的背影,忽地问道:“你说,陛下八岁时在干什么?” 扶苏摇摇头,说道:“估计还是读书识字的年纪吧……” …… 咸阳城外,秦军整装待发。 数千的卫队已经准备完毕,只等统帅子婴前来。 战事紧迫,可等不得三十万大军集结,好在,这些个大军本就在雍城大营中,一道皇令,便让他们在半途等待子婴。 连子婴那几百名的黑人护卫,也是一起前去。 嬴政带着百官,静静地等着子婴。 而空地之上,却有数百名方士跪在地上,一旁却是挖了个大坑。 待到子婴来后,便一眼看到了这大坑。 见子婴到了,嬴政笑呵呵地说道:“子婴,此一行,务必凯旋,大父也为你准备了点薄礼。” 嬴政大手一挥,便有秦军,把这数百名方士赶入土坑之中。 一时间哭声四起,可没有人觉得可怜,这些人在咸阳城卖药可没少赚钱。 竟还拿那有毒的丹药,来做试验,着实害死了不少人。 子婴倒是有点好奇,坑杀了这数百名方士,这儒生们,到底会如何诉说? 按照眼下儒生的态度,想必一定会吹嘘始皇陛下英明,铲除奸恶,为国正法之类。 转念一想,子婴便问道:“大父,那徐福何在?今日,乃是我大秦讨伐匈奴的日子,这徐福何不拿来祭旗?” “早就知道你想这般,人都给你准备好了。” 嬴政说完,便一招手,却见一个囚车拉着徐福缓缓行驶到了队伍前方。 徐福此刻面色苍白,眼神呆滞,完全不像以往这咸阳城内的天师,意气风发。 若是让徐福再选一遍,他一定不会再呈这长生丹,他情愿自己出钱,打造宝船出海寻那蓬莱仙岛。 自己本就是想趁着陛下高兴,请求给自己一支舰队出海,可未曾想到,长生丹被小公子给识破了。 脑袋里胡思乱想之际,却见一刽子手提着大刀朝自己走来。 徐福这才意识到,这人是要来杀自己的。 …… 待到徐福被砍,子婴这才和嬴政告别。 刚想说话,嬴政便递过来一个土豆,笑道:“皇宫内,也就几十人拿到了,朕这颗便给你吧。” 不少大臣见状,皆是羡慕。 这本是拿来当宴席的主菜,却被陛下充当了军粮。 这些人,也是想尝尝这土豆的味道。 可子婴接过土豆,便递给了一旁的项羽,对着嬴政笑道:“大父放心,这土豆,子婴一定保护好!” 待到子婴率着部队离去,一旁的李斯却上前道:“陛下,大军的军粮昨日已提前出发,军粮充足,只是这土豆实在没有必要充当军粮啊。” 眼下大秦粮草充足,没必要拿这珍稀的土豆,来当军粮,实在是浪费啊,若是当作种子能产多少? “你不懂,这些土豆,子婴不会吃的。” “啊?”李斯一愣,没明白嬴政的意思。 嬴政却没有理会李斯,转头便带着队伍朝城内走去,独留下一脸狐疑的李斯。 …… 子婴带着部队,朝着汇合点赶去,一旁的项羽便拿着土豆问道:“公子,这土豆该如何吃?” 这可是个稀罕玩意,项羽也是第一次见。 子婴却是摇头笑道:“这土豆,大父不是给我们吃的。” “不是吃的?那是干什么的?” 子婴抬头望向北方,却是冷声道: “那是让我们种在草原上的!” …… 第170章 撒泼的王翦,匈奴往事! 秋风瑟瑟,子婴率领数千人的径直北上。 上郡本就离咸阳不远,乃是大秦三十六郡之一。 面积广袤,因是接壤匈奴的主要郡县,一直以来,便是穷苦之地。 待到一日路程,子婴刚踏入这云中县内,王翦早已亲率三十万大军等候多时。 县城外,王翦身穿铠甲立于战马之上,望着迎面而来的队伍。 便立刻翻身下马,待到子婴到了跟前。 便上前行礼道:“末将王翦,亲率三十万大军恭迎小公子!” 望着满头白发的王翦,子婴也是翻身下马,赶忙搀扶起来。 颇为不满道:“外大父,你都这般年纪,怎还亲自来带队?” 身后的诸将也是同样的想法,王翦屡立战功,功勋显赫,可已然老迈,何必和他们这些个年轻人抢功劳? 这王贲都作为主将一起跟来了,若是王翦再掺和进来,那岂不是这灭匈奴的功劳又全部被这王家纳入囊中?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见小公子体贴王翦,不少人心中都是暗松了口气。 王翦倒是低声细语道:“小公子,王翦身为大秦将帅之一,这讨伐匈奴,焉能不去?” 快半年未见,王翦真是苍老了不少,子婴便劝慰道:“外大父,匈奴一共只有三十多万骑兵,我大秦这次准备了六十万,足够了……” 子婴话未说完,王翦便摆手道:“六十万人,也不多我一个王翦是吧?” 身后的诸位将军闻言,却是哭笑不得,感情今天这王翦是要撒泼耍赖啊。 可子婴还是摇头,毕竟身为自己的亲人,又这般年纪了,荡灭匈奴,若是没个几年,哪能这般容易成功? 若是外大父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如何向母亲交代。 见子婴还不同意,王翦却是后退一步,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一旁的项羽立刻踏前两步,盯着王翦。 却见王翦手持宝剑,便舞了起来。 上下腾挪,看的人眼花缭乱,片刻后,这才收手。 子婴看的真切,外大父真的老了,这一套简单的动作,都累得喘气。 可王翦却是喘着气,笑盈盈凑了上来,道:“小公子,如何?那廉颇七十有余尚且上阵杀敌,我王翦才六十多,岂是不能厮杀?” 子婴见状,倒是为难了起来,外大父明显老迈,这北方苦寒,短期内可平定不了匈奴。 便又摇头道:“王翦听令,你身为大秦武成侯,陛下命你在雍城训练新兵,此乃皇命!莫要违背了陛下的旨意。” 王翦一愣,子婴长了这般大,可是少有喊自己名字的时候,竟然还拿陛下来压自己。 眼看这气氛紧张,身后不少武将,皆是下马,王贲立刻上前劝慰道:“爹,回去吧,莫要违抗皇命。” “老将军放心,我等定灭了匈奴,还请老将军莫要返回雍城。” “王老将军,莫要伤了和气,我大秦将帅众多,是时候该放手了。” …… 王翦看着围过来的众人,却是喘着气,欲言又止,半晌后,他丢下手中宝剑,嚷道:“我不老!我不当这什么候了,我只是大秦一名小兵……” 一边说着,王翦就要去脱下身上的铠甲。 一旁的众人见状,立马围了上去按住王翦,劝慰道: “将军莫要激动,都是我等戏言,戏言……将军哪里老了,只是职责所在……” “什么职责所在?”王翦却是歪着脖子,继续道:“我就要去打匈奴,这将军,我不当也罢!” 王翦没有理会众人,继续脱着铠甲,王贲哪里见过这阵仗,也不知道父亲到底要干什么。 只得抱着王翦,眼巴巴地望向子婴。 子婴也是一阵头大,没想到外大父想去打匈奴,竟然和自己撒起泼来。 要说外大父想要这军功,子婴可是不信的,毕竟,外大父现在的身份,已经到顶了,再往上升也升不上去。 斟酌了下,子婴问道:“外大父,为何这般想要去打匈奴?” 子婴这么一问,众人也是好奇。 王翦情绪激动折腾半晌,被外孙这么一问,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大秦的战神竟然哭了! 英雄竟也有伤心时,而且是在众人的面前,在场的武将,谁人没受过王翦的教诲和恩惠,这一见状,“哗啦”一下跪倒一大片。 除了子婴身旁的几人,这些个秦将以及后来投降的将领,都跪了下去。 子婴却也是上前,帮忙擦拭眼泪安慰道:“外大父莫哭,有事就说,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 半晌后,王翦才收敛哭声,喘着气嘶哑着嗓音,说道:“秦王政三年,匈奴南下袭扰上郡,我亲自率军前往追击,可到了地方,匈奴早跑了,满地的尸体啊……连襁褓里的娃娃都没放过……秦王政七年,匈奴又来了,劫掠上郡七县十八乡,一路烧杀抢掠,我大秦子民,三百一十三口,这是血债!我率军追了三天三夜,却只能看到马蹄印,人都见没到……秦王政十二年……十三年……十六年……” 王翦默默地说着这些年来,匈奴犯下的罪孽,每一笔都是赤裸裸的血债。 这还只是上规模的,那些个数十人百十人的劫掠队伍,犯下的血债,更是数不胜数。 秦长城的修建,可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这等小范围的袭扰,少了许多。 这也是子婴要灭了匈奴,这般多的大臣来劝谏,连起长城的用意。 眼下,自己的外孙要远征塞外,一举歼灭匈奴,这等大事,憋屈了几十年的王翦如何能不参与? 哪怕撤了他的侯爵,只让他当个小兵,他也愿意,毕竟,这一仗他等了几十年。 听闻王翦说完,在场的众人皆是紧握双拳沉默不语,没想到老将军虽然年迈,可还有如此热血。 众人皆是看向子婴,意思很明确,这一仗,得让王翦参与。 可却无人劝说,众人也是知道,这乃是小公子的外大父,他们可插不上嘴。 良久后,子婴深呼一口气,站起了身子,朗声道: “众将听令,立刻进城,休整一个时辰后,继续北上!” 王翦坐在地上,也是狐疑道:“小公子……那我……” “你身为大秦将领,自当一同进城!” …… 第171章 子婴的决断,烽火岭等匈奴 入了云中县内,子婴也来不及休整,便让人把舆图直接铺在了地上。 众人便站在一旁,等待子婴发话。 虽然有王翦王贲李信这等名将在,可子婴毕竟是统帅。 八岁有余却带兵打仗多年,一般的新兵还不一定有子婴的资历深。 子婴望着舆图,一旁的韩信便开始汇报了起来。 “昨日接到前方军报,各县周围百姓已据城而守,冒顿部众目前游荡在上郡周边,也有小股匈奴人走散了,各处抢掠。” 听到韩信的汇报,不少武将皆是皱起眉头。 这次的匈奴进犯,显得很是反常,竟然绕过蒙恬驻守的肤施县,径直朝着大秦腹地而来。 大秦在北边,可是驻军三十万,而内陆调兵也是更加迅速。 这匈奴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想要直取咸阳? 咸阳岂是你想拿下就拿下的? 莫说两万骑兵,就算是在翻个十倍,也是痴心妄想。 子婴第一个否决了这个想法。 看着匈奴的做法,在大秦腹地烧杀抢掠一番,倒像是泄愤一般,可蒙恬和匈奴最近却无战事,这其中透露着古怪。 “火枪制造的如何了?”子婴突然问道。 “回公子,一共两百来支,已分配给亲卫队。” 韩信说的亲卫队,自然是那帮黑人,只是时间紧迫,黑夫也只是刚见过自己的下属卫队。 好在,在雍城的半年内,王翦把这支奇怪的部队,训练的有模有样,倒是有一定的战力。 至于这火枪的使用方法,还需要训练的时间。 这一点,子婴也是知晓,看来这火枪短期内并不能发挥太大的作用。 吩咐韩信道:“通知萧何,让他广招工匠,加快这火枪的生产。” “诺!” 周围人听着‘火枪’倒是有点好奇,见子婴未继续说下去,便未插话。 眼下,甭管这些个匈奴人的目的,当务之急是歼灭这部分,可这冒顿却是把部队给解散了,反而扩大了袭扰的范围,给大秦带来不小的麻烦。 好在,蒙恬连夜通知南边各县,周围的百姓皆是躲在了城内。 暂还未听到哪处县城,受到匈奴的进攻。 半晌后,子婴沉吟道:“眼下各县死守城池,这些个匈奴人讨不得好处,想必便要返回草原,你们且看看,这边境四处,他们从哪里突围的可能最高?” 子婴在舆图上点了下,便等待众人的发言。 匈奴与大秦接壤可并不止有上郡一个口子,再往东的雁门郡、代郡乃至上谷郡都有可能。 只是这各地有旧长城相隔,匈奴能突围的地方倒是可以确定。 王翦望着舆图,率先开口道:“小公子,这匈奴若是逃回草原,只有两个地方可选,一个是上郡,另一个便是这雁门郡的烽火岭。” 王翦一边说着,一边在舆图上给子婴指出位置。 一左一右,皆是长城边缘处。 一旁的李信也是解释道:“这匈奴不过两万余人,且以骑马为主,若是往东面的郡县突围,显然就失去了战马的优势。” 子婴点点头,立刻吩咐道:“既然还有小股分散的匈奴人,便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往上郡显然不可能,那边只有一个去处,从这烽火岭逃回草原。” 子婴顺着舆图一指,便又问道:“雁门郡的百姓都安排好了吗?” 韩信上前回道:“蒙将军早已知会各县,这些县城的百姓已有对敌匈奴的经验,眼下皆是躲入县城内,以抗匈奴!” 子婴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道:“那这事就简单了,只要把这些个匈奴人赶到烽火岭便可,李信,你率五万大军,往西扫清残余的匈奴人。” “诺!” “王贲,你率5万大军,在雁门郡内追击冒顿余部,想必他们也不敢与大秦正面交战。” “诺!” “韩奎,你亲率10万大军,由南往北,前往上郡,以此来迷惑匈奴人。” “诺!” 王翦见子婴安排将领,却未安排自己,正想问呢。 子婴笑道:“外大父,你与我亲率10万骑兵,直奔烽火岭!” 王翦一阵激动,颤声道:“诺!” 这10万骑兵,可是子婴能拿出来的家底,大秦,可没有匈奴那么多的战马。 …… 雁门郡的某处村子内,冒顿看着空荡荡的村落,沉默不语。 一旁的副将,匆匆赶来,说道:“翻遍了,这个村子人又都不见了。” 自从连夜越过上郡边境,除了第一晚有点收获外,这冒顿便未再遇到一个有人的村子。 里面的粮食家具皆是表明有人居住,可就是没人。 这也是秦人对付匈奴人的法子,本就是趁着黑夜来袭,没想到这大秦动作却是这般快。 冷哼一声,冒顿便大手一挥,周边的匈奴人便把这庄子给点燃了。 屋内的粮食家畜,却是一个没抢,这倒有点不像匈奴的风格。 “越过这上郡也快七日了,不能再待了,可惜这次来大秦,倒是没做成什么大事!”冒顿心中愤恨,临时筹划的计划,竟然没给大秦造成什么损失。 一旁的副将,却是劝道:“冒顿,该走了,南边已是发现秦军大部队的身影,若是被秦人追上,想走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大秦的战马能追的上我们?” 副将摇头道:“战马是追不上我们,可大秦吃了这个大亏,可不会善罢甘休啊。” “那又如何?这不就是我来的目的?”冒顿望着副将,冷笑道:“到了草原,这秦人又能奈我何?” 自己的父亲头曼单于,多次严禁匈奴与大秦交战,冒顿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自己来这大秦就如自家后院般,大秦却无可奈何! “话虽如此。”副将脸色担忧,继续道:“据说,这大秦有一个战神,百战百胜,灭了好几个国家,厉害的紧呢!” “战神?真是笑话,几十年前号称战神的白起,不过是在九原胜了一仗而已?我匈奴可并未伤筋动骨,今日这战神叫什么?” 那副将想了会,低声道:“子婴,他是秦王长孙,今年应该不到10岁。” “不到10岁?”冒顿听完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半晌后,他才止住笑容,吩咐道: “大秦真是外强中干,竟用小孩子统军,叫弟兄们收拾妥当,往北绕过烽火岭,返回草原!” …… 第172章 奇袭烽火岭! 这一次来袭扰大秦,冒顿可是冒着不小的风险。 头曼单于可是不止一次下了严令,千万不要得罪大秦,眼下大秦一统了六国,正是国力强盛的时候。 头曼还想着与大秦维护好关系,连往日里大秦的行商,也是放开了不少限制。 这两边贸易也是渐渐多了起来,这让头曼看到了修复关系的时刻。 若是让头曼知道,自己的儿子冒顿竟然违背自己的命令,深入大秦腹地百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不过,这些冒顿都不在乎。 他要的,便是这部落内的名声。 头曼这等胆小的做派,部落内也有不少人看不惯,匈奴袭扰大秦几百年时间,何时怕过? 连白起这等战神,都未能把匈奴消灭。 就算秦军来了,只要不迎敌便可,待到深入草原腹地,那就是匈奴的天下。 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想要寻个车道可是难事,大秦的后勤补给,压根补充不了。 更何况,这匈奴的王庭也是十分隐秘,可没有那般容易寻到。 只要匈奴不和大秦硬碰硬,这大秦便拿匈奴没办法。 待到春暖花开之日,水草丰满之时,匈奴人便又赶着牛羊回来放牧了。 所以,这冒顿需要的是名声,可以超越自己父亲头曼的名声,只是眼下,这一次行动显然没有得逞。 大秦都没有伤筋动骨,反倒是惹怒了大秦。 冒顿便率着这两万骑兵,绕过上郡沿着雁门郡往北,朝着烽火岭走来。 这一路行来,冒顿也没有备着粮草,眼下大秦腹地已是秋收完毕,家家户户都有存粮,压根就不需要准备粮草。 只是,冒顿也没有搜刮这些粮食,全都一把火烧个干净。 待到晌午时分,冒顿抬头一看,便笑道:“前方便是那烽火岭,过了这道关口,便回了草原。” 一旁的副将也是轻声笑道:“昨日还在这雁门郡内,估计秦人也没想到,这一转眼的功夫,我们便又要回了草原内。” 冒顿“哼”了一声,这次袭扰大秦,可以说毫无收获,连个像样的战绩都没有。 这也是冒顿有意避开秦军的原因,若是这两万人折在这里,他可就真的无法交代。 望着前往的烽火岭,另一位副将,却是疑惑道:“冒顿,若是秦人在这设伏该如何是好?” 冒顿一惊,若真的如此,那今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冲出去了。 可转念一想,冒顿却是笑道:“秦人会在烽火岭设伏?他们来得及吗?昨日不是斥候来报,支援的秦军正赶往上郡呢?” 一连串的疑问,倒是让在场众人放心不少。 是啊,老秦人虽然养马,可数量和质量没法和匈奴比,自己这队伍才刚到烽火岭,秦人又怎么能更快呢? 想到这些,冒顿便带头朝着烽火岭而去。 冒顿敢走烽火岭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这里不似断望坡那等地形,便于埋伏。 如果秦人在这里,那便只能正面厮杀。 若是情形不对,匈奴大可催马逃跑。 反正,这烽火岭并未有隘口这等狭小的路口。 待到这冒顿入了这烽火岭,心中已是大定。 可忽地,却听见一声“咻”地声音传来,天空之上窜出一道灰烟,然后“彭”地一声巨响在空中炸开。 两万的匈奴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慌乱之余,却听见地动山摇,大批的战马却从四周围过来,竟想把匈奴人围在一起。 …… 子婴站在高坡之上,看着刚才爆炸的箭矢,却是忍不住摇头。 刚才便是他派人自制的炸药放在了箭矢上,让项羽射入空中。 按照原本的设想,这支爆炸箭,应该会在匈奴人群中爆开,可却在天空中便炸开了。 子婴喃喃道:“看来还得再改进一番,这威力却并不大。” 话音刚落,这下方的人马围困却是已经形成。 一旁射完箭的项羽,连声道:“公子……” 子婴挥手打断了项羽,便说道:“想要去便去吧。” 项羽闻言,心中一喜,一勒缰绳,便朝着下方人群冲去。 冒顿看着四周围过来的秦军骑兵,心惊不已,没想到这大秦真就在这里设伏。 而这数量看起来,起码是自己数倍之多。 大秦竟然有这么多的战马? 冒顿不敢相信,可却又不得不信,眼下四周皆被围住,唯有冲杀出去。 好在,匈奴好战,面对如此困境却并不害怕。 四周看了下,冒顿却发现,这正前方处,竟然是一个少年领队,看其着装的模样,竟然是将帅装扮。 估摸着年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一想到那秦王长孙,冒顿嘿嘿一笑,长啸一声,便带着队伍朝前疯狂冲去。 若是能擒拿住秦王长孙,这一次来大秦,还真就没有空手而归,反而是得偿所愿! 两万的匈奴骑兵,顿时发起冲锋,轰鸣的马蹄声震天动地,前方的韩信见状却并不慌张,冷声道: “变阵!” 话语刚落,便立刻从身后冲出大批秦军,高大的盾牌立刻竖起,长戈探出等待着匈奴撞来。 冒顿见状,冷笑一声,这等阵仗他可没少见,蒙恬也是最喜欢来这套。 并未减缓速度,反而加快冲了下去。 可紧跟着,却见大批的弓箭手站在身后,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小心弓箭!”冒顿大喝一声,便低下了头,这大秦的箭矢威力他可是见过的,尤其以弩箭最为强劲,为何这次全用弓箭,虽然不解,可冲击的速度并未减缓。 “放!” 韩信一声令下,数百道箭矢便如雨点般直直地朝着匈奴人射去。 冒顿见状心中大喜,这少年将军真是个外行,这般远的距离,弓箭得往天上射,哪有对着人射的? 可刚想着,这数百道箭矢却猛地加速,直直地朝着匈奴的马群冲了过来。 “砰……” “砰……” “砰……” 连环的轰鸣声,在匈奴人群中炸开,两万人的骑兵队伍顿时被轰的人仰马翻。 高坡上的子婴见状,这才点点头道:“还行,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却有奇效。” 冒顿被摔的人仰马翻,心中方寸大乱,这秦人到底用的什么兵器? 正艰难爬起,却听见四周皆是喊杀声。 四下一望,全是冲过来的秦军,心中一惊,冒顿暗道: “完了……” …… 第173章 有骨气,那便成全他们吧…… 限于大秦工业的落后,子婴对这黑火药的利用方式还很少。 可这绑在箭矢上,袭扰马群却很容易。 这两万骑兵的先头部队,已是人仰马翻。 可即便先头部队受袭,这身后大半的匈奴人,却是勒住缰绳转头面向冲来的秦军。 而摔倒的冒顿前军,纷纷急忙扶起马匹,想要翻身上马。 可前方的韩信,不会这般轻易让他们起来。 紧跟着第二波的‘响箭’便又袭来! 就是这简短的功夫,秦军已经完成了合围。 四周的大秦骑兵,却是已经冲杀到了跟前,两军顷刻间,便厮杀在了一起。 血色残阳,断臂残肢,近距离作战大秦可不怕匈奴的弓箭。 嘶喊声,吼叫声,马蹄声,不绝于耳。 这是一场残酷的厮杀,项羽身先士卒,骑着战马率着小队直接冲进了匈奴人群中。 对于这个年轻的将军,匈奴人倒是没有客气,各色兵刃皆是砍向了项羽。 项羽大叫一声:“来得好!” 手中长枪挥舞,迎向了砍来的兵刃。 …… 冒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大秦的骑兵战力竟然这般强悍。 烽火岭这条路本就是平坦的谷地,骑兵冲击便能发挥最大的战力,可即便这样,冒顿的队伍还是被大秦压着打。 那开头射过来的‘响箭’待到两军交战在一起,便未再射出,这倒让匈奴抓住一丝机会抵御住了大秦的骑兵。 但是,让冒顿没想到的是,这大秦将士,个个悍不畏死,竟然比自己带来的匈奴老兵还要凶悍。 这可是自己的家底啊,跟着自己打败了月氏国的骑兵队伍。 虽然人数没秦人多,可正面对敌却是伤亡比大秦高的多。 尤其是那骑着战马冲杀进来的少年,更是直接冲散了匈奴军阵的一角,已经有十数名匈奴人惨死在了他的长枪下。 冒顿不知道的是,这大秦骑兵可是养精蓄锐,苦等了几年,才等到这捞军功的机会。 当初子婴攻伐百越,可是没带多少骑兵吧。 眼见这现成的军功,这些骑兵能不红眼? 看着围过来的大秦骑兵越来越多,冒顿扫了一眼战场,便吼道:“往前冲,突围!” 得了令的匈奴骑兵,立刻调转马头,直接朝着韩信的方向冲去。 看着密密麻麻探出来的长戈,冒顿大吼一声:“冲出去,重重有赏!” 眼下情形危急,这帮匈奴人也是红了眼,直接无视了这些长戈待到跟前便直接撞了上去。 残肢遍地,血溅烽火岭! 韩信也没想到,这些个匈奴人竟然这般骁勇,面对铁桶一样的阵型,硬生生倒下了数百个骑兵,冲出了一条路。 冒顿带着数百人,拼死冲了出来,看着前方已没秦军,便想放声大笑。 可却听闻身后,马蹄阵阵,竟然有秦军追了上来。 项羽亲率百余骑兵,死死盯着冒顿的队伍,刚才在人群中,他就瞄准了这匈奴头领。 可奈何人数太多,等到这冒顿突围,项羽才抓到了机会。 “都看好了,那留着长辫的,便是冒顿!”项羽吩咐一声,加速催着战马狂奔。 冒顿好不容易突围,却见只有数百骑追了过来,一咬牙吼道:“拦住他!拦住他!” 这个比他还稚嫩的少年,冒顿可是看清楚了,刚才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杀了不少匈奴人。 听了冒顿的吩咐,立刻便有数百的骑兵调转马头,迎上了项羽。 项羽没有减速,反而快步催马迎了上去。 冒顿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带着两万多人出来,竟然仅仅只剩下身边两三人陪着自己。 不要说扬名了,这要是回了草原,冒顿可交代不了! 正烦忧之际,却闻听身后再度传来断喝,冒顿心中大惊。 回头一望,却见那名秦军少年将军,竟是又冲了上来! 几百人对一百多人,竟然还让其冲杀了出来,这到底是何种怪物? 冒顿吓的魂不附体,死命催着胯下的战马奔逃,身后的项羽紧追不舍。 可两方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匈奴战马的素质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 项羽冷声一声,取下背后弓箭,站在马镫之上,立刻弯弓搭箭,“咻”地一声便射了出去。 冒顿刚想回头看看,却见一个箭矢袭来,正中自己的左眼! “啊!!!” 剧烈的疼痛传来,冒顿一个趔趄便失去了平衡,好在一旁的副将,眼疾手快,单手便把冒顿抓起,放在了自己的马上,夺命狂奔! 这般冲刺的速度下,还能射中人,这是何等的恐怖? 纵使二对一,这两个匈奴人,也没有一丝信心。 望着狂奔而去走的匈奴人,项羽骂道:“下次一定不能让你逃了!” 却见一旁冒顿的战马停在一旁喘气,项羽心中大喜,便立刻催马赶去。 到了跟前,翻身下马一瞧,这通体黑色,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端是一匹千里马! 项羽心中一喜,便牵着这马往烽火岭赶去。 …… 冒顿突围成功后,这些剩余的匈奴人便没了抵抗的意志。 两万对十万这么打? 连冒顿都跑了,哪里还有人愿意卖命?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片刻后,这剩余一万多人,便都下马投降。 子婴下了高坡,立刻让人把所有战马和和武器拿走,一万多的匈奴人都跪在地上。 这才半个时辰的厮杀,匈奴人便死伤超过了五千,剩下的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跪在地上的匈奴人瑟瑟发抖,有人小声问道:“这秦人不杀俘虏的吧?” “我听秦人行商说过,大秦打其他国家时,都没怎么杀人。” “我也听那人说过,还从我家买了不少羊皮呢。” “你们说的是那个胖子?也来过我们部落。” “那就好,咱们这次来大秦也没杀什么人,应该不会杀我们。” “等啥干什么,快喊饶命!” 被这人一说,其余匈奴人立刻扯着嗓门大叫:“饶命!……” 子婴站在谷底内,听闻这些个匈奴人在叫嚷便皱着眉道:“这些人在叫什么?” 旁边一个听懂匈奴语的军官,立刻上前行礼道:“回公子,他们在说饶……” 话未说完,却见子婴眸光锐利盯着自己,犹如一把利剑一般,那军官吞了吞口水,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匈奴人说,宁死不降!” “哼!”子婴冷哼一声,淡然道:“有骨气,那便成全他们吧……” …… 第174章 子婴归来,战俘的问题 上郡。 肤施城。 城主府的大厅内。 大秦位高权重的几位大将,均在厅内。 王翦坐在上首,往下依次是王贲、蒙恬、李信,但看这阵容,便知道对于此次讨伐匈奴大秦的重视。 墙上偌大的舆图,画满了大秦北部的疆土地貌。 可对于北方的匈奴,却是一点信息也没有。 草原广袤,饶是老秦人和匈奴厮杀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明确的地形图。 这些个逐水草而居的匈奴人,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 毡房一拉,便是一个临时城镇,而最为神秘的匈奴王庭,也是经常变换位置,压根没有确切的地点。 蒙恬率先开口道:“……那么说,你们就让小公子一人去迎敌了?” 刚才诸位将军,诉说了在上郡追击的战力部署。 秦军自然是占据绝对优势,可想要堵截匈奴却是困难。 这两万的骑兵,一日内便可前进数百里,想要堵截难度十分大。 对于子婴选择在烽火岭等候,蒙恬倒也觉得合理,好在王贲追击驱赶匈奴骑兵,也是朝着这个方向。 想必子婴应该已经与匈奴打过一仗,只是不知道这两万匈奴兵,能留下多少。 “别小看我这外孙,可厉害得紧,不比你差。”上首的王翦,拍着桌子不客气地瞪着蒙恬。 “那是自然。”蒙恬也不在意,他自是知晓王翦的性格。 这么多名将齐聚,也倒是难得,蒙恬笑着问道:“诸位,你们觉得小公子能拦下多少匈奴兵?” 王翦斜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一个也跑不了!” 对于子婴,王翦有着足够的自信,当年三岁,他便带着王翦灭了楚国。 王贲伸出一个巴掌,也是说道:“最多这个数。” 蒙恬连忙问道:“五百人?” 王贲摇摇头,“五个!” 这几人中,也就李信和蒙恬,没有和子婴一起打过仗,对小公子的能力,多位道听途说。 而李信,倒是觉得,小公子在上郡的部署没什么问题。 可两万人的匈奴骑兵,却是能全歼,这属实有点夸张。 匈奴擅长冲阵,子婴又带的是骑兵。 若是没有地形的帮助,想要全歼这两万人,可是有难度的。 起码,蒙恬和李信就做不到。 见两位小公子的亲人这般说,李信却是笑道:“讨论这个,我们倒不如讨论下,这接下的匈奴俘虏该如何处置?” 对于子婴的风格,在场之人皆是了解,这攻打楚国放走了不少楚军,攻打齐国,又不想消耗太多兵力,反而从北部进攻,差点让人给阴了。 打下百越,也是稳扎稳打,利用各部族的矛盾,轻松拿下。 若是细细数下来,整个子婴打过的仗当中,都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想必,这烽火岭一战,便是有大批的匈奴俘虏。 这些被活捉之人该如何处置也是个难题。 大秦屯兵六十万在上郡,这每日的军粮便是天文数字,几乎相当于当年攻打楚国了。 这多出来的匈奴俘虏,想要吃大秦的军粮,这些个将军可不答应。 王翦率先发话道:“还用想,这些个俘虏自当全部送去骊山挖皇陵。” 骊山现在有两座皇陵在修,一座是始皇的,另一座便是子婴的。 子婴的规格和面积,和嬴政的一样,可见嬴政对子婴的宠爱。 只是,这骊山挖皇陵,本是农夫来做,这吃喝不愁,反倒是环境秀美。 想到这里王贲立刻摇头,道:“大秦祖地,怎么能让这帮人去?倒不如发配到南海郡,罚他们挖树耕田,开垦荒山。” 大秦移民50万前往百越,这百越正在如火如荼地改造中,不少荒山皆是改成良田。 这也算是个流放的地方。 李信却是摇头笑道:“诸位将军,还是过于仁慈,依我看,倒不如发配到辽东,这天寒地冻,可是绝对的苦寒之地。” 当年李信攻打燕国残部,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冰天雪地,那里条件艰苦,乃是不毛之地。 一年四季,这冬季最为漫长,绝对是流放的好去处。 蒙恬见三位这般说着,却是忍不住瞧着桌子道:“诸位,为何不考虑留在上郡?” “为何?” 三人皆是不解,这匈奴造孽颇深,若是放在上郡,岂不是濒临草原,算什么惩罚? “上郡穷苦,这边防苦事,倒是需要这般多的人手,这些个匈奴人来了正好。” 王翦却是不屑一顾,道:“依我之见,倒是不如直接砍了最是简单,可惜我那外孙……” 说到这,王翦不禁叹气摇头,毕竟是扶苏的儿子,多少沾染了父亲的习性。 打仗本就是生死相拼,子婴却还是少了点戾气。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统帅,子婴带着俘虏回来,王翦可不好撒泼让子婴给砍了。 李信和蒙恬互望一眼,皆是不认同,若是真有俘虏,应当加以利用才对。 就在这沉默之际,门外却是有人匆匆进来。 “诸位将军,小公子率着大军回来了!” 众人闻言,皆是起身,算着日子,也是差不多,子婴应该是遇着冒顿,拼杀了一番。 “走,去迎接咱们的统帅吧。” 王翦说了一句,便带头走了出去,他心底打定了主意,待会一定要劝说一番,对待匈奴俘虏,断然不可太过仁慈。 …… 夕阳西下。 王翦带着人在城主府门口等候了半晌,却未见子婴前来。 顿时疑惑道:“怎么回事?若是进了城,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 其余众人也是疑惑,却听闻远处城外人声鼎沸,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想必子婴此刻,应该在城外。 王翦一招手道:“备马!” 待骑马到了城门口,却见大批的战马正在往城内拉着。 “哈哈……”王翦瞧着这些强壮的战马笑道:“看来子婴是大捷啊,夺了这么多匈奴的良马。” 众人皆是一喜,这些个战马以后便可留作大秦的家底,可以大大提升大秦骑兵的作战实力。 透过城门,众人却是见到门外大批的人正在竖起一个个木桩,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待到出了城门,众人这才看见,子婴正起码站在一旁,望着忙碌的秦军。 而城外已是密密麻麻被钉上了数不清的木桩,木桩之上皆是将士们的‘军功’。 四周都是大秦的将士,哪里有匈奴人的影子? 蒙恬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 “老将军,咱们都猜错啦,看来战俘的问题……解决了……” 第175章 匈奴的目的是什么? 草原某处,毡房内。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冒顿大叫一声,挣扎着起身。 左眼的伤口如被火烧一般,他大叫道:“你往我眼睛里倒了什么!” 连夜奔袭,两名副将带着冒顿遁入了草原深处,找了一处部落,便把冒顿安置好,拔了箭矢,上了药。 好在,距离较远,这箭矢只是刺瞎了冒顿的左眼,可那副将估算下距离,那也是超过一百五十步了,大秦的弓箭竟然这般强劲? 看着冒顿醒来,那副将却是拿着身边的酒袋,灌了几口,这才回道:“烈酒,可以消毒的,可是好东西,这些日子我都没舍得喝。” 捂着伤口,冒顿喘着气问道:“你竟然拿酒浇在我伤口里?” 那副将嘿嘿一笑,道:“别担心,这是秦人惯用的消毒法子,惯用的很,这可是鲁酒,我就这一袋,秦人的行商运来的,大头都让单于买走了。” 一听是大秦的酒,冒顿咬着牙,说道:“这回完了,两万骑兵只带回你们两个,回去父亲不知道要如何惩治我!” 那副将又喝了两口,便把酒袋丢给了另一人,叹气道: “当初,若是不来这大秦便好了,你非要来,想着什么扬名立万,自己当单于,这下可糟了,回了部落没法交差。” 另一位副将,灌了几口酒,也是补充道:“冒顿,不是我说,你和单于有嫌隙,对我匈奴不利,眼下多少部落盯着单于的位置?若是我部这两万人马折了,我部族的实力可是衰减不少!” 两人本就是头曼安排协助冒顿的,眼见闯了大祸,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可冒顿却是笑道:“头曼他配当这个单于吗?” 喝酒的副将一愣,连声道:“单于团结各部,打下了这么多的疆土,如何不配?你可不要因为那件事,记恨在心!” “配?今年草原大旱,多少部族的牛羊皆是饿死,部众吃不饱,竟然还不肯让人去大秦劫掠,这也配得上当单于?” 被冒顿这么一说,两人皆是沉默了,今年草原百年一遇的大旱,多少牛羊没有草吃,不少人就惦记着这邻居起来。 往年,若是水草不够丰美,牛羊不够壮硕,便会组织队伍过来洗劫一番。 有时候,就算牛羊长势不错,也会过来劫掠一番,毕竟秋冬之际,本就没什么事。 当年大秦和大楚开战,这头曼也想来捞点好处,可却是被蒙恬给打退了。 自那以后,大秦屯兵三十万,这头曼便严禁部族之人去洗劫大秦。 反而鼓励各族的行商去和大秦贸易,倒是有修好之意。 可今年大旱,牛羊都不够吃,不少部众早就蠢蠢欲动,这头曼也是下了严令,禁止任何人袭扰大秦。 不少人嘴上没说,可心里却是不服气。 这冒顿一鼓动,便有两万骑兵响应,杀了过来。 可眼下……两万多人,只剩了三个人…… 而且一丝财物都没有劫走,反倒是丢了两万多匹战马,这个亏可是吃大了。 就算是太子冒顿,回了部族,估计都会受处罚! 想到这里,冒顿便继续说道:“眼下大军被秦人扣为俘虏,得想个法子把人救出来。” “救出来?怎么救?” 自己是冲杀出来了,可烽火岭还有一万多的兄弟,冒顿可不认为这些人会死战到底。 而大秦对于俘虏的待遇,一般就是服徭役,而最近攻打楚国、齐国,乃是百越,连着大秦仁慈的名声都传到草原来了。 如果可以把这些个俘虏要回来,自己就算回了部落,处罚也不会太重。 就算没有救出人,自己这样的态度也能说得过去,总比自己直接回去受处罚好。 “去呼衍部落搬救兵,逼迫大秦交人,若是不交,那便继续越过上郡……”冒顿眼眸闪动,“他们不服头曼,已经很多年了。” 匈奴虽然被头曼统一,可却如周王室的分封制一样,是多个部落组合起来,冒顿是头曼的太子,他们身处挛鞮部落,这乃是匈奴最强大的部落。 而呼衍部落和兰氏部落,也是匈奴的重要组成部分,呼衍部落的首领,对于头曼不敢进攻大秦,也是颇为不满。 眼下,找他们出兵,便是最好的选择。 那两人细细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只有三人回了部落,那就等于全军覆没。 匈奴什么时候吃过这等败仗? 冒顿会不会死不知道,他俩肯定是逃不了。 想到这里,便没有犹豫,稍加休整,包扎了伤口后,三人便朝着呼衍部落的方向赶去。 …… 上郡。 肤池城,城主府内。 蒙恬正在介绍此次大秦的损失,“……一共七十二个村庄被焚毁,人员伤亡倒是不大,可惜了秋收刚过,不少百姓将粮食屯于家中,皆是被烧,恐怕……他们难以过冬!今日我便修书一封,请陛下责罚!” 蒙恬心中愤恨,自己主守上郡,却让这两万骑兵进入腹地破坏,这罪责他必须得担。 子婴却是摇头道:“蒙将军不必如此,能在一夜之间让上郡各县村子的百姓进入县城避难,这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极限了,没死多少人便好,粮食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话刚说完,子婴便望向一旁的萧何,吩咐道:“萧何,你且修书给李斯,让其安排妥当,切莫寒了这上郡百姓的心,一定要让百姓安然过冬!” 萧何立刻拱手回道:“诺!” 这一次出征,萧何便是负责这后勤补给,只是他不知道,为何小公子要把自己也带来这上郡。 “这匈奴到底想干什么?” 王翦忽然开口道。 蒙恬摇头道:“今年草原大旱,可我也早就部署了兵力,怎么也没想到,这匈奴人竟然直接冲向了内地,而面对这粮食却又不抢,反而是直接焚毁,真是怪哉!” 众人也是疑惑,这匈奴袭扰大秦,无非就是为了粮食和女人,人是没找到,可为何秋收的粮食,却是直接焚烧了? “或许,是他们知道自己带不走?”李信试探性地问。 毕竟,上郡可是有秦军三十万,想要带着辎重逃走,难度很大。 “若是不抢这粮食,他们来这的目的是干什么?”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子婴叹口气道: “若是王崇文回来就好了,这匈奴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冒顿这么大胆子,敢来犯我大秦?” …… 第176章 冒顿和头曼之间的矛盾…… “还不就是因为你老子抢了你媳妇,你才去找大秦麻烦的呗。” 呼衍部落。 主帐之中。 首领阿鲁听完冒顿的建议,却是毫不避讳地哈哈大笑。 营帐内,众人闻言,皆是大笑了起来,丝毫没有顾忌这冒顿的面子。 这里可是呼衍部落,匈奴第二大部落,实力强劲,首领阿鲁自然不给冒顿面子。 何况,这件事,整个匈奴内部全都知晓。 当年冒顿率军与月氏国交战,杀了月氏国王,让其臣服,却看上了月氏王的女儿沙雅,便立了婚约,让沙雅成了月之女王,相约在其14岁时,便娶回匈奴。 冒顿回来后,不少人都笑话他,到底是何等的天仙,竟然让冒顿愿意等几天,按照匈奴的规矩,若是看上了,直接绑回来就是。 可冒顿却是愿意等沙雅几年,等其长大,再娶回来。 对于沙雅的样貌,这匈奴内,倒是有了不少传言,皆是说这乃是天仙下凡,太子冒顿被迷住了。 未见到真人,不少人可不信这个,有的人却说,这是冒顿想要独占月氏部族,所谓的美貌女王不过是障眼法。 这样的说辞,却在去年沙雅去王庭朝奉被打破了。 月之女王沙雅面带纱巾,亲自去王庭为头曼单于贺寿,在宴会却被单于要求解下纱巾。 据说那一晚,整个王庭上层的贵族皆是看到了女王的样貌,惊呆了所有匈奴的高层。 各部的百姓当然不信这个,还能美到哪里去? 可就在当晚,这太子冒顿的未婚妻,就变成了头曼单于的未婚妻。 依旧是匈奴和月氏国和亲,也依旧是娶月氏女王,只是新郎换成了头曼单于。 从这一点看来,这月氏女王的美貌当是非凡,让头曼单于父子产生间隙。 这冒顿率领两万人,却是被大秦给俘虏了,让呼衍部族去救,首领阿鲁岂有不笑话一番的道理? 面对这肆意嘲笑的众人,冒顿倒是并未生气。 等到笑声渐止,他才开口道:“阿鲁,我敬你是条英雄,匈奴各部团结,兄弟有难,岂有不救的道理?” 阿鲁却是不屑道:“让我去救?你为何不去找你老子?头曼都说了,不要去招惹大秦,你却非要不听,犯下了大错,倒是想把我拖下水!” 这点困难,冒顿早就料到了,反问道:“今年大旱,你部族丰硕的牛羊都献给了头曼,这一点你服吗?” 这一下,就戳到了阿鲁的痛处,草原今年水草不足,不少的牲畜幼崽都没活下来,而王庭却向各部族征缴牛羊。 这对于呼衍部落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可没有法子,王庭发了号令,各部族就得响应,这也让呼衍部落今年日子艰苦。 “这一点不服也得服。”阿鲁轻哼了一声,“谁叫人家是单于。” “部族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你这首领当的也太不称职了吧?” “冒顿,你不用激我。”阿鲁讥笑道:“大秦有多难对付,你也看到了,但是那蒙恬的军阵,你就破不了!” 冒顿一听阿鲁这语气,觉得有戏,今年匈奴的日子不好过,想必他也很是头疼,估计,他也想去劫掠大秦。 粮食虽然比不得牛羊肉,可多少也能果腹。 “这大秦虽然战力勇猛,可在马匹上比不过我们匈奴,没见我这一次在奇袭上郡,还能全身而退吗?” 望着冒顿那绑着布条的左眼,阿鲁摇头道:“冒顿,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光靠口舌就想让我出兵,你不觉得太儿戏了么?” 冒顿心中愤恨,这呼衍部落势力范围离大秦最近,也是最先受到威胁的部族,这阿鲁心中,恐怕比冒顿更想出兵大秦。 反正,匈奴的强项就是袭扰,蒙恬的战阵是厉害,可你不去正面硬碰就是了。 总不能这蒙恬大军,还能追到草原上吧。 想了一会,冒顿咬着牙问道:“阿鲁,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出兵?” 听到冒顿这么一说,阿鲁笑道:“也很简单,我阿鲁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你随便挑一个带走,当我阿鲁的女婿,我就出兵。” 阿鲁说完,便对旁人使了个眼色,片刻便有人领了阿鲁的三个女儿走了进来。 阿鲁本身长相就凶悍,三个女儿就更是差强人意,在匈奴女人中,也绝对算得上是难看的。 更何况,见过了月氏国沙雅那等仙女的容颜,看着眼前的三人,冒顿更是提不起半点兴趣。 可没有法子,今日若是自己不选一个,这阿鲁是不会出兵的。 一想到就这么回部落,自己这太子之位大概率是不保了,倒不如豁出去一把,起码向各部族证明了自己的勇气。 想到这里,冒顿一咬牙,便指向了最小的一个。 阿鲁见状,抚掌大笑道:“好贤婿,来来来,尝尝我这的美酒!” 说完,便一挥手,让人过来倒酒,那其中最小的一个女儿便走了过来,拿着酒坛子,给冒顿倒酒。 冒顿连看都懒得看他,望着阿鲁问道:“岳丈,敢问何时出兵?” 此刻,他可是焦急无比,自己逃回来已经几天,这战败的消息,恐怕就要传遍草原了。 等到头曼单于来找自己,这一切就都晚了。 阿鲁却是不急,等到自己女儿给自己倒上一盏后,放在鼻尖轻嗅了下,神情愉悦道:“你别急,今晚你在我部落内先完婚,明日一早,十万大军便开拔上郡!” 冒顿心中一紧,没想到这阿鲁却是这般着急,自己连拖都没法拖,又望了一眼身旁的少女。 “噗嗤~” 刚入口的酒,却是被喷了出来。 一旁的阿鲁也是不介意,大笑道:“烈酒入喉不习惯也正常,这可是好酒啊。” 冒顿捂着嘴,尴尬道:“这酒好烈,是什么酒?” “好东西啊。”阿鲁又灌了一口,让自己女儿给自己倒满,笑道:“这是鲁酒,大秦那边来的。” 又是大秦! 冒顿心中愤恨,若是让自己抓到这个行商,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 月氏国通往大秦的道路上,一队车马正在晃晃悠悠地走着。 马车内,一个肥胖的身躯掀开窗帘,问道:“到哪了?” 那赶马的车夫连忙回道:“公子,这到肤池城的路程,估摸还得半月,你且歇着吧。” 那胖子闻言,又缩了回去,嘴里却是喃喃道: “这么久啊,可别耽误了公子的大事啊……” …… 第177章 子婴的想法,匈奴杀来了! 上郡。 肤池城。 连绵不绝的运粮队,正在朝着城内押运粮草。 一听要打匈奴,各地征集粮草的效率倒比往日快了许多,不少上郡百姓沿途自发帮忙押运。 民夫到了城外,看到这密密麻麻上万颗木桩,真是热血沸腾。 这与匈奴接壤的各国百姓,谁没遭受过苦难? 可每一次,大秦只有吃亏的份,也就当年白起进攻九原获得了大捷,可斩杀敌军,也没有这般多。 而在肤池城的另一边,正有大军朝着东方进发。 这一战,子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大秦边境线过长,总得提防这匈奴偷袭。 便让王翦亲率十万大军去驻守雁北郡及代郡,而李信则领十万大军驻守上谷和渔阳两郡。 子婴则是领着四十万大军,驻守上郡,想办法歼灭匈奴。 城楼之上,子婴望着出城的外大父,叹道:“这一战,也不晓得几年才能完成夙愿。” 王翦这般的年岁,还要带兵征战沙场,搞不好,还真会埋骨于此。 子婴只好让其去驻守其他地方,自己则作为攻伐匈奴的主力。 “父亲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一旁的王贲补充道。 “王老将军,精忠报国真乃吾辈楷模,倒是公子,大军粮草皆已齐备,是否可以行动?”蒙恬开口问道。 他得到的军令,则是驻守上郡,虽然有着三十万的兵力,可陛下未让进攻,自己只能守着。 可眼下,小公子都来了,必然要进攻匈奴,蒙恬早已迫不及待。 当年,他主动要求驻守上郡,放弃攻打楚国,和王翦倒有些相似。 见过被匈奴袭扰的惨状,任谁也想手刃仇人。 这大秦三十六郡,哪里的县城城墙最高?便都在这上郡之内。 子婴闻言,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诸位,有什么好办法吗?” 子婴脑子里只有个大概的想法,只是实践起来,还得需要匈奴内部的舆图和兵力部署。 别看烽火岭秦军大捷,那也是在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可即便这样,还是让冒顿跑了去。 至于把匈奴赶走霸占草原,这也不是子婴要的,匈奴去了欧洲便是降维打击,拿下欧洲应该不难。 可子婴不光要匈奴,这欧洲也是自己的目标,反正早晚都要歼灭,倒不如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听闻小公子这般问,蒙恬开口道:“我倒觉得,可以稳扎稳打,匈奴的优势便是骑兵冲杀,若我方想要取胜,必须考虑地形因素,借助山脉、河流为天然屏障,再以矩形军阵对敌,必然可以克之。” 蒙恬的打法较为稳妥,军阵对敌乃是大秦的长处,大秦弓弩锐利,这匈奴想要突破却也没有那般容易。 子婴只是点点头,没有评价,一旁的项羽开口道:“眼下已击溃两万匈奴骑兵,夺得精良战马两万匹,项羽斗胆,请求组建一支精锐骑兵,速战速决,直接迎面痛击匈奴,必然可以打匈奴一个措手不及。” 在项羽看来,匈奴的强项,也就只是战马而已,大秦的锐士战力强悍,可不比匈奴人差。 只要战马的问题解决了,那便是勇者的舞台。 这法子看似鲁莽,可子婴倒不认为不可行,这烽火岭一战,便看出项羽勇猛无双,连着身旁的士兵都受到了带动。 他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子婴依旧没有发言,一旁的韩信望了一眼王贲,在王贲的示意下,开口道:“公子,我倒觉得项羽的法子并非不可取,只是,应该多路进攻,眼下这两万匈奴已灭,想必匈奴那边已然有所防备,兵贵神速,当是多路出击,采用合围的战术,分割匈奴各部!” 蒙恬倒是有点意外,这韩信年纪不大,说起战法来,倒是头头是道。 只是战争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单是这战阵调动,兵力部署就需要经验。 不过,两万年纪还小,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王贲见子婴望向自己,却是笑道:“别人都说完了,我倒是有个奇袭的法子,眼下入了秋天,牧草枯萎,天气干旱,倒不如直接一把火烧了,断了这匈奴的根基,必然会引起对方恨意,率军前来进攻!” 子婴翻了个白眼,没想到自己的舅父竟然还想着用火攻,这百越之地想烧山,到了草原又想烧草原。 “这个……快到了秋冬,这牧草大部分已被匈奴人割完了等过冬,火攻的方法并不太好。”子婴可不想选这个法子,草原上的部族可不少,月氏国也算一个。 “那小公子是否有想法?”王贲问道。 众人打起精神,也想听听子婴的意见,这匈奴之战,本就是子婴提议。 “拿舆图来。” 一旁的萧何赶忙掏出舆图,便在这城楼之上展开。 子婴看着舆图,指着其中一点说道:“可分三路进军,主力经榆林北上,再从北地、陇西两郡出击,穿插进入河套地区,一举拿下河套,再就地筑城,设立郡县,作为攻伐匈奴的桥头堡,再打下贺兰山阴山等地,把匈奴赶入漠北!” 众人细细看着子婴画出的路线,自己琢磨一下,若是可以打下河套地区,那边等于有了桥头堡,绝对可以震慑匈奴! 萧何也算是明白了,公子把自己叫来,是想在这河套地区筑城设县,这些个繁琐的事,才是他自己的强项。 “那还等什么?公子下令吧!”一旁的项羽急不可耐,立刻请求道。 蒙恬也是附和道:“好法子,公子下令吧,蒙恬愿为先锋!” 王贲和韩信也是积极表态,可子婴却是摇头道:“眼下,还不行,得等一等。” 众人不解,问道:“等什么?” “等东风……”子婴望着匈奴的方向,默默不语,拿下河套地区自是不小的战果,可他要的是荡平匈奴。 河套地区早打晚打差别不大,倒是这王崇文的情报,到底何时能来? 正想着之时,城下斥候来报。 “据此三十里地,出现大批匈奴军,正朝着肤池城赶来!” 众人互望一眼,皆是疑惑,这匈奴竟然主动上来请战? 虽不知其目的,子婴还是吩咐道: “擂鼓,准备出击!” …… 第178章 发怵的阿鲁,咱们还是撤吧…… 十万大骑兵,朝着肤池城而来。 冒顿和阿鲁走在队伍前方,快要到这城池,大军却是缓步前进。 一路上,冒顿闭口不言,自己以娶了阿鲁女儿的代价,这才说动阿鲁出兵。 十万匈奴骑兵,在这草原上,足以横着走了。 当年,他年少时,就是凭借十万骑兵,打败了月氏国,与那沙雅确定了婚约。 可对于大秦,冒顿心里没有一丝的胜算,若要比拼战力,大秦可不弱于匈奴。 而在烽火岭之战上,大秦出动的,却是自己的骑兵,要知道,大秦最强的可是步兵,肤池城可是驻扎着三十万秦军。 自己这点人数压根不够看,可冒顿心中就是不服气,情愿娶了别的部族女人,也要让大秦出点血。 他冒顿少年英雄,何时吃过这等亏? 反正这些骑兵不是自己部族的,就算是折了,自己也不心疼。 眼见一路上,这冒顿沉着脸,一旁的阿鲁笑道:“怎么了,冒顿,刚刚大婚,有什么不开心的?” 冒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自己娶了呼衍部落的女人,自己也算是半个呼衍部落人,对于自己的岳丈阿鲁,明面上的面子还是得给。 他苦笑道:“此次去肤池城,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要到战俘,我倒觉得,直接绕过去,洗劫一番即可。” 冒顿直接放弃了自己的部下,只要能让大秦损失惨重,自己就算是扬名成功。 连头曼单于都不敢碰的大秦,冒顿却可以杀个几进几出,这些就足够了。 在匈奴人的心中,冒顿太子的地位,自然是更加永固。 可这阿鲁,把女儿嫁给了冒顿后,说法就变了,直接带着大部队前往肤池城,想要和秦军正面干一仗。 冒顿也摸不准,这阿鲁心中到底咋想的。 虽然,以前这呼衍部落劫掠大秦的次数最多,可最近几年,被头曼喝止后,都老实了不少。 冒顿也是猜想,这阿鲁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眼下今年大旱,更是想要来劫掠大秦。 自己找他,不过是顺水推舟一番而已,可自己却落了个女婿的身份。 听闻冒顿要直接去劫掠,阿鲁却是直接摆手道:“早些年,这大秦就是我们的后花园,没事便过来劫掠一番,想要战俘,直接去要便是,若是秦人不愿意,那可就别怪我阿鲁不讲情面了。” 冒顿听完却是摇头,这十万骑兵在草原上足以横着走,连头曼都要忌惮三分,可在大秦面前,还不够看。 一统六国的大秦,早已不是往日那个大秦了! 而阿鲁又让队伍缓步前进,这必然会给大秦充足的准备时间,待到远处看见肤池城的棱角,这大秦的将士,早已整装等待。 足足十万亲军,已经摆好阵势,在肤池城默默地等着。 子婴并未多派兵,怕吓跑了这帮匈奴人。 玄色“嬴”字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阳光下,黑色的铠甲熠熠生辉,宛如星辰般璀璨夺目。 整个现场弥漫着肃杀之气,令人不寒而栗,仿佛置身于铁血战场之中。 这便是大秦的锐士方阵! 军阵中,子婴带着众位将军站在戎车之上,盯着远方缓慢走过来的匈奴大军。 刚才,蒙恬便现场表演了一番军队的调度,直看得一旁的韩信和项羽羡慕不已。 两人虽然当上将军,可对于这十万大军的方阵指挥,却是没有机会。 见蒙恬这般轻易,便摆开了攻击和防守的军阵,而其阵型布局,却又可以快速变幻阵型,以守待攻,煞是钦佩。 这才是久战沙场的老将,该有的实力。 反观对方匈奴阵营的骑兵,却是三三两两毫无章法,显得散漫无比。 等到了一定的距离,阿鲁便招手,示意队伍停下,望着那玄色旗帜,倒是有点疑惑。 “这大秦的旗帜,为何与往日不同?” 冒顿也是瞧见了那玄色旗帜,虽然不认得上面的字,可与烽火岭遇到的一模一样。 这便是大秦统帅的军旗,冒顿回道:“想必,这人便是在烽火岭伏击我的秦将。” 一想到这,冒顿的左眼又隐隐作痛起来。 阿鲁点点头,倒是觉得没什么,这大秦军阵已经摆好,匈奴可没那么傻,上前送死。 于是便一招手,唤来一个骑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骑兵连连点头,说完后,便催马到了两军中央,停了下来。 这匈奴贸然进攻,子婴也没搞清其中的用意,见匈奴派人过来,便对项羽说道:“你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项羽点头,下了戎车翻身上马,朝着匈奴骑兵而去。 待到项羽到了跟前,那匈奴骑兵环抱双臂,用蹩脚的口音道:“快速速把我们的弟兄给放了,如果不肯,便洗劫了你大秦!” 项羽眉毛一挑,却是直接笑了,那匈奴人见状,喝道:“笑什么?” 项羽拿着长枪,指了指身后肤池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木桩。 这匈奴骑兵疑惑不已,望着这些木桩,却离的远了,只能眯着眼细细瞧着,片刻后,他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向后仰去,一个侧身,直接摔下了马去。 他看清了,那木桩之上,密密麻麻插着的,正是自己口中说的弟兄。 连滚带爬翻身上马,他也顾不得说话,连忙朝着自己的阵营赶来。 阿鲁和冒顿见他这番模样,一脸的莫名其妙,那秦人压根没有出手,这人怎么就掉下马来? 待到这人到了跟前,把自己看到的细细一说,两人顿时错愕地张大了嘴。 这才注意到肤池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木桩,细细瞧去,上面还真有东西,数量估摸也有近两万根。 冒顿脸色铁青,愣在当场,倒是阿鲁f愤慨道:“这些秦人,真是太过凶残!得让他们出出血!” 话音刚落,就闻听大秦阵营的战鼓响了起来。 “咚……” “咚咚……” “咚咚咚……” 随着战鼓的响动,秦军的队伍也开始动了,秦军迈着步伐,大步朝着匈奴这边走来。 一阵秋风吹过,那“嬴”字旗帜,愈发招展,阿鲁只觉得一阵通体冰寒。 看着那威压十足的秦军队伍,阿鲁吞了吞口水,半晌道: “我们还是回去吧……” …… 第179章 王崇文归来,美貌的月氏女王! 望着这大步踏来的秦军,饶是冒顿身经百战,也是看不到任何胜算。 可自己费了这么大事,就要这样离去? 冒顿自然是不甘心,便说道:“阿鲁,人都到这了,怎么也要给这些大秦人流点血,我估摸秦人不过十万而已,我们有胜算。” 若是这样离去,冒顿可交不了差。 眼下,也就只有阿鲁能帮自己。 可阿鲁却是摇头,这10万骑兵乃是呼衍部落的全部财产,若是折在这里,可就亏大了。 更何况,秦军屯兵三十万在上郡,阿鲁也是知晓,他执意不肯直接去洗劫大秦,反倒要来这肤池城,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么? 眼下,这大秦将士可比自己料想的更加难以对付,这两万的俘虏也不用救了,阿鲁自然想着先撤为妙。 于是摇着头道:“人都死了,还救什么救?你若是不走,便自己待在这里吧。” 说罢,也不理会冒顿,抬手打了个手势,十万骑兵立刻掉头,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冒顿一咬牙,虽然心中不甘,可阿鲁都带人走了,自己又能如何,只得恶狠狠地望着那面“赢”字旗帜,不甘地催马走了。 匈奴撤了? 大秦这边,皆是疑惑,这大费周章到这来,就是为了看肤池城一眼? 项羽见匈奴要逃,立刻对子婴道:“公子,请命我追击,我军两万骑兵皆已配备良马,定可追上!” 一旁的韩信闻言,却是劝慰道:“项兄莫急,这匈奴行迹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恐有埋伏,倒不如从长计议。” 蒙恬也是开口道:“此处往北地形复杂,有不少设伏的地点,倒不如日后再说。” 子婴也是点头道:“你刚说了,这些人是来要俘虏的,估摸是见俘虏都死了,便退去了。也罢,就让他们去吧,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匈奴,以后有你杀敌的时候,莫要着急。” 项羽闻言,也只得作罢,只是望向匈奴遁走的方向,心中隐隐地期待。 …… 肤池城外。 远处的一处土凹处,王崇文带着几名随从,看着匈奴大军灰溜溜的败退。 他在月氏做着生意,闻听这匈奴袭扰上郡,便立刻往大秦赶。 行至半路,又听闻秦王长孙子婴,率军奔袭上郡。 王崇文又朝着驻军的肤池城赶来,只是没想到,还未进城便看到两军对峙这一幕。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大战,可却没想到,这匈奴竟然逃了。 见秦军开始鸣金收兵,王崇文这才带着几人走出,驾着车驾朝着肤池城走去。 靠近城池,王崇文这才看清,这密密麻麻的木桩上,到底插的是什么。 他缩了缩脖子,喃喃道:“好家伙,还是小公子猛啊,十万匈奴人,这么就被吓退了。” 大军刚进入城内,城楼的守卫正准备关门,却见五六架马车赶来。 肤池城可是军事城镇,压根没有百姓居住,这往来的,多是大秦内部的后勤补给。 可什么时候,只有这几辆马车了? 城楼守卫正疑惑之际,却见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走下马车,艰难地抬起头,大喊道:“王绾之孙王崇文,求见小公子。” 那守卫闻听王绾的名讳,却是吓了一跳,可见这胖子头戴粘帽,一身胡人的装扮,哪里会是秦人? 正要喝骂之际,那随行的车夫,却是举起了一个腰牌。 这楼下的守军,便有人上前查验,细看之下,却是惊呼道: “这是小公子的腰牌!” 守卫见状,也是不敢拦着,放了行。 王崇文又艰难地爬上马车,便有城内守卫牵着马车,朝着城主府赶去。 闻听王崇文来了,子婴心中大喜,带着众人在府外相迎。 待到马车到了,却见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艰难地从马车上爬了下来。 他打量了一圈,望见子婴时,却是喜笑颜开,连忙跑了过来,一边哭,一边笑道: “公子,我王崇文回来了!” 奈何这笨拙的身躯这般跑着,却是摔了个狗吃屎,直接扑倒在子婴的脚下。 子婴刚想搀扶,这王崇文却是直接抱住子婴的大腿,哭嚎道: “公子,崇文自打西行后,日日想念公子,今日终于见着了……” 情感真切,却不似演的一般,子婴也有点感动,便搀扶起王崇文,安慰道:“崇文辛苦了,这匈奴本就是苦寒之地,看,都给你养胖了。” 王崇文却是脸不红心不跳,拉住子婴的胳膊,说道:“公子,崇文苦点累点都不打紧,闻听公子要打匈奴,这便就日夜赶路,今日城外见匈奴攻城,还担忧公子安慰,一见诸位猛将云集,才知这匈奴是被吓退的。” 王崇文不但连子婴的马屁拍了,顺带把周遭这些个将军的马匹一起拍了。 子婴连忙把他引进府内,若是不这样,估摸这王崇文可以站在原地,给你说上一天的吉祥话。 到了厅内,各方坐罢,子婴开口问道:“崇文,别的先不说,这冒顿反常劫掠我大秦,你可知其中缘由?” 这不但是子婴心中的疑问,也是众人心中的疑惑。 王崇文已是擦干泪水,端坐在椅子上,听闻公子的问题,却是笑道: “公子,虽具体缘由我猜不到,可也听闻这冒顿和头曼之间的矛盾。” 子婴熟知历史,按照他的记忆,这冒顿和头曼的矛盾,乃是头曼想要把太子之位传给刚出生儿子,最终头曼被冒顿杀死。 可徐福都被砍了,这匈奴之中到底是怎个情况,还得听王崇文说说。 王崇文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公子还记得几年前,那匈奴聚兵十万,最终却是去打了月氏国吗?” 子婴略一思量,便点头道:“此事我知晓,当初蒙恬将军还传来了军报。” 蒙恬也是点点头,这件事他自然记得。 “领军的,便是这冒顿,这一战,月氏王被杀,月氏国臣服匈奴……” 王崇文便把这冒顿如何打下了月氏,又如何看上了月氏王的女儿,边定下了婚约,最后,又是如何被头曼单于截胡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子婴听后,却是觉得可笑:“这冒顿,当初为何不直接抢了?竟然还这般礼待这名女王,这人……到底美成什么样?” …… 第180章 进发贺兰山! 子婴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西域美女他前世见过不少,自然不会如这冒顿一般,直接被乱了心智。 只是没想到,这次匈奴劫掠大秦,竟然是因为一个女子。 冒顿这是拿大秦来泄愤了! 细想这冒顿劫掠的所做之事,便都能解释,这是为何明明有粮食,他们却不搬走,直接烧毁的缘故。 也多亏了蒙恬,这才让大秦损失降到了最低,反倒是这匈奴折了两万骑兵。 白白便宜了大秦。 等到王崇文说完这其中的缘故,众人皆是觉得不可思议。 皆是对这月之女王产生了好奇,到底是何种的样貌,能让这父子反目。 项羽却是冷哼一声,道:“红颜祸水,女人只会影响男人的霸业。” 子婴尴尬地咳嗽一声,项羽便是这种性格,他今年也才十二岁不到,自然对女人无感。 而王贲和蒙恬,倒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这才是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 当初子婴便是想利用冒顿和头曼之间的矛盾,来寻求法子一举歼灭这匈奴,没想到这冒顿倒是变了味。 于是问道:“崇文,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王崇文笑道:“公子自然有,这匈奴内部部族众多,可若要说有实力的,只有三家,其中之一是挛鞮部落,这便是头曼的部族,估摸可作战骑兵约莫15万人,不过现在应该是13万人,另一个是兰氏部落,这个部族的兵力也有15万,而头曼娶了这个部族首领之女,去年好像生了个儿子,两个部族关系很好,而最后一家,便是呼衍部落,约有骑兵10万人,是三个部族中,得到资源最少的一个,草场均是最差的一个。” 子婴细算了一下,这匈奴的总兵力应该在40万左右,不,应该是38万左右。 这数字虽然不如大秦士兵多,可这38万人皆是骑兵,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看来,这突破口,还是在这呼衍部落之上。”子婴望向王崇文,问道:“各部族的位置,你可知晓?” 王崇文连忙起身,却从腰间抽出了一个兽皮。 摊开一看,竟然是一个舆图,这王崇文竟把舆图一直放在身上。 大秦北部多年未现的地貌,便展示了开来。 细看之下,往北两三百里的地貌,皆是详细描绘,可匈奴面积广袤,再往北,却是未有标注。 王崇文立刻解释道:“公子,这是我靠着行商身份,与当地部族之人换取的大致舆图,其中也有不少是我亲自走过,至于这大漠深处的舆图,倒是没有。” 子婴点点头,这贺南山阴山以南,原本就是旧赵固有的土地,只是被匈奴给夺了去,这些地方的舆图,大秦也有。 再往北,便是出关进了大漠,这王崇文的舆图并不齐全。 这一点,子婴也是想到了,王崇文化身行商,能拿到这么多地方的舆图,已是不易。 子婴重回座椅,便又低头思索起来,终将也不敢出声,都在等待子婴发话。 半晌后,子婴却是问道:“萧何,眼下离新年还有多久?” 萧何一愣,便回道:“离新年还有二十余天,这北方寒冷,已是下起了小雪,我已和丞相李斯商讨好,这过冬的军衣,不日便会抵达。” 作为子婴的后勤总管,这些个小事,萧何早已一手包办,压根不需要子婴操心。 过冬的军衣,乃至新铸的火枪,到时候必然会一起抵达。 公子的亲卫,便可以每人一支火枪,黑夫正在这肤池城内加紧训练亲卫,到时候便是一股不俗的战力。 子婴又望向项羽,问道:“你刚才说,两万战马已然装备给骑兵,若是给你个机会,几日可抵达河套地区?” 河套地区指的自然是贺南山和阴山南部地区,那里土地肥沃,适合耕种。 这匈奴自从夺去后,却不加以经营,就这般荒废。 项羽闻言一愣,自己请命多次,都被公子拒绝,这一次,也只是回道:“若项羽前去,三日内可抵达,五日内,必然拿下!” 这倒不是项羽吹牛,自从前往上郡,这匈奴的战法,以及大秦如何对敌,他是细细研究。 蒙恬将军采用的步战协同,乃是汲取了赵将李牧的战法,采用战车阻挡匈奴冲击,而战车后的弓箭手再加以进攻。 只是大秦的弩箭,可比赵国的弓箭强悍的多,不但威力大,数量也是极多。 一次齐射,便如万箭齐发,覆盖范围广,杀伤力大。 而匈奴却用的是弓箭,杀伤力要小于秦军。 若是让项羽来指挥,他也能只会这一套战法,只是他更喜欢带领骑兵冲杀,而他经常使用的弓箭,也比一般的弓箭杀伤力大很多,只是需要更强的臂力。 子婴细算了一下,便说道:“时间紧迫,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我只能给你三天,三天内要歼灭河套地区的匈奴残存势力。” 项羽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倒是王贲和蒙恬异口同声问道:“公子要战?” 子婴点点头,笑道:“马上新年,给大父吹了个大牛,也该兑现点利息,便先拿下旧赵之地的河套地区,把匈奴赶出贺南山和阴山,让他们滚回大漠,诸位觉得如何?” 众将一听,便明白其中意思,均都单膝下跪,齐声道:“请公子下令!” “好!”子婴指着舆图,说道:“项羽,着你领一万骑兵,经榆林北上,进攻河套北部,不得有误。” “诺!” “韩信你率一万骑兵,由雁北郡北上进攻河套南部,不得有误!” “诺!” “蒙恬王贲,二位随我亲率三十万主力部队,由上郡北上,我们三军在黄河岸边集合,北渡黄河,务必在十五日内,将匈奴赶出贺南山和阴山!” “这……” 蒙恬没想到子婴的胃口这么大,竟然要在半月之内直接收复旧赵之地,还要拿下阴山和贺南山。 如果是他,也不敢说一定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就要考量边路韩信和项羽的战力,能不能快速解决这河套地区内部的匈奴众多部落。 可望着子婴坚毅的眼神,蒙恬一怔,这可是三岁灭楚,四岁灭齐,七岁灭百越,今年只有八岁的子婴啊,若是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反倒是奇怪。 蒙恬深吸一口气,应声道: “但凭公子差遣!” …… 第181章 阿鲁与冒顿的生意,秦军来了! 冒顿心中烦闷无比,这一路回了呼衍部落中,却是沉默不语。 连进了自己营帐,新婚妻子却是被他给扇了一巴掌。 这一下可了不得,便有人立刻把冒顿捆住,押到了阿鲁跟前。 营帐内。 阿鲁喝着鲁酒,看着台下跪着的冒顿,冷眼望着。 自己的女儿被打了,这就等于打了自己的脸。 冒顿身为太子,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这在呼衍部落里,竟然被人绑了,这阿鲁还不理会自己,于是怒喝道: “阿鲁,你想造反吗?” 正端着酒盏的阿鲁,闻听此言,却是连上好的鲁酒都不顾,直接摔在了地上。 “造反?”他睁大了眼睛,瞪着冒顿,怒骂道:“老子为匈奴出生入死,你瞧瞧你父头曼都给了我们什么?让我们驻守这河套地,大片的肥美草原让给兰氏部落,让我这部族抵挡大秦,这就是头曼单于给我们部落的!老子好生款待你,还把女儿嫁给你,你竟然还打她?” 这阿鲁这劈头一声呵斥,冒顿也是清醒了点。 此刻,他是在人家呼衍部落里,可不是在自己家。 呼衍部落所受的委屈,匈奴内部都知道,本就是游牧民族,却让他们来这河套之地开垦种植,谁愿意? 而驻守贺南山和阴山,防范秦军进攻的职责,也在呼衍部落头上。 往年,这本是一件美差,从这里直入上郡最是便捷,可随着大秦的强大,这反倒成了枷锁。 阿鲁用丰美的水草之地,换取了这一点用都没的河套之地,属实亏大了。 冒顿自知无理,便低头不语。 阿鲁见状,忽又笑道:“头曼当了单于后,只知享乐,已然没了我匈奴人的血性,这般惧怕大秦,是要把我们匈奴推入火坑!” 冒顿眼眸一闪,抬头看向阿鲁。 阿鲁继续说道:“你这般年纪,却身负战功,率领两万铁骑突袭大秦,饶是折损了些人手,可这也证明你的勇气,我们呼衍部落都站在你这边。” 说罢,便让人解开冒顿的绳子,让其坐下后,又给斟满了鲁酒。 这一次去肤池城,本就是走走样子,阿鲁要的,便是这冒顿本身,这兰氏部族,靠着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头曼,赢得了地位,那阿鲁就把部落的前途,赌在未来上。 冒顿身为太子,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便是这下一任的单于。 别看冒顿折了两万的骑兵,可在自己的部落里,依旧有不少冒顿的亲人,他拥有足够的号召力。 冒顿听着阿鲁的话,却是听出了其中的味道,端起酒盏喝了一口。 低声道:“什么站不站在我这边的,你是匈奴人,应当效忠单于。” 阿鲁却是大声笑了起来,“这毡房里,都是自己人,没必要拐弯抹角的,我们早就受够了头曼的压迫,难道你不是这样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冒顿的心脏忍不住狂跳,可他还是不动声色,自顾自地喝着酒。 在自己的部落中,头曼的做法,也是引起不少人的不满,这也是冒顿急于证明自己的原因。 见冒顿不搭话,阿鲁继续说道:“听闻,头曼想把太子之位传给那刚出生的孩子?” 孩子,指的自然是与兰氏部落首领女儿生的那个,全匈奴之人都在笑话冒顿,自己的未婚妻被抢之事,可阿鲁还是精准地看中了问题所在。 “砰……” 冒顿重重地将酒盏拍在桌子上,冷眼望着阿鲁,沉声道:“阿鲁,你莫要胡言乱语。” 阿鲁却是颇为不屑,说道:“怎么?冒顿,你还在这瞒着谁?这件事,你部族之中不少人都已知晓了吧,不然的话,你那几个舅舅岂能这般容易,让你率着两万骑兵胡来?” 冒顿心中一突,没想到这看似愚笨的阿鲁,却是这般精明。 细想之下,自己一开始就低估了阿鲁,本来以为阿鲁的部族遭受欺压,一定不服头曼,原本他们就是劫掠大秦的常客,就想骗阿鲁出兵,帮自己一把。 可没想到,自己不但成了他的女婿,这阿鲁却又未损失一分一毫。 也就是花了点时间,去肤池城走了一遭,反倒是把自己绑架了进来。 良久后,冒顿苦笑道:“没想到连你都知道了,看来我这个太子真的快没了,怎么?你后悔了?后悔把女儿嫁给我了?” “后悔?我阿鲁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嫁你女儿不后悔,去这肤池城也不后悔!”他重重一拍桌子,凑近低声道:“冒顿,你不想当单于吗?” “自然是想!” “那就好办!”阿鲁咧嘴一笑,道:“这头曼软弱部族之中,不少人已是不满,若是你肯出手,宰了头曼,草原必然会奉你为主!” 冒顿心中一紧,被射瞎的左眼火辣辣的疼,这阿鲁打的好主意,竟然让自己去弑父,他倒坐享其成。 正想驳斥,却闻听外面慌忙有人闯了进来。 “首领,不好了!秦人……秦人来了,几十万秦人,已经渡过黄河,朝着部落这边赶来了!!” “什么?”阿鲁猛地起身,不敢置信,怒喝道:“好生说说,到底谁来了!” “秦人!秦人来了!!漫天遮蔽的秦人旗帜,想必黄河对岸的各部族已经覆灭,首领这下如何是好?” 阿鲁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去肤池城看了一眼,这大秦的军队,怎么就杀到这里来了? 蒙恬驻军三十万,可也相安无事了几年啊! 转念一想,便是因为一旁的冒顿,若是自己不去肤池城,这秦人哪里能来? 想到这,阿鲁捶胸顿足道:“早知道,就不去这肤池城了!” 冒顿心中也是大惊,没想到这秦人竟然动作这般快,便立刻建议道:“阿鲁,这秦人来势汹汹,你准备如何应对?” 阿鲁眼睛一红,喝骂道:“应对?为头曼守这贺南山和阴山,还不如杀了老子,当然是跑啊!” “可我就这样回了,头曼不会放过我的!” 阿鲁闻言,便立刻安慰道:“放心,你是我阿鲁的女婿,谁敢动你?我带你去王庭见头曼,想必你那些个舅舅也不会坐视不管,再不走,这些个牛羊可都要便宜秦人了!” 说完,阿鲁也不管冒顿,便直接下令,部落所有人立刻收拾行囊毡房,催赶牛马,朝着草原的方向而去…… 第182章 第三十七郡,九原郡! 贺兰山下,大雪纷飞。 子婴望着这满地的狼藉,却是笑了。 这里本是呼衍部落的所在地,而眼下,却什么也没有,这匈奴第三大部族,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搬走了。 没想到,这河套之地拿下的这般容易,几乎未受到什么抵抗,便是一路横推。 这驻守河套地区的呼衍部落,竟然直接跑了,这让谁也没想到。 连一路袭杀而来的项羽,也是一阵无语,原本准备好好拼杀一番,可却只遇到了零星的抵抗。 这一战,不但快速收复了河套地区,连着匈奴人,也被赶出了贺兰山和阴山等地。 而且,还收获了数万头的牛羊。 被匈奴霸占多年的地区,再一次回到了秦人的手里。 就着这漫天的雪花,子婴让韩信打开了舆图。 一旁的几位将军,也是心情振奋,等待着子婴的下一步出击计划。 其中,最为躁动的便是项羽,想必这匈奴尚未逃走,只要公子一声令下,他便愿意带领队伍,直击草原。 片刻后,子婴却是开口道:“在这里,筑城!此事,萧何来办!” 众人凑近一看,却发现,这本是赵地旧址,只是在匈奴人占领后废弃了。 “那……匈奴怎么办?”一旁的王贲,小声问道。 “马上步入冬季,若是这时进了草原,这后勤跟不上,意义不大,倒不如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再度进军。” 众人闻言,倒是没有异议,这样的决策没有问题,冬季行军,可最是考验后勤粮草。 而匈奴虽然遁走了,可人家足足有40万骑兵,也是不可小觑。 子婴又望了下天色,立刻吩咐道:“立刻八百里加急,传报咸阳,并请求陛下,立我大秦第三十七个郡,并迁民三万户到这新城中来。” 众人深吸一口气,这小公子看来是真的准备与匈奴死磕,跨过贺兰山便是草原,过了阴山往西,便能直达西域诸国。 …… 咸阳城。 章台宫内。 嬴政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下方李斯的汇报。 明日便是十月初一,大秦的新年,咸阳已有丝丝寒意。 “……祭祀典礼备好,陛下,明日便可祭祀。” 李斯说完,便望向高台上的嬴政,却见陛下并未发言。 群臣皆是摇头,自从小公子北上后,这陛下时不时便是如此。 不用猜也知道,陛下想孙子了。 李斯见状,咳嗽一声,朗声道:“祭祀典礼已备妥,还望陛下定夺!” 嬴政闻言,“嗯”了一声,摆手道:“祭祀便让扶苏代劳吧,朕……乏了。” 扶苏却是立刻走出人群,朗声道:“扶苏遵旨!” 祭祀本就是一年一度重要的活动,旨在祈求上苍来年保佑大秦风调雨顺,这陛下让扶苏来代劳,说明看中扶苏。 对于这些个看好扶苏的老臣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片刻后,嬴政忽然开口问道:“王绾,子婴出兵多久了?” 王绾赶忙回道:“回陛下,小公子北上已有两月有序,十日前,不是才收到战报,小公子立克两万匈奴骑兵,歼灭入侵匈奴骑兵,已解除边疆危机。” “是啊,朕想起来了,这上郡的危机被这小子一月的功夫便解决了。”可语调一转,又叹气道:“你们说,这小子非要说什么不灭匈奴势不还,这匈奴得灭,可也没那般容易,等到他回来,也不知长到多高咯。” 见陛下这般伤感,李斯上前劝慰道:“陛下心系小公子,想必他知晓一定很高兴,上郡离这咸阳并不远,等到新年过后,春暖花开之日,陛下当可北巡见见小公子。” 想到即将新年,嬴政转过头望着扶苏道:“王燕给子婴织好的衣服,前几日送出去了吗?” 自从子婴去了上郡,王燕心有所思,便又开始织起衣服来,只是这一次,织了三套,均是玄色龙纹袍,只是大小不一,嬴政的龙纹最大,扶苏次之,子婴最小。 而嬴政得知后,便让人快马加鞭给子婴送过去,让其新年可以穿上新衣袍。 这龙纹长袍乃是皇室专享,子婴自然有资格穿。 扶苏立刻回道:“已是送出,想必新年之前,应该可以收到。” 嬴政点点头,“上郡不远,想必差不多,这孩子,才八岁的光景,却有不少新年均在外征战,真是苦了他了。” 正感慨之际,却闻听殿门外来报。 “陛下,急报!上郡传来的急报!” “快呈上来!” 嬴政也是急迫,便命人立刻呈了上来。 展开一看,片刻后,嬴政缓缓起身,合上军报却是大笑了起来。 百官见状,便就猜到这上郡,一定是有喜报传来。 王绾立刻上前,问道:“陛下,到底是何事,让您这般高兴?” 嬴政止住笑容,说道:“子婴北出上郡,直接拿下了河套地区,匈奴人被赶出了贺南山。” 群臣闻言,皆是错愕,这小公子才北上两个月,就打到了贺兰山下? 这当年,匈奴从赵国抢走了贺南山后,便长期占据,而这河套之地,也牵涉到赵长城的一段,匈奴便可无视赵长城,直接前往大秦腹地。 眼下,这河套之地拿了下来,大大提高了大秦边防的安危,而这河套之地,本就是水土肥沃之地,可是耕田播种的好地方。 “小公子果真神人也,真是兵贵神速!”王绾忍不住夸赞道。 “你那孙子也不错。”嬴政夸奖道:“子婴在军报中说了,王崇文潜伏匈奴有功,给我军提供了重要情报,也是这次能拿下河套之地的原因之一。” 王绾一愣,紧跟着便是狂喜,没想到自己的孙子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还立了大功,嘴上却是谦虚道:“陛下言重了,能为小公子做事,乃是崇文的福分,哪里能有什么功劳,不过是小公子慷慨夸耀罢了。” 众人皆是羡慕,原本只是一个闯祸的公子哥,可跟了子婴后,却成了征伐匈奴的功臣。 嬴政轻笑一声,继续道:“众卿,既然河套地区已收复,那便改为九原郡,这乃是我大秦,第三十七郡!” …… 第183章 迁民三万户,谁去? 最为开心的,恐怕要数李斯了。 河套地区本就土地肥沃,而且临近黄河,压根不担心水源的问题。 这下全部打了下来,不知道又可以种多少粮食。 在李斯的规划里,起码有一半要种上土豆,其余皆是玉米和红薯。 单是一个河套地区,产出的粮食,就足够一半大秦人食用! 定下名称,嬴政望向李斯吩咐道:“子婴要在九原郡建设新城,这一切所需的材料钱帛,李斯你可要负责好!” “请陛下放心,臣自当竭力去办!” 嬴政点点头,又吩咐道:“既然河套地区收回,那便不能浪费土地,立刻向各郡传令,征召三万户,前往九原郡,凡是愿意去的,所建房屋及路途所需,皆由官府负责,且这开荒田地,三年内免除赋税!今夜,在宫内摆宴,为子婴庆贺!” 这皇宫内的宴会,群臣们可是等了两个月了。 子婴临走前,本就要庆贺土豆丰收,可没成想要去讨伐匈奴,便就耽搁了。 连着这土豆,便让子婴一起全部带走了。 眼下,这皇宫摆宴,不少大臣便有了些许期待。 待到晚上,这宴会开始时,这群臣才发现,宴会的主食竟然是红薯。 每个大臣前方,满满地摆了三盘。 红薯虽好吃,可有点噎人,好在,嬴政也是准备了上好的鲁酒。 不少人,便就一边吃着红薯,一边就着鲁酒,高兴地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李斯上前敬酒,说道:“陛下,这酒宴实在奢华,群臣皆是尽欢,只是……这等美酒,小公子不知在上郡,能否喝得到。” 闻听此言,嬴政也是点头,便吩咐道:“明日,你运送筑城的材料时,把酒也带上。 …… 十月一日。 大秦的新年,街头巷里皆是一片喜气洋洋。 而在人们欢庆新年之时,负责发往各地文书的驿使,已经快马加鞭前往各地郡县。 太原郡城。 街头巷尾,皆是人头攒动,人来人往趁着新年赶着大集。 今年是个丰收年,不少周边农户,皆是收成不错,趁着新年,过来挑点满意的物件。 却也有不少挑担的商贩,蹲在角落边,等着行人来买。 其中便有一个青年,挑着一些个木炭,等人来买。 但凡有点力气,也能自己烧些木炭,鲜有人会出钱买木炭。 有一个老人路过,好奇道:“小伙子,你这身子骨,为何不去耕田,犯得着大过年来这卖木炭么?” 若是有个十亩良田,种点粮食,这一年也是收成颇丰,犯得着在这新年来卖什么木炭。 那年轻人面露尴尬,道:“老人家,你有所不知,我等皆是旧赵俘虏,哪里有自己的良田?能有一片山林,让我等砍些个木柴便已足矣。” 这话一出,那老人却是更加疑惑了,问道:“你这等年岁,身强力壮,如何不去参军呢?” 大秦本就是军功制,这些个归了大秦的地方,自然沿用这套制度,若是参了军,这日子便没有那般清苦。 就算是旧赵的降军,这大秦也没有另眼相看,楚国和齐国的降军大多数都是入了秦军。 这小伙子不去参军,倒让这老人家很是疑惑。 那小伙子苦笑一声,回道:“老人家有所不知,眼下大秦带甲百万,早已不招纳军士,我也想去投军,可也是毫无门路啊。” “这……” 作为一个老秦人,这倒是没想到的,他本就是一名老兵,当年他们的时代,到了年岁便是直接当兵。 怎么也没想到,大秦也有精简当兵人数的一天。 可转念一想,他又疑惑道:“可是,这前几年,迁民入百越,你这等无田之人,又为何不去呢?” 当初这迁民入越,可是如火如荼,不少像眼前小伙子这般,没了根基之人,全部去了百越。 据传那边的消息,日子也是过得红红火火,既无根底,这小伙子为何不去? 闻听此言,这青年唯有苦笑,半晌道:“这百越之地,盛传险恶,我以为乃是陛下让我等去开垦送死,便又未去,白白错失了机会。” 那老人哀叹一声道:“莫要用这心思揣测陛下,既然你已身为秦人,自然会为百姓谋福祉的。” 青年低头苦笑,这一点他也是后来才想通,奈何这迁民入越的政策已然结束,自己若是自己前往,途中的花费又颇多,便就只能在老家砍砍柴过活。 老人听闻,摇头叹息,两个好机会,这青年都错过了。 便叹声道:“无妨,眼下的大秦饿不死人。” 青年也是点头道:“是啊,只是空有把子力气无处使唤。” 老人正想安慰几句,却见衙役走来,在那告示栏中张贴告示。 待到衙役贴完,便有大批人员围了上去。 大秦这几年的国策很多,多是关于民生之类,对于这告示的内容,百姓关切不已。 人员围上来后,便有人念道:“我大秦已收复河套旧地,改名九原郡,乃我大秦第三十七郡,现迁民三万户前往,着太原郡征集千户百姓前往,途中所需……” 待到那人念完,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没想到,这丢失多年的河套之地现在已经收复,而且还改成了九原郡,征集这三万户居民前去,不少人便又心动不已。 河套土地肥沃,种植的粮食可比这太原周边要产的多。 忽地,有人说道:“谁会去?这九原靠近匈奴,保不准匈奴杀回来,又是家破人亡。” 被这人一说,不少人都犯怵起来,旧赵之地也是遭受这匈奴劫掠之害,百姓更是恨之入骨。 一旁的衙役闻言,淡然道:“眼下征讨九原郡的,乃是公子子婴,且他说了,若不破灭匈奴,势不归秦,我可说好了,这名额咱太原郡只有千户,先到先得啊!” 被这衙役一说,人群又是骚动起来,众人皆知子婴带兵出征,可没想到却是立下了这等誓言。 正嘈杂之际,有人喊道:“我去,我愿意去!” 却见那卖炭的青年,挤进人群,连忙朝着衙役走来,连声道:“我报名,我去!” 那衙役点点头,便掏出本簿开始登记。 众人见状,便又有几人上前登记。 而在大秦的各个郡县,闻听是小公子驻守九原郡,如这青年错失良机之人,皆是踊跃报名前往九原郡! …… 第184章 返回王庭,震惊的头曼单于! 草原深处。 兰氏部落领地。 阿鲁带着整个部族,直接后撤三百余里,继续想要深入草原,却被兰氏部族给拦住了。 再往里深入,便是兰氏部族的地盘。 眼瞧着阿鲁带着部族这般兴师动众,不知情况的兰氏部族之人颇为紧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阿鲁要挑起多年未有的战争。 问清楚了缘由,这兰氏部族,却是啼笑皆非,几年经营的河套地区,便被阿鲁这般丢弃了。 兰氏部族的营帐内。 首领廓尔听完阿鲁的话,却是哈哈大笑。 “阿鲁,你说你没事去招惹大秦干什么?”廓尔虽然是对阿鲁所说,目光却是望着一旁的冒顿,“头曼都说了,这大秦今时不同往日,这下好了,大秦大军尽出,你这是给匈奴招来了灾祸!看看到时候头曼怎么处罚你吧!” 明白人一听,这话便是对冒顿说的。 眼下,整个兰氏部族的势力日益扩大,不但下属众人的小部落投靠,连着分配丰满水草的地区,也是越来越广。 具体的缘由,便是这部族首领的女儿,给头曼生了个儿子,冒顿的亲生母亲早已亡故,已经没有人可以和这位夫人相抗争。 不少人都在传言,这头曼听了枕边风,想要把这太子的位置,传给那还不足一岁的小儿子。 矛盾直接摆在了台面上,廓尔压根没有给冒顿面子。 冒顿倒下了,那匈奴下一个单于,便有他们兰氏部族一半的血脉,兰氏部族的地位,便更加稳固。 阿鲁佯装不知,接过话茬骂道:“廓尔,你在说什么胡话?那河套本就是赵人的土地,秦人早晚要来收回,他们先派兵打我们,关我们什么事?” 廓尔讥笑一声,这等鬼话,他可是不信。 望着冒顿问道:“冒顿你不要和我说,你那两万骑兵是为了救援阿鲁的。” 虽然这草原上的消息,传的并不快,可作为首领的廓尔还是知道冒顿带走了两万骑兵,哪有这么巧合,大秦攻打河套地区,这冒顿就去救援? 一定是冒顿招惹了大秦,这才导致河套地区被攻击。 望着冒顿包扎的左眼,廓尔心中觉得可惜,为何这秦人的箭矢没有直接射死这冒顿呢? “廓尔,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冒顿神色阴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开口道:“眼下呼衍部落借道你们的地盘,往北的草场那本是我母亲部族的,你只管放行便可。” 冒顿与阿鲁说好了,往北迁徙,便是他母亲的部族,虽然算不得最为丰美的地方,可足够阿鲁部族暂时安置。 廓尔却是打着哈哈道:“众所周知,这草原上乃是头曼单于说了算,不管是不是你母亲的部族,呼衍部落想要去,还得单于点头。” “这件事我自会去找父亲!” “嘿嘿,那等单于点头了,再放你们走也不迟。” “廓尔!”阿鲁见廓尔不给面子,登时火冒三丈,“你可别欺人太甚,我呼衍部落可不怕你兰氏部落!” 见阿鲁这般,廓尔也是直接起身,丝毫不给面子说道:“阿鲁,这是规矩!草原上的规矩,单于说了算,再说了,那是冒顿母亲的草场,你一个非亲非故的部落,凭什么能去?” 廓尔可不想把这阿鲁放到北方去,若是这样,岂不是自己的部族直面面对大秦? 虽然,这大秦不一定敢打入草原来,可廓尔可不想担这个风险。 “我为什么不能去?冒顿是我女婿!” 阿鲁也是直接站起身,理直气壮道。 “女婿?”廓尔一愣,转而望向冒顿,见他不出声反驳,心中一惊,没想到冒顿竟然和阿鲁勾搭在了一起。 呼衍部落虽然比不过兰氏部族,可也是草原第三大部族,实力雄厚。 若是阿鲁站在冒顿这边,连头曼都得掂量掂量。 “自然,前几日在我部族成的亲,怎么?廓尔,冒顿自己家的事,还轮得到你来管了?” 这一句话,把廓尔给噎住了。 看着眼前两人,廓尔压着心中的怒火,没想到才一转眼的功夫,这冒顿便使了这个手段。 廓尔冷哼一声,道:“就算是女婿也不行,草场的归属,要单于说了才算!” “你!” 见这廓尔油盐不进,阿鲁刚想发作,却被冒顿给拦下了。 冒顿盯着廓尔,冷声道:“好,我们这就去王庭,你也派人去吧,到时候拿了令,也好放行!” “好,我亲自陪你们去一趟!” 廓尔不同意放行,阿鲁的部族,便驻扎在兰氏部族南边二十里。 当夜,廓尔与阿鲁各带着百余名护卫,朝着王庭奔去。 …… 初冬时节,大漠茫茫。 雪花盖住了草原,几百人的队伍在这雪地里驰骋着。 若是不识路的人,在这白茫茫的大地上,十分容易迷路。 他们的目的地,便是匈奴王庭。 匈奴王庭的确切方位,只有一些中大型部落的首领才知晓。 每一年的位置都不相同,等到了春夏交接之际,便是各部落乃至臣服国前来朝奉的日子。 他们,便跟随最近的大部落一起,朝着王庭进发。 而王庭,也是由大大小小,数十万个毡房组成的‘城市’。 每一年都会变动位置,待到快要朝奉之时,便会有使者前来接引,带领他们前去朝奉。 这也是王庭神秘的原因之一。 廓尔、冒顿乃至阿鲁三人,乃是大部族的首领和单于的儿子,自然知晓王庭的位置。 待到队伍到了王庭,便有人引着三人,直奔单于的营帐而来。 头曼单于正在这营帐之内,却闻听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这几日,他可没少让人四处打听,这冒顿到底去哪了。 却见这门帘一掀开,三人一起走了进来。 “你们……”头曼愣了一下,转而看到冒顿被包起来的左眼,愤而怒喝道:“冒顿!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没有我的命令,私自带着两万骑兵不知所踪!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 冒顿心底一横道:“被秦人所伤。” “什么?”头曼心中大惊,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冒顿真去招惹了大秦,他厉声呵斥道:“好啊,我多次叮嘱你竟然还是不听,不但你要受罚,跟你一起去的骑兵,一个也别想跑!” 冒顿闻言,却是怒气冲顶,直接开口道:“不用了,要罚我就罚我吧!” “罚你?你那些个手下谁也别想逃!” “逃?他们压根就没逃回来。” “你什么意思?” “他们都死在了秦人的手里!” …… 第185章 头曼的谋划,大秦的强势! 寂静,整个营帐一片寂静。 片刻后,头曼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两万人的骑兵,怎么好端端就没了? “一个也没回来?” 连一旁的廓尔也是低声问道。 却见阿鲁和冒顿皆是默不作声,头曼和廓尔已然知晓了答案。 原本廓尔也是心中疑惑,这两万骑兵本就是这王庭的士兵,为何要在阿鲁的部落里,不和自己一起来? 一路询问,阿鲁和冒顿也没理会自己。 到了这里,才道出了实情,这两万骑兵,竟然全部死在了大秦境内。 两万啊! 匈奴何时受过这么大的损失? 半晌后,错愕的头曼这才恢复出来。 “砰……” 他重重地拍着桌子,吼道:“来人,去把须卜和沮渠两人绑过来!这两人放纵冒顿,惹下了天大的祸事!” 门外顿时便有人应了一声。 营帐内,顿时寂静无比,所有人都知道,头曼生气了,非常生气! 不一会,便有人绑着两个匈奴人,进了营帐。 冒顿的两个舅舅须卜和沮渠被人绑着,推倒跪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纵容冒顿,看看他闯下了什么祸事!” 两人被人绑着也不反抗,大抵是知道冒顿回来,自己跟着受牵连。 见头曼这么生气,须卜不紧不慢问道:“冒顿,你在外闯了什么事?还不说说!” 自从母亲离世后,冒顿便和这两个舅舅最为亲近,舅舅发问,冒顿便立刻回道: “我带人去了大秦,两万人……死在了秦人手上!” “哦……”沮渠闻言,并未太过惊讶,只要冒顿活着归来,一切都好说,便望着头曼道:“单于,两万骑兵阵亡,部族内一定按照规矩办事,只要冒顿能活者回来,便不算大事!” “是啊,我们匈奴又不是第一天和秦人打仗,有输有赢也是正常。” 须卜也是打着哈哈道。 两万人折损,这算得上是重大损失,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按照部落里的规矩来便可。 一旁的阿鲁却是说道:“大秦进攻河套地区,冒顿率领两万骑兵驰援,可惜未能打败秦人,河套……已经陷落!” “什么?”头曼满脸错愕,望着冒顿道:“这等军情,你为何不上报?” 不过转念一想,头曼就察觉出了这话里的问题,若真是大秦出兵,为什么阿鲁只是求援冒顿,而且冒顿只带了两万骑兵? 冒顿低头不语,这样拙劣的借口他并不想用,输了就是输了。 阿鲁接过话茬,道:“怎么说?谁能知道,这大秦竟然出兵四十万,我们不过折损了两万骑兵而已,却击杀了数万的秦人,这样的战绩还不够吗?” 四十万大军! 营帐内,众人表情不一。 阿鲁微抬下巴,一副拼尽全力的样子,头曼和廓尔皆是震惊的神色。 而跪下的须卜和沮渠却是一副窃喜的模样,他俩也很意外,这阿鲁为什么会帮冒顿说话,这等拙劣的鬼话他们可不信。 不过,既然有正当的理由,他俩也不想跪着,却是站了起来。 说道:“单于,既然冒顿是为了匈奴,哪里能说是闯了祸?” 头曼没有反应,须卜和沮渠却是让一旁的冒顿,帮自己解绑。 良久后,头曼再度确认了一下,“阿鲁,这大秦真有四十万大军吗?” 阿鲁点点头,道:“自然是有四十万,据说率军的,还是那秦王长孙。” “秦王长孙?” 头曼一阵疑惑,片刻后,他惊呼道:“就是那个三岁灭楚,四岁灭齐,七岁灭了百越的那个?” 阿鲁和冒顿,一同点了点头,两人虽然不认识“赢”字。 可那特有的玄色旗帜,便是大秦王室的象征。 大秦王室统帅是谁? 自然是那个七八岁的秦王长孙,子婴! 这几年,随着大秦一统六国后,匈奴便再也没有劫掠大秦。 两边的行商贸易,倒是渐渐频繁起来,一些个大秦的趣事也传入到了匈奴这里。 对于秦王长孙的丰功伟绩,便是行商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匈奴内部,不少人都知道,秦王长孙子婴,乃是大秦百年未出的战神。 这一次,竟然亲率四十万大军,攻伐了河套地区。 而且,还歼灭了匈奴两万骑兵,至于阿鲁说的击杀几万秦军,头曼可是不信。 不过,就算是假的,头曼也不会对阿鲁怎样。 眼下,不是处罚冒顿的问题,而是解决这秦军的问题。 多年来,匈奴和秦国、赵国乃至燕国时有交战,可什么时候折损过两万骑兵? 眼下大秦一统六国及百越,国富军强,匈奴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思索了下,头曼单于开口道:“四十万秦军,必然不会只想要河套等地,眼下马上要入冬,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北上六百里,暂避锋芒,待到风平浪静后,再返回这里!” 听完头曼这话,在场众人皆是错愕。 这仗还没打,头曼竟然已经想着逃跑的事。 不但冒顿不服,阿鲁不服,须卜和沮渠不服,连廓尔也是不服。 阿鲁见状,直接冷笑了起来。 这头曼的好日子过的久了,竟然这么怕大秦。 便笑道:“头曼,你这样胆小,如何当得了这单于?我呼衍部落与亲人大战三天三夜,若不是对方人多,我们也不会退却贺兰山。” 在场之人,皆是没有理会阿鲁。 对于他喜欢说大话的性格,在场众人都是知晓。 可头曼还未抵抗就想跑,真就让不少人不服。 廓尔也是说道:“头曼,这大秦虽然厉害,可我匈奴也不是吃素的,连打都没打,就直接走了,如何服众?” 头曼却是苦笑道:“单是那个秦王长孙,你们有谁能对付的了?” “三岁的孩子能打仗?我廓尔第一个不信。” “我须卜也不信!” “我沮渠也不信!” “我阿鲁更不信!” 冒顿张了张嘴,脑海里响起戎车上那幼小的身影,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头曼单于,却是摇头道: “你们以为我害怕大秦?这几年,我暗地里派了不少人去大秦行商,打探了不少消息。这秦王长孙……恐怕比传言的更恐怖!” …… 第186章 隐狼谷,匈奴的机会! 众人也是没想到,头曼竟然早早就做了这样的准备。 一想到,年轻时的头曼,能让草原各部臣服,又娶了冒顿的母亲,把两大最强部族合二为一。 这样的头曼,才是他们认识的单于。 可一个三岁的孩子,竟然可以带兵灭了一个国家? 这着实有点恐怖。 匈奴虽然蜗居北方,可中原六国的情况,他们全都知晓。 秦赵最强,当初秦赵开战,他们也是乘机南下洗劫了一番。 这大秦只能吃个哑巴亏。 而除了赵国之外,那齐国和楚国便是最强的国家。 当初,秦楚交战,头曼再度率领大军,想要伺机而动,南下争霸。 可却被蒙恬阻挠在了上郡,未能得逞。 头曼便让人先行撤回,等到秦楚交战两败俱伤,再来渔翁得利。 按照他的估算,纵横千里,坐拥丰饶土地和水源的楚国,必然可以和大秦打的有来有回。 如果让他来打,起码三年内,是打不下楚国的。 可没想到,他们才刚刚回到王庭不久,便传来了消息。 这楚国,竟然灭了。 不但速度灭的如此之快,而且领队的统帅竟然是个三岁的孩子。 这便是众人,第一次听到子婴的名讳。 可大家一想,这不过是秦王宠爱孙子,搞出来的把戏,三岁的孩子怎么会领军打仗? 等到第二年,秦齐两国关系紧张,头曼再度想要集结大军,等待两方厮杀后,扩充自己的领土。 可又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后,这四岁的孩子,便拿下了齐国。 匈奴为之震惊,可大军已经集结,头曼单于便瞄向了月氏国。 而冒顿也是心中不服,十几岁的年纪也是带领匈奴骑兵,打败了月氏国。 可又过了一两年,那秦王长孙,又率领大军拿下了百越之地。 想着楚国几百年交战的百越之地,被这几岁的小孩一两年的时间,便攻下了,头曼对大秦再也没有了想法。 立刻下令,严禁任何人去劫掠大秦。 毕竟,大秦四周皆定,剩下要打的就只有匈奴了。 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么快,好日子才过了一年时间,这秦王长孙,又来了。 第一战便灭了匈奴两万骑兵,拿下了河套地区。 这样的情况,你让头曼怎么打? 可话虽这么说,在场的众人皆是不支持头曼的决定。 阿鲁直接大笑道:“头曼,你是好日子过多了,胆儿都没了!我匈奴,可没有懦夫,哪有不战就逃的?” 冒顿听完,却是一阵无语。 这阿鲁,不就是不战而逃的典范吗? 肤池城看了一眼就跑了,这河套之地压根就没有防守,连夜拆走了毡房往北逃窜。 可阿鲁毕竟是自己的岳父,冒顿自然不会拆台。 被阿鲁这么一说,一旁的廓尔也觉得有道理,可他和头曼是一边的,便未开口。 须卜和沮渠,也是颇为不满。 “头曼,这般胆小,是想让我族人直接放弃这些个水草之地?你这和叛国有什么区别?” 他们本就是两个合并起来的部落,两人在部落中,可是有很高的话语权。 被这么一说,头曼也是怒了,他怎么说也是单于,被这般挑衅,便呵斥道: “放肆!你们想造反吗?” 虽然两个部落合并了,头曼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须卜和沮渠闻言,只是冷笑着望着头曼,并未搭话。 望着眼前这些人,头曼突然生出一种乏力感,难道自己这些年,真是好日子过惯了,连这内部的把控力也变弱了? 这一刻,头曼觉得,匈奴内部出现了一丝裂痕,自己必须立刻修复。 若是须卜和沮渠两人有反叛之心,今日,便得将两人就地正法! 廓尔察觉到气氛不对,便缓步移到头曼身旁。 他的意思很明确,兰氏部族永远支持头曼。 这可是拥有者15万骑兵的大部族,而头曼自己的部族,本身兵力也是众多,就算须卜和沮渠两人分裂出去。 头曼还拥有10万骑兵,加起来便是25万骑兵。 有了廓尔站在身旁,头曼倒是有了些底气,望着阿鲁,头曼冷声道:“阿鲁,你也想造反吗?” 在头曼看来,阿鲁必然没有胆子反抗自己,他一定会站在自己一边。 可对面的阿鲁不但没过来,反倒是走到了冒顿的身后,他望着头曼笑道: “头曼,忘了说了,咱俩现在是亲家,冒顿已经和小女成亲了。” 一旁的须卜和沮渠闻言大喜,顿时亲热地搂着阿鲁。 若是这样算来,冒顿这边也有15万的匈奴骑兵。 头曼一阵错愕,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悄无声息地成亲,拉拢到了阿鲁的部族。 眼下秦人逼近,还不是内讧的时候。 秦人虽然强大,可未战就逃,这一点还真说不过去。 这些个首领都这般反对,若是到了下面,那些个族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想到这里,头曼叹了口气道:“那诸位说说,秦人拿了河套之地,贺兰山和阴山已经易手,这大漠对秦人来说,便可以长驱直入,谁愿意守国门?” 所谓的国门,便是谁愿意当第一道防线。 等到这廓尔望向自己时,阿鲁立刻正色道:“我部与秦人已经交战,损失颇多,需得休养。” 阿鲁可不想当炮灰。 谁知道,廓尔见状,却是直言道:“秦人有何惧,我们兰氏部族愿意驻守!” 头曼也是意外,问道:“廓尔,你有把握吗?” 廓尔瞪着阿鲁,冷哼一声道:“我们兰氏部族没有懦夫,成与不成,得试了才知。” 见廓尔这般意气用事,头曼再度劝道:“你可考虑好了,那子婴……可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 “我兰氏部族有骑兵15万,何惧秦人?”廓尔转过脸来,对着头漫道:“头曼,你忘了隐狼谷了?” 听到隐狼谷的名字,在场之人恍然大悟。 当年匈奴统一之战,头曼亲率的部队,便是被廓尔引入这隐狼谷中,差点被歼灭。 若不是须卜和沮渠绕道袭击兰氏部族大本营,这匈奴单于的位置还不好说。 “若是可以把秦军引入这隐狼谷中……”头曼心中一喜,道:“或许还真有一丝机会。” …… 第187章 出发,前往月氏国! 九原郡郡城。 此刻,拔地而起的郡城,已经有了初步样貌。 大批的士兵,正在这块土地上忙碌着。 子婴站在营帐外,望着远处劳作的士兵,问道: “这城池,约莫多久可以建好?” 一旁的萧何,连忙应声道:“回公子,若需全部建好,还需三月,若是初步成型,一月便可。” 子婴点点头,目光移向了另一方。 只见,成群的车驾摆成长龙,四周的将士皆是围了上去,不断从车马上搬下来东西。 上面除了粮草外,还有大量筑城的物资。 “丞相李斯的物资也已经到了,过冬的衣物这些很快就可以下发给各营的将士。”萧何望着车队,继续说道:“还有公子安排的鲁酒和丝绸,也已运到。” 萧何很是疑惑,这一次运送物资,公子特地要了一些鲁酒和丝绸。 这些东西虽然名贵稀少,可带军打仗压根就用不到。 子婴点点头,说道:“把他们几个都叫过来,我有事安排。” 片刻后,营帐内。 众人已然到齐,等待子婴发话。 子婴望向萧何问道:“郡城修建,还需要一月,这各地迁民而来的百姓何时可到?” “回公子,约莫一月初,各地统计的百姓,便会前往这里,应该可以在春耕之前赶到九原。” “不要耽误了春耕就好。”子婴点点头,嘱咐道:“这件事,你来督办。” “是,公子。”萧何应了一声,便站在一旁。 “眼下,河套之地已经拿下,可匈奴并未伤筋动骨。”子婴目光扫视了一圈,继续道:“诸位认为如何应对?” 项羽率先开口道:“公子,待到春天之际,项羽愿为先锋,率先攻伐!” 蒙恬和王贲刚想表态,子婴却伸手打住,道:“我的意思是,诸位该如何一举歼灭匈奴?” 一举歼灭匈奴? 这种事可没人敢应承。 就连项羽,也只是想要个先锋的机会。 见诸位武将闭口不言,子婴望向王崇文,问道:“你说,这匈奴王庭位置无法探听?可有其他人知晓?” 王崇文细想了下,摇头道:“这王庭位置煞是神秘,我本就装作一行商,不便在一个部落待得太久,若是给我一两年时间,一定可以探听到具体的位置。” 子婴想的是,既然要一举歼灭这匈奴,那必须得找到这王庭的位置。 只要解决了匈奴的主力部队,那匈奴之患便解决了。 当然,也可以按照项羽的法子,步步为营,直接打穿匈奴。 可若是这样,匈奴的部队要是跑去了欧洲,这不就成了‘上帝之鞭’了吗? 子婴不知道,这提前几百年让匈奴人去欧洲,会带来多大的变故。 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想个法子,直接解决为好。 至于欧洲现在的罗马共和国,那便等打败孔雀国后,再进行考虑。 忽然,王崇文想到了什么,说道:“我知道了,这知晓王庭之人,必然是去过,月氏国女王就去朝奉过,若是能拿下月氏国,一定可以从她嘴里问出。” 跨过阴山一路往西,便能直达月氏国。 王崇文知道,小小的匈奴可不是公子最终的目的,月氏国也是公子的目标。 反正都是打,倒不如先打下来。 月氏国占据了河西走廊,这是打通西域的门户,惊便是带着队伍,从这里通往西域。 子婴细细想了下,这王崇文说的还真没毛病。 月氏女王肯定知晓这王庭的位置,只是,这个时候打了月氏国,那王庭的位置还在原地吗? 若是匈奴躲入大漠,子婴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一举歼灭。 听到要打月氏国,几位武将,却是暗自摇头。 蒙恬率先道:“公子,月氏国与我大秦多有贸易,并未有过多仇怨,我觉得,倒是可以招降,招降不成,再考虑进攻。” 项羽虽然很想立功,也是劝道:“项羽赞同蒙将军的看法,匈奴才是我们的敌人。” 王崇文见这两人一唱一和,忍不住开口道:“二位,兵贵神速,你都打了招呼,人家有了防范还怎么打?难道……你们也看上了月氏女王?” 顿时,两道目光射向王崇文,王崇文立刻缩了缩脖子,闭嘴不言。 “王崇文,莫要戏言。” 这时,子婴递来了梯子,王崇文立刻点头,默不作声。 想着刚才两道冷冽的目光,杀气腾腾,这样的人,也就只有公子才能压得住。 解决了这个尴尬,子婴想了下,便说道:“王崇文说得对,这月氏国应该有人知道王庭的位置,可若是这时候去打了月氏国,匈奴必然有所准备,哪里还能寻得王庭的位置?我看,倒是可以去问问。” “问问?” 众人不解。 “既然王崇文身为行商,在那月氏国好吃好喝几个月,连丞相都是他兄弟,那去月氏国售卖东西,应该很合理吧?” 被公子这样一说,王崇文脸色涨红,他确实在月氏国呆了好几个月,若不是听到匈奴进攻大秦,他准备过了冬天,才回大秦。 萧何这才恍然,怪不得公子要了丝绸和鲁酒,感情早就做好了去月氏国的准备。 王崇文立刻说道:“请公子放心,王崇文一定完成任务,问出王庭的位置。” 子婴却是摆摆手道:“这一次,我同你一起去。” “啊?” “不妥啊,公子!” “公子不可!” 顿时惊声四起,虽然月氏国和大秦和睦没有战事,可毕竟出了远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陛下可就要暴走了。 “不用劝了,我已做好了打算,倒不是我鲁莽。”子婴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柄短枪,说道:“有他在,我的安全无恙,这一次不但要打探到王庭的位置,还要说服月氏国,协助大秦,消灭匈奴。” 月氏国本也是草原上的一支部族,长年受匈奴压迫,对于敌人也是知道甚多,如果有他们的帮助,想必歼灭匈奴的胜算要更大。 子婴亲卫队那两百把火枪的威力,众人都见识过,若是短兵相接,项羽也不是这火枪的对手。 见公子这般执着,王贲说道:“既然这样,小公子,倒不如让亲卫队护送你去吧?” 子婴闻言,却是直接摆手道:“算了,这太过显眼,还是项羽和韩信陪我去吧。” 此行本就得低调,可若是带着黑人去…… 想低调,也没法低调。 …… 第188章 这次的消费由王公子承担! 大雪纷飞。 眼下,已是初冬时节。 张掖城外。 几辆车马载着货物,正朝着城内赶来。 这里是月氏国的都城,连接西域诸国的门户之地,常年往来不少行商。 眼下正值冬季,天寒地冻,极少有人入城。 待到马车临近,守城的护卫见状,也是颇感疑惑,这个季节,运送货物的行商可是少见。 便上前盘问。 “哪来的?” “大秦来的。” 王崇文掀起车帘,带着微笑,流利的月氏语便出口。 “哟,原来是王掌柜。”那位守城护卫显然认识王崇文,立刻堆笑笑容问道:“怎么冬天了,还不忘来我们这卖东西呢。” 王崇文下了马车,指着身后几个装箱子的车子道:“没办法,养家糊口,能吃得苦,才能挣到钱嘛。” 他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一边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碎银,便悄无声息递了过去。 那守城护卫捏着手里的碎银,略一估算,便立刻笑开了花。 这位王老爷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的大方。 “王掌柜这么勤劳,能赚钱也是应该的。”他一边笑着,一边望着旁边的马车,道:“车里有人吗?” “哎呀,没什么人,都是亲人。” 王崇文打着哈哈,身子却有意无意挡在马车之间,他可不想让这护卫去骚扰公子。 可这守城护卫,却是一个侧身,便直接走向马车。 王崇文吓了一跳,连忙追上挡在护卫跟前,笑道:“哎呀,没什么人,没什么好看的。” 可那护卫却是收敛起了笑容,认真道:“哎呀,王掌柜,没得办法呀,上头下了令,对于秦人入城都要好好检查一番。” 王崇文一愣,问道:“这是什么规矩?以前也没有啊。” “是嘛。”那护卫摊开双手道:“没得办法嘛,你们大秦和匈奴开战,匈奴老爷提前下了命的嘛。” 王崇文更加疑惑了,问道:“匈奴还有空来管你们月氏?” 按照王崇文的理解,公子打下了河套地区,这匈奴内部应该大乱才对,怎么还有人来月氏吩咐这等命令? “哎呀,你也是知道的嘛。”那护卫为难道:“匈奴不是派人驻守在我们张掖嘛,这就是他下的令。” 王崇文听到这才恍然,这是匈奴驻守在月氏都城内,到时候头曼单于大婚时,用来领队的官员。 没想到,自己原本打了包票,这月氏国内,下到这守城护卫,上到那丞相,全部都打点好了。 可这才一入城,便被这护卫给打了脸。 他立马用秦语说道:“公子,这个守卫只是掀开看看,你们千万莫动。” 说完,王崇文才让开,对着护卫笑道:“都是自家的弟弟们,还望手下留情。” 守城护卫点着头,便伸手掀开了车帘,却见里面真就坐了三个小孩。 约莫也就比这王老爷小上几岁,其中一个稚嫩的脸庞看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 那守卫只是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车帘,叹气道:“王掌柜,生意难做嘛,你这弟弟这么小都从大秦过来做行商。” “是啊,混口饭吃,见谅见谅哈。” 那守卫见只是几个孩子,再加上七八个骑马的保镖,和王崇文上次来一样,便就放行了。 至于车上的东西,他们可没有胆子看。 这可是城内诸位大人点名要的东西,能得到一点个碎银子,已是不错。 待到王崇文上了马车,便立刻低头对子婴道:“还望公子见谅,惊扰了公子。” 子婴摆手道:“无妨,不过你能在这月氏都城混的这么开,我是没想到的。” 当初,子婴就是看中了王崇文这八面玲珑的性格,便让其率先来探听匈奴和月氏的情报。 看来,这任务完成的很圆满。 王崇文有点尴尬,不好意思道:“也就这一点能帮上公子的忙,我们先去驿馆,到时候我寻个小厮去给丞相送信,他要的鲁酒和丝绸都带来了,到时候我再引荐你去见一见。” 子婴这一次来的目的,一是打探匈奴王庭的位置,二是看是否可以谋求与月氏的合作。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在这月氏都城外二十里地,还有五万名秦军待命。 这个倒不是子婴想安排的,而是蒙恬和王贲拼死也要安排的。 由王贲率队,亲率五万大军,在这严寒的冬季,潜伏在月氏国的都城外。 好在,眼下初冬时节,四周鲜有行人。 万一子婴在城内有何问题,这五万大军,便可顷刻间踏平月氏都城。 也幸得子婴率先进城,没有采用王贲的建议,直接来硬的,这城内还有匈奴使者,若是直接攻伐,匈奴得到消息,若是遁入大漠深处,便得不偿失。 为了不打草惊蛇,众人只得答应子婴,先行进城。 到了城内,便是王崇文的天下。 车队顺利抵达驿馆,王崇文很是大方,直接包下了整个驿馆。 安排好马匹后,王崇文直接让店家去宰杀了两头羊。 在这驿馆的大厅内,便支起了火堆,架起了整只羊开始烤了起来。 十几个人围着火堆,又能取暖,又能烤羊好不惬意。 “小二,这有封信,你帮我交给丞相府的人。”王崇文从怀里掏出了早已写好的信,便让驿馆的人给送了出去。 待到人走了,王崇文才笑道:“公子放心,我与那丞相索瀚颇为熟悉,让其引荐想必问题不大,今日且来尝尝这月氏的鲜美羊肉。” 王崇文很是自信,娴熟地翻滚着羊肉。 一旁的韩信疑惑道:“这城内没人懂秦语吗?” 王崇文一愣,立刻会意,尴尬笑道:“有,但是不多。” 韩信低声道:“你可莫要泄露了公子的身份。” 王崇文不住地点头,低声道:“公子放心,一定不会。”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烤着羊肉,片刻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个布包,小心捏了点东西,撒在了上面。 “加点盐,才香呢。”王崇文盯着羊肉,一脸的满足。 子婴见状,突然道:“这一路行来,你也没找我要钱,看来这行商很赚钱啊?” 王崇文尴尬一笑,道:“本就是玩命的买卖,再不赚钱谁来做?” 这一两年,王崇文还真就赚了不少钱,又加上出身名门,却是没省下什么钱,大多都被自己交友吃喝用掉了。 见这肉熟了,他熟练地用刀割下一块羊腿,主动递给了子婴。 子婴接过,笑道: “好,在这的花销,一切都由王公子来承担。” …… 第189章 匈奴对月氏的压榨! 屋外飘雪,屋内热气腾腾,子婴与众人就着两只烤全羊吃了个饱。 待到临近傍晚,丞相府的小厮也是过来,邀请王崇文明日赴宴。 一夜无话。 次日,王崇文便带上的礼物,与子婴等人一起前往丞相府。 整个队伍以王崇文为首,子婴项羽韩信几人,对外便称作王崇文同族的弟弟,且是来熟悉这行商的规矩。 当然,对外来说,这一次除了行商贩货外,还接了一个单子,便是问问这匈奴王庭的具体位置。 去年朝奉时,这丞相也是陪同月氏女王一同前往,匈奴王庭的位置肯定知晓。 再加上王崇文和丞相索瀚的关系,若是可以引荐月氏女王那便是最好不过。 月氏常年受匈奴欺压,肥美的牛羊,丰饶的水草之地皆是供奉给匈奴。 而原本也是牧民为生的月氏人,却是负责为匈奴养马。 没错,就是匈奴骑兵所骑的战马,这些战马的放养大多都在月氏人这边。 若是按照王崇文探听而来的情报,月氏国这边的战马,起码有二十万匹,当然大部分是幼小的马仔,可成年的战马也超过了五万匹。 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进了丞相府,入了厅门,便见到那上首位置,坐着一个满脸胡子的西域男子。 整个大厅摆满了不少火盆,屋内温暖如春,索瀚见到王崇文,立刻起身,快步走来,非常亲热地与王崇文拥抱。 子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大致可以明白,这是在打着招呼。 片刻后,王崇文一招手,身后的韩信,便递上了两匹丝绸,项羽则是递上了两个大酒坛子。 索瀚见状,笑的更是开心,这些在城内,可都是硬通货,王掌柜做事依旧那么让人舒心。 可却见拿东西的两人岁数这般小,好奇道:“王掌柜,这几位是?” “哦……”王崇文面不改色,堆着笑道:“都是同族的兄弟,跟我来见见世面。” 说完,他又对着子婴等人道:“还不快给丞相索瀚行个礼。” 在这丞相府内,王崇文也不确定到底谁会秦语,一切小心为妙。 子婴三人,立刻对索瀚行了一礼。 索瀚笑着点点头,便邀请王崇文落座。 王崇文席地而坐,子婴三人便站在他身后,不一会便有侍女上前,给王崇文倒了一杯葡萄酒。 王崇文一见这葡萄酒,便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和大秦的鲁酒一样,算得上是特产,鲜有大秦人喝过。 索瀚落于主座之上,高兴地举起酒杯对王崇文对饮起来。 杯酒下肚,王崇文这才开口道:“我这次进城来,听闻这匈奴派了使者前来,可有此事?” “唉……”索瀚闻言,却是叹气放下了酒杯说道:“这匈奴真是欺人太甚,哪里是什么使者,这就是匈奴派人来监视我们月氏,把我们当奴隶看待!” “此话怎讲?” “明年那匈奴单于要娶我们女王,可那匈奴单于已有那般多的妻子,让我们女王去做小老婆,这不是侮辱我们月氏吗?”索瀚苦笑道:“说是防什么秦人,大秦能看得上我们小小的月氏?这分明就是来看着我们大王的。” 王崇文一听,内心却是不住摇头,大秦看得上,怎么看不上? 你月氏可是有二十万匹战马,直接弥补了大秦的软肋,这等助力,大秦自然看得上。 至于所谓的月氏女王,王崇文却是颇为不屑,这月氏国美女如云,随便拉出一两个,都比大秦的女子美多了,自己在这躺了半年,虽然没见过女王,可美丽的月氏女子,却是见过不少。 想必,那匈奴人不过是没见过世面,见着了女王便被迷了心窍。 王崇文没有忘记来的目的,抿了一口酒,也是骂道:“这匈奴本就野蛮,我就不喜欢和他们做生意,还是月氏好!” 索瀚一听,也是恢复了笑容,立刻拍了两下,不一会便有十七个月氏女人缓步走了进来。 王崇文见状,立刻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月氏女人的舞蹈堪称一绝,这也是他的最爱。 可忽地想到公子就在身后,王崇文便坐直了身子,却是不敢直接的盯着这些美女看。 倒是身后的韩信和项羽大开眼界,昨日刚到这月氏都城都没见到女人,只是觉得月氏人的面貌和秦人差距很大。 可瞧着眼前这些个月氏女人,在大秦都算得上是个顶个的大美女。 子婴只是望了两眼,便未再瞧,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 却见这些个美女进了大厅,便有人坐下拿起了乐器演奏了起来,而七八名少年,则是脱去了身上的大衣,穿着特色的单薄衣裳,在这大厅内,便跳起舞来。 索瀚知道王掌柜的喜好,可一眼望去,却见王掌柜望着自己,这往日舞女们一入场,王掌柜可是直勾勾地盯着,怎得今日却是望着自己? 便问道:“王掌柜有何心事?” 王崇文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笑道:“这一次冬季过来,也是寻了差事,为大秦询问这匈奴王庭的位置。” 索瀚一听,竟然丝毫不意外,却是摊开双手道:“这匈奴王庭每年都会调换位置,今年我是知晓,可等到春暖花开,他们又会迁移去别的地方。” 见索瀚这般淡定,王崇文虽有意外,还是问道:“那,有何法子,可以知晓王庭的位置?” 索瀚立刻笑道:“这个简单,我们女王知晓明年王庭的位置,明日,明日我为你引荐。” 王崇文闻言一喜,立刻举杯,又敬了索瀚一杯。 如果能见了女王,那这两件事,便都可以摊开来谈。 喝尽了杯中的葡萄酒,王崇文阻止了想要上前倒酒的侍女,却让子婴拿起酒壶来倒。 借着这个机会,王崇文悄声把事情给子婴说了一遍,子婴没有答话,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王崇文心中一喜,这件事,他办的不错,没想到这次来月氏竟然这般顺利。 叮铃铃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王崇文知道这是少女跳舞时,身上首饰碰撞的声音,可毕竟公子就站在身后。 他只得老老实实望着索瀚,与他喝着酒。 索瀚见到王崇文的异样,又看了一眼厅内的舞女,思索后却是一笑道:“看来王掌柜厌倦了这些,也罢……” 索瀚接着又是拍了三下,片刻后,又有一位高挑的月氏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虽然面戴纱巾,可这高挑的身材,动人的双眸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连着子婴也是顶着女子看着,这突出的气质一看,便是不俗。 她一进来,这厅内的舞蹈便是停歇,待到女子走到厅内,竟款款对着子婴这边行了一礼。 王崇文看的呆了,他在月氏也算见识过大批的美女,可眼前哪怕带着面纱,依旧摄人心魄。 “诸位公子,就由小女子献舞一支。” 众人皆是错愕,眼前这位月氏女子,竟然说着一口标准的秦语。 …… 第190章 孔雀国和罗马的争斗,传教士先行! 子婴也是诧异,眼前的少女完全就是西域美女的长相,可这口音,却是地道的秦语。 王崇文被这温婉优雅的声音彻底迷住,他抬起手,张着嘴巴半晌后才说道:“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语言?” 那少女却是抿嘴低笑,面纱下的面庞瞧不清,可这脸部的轮廓怎么看都是个美人胚子。 音乐响起,少女退入厅内,就着音乐开始独舞起来。 纵使有子婴站在身后,王崇文依旧看的心驰神往。 上首的索瀚见状,也是露出了笑容,这杯酒倒是独自喝了一口。 月氏人的舞蹈颇具特色,刚才几位舞女一起跳时,倒不如眼前的一位来的明艳动人。 王崇文看的满怀欣喜,却又对着索瀚问道:“丞相大人,这位……以前怎么没见过?” 这丞相府,王崇文可没少来,府内的舞女他都见过,可眼前这位却是第一次见。 索瀚放下酒杯,笑道:“王掌柜,你有所不知,我月氏虽然是小国,这人口可也有个十几万,这位便是最近才寻找的女子,怎么样?王掌柜喜欢吗?” 王崇文一听,欢喜的不得了,可冷不丁想起身后的公子。 顿时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不错,确实有大家之风,跳得很好。” “那是自然。”索瀚不住点头,“她叫米娅,自小就被教导多国的语言,所以也会你们秦语。” 一曲奏罢,米娅停止了舞,在场众人却都不约而同鼓起了掌。 项羽和韩信,倒是看得精彩,可两人才十岁出头,对美女并不太感冒,完全就是欣赏的角度。 二人倒更喜欢沙盘推演,行军打仗。 而子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啥样的美女没见过? 倒是王崇文,好似口水都流了出来。 按他这个年纪,在大秦也到了说媒结婚的岁数。 米娅跳完,微微喘气,对着子婴这边又是行了一礼。 台上的索瀚,顿时叹气道:“我们月氏身处各国交界,一直是被欺辱的对象,米娅的父亲也死在了战争中。” 王崇文一脸惋惜道:“这匈奴人真是该死啊,不过丞相大人不用担心,若是女王能与大秦合作,匈奴不足为惧。” 一旁的米娅闻言,眸光闪动问道:“公子此番前来,是带着大秦的密令了?” “那是自然。”王崇文坐直了身子,道:“大秦此番出兵,就是为了一举消灭匈奴,王某不才,就着这番行商的经验,被选中前来月氏谋求合作。” “既然是大秦的意思,公子却又为何遮遮掩掩?直接一道文书,便可大方前来,月氏还会亏待了使者么?莫不是怕了匈奴?” 王崇文哑然,正不知怎么回答,身后的子婴接过话茬。 “倒不是怕了匈奴,而是怕给月氏带来麻烦。” “对,怕给月氏带来麻烦,若是匈奴知道大秦找过月氏,把王庭搬走了怎么办?”王崇文回道。 米娅闻言,却又是捂嘴一笑,王崇文又看得呆了。 连着醉心军事的项羽和韩信,不免觉得惊艳。 音乐响起,米娅正待再舞上一段,却有侍从匆匆进门来报。 “大人,外面两位传教的人,吵了起来。” 索瀚正待欣赏舞蹈,见状煞是扫兴,便问道:“又是那两个人?” 那侍从立刻点头,道:“是的大人,现在正在外面争吵,求着要见大人。” 索瀚却是大手一挥道:“没看到今日我有贵客吗?就说我不在。” 那侍从闻言,立刻退了回去。 索瀚却是“哼”了一声,道:“真是扫兴。” “丞相大人,外面是谁啊?”王崇文问了一句。 “还能有谁?一个是那孔雀国的传教士,一个是西方的传教士,想要在我月氏传教,可大王下令没有批准,便不得进行传教活动,都是来找我要批文的。” 王崇文一听到孔雀国和西方,便又来了兴致。 “这孔雀国和西方诸国,离咱们这么远,都来这传教了?” 索瀚叹气道:“能来到月氏,那就说明往西的楼兰等国已经被拿下了,据说,这孔雀国和西方的某个国家,在西域进行了一次战争,最终两方各自画下了势力范围,现在,他们又想往东传教,我们月氏虽然和楼兰一脉同枝,可毕竟靠近草原,为什么要信他们的神?” 王崇文一阵错愕,没想到这西域诸国内,竟然还发生了战事,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情报。 便又借着让子婴倒酒的契机,低声说了一遍。 子婴面无表情,心中已是有了想法,看来,这孔雀国和罗马共和国,反而是提前遭遇了。 没想到,这竞争的地盘,竟然就是西域诸国。 子婴派了惊前往西域,想必探听的情报会更多。 想到这里,子婴觉得,大秦的步伐得加快。 西域诸国本就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南下可进攻孔雀国,往西则可以进攻欧洲,眼下,大秦必须尽快拿下河西走廊。 拿下了这里,大秦就有了通往西域的廊道,西域诸国大秦自然也要争上一争。 音乐响起,米娅便又要开始跳舞,只是这一次,她却缓步走来,笑道:“诸位公子,可否与米娅共舞一曲?” 王崇文闻言,却是心花怒放,月氏人热情,这种事,他倒也在这经常做。 只是公子在身后,他可不敢造次。 而韩信和项羽却是皱着眉,若是武剑一番两人还算感兴趣,可跳舞算怎么回事? 子婴站在原地也未发话,毕竟,此刻他的身份是王崇文的族弟。 米娅望着眼前几人,却见谁也未动,这王掌柜扭捏身姿很想尝试,却又并未站起。 另外两人脸色冷漠,米娅便把目光盯向了最小的子婴。 她撩动了下丝带,笑道:“那就请这位小公子,与我一起跳一支吧。” 说完,便要伸手过来拉子婴。 一旁的项羽见状,却是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米娅。 子婴见状伸手挡了下项羽,又顺势牵起了米娅的手,步入了厅内。 米娅轻笑,便拉着子婴舞动了起来。 一旁的王崇文见状,却是苦闷地端起酒杯,上首的索瀚见状,立刻举起酒杯,却见王崇文自己一仰头,喝了个精光。 索瀚一阵尴尬,只得自己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 第191章 深夜试探,米娅造访! 子婴可不会什么舞蹈,只是稍加配合一些,倒是可以。 这米娅颇为活泼,拉着子婴侧身腾挪,时不时地挽着子婴的小腰,倒是充满了无尽的诱惑。 子婴十分无语,自己不过是个快9岁的孩子,至于跳的这么亲密么? 一个侧身转圈,米娅又要来搂着子婴。 子婴见状,却是一抬手,直接扯向了米娅的面纱,他要给米娅点颜色瞧瞧。 面纱仿佛坠落的枷锁,米娅下意识地去遮蔽自己的脸庞,一旁的王崇文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米娅的面容,可米娅已经遮住了脸庞。 一旁的侍女,赶忙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面纱,连忙给米娅戴好。 就连索瀚也是直接站起,问道:“怎么回事?王掌柜,你这族弟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见到米娅已经戴好面纱,王崇文心里一阵失落,听闻索瀚的质问,只得陪笑道:“恕罪恕罪,我这族弟年岁不大,不懂规矩,回头再给米娅小姐送上10匹丝绸,当作赔礼。” 索瀚一听10匹丝绸,却是立马换上了笑脸。 这东西在月氏,乃至整个西域,可是贵的很。 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王崇文这毅力,能千里迢迢来到月氏行商。 米娅戴好了面纱,瞪了一眼子婴,却见他面无表情,刚才自己的面貌肯定是被看到了,可这人,却又一点反应都没有。 米娅气不过,缓步走去,却是凑近子婴的耳畔吹了口气,低声道:“姐姐美吗?” 子婴只闻得一阵香味飘来,见米娅这么问,便回道:“还行。” 米娅气的一跺脚,穿好裘衣,转身出了大厅。 众人十分不解,眼前这年轻小子,到底和米娅说了什么,把她给气走了。 王崇文也是十分懊恼,可那是小公子,自己可不敢多说。 …… 宴会继续。 待到又喝了一会,王崇文略有醉意,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丞相府,上了马车。 项羽开口道:“公子,就等明日见女王了,若是她同意联盟一切好说,若是不同意,便让王贲将军上门说说。” 韩信也是点头赞同。 却是一旁的王崇文直摇头道:“不可啊,诸位,没听到有匈奴人在这城内么,若是走漏了风声,不是坏了公子的大事?” 项羽却是瞪了王崇文一眼,对于他这种吃吃喝喝却没打听到什么实质消息,早已不满。 “不行就宰了这些个匈奴人,眼下冬季,他们还能往哪逃?等到开春,我为先锋,直捣王庭便可!” 王崇文刚想反驳,子婴却是说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公子……这……”王崇文也是懂危机感的,若是拿下了月氏,自己的作用岂不是没了? 若是让他选,肯定是潜伏在月氏,匈奴那些人可不好相与,何况现在还与大秦开战。 “时间紧迫。”子婴转过头,望向窗外,“没听说这孔雀国和西方的大国,已经盯上了月氏么?” “公子说的是来传教的?”韩信问道。 子婴点点头,“这是他们一贯的做法,传教士先行,若是不从,那边是棍棒加大炮了?” 项羽一愣,惊呼道:“他们已经有了大炮?” 这东西,可是子婴一直让人在研究的武器,虽然只有了雏形,可威力巨大。 已经可以量产的火枪,项羽见识过,可若是和大炮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没有,我大秦的军队,绝对是世界顶级的。”子婴肯定道,“只是,这西域诸国位置关键,我们必须得在明年拿下匈奴,继而去抢夺西域,若是晚了,恐怕又要多费一番周折。” 韩信和项羽听完,却是松了一口气,在子婴的熏陶下,他们知晓了世界上可不只有匈奴这等敌人,在西方,还有更强大的敌人。 原本以为是错失良机,可在公子眼里,只是多了一番周折。 “那今晚便让人出城,让王贲将军伺机而动?”韩信问道。 “嗯。”子婴斟酌了下,说道:“倒是不用攻城,就当在城外接我们吧。” 孔雀国和罗马共和国的出现,直接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对于匈奴和月氏,子婴已经没有太多的耐心,必须尽快拿下。 王崇文顿时泄了气,看来以后这等纨绔公子的生活就要到头了。 可忽地,他想到在大殿之内,公子扯下米娅的面罩,便好奇地问道:“公子可看清了米娅的容貌?长得如何?” 见王崇文一脸期待,子婴笑道:“看清了,长得一般。” 王崇文顿时恼怒道:“果然不能看背影,若是长得好看,却又为何带个面纱?” …… 回了驿馆,已是临近傍晚。 子婴略作安排后,便各自进屋休息。 子婴正闭着眼,却闻听房门被人敲响。 “公子是否安寝?” 一道柔软的声音传来,子婴细听之下发现,这不是白天的米娅么? 立刻起身,摸了摸怀里的火枪,子婴走到房门前拉开了门栓。 却见一袭裘衣的米娅站在门外,还未等子婴开口,她便大步踏入屋内。 子婴敲了敲,门外无人,这米娅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这一下,倒让身后的米娅惊呼了一声,她没想到眼前这位少年,竟然直接锁了门。 可忽地她却笑了,伸手扯下面纱。 若是王崇文在这里,一定会惊呼起来,这是怎样的一张面容? 面容如花,美眸含星,笑颜如花。 虽然西域遍地都是美女,可眼前这位属于美女中的美女。 可子婴见了,却依旧坦然,只是盯着米娅问道: “不知米娅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被子婴这么一说,米娅却是脸红道:“公子说笑了,哪里是深夜造访,这外面不是还大亮着呢。” 米娅说的没错,月氏落日比大秦晚上一个时辰。 片刻后,她却一脸委屈道:“公子扯下了米娅的面纱,难道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怎么,你的意思是要以身相许?” 米娅没想到眼前这少年竟然这般直接,轻咬嘴唇低声道:“若是公子不弃,也不是不可。” 她倒想看看,面对这样的诱惑,眼前的少年会如何选择。 子婴神色平淡,并未说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了火枪,对准了米娅。 米娅见状,却是一笑,道:“这是何物?你想拿这东西当聘礼吗?” …… 第192章 米娅是找王崇文的? 火枪,这等先进的东西,米娅何曾见过。 黝黑圆润的枪管,倒让米娅觉得这更像是个玩具。 子婴不禁哑然,举着火枪问道:“若是想要以身相许,可以出门左拐第三个房间,若是没有其他的事,还请回。” 天上掉馅饼的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子婴可不信这个桥段,这米娅这时候来找自己,定然有所图。 米娅没想到,自己亲自扯下了面纱,眼前这个少年,不但什么反应都没有,还要把自己往外推? 左拐第三个房间? 这是谁的房间? 她自小到大,对自己的美貌自信无比,每一次男人面对自己的结果,都不出所料。 可今日,自己却折戟沙场。 今日大厅献舞,她看的真切,四个人中,有三个人都对她的身姿有所欣赏。 唯独眼前的少年,好似只是看了自己一两眼,压根没有太多的想法。 这让米娅很是恼火,虽然年少,但对于美的事物,总不能一点反应都没吧? 见子婴这么不领情,米娅抽噎道:“公子莫不是看不上米娅,米娅不过一介女流,竟这般惹人厌。” 子婴默默地看着米娅,心中快速思索,眼前这位美貌的少女,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便试探道:“倒不是我看不上,只是我人微言轻,若是你想作陪,应该找我族兄才是。” “那个胖子?”米娅擦拭了下眼角的泪花,摇头道:“若是我选,死也不会选他。” 子婴觉得好笑,问道:“姑娘还有选择的权利?” 这一句,好似戳中了米娅的痛楚,她错愕了两秒,泪花变成了泪水,伸手一把抹光,挤出了个笑容道: “我哪里有选择的权利?自由颠沛流离,连这舞蹈语言,也不过是取悦男人所学的技能,便如我们月氏也是一样,东有大秦和匈奴,西有孔雀和罗马,只为夹缝中求得一丝生机而已。” 眼下的月氏确实如此,原本子婴以为,这月氏只有大秦和匈奴争夺,却没想到,孔雀和罗马的传教士已经到了。 若是月氏被这两国的传教士拿下,是不是他们还想染指大秦? 想到这,子婴试探道:“贵国女王也是这般的想法?” 米娅转过脸来,打量了下子婴,却是忽地笑了,“我哪知晓女王的看法,倒是公子,你们这次来,不也想在满是伤口的月氏来上一口吗?” 子婴眸光闪动,暗道:“果然,这女人一直想要套我话。” 便摇头道:“姑娘说的夸张了,我等不过是行商,至于大秦想要做什么,我们怎么知晓?我倒建议姑娘,若是被人掌控,可与我族兄说说,兴许可以还了姑娘的自由。” “还,他靠什么还?他有那么多钱吗?” 王崇文有多少钱,子婴可不知道,但,用钱能解决的事,自然就不是事。 “若是姑娘愿意,想必他很乐意为姑娘赎身。” 按照王崇文和索瀚的关系,买走一个舞女,还是可以办到的,今日在丞相府内,子婴可以明显察觉到,王崇文还是克制了。 鬼知道,他在这月氏城内,到底过得怎样的奢靡生活? 韩信私下问了下,单是这一匹丝绸,便能换来好几个美貌少女,更何况,王崇文可是带了整整一马车。 米娅却是摇头道:“赎身?若是能赎就好了,可惜,我是要陪女王出嫁到匈奴的侍女之一。” 子婴恍然,米娅的气质和所会的语言,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歌姬可以解释。 “若是能促进这次大秦和月氏的合作,你不就不用去了?” “噗嗤……”米娅闻言,却是笑了,“公子的意思是,我不用陪嫁到匈奴,只需跟着公子回大秦便可?” 见米娅又换上了这般动人的笑容,子婴向后靠去,回道:“若你愿意,也不是不可。” “我若不愿意,公子是否要用强的?”米娅边说着边朝着子婴走来。 却见米娅靠近,再度靠向子婴,可忽地,米娅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的右腿传来一阵疼感。 “啊……”一声惊呼,米娅直接摔倒在地。 子婴一脚将米娅踹倒,立刻翻身压着米娅。 望着近在咫尺俊朗却又稚嫩的脸庞,米娜又气又恼,可其却又未大幅度的反抗。 倒在地上的米娅反而笑道:“公子喜欢这个调调?” 子婴淡然道:“你瞧,我都没用强,反倒是你自己在配合。” 米娅又气又恼,自己被人压在身下,却又被人这般说,正想着奋力挣扎。 却听门外“咚咚”的脚步声,片刻后,“哐当”一声,子婴的房门便被人踹开了。 项羽韩信王崇文等人,立刻冲入了房间内。 多数人身穿内衣,刚才闻听公子房间内传来的惊呼声,不少人吓了一跳。 赶忙过来看看到底何事,若是小公子在这月氏国内掉了几根头发,始皇会如何发怒,众人可不敢想。 可谁成想,房门被踹开后,却见公子骑在一位少女身上,虽然倒着脸,可众人还是瞧见了这少年的绝美容颜。 寂静! 众人愣在原地,没有一个人开口。 就连米娅也是闭着眼歪过头,满脸通红,她没想到,自己这个模样,竟然会被这么多人看到。 项羽也是一脸铁青,这房门便是他踹开的。 眼下,这木门已经离开原本的位置,飞出去了半丈距离。 就算拿回来,恐怕这房门也装不回去了,这扰了公子的雅兴,若是怪罪下来…… 项羽吞了吞口水,也不顾这尴尬的氛围,缓慢地踏入房间内,拾起破烂的木门,想要装好。 而韩信等人,却是已经退出了门外。 项羽悄悄默默拿着门,想要拼好,奈何这木门已经断裂,摆好了位置,便又倒下,必须得他一直拿着才行。 总不能自己就这样举着这破门吧? 公子还在里面呢,这可咋办? 项羽一回头,却见韩信等人已经悄悄默默退后了一丈多,就要回房。 正要低声喊着,却闻听房间内子婴的声音响起: “族兄何在?这米娅是去找族兄的,进错了房间。” “啊?” 尚未退入房间的王崇文愣在原地,怎么这事和自己又扯上了关系? …… 第193章 突发,米娅被匈奴人抓走了! 可一想,这‘米娅’不是今日在丞相府那位面纱美女? 来找自己的? 怎么在公子的房间内? 疑惑间,王崇文朝着房门走来,见项羽脸色难看,便让项羽‘打开’木门。 项羽深呼出一口气,刚打开一点缝。 却见米娅,又穿戴好面纱,从屋内走了出来。 刚才惊鸿一瞥,王崇文内心震动,眼前这位面纱的少女,绝对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女人。 而且还是在月氏待了这么多时间,已经审美疲劳后,见过的最美之人。 却见米娅出门后,瞥了几人一眼,便缓步下楼了。 谁敢拦? 饶是子婴说这米娅是找王崇文的,王崇文也不敢拦。 见米娅走了,项羽的脸色更难看了。 自己坏了公子的好事,还不知道公子会怎么惩处自己呢。 他举着这破门,开也不是,关也不是。 “还举着干嘛,都进来。” 屋内传来公子的声音,项羽如蒙大赦,这才小心翼翼把这破门靠在了一边。 片刻后,三人走进屋内,几名护卫则去赔了店家的门钱,便守在门外和楼梯处。 开玩笑,大秦始皇帝的长孙,在这月氏国内,有莫名女子进入,却无人察觉。 这要是追究下来,在坐的众人,都得受罚。 好在,公子好像没出什么事,反倒是项羽,心中忐忑。 见三人到来,子婴问道:“怎么样?看清了吗?美不美?” 三人立刻摇头,异口同声道:“没看清。” 子婴瞧着桌子道:“看清就直说,到底看没看到。” 王崇文继续摇头,一旁的韩信和项羽则是点头。 王崇文见状,心中一惊,立马又改成了点头。 差一点,他就犯了个错,在公子面前,自己必须坦诚,若是撒谎,恐怕以后都得不到重用。 “美吗?” “美。”三人异口同声道。 “这么美的人,晚上来我的房间,合理吗?” “合理。”三人继续异口同声道。 “嗯?” 项羽:“……” 韩信:“……” 王崇文:“……” “我不过是一随行之人,到我房间合理?” 韩信闻言,咳嗽一声道:“不合理,若是要去,应该也是去王掌柜的房间。” 王崇文一听,心中懊恼,难道真的如公子所说,米娅是走错了房间? 难道,这是索瀚安排的? 一想到以前的安排,王崇文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可米娅已经走了,王崇文内心大呼可惜。 一旁的项羽也是点头道:“公子不过与我等一样,只是随行人员,这定然不合理。” 子婴瞧着桌子,思索道:“可她就是来了我的房间,今日在府内,我可有疏漏?” “这……”三人互望了一眼。 王崇文回道:“公子,疏漏是有的,今日大厅美艳成群,可公子却稳如泰山,定力高深,着实是个大疏漏。” 一旁的韩信和项羽,也是一同点头。 子婴哭笑不得,道:“我今年不过8岁,满打满算,过了春天才到9岁,我对这女人无兴趣,不是正常?” “可公子……”韩信接过话茬,“公子的眼神可不像个8岁的孩子,倒像是个阅尽山海的长者,再加上公子身形高大,比韩信当年八岁可是要高上不少。” 王崇文也是回道:“纵使是孩子,见到美貌少女也是欣赏的神色,可公子的神色,好似淡然,给人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韩信所言极是,尤其是公子不怒自威,自带一种俾睨天下的气势,项羽每每所见,皆是不敢直视。” 难得少有拍马屁的项羽,拍了下子婴的马屁。 听到这,子婴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不过是见多识广,倒成了破绽。 不过,子婴估计,这米娅应该不至于知道自己的身份,谁能想到这大秦始皇的长孙,会亲自来这月氏国。 想到这里,子婴便把米娅进屋后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韩信疑惑道:“这米娅来访,难道只是看上了公子?” “公子长的这般俊朗,我若是女生,我也看上公子。”王崇文补充道。 子婴一阵头大,摆手道:“别,你还是看上别人吧。” 若说俊朗,这项羽也不差,不但比自己高不少,反而强壮的多。 若是王崇文真是女人,估计看上项羽的概率更大点。 子婴分析了一下,说道:“我估计,这应该是女王的侍女,派遣人过来探听下消息,无妨,没有多少恶意。” 韩信也是点头。 大概也就只有这个可能。 月氏被大国包围,王崇文这一行,便又算得上是大秦的使者,人家前来探听点消息,倒是有可能。 与此同时,门外侍卫正想敲门通报,却见这房门都没了,只得敲了敲门楣。 “公子,那位女子上了马车,朝着北街而去。” “几辆马车。”子婴问道。 “只有一辆。” 子婴微微颔首,道:“不必跟的太紧,让盯梢的兄弟回来吧。” 这些个都是大秦数一数二的强人,对于公子房间莫名有人进屋,啥事自责,见米娅出去,便有人跟了上去。 安排好之后,子婴甩了甩头,道:“既然无恙,便早些休息吧。” 项羽望了望被踹坏的木门,正欲劝说与公子换房间,却闻听房门外,“噔噔噔”地登楼声。 却见去盯梢的弟兄,已经回来,身上的雪还未来得及抖落,便立刻进屋禀报道: “公子,那女子的马车,在路口被人劫走了。” 众人错愕,没想到刚出门的米娅,竟然被人抢走了? “嗯?”子婴一愣,问道:“劫走?这是月氏国都城,有人劫马车?” “我看的清楚,动手的人,乃是匈奴人。” 王崇文大叫不好,这本来是晚上要来自己房间的,便立刻说道:“公子,这匈奴人欺人太甚,从城外找些个弟兄,直接宰了他们吧!” 公子明日的安排便是大军接应,到时候,这匈奴人肯定跑不了。 倒是没想到,今晚便出了事。 子婴思索了下,摆手道: “不急,此事没那么简单,怎么会这么巧,早不劫,晚不劫,我们来了才劫?” …… 第194章 索瀚上门讨要米娅 被子婴这么一提醒,众人也觉得奇怪。 这米娅本就在这月氏都城内,若是匈奴想要她,直接上门找索瀚要即可。 为什么要劫掠? 从索瀚的态度来看,便可以看出,他对匈奴人虽然气恼,可却不敢忤逆。 这也代表了整个月氏人,对匈奴的看法。 米娅虽然美艳无双,可也不过是女王身边的一名侍女,若是这匈奴人想要,大可以直接去找女王要便是。 哪里需要这番波折,在城中抢人。 而且,也恰恰在离开这驿馆之后才劫掠。 可王崇文,却是等不及了,立刻道:“公子,这匈奴人做事哪里能猜得中?不就是这般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么?他们让月氏臣服,自然要在这作威作福,兴许只是今日赶上了。” 在他看来,匈奴派人驻守这月氏都城不过才几月之间的事,不知道米娅这等美貌的侍女也是正常。 估摸是早就等候多时,今日只是凑巧。 被王崇文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有点道理。 韩信开口道:“可,这是月氏国内部的事,我们插手真的合适吗?” 王崇文见状,却是怒道:“不合适?这可是从咱们这出去被劫的,那索瀚能放过我们?” 毕竟,这美貌的歌姬可是丞相索瀚的人,他不敢去找匈奴人的麻烦,一定会来找王崇文。 若是因为这件事,导致明日无法见着女王,这一次就算白来了。 可这城内到底什么情况,众人还不清楚。 这匈奴劫持米娅,是因为什么? 美貌? 见众人吵个不停,子婴一摆手道:“眼下之事,当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可是公子……” 王崇文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子婴打断。 “该着急的不是我们。”子婴轻瞧桌子,“这晚上米娅闯入我的屋内,却是一直在套我话,我想,一个歌姬,不可能自作主张做这件事。” “她本来是要去我的房间啊!”王崇文无声呐喊了一句,嘴上却是说道:“公子的意思是,米娅来是索瀚派来的?” “那是自然。”韩信拍了拍王崇文的后背,道:“你细想一下,若是你府上的歌姬,晚上能去陌生男人房里?” 王崇文一惊,细想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刚才闻听米娅被绑后,自己倒是疏忽了。 便略带歉意地望向子婴,道:“那……公子,我们要去通知索瀚吗?” 子婴摇摇头,道:“这里可是月氏的王都,我还真不信了,大街上掳掠民女,这城内之人能不知晓?若真是这般,这月氏也没有与我大秦合作的资格。” …… 索瀚没让众人等太久。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驿馆楼下,便有大批的月氏士兵闯了进来。 一进驿馆,索瀚便大声吼道:“姓王的,米娅呢?你把米娅藏哪去了?” 房间内,王崇文便立刻把索瀚的话翻译了一遍。 子婴点头道:“这索瀚应该知晓了米娅被匈奴人劫去,走,下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丞相府到这驿馆还有一段距离,索瀚能带人出现在这里,便说明,他离得不远。 王崇文立刻领命,带着众人堆起笑脸,便赶忙下楼迎接。 这一次,索瀚却是冷着脸,望着小跑过来的王崇文,完全没有白天那般的亲切感。 靠的近了,王崇文却是满脸疑惑道:“哎呀,丞相大人,何出此言啊,我怎可能把米娅给藏起来啊?” “哼!”索瀚冷哼一声,却是一把揪起王崇文的衣领道:“还不承认,有人看到了,米娅到了这里之后便未再出门!” “米娅是来过,可是她已经走了,我也不知去向。”王崇文摊开双手道:“若是丞相大人不信,大可以自己搜一搜啊。” 索瀚却是冷笑,便一招手道:“搜!” 身后的月氏士兵,便提起武器,开始在这驿馆里四下搜索了起来。 项羽见状,正要上前,却被子婴给拦住了。 子婴低声道:“莫急,且看看这索瀚要怎么演,我们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一次来,也就带了一些个货物。 月氏士兵立刻在这驿馆内翻找起来,索瀚插着腰,却别有一番气势。 半晌后,便有头领低声说了几句,索瀚却是一脸的狐疑。 “没找到?” “没找到。”那头领又补充了一句。 王崇文也有点意外,索瀚的表情倒不像是装的。 在听到没找到米娅后,索瀚瞪大了眼睛,盯着王崇文问道:“人呢?” 王崇文摊开双手道:“真的走了,若要不信,可以问驿馆的掌柜。” 索瀚闻言,便一招手,把那掌柜领了过来。 掌柜哆哆嗦嗦,便证实了王崇文的话。 米娅却是已经离开了驿馆。 “可我却见这些个客官,派人尾随了出去。”末了,这掌柜却是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盯梢的弟兄竟然被这掌柜给瞧见了,眼下真是有口难辩。 索瀚闻言,忽地冷笑,上前一步,想要提起王崇文,他本就比王崇文高一个头,奈何王崇文过于胖重,只能提起衣领。 “我再问最后一遍,人呢?” 王崇文四下望了望,这屋内起码有四五十名月氏的士兵,评估一下,若是真起了冲突,自己这方还真没有胜算。 便苦笑道:“丞相大人,我们这没把米娅如何,她在街口被匈奴人给绑走了。” 索瀚闻言,顿时一脸的错愕,转而恍然,最后却变成了愤慨。 他喘着气,一手推开王崇文,骂道:“这帮该死的匈奴人,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啊!” 索瀚揪着头发,低声怒吼,王崇文见状松了口气。 反正这事与自己无关,丞相若是想要麻烦,直接去找匈奴便可,只是……可惜了米娅。 也不知道,被绑走的米娅,下场会如何。 可片刻后,索瀚却又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心一横,盯着王崇文道: “都是你们!是你们和匈奴人合伙,绑走了米娅,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问罪!” 四周的月氏士兵闻言,立刻举起武器就要上前。 项羽等人,不但没有退后,反而向前一步。 周围的月氏士兵见项羽这么挑衅,不由分说,手持的马刀便对着项羽劈头砍下。 …… 第195章 月氏人的投名状 单手一挡,身躯微侧,项羽便夺过了兵器。 一个闪身,索瀚只觉的眼前一花,顿时脖颈冰凉,马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告诉他,让其他人放下武器。”项羽冷声道。 王崇文刚想翻译,却听索瀚用蹩脚的秦语,急忙回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让他们放下武器。” 众人错愕,王崇文一脸呆滞,没想到,这索瀚竟然也会秦语。 若是如此,自己不是被骗了许久? 索瀚也不废话,立刻用月氏语命令周围的人放下武器。 见丞相被人劫持,护卫也是没有法子,只得缓慢放下了武器。 王崇文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在这月氏也待了大半年的时间,努力学习了月氏语言。 可没想到,这索瀚竟然一直会自己的语言。 细想之下,自己好像没有在索瀚面前暴露过什么,便顿时松了口气。 见护卫们都放下了兵器,项羽便松开索瀚,只是把马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索瀚还想求饶,站在一旁许久的子婴,却是上前赔礼道: “丞相大人受惊了,我等不过是行商罢了,怎会和匈奴联合绑架米娅呢?” 索瀚却是不管,冷声道:“米娅是到了你们这之后,才被匈奴人抓走的,哪有这般巧合?你敢说不是你们通知的匈奴人?” “冤枉啊!”王崇文一脸的无辜,“丞相大人,我们是秦人,压根就不认识匈奴人,为什么要联合匈奴人掳走米娅啊。” “不认识?你身穿的裘衣皮帽,不是和我说是匈奴首领阿鲁送你的吗?” 王崇文一阵错愕,自己这身衣裳还真就是从这阿鲁手上换来的,不过那只是正常的交易而已,当初也就是喝酒吹牛,才把这件事和索瀚炫耀了一番。 没想到,今日倒成了个把柄。 王崇文仔细一想,倒是抓住了问题重点,问道:“丞相大人,这件事是否有串通,您直接上门找匈奴要人不就完了,若是再耽误,恐怕……” 王崇文欲言又止,可索瀚听完,却也是心头一紧。 从米娅被抓走,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再不派人去救,搞不好,还真出了事。 他一咬牙,却是呵斥道:“事情皆因你们而起,你们必须去救回米娅!” 这算什么道理? 王崇文摊开双手,刚想继续解释,可子婴却是伸手打断。 给项羽使了个眼色,子婴笑道:“丞相是怕得罪匈奴人,便让我们几个行商来冒这个险吧?” 项羽立刻收回了马刀,只是人并未远离索瀚。 见脖子上的刀拿走了,索瀚松了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行商的身手有这么好?” 项羽还握着刀呢,子婴身后几人,也不像善茬,怎么看,都不是普通外出挣钱的行商。 倒是王崇文见过世面,立刻陪笑道:“丞相大人,这山高路险沿途惊险莫测,我等花钱请些个好手,也是合理吧?” 索瀚见有的谈,却是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补充道:“在你们这丢的人,你们不想出力不妥吧?我的人会跟着你们去,不过得你们领头,若能寻回米娅自然有功,明日见了大王,也好为你等请功。” “既然丞相有这般多的护卫,为何还要我们去?”王崇文十分不解。 这匈奴莫名其妙抢人,索瀚竟然不敢上门去要,反倒是一直让自己领头去。 “若是不愿去也行,今夜,便都关入大牢内。”索瀚说道。 这一来一回,子婴算是看明白了。 索瀚让米娅夜闯自己的房间,想要探出点情报,可却灰溜溜的走了,却碰巧被匈奴人给绑了。 索瀚见时间差不多,便上门要人,估摸是先来一场仙人跳,可没想到,米娅却已经走了。 最后,米娅竟然被匈奴人给绑走了。 索瀚大惊之下,没有胆子上门找匈奴的麻烦,倒是让王崇文上前去。 这其中,自然有惧怕匈奴的成份,可这一切却又过于巧合。 细想之下,感情月氏是想借秦人的手,灭掉城内的匈奴人。 所以才玩的这出把戏。 可索瀚的表情不像假的,他倒是没想到米娅会被人给绑走。 见项羽又要动手,子婴用眼神制止,便在王崇文的耳畔低声了几句。 王崇文恍然,斟酌了几句,便问道:“若是我等去了,是必须手刃了匈奴人?” “自然。”索瀚理直气壮,道:“他们在这城内掳掠我索瀚的歌姬,难道不应该死吗?” 王崇文哭笑不得,索瀚你这么硬气,为何自己不派人去找匈奴人的麻烦? 见索瀚这番表情,王崇文一咬牙道:“行,我们去,可匈奴人在哪,到底什么怎么个情况,得跟我们手下的弟兄说说吧。” 王崇文指的自然是身后的几人,上门杀人抢米娅,自己和公子断然不可能去。 索瀚见王崇文答应,便快速说道:“在城西的一处庄园内,人数不多也就十几人,你在这等着,我的人与你的人同去,必须得现在就去,若是去的晚了,恐怕会出事。” 王崇文点点头,向后看了一下,项羽自然知道意思,便一招手剩余的护卫,也是聚拢朝着这边走来。 既然有索瀚的护卫同行,这一行,自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诛杀了城内匈奴人的锅,只能让秦人来背了。 子婴也是向前踏了一步,王崇文心中一惊,立刻拦住低声道: “公子,你可不能去,别让在下为难。” 子婴摇头道:“眼下,我不过是你的族弟,没有理由不去,何况,去那里比这里要安全。” 王崇文可不敢冒这个险,还想劝说,倒是一旁的项羽凑近低声道:“公子说的没错,在这反而更危险,倒不如直接出了城……” 说到这,项羽便停下了,王崇文立马懂得了项羽的意思,瞪大了眼睛,却未出声。 这是要借着救米娅的名义,出城找王贲啊,那王崇文不成了人质了么? 可没有法子,一切要以公子的安全为先,王崇文没有任何意见。 子婴却是一笑,轻拍了王崇文的肩膀,低声道: “别担心,我等先去瞧瞧,这匈奴府邸,搞不好意外收获,若是能寻得王庭的文书地址,那是最好。何况,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想必是女王让咱们给的投名状罢了。” …… 第196章 大秦将士的战斗力 投名状? 王崇文一愣,没明白公子的意思。 子婴轻声解释道:“哪有这般巧,匈奴估计垂涎米娅已久,这一次不过是借个机会被掳走罢了,借我等的手除了城内的匈奴钉子。” 就连身后的项羽和韩信听了,也是一阵身寒,若真是这样,这月氏国女王还真不简单。 王崇文却是一脸的不相信,这月氏女王能想的这么细致? 把自己的侍女当作诱饵,来引诱敌人上钩? 不过,作为上位者而言,底下的人作为弃子也是正常。 想到这,王崇文又看向了子婴,公子可不像女王那般无情,明明可以直接出城,却还要去尝试一番。 王崇文可不觉得,公子愿意去是为了救米娅,这更多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 投出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后,王崇文便大声说道:“你等和丞相的护卫前去,切记速去速回。” 子婴等人应了一声,几十名护卫便带着几人,骑上马匹,朝着西门而去。 眼下,天色已黑,四周已无行人。 街道两旁,挂上了不少的灯笼。 不得不说,月氏夹在几个大国之中,可这城内的行商繁荣,百姓生活富足。 若是没有大国欺扰,这里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地方。 距离米娅被绑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军马奔腾,子婴倒是不急,这一次来,没人各配了一支随身的火枪。 这等武器,近距离之内,谁人能敌? 没过多久,队伍便在一处街角停了下来。 众人下了马,领头的月氏头领,没有出声,打了个手势,意思很明确,让子婴等人领头,悄悄默默向前靠近。 把马匹留给专人看护后,子婴等人,便在头领的指示下,朝着前方的街巷走去。 满天飞雪,虽然天黑,这街道的景色倒是可以看到一二。 项羽和韩信一左一右,把子婴护在身边,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公子的安危自然最重要,其余的护卫则是把三人围在中间。 这些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乃是王贲和蒙恬精挑细选,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就算和眼前这三十几名月氏士兵战斗起来,项羽觉得问题也不会太大。 往前走了一段,便来到一处院落的后门。 那月氏头领打了个手势,告诉众人,这里到了。 子婴打量了一下,这院落面积不小,单是这院墙竟有一丈的高度。 那月氏头领,低语了几句,便有人靠近木门准备撬门。 却是被项羽一把拦住,那头领一愣,心想着不打开门怎么杀进去? 这帮秦人不过是来背锅的,真的要和这院落内的匈奴人厮杀,还得靠自己这些人。 可语言不通,项羽做了个禁止的手势,那头领一阵狐疑,只得让人停下,想看看这些秦人要干什么。 却见项羽向后又打了个手势,几名秦人护卫便两两靠墙,踩着一人的肩膀,小心翼翼爬上了院墙,见院落内无人,便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可落地却静谧无声,月氏头领一愣,这娴熟的身法。 眼前之人,真的是行商? 半晌后,院内传来几声闷哼声,直吓的这头领以为要暴露了,可却半晌没有异响。 正狐疑之际,这后门却是缓缓打开。 只见一名秦人探出脑袋,打了个“嘘”的国际手势,便一招手,让人进去。 待到众人悄悄摸摸进了院落后,月氏头领这才看清,后院门廊处的空地上,却是躺着两个匈奴人。 感情这两个后院的守卫,竟然被这几个秦人,悄无声息给干掉了。 月氏头领吞了吞口水,原本还想在秦人面前展示下月氏士兵的战力,冲杀进来便是一顿砍杀,可没想到,这些个秦人竟然赤手空拳就潜入这院内,还未被发现。 正想着之际,却见几名秦人已经交替掩护,缓步朝着内院推进。 月氏头领一咬牙,便低声道:“都跟上,别出声,别丢了咱月氏人的脸,待会打起来,一个活口也别留,让这帮匈奴的狗崽子也见识见识咱月氏人的厉害!” …… 某处房间内。 灯火通明,米娅站在房间内,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油灯。 她伸手把玩了一番,火苗四处摇曳,仿佛只要她一用力,便可以熄灭火苗。 可等到她手拿开,火苗却又恢复如初。 见状,米娅笑了。 “我已经洗好了,美人。”身后传来了匈奴语,米娅猛地回头,却见一个壮汉,朝着自己扑来。 这人叫阿古拉,乃是头曼单于的侄子,来这月氏驻守,便是为了来年带着月氏女王一起嫁到匈奴而去。 米娅立刻翻身躲避,阿古拉猛地撞在了桌子上,久久未能熄灭的火苗,却是摔在了地上,反而着了起来。 阿古拉顿时觉得扫兴,却是直接脱掉了上衣,便想扑灭这落地的火苗。 米娅抓住机会,呵斥道:“阿古拉,你好大的胆子,若是碰了我,你如何向单于交代?” 刚才米娅便是用以阿古拉身上气味难闻,让其去冲洗了一番,眼下自己洗好了,她又用单于来压自己。 几下便扑灭了地上的火苗,阿古拉盯着米娅,转而露出淫笑道:“交代?不需要什么交代?单于只是要你的人而已,把你送过去便不会有事。” 说完,便又朝着米娅扑了过来。 米娅赶忙脱开,心中盘算着,这索瀚照理说应该到了才对,可为何院落内还是安静一片。 见又没扑着,阿古拉看了下房间地形,这米娅已经被自己逼到了死角,抓到她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阿古拉身后的房门却是被人打开了。 阿古拉满脸怒火,这院落的人都被自己支走了,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开门? 回头一望,却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口,见其样貌竟然不是月氏人,更像是秦人。 躲在角落的米娅见到门被打开,心中大定,可却见竟然是子婴站在门口,顿时一脸错愕。 看到屋内的情景,子婴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子婴看的真切,角落里的米娅的眼神,已经露出了绝望。 说完,便想着关门,可受了惊扰的阿古拉哪能这般放过子婴? 怒吼着,便朝着子婴大步走来。 只见子婴见状,掏出了火枪对准了阿古拉的脑袋。 却听身后的米娅大声用秦语喊道:“快跑啊!你这个蠢货!” 紧跟着,又用匈奴语喊道:“阿古拉,别杀他,他是我们月氏的客人……” 可话才说到一半,“砰”地一声巨响。 震天的轰鸣声,直震得米娅耳膜生疼,原本还完好无损的阿古拉的脑袋,却是直接爆开,血水散落在房间的四处,连她身上也落了不少。 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子婴手上此刻正在冒烟的‘玩具’。 忽地想到,之前在房间内,他就是这样对准自己,原来不是送自己的…… 而是想,杀了自己…… …… 第197章 放下武器,谈谈吧! 子婴确认了一眼,这米娅毫发未损,衣冠整齐,便未理会。 反倒是在这房间内翻找了起来。 这驻守月氏的匈奴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翻到点有用的东西。 错愕了半晌,伸手擦拭了下身上的血迹,米娅便又戴上了面纱。 惊恐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自己的美貌她是有自信的,可没想到,竟然在这少年面前却是这般无力。 看着他那手上那柄黑色的东西,米娅只觉得通体冰寒,身子不由后撤离这少年远一点。 这秦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外面却是寂静无声,压根就不像是有人闯入府内的情景,可这少年,就是这般出现在了这里。 正狐疑之际,房门再次被推开,月氏的士兵也到了房间,听到枪声他们便直接朝着这里赶来。 看到一旁无恙的米娅,领头的月氏人这才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却被米娅制止了。 米娅用月氏语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那领头之人点了点头,望向了地上的尸体,看到这般惨状,也是惊呼了一声。 整个头颅全部炸开,这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他们来这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今夜必将是一场苦战,几个秦人不过是走马观花跟着自己的。 可却没想到,入了这院内,关系调换,反倒是他们跟随,一路上真就是这些个秦人动手。 十几名院内的匈奴人,在毫无招架的情况下,便一一被解决。 闻听这里的响声,这才赶来查看。 见自己的人来了,米娅倒是胆子大了点。 平复了下心情,米娅看着还在翻箱倒柜的子婴,忍不住问道: “你知道刚才你杀死谁了吗?” “不知道。” “那是匈奴单于的侄子,阿古拉,你闯了大祸了。” “知道了。”子婴应了一声,却是从这柜子里翻出个盒子,见这模样价值不菲,便自顾自地打开。 米娅没好气地瞪了子婴一眼,便大步朝外走去。 既然匈奴的事情已经解决,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子婴自顾自地打开盒子,却见里面装着一些个书信。 竟然用上了大秦的纸张,只是上面的文字,子婴是一个也看不懂。 便细细收好,再度在屋内搜寻起来,可除了一些钱帛之物,却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 搜刮完毕后,子婴这才作罢,便朝着大厅走去。 雪依旧在下,只是这静谧的庄园内,却依旧寂静无声。 子婴大步踏入大厅内,却见不少的月氏士兵已经在收拾残局。 地面上的大批血迹,代表着这里刚才进行了一场屠杀。 这大厅内的七八个匈奴人,聚在一起烤火吃肉,却是被秦人溜近,直接一波弩箭全部带走。 这种打扰战场之事,原本就是要让秦人来做,奈何这帮秦人展示的实力过于强劲,只得月氏人自己做。 见子婴来了,项羽立刻上前轻声道:“公子,各房间都翻遍了,可却未有发现,这些人……” 项羽话只说了一半,可子婴却是知晓其意思。 这房间内,还有三十几名的月氏人,项羽的意思很简单,直接全部杀了,再出城去搬救兵。 这月氏是否愿意合作,已经由不得他们做主。 子婴思索了下,却是摇头道:“先等等看,这索瀚布了这个局,也应该是要收场的时候了。” 项羽闻言,便又退了回去,只是眼睛盯着这帮月氏人。 不管他这样,在场的所有秦人,皆是如此,手上的劲弩一直捏在手里。 而怀里,则还有一支火枪。 只待公子一声令下,便可直接攻击。 米娅靠在火盆前取暖,见这炭火上,还烤着羊肉,便拿刀割了一块,丢给了子婴。 “夜冷了,吃点肉暖暖身子。” 子婴接过肉块,轻嗅了一下,却是摇头道:“有细盐吗?” 正在割肉的米娅一愣,翻找了一下,却是没有找到,便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 子婴四下望了一圈,见月氏人还在忙碌,心中略一思量,便走到米娅旁边,大口啃了一口。 而一旁的米娅,却是隔着面纱,小口地吃了起来。 正吃着,门外却是大批马匹奔腾的声音。 子婴知道,索瀚应该是来收场了。 不消多时,却见大批卫队踏入这庄园内,举着火把一路朝着大厅走来。 带头入了大厅,身后百余人皆是一拥而入,索瀚双手叉腰,眼眸快速扫视了一圈后,便盯着子婴这边。 忽地,身后的王崇文,却是被人一把推了出来。 一个踉跄没站稳,王崇文便摔在了大厅的中央内。 索瀚厉声喝道:“大胆秦人,竟然敢私闯别人官邸,胆敢行凶,该当何罪!” 话刚说完,这身后的月氏士兵皆是掏出了马刀,怒气冲冲地望着这群秦人。 虽然说的月氏语,可见这架势,项羽等人却是立刻举起了弩箭,掏出了火枪。 趴在地上的王崇文,却是呆住了。 这什么跟什么? 怎么变成我们入室行凶了? 转脸看向怒气冲冲的索瀚,王崇文艰难爬起来,反问道:“丞相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帮忙啊……” “帮忙?”索瀚却是“哼”了一声,“我们月氏和匈奴世代修好,你们上门行凶,却说帮我们的忙?岂不是可笑吗?来人……” 大批的月氏人立刻就要动手,可突然,一声清冷声音响起:“住手!” 众人一愣,索瀚这时候才想起来,米娅还在这屋内,却见厅内的火盆旁,一名秦人少年左手拿着一块羊肉,右手正拿着一根黑色的东西指着米娅的头。 米娅虽戴着面纱,可依旧可以感受到她那双惊恐的眼神。 索瀚没搞懂什么情况,明明身旁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米娅为何不跑? 却见那少年,右手动了动,米娅歪着头大声道: “索瀚!这是误会,这些人是我们月氏人的朋友!” 这一句,是用秦语说的,索瀚瞪大了眼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之前计划的,可完全不一样啊。 可索瀚还是一摆手,吩咐道:“都把武器收起来。” 身后的卫队,便立刻收起了武器,项羽等人依旧盯着索瀚,却是慢慢朝着公子的方向挪去。 米娅斜眼望了一眼子婴,却见子婴依旧在啃着肉,片刻后却是放下羊肉,摇了摇头道: “还是让他们拿点细盐来吧,这肉……没味儿!” …… 第198章 大秦的条件,第三十八个郡! 撒上细盐,又在火上烤了会。 米娅亲手割了一块肉,递给了子婴。 子婴接过,尝了一口,这才点头道:“王崇文,还是你的法子好,加了细盐,果然香多了。” 还未缓过神来的王崇文,挤了个尴尬的笑容。 今晚这一切,王崇文还在云里雾里,没搞清楚咋回事。 整个大厅内,上百号人,就望着子婴一口口地啃着羊肉。 面纱之下,米娅抿着嘴,却见这少年这般淡然,心中翻腾起来,这人莫不是要把这半只羊全部啃完才肯说话吧。 子婴倒是没让她多等,又吃了两口后,子婴拿起米娅的衣裙擦了擦嘴,便把剩下的肉丢入了火里。 对面的月氏人见状,不少人便要上前,可索瀚却是伸手拦住。 子婴笑道:“索大人,你的算盘打的还真是挺响的啊。” 索瀚皱着眉头,问道:“这里你说了算?” 子婴点点头,道:“别管谁说了算,今晚的事,索大人难道不要给个说法吗?” “说法?”索瀚闻言,冷漠的脸上立马又堆砌了微笑,道:“是是是,诸位舍命救了米娅,乃是我月氏的恩人,自然是要谢的,我一定奏请大王,为你们请赏!” “哦?”子婴笑问道:“索大人倒是给我们请什么赏呢?” 索瀚眼眸一转,笑道:“金箔玉器,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只要你们肯,肯定比这次行商的利润来的多。” 子婴微微颔首,笑着望向米娅道:“你的命,就值这点钱?” 米娅眼眸闪动,并未回答。 一旁的索瀚倒是急了,说道:“怎么扯上米娅了,你们先让米娅过来,请赏的事,你们放心,我索瀚说到做到。” 这等鬼话,就连王崇文也是不信了。 听子婴这般说,身后几人却是猜到了米娅的身份。 就连王崇文,也是哆哆嗦嗦问道:“公子,米娅是月氏女王?” “不是!”索瀚也是听见了,惊呼道:“女王怎么会给你们跳舞?你们想的倒挺美。” 索瀚这焦急的性子,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崇文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月氏女王,竟然是眼前的歌姬。 不过,这美貌倒是没让王崇文失望。 可今晚,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王被匈奴人绑架了,索瀚却让他们来救? 细想之下,王崇文反而越发觉得糊涂。 “都坐下吧,今夜不聊好,是出不了这门了,边吃边聊。” 子婴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后几人坐下,又把割肉刀递给项羽,反倒是搂住了米娅。 这一举动,却是激怒了对面的月氏人,就想上前,索瀚连忙拦下。 米娅还在他们手里,他可不敢冒险。 看着自己肩膀上的武器,米娅并未反抗,反问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是我们想要做什么。”子婴转脸望过去,“是你们想做什么?” “我替索瀚向你赔罪,今夜是我们不对。”米娅相比索瀚,倒是镇定了不少,“可你说我是女王,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不。”子婴摇头道:“是我们低看你了,能亲身犯险设了这个局,月氏女王还真是胆大心细,对吧沙雅?” 对于眼前的美女,子婴倒没有过多的邪念,自己本身只有不到九岁,可却是佩服的很。 身为一国之君,可以亲身犯险,借助自己这帮人的手,来灭掉监视月氏的匈奴人,这真是一步好棋。 只是为了坐实这个局,自己这帮人却得成了牺牲品。 否则这匈奴,又如何能信这些个鬼话? 沙雅见身份瞒不住了,却是微微叹息一声,道:“月氏柔弱,夹缝中生存,在这乱世之中,就如眼前这飘零的火苗,看似茁壮,却随时会熄灭。” 身为一国之君,接过父亲的重担后,沙雅竭尽全力想办法保全自己的族人。 今夜之事,却是早已想好的计谋,原本想把这黑锅丢给孔雀国乃至罗马的传教士,奈何,这大秦的行商倒是送上了门。 沙雅略一思量,如何选得都是这大秦的人更合适。 可这冬日大雪,秦人来月氏行商,本就不正常,而索瀚邀约后,却闻听大秦要和月氏合作,沙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对于这东方的大国,沙雅可是了解的比匈奴还要多,秦王嬴政凭借一国之力,不到10年内,便灭掉了其他六国。 大秦,如日中天,对于四方小国,皆是纳入其管辖的领土,国不将国,若是大秦和月氏合作,祖辈留下来的月氏国,便灭亡了! 考虑到这些,沙雅自然不可能和大秦商谈,便一咬牙今夜便开始了行动。 今夜闯入子婴的房间,完全是因为是年岁最小,想要从其口中探听些情报。 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眼前的少年,才是这个队伍的领头人。 沙雅话刚说完,子婴却是从一旁直接又丢了两个木块进去,将要熄灭的火堆,有了木块的加入,火苗便又开始茁壮了起来。 子婴笑道:“既然自身撑不了这么久,就得寻求外部帮助,大秦,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哦?不知大秦到底想要怎么合作?” 这一直是沙雅心中的疑问,她也是好奇,大秦到底会如何开条件。 是否和那匈奴一样,直接要求月氏人当牛做马,给匈奴放马,连月氏族内美丽的女性都肆意掳掠,也就沙雅身为国王,这匈奴人才礼待一番,想要正娶回去。 看着眼前的少年,沙雅觉得,对方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她都不会惊讶。 “很简单。”子婴收回了放在米娅肩膀上的手,正色道:“只要月氏愿意借出五万匹战马,再告知匈奴王庭的具体位置,我大秦自会保月氏的平安。” 五万匹战马?王庭的位置? 沙雅怔了怔,倒是没想到大秦的条件,竟然如此简单。 仔细一想,却是反问道:“若是这些我都答应,我月氏能得到什么好处?” 谈判之前,沙雅想要给自己的部族,争取最大的利益。 子婴却是笑了,这沙雅还真会做买卖,思索了下,便说道: “可以让你们先成为大秦的第三十八的郡,优先级,在匈奴之上。” …… 第199章 秦王长孙值多少钱? 大秦的郡县制,沙雅自然清楚。 那河套之地,被改为九原郡,她们也是得到了情报。 听到子婴这般近乎讥讽的话语,连对面的索瀚也是怒喝道:“开什么玩笑?若是这样,你们和匈奴人有什么区别?” 匈奴人好歹还让沙雅治理自己的国家,月氏人依旧在自己的故土上生活。 没想到,这秦人竟然张嘴就要吞并月氏,而且还要把这月氏国改成大秦的郡县。 放在谁那里,这等话说出口,都是无法容忍的。 沙雅也是瞪着子婴,原本还以为大秦胃口不大,没想到,比匈奴大多了。 子婴却是正色道:“和匈奴人的区别?入了我大秦的郡县,那便是秦人,是自己人!我大秦不会把自己的人当奴隶!” 沙雅心中一紧,耳畔不断回荡着‘奴隶’这个词。 是啊,匈奴虽然保留了月氏国,可却未把自己的族人当人看。 不但丢掉了最为丰美的水草之地,连最累的养马工作,都交给了月氏。 这些马儿性子顽劣,想要驯养喂好,可比牛羊难多了。 而这成年的马匹,到时候却又要全部送给匈奴。 自己国内百姓的日子,只能说是朝不保夕。 还好这王都位于交通要道,行商发达,还能收上来一些个赋税勉强度日。 沙雅眼中泛起疑惑,问道:“大秦内部,真如你所说,归顺以后皆是一视同仁?” “那是自然。”子婴肯定道:“归了我大秦,自当是我秦人,所受待遇一视同仁。” 沙雅听完却是笑了,边笑边摇头道:“这个买卖,太不划算,就算你们杀了我,明日月氏依旧有新的国王,不但你们逃不出去,恐怕大秦的这些个美梦,也都要落空了。” 沙雅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位秦人,竟然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就算是有吞并月氏的想法,好歹先安抚一阵,拿到战马和王庭的位置。 待到灭了匈奴,再来实施自己的想法吧。 他倒好,直接说出这些,谁听了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你不怕死?” “我连自己都可以牺牲,我会怕死?” 面对沙雅的反问,子婴倒是愣住了,细想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 她自己都愿意奉献给匈奴,要知道,从一国之君到成了单于的妻妾,这其中的落差感必然不小。 再加上女人在匈奴内部可没什么地位,匈奴内部也不是和平稳定,指不定哪天就会混战起来。 若是单于死了,她还要嫁给单于的儿子,说句生不如死也不为过。 子婴见状,却是摇着头,又开始往这柴火堆里添起了火。 沙雅见状,很是狐疑,为何眼下这情景,这少年,却依旧不急不慢。 就算这帮秦人战力无双,可这乃是月氏王都,城内有着数千的护卫,别看着大厅内才百余人,估计这院落外面,已经站满了月氏士兵。 想要逃出这里,简直插翅难飞。 忽地,沙雅心中一凛,质问道:“你是在拖时间?” “是啊,我们是在拖时间。”子婴边说着,又望向沙雅,“是在为你月氏拖时间,就算你们可以在大秦和匈奴之间苟活,你能躲过孔雀国和罗马吗?” 孔雀国和罗马? 沙雅立刻想到了那些个传教士,西域之间的行商倒是有说过这两个国家,倒是未说太多。 “这两个国家,和我们月氏有什么关系?” “若是我猜的没错,这西域诸国,恐怕已经在这两国的控制之下了。”子婴淡然道。 传教士都能侵入这河西走廊,那西域几个小国,恐怕早就被渗透了。 孔雀国和大秦较量过,惊率着一队黑人,倒是歼灭了他们一处城镇。 从战斗的情况来看,武器方面虽然不如大秦,可孔雀国开国百余年,阿育王的野心可不止现存的土地。 得知世界上,还有大秦这般的强国,自然会想着往外扩张。 这第一站,便是西域诸国。 而罗马为何会这般快速,这一点子婴倒是没想到。 沙雅闻听,也是一惊,这西域诸国虽然都是小国,可若是拼杀起来,倒是比月氏族人凶悍多了。 这等强悍的国家,竟然被人给拿下了吗? 那这孔雀国和罗马,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层次? 细想下几月前行商的传闻,再结合下来到月氏的传教士,沙雅觉得,这消息倒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奈何自己在别人手里,就算眼前的秦人说的是真的,沙雅也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这等虚无缥缈之事暂且不提,倒是说说,你大秦想要和我们月氏合作,这似乎也太没诚意了。” “那你倒说说,你们月氏想要什么?” 沙雅心中一喜,反问道:“这事你能做主吗?” 见子婴点头,沙雅开口道:“这战马我月氏可以给,王庭的位置我也可以告诉你,但是,要大秦承诺,永不侵犯我月氏的领土。” 一口气说完,沙雅想到了孔雀国和罗马,又补充道:“若是我月氏被人攻击,大秦也要伸出援手相助。作为回报,我月氏可奉大秦为上国,年年进贡!” 这若是在以往,这等条件,便是臣服于大秦的附属国,子婴就算答应了,也不吃亏。 可河西走廊不是其他地方,这是通往西域的要地。 都知晓了孔雀国和罗马在西域诸国活动,子婴断然不可能答应这个条件。 子婴反问道:“我若是现在答应了,回头反悔了,你又能怎样?” “你……”沙雅只觉得胸口被一口气堵住,眼前这少年,竟然连骗都懒得骗她。 再加上其略带轻蔑的眼神,虽然身为女王,沙雅觉得在其身边,自己反倒更像一个侍女。 斟酌了片刻,沙雅坐直身子,盯着子婴,问道:“你这么有信心,今晚可以走出这里?” “只要你在我手里,我就有信心。” “既然你没有诚意谈,那我再问最后一句。”美眸盯着子婴,沙雅一字一句问道:“不知,秦王的长孙,值多少钱?” …… 第200章 谈崩了? 沙雅的这一句话,仿佛成了一个信号,所有的秦人均是绷直了身子。 项羽与其他守卫,更是直接起身,握紧了武器。 除了淡然坐在地上的子婴,还有一脸茫然的王崇文。 作为王绾的孙子,王崇文可以说年少时,便学到了大量为人处世的技巧。 扮做行商行走匈奴月氏两个邻国,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在匈奴内,与各族首领推杯交盏,称兄道弟,在月氏,醉卧美人乡,他舍得钱帛,广交豪杰,探听情报,一路顺风顺水。 单是从人的动作和表情,便能猜到那人心中所想。 可眼下,王崇文却是懵逼的,这场内对弈的段位过高,连他都不明白,公子的身份,到底何时被识破的。 始皇的长孙,大秦当代战神,种种荣誉加身,月氏匈奴内,不少人可都是听过子婴的名号。 尤其是这些个掌权者,更是对于公子的事迹,更是如雷贯耳。 秦王长孙值多少钱? 这是个伪命题,纵使金山银山也是难换,若是以领土交换,与大秦交换几个郡县,想必陛下眼睛都不眨一下。 对面的索瀚,心中大喜,若眼前的少年就是秦王的长孙,那自己这边倒是占足了上风。 秦王长孙可比自己这个小国的女王值钱,权衡一番,他们必然不会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想到这里,索瀚低语了一句,身后近百名的护卫,却是都绷紧了身子,等待进攻的命令。 望着对面蠢蠢欲动的索瀚,王崇文吞了吞口水,心想着公子如何也不能承认身份啊。 却听一旁子婴的声音传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糟了…… 王崇文原本还想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可公子竟然直接承认了。 沙雅很是惊讶,没想到他竟然毫不避讳,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如此干脆,反倒是让沙雅有点拿不准,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秦王长孙子婴。 自己本来就是猜的,这秦王长孙,怎会亲身犯险,刚才不过只是试探而已。 听闻秦王长孙身边,有不少同岁的人才,眼前的少年,难道是其中之一? 沙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秦王长孙怎么可能来自己这里,像这样的大人物,她这种小部族的首领,压根连见的机会都没有。 那可是执掌大秦百万军士之人,怎会来自己这偏远小国? 见子婴打量着自己,沙雅定了定神,反问道:“你是怎么猜到,我是女王的?” 在场之人也是好奇,按理说,匈奴人可不会跟月氏人演戏,很明显,这匈奴的使者,本就是要绑架这位女王的。 而女王明知道自己有危险,却还要给人机会,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众人实在想不明白。 众人觉得,公子和眼前的女王倒是般配,均是敢于犯险的角色。 子婴思索了下,便回道:“这很简单,什么样的女人需要匈奴去抢?就算是女王的贴身侍女,张嘴要便是,你们月氏敢不给吗?” 沙雅眼神一滞,这话虽然难听,却是真实的紧,若是看上了自己宫内的侍女,沙雅还真没有理由拒绝。 清冷的脸庞上多了一丝苦涩,沙雅苦笑道:“是啊,我们月氏弱小,是各方欺压的对象,纵使我名义上身为女王,不过还是别人玩弄的对象罢了。” 一想到春天后,自己就要嫁入王庭,沙雅的目光更加黯淡。 谁会愿意侍奉杀了自己父亲之人呢? 谁会愿意侍奉蹂躏践踏自己部族之人呢? 若自己敢说个‘不’字,按照匈奴人的习性,整个月氏国,都会被屠灭。 子婴见状,只是缓缓摇头,月氏的命运只是整个西域的缩影,那些个被孔雀和罗马渗透的西域诸国,处境不一定比月氏好到哪儿去。 顿了顿,他问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子婴的?” “还用看吗?你这蔑视一切的眼神足以说明,在你面前,我等不过是蚂蚁罢了,能有这样眼神之人,又会是什么身份?” 子婴一愣,没想到自己平淡的眼神下,竟然有这等气势。 身后众人心中默默点头,纵使公子平易近人,可一旦认真起来,比如此刻,那种上位者独有的气势,便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 轻声一笑,子婴却是赞叹道:“一个女流之辈,能为国家做到这样,值得称赞。” 这一番言语,倒让沙雅心中稍稳,从这口气来看,眼前的少年不太会伤害自己。 而沙雅断定,对方断然不可能是秦王的长孙,子婴的命多娇贵? 断然不可能来这里。 对面的索瀚,一直在等待命令,却见女王和这子婴,越聊越投机。 便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你们秦人也太看不起我们月氏了,院外还有数百名侍卫等着,这院落已经被包围起来,如果想和我们月氏合作,这条件,还不够诚意。” 他想说的更露骨一点,若是再不答应,那就别怪他动手了。 可女王还在对方那边,自己说话,只能收敛了一些。 望了下天色,沙雅也是开口道:“既然是秦王长孙,想必你也能做主,既然想要合作,便拿出点诚意来吧。” 子婴斟酌了一下,低语道:“还真是难办啊。” “有什么难办的,只要你肯点头,我月氏自然愿意附庸大秦。” 能傍上大秦这棵大树,沙雅自然是愿意的。 相比于野蛮的匈奴人,她更愿意臣服于秦人。 众人皆是在等子婴一句话,只要他点头答应保留月氏国,今夜的要求和合作,便都能应承下来。 在沙雅看来,秦人不但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战马和情报,甚至月氏派兵前往都可以。 可子婴又思索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身后的众人皆是明白公子的想法,他压根就不想骗月氏人,这河西走廊,大秦势在必得。 月氏国,定然是留不下来。 沙雅见状,气急而笑,霍地起身反问道:“那我月氏帮你大秦,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们凭什么?” 这一起身,却如开战的信号一般,大厅内的月氏侍卫,皆是拔出马刀,怒目而视,只待女王下令,便上前砍翻这群秦人。 …… 王都城外。 此刻,虽未天亮,可东方已有一抹鱼肚白升起。 城楼之上,守夜之人从墙角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望了一眼城外。 忽地,他只觉的眼眸一花,又揉了揉眼睛。 片刻后,他猛然大叫道:“敌袭……城外……城外大批敌军来袭!!” …… 第201章 我纠正你一下,是皇长孙 鱼死网破,这便是沙雅的选择。 自从父亲死后,她艰难地支撑着这个国家,不知道多少人告诉她,只要她愿意牺牲,月氏部族便能保全下去。 她不过一介女流,可不认为自己能拯救这个国家,直到冒顿率军进城,见到了自己。 见到这个凶残的匈奴人,沙雅第一次尝试和对方谈判,想要娶我,待我十五岁后,要用最盛大的婚礼来娶我。 虽然冒顿等不及,可却是没有动她,最后定于她十四岁时,再来迎娶。 沙雅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武器,绝美的容颜,可以轻易俘获男人的芳心。 自己真有保全自己族人的能力,而眼下,对方却是自己无法得罪的存在。 东方大国,大秦! 那个铁血战马,与匈奴厮杀多年未落下风,马踏六国,征伐百越。 建立不世之功的大秦国! 匈奴算什么? 匈奴在大秦面前,只能算得上待宰的羔羊。 自从大秦和匈奴开战后,沙雅就觉得,讨伐完匈奴后,月氏就是大秦下一个目标。 匈奴尚且可以让月氏国留存,大秦呢? 从得来的情报来看,月氏的下场只有一个灭国。 所以,当听闻冬季有一支秦人的行商队伍入城后,沙雅便觉察到了蹊跷。 在酒宴上,王崇文明说了大秦想要和月氏合作后,沙雅颇为鄙夷。 大秦这般强大的帝国,如何会和自己这个小部族合作? 于是便想出了这一招借刀杀人的计谋,让这些个秦人背了这个黑锅。 让大秦和匈奴拼死厮杀,只有这样,月氏这等小部族,才能在夹缝中生存下去。 可却没想到,匈奴人是死了,自己却成了秦人的人质。 与其都是毁灭,沙雅倒觉得不如和秦人鱼死网破,自己倒落得个清白,省的被人欺凌。 尤其是眼前的少年,到了这般境地,依旧风轻云淡,面对沙雅的质问,却依旧淡然道: “我说过了,归了我大秦,那便是秦人,所有待遇一视同仁,总比你们给匈奴人当奴隶要好过百倍。” “好!索瀚动手,按原计划执行!”沙雅嘶哑着嗓音,对着索瀚命令道。 这一声月氏语,便如进攻的信号,身后的月氏侍卫,立刻就准备上前进攻。 项羽等人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心中暗自计算着突围的方向。 这些都是大秦精锐中的精锐,除了王崇文一脸惊恐,其余人均是百战沙城之人。 人人手上都有弩箭,人人一支火枪。 奈何,所需要的子弹,却不在这里,若是真的打起来,想要突围出去,亦是困难重重。 “住手!” “住手!” 几乎同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月氏语,乃是索瀚大声吼道,而另一声,则是一旁的韩信。 索瀚张开双臂,拦着想要进攻的侍卫,而韩信则是举着上了弦的弩箭,对准了沙雅的脑袋。 只要月氏人上前,可以想象沙雅的下场。 沙雅却已是紧闭双眼,泪水顺着眼眸流下,她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毕竟,若是算起年龄,她今年也才只有13岁而已。 索瀚对着身后大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没看到女王还在危险中吗?” 被索瀚这么一吼,这些个月氏人才恢复了理智,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韩信。 眼前的弩箭,他们不少人是亲眼见过威力的,只消一箭,便可直接射穿脑袋。 场面便这么僵持了下来,子婴轻叹口气,缓慢起身道:“你很不错,能为自己的子民舍生忘死,我很敬佩。” 沙雅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年,却是歪着头,不想看他。 子婴叹了口气,道:“这样吧,除了保留月氏国这个我答应不了,其他的条件,你可以提一提。” 这样倒是真不忍心骗这个小姑娘,沙雅见状,便问道:“国都没了,你能保证什么?” “我可以保证你们过着原来的生活无人干涉,我可以保证你的子民,还是你治理,我可以保证,三年内,免除你们的赋税,我可以保证,你们月氏人将不再受战乱之苦,这……便是我的承诺。” 身后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公子的这个承诺,可太有分量了。 月氏国地处河西走廊,这本就是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地,战略要地,大秦想要完成这个承诺,不知道要费多大心力。 “原来的生活……”沙雅喃喃道,又细细想了一下,好似除了国家没了,这些个生活,便是她们一直追求的。 “你大秦能允许国内有两个王?” “我要纠正你一下,我大父早已改了称呼,现在叫始皇帝。”子婴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至于你,自然是不能称为‘女王’,郡守倒是可以。” 当初的南越首领,子婴最后只让其做了个县令,对比一下,给沙雅开的条件,可比那时候高多了。 “郡守?” 联想到刚才子婴说的,月氏可以称为大秦的第三十八个郡,沙雅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可转念一想,眼前之人,既不是秦王长孙,所说的话,能信多少? 而眼下这情景,不是自己占上风吗? 怎么反倒是大秦来施舍自己? 想到这里,沙雅立刻拒绝道:“你不觉得可笑吗?现在这个情况,你反而跟我谈条件?” 子婴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的天色,道:“可笑的是你。” 沙雅气极反笑,正想再骂一顿这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家伙,厅门却是被人给撞开了。 却见一个月氏侍卫踉踉跄跄跑了进来,喘着气,嘴里嘟囔道:“秦军……大批的秦军……城外,太多了!” “什么秦军?说清楚点!”索瀚闻言一惊,立刻呵斥道。 那侍卫喘了几口气,便朗声道:“城外秦将王贲,亲率五万大军,要来迎接始皇长孙,子婴!” 在场的月氏人皆是听清了这番话,没想到,大秦竟然直接派了五万大军,直抵月氏都城外。 这城内的守军,不过堪堪万余人而已。 这些秦人到底是如何来的?眼下可是严寒冬季啊,这批人,难道不怕冷吗? 场内寂静,各自有各自的想法,可一旁的沙雅,却是一脸的呆滞,望向子婴问道: “你……你真的是秦王长孙?” “我要纠正你一下。”子婴淡然道:“是皇长孙。” …… 第202章 女王答应了条件 这一晚上的较量,子婴一直在拖着时间。 月氏女王在自己手中,他可不相信,这月氏人连自己的女王性命都不顾。 可倒是没想到,这13岁的少年,却是这般果决,竟然要牺牲自己,也要完成这个计谋。 到时候,让匈奴和大秦仇上加仇,进而拼死相杀。 这般年岁,却是这样果决,子婴倒是很欣赏。 好在,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天色刚亮,便传来王贲大军在城内等候。 五万带甲的秦军,这月氏国,拿什么来守? 沙雅眼神黯淡,没想到,这始皇的长孙,竟然真的敢来这月氏都城。 自己若真是伤了眼前的子婴,恐怕…… 沙雅都不敢想,到时候始皇震怒,月氏人要遭受怎样的报复。 定了定神,沙雅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便一招手道:“拿着武器干嘛?这是贵客。” 一旁的王崇文听到这熟悉的月氏语言,久违的笑容又堆在了脸上。 这一晚的惊险,算是过去了。 厅内的月氏人立刻收回了武器,项羽等人见状,也是放下了弩箭和火枪。 见局势缓和了下来,沙雅却是笑道:“公子的承诺,是否还作数?” 泪痕还挂在脸庞,这沙雅却是能笑出来。 “自然算数。” 沙雅这才放下心来,就算自己不答应,也没有办法。 城外的强敌,可不是月氏能对付的了。 …… 王都城楼上。 沙雅望着眼前的数万秦军,也是愣了好半晌。 五万铁骑,身披甲胄,手握长矛,腰挎弩箭。 列队而立,静默地望着王都,犹如静待而发的猛兽一般。 什么叫王者之师? 眼前的数万秦军,便是! 再想想自家的军队,甚至连整齐的军衣都无法做到,而大秦的将士,却全都身穿甲胄。 沙雅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开城门,迎秦军!” 几年前,也是在这城楼之上,沙雅说了同样的话,迎的却是匈奴人。 十万匈奴骑兵,围困王都外,月氏军队被打的四散溃逃。 面对这满城的老弱妇孺,十岁的沙雅显得那么无助,她只得开了城门,迎接冒顿的军队。 可这城门一开,便是这王都的末日。 那一日,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城内不知多少家被屠,多少妻女被掳走。 若是有的选,沙雅情愿不开城门,也要和这匈奴拼杀到底。 可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而今日,依旧是他国铁骑,依旧是这般的无力感,可沙雅却是依旧喊出了‘开城门’的话语。 无他,就是因为矮自己一头的少年说了一句,“我大秦保你们平安。” 这一句话,米娅信了。 大秦的铁骑,踏着整齐的队伍,大步踏入城内。 待到入了城门,王贲便翻身下马,快步朝着城楼走来。 到了跟前,却是立刻单膝跪下,朗声道:“末将王贲,救驾来迟,还望小公子恕罪。” 昨夜得了情报,王贲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直接入城。 可为何是小公子来迎接了自己? 王贲也不去多想,反正先认个错准没错,就算挨了骂,也总比伤了子婴,回去被自己的妹妹揍的好。 若是真有歹人对子婴有想法,今日,便血洗了这月氏王都。 好在,子婴正好好地站在自己的跟前,只是眼睛上的血丝是怎么回事? 难道昨晚一夜未睡? 这身边的面纱少女,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能让城门大开? 王贲越想越不对劲,都说这月氏出美女,难道自家的外甥,才进了城内却没把持住? 正胡思乱想着,子婴开口道:“起来吧,这位便是月氏女王,沙雅。” 子婴刚一介绍,王贲却是直接起身,对着沙雅抱拳道:“见过女王。” 沙雅倒是没什么脾气,这位秦将跪的乃是子婴,可不是自己。 能对自己这般礼貌,沙雅已是知足,于是客气道:“将军有礼了,长途跋涉想必累了,且让大军进城,我让人来安排吃食。” 这标准的秦语,倒是让王贲愣住了。 见子婴和女王一并下了城楼,王贲越想越不对劲。 莫不是…… 唉……孩子大了…… 子婴自然不晓得王贲的想法,骑上了马,便领着队伍朝王宫走去。 女王相信子婴,可这城内的百姓却是不信秦军。 才一晚上的功夫,莫名其妙,便又有这么多的军士入城,家家户户皆是闭门锁窗。 可料想中的劫掠却没有发生,不少百姓出于好奇,便开了点缝儿,想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待到军队走过,有的人壮着胆子出了门外,望着远去的队伍。 “这是哪来的军队啊?看着不像匈奴人啊。”街道的人群中,有人开口道。 “当然不是匈奴,那帮人若是来了,还能让你在这站着?” 一想到匈奴人,在场之人皆是一阵胆寒。 “可这是哪里的军队啊?这身甲胄和武器,看着不像西域那几个国家啊。” “我瞧着像秦人。” “秦人?东方那个大秦帝国?” “估计是啊,这么多军士,起码有好几万呐……” “大秦不是和匈奴在打仗吗?来我们月氏干什么啊?” “难道说……我月氏要和大秦联合攻打匈奴?” “若真是这样,我第一个报名,我一口五口就剩我一个了,打匈奴我第一个去!” “我也去!” …… 大秦军队入了王都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见不是匈奴人,这月氏城便又热闹开来。 入了王宫,进了大殿内。 月氏的官员,早已在殿内等候,见女王带着秦人进来,便一起弯腰行礼。 坐上王位后,沙雅便摆手道:“给友邦的秦人上座。” 话音刚落,便有七八个人端来的椅子,让子婴等人坐着聊。 可椅子虽然搬来了,却只有子婴一人坐下,其余人皆是站在子婴身后。 坐下后,子婴直接开口道:“陛下,我大秦这一次满怀诚意前来,所开设的条件,是否满意?” 毕竟是人家的王宫,子婴还是给了沙雅面子。 面纱之下,沙雅轻咬嘴唇,子婴这般说已经给足了自己的面子。 这个时刻,她才知晓,为何在匈奴人的院落内,自己不管如何说,子婴都是不愿意骗自己。 因为,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和大秦相比,他们月氏真就只是个原始部族而已。 深吸一口气,沙雅朗声道: “既然大秦诚意满满,我月氏自当愿意!” …… 第203章 月氏愿意提供十万匹战马 哪里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这大秦的铁骑都入了城,沙雅想要不愿意也不行。 不过,细想之下,归于大秦或许是月氏最好的选择。 “好,可眼下倒是有件棘手的事,我大秦铁骑入城,百姓皆是所见,这该如何瞒过匈奴?” 子婴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这倒不是害怕匈奴,反而是怕匈奴胆怯。 若是匈奴知晓大秦入了这月氏王都内,恐怕反而会逃的更快。 “这一点,公子倒不必担心。”沙雅眼眸暗淡,继续道:“我月氏的子民,是断然不会向匈奴告密的。” 这王都乃至月氏治下的子民,或多或少与匈奴都有着血债。 而沙雅出嫁匈奴,更是让月氏人奉为耻辱,若不是沙雅力劝群臣,这月氏早就和匈奴拼死为止。 一旁的索瀚,也是补充道:“诸位公子且放心,月氏人不会出卖大秦。” 若是可以保证情报不泄露,那就好办。 反正子婴打算开春之后,便要向匈奴发动进攻,距离春天也就两三月的时间,时间上紧迫,就算匈奴知晓了,能做的准备也不多。 既然愿意合作,子婴也不客气,直接问道:“那……战马这块呢?” “上等的战马,我月氏可为大秦提供十万匹!”沙雅不假思索,便报出了个数字。 “十万匹?” 就连一旁淡定的王贲,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坐直了身子。 大秦锐士大多皆会骑马,只是这马匹的数量,却是没有那般多。 如果可以得到月氏这十万匹良驹,那与匈奴最大的缺陷,便补足了。 再加上子婴缴获的两万匹,以及秦人当中的优良品种,凑个十万人的轻骑兵队伍,倒是不在话下。 再加上相配合的步兵战车,王贲觉得,把匈奴赶出草原,倒并不是太难。 一旁的索瀚,又是解释道:“我月氏替匈奴放养的战马一共二十多万匹,春季要交付给匈奴的约有五万匹,而我月氏本身就拥有十万匹战马,一共十五万匹,给大秦十万匹,自然不在话下。” 月氏竟然有这么多的战马,子婴倒是没想到。 疑惑道:“你们那十万匹的战马,匈奴竟然没要?” 索瀚闻言,却是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战马在大秦或许是好东西,可在草原,却是很常见,再加上,这马匹放养繁琐,肉质难吃,远不及牛羊肉质鲜美,放养简单,便都交给我们月氏来放养。” 马肉竟然是拿来吃的? 众人一阵错愕,这月氏和匈奴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王崇文低声道:“公子,马肉我吃过,确实不如牛羊肉好吃。”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望向王崇文,在大秦,马和牛都是保护动物,若是擅自捕杀是犯法的。 王崇文一见众人这眼神,咳嗽一声,尴尬道:“老死的,老死的马。” 子婴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在月氏吃的,入乡随俗而已。 “这十万匹马,何时可以交给我大秦?”对于这等珍稀的战略物资,子婴自然想尽快拿到。 沙雅轻叹一声,这些个战马也是自己的子民辛勤培育的,这下,全部都要送给大秦,多少还有点不舍。 “马场离王都向北五十余里,若是公子想要,今日便可去取。” 沙雅这般爽快,子婴倒是有点意外。 思索了下,便开口道:“你族人辛勤养育的战马,我等也不白拿你,等灭了匈奴,再好生补偿你们。” 这话一出,大殿内,能听懂秦语之人,皆是一愣。 索瀚怀疑自己听错了,刚才始皇的长孙好像说了‘补偿’? 就连沙雅也是疑惑的表情,她可是听的真切,子婴刚才说是要补偿。 十万匹战马,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沙雅自然舍不得,可大秦都打上门来了。 城内有着五万大秦铁骑,眼前的始皇长孙,竟然还要付给自己钱帛? 这算个什么说法? 若是大秦给了补偿,那之前答应的事,还能承诺吗? 想到这,沙雅开口道:“公子误会了,这些个战马,乃是我们月氏送给大秦的,若是真要给酬劳,那便灭了匈奴,这便是最好的酬劳。” 子婴倒是没想到,这匈奴和月氏的仇恨,竟然这般深。 这女王连钱帛都不要,却一心想要灭了匈奴。 往深处细想一下,这头曼单于和冒顿之间的矛盾,皆是因沙雅而起。 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到底如何,子婴也不得而知,单是从沙雅现在的表现来看,这一定有着她的推波助澜。 “你放心,我承诺月氏的,必然会兑现,大秦不会丢下月氏。”子婴承诺道。 听到这话,沙雅这才放宽了心。 眼下这情景,就算子婴提出多离谱的要求,自己也就只能答应。 他可不像冒顿和头曼,对于自己的美貌有着完整的抵抗力。 现在一想起那黑色的棍状武器,沙雅还是一阵胆寒。 一个人的脑袋,便这么被活生生地炸开了。 拥有这般武器的大秦,到底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可不是自己这等小部族,能抗衡的。 “战马的事,便由舅父率人去领,十万匹战马,对我大秦来说……很重要。”子婴低声对一旁的王贲说着。 王贲自然知晓,立刻点头道:“小公子放心,战马的事,末将一定安排妥当,想必蒙恬知晓了,也会兴奋不已吧。” 蒙恬与匈奴交锋多次,哪一次不是只能看着人家大摇大摆地走了? 自己想追也追不上,只要匈奴人不头铁,不去冲击大秦的战阵,蒙恬还真拿这帮匈奴人没有法子。 战马的问题解决了,当下要解决的便是匈奴王庭的位置。 “不知陛下,可有草原上的大致舆图,以及……匈奴王庭的位置?” “舆图我们倒是有,只是……王庭的位置,我也不知晓。” 每一年王庭的位置都会变化,这沙雅是今年去的,至于明年王庭在哪她也不知道。 听了这话,淡定的子婴也是皱起了眉头,若是不知道这王庭的位置,让匈奴主力逃了,那可就真是麻烦了。 …… 第204章 王庭的位置在隐狼谷? 子婴倒不怕匈奴过强,只怕匈奴逃遁。 毕竟,大秦是农耕社会,要了这大片的草原也是无用。 这匈奴遁走后,只需等大秦走后,便又会卷土重来,十分麻烦。 子婴和大父夸下海口,要为大父打下大大的疆土。 岂能栽在这匈奴之上? 一旁的项羽率先皱眉问道:“先前你等不是告知,匈奴王庭的位置早已知晓吗?怎么这个时候却又不知呢?” 沙雅一阵尴尬,这不过是之前的说辞罢了,王庭位置乃是机密,只有少部分人才能知晓。 于是尴尬道:“本来这城内却有一人知晓王庭的位置,可是……已经被公子给手刃了。” 沙雅说的子婴就是头曼单于的侄子,阿古拉。 只是,子婴下手过快,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给阿古拉。 现在阿古拉死了,入秋后,王庭的位置已经搬走,就算是沙雅现在派人去找,也是无从找起。 草原面积宽广,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别想寻找到王庭的位置,而各部族的匈奴人,又岂会让你在草原上驰骋? 子婴一阵尴尬,若是知道那人知道王庭的位置,自己断然不会那么快出手。 高台之上,沙雅眼眸一转,立刻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把阿古拉的死传给匈奴,让头曼单于现在就派人来娶我,到时候,只要我到了王庭,那位置便确认了。” 沙雅一边说着,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是个绝好的办法。 对于大秦的实力,她亲眼所见,那等威力巨大的武器,匈奴是不可能应对的。 只要知道王庭的位置,那杀害她家人、族人的匈奴,便会被大秦的铁骑踏灭。 索瀚闻言,立刻行礼道:“陛下,不可啊,若是进了匈奴王庭,你岂不是生不如死?” 沙雅为月氏已经做了太多事,这大殿内的大臣们,均是看着她长大的。 眼下,大秦已经来了,愿意帮助月氏走出困境,这天降的好运下,怎还需沙雅亲自涉险呢? 就连子婴这边,众人也是颇为不忍,据说这头曼单于年过五十,眼前的沙雅不过豆蔻年华,却能为自己的国家舍身取义。 美人计,本就是兵法之一,除了王崇文外,其余人虽然惋惜,却也觉得是个办法。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子婴喃喃自语。 “公子……” 一旁的王崇文没忍住,本想劝说,却又不敢开口。 子婴摆摆手,道:“办法是不错,只是不值当。” 众人颇为不解,这本身就是一个好法子,公子为何要拒绝? 更何况,还是人家月氏女王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大秦要逼迫着去的。 “确实不是个好法子。” 一旁的王贲,也是开口,他虽然不知道子婴和女王之间的关系,可靠一个少女去赢得这场战争,他也觉得颇为不齿。 毕竟,大秦又不是打不过匈奴,只是不知道其主力部队的位置而已。 在战场上相遇,王贲可不怕这些个匈奴人。 “为何不值当?沙雅本就是匈奴单于选中之人,若是能为大秦开路,自然无憾!”沙雅颇为倔强。 “陛下,大秦的战神在这,怎么轮得到你一个小女人发言?”索瀚不知道如何劝说,只得把子婴搬了出来。 见沙雅这般果决,子婴又重新审视了一番。 这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只是比自己大了几岁罢了,可却愿为自己的族人这般牺牲。 纵使子婴铁石心肠,也颇为不忍。 忽地,想到了在阿古拉房间内搜寻到的书信,子婴从怀中取出,递给了王崇文。 “看看,这些是在那匈奴人的房内搜到的,是否认得?” 王崇文望着这纸上的符号一脸懵逼,惭愧道:“公子,我会说点匈奴语,可认不得这些个文字啊。” 一旁的索瀚也是凑了过来,看了一眼,却也是摇摇头。 他甚至连匈奴语都不会说,又如何认得这里面的文字? 纸张在其余大臣内部传阅了一番,众人却皆是摇头。 “让我看看。”台上的沙雅却是直接起身,朝着这边走来。 大臣将这书信递了过去,沙雅细细一瞧,却是笑道:“这上面有王庭的位置。” 众人闻言心中一喜,沙雅却是吩咐道:“去把匈奴的舆图拿来。” 子婴也是连忙起身,凑近问道:“这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 沙雅眼神凝重,细细读道:“请于春天送至王庭,位置在……隐狼谷!” “隐狼谷?” “对,隐狼谷!我虽然认不全,可大致的意思还是能看懂。” 沙雅肯定地点头,却见已经有人把舆图拿来,便就地铺开,搜寻了一番,便在图中指着一处地方,道:“就是这。” 子婴细细一瞧,却见那是贺兰山往西北八百余里,一乌拉山旁边的峡谷处。 若是大秦正面出击,却是往北,还真是很难抵达这个地方。 只是……这王庭为何要设在一处峡谷内? 子婴一阵狐疑,又看了下沙雅手中的书信,却见里面的一个符号,和这舆图上的符号真就一模一样。 看来,这书信中,还真就提到了这个地方。 项羽看着这清晰的舆图,心中大喜,见王庭的位置在西北方,心中略一思索,便说道:“公子,这王庭今年竟然搬入了峡谷内,若是从侧面夹击,这匈奴主力断然跑不了!” 韩信和王贲也是跟着附和。 子婴却是问道:“为什么这个地方叫隐狼谷?” 一旁的索瀚欲言又止,神色凝重,沙雅转过头,说道:“索瀚,这地方你也知晓,和诸位说说,为什么叫这名字吧。” 索瀚一脸的愁容,望着沙雅,却见沙雅对他点点头。 这才开口道: “所谓的隐狼谷,是一处谷地,只是四周皆是风化的石头,若是寻常人入内极易迷路,就连狼群入内,也是无法逃脱,这隐狼谷便是因此得名。” 一旁的王贲闻言,却是朗声笑道: “小公子,看来这河套一战,真就把匈奴打怕了,连王庭都迁入这等绝地之内!” …… 第205章 沙雅的心思! 这一点,子婴倒是不置可否,那阿鲁逃跑的速度,也说明了一切。 可即便这样,九原郡内,蒙恬还是高度戒备之中。 河套之地匈奴霸占了这么久,不一定会这般容易放弃。 若是放弃了河套地区,那大秦就可以轻易跨过阴山和贺兰山,匈奴便在大秦的铁骑下一览无余。 所以,子婴这第一战,便瞄准了这里。 只要拿下贺兰山的东部和阴山的南部地区,那主动权就在大秦的手中,想打你匈奴随时都可以。 可这王庭的位置,却是放在了乌拉山的一处峡谷内,离这贺兰山也有八百里的距离,着实很远。 不过,既然得了王庭的位置,接下来的战略安排便可以有针对性地安排。 事情谈妥后,沙雅便安排子婴等人,在这王宫内歇息。 一夜未眠,众人也是乏了。 王崇文倒是没睡,却是守在了子婴的房门外,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等候差遣。 他哪有心思睡啊。 这一次来月氏,可以说事情完全办砸了。 王崇文唯一的作用,好似便是付钱罢了。 反倒差一点,就被这月氏人利用,当了替死鬼。 若是回去被自己大父知晓,免不得又得挨上一顿,按照王绾的原话,这等大事,沿途的琐事细节是否妥当,你可想好? 王崇文当然没想好,这突然冒出来的面纱美女,便是疑点,和索瀚认识这般久,何时府内有这等美女? 正在这细想自己的错误时,却见远处索瀚一脸的愁容,正朝着自己这般走来。 见自己看见他,却又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王崇文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这一次,可是让自己在公子面前丢尽了脸,索瀚这番模样,看着就有事找自己。 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出卖了王崇文,害怕大秦追责于他。 好似鼓起了勇气,半晌后,索瀚一跺脚却是大步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他立马拱手弯腰笑道:“王掌柜,为何在此守着?公子睡了吗?” 王崇文一愣,“你是来找公子的?” “啊……这……”索瀚一阵语塞,斟酌了下,还是说道:“是啊,找公子有要事。” “好啊!你这个墙头草,现在倒想着来抱我家公子大腿是吧!”王崇文心中想着,嘴上却是冷漠道:“公子一夜未眠,正在就寝,你敢惊扰?脑袋不要了?” 这句话,倒是把索瀚吓了一跳,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见脖子还在,只得尴尬赔笑。 王崇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反问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索瀚能当上丞相,这眼力见自然有,一见王崇文这副模样,立刻陪笑道:“啊,王掌柜一夜未眠,想必也是劳累,这宫内房间不够,倒不如去我府上歇息一晚。” 说到这,索瀚凑过来,低声道:“阿依也是等候多时,今夜倒是可以陪寝。” 这话一出,吓的王崇文立马捂住了索瀚的嘴巴,压低了嗓音道:“你想害我!你是不是想害我!阿依是谁,我压根不认识,你可别血口喷人!” 索瀚也是一脸疑惑,这里又没别人,眼前的王掌柜浑身颤抖做什么? 以往,不是最喜欢阿依坐赔吗? 王崇文吓了个半死,虽说不算什么大事,可这种事若是让公子知晓,必然会影响自己在公子心目中的形象。 当然,王崇文也没觉得,在公子心中自己有什么形象。 “我要见公子,是否可以通传一声?”索瀚不死心。 “都说了,公子睡觉呢,你这会来打扰他,脑袋不想要了?” 被王崇文这么一说,索瀚想了下,便放弃了找子婴。 只觉得眼前这个胖子,怎么看怎么讨厌,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让自己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这索瀚不但什么都没表示,反倒给自己甩脸色。 王崇文瞥了他一眼,便又坐在石阶上,一言不发。 …… 次日一早,子婴便让王贲领着人去领马去了。 待到大军归来,站在城楼之上的子婴,望着一旁的沙雅问道: “你等出卖了匈奴,真不需要我大秦驻军?” 按照子婴的意思,拿了人家的马匹,自然要做点事,保障安全是起码的。 沙雅摇头拒绝:“眼下,大秦和匈奴开战,每一个将士都是珍贵无比,岂能浪费在月氏内?” 子婴轻笑不语,沙雅心中所想他岂能不知,大秦和匈奴之争尚未有结果,她可不想直接站队大秦。 这十万匹战马,也是看在城外那五万大军的面子上,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原本,子婴倒是想要直接把月氏纳入大秦版图,直接连接上河西走廊。 可奈何,若是这般做,把匈奴吓入漠北,可就不好讨伐了。 就算躲入漠北,起码也要把主力给消灭掉吧。 见沙雅不肯驻军,子婴也不介意,月氏如果想要,大秦随时可以拿下,眼下,还得对付匈奴。 于是也未多说,下了城楼,便率着大军,朝着九原郡返回。 这一次来月氏,大秦可以说是满载而归。 望着远去秦军的背影,城楼之上,沙雅终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旁的索瀚,吞了吞口水,道:“陛下,为何要欺骗大秦?” 这两晚,索瀚一直未睡,一想到阿古拉那书信,心中不免惊涛骇浪。 那哪里是王庭的地址,分明是兰氏部族首领廓尔给阿古拉的信,让其领着月氏女王,由西再往北进入匈奴,要绕开乌拉山的隐狼谷,他要在那里伏击大秦! 可沙雅却是说,那是王庭的位置,索瀚一想到这里便冷汗淋漓,得罪了大秦,还有活路吗? 沙雅却是一阵苦笑道:“我们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为何没的选?大秦已经承诺了我们,一切照旧……” “索瀚!”沙雅扭过头来,眼神中带着一丝冷冽,“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大秦也好匈奴也罢,对月氏来说,都是开罪不起的存在。” “那为何……”索瀚内心翻腾,压制着怒气道:“还要这般冒险?” 沙雅却是轻叹口气,道:“西域诸国的事……你可知晓?” “啊?” “那孔雀国的使者已经来找过我了……” “陛下……这……” 想要拉拢月氏的,可不是只有大秦,相比于大秦,孔雀国开的条件,高了不知道多少。 望着远处已经消失的大秦铁骑,沙雅内心轻叹,想起了那个冷漠的少年,反正他压根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信自己吧…… …… 第206章 匈奴远遁六百里? 隆冬大雪。 子婴带着五万铁骑,顺利抵达了九原郡。 这原本走的时候,郡城只有个城墙,可这才两月的功夫,却是已经初具规模。 虽是大雪纷飞,可这城中,却是到处一片火热的景象。 亭台楼阁,街道铺面,每一处都有不少人正在忙碌着。 让王贲带着大军去了军营,子婴便带其余人入了城内。 刚入没多久,萧何便顶着风雪匆匆赶来。 见一袭白衣的子婴安然无恙,萧何顿时心中大定,上前便是行礼道: “天佑大秦,公子安然返回,萧何甚是心安呐。” “别说这没用的,这些个民夫是怎么回事?”子婴指着街道边,在帮忙盖房之人,其中有不少,却是穿着百姓的衣裳。 将士们为了迎接迁民到来的百姓,冬季赶着工期,这一点子婴能理解,可这征调民夫是怎么回事? 大秦在这九原郡内,可是有四十万大军的啊,就算有二十万将士驻守贺兰山和阴山的出口,那剩余二十万的将士便可修建郡城。 哪里需要征调民夫? 这其中还有不少幼小的身影穿梭其中,子婴估摸着这些人比自己岁数还小。 萧何见状也是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啊,这各地郡县的报名户籍还未呈交上来,四方的百姓,倒是有不少冒着严寒直接入了这九原郡,直奔这里而来。” “这……” 子婴也是没想到,这迁民到这九原郡,为何这么积极? 原本他还以为,这三万户是不是多了,是不是得分批先招纳一万户,给各地打个样看看。 之后再大举迁民进来。 当初不是说,第一批迁民去南越,还遇到了不少阻力。 一旁跟来的黑夫,却是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九原郡土地肥沃,本就是耕种的好地方,再加上朝内免税的政策,各地纷纷响应,据说这名额都抢破了皮,这些人便是直接过来,先占块地再说。” 好家伙…… 没想到这些个百姓,竟然这么积极,这倒出乎子婴的意料。 可是,这朝堂的诏书不是白下的,只有登记入册之人,才能享受补贴盘缠,免费分房等政策。 九原郡的土地本是无主之地,这些个百姓,也就只能先占个十几亩的土地,享受免除赋税的政策。 更何况,这九原郡毗邻匈奴,若是劫掠这便是第一站,难道这些个百姓都不怕吗? 想到这,子婴对着一旁的王崇文努努嘴,道:“去问问,这些人是否是自愿来的,莫不是各地郡县为了政绩来诓骗我等。” 与人打交道这事,王崇文最是拿手,直接领了命,便朝着旁边一处建好一半的房屋走去。 十几名秦军将士,在高处垒墙,这底下几位百姓,却是在帮忙运送材料。 王崇文快步上前,寻了个头发半白年长之人,便开口问道:“老人家,你们打哪来啊?” 那小老儿抬头一望,却见一个体形宽大,面容稚嫩的小胖子站在自己跟前。 但凡能长得这么肉的,必然是大富大贵之家,更何况王崇文衣着光艳,一看就不便宜。 那小老儿狐疑道:“小老爷,您这家底,也来这九原郡凑热闹?” 王崇文却是立马会意,笑道:“没办法啊,名额有限,不早来,抢不到位置呀。” 小老儿一听,却见是同道中人,也是堆起笑容,回道:“小老爷有眼光,先来这郡城,到时候出点个钱帛,先寻个好位置,也算是为祖上占个地儿。我等啊,是从邯郸郡过来的。” 邯郸郡本是赵国旧地,离这九原郡也不太远,若是算上日子,这也算是第一批抵达的百姓。 那些个南边的郡县,就算想要北上,估摸也没有这么快。 可邯郸郡地处中原腹地,并不是穷乡僻壤,也算是产粮大区,这些个百姓为何愿意到九原郡来? 王崇文把心中疑问一说,这小老儿反而笑道:“小老爷,您莫不是不知那南海郡的百姓富到了什么地步吧?” 王崇文摇摇头。 那小老儿放下手上的活计,低声道:“您有所不知,每一批迁民之人,皆是攒了不少家私,我这一家,也是变卖了这田地,筹得一些个钱帛,准备在和郡城内,先占一套房。” 话一说完,他便看向眼前的房屋,低声笑道:“这一套倒挺不错。” 这一次,迁民三万户,可这三万户并不都是入了这郡城,按照划分,这九原郡内土地不少,还有不少县城呢。 这郡城盖好,便会余下一些房屋,若是有了钱帛便可找官府置办一套。 王崇文心中一颤,这可是个赚钱的好买卖啊。 若是把这郡城空余的院落全部买下来…… 可刚想到这,王崇文便打住了,开玩笑,这里可是边境之地,这院落能值多少钱? “可这里是九原郡啊,匈奴渡过阴山第一站便是这里,尔等……不怕吗?” “怕?”小老儿白了他一眼,却又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大秦的战神,便驻扎在这里,他可是亲口说了,若是不灭了匈奴,便不回咸阳,有他在,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小老儿也不理会王崇文,便又开始了手上的活计。 开玩笑,这里干活是给钱的好吗,和眼前这富家公子多说个什么劲。 只会浪费自己挣钱。 待到听完王崇文的诉说,子婴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转头对众人说道:“看到了吧,百姓对我们的期望可不小,这匈奴……必须得拿下。” 韩信和项羽目光灼灼,眼神坚毅,他们可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萧何望着这漫天的飞雪,赶忙道:“公子,外面冷,且到屋内详聊。” 待到入了厅内。 各方坐下。 萧何便开口道:“公子,前方蒙将军得来的军报,匈奴已退出阴山往北六百余里。” “嗯?”子婴一愣,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公子去月氏期间,驻守贺兰山和阴山的探哨来报,西面和北面的匈奴部落全部撤走,已经退往了漠南。” 贺兰山南北走向,阴山东西走向,两座大山既是大秦的屏障,也是匈奴的屏障。 子婴拿下了河套地区,却并未继续进军。 若是头曼单于屯兵守住两山的要道,想要打过去直面草原,还需要费一番力气。 可匈奴,却是直接让出了这两座山。 子婴单手托腮,一脸的疑惑,口中喃喃道: “没想到,这匈奴,这么怂啊……” …… 第207章 沙雅说的,子婴可不信 自己可是足足带了六十万大军前来,分兵二十万驻守其他郡县。 这九原郡,只有四十万秦军而已。 这些个兵力,和匈奴人数相当,却为何匈奴直接退回漠南? 子婴甩了甩脑袋,招手道:“拿舆图来!” 不多久,两块舆图便铺在了地上。 其中一张,便是大秦这边所掌握的舆图,山川地貌截至到阴山和贺兰山。 另一张,却是从月氏人手中所得,却是补全了这贺兰山往西,阴山以北的大部分地貌。 整个大漠南边的地形,一览无余。 萧何眼眸闪动,快速记忆着这些个标志,心中惊喜道:“公子,没想到这次去月氏,竟然这么顺利,单是这舆图便是值了。” 这本就是月氏王室准备的舆图,乃是和匈奴多年抗击所绘,比那王崇文所绘制的舆图,可就详尽多了。 有了这张舆图,萧何便可以提前规划好粮道,估算后勤补给的时间,公子亦可提前规划进攻路线。 可以说,这舆图价值千金。 “这有什么?”一旁的王崇文拍了拍肚皮道:“公子此去自然顺利,还要回了十万匹战马,连月氏都臣服于我大秦,不日,便是第三十八个郡!” 王崇文之名萧何早已知晓,能深入匈奴打探情报,萧何自是十分佩服,对这倨傲的语气,也并未生气。 听到十万匹战马,这萧何也是一惊,连忙道:“十万匹战马?这……” 王崇文却是搂着萧何的肩膀,笑着说:“这有何惊讶的,若是公子灭了匈奴,我大秦亦可再添几十万匹战马。” 奈何身高有差异,瞧起来却是十分别扭。 萧何却是想到问题关键,立刻说道:“公子,这十万匹战马的粮草不是小事,待我立刻修书一封,请丞相支援。” 子婴微微颔首,萧何便又对着众人一拱手,出门去了。 王崇文微微一叹,看来这掌管后勤的活计也不是那般好做,自己本想着,没能为公子打探到情报,以后是不是可以跟着萧何一起学学,好为公子继续出力。 毕竟,公子身边可不养闲人,哪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主? 子婴没有察觉到王崇文的低落,望了舆图半晌后,开口道:“这头曼远遁了六百里,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啊。” 若是大秦想要跨过阴山攻伐匈奴,估摸得等到阳春三月才可,毕竟冬日刚过,这化冻后的道路泥泞,并不适合大军推进。 再加上往北再行六百里,这后勤的补给,便又大大拉长了。 “这头曼,是在对我们示弱,可若是我们就这般屯兵于此,反倒是劳民伤财。”韩信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灭匈奴,乃是国策,这一点不用质疑。”子婴断然道:“只是这如何攻打匈奴,倒是得从长计议。” 虽有漠南的舆图,可若是头曼继续躲入漠北,却又是一件头疼的事。 不怕他强,就怕他怂。 见众人沉默不语,一旁的王崇文疑惑道:“公子,既已知晓王庭的位置,为何不直接杀向隐狼谷?” 敌人大本营的位置都知晓了,若是可以端了匈奴王庭,匈奴元气大伤,便形成不了威胁。 何必像现在这般,匈奴主力未歼,自己躲了起来,反倒让大秦担忧。 众人闻言皆是不语,子婴却是又坐回椅子上,望着王崇文,反问道:“若是沙雅骗你呢?” “骗我们?她敢骗大秦?”王崇文可不认为对方有这个胆子。 子婴轻笑摇头,兵者诡道也,不但战场上敌我双方互相较量,尔虞我诈更是家常便饭,这情报之间亦是如此。 虽说,自己看不懂那些个文书,沙雅所言也未有何破绽,可单单一句话,便让子婴把方向对准这隐狼谷,实在儿戏。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些可都是伟人的智慧。 望着王崇文一脸的疑惑,子婴却是摇了摇头,王崇文虽然精通人事,却还是年轻了点,思索了下,便点拨道: “你说过,冒顿和头曼的矛盾是什么来着?” “头曼看上了月氏女王,要强娶女王,引得父子决裂,这才有了这次匈奴越境劫掠之事。” 这一点子婴不置可否,反问道:“若你是沙雅,这般年纪便背负这等重责,你愿意嫁给仇人吗?” 王崇文立刻摇头。 “公子的意思是,这女王是主动让头曼见到其容貌,引发了父子反目?”韩信立刻读懂了子婴的意思。 沙雅到底有多美,众人只是瞧见了一个侧脸,也唯独公子见了全貌,可就是那一个侧脸,也是倾国倾城。 “虽然不能肯定,可也是八九不离十。”敢以身犯险,用自己引诱匈奴使者上钩,这等手段,若说在这父子反目之间全然被动,子婴可不信。 众人面面相觑,细想一下,这倒是符合他们认识的沙雅。 “那公子为何当初不直接戳穿?”项羽颇为疑惑。 子婴笑道:“戳穿了,如何能拿到十万匹战马?” 这么一说,全场哑然,好家伙,公子惦记的是这个呢,若是戳破,那必然撕破了脸,到时候就只能抢了。 这一点,倒是不符合公子的……身份。 眼下,这匈奴王庭是假的,头曼又那么怂,直接遁走六百里,这倒让这些人犯起了难。 公子说的,可是要全歼匈奴,人家都不和你打,只是在大漠上和你捉迷藏,你能咋办? 项羽和韩信互望一眼,也是没辙,便又都望向了子婴。 “得了这十万匹良驹,是否知晓王庭倒是不重要……”子婴盯着地上的舆图,淡然道:“更何况,现在西域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啊?” 韩信和项羽皆是惊呼,子婴安排惊去西域探听情报他们是知晓的,莫非惊已经回来了? “连月氏都有传教士了,这西域恐怕渗透的更深了。” 子婴掐算着日子,罗马应该只是传教士到了西域,毕竟,中间还隔了一个塞琉古国呢。 这孔雀国把手伸向西域,这一点,子婴倒是未想到,若是按照历史进程来看,佛教得到八九百年后,才会传到这边。 想必是子婴安排的航海队,直接加速了历史的进程。 孔雀国、塞琉古国、罗马共和国,这三个大帝国,人口和疆域都不比大秦少多少,其中还夹在着托勒密王国,迦太基国,马其顿王国等中型国家,子婴想要打下这个世界,路还很长。 若是打下匈奴,占领西域诸国,往西便可直面塞琉古国,往南便可进攻孔雀国,那时候,便可让早已战乱不休的亚欧大陆,感受下大秦铁骑威力。 揉了揉太阳穴,子婴叹气道:“眼下,倒是有个难题,若是能解决,这讨伐匈奴便能十拿九稳。” …… 第208章 红薯,骑兵专用的粮食! 听闻公子这么一说,众人立刻都打起了精神。 “匈奴之所以可怕,乃是其强大的机动性,今日在这,明日便又在几百里之外,让你追之不及。” 子婴目光扫视了一圈,反问道:“问题就在这,他们也是人,这番长驱直入,所需的吃食粮草,到底是如何来的?” 这些问题倒难不倒众人,韩信立刻回道:“公子,匈奴残暴,每次劫掠我大秦,必当搜刮殆尽,就地补充,另一方面,他们会随身携带牛肉干,便携且易存储。” 项羽补充道:“这在粮草上,我大秦确实吃亏,这后勤补给,多番重要,萧何也是头疼不已。” 子婴微微颔首,道:“差异就在这里,我大秦有了这些战马,亦可速战速决,匈奴能就地补充,我大秦自然也可以。” 大秦有粮食,可这草原上也有大片的牛羊啊。 每到一处,便可就地取材,补充大秦的损耗,这样,大秦将士便可解决粮道的困境。 “这牛肉干,我也可以想办法。”一旁的王崇文逮到机会,便开口道。 马上就要攻打匈奴了,这些个将军们有大批的军功等着去捞。 可王崇文上不了战场,也只是堪堪获取了一些情报罢了。 若是可以给军队解决粮草问题,到时候论功行赏来,也有他王崇文一笔。 闻言,子婴笑道:“说来听听。” “眼下,这大秦屯兵九原郡,整个匈奴内部想必都已知晓,连头曼单于都后撤六百里,就别说其他小部族了,若是此刻有行商收购牛羊,想必他们也愿意抛售。” 王崇文的意思很简单,眼下匈奴人心惶惶,都想着往草原深处躲。 那些个放牧牛羊的小部族,可不想当炮灰,这牛羊数量众多,若是可以,他们必然想要卖掉。 听到这,子婴却是直接摇头道:“眼下隆冬岁月,莫不说这天气不允许,几十万大军所需的随行口粮,也是个不小的数字,就算你买回牛羊,大军可等不了你制成牛肉干的时候。” 王崇文一听,却又落寞地低下头,在这厅内,也就数他最是没用,好似只会吃吃喝喝,倒不能为公子分忧。 就连这月氏之行,也怪于自己的疏忽,差点酿成大错。 “王崇文,你不要着急,待到两军交战,有你发挥的机会。” 子婴看穿了王崇文所想,出声劝慰道。 “真的?” “自然是真的,等到大秦大军压境,这匈奴内部还能铁板一块?” 闻言,王崇文眸光闪动,心中一喜,他虽然没到过王庭,也没见过单于。 可这大小数十个部族,不少首领,他却是都见过了,加上其毫不吝啬钱帛,颇知人情世故,在这匈奴内部,倒也混了个脸熟。 若是兵临城下,前去劝降一番,亦或是说动一两个部族临阵倒戈,这一点,王崇文还是颇有把握。 两军交战,可不只有武将能立功。 陛下横扫六国,赏赐唯一的万户侯,还不是自己的大父王绾? 谁说文官不能立大功了,只要给王崇文机会,他必然要牢牢抓住。 带兵打仗,当然知晓这粮草的重要性,若公子想要实行这奔袭的打法,不解决随行口粮的问题,便无法施行。 项羽性子直,直接问道:“公子,我大秦可拥有了千里突袭的能力,可这随行口粮如何解决?我大秦可没有那般多的牛羊啊。” 岂止没有,吃牛肉是犯法的好吗? 这夺下九原郡后缴获的牛,到时候便就地安排耕种,可没有人敢说要宰了吃掉。 韩信却是望着公子,他知道,公子既然提出来了,便有解决的方法。 听了项羽的话,子婴笑道:“莫急,虽没有牛肉干,但是我们却有红薯啊。” 这可是大秦的大杀器,去年已经种植了一轮,这红薯的产量直接惊呆了全国。 眼下,虽然大部分被分为种子,分发到全国,奈何惊可是带了十几船的种子,产量相当恐怖。 只需把其余的红薯调拨过来,充当将士们的随行口粮便可。 这红薯的营养,成年人吃了两个便个足够半日的消耗,妥妥的单兵口粮神器。 当然,还有另一种神器——土豆,奈何产量倒是没多少,只能当做种子。 连大父给自己尝尝的土豆,子婴都没舍得吃,等到打入漠北,子婴要在漠北划上一块区域,就地建城,在那把土豆种下。 众人一听红薯,皆是心中一动,这东西不但味道甜美,还有很强的饱腹感,拿来当这口粮相当合适。 只是,这恐怕要让丞相李斯大为哀叹,大军调拨这些个口粮,那就代表他开春后,便不能全国种植。 得拿出一部分,充当粮草。 见众人没意见,子婴便拍板道:“那就这般定了,让萧何给李斯写信,让其准备好红薯,必须在开春前运抵九原郡!” 粮草已定,剩下的便是如何打匈奴了,对于这一点,不可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 忽地,子婴望向一旁的黑夫道:“黑夫,我那些个亲卫训练的如何了?” 黑夫立马起身回道:“回公子,训练也颇有成效,公子若闲暇,倒可与卑职前去检阅一番。” 这本就是讨伐匈奴前组建的亲卫队,可这些卫队的士兵,却是从来未见到自己,这一点倒是说不过去。 子婴笑道:“头前带路。” 对于子婴的这个亲卫队,众人皆是好奇不已,当初走的急,到了上郡,便直奔匈奴大军而去。 倒是未曾亲眼检阅这卫队的战斗力,今个小公子想要去看看,大伙自然也想同去。 训练的操场被安排在了城外,冒着大雪,众人一路向东,便出了郡城,到了军营内。 眼下天降大雪,倒是鲜有操练的士兵。 可在黑夫的带领下,却是听见,前头的操场上,时不时地传来厮杀喊声。 待到入了操场,众人却是愣住了。 漫天雪白,这操场内却有数百位黝黑的卫兵,依旧在操练着。 这可是公子的亲卫,黑夫遵循每日两训的原则,早晚各一场。 好在,在雍城的时候,被王翦训练了一番,倒是适应了军营里的生活。 望着他们操练的模样,就连子婴也忍不住点点头。 “不比秦人差。”子婴客观评价了一下。 大部分的黑人确实都死在了回来的途中,或者死于孔雀国的交战中,能活下来的,自然都是精锐。 望着这些黑人卫队,子婴忽地心中一动道: “若是让他们发动夜袭,这效果……一定会让匈奴人惊喜不已!” …… 第209章 天下,大争之势! 就在子婴等待春暖花开之日,这天下大势却已早已波云诡谲。 北非。 迦太基国。 统帅汉尼拔刚刚率军攻占了萨贡托城,迦太基城内欢天喜地。 自从第一次布匿战争被罗马打败后,迦太基人便一直寻求战争来报复。 虽然国力上比不上罗马共和国,可迦太基人天生就是为战斗而生,故土西西里岛被罗马夺走,地中海上的奴隶贸易,几乎快被罗马垄断。 迦太基人赖以生存的资源,正在被罗马一步步挤压,若是不拿起武器战斗,岂不是只有等待灭亡? 好在,这一次,迦太基有汉尼拔,这个9岁便随父出征的男人,没有让国人失望,历经八个月的战争,最终拿下了萨贡托城。 虽然不是罗马的城市,也可也是他们盟友的,这无疑狠狠打了罗马的脸,也让迦太基在欧洲有了新的立足点。 而盟友被人打败,罗马共和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便立刻给迦太基国施压,交出汉尼拔,退出萨贡托城。 迦太基城。 元老院内。 汉尼拔端坐在长桌旁,看着对面,正气呼呼走出议政厅的罗马人。 刚才,罗马的使者到来,竟然让迦太基交出自己的统帅,还让他们放弃战争得到的成果,实在可笑。 上首的一位元老,瞧着桌子道:“汉尼拔,你也看到了,罗马不会放过我们迦太基,你准备如何应对?” 汉尼拔闻言坐直了身子,笑道:“我9岁时,随父出征罗马,父亲让我跪下发誓,这辈子的目标便是消灭罗马,现在,我正在履行自己的诺言,想必,我的族人么,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长桌之上,其余人皆是点头,刚才罗马使者气势汹汹,他们可一点面子都没给,竟然让他们选和平还是战争。 当然是战争! 上首的元老扫视一眼,对于团结一致的氛围很是满意,又望向汉尼拔,道:“你是军事统帅,这一仗如何打,你来准备,我们元老院全力配合,一定要拿下西西里岛,让我们族人返回故土!” …… 塞琉古国。 安条克三世,坐在王座上,听着下属的汇报。 孔雀国有想要出兵西域诸国的打算,竟然提前写来书信,让塞琉古国不要管,这实在是少见。 不过,那些个小国,在安条克三世看来,不过是小事。 等到下属汇报完毕,安条克三世摆手道:“我已知晓,这些小国便让与孔雀国又如何,直接回信,让其去打吧,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西边的托勒密。” 百余年前,亚历山大大帝征服了偌大的帝国,眼下,却已分崩离析,这塞琉古国和托勒密王国,便是其中的一部分。 两方谁也不服谁,在塞琉古国看来,吞并托勒密王国,问鼎欧洲重铸亚历山大大帝的荣光,才是正事。 “可是陛下,孔雀国老实了这么多年,突然想要攻伐这些小国,想必有他的目的。”下属却是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什么目的?难道想和我塞琉古国打上一仗?”安条克三世不满问道。 下属闻言,却是不敢言语,这年轻的安条克三世可不喜欢别人反驳。 思索了一番,安条克三世说道:“当然也不能便宜了那个阿育王,给他回信,如果想要我安条克三世不插手……便让他把那只白色的孔雀送来便可。” 据说,这阿育王养的一手好孔雀,自己的后院内却是有一只稀少的白孔雀,安条克三世料定这阿育王不会送。 不送也罢,反正这几个小国,塞琉古国压根不放在眼里,倒是这西边的托勒密国,必须得抓紧时间调兵,直接拿下。 …… 孔雀国。 阿育王听着下属的回复,也是紧锁眉头,他可不会希腊语。 待到下属翻译完毕,一旁的丞相萨陀摩诃却是怒喝道:“什么?这安条克竟然想要我们的白孔雀?真是痴想妄想,若我说,压根不必理会这什么塞琉古国,直接去攻打西域诸国,当年那所谓的亚历山大大帝不也是折戟在我孔雀国境内?” 阿育王面色阴沉,这安条克出的条件,实在太高。 那孔雀可是自己亲手喂大的,也不知道这安条克三世是如何得知的,竟然点名要这个。 见阿育王不说话,萨陀摩诃连声说道:“陛下,这安条克三世,莫不是想要插手这几个小国的事务?” 思索了一番,阿育王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若是他想要拿下,早就出兵了,对他们而言,这些个贫瘠之地没有什么用处,他们真正的敌人可是托勒密呀。” “可是……” 阿育王伸手打断萨陀摩诃的话,正色道:“这安条克三世年岁不大,少年得志,估计是想戏耍下我们,若不是因为大秦,我打这些小国,犯得着通知他?” 自从被这大秦伏击了城镇后,阿育王便想着报复,可大秦在哪却不得而知,最终竟在北方几个小国当中,得知了这个国家。 想要进攻大秦,便要先拿下这个个小国,然后再东进,可拿下这些国家,却会引起塞琉古国的注意。 阿育王本想用佛教开道,却没想到,竟然会遇到罗马的传教士,塞琉古国竟然让罗马传教士横穿自己的国家,到这偏远小国传教,阿育王是真没想到。 最后才了解,原来是这安条克三世,为了让罗马对付马其顿王国,便允诺了这传教士在其国家,乃至四周传教。 这安条克三世心真的大啊,阿育王分析了下情形,便让使者前往告知安条克三世,自己要攻伐这些小国,让其知晓,孔雀国对塞琉古国没有威胁。 可安条克三世却开出了这样的条件,白孔雀颇为珍惜,要这孔雀便是打了阿育王的脸,阿育王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思索半晌后,阿育王轻叹口气,说道:“让人准备,把后院的白孔雀,给这安条克送去吧。” 萨陀摩诃愣在原地,震惊道:“陛下,这可是您从小喂大的珍惜孔雀,竟然这样就送给了安条克?我们直接拿下这些小国不就可以了?” 阿育王摇了摇头道:“孔雀可以再养,可若是塞琉古国插手我们和大秦的战事,腹背受敌,我们可敌不过。” 萨陀摩诃颇为不解,问道:“大秦不过一个小国而已,犯得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阿育王却是眸光一闪,叹气道:“那月氏国的女王回信了,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她也说了一些大秦的事,大秦恐怕比我们想的,强上不少……” …… 第210章 东巡?不,这一次要北巡! 正值隆冬时分,天寒地冻。 书房内。 两个火盆火苗正旺,整个屋子里暖洋洋的。 嬴政端坐在书桌前,伸手抚摸着这宽大的椅背,沉默不语。 以往,这子婴便是最喜欢凑到自己身边,看着自己批阅奏文。 这宽大的椅子,也是为这爷孙俩特地定制的。 可惜,时间还是冬季,可子婴却不在身边。 这兔崽子,竟然说要灭了匈奴才肯回咸阳,可这匈奴是那么容易灭的? 三五年内,见不着自己的孙子,嬴政心情颇为失落。 过了这寒冬腊月,子婴也该九岁了吧。 若是真的要几年后才能相见,也不知这小子到底长成什么样,起码不会比他嬴政矮多少。 想到这里,嬴政不禁莫名笑了一下。 微微叹了口气,嬴政坐直了身子,便又打开眼前的奏文细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通传来报,李斯有事求见。 “进来。” 淡然地说了一句,嬴政合上奏文,望着门外急匆匆的李斯。 入了屋内,感受着面部的暖意,李斯细细地呼了一口气。 连忙道:“陛下,九原郡来报,月氏上贡十万匹战马,头曼单于远遁六百余里,已退回漠南区域。” 听到头曼单于跑了,嬴政却没什么意外,毕竟,这一次出击的,可都是大秦的猛将。 六十万大军坐镇边境,匈奴敢反抗吗? “哼!逃回大漠就没事了?真是异想天开,这一次劫掠我上郡,便是取死之道,匈奴不灭,大秦便不撤军!这月氏国识时务,竟还给了十万匹战马,若是破了匈奴,给这些个月氏人记上一笔功劳。” “自然,有小公子带队,这匈奴人吓的跑了,也是常理之中。月氏国国肯这么配合,也是小公子亲自上门交涉的结果。”李斯知晓陛下想听什么。 果然听到别人夸子婴,嬴政脸上泛出一丝得意之色。 这可是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孙子,能差到哪去? 李斯见状,心中一定,立刻画风一转道: “小公子还说了,九原郡需要大量粮草。” “粮草?”听到九原郡的战报,本还颇为激动,可听到粮草,却又疑惑道:“我记得半月前,你不是才送去一批粮草吗?” 这前线的军粮,嬴政是亲自盯着的,若是没记错,这九原郡的粮草应该是足够的。 李斯连忙解释道:“陛下,臣没说清楚,小公子要的是红薯,大量的红薯。” “嗯?那小子要这东西干什么,粟米吃不惯吗?” “这……”李斯沉默了一下,继续道:“小公子想用这些代替粮草,用来骑兵突袭之用。” 用红薯代替粮草? 嬴政略一琢磨便问道:“这红薯保鲜如何?” “臣特地找人实测了一番,与粟米无异,可长期保存。” 不但可以长期保存,而且生吃亦可,饱腹感可比粟米强多了。 在李斯看来,这等粮食,真是上天的恩赐,一个成年人吃上两个便能抵得上一顿干饭。 若是节约一点,一顿吃一个,也相当于一顿稀饭。 而且口感细嫩,微甜好入口,可比那个土豆好吃多了。 但是,小公子却是一下子找自己要了这么多的红薯,李斯细算了一下,这起码要了库存的一半,这些可都是要拿来推广,来年整个大秦铺开种植的。 若是被小公子拿去吃了,岂不是落慢了进程,李斯思来想去,便想让陛下拿拿主意。 可嬴政听完,便点头道:“那你直接安排即可,当以战事为重。” 李斯闻言,哭笑不得,自己还未说出自己的难处,陛下竟然就已经下了定论。 这时候自己再上去说,免不得挨一顿骂。 袖口中捏着一封信件,李斯鼓起勇气刚要开口。 嬴政却是开口道:“李斯,眼下国内除了匈奴之事,便未有其他大事,朕想要再度出巡。” 李斯倒是不意外,打下了这么大的疆土,自然要去看看。 “李斯知晓,立刻去准备,陛下上次未能去往东海郡,若是下月出发,倒是可以赶在花期前抵达东海郡,据说十里桃花一路香飘,颇为壮观。” “不。”嬴政摆手道:“这一次不东巡了,朕,要去北方。” “啊?北巡?”李斯立马就知晓陛下的想法,装着糊涂道:“这北方多为不毛之地,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嬴政想去的地方,自然是上郡和九原郡,可再过一两个月,大批的迁民便会北上,虽说下面报上来的文书,都是当地居民踊跃报名,名额受限,希望广开名额。 可李斯和王绾却是压根不信,这可是要去匈奴附近的郡县啊,以后这匈奴来劫掠,最先倒霉的便是这九原郡。 虽说大秦会驻军,可这上郡也有三十万人,不是还被匈奴突袭,杀入腹地? 这种条件下,岂会有人这般踊跃报名去九原郡,一定是下面的官吏所加的美言罢了。 若是让陛下在途中,得知这般多的移民是被迫的,保不准又有多少人的脑袋要落地了。 “我孙子收复回来的旧土,我岂有不看之理?” “那陛下,臣这就去准备,待到春天便出发。” 李斯也是尽力了,只能让这些个瞒报的官员自求多福了。 “春天……”嬴政望着窗外的飘雪,喃喃道。 李斯吓了一跳,陛下难道现在就要出发? 连忙道:“陛下,眼下隆冬时分,您瞧这咸阳城多冷,九原郡靠近贺南山和阴山,比咱这可冷多了。” 嬴政心中一震,便又问道:“这冬日的衣物是否够?这般天气,九原郡的军士还在筑城,真是辛苦也。” “陛下,一切管够!”李斯呵呵笑道:“陛下三番四次叮嘱,李斯岂有不上心之理,更何况,小公子身边的萧何倒也颇有才能,也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就地取了不少才,倒让我少送了不少物资。” 嬴政点点头,赞扬道:“子婴慧眼不错,身边收的几人,皆是有大才之人。” “这一点小公子和陛下一般。”李斯立马夸耀道。 嬴政见状,抚须笑道:“你也不错,都是我大秦的栋梁之才。” 李斯心中一暖,见陛下这般开怀,这才从袖口取出一份信件,举过头顶,说道: “陛下,这乃是王翦将军给在下的信件,还请陛下过目。” …… 第211章 王翦的信件,无奈的嬴政 望着李斯手中的信件,嬴政微眯双眼,却是未接。 半晌后才开口道:“写给你的信,为何要给朕看?” 李斯哭笑不得,收回了信件,斟酌了片刻,尴尬道:“陛下,王将军信上所言,是催促上次的奏疏,还请陛下允诺王将军的请求。” 李斯颇为无语,他也没想到王翦会给自己写信,尤其是这封信言辞恳切,催人泪下。 没得法子,看在王老将军的面子上,李斯只好硬着头皮向陛下诉说这件事。 这次北击匈奴本就没王翦的事,可他却死皮赖脸跟了去,到了上郡,却被子婴分配去驻守边关,没有和部队一起。 王翦不敢找子婴说理,竟写了奏疏给嬴政,要封他个讨伐先锋的职位。 堂堂大秦的武成候,食邑近万户,唯一一位爵位可以继承的主,竟然要去当个先锋,这本就匪夷所思。 李斯到现在还记得当日陛下的表情,看到王翦奏疏时,连笑了三声,最后却是又摇了摇头,把奏疏收了起来。 到了最后,也没说到底允不允许王翦的请求。 可没想到,这王翦等不来信,却给自己写了封信,让自己催一催陛下,帮他说说情。 你说这事,谁遇上也无奈,陛下的想法,岂是他们做臣子的能左右的? 可信都写了,李斯只得卖个面子,在此说上一说。 可看陛下的表情,明显不想提这件事,李斯只得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嬴政闻言,却是反问道:“李斯,你和王翦认识多少年了?” “啊?”李斯一愣,没想到陛下会问这个问题,立马回道:“回陛下,臣粗浅算了一下,也有十余年的时间了。” “十余年了啊。”嬴政感叹一声,“你来大秦也有十几年了吧,朕记得,那会你还在吕相府上当个舍人。” 李斯微凛,躬身道:“陛下记得没错,那会陛下已经执掌大权是十一年了。” “执掌大权?”嬴政闻言,轻蔑笑道:“你记错了,朕执掌大权只有两年,诛灭嫪毐这等逆贼只有两年罢了。” 李斯闻言,却是不敢接上话茬,这等陈年旧事陛下最不愿提及,却不知陛下今日为何要说这些。 嬴政微叹口气,道:“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要知道,王翦为朕,做了太多事,一统六国后,他也算是出了半口气。” 李斯一愣,诧异道:“半口气?王将军扫灭六国,这乃是千古奇功,为何只有半口?” “当初你身为舍人,朝内大事自是不知。”嬴政回忆道:“自朕……不,自我大秦立国以来,这匈奴多有袭扰,光朕记得的,便有数次大规模的行动,皆是王翦带军追击,可却战果寥寥,你未亲身经历,自是不知其中感受,王翦剩下的半口气……得灭了匈奴才算出啊!” 李斯默默地听着,待到陛下说完,他这才恍然,这匈奴多以机动快捷著称,多年来袭扰边境各国,百姓苦不堪言,王翦率军追击,想必未有何战果。 这对于一个武将来说,颇为无力。 六国虎视眈眈,大秦却又不能北击漠北,这种憋屈,王老将军撑了几十年了啊。 眼下,自己的外孙亲率六十万大军北伐,王翦这才寻找了机会,可却已风烛残年,年迈老矣,子婴不舍得王翦冲锋陷阵,所以才安排了个守郡的差事。 想通了这些,李斯唏嘘不已。 嬴政继续开口道:“朕也想让王翦当个先锋,让其了了自己的心愿,奈何这统帅乃是子婴,他这般安排想必也是心疼王翦。” 是啊,王翦今年可都是六十多了,这般年岁再加上常年征战一身的伤兵,哪里还能当什么先锋? 可手上拿着这封信,李斯却又陷入了沉默,当初看老将军这般恳切,李斯还回了信件,一定要说服陛下。 定了定神,李斯开口道:“陛下,王老将军虽然年岁颇大,可志在沙场,臣斗胆劝言,还请陛下三思,了却老将军的溯源,这廉颇八十,尚能征战沙场,何况王将军只有六十多。” 嬴政轻揉了揉太阳穴,王翦算是给自己找了个难题,若是别人统帅,自己直接一道旨意,便圆了王翦的心愿。 奈何,这可是自己孙子统军,他这般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若是自己下了旨意,到末了子婴灭了匈奴,回来找自己说理,自己如何应对? 更何况,王翦这番阅历,当个先锋,这是在打谁的脸? 大秦虎将如云,可不比灭楚时,眼下,冉冉之星颇多,这也是锻炼的时候,嬴政可是记得,子婴说过,再往西便是那孔雀国,到时候嬴政可是要御驾亲征的。 想到这里,他也颇为头疼,决定不理会这件事,便开口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等事情,让王翦找子婴说去。” 李斯闻言,却是哭笑不得,没想到陛下竟然推诿这件事,刚想说话,却又被陛下打断。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特殊?王翦只求了你?” 嬴政边说着,边在案台前翻找了一番,却是找出了几个信件,直接丢了过来。 李斯狐疑地捡起地上的信件,当场就呆住了。 只见上面写着‘丞相王绾亲启,王翦奉书’、‘淮南侯蒙武亲启,王翦奉书’…… 李斯瞪大了眼睛,不断地翻阅着信件,没想到王翦竟然给这么多人写了信。 良久后,他才张大嘴巴,愣愣地望着嬴政。 “瞧见了吧,不止你一个人来劝说朕,奈何,朕也不是统帅,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陛下你就是不想给小公子下命令,怕伤了爷孙间的感情么。”李斯无声吐槽了一句,话到嘴边,却说道:“臣已知晓,这就退下。” “等会。”嬴政摆手道:“子婴是倔脾气,你我都是知晓,奈何其孝心有佳,王翦这般想去,你就去找他娘亲吧,让她写信去劝说一番,估摸有希望。” 闻言,李斯心中一暖,立刻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半晌后,嬴政长叹口气,喃喃道:“王翦啊,王翦……何尝只有你想去亲眼见证这匈奴覆灭,朕……也想去啊。” 说完,便又埋头看起了奏疏来。 …… 第212章 子婴的无奈,母亲的叮嘱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九原郡城的街道上,人头攒动,各地赶来的迁民,聚集在县衙前进行登记。 历经了几月的建设,终于在大批的迁民赶来前,把这郡城修缮完毕。 能这般快速完成修缮工作,多亏了萧何的统筹能力。 天寒地冻,这李斯调运的材料,每每延期,可萧何总有法子按时按量寻到这些东西,大大缩短了郡城的修建进度。 这些个各地的迁民,原本以为来了这九原郡城要亲手盖房,可没想到,这崭新的郡城竟然已经建好了,速度之快着实让人咋舌。 “我祖上三代都是九原郡子民,你不让我迁入这里,有什么道理?” 县衙门口,排队的人群,却是突然传来了骚动。 登记的衙役又仔细翻看了下手上的名册,确认未找到此人的信息,便摇头道: “甭管你祖上哪里的,迁民入户没你的信息,便入不了这九原郡城。” “我从楚郡千里迢迢回了九原郡,就这般让我走,这叫什么道理?” 那衙役眉头微皱,朗声道:“你朝我嚷什么,上头的规矩就是这样,你没报上名,怪得了谁,有这力气,咋不去参军打匈奴去?” 谁知那人微微一愣,却是凑近道:“参军?官爷有门路吗?不是很少收人了吗?” 那衙役白了他一眼,道:“都知道不收人,你还问我,没入了这花名册,便入不了九原郡的户籍,下一个!” 那中年人连声哀求,可衙役并未理会,这些个日子,这样没有报名就来的人可太多了。 他也十分不解,这九原郡离这匈奴不过几百里,怎么一个个地挤破脑袋想要来。 他本是楚郡的衙役,却被点名调往这九原郡城当差,内地的日子多舒服啊,非要来这苦寒之地受苦。 虽然小公子子婴驻守北方,可这匈奴这祸害多少年了,哪能说灭就灭? “怎么回事?”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质问,那衙役一回头,却见萧何大步走来。 萧何目前暂代九原郡守,那衙役一个激灵,赶忙起身,行了一礼,便委屈道:“大人,这些个刁民,没有入了这户籍册,却又非要到这郡城来。” 想入这九原郡城,有两个法子,要么你在当地报了名,要么你花钱买了这郡城的房屋,便可入了户籍。 奈何,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买房的钱帛。 萧何闻言,却是微微一叹道:“那就不入这郡城的户籍,重新登记入册。” 旁边之人一听,竟然还有这样的法子,立刻又围了过来。 原本已经被拒绝的百姓,见状后,却又是想围过来,奈何见官爷在这,便只得老老实实排着队。 却都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到底登记的是什么户籍册。 那衙役一阵无语,便又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一个册子,白了那个中年人一眼,道: “可说好了,这户籍不是郡城的,乃是下面县城的,这册子要提交上去,到时候会消掉你其他地方的户籍。” “劳烦官爷,小的自然知晓。” 到不了郡城,捞一个县城的也好啊,这九原郡的土地肥沃,单是种地也比其他地方收成来的多。 更何况,还有免除赋税和补助的政策,三两年内,这日子便能红红火火。 至于这匈奴,连陛下的长孙子婴都亲自坐镇,匈奴灭亡那是早晚的事,哪能轮得到他们这些个百姓操心。 县衙内。 子婴望着眼前的户籍册,颇为无语。 他轻敲桌面,又确认了一遍道:“竟然有这么多人?” 原本计划迁民三万户,可来的人数却远远不止,萧何便把这些个未登记在册之人全部登记了下来。 按照秦律而言,这些个人私自来到九原郡,是不得入户的。 故而,子婴便让萧何把这些个擅自迁入之人,登记入册,便在这郡县内,寻找合适地点继续建县筑城。 只是这些个数量,子婴真是没想到。 萧何低声道:“公子,三万户已经均都安顿了下来,眼下已到了春耕,这些个未入户籍之人,该如何处置?” “春耕是大事,先让郡城内的百姓先行耕种,其余未入户籍之人,按照之前选定的地点,边筑城边春耕吧。” 原本就选定了几个地方,来当作拱卫郡城的县城,只是估摸这几个还不一定够。 萧何想了下便又问道:“公子,这红薯全都准备完毕,讨伐匈奴的物资全部准备好,何日动身?” “这春日化冻的泥泞期还需几日,明日先和诸位将军商讨一番,再来定夺时间。” 萧何闻言,行了一礼,望着眼前的子婴,王贲将军的嘱托还在耳畔,‘你且与他说说,我等已是说不通了’。 终是鼓起了勇气,话到嘴边却变成:“公子,这件披风实在是精致呢。” 刚一进屋,他就瞧见了,子婴一直摩挲着这件白色披风,上面绣工精美乃是龙纹刺绣,这是皇家专用。 子婴轻笑一声,道:“这是我母亲亲手缝制,让人捎来,我都舍不得穿呢。” “公子若是不穿,岂不是辜负了夫人的美意,萧何来帮公子穿上。” 子婴轻笑摇头,摆手道:“不用,等到出发的时候再穿吧,免得弄脏了。” 看着这略显粗糙的披风,萧何内心却是暗叹:“小公子想必是思恋家人,母亲亲手缝制的披风,也舍不得穿。” 可一想,子婴今年不过九岁的年纪,却要亲率几十万大军,任谁当父母也颇为不舍。 “还有什么事吗?”见萧何发愣,子婴又问了一句。 踌躇了半晌,萧何却是摇头道:“没了公子,我这就去办。” 待到出了门外,萧何内心颇为惭愧,王贲将军的嘱托,自己终是没有办成。 …… 房间内。 子婴摩挲着披风,忍不住摇了摇头,这萧何心中所想他岂能不知? 这几个月,不知道多少人来找过自己。 就连自己外大父王翦,也是三天两头给自己写信,哀求自己让他一起出兵匈奴。 无声地从披风中抽出一张信件,只见上面写满了母亲对子婴的叮嘱,大多都是‘多穿衣服’、‘多吃饭’、‘早点休息’之类。 翻到最下面,却是写着一行字,‘你外大父年事已高,满身伤病,大漠本就是苦寒之地,切莫让其出征……’ …… 第213章 人员分工,王翦的决定 次日一早。 子婴便召集了诸位将领,开始了针对匈奴出兵的谋划。 这兵马粮草皆已备齐,春天的泥泞期也已过去,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挡大秦出兵阴山的事。 大厅之内,硕大的沙盘放置在中间。 这是萧何想了法子,一比一为这次讨伐匈奴准备。 阴山北部,贺兰山西部的大片地形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望着沙盘,子婴率先开口道:“现在,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缺了,可头曼单于远遁六百里,这途径的补给便是难题。” 萧何闻言,拱手回道:“公子放心,粮草已然备齐,我挑选了三个补给线路,皆是可以深入漠南地区,若是大军可以清缴这里的匈奴余孽,粮草问题不大。” 说完,萧何便在沙盘之上,拿出了几个旗帜,沿着贺兰山和阴山插了上去。 片刻后,三个清晰的运粮路线便呈现在众人眼前,子婴看了一遍,倒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选中的沿途之中,大多延续河谷之地,其中一些路线,乃是王崇文北上行商所得出来的线路。 若是拿来运粮,倒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有了红薯作为骑兵的主要口粮,可这是长距离奔袭所用,大部队主要吃的还是以粟米为主。 解决了粮草的问题,这样指着阴山和贺兰山,开口道:“出了阴山和贺兰山后,便是匈奴的地盘,这茫茫草原,诸位有什么想法,便可说来听听。” 子婴说完扫视了一圈,看着要说话的王贲,便提前开口道:“火攻不现实,眼下春天,嫩草新出,大火也烧不出多远。” 王贲尴尬一笑,实际上他想说的,可是自己老爹王翦的嘱托。 见子婴不让自己开口,便等待其他人发言。 项羽指着贺兰山,说道:“公子,这贺兰山往西便可深入大漠,而头曼单于已然躲入漠南,我等要从哪个方向进攻?” 众人也是好奇,小公子像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在九原郡城,都已歇息了几个月,想必公子心中早已有了谋划。 这匈奴地缘广袤,匈奴连个城池都没有,连王庭也不过是毡房组建而成。 想要拔除匈奴,便得彻底消灭匈奴主力。 可这么怂的头曼单于,想要把其引出来,也是一个难事。 子婴没有回答项羽的问题,反倒是望向王崇文问道:“这各家部族之间的矛盾,你再来说个清楚。” 王崇文原本只是过来观摩一二,却没想到,公子真有事情找自己。 于是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启禀公子,这草原内部的部落繁多,上回崇文已然说了一遭,要说真有矛盾,反而是头曼部族自己内部的矛盾。” 头曼要娶月氏女王,这让冒顿颇为恼火,这一点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若是没记错,这头曼最后可是死在自己儿子冒顿手上。 只是,这头曼单于虽然远遁六百里,可威信依旧存在,冒顿想要弑父,还没有机会。 只要第一仗能把头曼给打的大败,这匈奴内部,必然乱成一团。 想到这里,子婴指着贺兰山说道:“且不管头曼的部队到底在哪里,我大秦四十万大军北伐,稳步前进,就看看这匈奴到底有多大的忍耐力。” 匈奴跋扈惯了,虽然头曼这般谨慎,可耿直性格之人不少,待到秦军渡过阴山和贺兰山,专挑那些个水草丰美的地方去,倒要看看匈奴能忍多久。 想到这里,子婴便安排起来:“项羽,你率五万骑兵,从贺兰山西出,沿途扫荡匈奴残余,与阴山往北六百里处,与大军汇合。韩信率五万骑兵从雁北郡北上,同样与我大军汇合。” 子婴一边说着,一边在沙盘上点了一下,那里便是头曼单于远遁游牧的地方。 “诺!” “诺!” 韩信和项羽十分激动,这一次竟然可以指挥五万骑兵,跟着王贲和蒙恬学了这么久的调度兵马,现在便是交答卷的时刻了。 对于两名小将当先锋,众人都没什么意见。 虽然匈奴有骑兵40万,可大秦这一次,也是出兵40万,两方实力相当。 而大秦,却有自己的黑科技武器,前不久可是送来了两千杆火枪,除了子婴的亲卫队外,立马组建了另一支火器营。 当然,这一点,还是子婴为了防止把匈奴吓走,这才只亲率了40万大军而已。 连王翦和李信的二十万大军,都未动用。 子婴话刚说完,王贲和蒙恬互相望了一眼,刚才小公子可是提到了雁北郡,王翦就驻扎在那里。 两人互相望着,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可子婴布置完任务后,却没有再多言,竟然直接出去了。 “我说,你怎么不开口?”蒙恬望着出去的子婴,不满道。 “不开口?”王贲也是一脸的不忿,“不是说好了,你开口说吗?” “你是他舅舅,你让我先开口?”蒙恬却是一脸愤慨,反问道。 见两人突然这般吵架,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萧何出声问道:“两位将军何事争吵?” 刚才公子在安排任务的时候,两人可都是一声不吭啊,怎么公子一走,反而相互埋怨了起来,到底有什么要禀报的? 两人互相“哼”了一声,却是谁也没理各自走出了大厅。 徒留几人愣在大厅,满脸的疑惑。 …… 雁北郡城。 秦军大营内。 营帐之内,王翦坐于主座之上,恨声道:“关键时刻,一个顶用的都没有,让他们找子婴求个情,一个都办不了。” 王翦心中烦闷不已,自己写了多少封信,求了多少人,可最终回来的消息,却是办不了。 子婴这次出兵40万,依旧没有王翦的事。 台下诸多副将默不作声,他们陪老将军征伐战场多年,自是知晓老将军心中所想。 其中几人已是胡须泛白,却也是等待多年。 可这一次,这小公子带队,竟然把大秦最猛的一批人给遗忘了。 谁能满意? 奈何,台上坐的是小公子的外大父,他骂几句可以,其他人可不敢开口。 良久后,台下一名老将出声问道:“上将军,这等事该如何是好?要灭匈奴,却让我等兄弟看戏,这我可不干。” “对啊,打匈奴怎么能没我们的份?” “我们老吗?不过是白了点胡子,这就不让我们出征了?” …… 不敢骂子婴,可诸多副将还是发泄心中的不满,王翦深吸一口气,一拍大腿道: “管他娘的,不给也得去,你等准备一番,马上随我前往九原郡!” …… 第214章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灭匈奴誓不归! 十日后。 校场内,大军集结。 诸将皆已身披甲胄,静默而立,数十面“赢”字旗帜,迎风招展。 就连王崇文和萧何等人,也是前来送行。 眼下,粮草战马充沛,就连春日的泥泞期已过,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大秦出兵了。 大秦对于匈奴正式的攻伐战即将展开,多少年了,这可是老秦人第一次跨过阴山,把战火烧入匈奴人的地盘。 这打下匈奴的军功,可不比六国任何一国少,校场内的将士们皆是在等待统帅子婴的到来。 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可大军开拔。 子婴并未让众人久等,不多时便大步踏入校场内。 身披白色披风,腰跨太阿剑,虽只有九岁的年纪,可台下却无人敢看清。 这可是大秦的战神啊,三岁便出兵灭了楚,自统兵打仗后,便无一败绩。 数万道的目光聚焦在子婴身上,待到上了高台。 子婴望着台下数万的秦军百将,朗声道: “匈奴之患,由来已久,侵我疆土,掠我财物,杀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今奉始皇之命,携汝等共伐匈奴,子婴但问一句,汝等愿战否?” “战!” “战!” “战!” 龙吟直冲九霄,数万百将同时呐喊,喊声蔓延开来,连着等待出征的锐士们,也跟着嘶吼。 几百年来的怨气,这一次要结结实实地撒在匈奴身上。 台上的子婴在做着战前的动员,一旁的王崇文却是小声嘀咕道:“公子这个披风,虽然用料名贵,可这手艺实乃欠妥,白糟践了这么好的料子。” 王崇文可早就见着这件披风了,却不知道公子为何平日里除了摩挲之外,却是不穿,一问,便是要等待出征之日才愿意穿。 可凑得近了,王崇文也看到了个清楚,这缝线粗糙,手艺实乃不过关。 今日,万军阵前,公子还真就把这披风穿在了身上,王崇文忍不住便吐槽了几句。 一旁的韩信闻言,却是低声道:“这是夫人给公子亲手缝制的。” “啊?”王崇文浑身一激灵,立马夸耀道:“夫人果然心灵手巧,这披风一瞧便不是凡物,也不知敖了多少夜,母子连心啊……,怪不得公子这般宝贵,连摸都不给我摸,你等护在公子左右可莫要脏了这件披风呐。” 王崇文这变脸的速度,在场之人实在汗颜。 项羽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莫要说胡话,公子说了,出征你也得跟着。” “啊?……” 王崇文一愣呆滞,这事自己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公子可没说要自己去,怎得今日反倒要自己去? 可此刻,却没人理他,子婴的动员已到了最后的尾声。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灭匈奴誓不归!” “不灭匈奴誓不归!” “不灭匈奴誓不归!” “不灭匈奴誓不归!” 望着台下众人灼热的眼神,子婴颇为满意,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拔出太阿剑,道:“出发!” 大军开拔,众百将便按照既定的顺序,开始退场去找自己的手下。 身后的诸位将军听到‘出发’这个词后,皆是互相望了一眼,各自都松了口气。 韩信和项羽,便上前对子婴拱手行礼,前去领自己的军马去了。 两人互为侧翼,要消灭周边的匈奴残部。 望着韩信和项羽离去的背影,子婴心中感慨,一晃眼几年就过去了,两人总算能在战场上真正助自己一臂之力。 可当目光扫到举旗的小兵时,子婴的目光却是狐疑起来。 指着台下几位举旗的小兵喊道:“你们几人,都过来!” 这话一出,原本准备出发的蒙恬王贲等人,却是立刻惊了一身冷汗。 那几个小兵闻言,却并未理会,反而把头侧向一边。 子婴见状,立刻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大秦带甲百万,何时需要老人来举旗了? 刚才一眸余光,便看到这举旗之人,竟有些许白须,子婴顿觉疑惑。 自己都叫人了,却不理会自己,大秦敢不理自己的有几人? 见对方不理自己,子婴也不想惹麻烦,便开口道:“目中无人,哪里来的兵痞子,来人,给这几人锁住,寻个地方关起来,待本公子灭了匈奴,回来再做惩戒。” 听到子婴动了真格,装作小兵的王翦等人,却连忙笑呵呵地小跑了过来。 大秦的武成候为了出征,竟然装扮成小兵,这要是说出去,恐怕谁也不会信。 到了跟前,王翦笑呵呵地说:“哎呀,小公子莫要动怒,末将只是想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身后的几位副将,皆是挤出笑容附和。 当日,上将军脾气上来了,便带着他们几个到了这九原郡,原本以为要大闹一场,却是没想到上将军竟然让他们当个小兵。 等蒙混过关,出了阴山,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小公子便不得不接受事实。 灭匈奴啊,这等大事,这些个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家伙,怎么能不来凑凑热闹? 望着胡子花白的外大父,子婴心中也是煎熬,原本自己还想着实在不行,便让外大父跟着自己在主营之中,就算是大漠苦寒,外大父那硬朗的婶子,估摸也能熬过去。 却不知怎得,自己的母亲竟写信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让外大父前往大漠。 王翦纵横沙场一身,这身体的伤病想必也就只有自己的亲人知晓,母亲都放话了,子婴自然得想着法阻止王翦前去。 原本以为,这外大父会找自己据理力争,可没想到,都到了出征的节骨眼,竟然来了这一出。 身后的王贲等人见状,也并未相劝,自己的父亲都做到这一步了,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让王翦一同前去。 可子婴却反问道:“擅离职守,这可是大事啊,本帅让你驻守雁北,你就这般弃了守军前来,若是匈奴攻伐雁北,这事谁来担着?” 身后众人互望了一眼,他们深知,今天的事,恐怕不会就这么善了。 …… 上谷郡。 营帐内。 李信看着手上的信件,半晌后无语地放在了桌子上。 一旁的副将见状,便问道:“将军,怎得?是小公子的来信,让我等协同出兵,攻伐匈奴?” 李信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喝骂道:“打个屁,这是上将军的信,让咱帮着守雁北呢!” …… 第215章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子婴虽然绷着个脸,可王翦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见对面的王贲想为自己解释,王翦直接回瞪了一眼。 内心暗骂了一句:“兔崽子出的什么馊主意,让老子扛旗子,结果被小公子抓了个现行。” 可脸上却是赔笑道:“回小公子,这雁北郡末将已然让李信守着了,有这等虎将在,雁北自然无事。更何况,韩信不是出雁北么?匈奴哪敢来袭扰?” 子婴对于战线的部署,王翦到了九原郡后,全部知晓。 若是让他王翦直接出击雁北郡即可,哪里还需要什么韩信绕道而行。 可子婴的苦衷,他知道,身后的诸位副将也知晓,王贲蒙恬等人全都知晓。 奈何,王翦是铁了心要去打匈奴,就连当个扛旗小兵也是愿意。 岂止他想,他麾下的多少老兵借着雍城出营的机会,全部都挪到了主军之中? 可他们几个将帅却是没有这般容易。 看着一脸渴望的王翦,子婴也是头疼不已。 母亲的信件还揣在怀里呢,自己外大父的身上,可是有着不少伤病。 能在医疗水平这般低下的时代活这么久,已经很幸运了。 母亲自然不想让外大父犯险,奈何,这多年的执念深植于心,王翦竟然想着冒充小兵来蒙混过关。 真让子婴哭笑不得。 “可我这将帅部署已然敲定,着实没了位置……” 子婴这般说着,乃是想让王翦知难而退,可王翦还未开口。 身后的蒙恬却接过了话茬,道:“公子,末将统兵的才能与上将军一比,实在惭愧。” 一旁的王贲顿时松了口气,立刻给蒙恬投了个感激的目光。 碍于自己的身份,自己可不好意思夸赞自己的老爹,眼下,这里说话也就只有蒙恬最有分量。 王翦一听,也是心里乐开了花,眼巴巴地看着子婴。 无声叹息了一声,子婴无奈道:“那这歼灭匈奴,外大父倒有何见解?” 话刚落音,王翦身后的一位副将便立刻从怀中掏出了舆图,王翦接过便凑上了跟前。 指着贺南山麓,王翦开口道:“回公子,末将建议,先出贺南山……” 王翦拿着舆图侃侃而谈,关于如何调兵,如何诱敌,乃至如何在大规模军阵中摆制阵型等。 子婴和众人默默听着,均是心中震撼,这排兵布阵,阵型变幻皆是多年实战经验,众人听的津津有味。 王翦这次来,可是做足了功课。 若说在大秦当中,打匈奴最有经验的要数蒙恬,可要说最早打匈奴的便是王翦。 关于如何克制匈奴骑兵的战法,王翦也是研究了许久。 除了战车军阵阻挡骑兵冲击外,还增加了自身骑兵的钳形攻势,把匈奴人围起来逐一歼灭。 蒙恬细细地听着,心中不住地盘算阵型变幻,若是按照王翦的战法,在与匈奴主力对阵中,大秦的胜算就更大了。 待到王翦说完,便期待地望向了子婴。 子婴在修建九原郡城的时候,王翦可没闲着,一直在寻求歼灭匈奴的法子。 子婴虽然是统帅,可真到了调兵布阵上,还是他们这些老家伙进行执行。 看着自己的外大父,这般侃侃而谈,望了下天色,子婴无奈地摇摇头:“还愣着干什么,换上甲胄出发吧。” …… 大军开拔,奔向了阴山。 三十万大军蜿蜒数十里,子婴这次没坐戎车,换上了王翦送的那匹白马。 王翦早已换上了甲胄,乐呵呵地跟在子婴的身边。 这一次能去攻打匈奴,总算是如了夙愿。 可瞧着大军开拔的方向,王翦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公子,若是按照我的计谋,主力部队应该从贺兰山进发啊?” 他说了半天才拿到这次出征的机会,原本以为子婴是欣赏了他的方针,可到最后却未使用。 蒙恬和王贲也是颇为狐疑,原本按照王翦的计划,两人要分兵而去,用作疑兵来欺骗匈奴。 子婴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个必要,我大秦三十万主力大军,何须用疑兵,直接进入大漠,搜寻头曼的主力,若是他不想打那就最好,整个漠南便归了我大秦。” 王翦闻言,心中暗自摇头,子婴毕竟年岁浅薄,若只放任项羽和韩信各领五万兵马,在半途被匈奴人伏击该如何? 匈奴的骑兵,可是成倍于这两人的兵马。 王贲问道:“可小公子,若是匈奴伏击韩信和项羽这该如何?” 众人担心的点在这,可子婴闻言,却是摇头轻笑:“若真是这样,想必这两人会很开心吧。” 两人亲率的骑兵,皆是大秦的精锐部队,再加上奇袭九原郡时,两人表现不俗的军事素养。 若匈奴真敢来袭,恐怕也不一定讨得了好。 扫了一眼,见众人一脸疑惑,子婴轻咳一声,便解释道:“这两人,各领了一千人的火器营过去。” 原来是这样! 众人听到火器营的名字,这才释然,火枪的威力他们是见识过的,这可比大秦的弩箭强多了。 千人的队伍,发挥的实力便足以让匈奴大伤元气。 王翦也是放心了不少,夸赞道:“没想到这淳于越编纂《大典》的时候,还能造出这般多的火枪。” 为了让淳于越充实一点,子婴把最累的活计全都留给了他,他也没有功夫再去找自己的父亲扶苏了。 想到了淳于越,子婴忽地心中一动,这佛教和罗马教派都传到了月氏。 可我大秦,也有自己的信仰啊。 若是把儒家传遍整个欧洲,会是怎样的情景? 子婴甩了甩脑袋,这等事情,还是先等拿下匈奴,问鼎西域后再说吧。 大军到了阴山脚下,看着这连绵不断的山脉,子婴心中颇为感叹。 这匈奴每次便是渡过阴山,侵犯中原地区。 只是这一次,攻守易形了!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子婴忍不住喃喃低语了一句。 一旁的王崇文却是听了个真切,连忙笑道:“公子,说错了,这次渡过阴山的是咱们。” “哈哈……”子婴爽朗一笑:“对,是咱们。走,过了这阴山,咱们去会会头曼!” …… 第216章 摆烂的阿鲁和冒顿 漠南。 呼延部族内。 眼下,已是春季,牛羊等待了几个月,终是啃食到了鲜嫩的牧草。 阿鲁得愿以偿,在冒顿母亲部族的地盘,圈了一块地。 第三大部族流落至此,确实窝囊。 可一想到那头曼单于,竟然直接北遁六百里,阿鲁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现在,倒是头曼和廓尔的部族顶在了最南方,若是秦人真的打来,也是先打这两个大部族。 毡房之内,阿鲁小心翼翼打开一个酒坛,这可是自己珍藏的最后一点鲁酒。 若是一口喝光了,可真就没了。 奈何,眼下这匈奴和秦人局势紧张,哪里还有秦人有胆子来匈奴境内行商? 更何况,大部分的部族已经远遁到了漠南,这更加增加了行商的难度。 阿鲁小心翼翼,倒了半盏鲁酒,略微思索了下,却又皱着眉头倒满了一盏。 深舒口气,正要端起酒盏浅抿一口,毡房的门帘却是被人掀了起来。 冒顿大步踏入毡房内,却见阿鲁正在品酒,也不废话直接坐在一边,拿起一旁的空酒盏放了过去。 阿鲁拿着酒盏一阵心疼,看了一旁的酒坛子,却没有去拿,倒是匀了半盏给冒顿。 冒顿端起酒盏直接一饮而尽,看的阿鲁又是一阵心疼,便问道:“贤婿,南边可有何消息传来?” 南边,指的自然是头曼王庭的地方,自从贺南山和阴山被占了后,也就没有所谓的王庭。 兰氏部族的廓尔拍着胸脯要伏击秦人,要把王庭设置在隐狼谷,引诱秦人上当,奈何,最终头曼却是用了最为窝囊的法子,先退回漠南,看看秦人的动向,再决定是否伏击大秦。 回味着口腔中的酒香,冒顿舒服地呼出一口气,一听阿鲁的话,却是讥笑道:“消息?有何消息?匈奴人都退回漠南了,这大秦还想揪着不放?” 抿了一口,阿鲁放下酒盏也是笑道:“都是好日子过惯了,常年在秦人的边疆游牧,不但水草丰美,到了秋季还能去中原地区劫掠一番,现在让他们回到本族的旧地,反倒是颇有怨言,我瞧着这头曼的声誉是越来越低了。” 冒顿不置可否,可匈奴已是这般忍让,这秦人还来攻伐便没有道理。 见冒顿不说话,阿鲁反问道:“别的不提,倒是听说你那一岁多的弟弟,倒是颇得头曼的喜爱啊。” 刚还风轻云淡的冒顿,听到这话,脸色也不由地阴沉了下来。 “他那么多子嗣,怎会单单喜欢这个孩子?还不是看中了兰氏部族的势力,想要拉拢一番。” 头曼虽然身为单于,却靠着冒顿母亲这一支在匈奴内部站稳了脚跟,随着冒顿年纪逐渐增长,这两方的矛盾便逐渐凸显。 冒顿的几个舅舅支持冒顿,可头曼自己觉得身体力壮,虽然立了太子,可还未到放权的时候。 被人步步紧逼,便只得想个法子,寻求兰氏部族和呼延部族之间的联姻。 当初头曼也来找过阿鲁,阿鲁还以为是冒顿和自己女儿联姻,却没想到,竟然是头曼自己要选妃。 自己虽然也想攀上单于这股势力,可阿鲁却是知晓头曼年岁渐长,能护得住自己的部族多少年还不知晓,若是等到冒顿上台,这会不会清算自己不得而知。 便直接拒绝了头曼的要求,却没想到这廓尔倒是不挑食,直接把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 这几年兰氏部族的发展,到时候压过了阿鲁这一支。 当冒顿找到自己时,阿鲁便要求娶自己的一个女儿,便可全力支持冒顿,哪怕是领兵去攻伐秦人。 何况,这最后也没和秦人打起来,不过丢了不想要的河套地而已。 本来河套地就是秦人的靶子,他早就想带人迁出那里,到了在这漠南的草场放牧,这一次,阿鲁是赚大发了。 不…… 看着冒顿又递过来的空酒盏,阿鲁一阵肉疼,自己藏的几坛子鲁酒,都被这小子来喝光了。 无奈之下,只得打开酒坛,给冒顿斟上了半盏,却又给自己的半盏斟满了。 再这样省着,自己可就真的喝不到了。 见冒顿一脸的惆怅,阿鲁笑道:“贤婿,照这么下去,这太子之位,必然会赐给那个孩子啊。” 刚端起酒盏的冒顿闻言,“砰”地一声把酒盏砸在了桌子上,酒水四溢,直看的阿鲁肉疼。 冒顿眸光一闪,冷声道:“若真是这般,匈奴内部可没有一人服他的。” “没人服他?”阿鲁端起酒盏赶紧喝干,擦拭了下嘴巴,继续道:“可别忘了,头曼也有自己的部族,再加上兰氏部族的支持,还是匈奴最强悍的那一支。” “我们这一支也不弱。” 冒顿说的,自然是母系一脉再加上阿鲁这一支,匈奴最大的两方势力便在这里。 “当然不弱。”阿鲁打了个酒嗝,凑近笑道:“可王庭远遁六百里,没有秦人的袭扰,头曼那一支还是最大的一脉,若是不从中斡旋,这太子之位……” 阿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冒顿的脸色,听到太子之位时,冒顿的眼眸中闪烁着狠厉之色。 自己当初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打败月氏,许下了一桩婚约,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要截胡? 这等夺妻之恨,冒顿尚且能忍,可要是收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冒顿便忍不了。 当着阿鲁的面,冒顿毫不顾忌道:“若真是这般,父子之情自当恩断义绝。” 阿鲁等的就是这句话,端起酒坛给冒顿的酒盏斟满道:“事实已然如此,贤婿何时动手?” “动手?”冒顿却是冷笑一声,“何须我动手,大秦可不是吃素的。” 放下酒坛,阿鲁却是一脸疑虑道:“靠秦人?秦人怎么可能敢深入大漠与我匈奴作战?这种事,还得我等自身想个法子。” 冒顿却是摇了摇头,他还记得在烽火岭上,那个淡漠的眼神,这位不到十岁的秦王长孙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夺下区区河套地,显然并不能满足他。 阿鲁见状,疑惑道:“秦人真的敢来大漠与我匈奴一战?” 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大漠除了草原还有大量的戈壁滩,对于秦人来说毫无用处,更何况,匈奴骑兵机动性强,若是遁入漠北,如何追得?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也有人愿意做? 还未等冒顿回答,门帘再度被人掀开,通传之人急迫道: “首领,单于遣人来报,请速速领兵至王庭。” 阿鲁闻言颇为不悦,呵斥道:“哪里还有王庭?头曼让我带人干什么?” “秦人……秦人出了阴山,正朝着王庭围拢而来!” …… 第217章 秦人来了,匈奴内患 王庭内。 自从头曼要求北上六百里,便引得部族内部颇为不满。 可一想到冒顿亲率两万骑兵,皆死于秦人手中,这等大亏匈奴何时吃过? 冒顿也因此,在部族之内威望大减,只得跟着岳父阿鲁去了呼延部族。 而阿鲁未守卫河套地,在秦人进攻之时,竟然直接逃遁,这也让呼延部族在匈奴内威望下降。 头曼单于执意要北上六百里,纵使有人反对这族内的声音也颇为微薄。 “秦人目前日盛,我等自当避其锋芒,待到风头过去,便可再度南下,回归旧地放牧。” 头曼便是这般安慰族内众人,把王庭迁到了这里。 好在,草原广阔,漠南也是有大片的草场,只是缩减了匈奴人放牧的区域,倒还不至于太过影响。 多少年来,可是未曾有人杀入这里,对于匈奴来说,这里便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也有少股小部族留在旧地,他们不信秦人敢跨过阴山和贺兰山来攻击匈奴,这大片的草场,便成了他们独有。 奈何,秦人真的来了。 当消息传来,整个匈奴内部颇为震惊,四十万秦军分三路北上而来,这等大规模的出兵,这是想要把匈奴一网打尽啊! 营帐之内。 头曼望着台下吵闹的众人,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得到秦人赶来的消息后,头曼便广下王令,命令周围游牧的部族,立刻到这王庭集合。 可没想到,这些个部族首领竟然阳奉阴违,明明让他们集结队伍,竟然只带了一部分来。 尤其是阿鲁的呼延部族,竟然只带了三万人来。 原本匈奴四十万的骑兵,眼下和王庭之内,竟然只有二十万。 纵使匈奴骑兵骁勇,可二十万对四十万,这仗该如何打? 台下众人各自争辩,皆是理由充沛,自己族内游牧人少,连几岁的娃儿都上阵放牧,哪里能凑够这般多的骑兵? 眼下春季,正是牛羊繁殖放牧的季节,头曼第一次体会到这般的无力,想必当初匈奴秋季劫掠秦人,他们也是这般感受吧。 望着争辩的众人,执掌匈奴几十年,第一位单于头曼,终是忍不住怒喝道:“都住嘴!” 营帐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作为匈奴的创立者,头曼年轻时打下了不少威望。 众人望着头曼,等待他的发言,主动北撤六百里,换来的却是秦人的步步紧逼,这些个部族首领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吵?再过几天秦人就要打上来了,你们还有这个闲工夫?”头曼扫视众人盯着阿鲁,质问道:“阿鲁,让你带兵过来,你带了多少兵?” 阿鲁没想到头曼第一个竟然点了自己,这么多人偏偏要把自己抬出来,便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部族受了大秦的袭扰,现在尚未恢复,此次率军五万,已是足够诚意。” “五万?阿鲁,你就带了这么点人,若不是丢了河套地,秦人怎么会跨过阴山?”其中一个部族首领站出来怒斥道。 阿鲁哪里受过这等气,瞪着这人骂道:“老子带了五万人少吗?你们部族带了多少,有三千人吗?让老子一个部族对抗秦人,你们想的还挺美!” 阿鲁可是三大部族首领之一,就算是丢了河套地,可部族的实力尚在,还轮不到这些个小部族指指点点。 那人闻言,也是颇为不服:“谁让你一个人对抗秦人了?秦人来了,你不战而逃,我们连支援的机会都没有!” 阿鲁闻言,却是“嘿嘿”冷笑了两声,并未搭话。 营帐之类的氛围变的凝重起来,若说阿鲁抛弃河套地区是懦夫行为,那头曼单于北遁六百里算不算? 轻揉了太阳穴,头曼神色烦躁,自己这样的操作,倒是失了不少威望。 这一次大秦欺辱到了家门,如果再不打,恐怕他单于的位子更是不保。 没有再找阿鲁的麻烦,头曼问向一旁的廓尔:“你部族的骑兵,还有多久到?” 廓尔却是颇为尊敬,拱手道:“得了消息便赶来了,明日便可抵达。” 听到这消息,头曼的神情才好了些,若是加上廓尔的骑兵,整个队伍便能扩充到30万。 按照以往和秦、赵、燕等国的交战,30万对40万也不是不能打。 可为了保险起见,头曼对着众位首领冷漠道:“我不管各位部族有没有损失,今日之战乃是我匈奴存亡之际,若是有人藏拙导致我匈奴溃败,我头曼日后必然找其说道说道。” 大秦四十万大军即将抵达,说实在的,这群首领中更多的是愤慨,若是惊惧倒是没有。 头曼单于远遁六百里,到了这漠南游牧本就是一种妥协,就算这一次打败了,大不了远遁漠北,秦人还能追到漠北去? 刚才和阿鲁吵架的首领,立刻表态:“我们部族所有成年男性全部到场,一定要痛击大秦!” 刚才他戳了头曼的痛楚,自然要率先表态,紧接着其余的首领也都一个个表态要全力支持。 到了末了,只剩下阿鲁和冒顿的两个舅舅,无奈三人只得各自表态。 等到阿鲁说完,头曼这才满意点点头,若是这些人数加上,40万匈奴骑兵便可凑齐。 一旁的廓尔想了想,说道:“上次说的隐狼谷伏击,是否可行?” 兰氏部族经营这么多年的乌拉山,若是不用这等法子伏击一下大秦,廓尔都觉得太亏了。 头曼略微思索了下,便说道:“自然可行,只是眼下得打赢第一场仗,若是……处于劣势,倒是可以引秦人前去。” 廓尔立马会意,若是秦人入了隐狼谷,便是他的主场。 头曼再度扫视众人,道:“根据探报,五日后,秦人便会抵达王庭,到时候便是一决死战的时刻。” 营帐内,再度恢复了嘈杂,对于秦人这般步步紧逼,这些个部族首领誓要给秦人点颜色瞧瞧。 头曼还有句话未敢说出口,除了四十万大军外,秦人领军的队伍更是堪称豪华,王翦、王贲、蒙恬,以及……秦王长孙,不败战神子婴! …… 第218章 两军对垒,擂鼓助威 秦军四十万大军兵分三路,终于会师于阴山往北六百里处。 两路侧翼,项羽和韩信打的都不尽兴。 这一路袭来,压根没有遇到匈奴的抵抗,鲜有零散的游牧部族。 头曼单于倒是跑的够彻底,原本还想着多捞点军功,奈何只得与主力部队汇合。 待到子婴收拢大军后,匈奴的兵马终于现身了,斥候来报,匈奴大军已是集结完毕,静待秦军到来。 听到头曼要和自己打一场后,子婴终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匈奴直接遁入漠北,这一路追逐不但费时而且费力。 只要在这一战,歼灭匈奴主力,剩下的,便只待收割罢了。 稍作休整,四十万大军便直接开拔到前线。 烈日当空,漠南草原上,大秦和匈奴各自四十万大军摆开阵势。 望着迎风招展的玄色旗帜,头曼单于不禁轻皱眉头。 这旗帜上的字,虽然不认识,可却熟悉的很。 这便是秦王长孙子婴的旗号,三岁灭楚,四岁灭齐…… 这等丰功伟绩,头曼也是听了不少,虽然略有疑虑,可大秦的强大,却是历历在目。 自己的儿子冒顿亲率那两万骑兵,可是族内的精锐,竟然没有逃回来几人。 皆是被此人给斩杀了! 之前,那些个不把秦人放在眼里之人,今日亲眼见到大秦军队的阵势,却是不敢再言。 整齐划一的队列,森严冷峻的兵刃,熠熠生辉的甲胄,无一不昭示着这是一支王者之师。 反观匈奴这一边,除了三大部族的骑兵外,其余来凑数的匈奴人阵型稀疏,没个章法。 可都到了这地步,不打也得打。 望着前方的秦军,头曼忍不住问道:“哪个是子婴?” 这自然问的是冒顿,上一次大败之后,冒顿成了匈奴内部的耻辱,若不是傍上了阿鲁这一支,头曼真有可能直接废了他。 奈何,这秦军离的太远,冒顿只剩下一只眼睛,也看不清面貌,可想要分辨出子婴也是简单。 那最前头的人群之中,甲胄坐骑皆是上品,自然是大秦的指挥将领们,中间那个白色披风身形不似成年人的,自然就是子婴。 “前方,站在中间身穿白色披风之人便是子婴。”冒顿指着远处人群说道。 “秦王长孙?这小子连十岁都没有吧,竟然下手这么狠,待会一定要把他的脑袋插在王庭之外!”廓尔闻言,也是盯着远处身穿白色披风的身影。 头曼略微颔首:“传下去,身穿白色披风的乃是秦王的长孙,若是谁亲手割了他的脑袋,奖牛羊各万头!” 身后的一群部族首领闻言,皆是高声嚎叫,这一命令,便快速传了下去。 一旁的阿鲁闻言,内心忍不住讥笑一声,当初他率军前往肤池城,可是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地狱。 能在肤池城门口竖起这么多的木桩,子婴的手段让他胆寒。 更何况,眼前的秦军各个身披甲胄,腰挎弓弩,能武装这般多的将士,这大秦的国力实在可怕。 想要在万军丛中取了子婴的脑袋,这无异于痴人说梦,秦军最为勇猛的便是那变幻莫测的战阵和战车。 秦人出了阴山花了这么多天才到,不就是因为要押运这些个战车么。 若是匈奴直接冲击,到时候损失必然惨重。 阿鲁之所以没打就跑,还不是因为吃过这战阵的亏。 望着秦军两侧的骑兵,阿鲁忽地笑道:“这秦军两侧竟有这般多的战马,想必连老底也是掏空了。” 秦人战马不如匈奴,这一点谁都知道,在烽火岭丢失了不过两万匹战马而已,面对大规模军团冲阵,这些数量并不难起决定性作用。 头曼也是注意到了这些骑兵,这一点,他倒是不担心,虽说秦人骑射也是一流,奈何战马比较匈奴差了一筹。 就算有了匈奴两万的战马补充,在大规模军团作战中,也不足以改变战局。 望着前方列队的秦军战车,头曼吩咐道:“秦人的薄弱点便在这两侧的骑兵,待会冲击主路诱攻,重点便在两侧,廓尔、阿鲁,这两侧就交给你俩了。” 廓尔大笑道:“单于放心,我部族一定拿下。” 阿鲁心中一喜,若是让他攻击中军他不一定愿意,可只是攻击侧翼,他倒是愿意。 阿鲁拍着胸脯,跟着笑道:“单于请放心,我部一定拿下。” 这么看来,这最难攻击的中军,便是头曼自己的部族来执行,其余的小部族则跟着后方冲击。 …… 秦军方阵。 在王翦的指挥下,四十万摆开阵势,步兵在中间,两侧则是韩信和项羽的骑兵方阵。 等待了几年的秦军,终于有机会再度进行这般大规模的作战。 众将士均是翘首以盼,这一战后,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拿到爵位封赏。 可阵型摆开后,这以往猖獗的匈奴人,却是迟迟不来进攻。 两侧的骑兵均是颇为按耐不住,换了战马的他们这一次,终于能和匈奴人正面冲击一番。 “将军,到底要等到何时?” 项羽身边的副官,却是有点焦急,这等了半天也不见匈奴人来攻。 而公子下的令,却也是等到匈奴人出击与中军接触后,侧翼的骑兵才能出击。 也就是说,两侧的骑兵得到最后,才能上阵冲杀。 万一匈奴人被中军的人给吓跑了,那该如何是好? 项羽倒是不着急,吩咐道:“让下面的人安静点,若是太过招摇,待会匈奴人不敢来攻咱,我定要找他的麻烦。” 副官一听,便立刻传达了下去。 这一路北上,除了在烽火岭打了个痛快外,匈奴却是越跑越凶。 若是真吓跑了,这军功上哪捞去? 与项羽有同样想法的可不少,大秦的军阵这边却是颇为安静,一点也感受不到杀气,可匈奴迟迟不来进攻,也不是个事。 子婴望了望天色,太阳西斜,若是再不打,可就要天黑了。 既然匈奴不敢上,那便让秦军出击。 子婴一摆手,道:“拿鼓捶来!” …… 第219章 侧翼是弱点,急不可耐的项羽 咚! 咚咚! 咚咚咚! 子婴亲自敲鼓,等待已久的秦军终于动了。 动的只是中军的战车方阵,听到这战鼓声,阿鲁不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仿佛梦回那日的肤池城,秦军随着鼓声的步伐,开始朝着匈奴这边缓步推进而来。 伴随着鼓声,匈奴这边的马群开始骚动了起来。 头曼单于也是下了令,每斩杀一个秦人,奖励丰厚的牛羊。 这些大步踏来的秦人,不就是最好的奖励? 见秦人动了,头曼也顾不得等了,便大手一挥。 悠扬的号角声响起,等待已久的匈奴人立刻催马冲向了秦军阵营。 万马奔腾,震天动地,这躁动的马蹄声直接可比秦人的战鼓要震撼,匈奴人兴奋地嚎叫着,仿佛眼前的不是四十万秦人,而是数不尽的牛羊。 三路骑兵各自冲向了自己的目标,项羽望着冲向自己的一股匈奴兵,心中大喜。 一旁的副官也是迫不及待,问道:“将军,咱上吧!” 项羽却是摇头道:“不急,先让他们尝尝我大秦的箭雨阵!” 号角刚刚响起,秦军的中军便停止了移动。 望着疾驰而来的匈奴人,搭箭齐射一气呵成。 铺天盖地的箭矢如雨点般划过天空,领头的匈奴将军大喝一声:“举盾!” 数千冲在最前头的匈奴人,各自举起了木盾,饶是如此,却也有大批的骑兵战马被击中。 第一轮箭雨后,紧接着,便是第二轮、第三轮…… 秦军依仗数量众多的战车作为抵挡,车后便是大批的弓弩手,每一次齐射便是一次收割。 蒙恬站在戎车之上,居高临下观察这战局,时不时便让旗手下达军令,调整着军阵队形。 这一次前来,子婴把大部分的弓箭,皆是换成了威力更大的弩箭。 而这匈奴人不过是以骨弓为主,威力可比大秦差远了。 初一碰撞,这匈奴便吃了大亏。 一旁的王翦望着前方的激战,紧握双拳,兴奋异常。 子婴见状,却是忍不住问道:“外大父,你费尽周折要和我出这阴山,为何拒绝了这统帅的职位?” 子婴虽为名义上的统帅,可真到了排兵布阵这等粗活,自然是由下面的人去做。 而这一战,王翦本就期待许久,这可是少有的匈奴被迫与大秦正面决战的时刻。 照理来说,王翦怎么也得抓住这次指挥的机会,痛击匈奴。 可王翦却是直接拒绝,不管众人怎么说,他就是不愿当这大军的统帅。 见子婴问到,王翦嘿嘿一笑:“小公子,这对匈奴作战,蒙恬最有经验,他自然是合适的人员,更何况,我已年迈,这等军功对我无用,倒不如让年轻将帅更上一层,陛下可不会再封……” 王翦说到这便停了,子婴自然知道外大父的意思。 封侯便是大秦最高的荣誉,至于再往上,大父是绝不可能封王的。 王翦能跟着子婴一起见识下匈奴的覆灭,便已是心满意足。 这中军进攻本就是佯攻,头曼单于为了这一仗也是准备了一些木盾。 可没想到,即便是这佯攻,这损失也让他大为震惊。 弩箭的射击速度和力量,可比弓箭快多了。 这矗立的战车,不但可以阻挡匈奴骑兵的冲击,还能站着不少弓弩手。 而战车的身后,更是大批的弓弩手。 箭矢就如雨点一般一刻不停,先头冲击的匈奴骑兵,还未到战车阵前便已然倒下。 悠扬的号角再度响起,只是这一次,头曼这一支的骑兵部队却是停下了脚步,不敢再上前。 开玩笑,这如雨点般的箭矢,谁能顶得住? 更何况这草原上的道路,已经被马匹和尸体挡住,想要再度冲击,也是颇为困难。 同样的,秦人的战车也无法跨过这片区域,头曼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可这才多久的功夫,自己的部族骑兵便损失了这般多人,饶是身为匈奴单于,头曼也是心疼不已。 “还有的打!” 甩了甩脑袋,头曼把目光望向了两侧,这一次的主攻方向是侧翼。 若是廓尔和阿鲁能把秦军侧翼击垮,这些个战车想要掉头攻击估摸也来不及。 可一眼望去,却见两边的匈奴骑兵竟然停滞了下来。 原本以为侧翼已经交上了手,没想到啊,这阿鲁和廓尔竟然没有一冲到底。 这也不能怪这两人,刚才中军先行交锋在一起,看着那如雨点般的箭矢,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开玩笑,秦人可是人人配弩,若是这般直接冲向骑兵,自己也挨上这一下子,谁受得了? 本就是各自部族的士兵,这般损失谁也承受不起,连廓尔也勒令骑兵停住了脚步。 头曼见状,顿时大怒,立刻呵斥道:“吹号!让这两人立刻进军,若是贻误了战机,军法处置!” 悠扬的号角再度响起,阿鲁和廓尔一听均是皱眉不已,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咬牙廓尔率先指挥骑兵再度冲击。 阿鲁见状,只得硬着头皮指挥族人往前冲。 原本还磨拳霍霍的项羽这边,突然见匈奴人停了下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这一仗还没打,匈奴人又要逃跑了吧? 奈何上头没下令,自己也没法出击。 好在,阿鲁并未让项羽等多久,看到匈奴骑兵又朝着自己冲来。 项羽以及身后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副官连忙凑过来,问道:“将军,待会先放箭吗?” “放个屁!”项羽忍不住骂道:“你想把这些个军功全都吓跑吗?听我的,待会鼓声响起,便跟着我冲,谁敢放箭把匈奴人吓跑,我饶不了他!” 副官缩了缩脖子,立马去传达了军令。 别看项羽年纪不大,可这帮子弟兄却是都听他的,不少人在百越之战时,便跟着当初还是千夫长的项羽。 蒙恬没有让项羽和韩信等多久,见侧翼的匈奴又攻了上来,震天的鼓声便急促般响起。 见状,项羽长啸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 万马奔腾,两方的骑兵全力冲击。 头曼见状,心中暗笑道:“秦人真是自大,敢与我匈奴骑兵硬碰硬!” …… 第220章 擂鼓助威,阿鲁阵亡! 上马可敌赵边骑,秦人的骑术也不弱。 项羽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片刻之间两军便冲击在了一起。 头曼原本觉得,只要骑兵交战在一起,这一场仗自己这边大概率要胜。 两倍于秦人的骑兵,又是正面冲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输。 到时候撕开秦军侧翼的口子,便可直击秦军中营。 这些个战车想要调转方向,还需要时间,到时候便可挫败秦军。 原本的战术,便是侧翼骚扰,不接触秦人的战阵,可没想到,秦人的弩箭,却比自己的弓箭攻击距离要远得多。 这才让第一波冲击吃了大亏。 而眼下,大秦的中军正在缓步向前推进,一边推进一边清理阻挡的尸体。 匈奴这一场战斗,全都指望阿鲁和廓尔了。 可两军一交战,头曼却是大跌眼镜,这阿鲁的部族竟然还隐隐处在下风。 “这阿鲁,竟然这个时候还耍这种滑头!”头曼紧咬牙关愤恨不已,都到了这个地步,阿鲁若是藏拙,到时候一定要军法处置! 可转过另一边,却瞧见廓尔的骑兵,也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离得近了,细细瞅了一遍,头曼这才惊恐地发现,大秦骑兵的战马,竟然和自己的战马是一个品种! 怎么可能? 细算一下,这秦人起码有十万的骑兵,这些个战马,秦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阿鲁此刻心里有苦说不出,靠的近了,他立马就发现,秦人的战马,乃是和自己同一品种。 一样的战马,同样精通骑术,可这弩箭却是比弓箭更远更有威力,而秦人的近战武器,也比匈奴更强。 最让阿鲁想不到的,这些个秦人骑兵,竟然要比自己部族之人更加狠厉。 尤其是领头的秦人将军,模样不大,可一杆长枪却也是挑翻了不少匈奴人。 这秦人从何处得到这么多的战马? 阿鲁拍坏了脑袋也想不通,想不通没关系,这等情况下,若是自己再坚持战下去,损失颇大。 正想着是不是要逃,忽地听到悠扬的号角声再度响起。 这是头曼撤退的信号! 头曼是真的怕了,这秦人从哪里得来这般多的战马,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 看来自己派往月氏的侄子也是凶多吉少。 细看了下两方的战场,这左右两翼的骑兵,却都未能占上先机,再加上秦军中军的虎视眈眈。 头曼单于立刻下了个决定,撤退! 这一次啃完硬骨头,想必这些个部族首领,也是领教到了秦人的强大。 漠南无法待,那就直接遁入漠北。 等到了大漠深处,大片的戈壁滩上,秦人总不会追上来了吧? 只要匈奴人的整体实力可以保住,那一切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头曼单于丝毫不犹豫,再度让人吹响了号角。 听到这撤退的号角,阿鲁丝毫不犹豫,便直接带头向后撤去。 还在厮杀的匈奴骑兵,忽地听到这撤退的号角声,只是愣了两下,便立刻向后撤去。 秦人的这一场战斗,表现出来的实力,可比平日里部族吹嘘的弱不禁风,要强得多。 中军之中,子婴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匈奴大军,顿感不妙。 自己最怕的便是这般,若是这些个匈奴人逃亡了大漠深处,到时候追击起来颇为麻烦。 转头便吩咐道:“立刻擂鼓,所有骑兵尽数出击!” …… 项羽十分无语,没想到这些个匈奴竟然这般懦弱,自己还才挑翻了十几个人,这匈奴人便退去了。 好在,进击的擂鼓响动,项羽和韩信各带五万骑兵追击。 匈奴大军虽然退去了,奈何,这秦人的骑兵一直在后面追击。 不少落单的匈奴人,只得回身应敌。 刚才对阵,项羽便瞅准了那光头的匈奴人,单是从其着装上,便可认出,这人在匈奴的部族之中位高权重。 仗着胯下的战马比普通的战马强得多,项羽单枪匹马直追阿鲁而来。 刚才在战阵之中的表现,周遭的匈奴人对于这个浑身浴血的秦人,皆是躲避不及。 混战之中,便有十数人被这秦将直接挑翻,而这一次,他却又独身追来,可没人愿意阻挡。 正在狂奔的阿鲁回头一瞧,却见这个秦军少年直奔自己而来,心中惊恐,便大喊道:“快,拦住他,拦住他!” 首领发话,一旁的匈奴骑兵,只得策马阻挡项羽。 …… 作战之前,为了预防匈奴溃逃,子婴便定了规矩,只能追击匈奴二十里。 再深入三十里地,那便是匈奴驻扎的营帐。 根据斥候探究,这头曼单于为了这一战,让部族里的老弱妇孺皆是继续北遁。 若是直接打穿了匈奴,那就真的得去大漠搜寻了。 戎车之上,子婴望着骑兵追去的方向,大部分的骑兵正在策马归来。 不少将士的腰间,皆是挂满了“军功”。 待到这些个归来的将士,上交完军功,蒙恬统计好数量,上前汇报道:“禀报小公子,这一战,匈奴死伤超过八千,俘得战马五千匹。” 周围将军闻言,皆是一震。 这样的数据,可以说是大胜。 王翦朗声笑道:“好啊,这一战,彻底打灭了这头曼的气焰,想必以后再也不敢袭扰我大秦了!” 子婴却是叹道:“这头曼比我想象的能隐忍,所是真的放这匈奴离去,若干年后,却是不知道如何报复我大秦!” 当初子婴出咸阳可是说了,不灭匈奴誓不归。 可若是真的深入漠北,长距离的粮草补给便是难事,到时候还真是不好打。 众人闻言,便齐声道:“小公子放心,我等自当竭尽全力,歼灭匈奴!” 忽地,子婴想到了什么,问道:“项羽呢?” “这……”蒙恬闻言,支吾了一声:“项羽还未归来,我听韩信说,项羽率军追的最紧,已是派人去寻了。” 子婴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冷声道:“召集骑兵,我要亲自去找,定要寻回项羽!” 子婴和项羽,可以说是从小长大,有这般深厚的情义众人也是理解。 正准备召集人马,却听王崇文指着远处喊道:“不用了,项羽回来了。” 寻声望去,却见项羽带着数百人,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众人腰间皆是挂满了“军功”,收获颇丰。 而项羽的腰间,却只有一颗脑袋。 …… 第221章 夜袭,亲卫队终于派上用场了! 见到项羽归来,子婴这才松了口气。 项羽勇猛,可也不是鲁莽之辈,匈奴主力未灭,自然知道分寸。 得了便宜,便直接撤了回来。 待到项羽到了跟前,众人皆是一惊。 浑身浴血,甲胄破损,想必是激战已久,可腰间却只拿了一个‘军功’,众人也是好奇,到底是何人的头颅。 到了跟前,项羽单膝下跪,略带歉意道:“项羽鲁莽,让公子担心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项羽便迎面遇上了寻自己的人,自知自己追的深了,引得公子担心。 望着项羽这番模样,子婴皱着眉头问道:“为何这般狼狈?” 项羽却是“哈哈”一笑,拿起手上的头颅,笑道:“皆是项羽的错,追的深了,好在,没有让这匈奴人逃掉。” 众人却不认得阿鲁,项羽这般追击,想必也是匈奴内部的重要人物。 倒是一旁的王崇文,心中大骇,连忙凑得近了,又看了个仔细。 这才一拍大腿,惊诧道:“公子,这是阿鲁啊,是呼延部族的首领,怎么……” 当初阿鲁对王崇文还算不错,两人在呼延部族中推杯交盏,从阿鲁的嘴上,可是没少套到匈奴内部的情报。 王崇文也是喝的高兴,把大部分的鲁酒都留给了阿鲁。 为此,阿鲁心中大悦,还派人护送王崇文继续往北行商,这才有了不少阴山以北的舆图。 时隔一年,王崇文又见到了昔日的酒友,奈何,只剩了个脑袋,一时间倒也有些悲悯。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有这种情绪好像不太对,便立刻挤出笑容道:“好啊,死得好啊,阿鲁死了,匈奴实力大减啊!” 众人闻言,这才释然,原来是匈奴内部三大部族之一的首领,怪不得项羽追击了这般久,连这甲胄都破损了。 想必是一场苦战。 “好!早就听闻这呼延部族作恶多端,项羽,你立了大功,老夫要敬你三杯!” 王翦一听是呼延部族的首领,顿时心感安慰,扶起了项羽,重重地拍了他几下。 周围的其余人,也是上前贺喜,砍杀了部族首领的脑袋,这份军功可是不小。 子婴并未恭贺,望着项羽这身狼狈样,却是问道:“受伤了没?” 项羽心中一暖,朗声回道:“公子放心,项羽身上的,都是匈奴人的血!” 听闻没有受伤,子婴这才放心,瞧着一身残破的甲胄,子婴摇了摇头,伸手扯下了披在身上的披风。 众人一愣,这披风可是子婴母亲亲手缝制,平日里可是宝贝得紧,这时候扯下来是要做什么? 可项羽一见状,便立刻知晓,立马双膝跪下,拱手道:“公子,不可啊!” 可子婴没有理会,已是解下了身上的披风。 一旁的王崇文立马会意,连忙取下脖颈上的围巾,给项羽擦拭身上的血迹。 韩信慢了半拍,却也是取了围巾,连忙蹲下给项羽擦拭血迹。 两人一前一后,片刻就擦了个干净。 望着走来的子婴,项羽内心震动,嘴上却是一直说着:“不可啊……公子不可,项羽不配……” 子婴却未理会,正要给项羽披上,却被项羽一把抓住手臂,眸中闪着泪光,项羽已是不知如何劝说,只是缓缓摇头。 子婴淡然道:“松开,你也是万人将了,斩杀了部族首领这等大功,待会若是回了营帐,这身残破的甲胄,如何见人?” “穿上吧,这是公子奖赏你的。”一旁的王翦劝慰道。 “项羽,这是你应得的。”蒙恬也是附和道。 项羽闻言,这才松开了手。 待到子婴系好披风,项羽真诚地望着子婴,开口道:“我项羽……” 子婴却是伸手打断:“你我从小长大,无需多言,起来吧。” 说完,便伸手扶起项羽。 子婴把自己的披风给了项羽,在场之人,谁不羡慕? 这可是天大的荣誉,不消多久,整个出征的大军内部便会广泛传开,乃至整个大秦。 子婴珍爱的披风,赐给了部下,并且亲手披上,这必然是一段佳话。 可即便这样,在场之人,却是没有一个人不服的。 能连追匈奴几十里,在万军丛中宰杀敌方将帅,这不但需要胆气,还需要实力。 等到项羽起身,主管这次战事的蒙恬上前道:“公子,这匈奴目前屯兵于此五十里地的一个隘口处,两处皆是高地,若想通过只能从正面进攻,可匈奴却是放置了许多的栅栏,骑兵很难冲过去。” 这一点项羽深有体会,刚才追到了近前,这发现这匈奴人早就准备了对付骑兵的法子。 “没跑就好。”子婴思索了下,继续道:“这一次匈奴损失不大,一万余骑而已,可阿鲁死了,保不准头曼会再度北逃。” “我觉得也是,此战必须速战速决。”蒙恬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王翦和王贲,均是点了点头。 这匈奴最擅长的便是逃跑,这一点王翦可是深有体会。 好在,这一次大秦有了优良的战马,若是逃遁,倒不至于追不上。 抬头望了望将要落下的夕阳,子婴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今夜便是决战的时刻。” 大军清理栅栏还需要时间,这点时间,匈奴人早就上马跑了。 若是要战,这晚上便是最佳的时机。 蒙恬会意,回道:“公子放心,我立刻召集将士,安排今晚劫营!” “我去!” “我也去!” 项羽和韩信闻言,立刻表态,蒙恬见状却是笑道:“你俩想去,自然随意。” 子婴却是摆手道:“不用,这劫营的目的是制造混乱,去太多人不必,我有合适的人选。” 众人闻言,皆是疑惑,这劫营的活计很重要,最好是派老兵前往。 公子虽然身为统帅,除了几个将帅能叫出名字外,其他人可不认识啊。 望着众人疑惑的目光,子婴轻笑道:“养兵千日,终是在今日用上了,黑夫,你的亲卫队准备好了吗?” 黑夫心中激动,出了人群,立刻回道:“公子,他们可早就按耐不住了!” …… 第222章 阿鲁的遗产该给谁? 匈奴这一次,损失过万。 这在诸位首领看来,不过是小事一桩。 打仗总会死人,上一次冒顿还丢失了两万的骑兵呢。 这一仗,只能说是小败,匈奴的主力还在,只要守住这个隘口,秦人就不敢大肆进攻。 若是真的攻来,借助这地理优势,倒是可以让秦人也出出血。 回了营帐,各族的首领皆是骂骂咧咧,没想到这秦人竟然这么厉害。 这一次,众人终于知晓,头曼为何三申五令,让自己不要去招惹大秦。 那一排排的战车阵,只要秦人的箭矢足够,别说四十万大军,纵使百万骑兵,也无法攻下。 战场内,匈奴人就和割麦子一样倒下,伤亡的速度令人咋舌。 等到统计损失时,众人这才发现,呼延部族首领阿鲁不见了,起初众人破口大骂,以为这阿鲁临阵脱逃,继续北遁了。 可让人诧异的是,这部族之内的骑兵都是还在,搜寻一番,才有人告知,阿鲁的脑袋被人割走了。 死了一万匈奴人,这都是小事。 可阿鲁死了,那就是天大的事。 三大部族之一的首领,就这样被秦人割走了脑袋,数十位部族的首领皆是胆寒,劫掠中原惯了的众人,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他们真的怕了,都想着回到各自的封地去,漠南无法放牧,直接回到漠北。 只要不怕风沙,总有自己一口吃的。 可在稍大部族的首领看来,眼下,却是一场天赐的机会。 呼延部族可就只有阿鲁这一支,他连个兄弟都没有,而子嗣,却是只有三个女儿。 若说要继承,谁能娶了阿鲁的女儿,谁便拥有继承权。 可以凑出十万骑兵的大部族,放在谁眼里都眼馋。 可头曼的儿子冒顿,已经娶走了一个女儿,剩下两位,谁若能娶走,便能分上一杯羹。 营帐之内。 这一次,倒是安静的很,大败了一场,却是没人吭声,只有冒顿抱着一具无首的尸体,在大声痛哭着。 人群之中不乏冷笑之人,这冒顿平日里对自己的岳丈阿鲁,可是不那么尊敬,现在人死了,倒是比死了亲爹哭的还凶。 无人说话,皆是默默地望着端坐的头曼。 父子之间的矛盾,整个匈奴谁人不知? 眼下,冒顿成了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若是继承了阿鲁的部族,再加上冒顿母亲一脉的势力,冒顿就控制了匈奴一半的人口。 一旁的廓尔听的厌烦了,便讥讽道:“冒顿你若是这般伤心,何不直接去找秦人的麻烦,为你岳父报仇?” 冒顿闻言,却是止住了哭声,回道:“这仇自然要报,等我继承了呼延部族后,定要和秦人决一死战。” 名义上,冒顿这个女婿是唯一的继承人,可能否继承还得单于点头。 不过于情于理,头曼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冒顿本就是阿鲁的女婿。 再加上,冒顿母系一脉的实力,两方部族融合,才是最优解。 可两父子已有矛盾,头曼自然不可能养虎为患,自己不好开口,只能由廓尔开口。 听到冒顿要占了呼延部族,廓尔立刻冷笑道:“冒顿你想的倒挺好,这阿鲁有三个女儿,而你娶的不过是最小的,凭着就想要整个部族?” “最小的怎么了?最小的我也是阿鲁的女婿!”冒顿止住哭声,盯着廓尔。 自己能和父亲闹到这般地步,这廓尔可没在其中作梗。 去年月氏女王前来朝奉,便是这廓尔要求沙雅当面揭掉面纱,最后,又是这个廓尔,撺掇头曼篡改婚约! 若要说恨,冒顿对廓尔的恨意更浓。 “女婿?”廓尔颇为不屑,拍着胸脯道:“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阿鲁要把大女儿嫁给我儿子,若要算,呼延部族也有我们一份!” 阿鲁确实说过这句话,在场众人也都知晓,只是那一次廓尔却是当面拒绝了,一点面子都没给阿鲁。 反手就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了头曼。 “你儿子?你儿子今年才七岁吧?能成亲吗?”一旁冒顿的舅舅沮渠站出来喝骂道。 廓尔和阿鲁很相似,也是女儿众多,好在最终生了个儿子,只是今年年岁太小,只有七岁。 “七岁怎么了?”廓尔瞪着沮渠,笑道:“就算是三岁,这也是一门亲事!” “我说廓尔,当初你可是拒绝了,在场之人都知道。”另一位舅舅须卜也站了出来。 “那又怎样?”廓尔满不在乎,“现在我答应了,明日我就要去呼延部族要人。” “你敢!”须卜没想到廓尔这么不讲理,顿时就要撕破脸。 望着瞪着自己的须卜,廓尔丝毫不怯,冷笑道:“我怎么不敢?你们也不想想,今日秦人来攻伐我匈奴,到底是何人引起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醒悟。 是啊,秦人为什么要来打匈奴,还不是因为跪在地上的冒顿去劫掠秦人。 否则,这个时候,匈奴还在阴山放牧,哪像现在这样,北遁六百里,还被人追着打。 须卜和沮渠两人顿时站了出来,营帐内,再度吵成了一片。 头曼单于望着混乱的现场,也是颇为头疼,原本想着这一次见识到了大秦的厉害,自己再要撤退,便没人阻挠了吧。 可没成想,却是出了阿鲁被杀这事,若是其他部族首领被杀就算了,死的偏偏是没有子嗣的阿鲁。 望着地上无头的尸首,头曼单于忍不住啐了一口,小心了一辈子,没想到所有人都跑了,就他没跑了。 “砰”地一巨响,头曼拍着桌子怒吼道:“都给我闭嘴!” …… 夜色漆黑如墨。 匈奴营帐外围,子婴的两百位亲卫军已经出动。 虽不懂秦语,可多年的训练,还是知晓今日的目标。 他们全身赤裸,唯有一块遮阴布护体,背挎弩箭,腰系火枪悄悄默默摸向了匈奴大营。 就连遮阴布,子婴也贴心地换成了黑色。 若是不仔细瞧…… 不,就算仔细瞧,在这黑色的遮掩下,也无法看出身前有人在活动。 火光通明下,匈奴守卫紧盯着前方,防止秦人偷袭。 可他们却是不曾发现,隘口的崖壁上,已有黑影悄悄爬了过去。 …… 第223章 失望的头曼,秦人来了! 头曼一声断喝之后,整个营帐内瞬间安静了起来。 众人皆是看向头曼,想看看他到底如何处理这件事。 部族首领死了,若是没有子嗣,便由部族内部的人来担任,这是惯例。 冒顿无疑是最大的赢家,两方部族合拢便是最好的结局。 眼下,头曼已然年迈,匈奴未来的继承者本就是冒顿,让冒顿去继承呼延部族,乃是最好的选择。 可要命的,便是冒顿乃是头曼的儿子,而头曼和冒顿之间的矛盾,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果然,头曼在望了自己儿子一眼后,便冷声道:“阿鲁有三个女儿,若是让最小的来继承本就不合理,还要从长计议!” 众人闻言,立刻明白了头曼的意思,这明显是不想让冒顿来继承呼延部族。 坊间盛传,头曼有意将太子之位让给廓尔的外孙,这样看来,还真有这种可能。 “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眼下,秦人就在五十里外,呼延部族群龙无首,现在不选个继承人出来,如何服众?”须卜第一个不满道。 “群龙无首?”头曼盯着须卜,冷笑一声:“那我头曼算什么?须卜,你想造反吗?” 偌大的反叛帽子直接扣给了须卜,若是不能压制住两人,今天这场会议便没有一个结果。 须卜却是针锋相对,道:“头曼,你难道想违背草原的规矩?冒顿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纵横草原半辈子,头曼的声望有一半是靠自己打下来的,而另一半,则是冒顿母系部族带来的。 须卜压根就不怕头曼,就算有廓尔的支持,可阿鲁部族这边还是支持冒顿的。 当初阿鲁活着的时候,可没少在部族里说冒顿的好话。 一辈子没生出儿子的阿鲁,本就是想借助冒顿的身份,让呼延部族延续下去。 到时候,只要自己的女儿生了个儿子,自己的孙子当上了单于后,那呼延部族便是草原上最大的部族。 眼下,就算阿鲁不在了须卜也不怯头曼。 头曼闻言大怒,呵斥道:“须卜,我都说了,眼下秦人大军压境,还不是选首领的时候,待到风声过去,再做定夺,你听不懂吗?” “风声过去?”须卜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继续往北逃吗?” 自从头曼征服了大小部族,成立了匈奴后,各部族便在漠南一带游牧,漠北荒凉草场不足。 若是真退回漠北,其他部族的利益必然受到损失。 须卜的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今日一战,本就把匈奴的胆气给打没了。 他们也算是知晓,为何冒顿亲率精锐,最后仅仅几人逃出,连着自己的眼睛也瞎了一个。 为何头曼一直不让自己去劫掠大秦,这大秦压根就不是匈奴可以惹得起的。 可头曼毕竟是单于,须卜竟然在公众场合这般顶撞,难道不怕惩处吗? 聪明的人,此刻便已嗅到了叛乱的味道。 冒顿母系的力量,再加上阿鲁部族的力量,足以对抗头曼和廓尔联合。 头曼也没想到须卜竟然敢这般说话,愤怒地盯着须卜,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倒是廓尔大声呵斥道:“须卜,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顶撞单于,你是想要造反吗?来人!” 廓尔一声断喝,顿时营帐外便有卫兵冲了进来。 须卜等人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均是各自拔出了兵刃。 眼见着就要演变成流血事件,头曼低头吼道:“都住手!” 廓尔见状,立刻凑近低声道:“单于,你还护着冒顿,他要造反了!今日若是不除,他日死的就是你!” 头曼只觉的脑袋发蒙,一点也没听进去廓尔的话。 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已经镇不住匈奴了! 头曼心中苦笑,自己年轻时也是纵横草原,征服了各大部族,成立了匈奴。 到了晚年,不过是想过过安稳日子,不想得罪这秦人罢了,可自己的儿子却是三番四次想要去劫掠大秦。 头曼自然知晓,大秦以前不过是抽不开手,现在一统六国和百越,匈奴便是眼中钉,可冒顿却还想着去劫掠大秦,真是不知死活。 自己亲手创造的基业,可不能毁在这等鲁莽人的手里,廓尔以前劝慰自己的话,终是刻在了头曼的心里。 眸子闪过一丝狠绝,头曼便说道:“呼延部族自然是由阿鲁的女婿来继任,只是现在,强敌在外,此事,等退了秦人再说。” 这话一出,冒顿和须卜等人,心中皆是一松。 自己抗争这么多,便是等着这个说法。 至于阿鲁的女儿怎么想,草原上可没人在意女人怎么想。 廓尔满脸的不服,可头曼都说了,只得强压心中的怒意。 众人见状,终是松了口气,可看向头曼的目光,少了一丝敬畏。 就在这时,营帐外,却是响起了嘈杂的吵闹声。 起初还以为是偶然,可声音却是越来越大,不多时,便有人冲入营帐,禀报道: “不好了,营地里混进了秦人的细作,正在四处纵火!” 众人闻言心中大震,这秦人怎么从天而降,直接跑到营帐内来了? 守卫的响箭为何未报? 头曼快步走出营帐,举目望去,却见四周火光冲天,真有不少营帐着火。 顿时怒喝道:“怎么回事?这响箭为何不发?你确定看到秦人的影子了吗?” 这一问,这位护卫队长却是摇头道:“这……倒是没看到秦人的影子。” 闻听此言,头曼心头一松,可紧跟着便瞪着须卜等人,冷声道:“先去救火,此时定要好好查查,若是有人敢在内部捣乱,这可是死罪!” 须卜却是一脸无辜,叮嘱道:“听到没,快去查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这陷害人,再去看看守关的队长,到底有没有秦人混进来。” 护卫头领连滚带爬跑了出去,一边让人救火,四处搜寻人影。 另一边,却是亲自骑马跑到了关口处。 只见守关的士兵,皆是好奇地望向大营的方向,护卫头领连忙问道:“可曾见过秦人过去了?” 守关的将领闻言,却是郑重道:“莫要开玩笑,今晚连一个蚊子都没有飞过去,若是秦人过去了,我们岂会不放响箭的道理?” 这隘口可是驻扎了上万人,若有人过去,岂会不知? 护卫头领闻言,顿时心中一松,看来真的是有人在内部搞鬼。 正好回去禀报,却见远处大片的火光犹如繁星,正在朝着这里急速推进。 他愣愣地指着远方问道:“那是什么?” 守关将领疑惑回头,顿时面色铁青,立马吼道:“快放响箭!敌袭!秦人来了!” …… 第224章 深夜劫营,亲卫队立功 面对须卜和冒顿的逼宫,头曼略微松口,暂时解决了这场危机。 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解决来犯的秦人。 纵使漠南让给秦人也没关系,毕竟秦人擅长耕种,漠南的气候可不如河套地区,常年干燥少雨,那些个农作物没法大面积种植。 就算把漠南让给秦人,要不了一年半载他们便会退回去,大漠苦寒可不是说着玩的,到时候匈奴便可再度归来,继续在漠南游牧。 打定了要先逃回漠北,再解决族内分裂的矛盾,可没成想,这营帐内,却是有人纵火引起骚乱。 响箭未响,便代表了隘口无事。 可这大营之内四处燃起的大火,又该如何解释? 头曼心中惊恐,若是秦人来了还好说,大不了今夜便启程漠北,可若是匈奴内部今夜想要谋反,这可就糟了。 立刻唤来了亲卫队,头曼这才稍微有了安全感,听着四周嘈杂混乱的声音,头曼心中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细想之下,这周围的人,均是盯着自己单于的位置,冒顿、须卜,乃至廓尔,都有这个心思。 若是当初,自己不听信廓尔的谗言,硬要娶什么月氏女王,这父子间的关系,是否能一如既往? 可天下没有后悔药,眼下,头曼谁也不信,一切事务待回了漠北后,定要一一解决。 单于下了令,必须揪出四处纵火的秦人,大批的卫队四散开来,搜寻纵火之人。 回了自己的营地,廓尔却见自己的营帐竟然也被人点着了,顿时火冒三丈。 这些个秦人细作,倒是聪明,竟然专找大的营帐来烧。 一想到刚才头曼竟然答应把阿鲁的部族让给冒顿,廓尔便恼怒不已,得了这般实力的冒顿,太子之位必然更加稳固。 那自己的孙子怎么办? 若是哪一天头曼死去,冒顿得了单于的位置,必然要打击他们这一支。 望着自己首领阴沉不定的脸庞,一旁的副官上前道:“首领放心,这营帐之内的贵重物品,已经全部拿了出来。” 廓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人呢?秦人去哪了?你们就这样看着他们纵火?” 副官委屈道:“我们已是细细搜寻了一番,可并未见着人影啊。” 廓尔指着自己副官的鼻子,刚想继续训斥,远处的黑暗中一声巨响传来。 “砰!” 火光四射,短暂的瞬间照亮了四周,好似这火光突然亮起,却又突然熄灭。 “啊!” 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廓尔立刻捂住了手臂,鲜血从指缝中渗出。 他惊恐地望着黑暗处:“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都被这火光和响声吸引了过去,这时才回过头来发现,自己的首领手臂上竟然受伤了,顿时有人围了过来。 “砰!” 又是一声巨响,又是一道火光,一位刚想凑近廓尔的亲卫,瞬间便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廓尔才反应过来,立刻蹲了下去,嘴上却是吼道:“在那,他在那里!” 其余人这会才反应过来,抽出兵刃,小心翼翼朝着黑暗中奔去,可仔细瞪大了眼睛,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几名匈奴人低矮着身子,挥舞着兵刃朝着黑暗走去,他们也怕突如其来的又一声巨响,自己也会倒下。 “咻”地一声袭来,一位匈奴人哀嚎一声,倒在地上,嘴上却是大声喊道:“是箭矢,有人,里面有人!” 另几人一听,便立刻挥舞着兵刃,叫喊着朝着黑暗中一通乱砍。 他们快把眼睛瞪了出来,而眼前这一片黑暗处,依旧没有看到一丝的人影。 忽地,只见一道漆黑的身影,猛然窜了出来,急速奔向了另一处阴影内。 这一下,周围的众人算是看清了,这跑出来的,确实是个人。 而且还是个没穿衣裳的人,修长的手脚,敏捷的速度,却又异于常人。 廓尔愣了几秒,错愕道:“什么东西,那是个人吗?怎么是黑的?” 周围众人也才反应过来,却是不敢去追了。 生活了这么多年,谁也没见过这种东西啊,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片刻后,廓尔反应了过来,起身骂道:“快追!这定然是秦人耍的把戏,把人涂黑了摸了过来,纵火烧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举着兵刃便追了上去。 就在此时,远处的天空响起一道清明的响声,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可整个大营之内,已是混乱不堪,却是少有人发现。 隘口之处,上万的匈奴弓箭手正在奋力抵抗,漫天的箭雨朝着秦军袭来。 可进攻的秦军,却是人手一面盾牌,举过头顶,一边前进,一边清理围住的栅栏。 守关的匈奴将领,望着身后大营怒吼道:“援军呢?援军怎么还没来?” 响箭都放了出去,可匈奴的援军却是迟迟未出现,秦军马上就要攻破栅栏阵,到时候唯一能堵住秦军的,便是这隘口。 可眼下,这边就万余人,如何抵挡住前方几十万秦军? 片刻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人已是被抛弃,眼下,大营处火光冲天,虽是不知秦人用的何种法子绕了过去。 可大营内部,眼下却也没有余力来支援自己。 想到这里守关的将领,一咬牙道:“上马,撤!” 待到栅栏清理完毕,先头的秦军立刻让开了一条路,如水般的骑兵,高举火把,手持兵刃,便朝着匈奴大营冲了过去。 …… 喊杀声,叫骂声,哭喊声,声声不绝,整个匈奴大营一片火光。 刚刚才发现了捣乱秦人的身影,可没多久,便传来消息,秦人真的来了。 廓尔错愕地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单于呢?我等必须保卫单于的安全!” 廓尔想的透彻,眼下自己的外孙年龄尚小,若是单于死了,还轮不到他继位。 必须得保住单于性命,这才有足够的时间,让自己的孙子站稳脚跟。 可传令的副官,却是悲戚道:“首领,还想着单于呢?单于早就带人跑了!” “什么?” 廓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头曼还真是跑上瘾了,可眼下秦人已经冲入大营,若是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好在,当初扎营时,自己的部族便在最北边,损失最小。 当下,廓尔咬牙道:“快,立刻撤,回乌拉山去!” …… 这一夜,属于大秦的复仇之夜,所有参与劫营的将士,皆是奋力砍杀,他们要把这样的绝望和恐惧,还给匈奴! 第225章 大捷,项羽又追人去了! 等待了一夜,待到日上三竿,子婴这才踏入了匈奴营地。 王翦坐镇,蒙恬指挥,韩信和项羽带军冲杀。 十万秦军在匈奴的大营驰骋,也不知斩下了多少头颅。 此刻,已是满地焦土。 望着一夜未眠的诸将,子婴笑道:“诸位,这一次,可是立了个大功啊。” 诸将闻言,皆是开怀大笑,这一战把大秦积累在心中的怨气,全都撒了出去。 不是大秦敌不过你匈奴,而是环敌四顾,都一统六国了,这冒顿还来挑衅。 真是取死之道! 一夜未眠,却依旧抖擞的王翦,上前拱手道:“小公子,这一仗能这般容易,可多亏了黑夫的队伍啊,这隘口没有援兵,拿下来,也是破费了一番力气。” 子婴也是从隘口走来,瞧见了头曼布置的防御,若是匈奴援军抵达,这崖壁以及高坡上,皆是可以向秦军射击。 纵使匈奴有援军,蒙恬想要拿下这隘口,倒是不难,只是会多些损伤。 王翦这般说,便是先替黑夫请一功,毕竟,子婴身边的几人,也就黑夫的官职最小。 子婴自然知晓这个道理,便问道:“黑夫,你且来说说,昨夜的战果如何?” 多年跟在公子身边,黑夫总算是立了个大功,当下便回道:“昨夜共歼灭匈奴六百七十四人,烧毁毡房三百七十五处,马棚十二处。” 王翦颇为意外,这才知晓,为何这黑夫跟着子婴这么多年,连个将军都没当着。 这也太实诚了。 若是单算这点功劳,还真是不够看。 于是便接过话茬道:“小公子,这亲卫队引起的骚乱,才使骑兵可以长驱直入,这等功劳不好计数,我却认为,这一仗,黑夫得记头功!” 蒙恬和王贲立马会意,也是上前附和。 “自当是头功。” 子婴心中一暖,这些个将军心中所想他自然知道,实际上,黑夫的功劳远不止他口中所说这些。 望着一脸笑意的王翦,子婴问道:“外大父,且说说昨夜到底如何吧?” 王翦爽朗一笑,上前道:“启禀小公子,昨夜共斩杀匈奴人十万余人,具体数量还在计数。战马十余万匹,足够我军食用三月的牛羊肉干,以及大量的兵刃。” 十几万的匈奴人,昨夜便命丧当场,也不知其中多少是被踩死、烧死的。 听到这个数据,子婴眉头一皱道:“只死了十来万人?” 十万骑兵冲入大营,竟然人均才斩杀了一人,而其中不乏烧死和踩死的。 这样算下来,一人一个军功都没捞着,这个结果,子婴不满意。 这话一出,几位将领脸上颇为尴尬。 这样的战果确实少了点,就连王翦也是收敛了笑容,颇为尴尬。 征战多年,若是六国遇到这样的劫营,就算不是全歼,至少也要死一半人。 奈何,这匈奴逃窜的速度名不虚传,翻身上马便是策马狂奔,倒霉之人,便只能死在秦军的兵刃下。 一旁的黑夫,上前道:“公子有所不知,昨夜我军袭扰前,便发现,不少匈奴人已是守在战马前,营地一混乱,便有大批的匈奴人骑马逃走。” 昨夜袭击,黑夫便早已叮嘱过,放马的地方才是重点袭击的目标。 只要匈奴人没了战马,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可当亲卫队入了大营才发现,营地里的不少马棚均是有人守着。 更有甚者,有的营地匈奴人就骑在马上。 仿佛在等待随时逃跑。 待到他们一袭击大营,刚刚骚乱起来,便有不少的匈奴人,立刻骑马遁走。 逃跑的速度,就连亲卫军的黑人见了,都忍不住咋舌。 众人不知道的是,这匈奴大营的布置本就有蹊跷,所有的小部族,乃至阿鲁的部族,均是安排在了南边。 若是大秦攻来,那这些个小部族便是炮灰,头曼以及廓尔等人部族,皆在后方,便有机会逃脱。 可谁也不是省油的灯,白天战败后,便有不少小部族的人想要连夜逃回漠北,谁愿意当头曼的炮灰? 再加上亲卫队的袭扰,让不少人以为秦人来了,便第一时间上马四散逃走。 听了黑夫的话,子婴颇为无语,这算是体验了一把外大父的心境。 劫营这样成功的情况下,竟然只斩杀了十万人。 匈奴眼下四散逃窜,倒让大秦不好追了,子婴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这漠北还是得去。 不过,由于跑的匆忙,这遗留下来的物资倒是丰富。 “有了这些个牛羊肉,我大军的粮草问题便彻底解决,那些个受伤无用的战马,倒是也可以制成肉干。” 蒙恬立刻应了一声,这事早已安排人去处理。 眼下气温升高,死去战马的肉类可不能长时间存放。 四下扫了一眼,子婴疑惑道:“韩信和项羽呢?” 两人昨晚率军劫营,现在匈奴大军都溃散了,也应该过来禀报情况。 王翦笑道:“韩信我瞧见了,刚才在那边清点战果,待会便过来了。” 话刚说完,就见韩信快步朝着这里走来。 到了跟前,韩信拱手道:“参见公子。” “劳累了一夜,辛苦了,待会下去歇着吧,瞧见项羽了吗?” “这……”韩信支吾一声,回道:“回公子,项羽率军追击匈奴大军去了。” 子婴倒是有点意外,昨夜匈奴大营起火,这遍地都是惊慌的匈奴人,遍地的军功项羽不捡,竟然去追人去了。 不过,这倒也符合项羽的习性。 “带了多少人?” “这……”韩信一时语塞,抬头看着公子的眼眸,便老实说道:“刚才末将便是去了解此事,点完数后,估计项羽只带了五千人。” 五千人? 众人一听,皆是心中一惊,这项羽竟然只带了五千余人去追击匈奴大军。 细想一下,却不是他不想带更多人,估摸当时入了大营,骑兵便四散开来追击没有逃遁的匈奴人。 这五千人,应该是项羽的嫡系。 “胡闹!”子婴的脸色沉了下来,又问道:“朝哪个方向去了?” “西方。” 略一思索,子婴心头一紧,若是往西岂不是要经过乌拉山? 隐狼谷便在那里。 …… 第226章 秦王长孙追来了? 子婴眉头紧锁,项羽虽然勇猛,奈何只带了五千人马。 匈奴虽然被杀得大败,可这里毕竟是草原,是匈奴人的主场。 “这孩子……”王翦也有点无语,“不过,小公子不用担心,想必项羽截杀到一部分匈奴人便会回来。” 毕竟,溃逃的匈奴人,可是将近有三十万人。 蒙恬也是附和道:“公子,项羽是勇猛不是鲁莽,这追击匈奴人,他必然有自己打算。” 他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子婴心中无声叹了口气,问道:“追出去有多久了?” 韩信闻言一滞,可还是老实回道:“已有一夜。” 合着项羽一进入这匈奴大营,便寻了一支队伍追了上去啊。 能被项羽看中的队伍,那必然是条大鱼。 子婴抬头,喃喃算道:“一匹马,至多日行三百里,也就是说,这一夜狂奔,项羽起码追出去两百里地?” 匈奴人溃逃,自然是拼了命地狂奔,项羽想要咬住,必然也是全力追击。 子婴这样算来,倒是没什么毛病。 见子婴有点担心,蒙恬宽慰道:“兴许,项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呢。” “对,回来的路上呢,项羽这孩子这么聪明,怎会没有分寸?”王贲也是附和道。 众人七嘴八舌,皆是劝子婴宽心。 可子婴略微细想了下,还是吩咐道:“韩信,你立刻率十万骑兵,去把项羽找回来。” “是,公子。” 大秦这四十万大军内,能称得上精锐骑兵的,只有十万人,子婴竟让所有骑兵去追项羽。 那匈奴残部如何处理? “那小公子,匈奴残部,我们还追不追?” 王翦心中有些疑惑,眼下匈奴四散,正是打击的好时候。 子婴却是摇头道:“一夜狂奔,这匈奴人或许已在三百里外,大漠广袤,现在去追,如何追得?” 这话倒是不假,这漠南都是第一次来,漠北的舆图可一点都没有。 也不知这些个匈奴人到底在何处游牧,想要翻找出来,倒需要大费周章。 见众人有点失落,子婴宽慰道:“不用担心,歼灭匈奴乃是终极目标,眼下,当扫清漠南,待大军整顿好后,便可开拔漠北!”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王翦似是想到了什么上前道: “小公子,昨夜这亲卫队所用火器,真乃大展神威,若是人手一支,这匈奴人如何与我大秦对抗?” “我倒是想,可哪有那么快?” 人手一支? 开玩笑,琢磨了一年多,咸阳多少工坊日夜赶班,一共才产了两千多支而已。 没有办法,生产力低下,这种产出的速度子婴都觉得够快了。 若是造出百万支火器,这得等多久? 子婴可没有时间去研究工艺,如何增加生产速度,实际上,子婴也不想着要能造个几十万支。 只要能装备一个火器营,便已足够。 这个时代,大秦的军士以及弩箭,本就是世界一流。 …… 大漠深处。 戈壁滩上。 眼下,已是过了草原。 廓尔带着自己的部众,正在原地休息。 一夜狂奔,人疲马乏,清点完人数后,廓尔松了口气。 昨夜秦人劫营,自己的部族扎营本就是靠后的,也就只有隘口的守卫,是自己部族的。 细算之下,还有十二万人跟着自己。 实力未损,这就是最大的宽慰,眼下匈奴大败,部族四散而逃,这草原上的霸主能不能力挽狂澜,还未可知。 头曼已然年迈,失去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眼下,只知道龟缩保命,这等行为,如何能让其余部族服众? 而冒顿得了阿鲁的族众,实力大增,就算头曼不想让冒顿接班也不行了。 冒顿母系部族,再加上阿鲁的部族,实力上已经盖过了头曼,乃至自己。 是草原上,当之无愧的第一部族。 自己布局多年,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赔了一个女儿。 空欢喜一场。 正皱眉想着,忽地副将快步走来,急切道:“首领昨夜追逐我军一夜的秦军,已是在十里外休整!” “我当秦人真是铁打的,我们也抓紧时间,继续朝西走,正好甩开距离。” 廓尔一喜,便立刻想要继续逃遁。 副将连忙补充道:“天亮了才看得清了,那领头之人身穿一件白色披风。” 白色披风? 廓尔心中巨震,转而狂喜,这可是秦王长孙啊,没想到竟然追着自己来了。 当初在战场上,他可是瞧得真切,身穿白色披风之人唯有秦王长孙。 若是能把秦王长孙擒住,找大秦换回河套地区,亦或是拿上郡和雁北郡来换,想必秦王都愿意。 他可是听说,这子婴乃是秦王的心头肉,百般疼爱,却又屡立奇功,为大秦打下了偌大的疆土。 这样的孙子,纵使金山银山,那秦王也愿意拿来换。 可转念一想,廓尔却又心头一紧,这秦王长孙号称未尝一败,烽火岭更是斩杀匈奴两万余人。 昨夜又奇袭匈奴大营,手段阴狠果决,怎会只有五千人马便追逐自己? “你可看准了?真是那子婴?” “这……”副将哪里见过子婴长什么样,可那披风却是认得,“身披白色披风,面庞稚嫩,想必就是那子婴没有错。” 这等功劳,谁不想要? 这副将也深知这点道理,就算不是子婴,五千人马,直接斩杀了便是,已经逃出了几百里地。 还能有大秦的追兵不成? 听到是子婴,廓尔安耐住激动的心情,说道:“即刻启程,但,要保持速度,要给那子婴一点错觉,只要加快速度便可追上,适当时候,可以放点饵料。” 饵料,自然指的就是匈奴的骑兵。 可副将颇为不解,问道:“为何不直接派兵砍杀了?” “砍杀?这可是秦王长孙,留着值大钱,只能抓活的!”廓尔瞪了他一眼,“子婴名扬天下,却不知为何要追我,若是后面有伏兵,我等就跑不了了。” 副将闻言,略微点头,可转而又疑惑道:“那为何还要勾引他呢?” 廓尔却是一笑,指着西方说道:“只要再追一日,便可抵达隐狼谷,到时候,纵使秦人的骑兵全上,也必然逃不过这绝地!” 副将细想一下,这才释然,立马下去传令。 …… 第227章 诱饵抛下,项羽追击! 烈马奔袭,铁骑如潮。 项羽领着数千人追逐了一夜,除了收割了少数散兵游勇外,却是并未追上匈奴的大部队。 昨夜,入了匈奴大营,他可是看的真切,正有一股匈奴大军西遁而去。 略一思量,项羽便率人追了上来。 大部分的人,都选择直接在营地里截杀四散的匈奴人,可项羽却是不屑这般。 立功,便要立个最大的。 能聚集这般多的匈奴人,想必也是匈奴重要之人。 若是赌对,能追上头曼单于,这绝对是大功一件。 想要在万军丛中击杀单于,难如登天,可若是要在追击的情况下,倒也有那么一丝机会。 这一路追击,倒也让项羽斩杀了不少落单的匈奴人,粗略估算也有数千人。 这样的战功,还算说得过去,可若是和匈奴大营相比,自是要差上一些。 弟兄们跟着自己奔波一夜,可却未有满意的军功,这让项羽也颇为懊恼。 是继续追下去,还是打道回府? 项羽有点捉摸不定,奔袭了数百里,已是远离了大军的位置,若要驰援也是难事。 见天色已然大亮,项羽便寻了一处地方,让众人休息片刻,再商量是否追击。 仔细查看了地上的马蹄印,项羽估摸算了一下,这群匈奴人和自己离的并不远,若是一路追寻,还是有机会追上。 毕竟,自己的人马要休息,对方也必然要休息。 可是否要追,项羽自己也拿捏不定。 正寻思着,一只水囊递了过来。 项羽抬头一看,几位校尉均是围了过来。 苦笑了一下,便说道:“这次追来,倒是没让弟兄们捞到军功,项羽还真是过意不去啊。” “将军莫要说笑,这等军功,吾等已是满意至极。” 其中一人笑着瞅了瞅自己的战马,上面倒是挂上了几个‘军功’。 “谁能想到这匈奴逃的这么快,将军莫要自责,天色已是大亮,若是再不回去,想必上将军也是着急。”一位年长的校尉担忧道。 “着急?我等追击匈奴残军,上将军高兴还来不及呢。”另一位未拿到军功的校尉,略带不满。 上将军自然指的是王翦,项羽和子婴的关系,众人都是知道,必然不会怪罪项羽。 和王翦多年积攒的威望犹在,众人可不想惹得王翦不高兴。 毕竟,这匈奴崽子跑得也太快了,竟然一夜未停歇疯狂奔逃,零散的匈奴人已是被击杀,倒是赚了些许的军功。 可若是要追上匈奴大部队,却不知需要多久,人家人数可比自家多了几倍。 “眼下我军已然深入大漠,若是匈奴人反应过来,谁追谁还不一定呢?” “那又怎样?我等还怕他们不成?” 见部下吵闹起来,项羽一摆手,众人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灌了一口水后,项羽这才说道:“你们各自说的都有些道理,追与不追,还得看咱有没有那个实力,各自的口粮还剩多少?” 项羽身为将军,自是不管这些琐事。 其中一名校尉立刻回道:“回将军,弟兄们各自带了三日的口粮。” “抛除这一顿,等于还有两日半的口粮。”项羽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没有口粮补充,至多还能再追一日,便要返回。” 主张要追的校尉闻言,心中一喜,这大部分的弟兄可是没分到军功呢。 若是这般回去,就可惜了这次机会。 那些个在匈奴大营的锐士,现在想要追到匈奴,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他们的前方,就有一支溃散的匈奴大军。 憋了几年的锐士们,谁不想着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若是寻求将士们的意见,必然是支持追击的占了多数。 “只是……”项羽话锋一转,道:“我等不熟地形,只能被匈奴人牵着鼻子走,倒是不妥。” “将军所言极是!”年长的校尉见状,立刻恭维道。 略一思索,项羽便决定道:“那便再追半日,若是真寻不着匈奴大军,便立刻返回。” 年长的校尉一阵错愕,一旁的其余人皆是心头一喜,大笑着表示支持。 他愣了半晌,这才提醒道:“将军,前方的匈奴大军也不知道有多少,可不管怎么算,也比咱们这几千人多。” 当初拍马追赶,项羽便一眼瞧见了,这个队伍的人数,绝对超过两万人,这也是他追过来的原因。 一夜追上了数千人,再加这一路上的马蹄印,项羽可以肯定这支队伍的人数不对低于五万人。 大营被劫,能在这般混乱的情况下,还聚集五万人,也是少见的队伍,其中必然有重要人物。 “我估计有五万人……这翻飞的泥土,能造成这般痕迹,战马的数量不会低于五万。” 就算五千对五万,项羽也丝毫不惧。 自己手上的,可都是骑兵中的精锐。 当初在百越,公子还不是让他领着千余人便负责正面进攻,他何时惧过? 项羽把自己的猜测一说,众人皆是一愣,主张追击的校尉顿时兴奋不已,这可就是代表了五万的军功。 而年长的校尉,却是一脸的错愕。 他是第一次跟着项羽打仗,当初就闻听这位将军,以千人的队伍击退对方数万人。 昨日一战,更是直接斩杀了匈奴一个部族的首领。 这般战绩,直接折服了不少新分过来的将士。 原本他还以为,眼前年轻的将军,不清楚前方匈奴多少人,便一路追来。 感情项羽早就从马蹄印上,得知了有这般多的匈奴人,可他愣是追了一夜。 吞了吞口水,年长的校尉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将军都下了令,下属自然要从命。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是派出去的斥候赶了回来。 到了跟前,斥候慌忙下马,行了一礼,拱手道:“将军,前方有数千匈奴人在歇息。” “嗯?”项羽略显错愕,追了一夜未停歇的匈奴怎么这个时候停下了? 可送上手的军功,没有不要之理。 便招手道: “传令下去,即刻出发!大把的军功,在等着我们!” …… 第228章 进入隐狼谷,沙雅的抉择! 秦军锐士的战力毋庸置疑,纵使奔波一夜,可看到匈奴人,还是两眼放光。 这些人,可是憋得久了。 当初灭百越,只有旧楚之人才被选拔而去,大部分的秦军锐士只得驻守边疆,等待时机。 可百越都灭了,还去打谁? 正想着呢,这匈奴送上门来了。 万万没想到,这几场仗下来,军功没捞着,却是追了一路。 匈奴人果然名不虚传,不但劫掠的时候追不上,这吃了败仗,逃的却更快。 眼下,数千人正在休息,这等大好的军功时机,谁不想抓住? 当看到秦军的那一刻,匈奴人立马上马开始逃遁,可纵使这样,依旧有不少手忙脚乱的倒霉蛋命丧于此。 一前一后,一场追逐和厮杀便展开。 廓尔边逃边看,一直在注意身后秦军的动静。 每当秦军剿灭的差不多了,便又安排一些人替上。 让这群秦军有人追,可这损失看的廓尔头皮发麻,自己只是想要下些饵,可没成想,这秦军,竟然全部都吃了。 不断有后方急报传来,每一次,廓尔只得咬牙继续派人前去。 若是这些个秦人能听懂匈奴语,他都巴不得让人大喊:“誓死抵抗秦军,保护头曼单于!” 只要白色披风的子婴还在,这些血本,廓尔都舍得出。 眼下,匈奴被打的四散逃走,头曼单于威望尽失。 冒顿力量壮大,草原下一任的单于之位,已是没了悬念。 可大秦在外虎视眈眈,这草原还真能一统吗? 眼下,若是谁能让大秦折服,那整个草原便会认其为主。 让外孙当单于,哪有自己当单于来的快活? 更何况,廓尔本就是兰氏部族的首领,当年和头曼一战若是没败,自己便是这草原的霸主。 廓尔越想越兴奋,连着折了一万多的部下,却也是无所谓。 从白天一直追到日落,望着前方怪石嶙峋的谷地,廓尔大喜道: “到了,只要入了这隐狼谷,想要出来,便没那么容易了!” 说完,便带着大军,冲入了隐狼谷中。 …… 隐狼谷,本是乌拉山下的一处谷地。 廓尔的族人,自古便在四周游牧。 偌大的隐狼谷,占据了乌拉山下大片的土地,里面皆是耸立的巨石。 经过岁月的洗礼,这些个巨石被风化成了各种怪异的形状,若是遇着大风天气,便会发出怪异的声音。 宛如鬼怪吼叫,让人胆颤。 部落里有一个谚语,入了隐狼谷,三日人无影。 外人想要从隐狼谷中走出,至少需要三日的时间。 巨大的隐狼谷约莫方圆几十里,若是外人陷入其中,不知方位,想要顺着一个方向走出来,都不是件易事。 乌拉山脉,常年阴云密布,这让整个隐狼谷常年极少能见着太阳,人陷入其中,无法轻易分辨方向。 而巨大的隐狼谷,本身就是一个迷宫,没有固定的道路,想要前行必须左右绕道,极易让人迷失方向。 若是大军陷入隐狼谷,花点时间,倒是可以试出道路。 可入了谷内,便是廓尔部族的地盘,他们伏击于谷内的巨石之上,只待猎物入围,便是一场猎杀。 当初头曼单于的部队便陷落于此,险些吃了大亏。 也就是最后廓尔算了一仗,头曼部族的人数众多,若是打起来并不划算,这才放弃了伏击。 可就算真打起来,廓尔也不惧怕头曼的队伍。 更何况,这区区的五千人? 在入了谷内不久后,廓尔便得到了消息。 子婴率着五千的骑兵,已是入了这谷内。 …… 怪石嶙峋,宛如地狱。 听着耳畔这嚎叫的哭声,项羽终是皱起眉来。 刚才追杀几百名匈奴人,却是没想到,逃入了这片谷地。 一个没注意,匈奴人便消失无踪。 而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这周围的地貌明显变得不一样。 刚才左拐右拐之下,倒是让项羽迷了方位。 抬头望了下星空,却未见一颗星星,无奈之下,项羽便下令道: “就地驻扎,不要生火!” 火把全部熄灭,将士们席地而坐,便开始充饥起来。 望着四周,项羽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难道这里是隐狼谷? 一想到白天匈奴不断掉队的匈奴人,项羽已是猜到了大概。 思索了下,便吩咐道:“传令下去,斥候远离营地二里地,若是有动静,以火枪为号!” “诺!” 吃着肉干,项羽心中一阵冷笑,若是明日无事便好,若是真有匈奴伏击,倒要让他们看看,谁是猎物。 项羽这五千人的队伍里,每人配备一把弩箭,其中有三百把火枪,个个都是精锐,可比这逃窜的匈奴人,强多了。 …… 夜色如墨。 大漠戈壁滩上,一片沉寂。 忽地,远处一道火龙蜿蜒而来,数万人举着火把骑马前行。 沙雅身披红色披风,面戴纱巾,心情复杂。 一旁的将领见状,出声问道:“陛下,大秦和匈奴尚未有个结论,我们就这样去帮秦人,是否值当?” “值当?”沙雅扭过头,望了他一眼,“自然值当,子婴不是许诺于我,若是灭了匈奴,我便是郡守。” 那名将领却是一阵苦笑,“这等大国的话,不过利用我等罢了,待到真灭了匈奴,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何来信守承诺?” “若是你不想去,自是可以学索瀚,驻守王都。”沙雅的语气冷了下来。 思前想后,沙雅还是决定帮助大秦,可自己说了王庭在隐狼谷,若是大秦真在这吃了苦头,可就不好解释。 她便把族内的军队全部带上,直奔隐狼谷。 可丞相索瀚等人,却是极力反对,说这孔雀国的条件更诱人。 帮助大秦,是沙雅与自己斗争了数月后的结果,一个郡守自然不是她想要的。 奈何,自从被子婴拿着火枪指着头后,这段影像便在脑海挥之不去。 每每想起,总是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沉着冷静,手段狠辣的皇长孙,让沙雅捉摸不透。 起码,能不被自己容貌征服的男人,这是唯一的一个。 更何况大秦如日中天,离月氏又这般近,回过神来的沙雅,这才赶紧想办法补救。 “我怎会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那孔雀国的条件开的不是更高吗?” 沙雅顿时扭过头去,半晌后才回道: “稍离近点,就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股难闻的味儿!” …… 第229章 围堵,兴奋的廓尔! 天边鱼肚渐白。 这一夜,倒是没有匈奴人前来袭扰。 奈何,这天一亮,项羽便瞧出了问题,太阳被密云遮蔽,竟是分不清方向。 天色渐亮,周围怪异嶙峋的巨石,倒是不那么狰狞,只是这嚎哭的风声依旧烦人。 全军吃了干粮,补充水源后,项羽抬头望天,却也不知晓该往哪走。 项羽几乎肯定,自己现在就在隐狼谷中。 当初月氏女王沙雅,可是信誓旦旦地说,信件上所说王庭便搬进了这里。 可这谷地这般景象,如何能住人? 想到这,项羽忍不住冷哼一声,待到出了这隐狼谷,定要和公子汇报一番。 一个小国,倒是敢欺骗大秦,这账必然要算清。 几名校尉却是围了上来,众人脸色平静,倒是没有多少焦急神情。 年长的校尉开口道:“将军,斥候来报,四周均是发现了匈奴人的踪迹,应该是探路的斥候。” “他们不是探路,他们是在监视我们。”项羽纠正道:“若是我没猜错,昨日一路追来,能有这么多落单的匈奴人,便是这支匈奴部众引诱我等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并不意外,眼下到了这种情况,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岂不是更好?大把的军功送来,我们自是收下便可。”一名年轻的校尉开口,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昨日倒是收获颇丰,估摸算下来,斩杀了约莫一万余人。 这匈奴拿这么多人来当诱饵,还真是大手笔。 可既然入了这谷地,为何昨夜不趁着秦军困乏之际偷袭,众人却是想不通。 纵使两方均是困乏,可匈奴人数远超秦军,自当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 若是项羽,昨夜便直接杀来了! 可寂静了一夜,这倒让项羽有点摸不透。 沉吟了片刻,项羽这才开口道:“若这是匈奴的诡计,你等惧怕吗?” “怕?”年轻的校尉神色颇为不屑,“将军,莫要说我,就是下面这数千个弟兄,也没几个怕的。” “纵使十倍于我军的匈奴人,我们也毫无惧意。”年长的校尉也是附和道。 闻言,项羽淡然一笑:“既然这样,那就启程,顺着一个方向,总能走出这片谷地,若是匈奴来袭,来战便是!” 刚才的校尉还真没夸口,若是低于五万的匈奴人,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这支铁军。 再加上一路势如破竹,这些个将士,士气正盛。 翻身上马,寻了个方位,项羽便领着五千人向前赶去。 …… 十里之外,廓尔领着大军也是休整了一夜。 昨夜听闻秦人进了隐狼谷,廓尔心中大喜。 可为了保险起见,以免有增援在后,便整整等了一夜。 一夜无话,秦军还有五千人,见没有增援,廓尔心中大定。 眼下,秦人已深入隐狼谷,想要走出谷地,没个半日路程却是走不出去。 隐狼谷地形复杂,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适合战马奔腾,再加上不少细碎的石块,若是想要保护马匹,便只能缓步前行。 秦王长孙仅率五千人,被困隐狼谷。 这是何等的天赐良机? 纵使五千精锐秦军,也抵挡不住十万匈奴人的铁骑。 想到这里,廓尔便兴奋不已。 可现实却给了廓尔一记重锤,副将来告诉他,没有口粮! 前日大营被袭,大部分人都是匆忙逃窜,压根就没有准备口粮。 “没有吃的?有多少人没吃的?”廓尔望着眼前的副将,沉声问道。 “这……首领,少部分人只带了一日的口粮,昨夜到了隐狼谷便已是没了口粮,不少人连水都没的喝。” 副将说的很委婉,实际上,大部分人已是一天一夜未进食。 早已困乏不已,好在,昨夜稍微休整一夜,这才恢复了些气力。 副将还有一件事没说,这一日下来,战马也未进食。 不过一想,秦人也一样,便未多说。 廓尔眉头紧皱,这一夜未进食,将士们战斗力起码折损一半。 好在,自己的人数够多,就算没有吃东西,也能从人数上碾压秦人。 斟酌了片刻,廓尔便安排道:“就算秦人有吃的,那又如何,我们的人数远超秦人,只待拿了子婴后,便可回部族去,到时候,定要大摆宴席庆贺!” 首领都发话了,那自然是执行。 可副将还是建议道:“那秦人不过五千之众,犯不着所有人前去,过了隐狼谷再往西五十里地,便到了部族内,何不安排人回去取些吃食,以待和秦军久战?” “久站?”廓尔神色有些不耐,“区区五千秦人,纵使是铁打的,也抵挡不住我这大军,立刻传令追击秦军,捉了子婴后,晚上回部族内摆宴!” 军令下达,十万骑兵便朝着项羽的方向疾驰而去。 …… 越是往前走,项羽越是心惊。 这隐狼谷内,景色一致,若不是一直朝着一个方位走,他还以为自己在转圈圈。 项羽不知道的是,他压根没有往来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南方走去。 他没有让人驾马疾驰,反倒是放慢了速度。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战马,保持战马的体力。 另一方面,项羽也想等等匈奴人,自己追击了这么久,虽说已是斩杀了近两万匈奴骑兵,可没抓到大鱼,他还是不甘。 走了一个时辰后,却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起,项羽却是精神一震,这匈奴人果真来了。 “列阵!” 项羽并未逃跑,立刻大喝一声,五千人马,立刻摆开了阵势。 弩箭上弦,兵刃在手,这些个秦军也是颇为激动,大把的军功正在朝着自己赶来。 廓尔追击了半个时辰,心中不免担忧秦人逃脱,这一次,没来得及布置陷阱,只能以追击的方式狙击秦军。 在战场上,倒是未取得先机。 好在,人数够多,只要大军碾压过去,便可直接冲散秦军。 “秦人就在前方!”一旁的副将忽地提醒道。 廓尔自然瞧见了,远处便是他朝思暮想的秦人队伍。 那队伍最前方身穿白色披风的少年,却是在淡然地看着自己。 子婴,秦王长孙! 廓尔心中大喜,扫视了下这片谷地,正好适合骑兵作战。 可片刻后,他却有点狐疑。 看到自己这般多人,这子婴为何不跑? 可眼下,已没时间多想,若是子婴想通了要跑,免不得费力一番。 廓尔指着项羽,对身后的众人说道:“瞧见了没?那个身穿白色披风的少年,便是秦王长孙,要抓活的!记住,要活的!死的不值钱!谁能拿下他,赏牛羊,各十万头!” …… 第230章 激战,勇猛的项羽! 活捉子婴的军令,立刻便传了下去。 十万匈奴骑兵摆开阵势,皆是望向了秦军方向的项羽。 牛羊各十万头,这可是巨额的财富。 若说与秦军大军对阵时,单于许下的承诺是一纸空文,那眼下,这十万头牛羊,便是唾手可得。 前方的秦军,不过区区几千人。 自己这方,可是有着近十万人。 廓尔心中颇为得意,饶是眼前的秦军依旧表现了强大的气场,虽然兵刃锃亮,弩箭强劲,奈何,自己这边可是足足多了几十倍的人。 对面的项羽,望着摆开阵势的匈奴骑兵,却是略微皱起了眉头。 这人数,要比自己想的更多。 自己这一天一夜的追击,足足斩杀了近两万人,可眼前的匈奴骑兵,估摸还有十万。 可明明有这么多的人,却是一路狂奔。 这一点,项羽有点想不通。 不过也好,眼下双方皆在这谷地相遇,那必然要分出个胜负。 突袭营地,匈奴四散奔逃,还能聚集这般多的人马,前方领军之人,到底是谁? 当初自己身在侧翼,却是没瞧见中军头曼单于的模样,对面之人的衣裳,看着倒也不凡。 难道是头曼单于? 那晚火光冲天,能在那般混乱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般多的逃兵人数,大概率便是头曼单于了。 想到这,项羽心中一喜。 扫视了一眼身边的将士,倒是没见有畏缩的情况,皆是盯着前方的匈奴,准备开战。 项羽朗声笑道:“诸位弟兄,可的瞧好了,对面那领头的匈奴人,估摸便是头曼单于,谁若能砍下他的脑袋,那便是天大的功劳。” 听到将军这般说,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廓尔身上。 草原的霸主,头曼单于竟然如丧家犬一般落荒而逃。 等到了这谷地之内,才敢冒头,这让不少秦军锐士颇为鄙夷。 项羽身边年轻的校尉大声笑道:“将军放心,这军功,我等尚未赚够,只待割了匈奴单于的脑袋,便回咸阳去领赏去!” “领赏?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实力。” 另一名校尉倒是颇为不服。 两人一人一嘴,倒引得周围不少锐士,跟着笑了起来。 听着部下们的打趣,项羽这才松了口气。 五千对十万,并未露出怯意,这才是他项羽领的兵。 看着对面蠢蠢欲动的匈奴人,项羽大喝道:“想要军功,那便跟我走!” 说完,项羽便率先冲了上去。 身后的五千骑兵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这倒不是项羽鲁莽,对面十万的匈奴人正在列队,若是等他们队形摆好,便失去了进攻的最佳时机。 …… 烈马奔腾,大地震颤。 对面的廓尔还在列队,准备进攻。 却是没想到,这数千人的秦军竟然直接冲向了自己。 这一举动,不但吓到了廓尔,也把身后其余骑兵吓了一跳。 五千人对上十万人,竟然敢主动出击,这些个秦人是不识数吗? 原本以为,这一场仗,只是一场碾压,可没想到,这几千人的秦军,竟然敢主动出击。 可匈奴人更多的是震惊,而没有多少愤怒的情绪。 被人追逐了一天一夜,亲眼见到这等杀气冲天的队伍朝着自己冲来,顿时便慌了神。 就连胯下的马匹,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愣神了片刻后,廓尔转而狂喜,只要子婴不跑,那今日的大功,便是他兰氏部族的。 他立刻大声喊道:“记得,莫要伤了子婴的性命,冲!” 话音刚落,匈奴冲锋的号角声便响起。 可队列并未铺开,不少听到声音想要冲刺的匈奴人,却是站在了后面。 而前面的匈奴人,却是还未反应过来。 倒是廓尔身边的亲卫颇有战力,瞧着子婴冲向了自己的首领,瞬间周围数千人,便对着秦军迎了上去。 怒吼的喊杀声,盖住了隐狼谷特有的嚎叫声。 近万的匈奴骑兵迎了上去,却是没想到,这秦王长孙竟然冲在了最前面! 谁人敢动? 首领都说了要抓活的,一些个张弓搭箭骑兵,便只得把箭矢瞄向了项羽的身后。 可谷地不大,仅仅眨眼的功夫,两军便撞击在了一起。 鲜血飞溅,惨叫声四起。 秦军犹如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匈奴大军。 原本以为是一场碾压战,却没想到,匈奴人遇到了硬骨头。 可廓尔毕竟是兰氏部族的首领,在这草原上也是一方霸主,见到眼前这番情景,便立刻让人吹响了号角。 挤在一起的匈奴骑兵,听到号角声,便开始向着四散开来。 通过弓箭,游走于秦人队伍,把他们困在中间。 可项羽却是领着兵马,死死贴着匈奴的骑兵,不让他们有机会散开。 廓尔下了令,要捉活的,不少人在面对大杀四方的项羽时,却是不敢下死手。 只得看着这位秦王长孙,在人群中四处砍杀。 大部分的匈奴骑兵,已是四散开来,围住了谷地中央。 项羽带着秦军,却是和近万的匈奴骑兵纠缠在一起,虽说人数比秦军多,可这近万人,却是明显不敌,每时每刻都有匈奴人阵亡。 “首领,再不下令,族众死伤惨重啊!”廓尔的副将,终是忍不住开口道。 廓尔也是一阵心疼,秦军死死缠着自己的族人,反而让外围的弓箭手不敢射击。 挣扎了片刻,廓尔一咬牙,冷声道:“传令下去,不要伤害子婴,让他们放箭!”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和秦军厮杀在一起的族人,一起射杀。 可一旁的副将,却是哀声道:“首领,那子婴已经砍翻了我们几十个人啊!为何还要放过他?直接射杀了便是!” 廓尔闻言,却是猛地转过头,瞪着他,厉声道:“让你去办,别和我说什么废话,若是伤了子婴,惹怒了秦王,纵使我等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灭族!” ‘灭族’两个字,廓尔加重了语气。 这只有五千的秦军锐士,便已经把自己十万骑兵给冲散了,大秦可是货真价实的带甲百万。 廓尔知道,场内其余的秦人皆是可以斩杀,唯独子婴不能碰。 若是那位秦王来了,匈奴可就真的得灭族。 漫天的破空声忽地响起,项羽反手挑翻了一名匈奴人。 扭头一看,却见漫天的箭矢,朝着场内袭来。 …… 第231章 廓尔大笑,子婴你插翅难飞! 如雨点般的箭矢覆盖了大半个场内,项羽见状立刻大吼一声: “小心!” 正在奋力砍杀的秦军闻言,顿时停了下来。 扭头一看,这漫天的箭雨,已是到了跟前。 “噗嗤”声不绝于耳,这一下,便有数百名秦军被射下了战马。 当然,死伤的匈奴人,却是更多。 项羽一咬牙,望向了廓尔的方向,吼道:“跟我来!” 未等第二波的箭矢飞来,秦军快速集结,再度跟着项羽冲杀了起来。 场内被围困的匈奴骑兵,顿时松了口气,饶是秦军从自己身边策马走过,却也不敢拦截。 可刚松了口气,这第二波的箭矢,却是结结实实全部射在了匈奴人自己身上。 项羽咬着牙,手持长枪死死盯着廓尔。 虽然身为将军,可作战经验还是不够,刚才两军交锋,自己竟然犯了这个错误。 本以为,只要和匈奴人拼杀在一起,这些个外围的骑兵,便不敢射箭。 可是没想到,上万的匈奴人,在这位匈奴单于眼里都是可以放弃的。 吸取了这次教训,项羽便死盯着廓尔的位置,带着大军直接冲刺。 廓尔没想到,这秦王长孙竟然这般勇猛,片刻功夫便反应过来,带着大军又朝着自己这边冲来。 赶忙让周围的骑兵迎敌,廓尔却是骑着马,在这谷地兜起了圈子。 喊杀声震天,这偌大的谷地已成炼狱,鲜血染红了谷地,好似这是一片汪洋的血海。 望着一个个倒下的秦军,廓尔心中慢慢松了口气。 可反观自己的族众,却是死的更多,人和马的尸体,已是渐渐堵住了道路。 秦军等人,皆是被困在了中央与匈奴骑兵厮杀在一起。 待到场内最后一名匈奴人倒下,廓尔终于松了口气。 饶是秦军再骁勇善战,面对几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却是依旧无力。 这场战斗已是打到中午,头上的密云依旧遮蔽了太阳,众人皆是喘着粗气,盯着对面的匈奴人。 场内,项羽持枪而立,周围的弟兄却是不足千人。 个个浑身浴血,皆是杀红了眼。 不少弟兄的兵刃,都已是砍的卷了口。 就连战马也仅剩百余匹,望着谷地四周,项羽却是一叹。 没想到,这匈奴人被杀的这么惨,竟然还未逃脱,实在怪异。 项羽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廓尔坐镇,这帮匈奴人早就退却了。 这数千秦军,给他们太大的震撼了。 若不是在这隐狼谷内,他们还真拿项羽没办法。 整个谷内的众人,皆是在享受这片刻的休战。 望着满地的尸首,廓尔心中大痛,细数下来,自己竟然折损了三万多的骑兵。 这其中,还有数千人,是死在了自己的箭雨之下。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只要秦王长孙在自己手里,那这买卖便不算亏。 可眼下,这四周皆是尸体,想要继续进攻,倒也颇为麻烦,廓尔便立刻下令,让人清理周围的尸体。 望着场内匈奴人的动作,项羽也不废话,立刻下令就地吃喝。 已是打了一个上午,众人皆是困乏,此刻便掏出肉干水囊,吃喝了起来。 本就是饿了一晚上的匈奴人,见场内的秦军,竟然有吃有喝,困乏口渴之感愈发严重。 不少人只觉得浑身无力,连抬尸体的力气都不够。 待到尸体清理的差不多了,一声令下,匈奴便再次开始冲击。 数千的匈奴人,骑着战马,直接冲向了场内的秦军。 只要到了有效距离,便可对准秦人搭弓射箭。 到了这个地步,匈奴倒不需要有人再度战死。 纵使秦人的弩箭射击距离更远,可箭矢总有用完的时候,大军轮流袭扰,便可拖死秦军。 “砰!” “砰!” “砰!” 可还未到射箭的距离,密集的响声突然炸起,廓尔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 当晚,便是这种响声后,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而此刻,他终于看清,场内的秦人手上皆是拿着一杆短棒的武器,朝着冲击而来的骑兵。 还未反应过来的匈奴骑兵,顿时便有几十人摔下了马去。 余下之人,皆是心头大震,不敢上前。 “怎么回事?那到底是什么武器?” 廓尔心中大骇,这秦人竟然有这样的武器,却是等到这最后的时刻才用。 看到火枪的威力后,项羽心头一松,可顿时心便沉了下去。 这子弹数量有限,每人只有十颗罢了,至多也就击杀上千匈奴人而已。 而场内的匈奴人,却是还有六七万人,完全没有胜算。 “将军,这玩意真好用,你和校尉快上马吧,我等掩护你等撤离。”人群之中,手持火枪的一名秦军笑着说道。 “好东西啊,可别便宜了这帮匈奴人,弟兄们,待会记得把子弹全部打出去,这东西可金贵的很,产量太低。”另一名秦军哈哈笑道。 眼下,四面围困,场内只有上百匹战马,自然不能所有人都离开。 这些个秦军,已是想好了,趁着匈奴人惧怕火枪之际,为将军们开出一条路。 年长的校尉闻言,却是呵斥道:“莫要说什么胡话,待会与我们一起冲杀出去。” “校尉大人,我等没说什么胡话,眼下这个情况不可能逃出去了,我们死了无所谓,将军和大人们可得活下去。” “胡闹!”项羽也听不下去,呵斥了一句。 “嘿嘿……”那秦军咧嘴一笑,“将军,莫怪属下无礼,弟兄们知道将军不怕死,可若是将军死了,谁去给我们请功去?” “是啊将军,我可是砍了八个匈奴人!” “我砍了十二个!” “我砍了四个!” “瞧见了吧,将军,若是没人逃出去,到时候上将军派人来统计军功,可就无人作证了。” “我等就算战死,这军功也能福及家人,我们怕什么死啊!” “就是!和匈奴人拼了,给将军杀出一条路来!” “拼了!” 项羽望着这群出生入死的兄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秦的军功制,若是战死家人便可继承军功,这一点倒是没错。 可没到最后关头,项羽可不想就这般放弃。 匈奴人困马乏,项羽可是看了个真切,自己这边还有上千人,皆是吃饱喝足,尚不能说,就一定杀不出一条血路。 正想着开口宽慰众人,却闻听这大地开始颤栗。 马蹄声! 大批的马蹄声! 谷内的众人皆是错愕不已,廓尔整个人都傻了,这个时候有大批人冲入隐狼谷的,不是秦军还有谁? 刚想下令撤退,却见对方大军已是入了这谷内。 数万双目光,皆是望向了来人的方位。 只见,一道红色身影领头,身后大批的骑兵,径直入了这谷内。 匈奴骑兵赶忙让开了位置,朝着廓尔的方位聚集在了一起。 待到战马停下,廓尔仔细一瞧,转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子婴,今日就算你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隐狼谷了!” …… 第232章 笑的太早,沙雅是援军? 廓尔颇为得意,原本还以为是秦人的援军,倒是没想到竟然是月氏国的人来了。 细想之下,这日子好似快到了月氏女王与单于的婚期,单于没有时间去接亲,这月氏女王倒是自己来了。 廓尔心中暗自想着:“这月氏国,对我匈奴倒是忠心,等解决了秦人的事,定要和单于好好给月氏人请功,往后……这牛羊出圈倒是可以分给月氏人一点。” 若是廓尔细想一下,这月氏前往大漠,哪里需要经过乌拉山? 更何况,前日大战,秦人那十万匹战马,都还没弄明白来处,头曼单于可是认定了月氏国已经背叛了匈奴! 奈何,大喜大悲之下,廓尔倒是没想的这么多。 虽然听不懂那匈奴人在大喊大叫什么,可这队伍,项羽也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曼妙的身姿,以及这标志性的纱巾,不是月氏女王还能是谁? 隐狼谷根本就不是匈奴王庭所在,公子压根就没信过这位女王,而项羽却是亲身验证了这一点。 这月氏女王欺骗大秦,必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这谷地之中,道路错综复杂,若是不识路,想要走出去都颇为困难,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大漠上,这里便是伏击的最佳地点。 想到了这些,不用想,这月氏女王来这,便是冲着大秦来的。 “还好中计的是我,并不是公子。”项羽心中默默想着,却见那月氏女王身后的大红披风,忍不住啐了一口。 这等颜色的丝绸,乃是自己家乡楚郡的特产。 和公子给自己这一件,出自一个地方。 只是一个是白色,一个是红色。 瞅了一眼自身的披风,项羽心中一惊,这白色的披风,却是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倒是和沙雅那一件有一丝相像。 伸手脱下披风,项羽慢慢把披风塞进了甲胄里。 脏了可以洗,若是破了,可不好跟公子交代。 连夜赶路,清晨的时候,沙雅便带着大军入了这隐狼谷。 若不是这震天的喊杀声,想要在隐狼谷里找到人,倒也是颇为费力。 望着中央仅剩的千余人,沙雅终是松了口气。 那正中央之人,沙雅仔细一瞧,便认得,乃是子婴身边的护卫之一。 “还好,子婴没有入了这圈套。”见到被困之人不是子婴,沙雅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孔,沙雅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战场,比沙雅想象中的还要惨烈,那谷地周围均是堆满了尸体。 就连身后的月氏骑兵见状,也是一阵胆寒。 匈奴月氏没少打过仗,可打的这般惨烈,却是第一次见着。 秦军大军竟然只剩下了千余人站在场内,那日在王都,甲胄齐备,兵刃森然的景象,让不少月氏人印象深刻。 即便这边强大的军队,却被廓尔部族的骑兵,差点就要全歼了。 可沙雅细瞧之下,却是发现了端倪。 这些个堆积如山的尸体中,竟大部分都是匈奴服饰模样,现有秦人在其中。 而场中那位将军的周围,倒下的均是匈奴人的尸体。 “怎么回事?陛下,好像是匈奴伤亡更多一点啊?”身旁的月氏将领,也是发现了端倪,凑近低声道。 沙雅却是苦笑一声,“原本以为两方势均力敌,亦或秦军略处下风,可没想到……竟然只剩了千余人,这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认准了要帮助大秦,沙雅自然是来协助秦军作战的。 国内几乎所有的将士,皆是被其带了出来。 原本想着,就算秦军落入下风,自己这五万人骑兵,倒也还能帮上一帮。 可眼前秦军竟然只有千余人,这让月氏人怎么打? 对面廓尔的军队,估摸还有六七万人,怎么算都比沙雅这边要多。 怎么办? 打,还是不打? 此刻的沙雅,还未和匈奴闹翻,就算说是来帮助匈奴的,也没人会追责。 可这种想法,仅仅存在片刻,便被沙雅否决了。 匈奴人只会把自己的族人当作奴隶,就连自己,也被他们视作玩物一般,纵使嫁给了单于,以后的折磨也能想象的到。 反观大秦,倒是愿意把月氏的族人当人看。 虽然要走了十万匹战马,可那毕竟是匈奴人的资产,月氏并未有任何损失。 正想着要和场内的秦将对话,对面的廓尔却是高声喊道:“沙雅,你来的正好,这些秦人的脑袋便让给你吧,记住,中间那位是秦王的长孙子婴,一定要抓活的!哈哈哈……” 廓尔朗声大笑,颇为得意,连日逃窜的疲惫一扫而空,眼下,已经开始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 捉了秦王长孙,便有了和大秦交谈的筹码,这草原的单于之位,廓尔也是想要。 更何况,都传言这沙雅美若天仙,连头曼单于看了都念念不忘,虽然廓尔未亲眼所见,可听头曼单于夸耀过。 这才暗中撺掇,让头曼硬生生抢下了这门婚约。 可眼下,这沙雅送上门来了,到时候,定要看看,到底美成什么样。 为了抓这子婴,自己虽然折了几万人马,可对面几万的月氏骑兵,刚好补充自己的兵力。 想到这里,廓尔觉得,连老天都在帮着自己。 听到廓尔的话,沙雅却是颇为疑惑。 子婴?这中央的秦将,哪里是子婴?这廓尔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深思,沙雅盯着对面的匈奴人,低声道:“准备好了吗?眼下,便是我月氏人报仇的时刻。” 一旁的将领,却是颇为纠结:“陛下,这匈奴骑兵多于我月氏人,是否……” “你忘了自己的儿子是怎么死的?”沙雅转过头,淡然地望了他一眼。 月氏将领闻言,脸色微滞,转而涨红了脸,对着身后,大喝一声:“今日,便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说完,便率先纵马冲了出去。 憋了几年的月氏骑兵,便一窝蜂冲了出去。 项羽见状,立刻大喝道:“准备射击!” 数百名秦军,立刻举起火枪和弩箭,对准了冲过来的月氏骑兵。 对面的廓尔见到月氏人进攻,惬意无比,这剩余的秦军战力过强,自己想要拿下子婴,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呢。 项羽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立刻下令道:“住手!” 前方的秦军,也察觉到了异常,这冲刺而来的月氏骑兵,竟然在远处就绕过了自己,朝着匈奴骑兵冲杀了过去。 “怎么回事?” 对面的廓尔见状,一脸呆滞,这月氏骑兵,怎么朝着自己这边冲来了? …… 第233章 援军抵达,愤怒的韩信 喊杀声震天,月氏人多年积攒的怨气,此刻完全释放。 对面的匈奴人,都在看戏,等着秦人被冲成肉泥。 可这些个月氏骑兵,竟然绕过了秦人,直接朝着自己这边冲来。 错愕,疑惑,不解! 短暂的迷茫,瞬间就让匈奴人失去了先机。 还未到跟前,月氏骑兵的第一轮箭矢,便如雨点般袭来。 到了这时候,不少人才发现,这月氏人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列队,迎敌!” 混乱之中,廓尔只能大声嘶吼,可月氏骑兵的第一波进攻已至,顿时让本就脆弱的匈奴队列,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两军交锋,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待到第一波箭矢射出,项羽便反应了过来。 他不知道,这沙雅明明出卖了大秦,在自己穷途末路的时候,为什么要帮自己? 难道是因为廓尔那句‘子婴’? 可沙雅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公子,竟然还让自己的部下去进攻匈奴。 来不及多想,转身望向身后混乱的匈奴大军。 项羽咧嘴一笑,道:“弟兄们,谁还没捞够军功的,跟我来!” 周围的秦军,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月氏骑兵,竟然是援军! 这片刻的错愕,项羽已是拍马冲了出去,有战马的秦军,便跟着项羽冲杀了过去。 没有战马的秦军,便握紧刀刃,跟在后面冲杀了出去。 匈奴人的数量要多于月氏人,沙雅这一次,算是赌上了月氏的所有。 而被困之人,也不是始皇长孙,只是他手下的一名将军而已。 “这也算是给那位皇长孙,一个交代吧。”沙雅无声低语。 实际上,等到秦军走后,她便后悔了,不该欺骗子婴。 若是大秦真有个损失,纵使有孔雀国撑腰,月氏国能否保全下来还难说。 更何况,那位公子,是唯一一个对自己样貌免疫之人,这让沙雅颇为不爽。 当日随后说了这句,倒是也有赌气之意。 场内的战局近乎一边倒,本就困乏疲惫的匈奴人,被这月氏骑兵一冲击,便立刻溃散。 纵使廓尔如何嘶吼,这队伍一但被冲散,想要再聚合起来,可就难了。 兵败如山倒! 匈奴骑兵,近乎没有形成有效的队列,便被月氏骑兵冲的四分五裂。 往日骁勇强大的匈奴骑兵,今日,却是如同羔羊一般,被月氏人宰杀。 “为什么?为什么!”廓尔望着不断倒下的骑兵,对着远处的沙雅,怒吼着。 可沙雅压根就听不见,这声音一出后,便被漫天的喊杀声和哀嚎声给淹没了。 逃! 廓尔惊恐不已,若是再待下去,自己恐怕也要死在这里。 上一秒,自己还在幻想成为匈奴单于后的生活,下一秒却要面临死亡。 可想逃,也没这么简单。 这隐狼谷本来是用来伏击秦人,可眼下,却成了这群匈奴人的坟墓。 四处都是道路,可四周皆是走不通。 想要骑马疾驰,只有刚才追来的一条路,其他路碎石颇多,战马想要疾驰,反而容易摔倒。 下定决心要逃,廓尔便率先骑马朝着出口奔去。 身边的人,看到首领都走了,还在抵抗的匈奴人,便立刻没了斗志。 一窝蜂,全都朝着来路架马疾驰而去。 沙雅望着场内的战况,顿时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还要损失不少族人,可没想到这匈奴骑兵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沙雅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秦人的功劳。 若是没有他们,这匈奴人怎会这般疲惫,连骑射的准头,都差了许多。 厮杀渐渐停止,留下的匈奴人,一个个举起兵刃想要投降。 可月氏骑兵,并未给他们投降的机会。 多年的压迫,造就了如今的恨意,待到最后一个站立的匈奴人倒下,场内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沙雅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战,月氏人彻底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死在月氏骑兵刀下的,足足就有三四万人,还有两三多的匈奴骑兵逃了出去。 可月氏将领并未去追,他知道,这隐狼谷内,可不是追人的好地方。 待到将领到了跟前,正要汇报战果,沙雅却是皱眉问道:“秦军呢?秦军都去哪了?” “秦军追匈奴人去了。” 不少月氏人都瞧见了,那位秦军将领,带着近千人,直接追了出去。 “啊?” 沙雅没想到,就剩一千人,这秦军竟然还敢追了出去。 半晌后,她才回过神,骂了一句:“疯子。” 望着遍地狼藉,沙雅吩咐道:“不管秦人了,这地上可用的物资,以及战马,都收拢起来!” 多年被压迫的月氏国,可不富裕,这么多的战马和兵刃,对他们来说,可是一大笔钱。 实际上,在沙雅下令之时,场内的月氏人已经在处理了。 倒是秦人的尸首,却是没人敢去动。 就在此时,远处却是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沙雅一愣回身望去,却见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刚才自己来的方向。 大地震动,战马嘶鸣。 从这阵仗来看,来的人不会少。 “难道是匈奴人?”沙雅心中顿时一紧,便立刻唤来将领,组织防御。 这隐狼谷内的战斗,自己是碰巧赶上了。 也不知,这秦军到底是如何入了这谷内,是因为自己的情报,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而匈奴大军,是否只有这一支,也不得而知。 月氏骑兵还未摆好阵型,这支队伍便已是入了这谷内。 看到那玄色的旗帜,以及身穿的甲胄,沙雅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大秦的援兵来了! 好在,自己和大秦是盟友,沙雅庆幸自己刚才的选择。 望着领军的秦将,沙雅眉头一挑,却是有点不敢相信。 当初跟在子婴身旁的几位少年,她都还记得,这般年岁,也就当是公子身边的侍从罢了。 可今日看来,这两位年轻的少年,竟然是大秦的将军! 统帅数万大军的将军! 韩信刚入了这谷地,便锁起了眉头,刚才寻着这喊杀声一路追来,却是没想到走到一半,声音渐停。 暗叫一声不好,这才带着大军急促搜寻,半晌才找到这谷地内。 满地的尸体,有匈奴人的,也有秦军的。 四下望去,除了这些月氏人外,竟没有亲人的影子。 项羽呢? 身躯微震,韩信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却瞧见对面戴着面纱的一名少女正望着自己。 顿时想起这人是谁,也猜到了此地是何处。 韩信顿时吼道:“给我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过!” …… 第234章 谁敢动我? 韩信带人奔袭数百里,一路寻着马蹄印,这才追了过来。 见到这怪石嶙峋的谷地,韩信便暗叫不好。 拿出舆图确认了一下,便认出这乃是乌拉山下的隐狼谷。 暗叫一声不好,韩信没有停歇,便带着大军入了这谷内。 碎石遍地,想要顺着马蹄印寻找项羽,已是不现实。 在这隐狼谷中七拐八绕,终是听到了喊杀声,便寻着声音一路赶来。 可这满地的狼藉,又哪里有项羽的影子?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韩信怒目瞪着沙雅,只待大军完成合围,便要屠戮掉这些个月氏人。‘ 韩信一声令下,十万秦军便动了起来。 刚刚庆祝胜利的月氏骑兵一脸错愕,自己不是来帮助大秦的吗? 怎么这些个秦军要包围自己?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可望着围过来的秦军,却是无人敢反抗。 刚才韩信的话,沙雅也是听了个真切,自己好端端的来帮助大秦,却是被当成了同谋,这让沙雅哭笑不得。 整理了下情绪,沙雅朗声道:“将军是否误会了,我月氏国是来相助大秦的。” 误会? 韩信冷着脸,却是不理沙雅,只是静静等待完成合围。 这满地的尸体,其中不乏同胞弟兄,这月氏几万大军皆是在此,你和我说是误会? “喂!”见韩信不理会自己,秦军依旧在围拢,沙雅抬高了音量道:“将军你想冤枉我月氏吗?何不听妾身解释一番?” “你有什么好解释的?”韩信强压怒气,缓缓开口。 “我月氏国精锐尽出,本就是为助大秦一臂之力,将军为何要对盟友赶尽杀绝?” “可笑!”韩信真是被气笑了,反问道:“这地方叫什么地方?” “隐狼谷。” “你不是说,匈奴王庭在这谷内吗?” 沙雅顿时语塞,当初自己是骗了子婴,可自己这个时候不是来补救来了吗? 没有回答这个话题,沙雅委屈道:“我月氏乃是来助力大秦,将军若是不信,自可等待一番,待那位将军归来后,自会解释清楚。” 自己千里迢迢前来助你,没想到竟然还被当成匈奴的同谋,想到这些,沙雅颇为委屈。 韩信一路追寻马蹄印而来,一些个有经验的士兵,根据马蹄印覆盖的区域,以及牧草被践踏的痕迹,便分析出了前方匈奴人大概的数量,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八万匈奴人,这么多的骑兵,项羽却是仅仅以五千兵马追了上去。 沿途中,发现了大批匈奴人的尸体,这数量加起来,恐怕要超过两万人。 五千骑兵追击八万匈奴大军,却是一路斩杀了两万余人。 这等战绩,足以傲视群雄。 可即便斩杀了这么多的匈奴人,项羽依旧不依不饶,追进了这隐狼谷中。 细想之下,那晚混乱的情况下,还能聚集这么多的匈奴大军,这人在匈奴中的地位必然不凡。 搞不好,此人,便是头曼单于! 也只有这等大鱼,才能解释,为何项羽会穷追不舍。 这等勇猛之姿,在整个大秦也是独一无二。 听到‘那位将军’,韩信神情一滞,转而惊喜道:“项羽还活着,他在哪?” “他带着余下的秦军,追击匈奴人去了。” 听到这话,韩信顿时松了一口气,望着沙雅指着的方向,却是半信半疑。 单手抬起,还在围拢的秦军,便立刻停了下来。 弩箭在手,依旧是冷冷地望着这群月氏人。 见到秦军停了下来,沙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细想之下,心中颇为委屈,这项羽竟然把剩余的秦军全部带走了,反倒让自己百口莫辩。 那位少年将军,还真是个……疯子! 沙雅给项羽下了个定义,便想对着韩信继续解释几句。 就在此时,一旁的副将却是靠近,开口道:“将军,弟兄们在尸堆里翻出了不少……我军的尸体。” 副将说完,却是把头扭向一边,心中悲痛不已。 几千人对几万人,这等绝望的情况下,却依旧能斩杀这么多的匈奴人。 这帮弟兄,值得敬佩! 若是再撑上半天,十万大军一到,哪需要牺牲这么多的弟兄。 副将心中颇为自责,却也对倒下的弟兄们佩服不已。 叹息一声,韩信吩咐道:“找出来,待会带弟兄们回家!” 副将应了一声,却是扭头望向场内的月氏人,冷声道:“将军,莫要听信了这些异族之人的鬼话,铁证如山!” 韩信默默点头,眸光从对面的出口,又落在了沙雅的脸上。 当初在月氏王都,这位女王可是信誓旦旦说过,这匈奴王庭便在这隐狼谷内。 这位月氏女王精通多国语言,连秦语说的都那般熟练,韩信可不信,是这位女王看错了。 当初公子直言,想要找到匈奴王庭,直接歼灭匈奴主力,若是按照月氏女王的说法,到了这隐狼谷中,大秦哪能讨得了好? 这四周耸立的巨石,在韩信看来,若是先占住地利优势,便是天然的伏击地点。 只要事先做好准备,引得大军进入这谷内,纵使秦军再骁勇,也只能束手就擒。 这是绝地啊! 已经被骗过了一次,韩信可不想再被骗第二次。 盯着沙雅,冷声道:“你是想拖延时间?” 话音刚落,韩信便打了个手势,停滞的秦军继续围拢了过来。 见到秦军又是动了,月氏这边顿时骚乱了起来,沙雅皱眉问道:“我已是说了,你那同伴追击匈奴人去了,为何还要为难于我?” “不为难你。”韩信盯着沙雅,冷声道:“让你的族人放下武器,若是项羽能归来,我自然信你!” 放下武器?沙雅断然不会选择这般,那项羽自己逞能,这点人马还想要去追击匈奴。 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可秦军已是围拢完毕,弩箭皆是上弦,对准了月氏大军。 听不懂陛下和秦人之间的对话,看到秦军对准了自己,无需下令,月氏人也张弓搭箭,对峙了起来。 场面的氛围紧张到了极点,好似另一场战争一触即发! 沙雅咬着牙,盯着对面的韩信,这位秦将竟然这般不讲理。 深吸一口气,沙雅环顾四周,大声喊道: “我乃始皇长孙的女人,谁敢动我?” …… 第235章 项羽归来,激动的韩信 声音不大,却是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秦军依旧端着弩箭,可内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始皇长孙的女人? 说的不就是小公子吗? 当初子婴带人前去月氏,这些个秦军皆是知晓,小公子还为大秦带回了十万匹战马。 靠着这些战马,在这次漠南的战斗中,这些个秦军骑兵,才能大放异彩。 众人心中不禁想着,怪不得小公子可以拿回十万匹战马,敢情是答应了要娶月氏女王啊! 可将军并未下令,这些个秦军,只得继续瞄准月氏大军。 只是这眼眸中的杀气,倒是收敛了不少。 韩信闻言,也是心中大骇。 当日在房间内,他们几人可是看得真切,公子和这女王颇为亲昵。 只是……后来公子只说是找的王崇文,走错房间不小心摔倒而已。 可这种鬼话,他们几个当然不信。 尤其是项羽,门是他踹开的,为了这事也是胆战心惊了好几天。 当日,光是侧脸看来,这女王便是极美,若说公子动了心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回了九原郡后,公子却又不信这位女王的话。 这又让几人觉得,当晚确实没有发生些什么。 而此刻,这话却从沙雅嘴里说了出来,韩信真还有点拿不准。 这短暂的错愕,让韩信稍微冷静了下来。 细细想了下,这谷地之内有三方势力,有项羽率领的几千骑兵、匈奴大军,以及月氏女王沙雅率领的月氏骑兵。 可眼下,这场内,却是只有月氏骑兵,连一个活着的匈奴人和秦军都没有。 若说秦军全军覆没,这倒是可以说得通,可匈奴大军人数众多,这场内死亡的匈奴人加起来,和自己预想的数量上有差距。 倒是月氏女王所说,颇有点可信度,若真是匈奴单于在这,纵使只有几千人,项羽依旧会率军追上。 半晌后,韩信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证明?” 此言一出,代表韩信对于沙雅的话,已是信了大半。 听到要自己证明,沙雅脸色顿时涨红,好在,有着纱巾遮挡。 清了清嗓子,沙雅回道:“证明?需要证明吗?那一日,你不都瞧见了?” “既然这样,那便请放下武器,和我一同回大营吧。” “你!”沙雅没想到这位年少的将军这么不近人情,思索了下,便回道:“那晚,我与你家公子已是定了婚约,他灭了匈奴,我便嫁给他。” 这话一出,在场的秦人皆是面面相觑,没想到公子去月氏国还有这段风流韵事。 早就听闻月氏女王美若天仙,引得匈奴单于父子交恶,何况今日众人皆是见了真人。 纵使有面纱遮面,可那双深邃的大眼睛,却也能瞧出来是个大美人。 这引得众人愈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自家的公子也这般入迷。 这话一出,韩信也不知道真假,当日在房间内,她和公子到底做了啥,说了啥,别人可不知道。 可总有清醒之人,一旁的副将闻言,却是皱着眉头轻声道:“将军,公子当初在咸阳便说过,不破匈奴誓不归啊……” 这话倒是点醒了韩信,沙雅今日所言,似真似假。 若不找公子对质,这等话语谁能知晓真假。 顿了顿,韩信便客气道:“既然女王来助我大秦,便请随我一同去见公子。” 韩信刚说完,便摆了摆手,秦军的弩箭终是放了下来。 月氏骑兵见状,也是放下了弓箭,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有何不敢!” 见误会暂时解除,沙雅也是心中一松,可是语气依旧强硬。 “留一半人收拾战场,把……弟兄们带回去。”韩信转头吩咐道:“其余人跟我来,援助项羽!” 对于月氏女王的话,韩信已是信了一半,若是项羽还活着,必然还在追击匈奴,得抓紧去援助。 见秦军收拾战场,沙雅也是安排手下帮忙。 却见另一部分秦军又要行动,沙雅出言劝慰道:“你想去增援那人?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打算。” “为何?” “这里可是隐狼谷,道路通往八方,出了这谷地,你如何能找到他?” 月氏女王这话倒是不假,纵使有这震天的喊杀声,韩信还是弯弯绕绕找了半日,才到了这战场内。 这隐狼谷名不虚传,想要在这偌大的谷内找到一支大军,也需要相当的运气。 可韩信自有打算,月氏女王说言不能尽信,他此去追击,便要验证真假。 若是项羽真去追了匈奴,那韩信便继续追击。 可若是在这死人堆里找到项羽,那这些留下来的秦军,便会送这群月氏人上路! 韩信刚想回话,却闻听远处有人喊道:“回来了!回来了,项将军回来了!” 寻声望去,却见项羽骑着战马,已是入了谷内。 身后数百名秦军随行,皆是甲胄破损,血污满身。 韩信见状喜极而泣,立刻奔向了项羽,口中大喊道:“项兄,项兄!” 望着冲向自己的韩信,项羽心中颇为感动。 能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说明韩信是连夜追逐而来。 翻身下马,见韩信张着双臂朝着自己跑来,项羽直接把手中的头颅丢在一边。 到了跟前,两人四臂相交,韩信笑骂道:“别人说你去追什么匈奴,我却是一点也不信,没想到你还真敢去,竟又神奇般地活着回来!” 见韩信眼中闪烁的泪花,项羽心中一阵感动,他和子婴韩信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已是亲如兄弟。 自己仅率几千人,便敢追逐匈奴而来,公子和韩信自然担心。 拍了拍胸脯,项羽笑道:“这是我的过错,回去后,我自会向公子请罪,倒是没有沙雅的帮助,今日,恐怕我项羽便要死在这里。” 韩信闻言,却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月氏女王还站在一边呢。 捋了下甲胄,韩信面向沙雅,诚挚地行了一礼,躬身道:“今日之事,是韩信无理,多谢月氏出手相助,我大秦必当厚报。” 沙雅闻言,“哼”了一声,望着项羽评价道: “真是个疯子!” …… 第236章 归来,项羽立了大功! 项羽见状,尴尬一笑。 一旁的韩信却是问道:“项兄,费了这番力气,可是追到了匈奴的单于?” 刚才项羽过来,可是手上提着个头颅。 能被项羽这般重视,这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搞不好,便是这一次追击的主角。 头曼单于! 项羽闻言,这才去捡起地上的头颅笑道:“头曼单于我等都未见过,也不知这人是不是。”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皆是看向了沙雅。 她去王庭朝奉过,自然见过单于的面容。 望着项羽手上的头颅,沙雅也是一阵唏嘘,刚才这廓尔还在和自己颐指气使。 可这才过了半日,便已是被人砍了头颅。 兰氏部族在整个匈奴之中,也是大部族,实力甚至比月氏国还要强大。 可即便这样强大的部族,却在几千秦军的追击下,被打的这般狼狈。 就连部族的首领,也被人割去了头颅。 “这不是头曼单于,这是兰氏部族的首领,廓尔。” 听着沙雅的解释,项羽心中略感失落,自己追击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部族首领。 一旁的韩信,却是立刻恭喜道:“项兄,恭喜啊,这匈奴三大部族,有两个首领已是死在你的手中啊。” “什么?阿鲁死了?” 一旁的沙雅,颇为诧异。 她本以为,这项羽是代替子婴,被匈奴人引入这隐狼谷。 却没想到,大秦已经和匈奴打过一仗。 连呼延部族的阿鲁,也都死在这位项羽手中。 韩信点点头,便把漠南之战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对于刚才的冒犯,韩信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起码知晓了,这月氏女王,是站在大秦这一边的。 听完韩信的讲述,沙雅心中惊涛骇浪。 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匈奴,在大秦手上,竟然这般的脆弱。 算上今天兰氏部族的损失,四十万匈奴大军,竟然已是被大秦歼灭一半。 就连水草丰美的漠南,也是丢给了秦人。 …… 漠南。 秦军大营。 营帐之中,子婴正在查看递交上来的文书。 自从韩信去追项羽后,其余大军也是在四处追击留在漠南的匈奴残余。 这才几日的功夫,整个漠南,便被大秦扫荡一空。 眼下,正是春夏交际,水草最为丰美之时。 去年草原大旱,导致不少牛羊饿死,匈奴本就损失颇为惨重。 本想着今年定要好好放牧,却没想到,整个漠南都被大秦给占据了。 令子婴颇为意外的,便是这头曼单于,竟然早早将所有的老弱妇孺,以及牛羊全部迁往了漠北。 这导致大秦打下漠北,除了大批的牛羊肉干外,倒是没寻得多少活着的牲畜。 想到这,子婴不禁扼首叹息。 一旁的王崇文见状,劝慰道:“公子,眼下这战果已然丰硕,整个漠南都归了我大秦,牛羊虽捞到多少,可战马可捞了不少啊。” 这几日里,大营之内的众人,倒是吃上了奢侈的马肉。 匈奴一战,不知道多少战马折戟沙场,这种资源自然不能浪费。 便命人当作了这几日的粮草,不少秦军可是这辈子第一次吃到马肉。 就连子婴,也是第一次尝到这玩意。 奈何,与这王崇文说的一样,马肉的滋味如同嚼蜡,和新鲜的牛羊肉,完全没有可比性。 放下手上的文书,子婴问道:“大军都准备的如何了?” “回公子,萧何的粮草已是运到,将士们会在这里搭建一处中转站,用来补充漠北的粮草。” 待到项羽归来,子婴便要领着大军继续往北。 这最重要的便是粮草,虽说得了匈奴人几个月的肉干,可多备一点,总没有坏处。 毕竟,漠北面积更为广阔,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匈奴,也不是易事。 可就算找不到匈奴大军,子婴也有自己的办法。 眼下正是牛羊的繁殖季,这匈奴部族可不好再大范围的迁徙。 到时候,大军北上,便要一寸一寸搜寻匈奴,这放牧的牛羊见着了,自然要征缴。 断了匈奴的命根,这头曼单于不想打,也得打。 只要打断匈奴的脊梁,消灭有生力量,这匈奴便没了威胁。 当然,还有另一种选择,那就是继续北遁,让西伯利亚的苦寒之地而去。 可眼下,还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那便是这草原打下来了,到底该如何治理? 想到这里,子婴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王崇文见状,轻声问道:“公子日夜操劳,想必是劳累了,公子可要多歇息啊。” 摆了摆手,子婴笑道:“伦操劳,我这情况,不及我大父一半。对了,咸阳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这……”王崇文顿了顿,摇头道:“这倒没有,毕竟,眼下也是大秦的春耕时节,各州县的官员,都被下放到地方,监督春耕去了。” “哦?还有这种事?” 这事子婴倒是没听说。 王崇文一笑,回道:“公子有所不知,前几日我收到大父信件,其中就有提到,朝内现在重视红薯和玉米的推广,要求每个郡县必须划出一定的土地来播种。” 子婴微微点头,各地的民情不一样,听闻这最新的种子,想必不少农户不愿意种,才有了这个政策。 只待今年秋收后,明年这些个农户,便都会抢着种植。 回想起了咸阳,子婴默默叹了口气,只待灭了匈奴,便可回朝。 正想着,营帐之外,通传禀报,项羽回来了。 子婴立马起身,心中大喜,径直朝外迎了去。 却见项羽满身血污,正和韩信朝着这边走来。 到了跟前,项羽便立刻单膝下跪,道:“请公子恕罪,项羽让公子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子婴一边笑着,一边扶起项羽,却见他虽是满身血污,倒也并未受伤。 这让子婴松了口气。 这都得仰仗廓尔的保护,若不是他下了令,不能伤着项羽,这等规模的激战,项羽多少都得留几个伤痕。 “公子,项兄可是立了大功,在隐狼谷大破匈奴,斩杀敌军十万,连兰氏部族首领廓尔,都被项兄割了脑袋。” 一旁的韩信,笑着上前为项羽请功。 听到又歼敌十万,子婴心中大喜,拍着项羽的胳膊笑道:“好,做得好!” 项羽却是拱手道:“公子,这多亏了月氏女王沙雅的帮助。” …… 第237章 坦白的沙雅 沙雅? 子婴一愣,一脸的疑惑。 当初这隐狼谷,不是沙雅故意说的么? 子婴并未当面揭穿沙雅,也并未去那隐狼谷。 只是没想到,项羽最后却是被引入了这隐狼谷内。 可这沙雅,到底立了什么功? 见子婴颇为疑惑,项羽解释道:“回公子,项羽被那兰氏部族的首领困在隐狼谷,是沙雅亲率五万大军,协助末将,这才剿灭了廓尔的大军。” 可这一解释,倒让子婴更加疑惑。 若是沙雅想要帮助大秦,当初那封匈奴的文书,便会好好翻译。 可她却选择了欺骗子婴。 乌拉山下的隐狼谷,如迷宫一般,这是沙雅自己说的,这等地方,换做谁也不会把王庭设置在那里。 大漠本就广袤,想要藏起王庭,压根不需要这般麻烦。 就算是一寸寸地搜寻,子婴想要找到王庭,都得费力一番。 可这沙雅选择了欺骗自己,最后竟又亲率国内所有的骑兵来相助大秦,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除了女人善变,子婴想不到其他解释。 这等事情先放一边,项羽击杀了十万匈奴人,那这一次,匈奴大军便折损了一半。 这等损失,可以说匈奴已是元气大伤。 这北上漠北的日程,便可提前。 只剩下二十万匈奴骑兵,那大秦的队伍,便亦可一分为二,分兵北上。 这搜寻匈奴大军的时间,便可大大缩短。 想到这里,子婴吩咐道:“做的好,项羽你且下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好继续北上追击匈奴!” 待到项羽下去。 子婴才问向韩信,道:“这月氏女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韩信却是摇头道:“末将不知,只是……” “说!” “是,那日在隐狼谷中,月氏女王说……说是公子的女人,保不准是因为这些,这才来相助。” 韩信提心吊胆,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一边又偷望公子的反应。 一旁的王崇文,却是瞪大了眼睛。 公子的女人? 那晚,他们破门而入,确实看到了不该看的事。 可没想到,这公子竟然和女王关系这般密切。 而王崇文,却是当着子婴的面,说了不少垂涎之语,想到这里,王崇文的后背已是冒出了冷汗。 若是公子怪罪下来,他可承担不起。 便也偷偷瞧着公子的反应,看看这件事是否属实。 子婴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思索了片刻,却是咧嘴笑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笑声,却是颇有暧昧的嫌疑,王崇文和韩信两人,顿时对望了一下。 心中,皆是有了定论。 公子和月氏女王,真有密切的关系。 两人均是低下头,不敢直视公子的眼神,毕竟,两人可都是得罪过月氏女王。 若是她在公子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后,子婴止住了笑声,道:“请她进来吧。” 说完,子婴便转身回了营帐。 王崇文站在营帐之外,却是不敢跟着公子一起进去,见公子没在意自己,便一溜烟跑了。 韩信暗骂一声,可还是出去请了沙雅进来。 只是到了营帐门口,却是未一起进去。 沙雅自然知晓韩信的想法,只是轻声一笑,便挑开门帘走了进去。 举目望去,沙雅却是一愣。 这皇长孙的营帐除了大一点之外,和自己刚才所待的营帐一样,倒是没什么值钱的摆件。 若是说不一样,便是这除了床榻之外,还多了一张桌子。 见沙雅一个人进来,子婴倒是有点意外,向后望了望,确认王崇文和韩信都没来,不禁笑着摇摇头。 想必两人是误会了。 望着戴着面纱的沙雅,子婴伸手道:“坐吧。” 沙雅也不客气,便坐在了子婴的对面。 却见桌子上有着一个茶壶,子婴正在往里装着茶叶。 “我知道这东西,这是茶叶,需要煮着喝。” 沙雅率先打破了沉默。 沙雅能叫出茶叶,这让子婴倒是有点意外,轻笑一声,道:“我不喜欢那种浓茶,我喜欢这样喝。” 说完,子婴便往茶壶里倒满了沸水,紧接着,给沙雅倒了一杯。 端起茶杯,掀起纱巾,沙雅抿了一口,对于这种情况,子婴也是习惯。 那日在月氏王都,她也是这般吃那些个烤羊肉。 “你让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喝茶吧?” “自然不是。”子婴也是噎了一口,反问道:“听韩信说,你在外说是我的女人?” 放下茶杯,沙雅扭过头去,轻声回道:“那日在隐狼谷,他不信我是帮助大秦的,便要射杀我的族人,无奈之下,我才这般说的。” 听沙雅这般说,子婴这才点点头。 自己和这月氏女王本就没什么,能让匈奴父子交恶,这沙雅也不是笨人。 想必,不会用这等低端的手法,来提升月氏国的地位。 “可这隐狼谷之事,你是否有要和我说的?” 冷不丁,子婴开口问了一句。 沙雅刚握住茶杯的手,却是一抖,茶水洒落在桌上。 心脏狂跳,饶是早就知晓,子婴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可沙雅还是无法压制住自己紧张的心情。 那一日,依旧是这个男人,拿着火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若是自己回答令子婴不满意,随时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斟酌了片刻,沙雅回道:“那时候,我想的是让你们大秦和匈奴两败俱伤,我们月氏国从中渔翁得利。” 沙雅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子婴倒是有点意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沙雅,能在这种情况下,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这位月之女王,果然有魄力。 只要子婴一个不高兴,她和她的族人,便只能命丧于此。 又给沙雅斟上了一杯茶,子婴便又笑问道:“以你们月氏国的实力,纵使我大秦和匈奴两败俱伤,你们也讨不得丝毫便宜,说说吧,是否另有隐情?” 面对子婴的质问,沙雅身躯微微颤抖,见子婴依旧这般冷漠地望着自己。 沙雅心一横,盯着子婴,没有退缩,伸手取下了自己的面纱。 这片刻间,从子婴的眼眸中,探寻到了一丝欣赏的神色,却又立马消失。 这让沙雅顿时恢复了下自信,她直起背,便柔声道: “自有隐情,孔雀国给我们许诺了一个天大的好处!” …… 第238章 子婴的条件 孔雀国? 子婴闻言,却是眉头紧锁。 当日在月氏王宫内,他已是知晓,这孔雀国和罗马的传教士,已经传到了月氏。 当时,便想到了,这孔雀国已经有意染指河西走廊。 若是河西走廊被孔雀国占据,那大秦想要西进,就得先扫除这个障碍。 当时,只当是传教士先行,孔雀国想要抵达河西走廊,还需要时间。 便没有多想。 可今日,沙雅却是说,这孔雀国,竟是给她许诺了天大的好处,让她挑起匈奴和大秦的战事! 子婴依旧淡然,继续问道:“好处?若是比较起来,你月氏离我大秦更近,我倒是好奇,他们给你们许诺了什么好处,让你挑起这场战事。” 见子婴竟然把大秦和匈奴打仗,扣在了自己头上,沙雅颇为不满道: “你们大秦和匈奴积怨已久,这战事怎需我挑起?” 见子婴没有回答,沙雅喝了一口茶,这才回道:“那孔雀国的使者允诺,若是我肯放弃故土,便把西域诸国让给我们。” “放弃故土?”子婴马上就明白了,冷声道:“看来,这孔雀国是想要河西走廊啊!” 没想到,这阿育王的胃口竟然这么大,竟然想要整个河西走廊。 本来,还以为他只是想控制月氏,若是月氏牵走,阿育王派遣大军进驻,可就真的堵死了大秦西进的步伐。 可这阿育王是不是过于天真,就算他占据了河西走廊。 没有高耸城墙的保护下,他们孔雀国的士兵,能抵挡大秦多久? 要知道,虽然火枪的制造缓慢,可只要能造出来,数量便会一直增加。 细究这孔雀国的历史,虽然开国已是过去百余年,可真正对外有过战争的,却是没有。 这等战力,如何和大秦对抗? “河西走廊?”沙雅颇为疑惑,补充道:“他们要的,便是我们月氏现在生存的地方。” 子婴自然知晓,月氏现在生活的地方,便是河西走廊。 只是现在,没必要和沙雅解释。 喝了一口茶,子婴望着沙雅,笑问道:“这种空头的允诺,你便答应了?他们让你做什么?” “西域乃是我月氏人的祖地,能回去,我自然愿意,他们也没让我们做什么,只是说等待他们大军前来即可。” 月氏人的面容,倒是和子婴印象中的西域人一般无二。 “等待?” “没错,让我们等,到时候自然有人会来,带着我们的族人迁徙。” 子婴皱起了眉头,若是按照这般说,这阿育王看来想要武力吞并西域诸国。 惊此刻,估计正在西域诸国游历,也不知他是否平安。 西域诸国,本就是交通要道,这阿育王还真会挑地方。 占据西域诸国,想要河西走廊,这阿育王看来是想和大秦正面对抗一下。 想到这里,子婴却是忍不住笑了。 让航海队,吃了点苦头,这阿育王便认为可以打得过大秦,这等想法,还真是幼稚。 看着边笑边摇头的子婴,沙雅心中颇为疑惑。 自己在他面前,可是毫无遮掩,该说的都说了,自己却有自私的想法,想要让大秦彻底拖住匈奴。 好让那头曼单于,无暇派人来迎娶她。 可自己最后,不是带着全国的兵力,来协助大秦了么? 自己怎么说,也救了他的部下的。 可这般诡异的笑,到底为何? 单从沙雅所言,这孔雀国的允诺,和隐狼谷完全没有瓜葛。 她想把大秦引入隐狼谷,反倒是有帮助匈奴的意思。 子婴自然清楚,他笑的只是阿育王的单纯。 只是,这西域诸国,已经被孔雀国给占据了吗? 原本还想着打完匈奴,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可若是西域诸国被抢了。 那子婴,只得动员大秦,继续西征! 拿下了西域诸国,大秦,才能和世界其他帝国接轨。 也得让其他国家看看,什么叫做强国。 甩了甩脑袋,把孔雀国这事放在一边,子婴问道:“这漠北,你知晓多少?” 当初在月氏国,沙雅也是说了,自己并不知晓漠南的舆图,可子婴现在却是不信这些。 沙雅思索了下,摇头道:“这些我真的不知,就连这漠南,我也没来过,匈奴自从拿下阴山后,便一直在那里放牧。” 背靠阴山和贺兰山处,有着大片的草原,不但水草丰美,还能随时南下劫掠中原。 春夏放牧,秋冬劫掠,这匈奴人的时间,安排的十分满当。 这九原郡,便是那个时候抢走的。 可眼下,倒是反了过来。 见沙雅不知道漠北的情况,子婴便没有继续追问。 只是静静地盯着沙雅。 见子婴望着自己不说话,沙雅只觉得脸庞滚烫,也不知红了没有。 在匈奴王庭朝奉,面对头曼单于,沙雅可以曲意逢迎,摘下面纱,跳了一支舞,也未见扭捏。 可不知怎的,在这子婴跟前,见他这般望着自己,倒是脸红了起来。 扭过头去,沙雅出声打破尴尬道:“我这次举国出动,在这隐狼谷里救了你的部下,帮你消灭了兰氏部族的主力,这等功劳,你准备如何奖赏?” “奖赏?”子婴眉头轻挑,“你散布假情报,若是我大军中了埋伏,损失惨重,你又该当如何?” “你!” 沙雅顿时扭过了脸来,一脸的委屈。 自己说了半天,不就想要领个功劳,可这子婴,却是这般不通人情。 “功过相抵,之前你这假情报,我便不追究了。” 沙雅欲哭无泪,眼前这位皇长孙,把账目算的这么清,自己散布假情报,可大秦也并未有任何损失。 这项羽入了隐狼谷,乃是他自己追去的。 和她有何干? 一句话,便把这天大的功劳直接给抹去了。 沙雅见状,终是忍不住了,起身戴上面纱,便直接要走。 子婴见状,却是笑道:“莫要着急,我这还有一件事,对你来说,倒是天大的好处!” 刚走到门帘处的沙雅,却是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见那一脸的幽怨,子婴反问道: “这营帐外大片的草场,你要是不要?” …… 第239章 让月氏人来管理草原 大片草场? 要不要? 这子婴,要把整个漠南给月氏? 沙雅怦然心动,扭身便又坐下,思索了下,却又揭开了面纱。 眸光闪动,盯着子婴问道:“不知道公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话面的意思。”面对沙雅的秋波流转,子婴不为所动,“这匈奴的地盘,你是否有兴趣?” 沙雅的身躯再度微微颤抖,这一次,却是因为激动。 整个匈奴的草场给月氏?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可转念一想,沙雅却又冷静了下来。 天上哪里有掉馅饼的好事,当初这子婴可就说了。 月氏国不可能存在,只能当做大秦的郡县之一,而眼下,却又为何问自己想不想要匈奴的地盘? 陷阱,一定是陷阱! 可自己本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这子婴为何要诓骗自己? “自然有兴趣,可公子莫要戏言,我月氏可没什么东西换这匈奴。” “当然不是戏言,我的意思很明确,这匈奴大片的领土,你是否有兴趣?” “这……” 子婴把话都挑明了,可沙雅却是迷糊了,真有这等好事? 望着对面的少年,沙雅忽地嘴角扬起,看来,男人都是一样,这皇上孙,终是没有抵抗住自己的容貌。 轻笑一声,沙雅略微颔首道:“自是有兴趣,只是……不知道沙雅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直接无视了沙雅的秋波,子婴回道:“打下匈奴后,我想在此地设个郡县,到时候由你来管理。” 沙雅心中大定,浅笑道:“自是没有问题,我月氏祖辈放牧,这草场必然会为公子打理妥当。” 沙雅暗自窃喜,自己这场豪赌算是赌对了,不但获得了大秦的支持,还白白得了整个大漠。 当然,这是在大秦领导下的大漠,自己‘女王’的称号换成了‘郡守’。 可这也无妨,原本月氏国就在他国的奴役之下生活,能有这般的自主权,还获得了广袤的牧场,这种好事上哪去找? 子婴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拿下匈奴,改为郡县后,这广袤的草场不能就这般浪费。 可老秦人虽然养马,这等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并不习惯。 草场不能浪费,那就必须得让人利用起来,而同样过着游牧生活的月氏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到时候,这广袤的草原,便是大秦肉类供应的后花园。 只要保证草原安定,免于战乱,让月氏人在这里安稳放牧,这牛羊的产量自是可以保证。 而鲜奶,则是可以通过发酵法,来保证存储时间。 到时候,源源不断的肉类和奶制品,便可流入市场,让百姓的物质生活丰富起来。 总不能顿顿红薯和土豆吧? 不但要解决吃饱饭的问题,还得解决吃上肉的问题。 当然,单让月氏一脉独占草原,必然有些风险,到时候还得在大秦内部征招一番。 有志于在草原安家落户的秦人,便可申请到这大漠来放牧。 月氏国多年战乱,男性人数损失颇多,寡妇女性众多,而月氏女性的容貌颇美,虽不及沙雅这般美艳,可却远赛过秦人女性。 到时候,只要放点风声出去,便会有大批的青年报名。 子婴可以想象,若不是王崇文是丞相的孙子,他必然会是第一个报名。 “那好,此事便定了,只待灭了匈奴,这大漠便是你们月氏人的牧场。” 见子婴应了这事,沙雅也是表态道:“我月氏人也颇有战力,这次北上,还望公子不嫌弃……” 未等沙雅说完,子婴摆手道:“不用了,这倒不是看轻你们,只是匈奴本就没剩多少人,这军功……都不够分的。” 子婴这话倒是不假,四十万大军本就摩拳擦掌,若是多了个月氏人来分军功,他们自是不愿意。 一想到项羽那千人的队伍,便敢去追廓尔,沙雅也可以想象,这军功对秦军来说多重要。 忽然想到了什么,沙雅问道:“那我族人现在生活的地方,也就是公子所说的河西走廊怎么办?” “这个地方我自有安排。” 沙雅闻言,顿时一愣,感情自己是拿祖地换的大漠啊。 本以为是天大的馅饼,没想到却是一桩交易。 深吸一口气,沙雅轻笑问道:“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拿祖地来换这大漠?” 子婴没有看沙雅,低头给她又倒了一杯茶,反问道:“你的祖地不是在西域么?” 沙雅一时语塞,可越想越是委屈,自己带着国内所有的骑兵来驰援大秦,在隐狼谷,大败匈奴。 不但救了子婴的部将,还打跑了兰氏部族,歼敌数万人。 这怎么算也是一件大功劳吧? 好,子婴按照以前沙雅诓骗过大秦,功过相抵,此事作罢。 可让月氏人来管理大漠草原,却要拿现在的河西走廊来换取,这又是什么道理? 感情沙雅费心费力,折腾了一大圈,只是把家从河西走廊搬到了大漠? 眼眸中闪烁着泪花,沙雅却又想起了被匈奴压榨时的情景,好似投靠了这大秦,地位依旧没有改变。 见沙雅红了眼,子婴却是叹气道:“让你的族人离开祖地,也是为他们好。” 得了便宜还卖乖? 沙雅终是没忍住,泪水划过脸庞,反问道:“那沙雅倒要听听公子的高见了。” “西域大乱,你那王都便是首当其冲,你的族人若是还在那里生活,能安稳吗?” “公子的意思是……?” “我大秦,和那孔雀国必然有一战,而且是灭国之战!” 子婴可是还记得,当初大父说过,若是要打孔雀国,他可是要亲征的。 既然孔雀国已经占据了西域,那下一个,便是这河西走廊。 到时候这就是前线,这般战乱,哪里容得下百姓生活? 沙雅顿时呆住了,没想到大秦的胃口竟然这般大,自己的祖地人家压根就没看在眼里,而是想灭了孔雀国。 若是这般,倒不如生活在大漠,这里的水草比祖地更加丰饶,免于战乱,才是自己最终的目标。 擦拭了眼角的泪水,收拾了下心情,沙雅带着喜悦告辞离开,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族人。 到了门口,子婴却是开口道: “哦,对了。以后在外头,休要乱说你是我的女人……我还是个孩子。” …… 第240章 弑父,冒顿单于! 漠北。 匈奴王庭。 自那日营地被劫后,头曼单于便率先带着部众一路向北,逃回了王庭。 大秦搜寻已久的王庭,却是早已迁往了漠北。 眼下,正值牛羊繁殖之季,留守王庭内的匈奴人,皆是出去放牧了。 往日略显繁华的王庭,如今却也是落寞了不少。 说是王庭,实际上,这里便是挛鞮部族的领地。 整个草原,最为丰美的水草之地,便由挛鞮部族先挑。 往年里,匈奴强大之时,挛鞮部族却少有人去亲自放牧,倒是有不少依靠挛鞮部族的小部落来代劳。 可今日,大秦攻入漠南,匈奴危在旦夕,往日里高贵的挛鞮部众,也只能亲自牧牛放羊。 疲惫的大军,已是归了王庭两日。 可头曼单于心中的惊恐,却并未消除。 挛鞮部族的大军,自己竟然只带回来两万人。 其余部众,竟然跟着冒顿一起逃离,去向不知! 也不知是被秦军阻拦了,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四十万骑兵的匈奴,眼下却仅有两万在头曼手上,这让执掌半辈子草原的头曼,眉头紧锁。 那日秦军冲过隘口后,他便率领亲卫族众,一起北遁。 至于自己的儿子冒顿去哪了,却是不得而知。 而廓尔却是带领自己的部众,西逃而去。 草原三大部族四分五裂,现在头曼可直接率领的部众,只有区区两万人。 “匈奴要亡了!”头曼喃喃低语一句。 一年之前,这匈奴还是草原的霸主,挛鞮部族执掌匈奴,各大小部族皆是前来朝奉。 也是在这个毡房里,月氏国年轻的女王,现场舞了一支,那时候的匈奴是何等的风光。 可短短半年时间,匈奴便已成了这个模样。 想到这里,头曼咬紧牙关恨声道:“冒顿,你可真是我匈奴的罪人啊!” 若不是这小子去招惹大秦,匈奴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 匈奴在名义上,已是四分五裂。 不用想也能猜到,这冒顿必然带着须卜等人,一起去了呼延部族的领地。 而廓尔则是回到了他的乌拉山去。 唯有头曼,领着两万人,回到了这漠北。 思考了两日后,头曼已是做了决定,这几日便要率人前去找大秦投降。 正面硬碰硬,完全大秦的对手,倒不是直接认输,成为大秦的附属国。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道:“来人!” 呼喊了一声,营帐之外,却是没有反应。 头曼颇为恼怒,提高了音量:“人呢?人都死哪去了?” 话语刚落,毡房的门帘便被人掀开。 见到来人,头曼忽地起身,片刻后却是笑道:“好好好,冒顿你还活着,为父以为你被亲人擒了去,来,快坐。” 来人正是冒顿,而他的两旁,则是须卜和沮渠。 望着眼前的三人,头曼却是带着笑意,与往日并未有何不同,却是更亲热了点。 三人却是各自冷着脸,冒顿也没有上前去。 见三人不理会自己,头曼笑道:“你们能回来便好,来,我藏了不少的鲁酒,一起喝几杯。来人!” 扯着嗓子喊了两人,可毡房之外,却是依旧没人理会。 “不用喊了,外面没人。”须卜提醒了一句。 虽已是想到了什么,可头曼还是不肯相信,他盯着冒顿,质问道:“冒顿,你想干什么?” 轻笑一声,冒顿回道:“父亲,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头曼单于一愣,略微思索了下,试探道:“你母亲的忌日?” “哈哈……”冒顿闻言,却是直接笑出了眼泪,半晌后,他才回道:“今天本是你的大喜日子啊,你不是要迎娶沙雅吗?” 头曼一愣,这才想到,去年自己是抢了冒顿的婚约。 这个时间点,冒顿说出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盯着冒顿,头曼呵道:“冒顿,你们几人是想谋反吗?” “谋反?”几人相视一笑,须卜冷声道:“头曼,你把匈奴治理成这样,这单于的位子,你还配坐吗?” 见三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头曼冷笑一声,反问道:“就算你们在这杀了我,除了这毡房挛鞮部族的人,会放过你们吗?” 头曼冷眸扫过几人,盯着冒顿,一字一顿道:“冒顿,若不是你去招惹大秦,匈奴会成这样吗?责任在我这身上?弑父的代价,你能承受吗?” “代价?”冒顿摊开双手道:“父亲,你想的太多了,门外的守卫,我们只是打了个招呼便都走了,这匈奴之内还有谁愿意奉你为单于?” “你说的什么鬼话!来人!来人!!” 头曼单于近乎怒吼而出,可门外依旧静悄悄。 “父亲,你还是不懂啊,就算我不去招惹秦人,他们依旧会进攻我们匈奴的!” “休要在这胡说,这等灭族的罪责你是逃脱不掉!” 望着略显幼稚的父亲,冒顿笑了,边笑边摇头道:“父亲,你还真是不懂啊,年岁已高,这单于之位,真的不适合你了。” 这么多年上位的生活,让头曼失去了作为霸主的敏锐,那大秦武力昌盛,又如何容得下这匈奴在身边? 灭了百越之后,下一个便是匈奴。 冒顿说完,便一步步朝着头曼走去,望着走向自己的儿子,头曼颇为不解,问道:“你我本是父子骨肉至亲,却要在此弑父,能作出这等之事,匈奴各大部族,谁会听你的号令?”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已是娶了阿鲁的三个女儿。” 冒顿不急不缓地说着,却是腰间抽出了一条绳子,他盯着头曼,反问道:“你不是也说过,感谢兰氏部族给你生的小儿子吗?” 话语刚落,冒顿猛地上前,用绳子狠狠勒住头曼的脖颈。 本就年岁渐长,头曼又哪里是冒顿的对手,他拼命挣扎,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一边用力勒着,冒顿还不忘轻声在头曼耳边嘲讽:“你放心,等你死了后,你那小儿子,我自会照顾,包括……你那些个女人!哦……对了,也包括,你还未娶的沙雅!” 奋力一勒,头曼单于渐渐停住了挣扎,草原上的一代霸主,便卸下了帷幕。 …… 第241章 冒顿的想法,大秦打不过 半晌之后,冒顿这才松开了双手。 一旁的两个舅舅,连忙将冒顿扶了起来,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头曼,各自啐了一口。 两人对于头曼多年奉行的政策,本就不满,尤其是娶了兰氏部族首领的女儿后,更是有意打压自己这一支。 多年的积怨,再加上这场大败,终是葬送了这位草原霸主。 就连头曼自己的亲卫,都不帮他。 这一次逃回漠北,冒顿又娶了阿鲁的另外两个女儿,呼延部族正式被冒顿掌控。 而兰氏部族却是逃亡了旧地,头曼孤家寡人,这个时候,冒顿思索再三,最终决定下手。 既然,都要立别人为太子,便是头曼先不仁,怪不得自己。 收拾完了绳子,一帮的须卜问道:“冒顿,你做的对,这头曼背弃誓言,打压我等族众,真是该死,只是,眼下又该如何?” 头曼之死,责任自然是推给大秦,冒顿本就是已选的继承人,部族内部的事务都好处理。 可这样的理由,却是打发不了廓尔。 也不知廓尔在那晚劫营损失如何,若是并未伤筋动骨,这事可就难办了。 吸收了阿鲁的部族,再加上本部人马,一共还有十五万骑兵。 而廓尔的部族,就算有所损失,应该还有十万骑兵。 廓尔必然不会听从冒顿的指挥,匈奴可以说已是名存实亡。 而漠南却已是被大秦占据,也不知大秦究竟是否会追入漠北。 一旁的沮渠满不在乎,笑道:“当务之急,乃是继承单于之位,到时候再领着大军,把漠南给打回来!” 须卜白了他一眼:“这单于之位自当是冒顿的,王庭之内,皆是我们的人,没人会反对,那些个老弱残孺,直接杀了便是。只是……我们打的过大秦吗?” 沮渠拍着胸脯回道:“正面当然打不过,我们匈奴本就是游猎战术,非要和秦人死磕当然不行,倒不如让我领个五万骑兵,从雁北攻入大秦内部!” 当年沮渠也是劫掠大秦的先锋军,和秦人交战自然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这漠南之战,本就可以避免,按照他的想法,自是躲避大秦的追击,要从侧翼袭扰。 大秦进攻漠南,那匈奴便攻入大秦内部,逼迫大秦撤军。 匈奴骑兵远胜于大秦,若是把战争拖入骑兵对决,大秦又怎会是匈奴的对手? 而这头曼,竟然让匈奴骑兵,和大秦的车阵队伍正面对抗,当然大败。 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沮渠便望着冒顿,匈奴已是吃了败仗,若是他能挽回面子,地位自然上升。 “攻打大秦?我且问你,这口粮你如何解决?”一旁的须卜反问道。 “粮食?让那些个小部族来上供便可。” “上供?”须卜闻言,气急而笑:“现在这些个小部族早就逃得没影了,谁来给你上供?今年虽然水草旺盛,可大片的草场都被秦人占据,牛羊的产量都在锐减,哪里来的口粮?” 被自己的哥哥须卜一顿数落,沮渠颇为不服,问道:“那你说说,眼下该如何?” 须卜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大秦太过强大,一个匈奴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冒顿,我倒觉得,不如去联合东胡一起抗秦。” “东胡?” 未等冒顿回话,一旁的沮渠接过话茬:“东胡当初派人挑衅我匈奴,想要头曼的妻子和大批的战马,这等行为真是可笑,当初若不是头曼拦着,我早就带人去屠了这东胡!” 东胡部族位于旧燕之地的北方,本也是一支强大的部族,当初子婴率军攻打楚国时,他们还派人出访过匈奴,讨要女人和战马。 头曼单于并未答应这等侮辱性的要求,可却也未派人讨伐东胡。 也是从那一次开始,头曼在匈奴部族中的声望下降,为了挽回这等颓势,头曼才娶了廓尔的女儿。 沮渠自然对这东胡耿耿于怀,想要和他们结盟,他第一个不同意。 冒顿也是摇头道:“东胡不过是井底之蛙,这等部族,怎是我匈奴的对手,若不是忌惮大秦,早就随手将其灭了。更何况,自从大秦的李信灭了燕国后,这东胡便躲入深山之中,不敢出来,和他们结盟……没有丝毫希望。” 沮渠接过话茬:“冒顿说的有道理,这等部族,就连大秦都看不上,若保不准那一天,便随手派个小将,顺手灭了。” 沮渠说的没错,这东胡大秦还真没放在眼里,现在大秦土地广袤,人口还不够多,压根没想着去消灭这个小部族。 从优先级上,还是匈奴更高一级。 当然,这也仰仗东胡首领的聪明,直接龟缩在山林中,只过自己的小日子。 若是大秦打过来,那便直接投降! 反抗,只会让自己灭亡的更快! 须卜闻言,哀叹道:“若是东胡这条路,也行不通,莫不是老天要亡我匈奴?” 好端端的一个匈奴,却是这般短的时间内,迅速没落。 两人也是低头不语,虽说杀了头曼,可接到手上的,却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匈奴。 漠南现在是去不了了,而今年春夏的繁殖季,匈奴也是损失惨重,丢失了大片的草场不说。 又折了这么多的人手,整个王庭,皆是一片悲痛之中。 沉吟了半晌,冒顿这才开口道:“漠北荒凉,保不准这大秦并不会来这里。” “对,都拿下漠南了,怎么会来漠北?秦人一定不会来。”沮渠附和道。 须卜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并未搭话。 甩了甩脑袋,冒顿决定不去想这个难题,问道:“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安排好了,这头曼只知道享乐,族内早就都是我们的人手,待会来验尸,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须卜回道。 冒顿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走到一旁把头曼的尸体抱在怀里。 酝酿了一下,冒顿这才大声痛哭道:“父亲,父亲啊……你怎么就走了!” 声音虽然响亮,却没有夹杂着一丝悲痛。 须卜和沮渠各自整理了下情绪,冲出门帘,大声喊道: “来人!来人呐……” …… 第242章 索瀚的使者之路 头曼的死,并未在王庭之中翻出什么浪花。 毕竟,王庭不少的家庭,都有死人。 当晚,值守隘口的守将,便都是王庭内部的精锐。 一些有心之人,却也是不信头曼就这般死去,当初逃回王庭,不少人都见到头曼本人好好的。 哪会这般病死? 可却无人敢出来质疑,就连最受头曼宠爱的廓尔之女,也是未说一句话。 第二日,冒顿便合理地继承了单于之位,在宣誓要向大秦复仇后,便又归于了平淡。 王庭的众人皆是迷茫,风光了几十年的匈奴,便要这般落寞了么? 好在,第三日时,阿鲁的部族,便全部迁入了王庭之内。 两个部族融合在一起,才让整个王庭恢复了些许生气。 冒顿这些日子,倒是比较繁忙,不但自己的三个妻子要照顾,头曼留下的几个妻子,也都归了他。 冒顿和廓尔女儿之间的仇怨,部族之内不少人都是知晓。 可眼下,按照风俗,两人却又成了夫妻。 别人便猜测,这女人活不了多久,冒顿必然会除去心头之患。 当然,还包括那个一岁的孩子。 可事实却让众人大跌眼镜,冒顿不但没杀廓尔的女儿,反倒是最宠她。 就连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让人照顾有加。 这等做法,在部族之中,倒是让冒顿的风评提升了不少。 能对仇人这般宽慰,对自己的子民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事实只有冒顿自己知道,当了单于他才知道平衡的重要性。 往日里,一些头曼做的不合理的事,现在在他看来却都成了合理。 他没杀廓尔的女儿,可不是因为人家好看,而是其父廓尔手上可是有着超过十万的骑兵。 若是真的动了她,廓尔追究起来,免不得又是一场大战,匈奴本就衰弱。 若是再内战,无需大秦出手,匈奴便亡了。 冒顿往南边派遣了大量的斥候,若是发现了大秦,便立马禀报。 如何对付大秦,冒顿心里还没有个确切的想法。 到了第十日,正和自己两个舅舅商量对策,却闻听斥候急匆匆来报。 “怎么回事?这么着急,是秦人来了吗?” 把人招进营帐,冒顿开口询问,心中却已是紧张不已。 那斥候想必是跑的急了,喘着粗气,半晌未能答上话来。 一旁的须卜呵斥道:“别急,先听出了再说。” 那斥候吞了下后水,拱手道:“禀报单于,是月氏人来了。” “啊?”冒顿心中一惊,站了起来,略一思量,却又心中大喜道:“快,快请进来。” 算着日子,眼下,便是沙雅要嫁入匈奴的日子。 可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事,匈奴王庭已是躲入了漠北。 就算月氏人愿意嫁,一时半会也寻不到匈奴。 可没想到,今日却听闻月氏派人来了,莫不是自己的堂弟阿古拉把沙雅领过来了? 冒顿满脸期待,默默地等着,也未管刚才须卜和沮渠提的建议。 两人互望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眼中瞧出了疑惑,当初头曼不是已经认定,这月氏背叛了匈奴,把战马给了大秦么? 怎么这时候月氏人来了? 片刻之后,门帘掀起,待到那人进来,冒顿冷着脸问道: “沙雅呢?阿古拉呢?怎么是你来了?” 来人正是月氏丞相索瀚,他独自一人前来,入了营帐却是有点胆怯,刚想行礼,却是面对冒顿的一顿质问。 他匈奴语本就不好,愣了半晌,这才回道:“陛下她,已是投靠了大秦,这一次只有我来。” “什么!” 冒顿闻言,勃然大怒,直接起身瞪着索瀚。 索瀚见状,立马“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早说了,不能来这……”无声低语了一句,索瀚开口道:“单于息怒,这都是沙雅一人的想法,与我索瀚无关啊。”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沙雅,竟然投靠了秦人,冒顿只觉得身体一虚,向后栽去。 沮渠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冒顿,担忧道:“单于,一个女人而已,至于这样么……” 冒顿扶着桌沿,又坐了下去,见须卜紧张,便安慰道:“这几夜操劳过度,歇息几日便无事。” 须卜顿时松了口气,这才几日,一下子又娶了四五个新娘,操劳一点也属正常。 望着下方的索瀚,冒顿只觉得心如刀割,沙哑着声音吼道:“把这……把这人拖下去砍了!” 还在磕头的索瀚,这下算是听清楚了,连忙抬起头哀求道:“单于,我是来有要事相商的啊,沙雅他投了大秦,不关我的事啊!” 须卜连忙拍着冒顿的背,劝慰道:“单于,且听听他说些什么,之后再砍了也不迟。” 说完,转头盯着索瀚:“你说说,你来这王庭想要干什么?” 索瀚一脸惊恐,语无伦次道:“我从月氏而来,一路北上,瞧见兰氏部族差点灭族,可我依旧没回去,历经千辛万苦,这才找到王庭,我是传话的,我是使者啊……” 冒顿喘着气,冷声道:“你说兰氏部族怎么了?” 索瀚还在哆哆嗦嗦,想要详细说下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被冒顿这么一打断,顿时语塞了。 一旁的沮渠,上前揪着索瀚的衣领:“单于问你话呢,兰氏部族怎么了?” “是……这……没了……都没了。”索瀚越说越惊恐,一咬牙闭眼道:“廓尔被秦人所杀,兰氏部族损失超过十万骑兵,差点灭族!” 说完后,索瀚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原地,后背已是冷汗一片。 寂静,如死一般的寂静。 毡房之内,三人惊恐地互相望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沮渠还和冒顿建议,若是大秦攻来了,可以从侧翼偷袭。 他愿意担此重任。 而眼下,却听闻廓尔死了,连着部族十万的骑兵也都阵亡,原来那晚大秦不是没有追上来。 只是廓尔被当成了倒霉蛋,被秦人所杀。 反过来一想,若是那晚追击的是他们…… 沮渠浑身打了个冷战,立刻紧闭双唇。 索瀚见毡房之内,突然寂静无声,张了张嘴,终是开口道: “单于,此次我来,代表了孔雀国……” …… 第243章 孔雀国的橄榄枝 索瀚支支吾吾说明了来意,眼神却是盯着冒顿三人。 可三人,还在错愕之中。 那晚劫营,他们奔逃的时候,也是得了消息。 廓尔率着自己的部众,朝西方逃窜。 乌拉山,本就是廓尔的祖地,冒顿等人猜测廓尔是往自己的祖地跑了。 只是没想到,这才半个月多月的时间,却是听闻廓尔被杀,兰氏部族差点被灭。 纵使没灭,这兰氏部族,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中等部族了。 震惊,错愕,不敢相信。 大秦的战力,再一次刷新了冒顿的认知。 那一日,在烽火岭纵使不偷袭,估摸冒顿的队伍也打不过。 良久后,须卜开口道:“单于,看来和秦人打仗,还是得有个城池啊!” 有了城池,才有机会防御。 冒顿劫掠上郡,便是吃了城池的苦。 只要躲入城池中,纵使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想要攻破城防,也没那么容易。 可匈奴游牧惯了,哪里会去建什么城池? 叹了一口气,冒顿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索瀚,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 索瀚一阵无语,可还是提高了音量,开口道:“单于,我说,我是代表孔雀国来的。” “孔雀国?”冒顿三人皆是一脸疑惑,“孔雀国在哪里?” 索瀚哪里知晓孔雀国在哪,他连祖地西域诸国也不曾去过,只好支支吾吾道: “在西方,是一个强大的国家。” 见三人没什么反应,便又补充道:“比大秦,还要强大。” 冒顿三人闻言,互相望了一眼,眼里却皆是不信。 大秦横扫六国,南征百越,现在又开始进攻匈奴,带甲百万,疆域纵横数千里,治下百姓数千万之众。 这等强国已是罕见之际,可索瀚却说,这世界上还有比大秦更强大的国家,让人如何相信? 沮渠冷笑一声:“索瀚,我记得你是月氏的丞相吧,在我们匈奴你连个屁都不是,知道诓骗我们的下场吧?” 索瀚身躯微微一颤,他自然知道得罪匈奴的下场。 口头上,索瀚是月氏的丞相,位高权重。 可到了匈奴,他只是一条狗而已,能否活命,只能看主人的意愿。 若不是孔雀国的使者逼迫自己前来,自己是断然不会前来的。 本来,那使者听闻大秦要和匈奴开战,便立刻把消息传回了国内。 那孔雀国的阿育王听闻此事,便要求月氏传信,孔雀国愿意去匈奴结盟,共同对抗大秦。 奈何,那使者收到消息后,女王沙雅已是带着族人去支援大秦。 索瀚自然是极力反对,可沙雅却是一意孤行。 没得法子,索瀚只得把这个消息如实告知了孔雀国的使者,谁知,那使者竟让索瀚去找匈奴的单于达成合作。 索瀚自然知晓,孔雀国即将进攻西域诸国,到时候等到孔雀国拿下西域后。 便可剑指东方,月氏国便是首当其冲。 而匈奴和大秦两方均在开战,思虑良久,索瀚决定投靠孔雀国。 毕竟,对方已是答应,只要自己拉拢到匈奴,便让其当西域诸国的王! 这等高官厚禄下,索瀚便一路北上。 可万万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匈奴竟然被大秦打的这般惨。 兰氏部族近乎灭族,一路寻到了漠北,寻到了匈奴的巡逻队,却闻听头曼单于也是战死。 这等情况下,半残的匈奴还有什么谈的必要,索瀚想要转头就走。 可匈奴的巡逻队,却是抓着他,一路回了王庭。 这才有了现在的事。 被这沮渠当面羞辱,索瀚却只能陪笑道:“索瀚自然知晓,绝不敢欺骗单于,孔雀国开国百余年,疆域比大秦还广,甲胄数百万,自然比大秦要强。” 索瀚长居月氏国,往来的行商倒是有人提起过孔雀国。 所言皆是了不得的大国。 若非如此,索瀚也不会相信他们有实力打下西域。 听闻索瀚这般说,冒顿倒是正视了起来,问道:“孔雀国让你来干什么?” 见冒顿松口,索瀚笑道:“自然是合力抗秦!” 若是几个月前,索瀚找到自己,冒顿一定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匈奴纵横草原多年,岂会需要和人合作? 可现在,这孔雀国却是抛来了橄榄枝,自然让冒顿看到了希望。 连廓尔的部族都被灭了,眼下,整个草原只有自己这十几万大军了吧? 十几万人,如何对抗的了大秦的四十万大军? 三人互望一眼,皆是颇为惊喜,若是真能合作,或许这次匈奴的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须卜率先问道:“怎么个合作法,索瀚,你倒是说说。” 冒顿也是客气了起来:“起来说。” 索瀚连忙起身,斟酌了一下,回道:“孔雀国准备吞掉西域,然后东进和大秦开战,到时候只需单于南下进攻大秦便可。” 听到这话,冒顿却是眉头一皱。 西域诸国他自然听过,可距离草原也是颇为遥远。 那孔雀国竟然要先打下西域,才能来进攻大秦,这等距离得多久? 想到这些,冒顿有些不满道:“他连西域都没打下来,就想和我们合作?是不是话说的有些满了?” 廓尔也是有点尴尬,“来之前,就闻听孔雀国要出兵,兴许这时候孔雀国已是拿下了西域。” 这等模棱两可的话,冒顿自然不满意。 便指着索瀚问道:“这等空话说了有何用?想要合作便要拿出诚意来,他们要我们等多久?” “额……”索瀚顿了顿,便如实回道:“使者让单于只需等上半年,到时候孔雀国的大军,便会东进。” “什么?”一旁的沮渠顿时怒喝道:“半年?那是孔雀国还是鸟人国?咋不让我们等个三年!” 半年? 开玩笑,若是大秦进入漠北,半年后还有没有匈奴都不好说。 须卜也是冷笑道:“我当真有转机,你却这般戏耍我等,真是该死!” “真是可笑。”冒顿也是气极而笑,本以为是个希望,却没想到竟然这样儿戏。 索瀚欲哭无泪,连忙喊道:“单于饶命啊,这孔雀国必然会进攻大秦,只需耐心等待便可。” “你且住在王庭吧,等到那孔雀国进攻时,再放你出来。” 说完后,冒顿便向门口喊道:“来人,把这个人关起来!” 话语刚落,门外的守卫便走了进来,一人架着一边,便把索瀚往外拖去。 …… 第244章 北巡开始,惊叹的嬴政 初夏的热风吹遍了九原郡,春耕已是进入末期。 九原郡内,大大小小的耕田整齐划一,皆是种上了玉米和红薯。 不少玉米的麦穗已是破土而出,绿油油的一片。 和大秦的其他郡县相比,九原郡虽说略显荒凉,可这一地的庄稼,倒是生机盎然。 北巡的队伍,一路向北,直奔九原郡而来。 马车之内,嬴政放下窗帘,笑问道:“李斯,为何这九原郡皆是种植玉米和红薯?朕不是听你说,各郡县不都是按比例分配的种子吗?” 一路行来,嬴政看到了田里的庄稼,不是红薯便是这玉米,也是颇为奇怪。 李斯拱手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小公子与匈奴交战,这后勤补给当是头等大事,而九原郡靠近大漠,臣便让整个郡县之内,皆是种上了这两种粮食,到时候也好就地取材。” “不错。”嬴政闻言,点了点头,“这等后勤之事,教给你还真没错。” 被始皇夸奖,李斯却是有点不好意思,回道:“陛下,这些倒不是臣所想,乃是萧何提议的。” “哦?”嬴政倒是有点诧异,“就是子婴去那个楚郡招来的?” “正是。” “不错。”嬴政点评道:“整个楚郡,子婴只看上了这一个人,倒也是个大才,不过你也不必谦虚,你事务繁多,不可能事无巨细皆有所顾。” 萧何的名字,嬴政倒是听过很多次。 只是这文官,终究不如武将升得快。 尤其是子婴身边的韩信和项羽,军功获取的速度,已是让不少人艳羡不已。 李斯闻言,心中一暖,指着前方的城池道:“陛下,前方便是九原郡城了。” “哦?”嬴政顺着李斯指的方向,却是见到了一座城池,“这城池看样子不小啊。” 始皇北巡,这等大事,九原郡城自然早就知晓。 不少百姓,皆是齐聚街头,想要一睹始皇的风采。 待到仪仗队入了城,这街道两旁已是跪满了百姓。 嬴政掀开车帘,站在马车之上看着这座刚拔地而起的新城,只见街道熙熙攘攘,各色建筑一应俱全。 远处,好似还在扩建。 整个城池的规模,虽比不上咸阳,却不比任何一座郡城差多少。 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一座郡城便拔地而起。 虽说,也投入了几十万的人力,可这等速度依旧让嬴政惊叹不已。 毕竟,虽然有人,可这其中的材料调配,人员分工等等,皆是判断一个人的能力。 一旁的李斯,见了这九原郡城,忍不住赞叹道:“陛下,这萧何……果然不凡啊。” 嬴政闻言,哈哈一笑:“子婴能看重的,当是不凡。” …… 待到了驿馆府邸,嬴政没有见郡守,倒是直接让人寻来了萧何。 萧何匆匆而来,见了始皇,便直接跪下道:“臣萧何,参见陛下。” “起来吧。”嬴政一摆手,问:“萧何,这九原郡城的石料,你是如何运来的?我记得李斯可没法给你提供这个。” “回陛下,这些个石料皆是从贺兰山而来。” “贺兰山?”嬴政略感疑惑。 一旁的李斯低声解释道:“陛下,贺兰山据此五十里地。” 子婴把这九原郡城设在此处,便是用来守住阴山和贺兰山口。 若是敌军过了山,直接面对的,便是这九原郡城。 而九原郡城一面背靠黄河,纵使被人围困,却也有法子利用黄河来获取补给。 可若是不打九原郡城,直接南下,那这郡城便可以南北夹击阻击敌人。 一听这石料是五十里外运来的,嬴政倒是颇为诧异。 在骊山修建皇陵,本就是就地取材,可如此这般便捷,依旧是花费了不少劳力。 而这九原郡城这般遥远,这石料是如何运到的? 猜到了始皇的疑惑,萧何笑道:“陛下,采用的乃是滚木运输法子,这还是公子教我的。” 这贺兰山的石料,先是从山中开采下来,之后便采用滚木的法子,一段一段地拉到这九原郡城来。 好在,这九原郡的地势平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陡坡高山,萧何便是用了子婴的法子,这才在短时间内,采集到了足够的石料。 否则,若是没有石料,就算萧何再有能力调度人员干活,也是白搭。 听完萧何的讲述,嬴政却是笑了。 半晌后,他才说道:“朕的这个孙子……真是……” “真是聪明。陛下,小公子这等法子,臣也是服了。”一旁的李斯,乐呵呵地接过话茬。 本来,小公子请命要修建这九原郡城,李斯便头疼不已,一个郡城的修建,其中的材料繁多。 木材倒还好说,可这石料笨重又大,如何运输? 可没成想,萧何却说石料问题不用担心,只需把木料运来便可。 这一点,自然是没问题,李斯便只管运送木料便可。 好在,这九原郡背靠上郡,与咸阳的距离,倒也不算远。 别人夸子婴,嬴政自然高兴,可还是对萧何鼓励了一番:“光有材料可不行,这城池建设,诸多的人员分工,也是极为耗费心力,萧何,你做的不错。” 跟了子婴几年,从百越到匈奴,萧何任劳任怨。 修建灵渠便是他主导的,可这些功劳却都被项羽给抢了风头。 倒不是说萧何妒忌,军功本就拼命,能奖赏也是应该的。 萧何也因此升了官,奈何,今日听了始皇亲口赞扬,这可比升官要更加珍贵。 萧何心中一暖,便拱手道:“陛下谬赞了,此乃萧何本份,自当竭尽所能。” 这等态度,嬴政很是满意。 便对身旁的李斯说道:“李斯,子婴帮你省了大事,这城池都建好了,这粮草可千万别耽搁了。” 李斯拍着匈奴笑道:“陛下放心,李斯自当用心,马上便会有可供大军一年的粮草运往九原郡。” 听到这些,嬴政算是放心了。 可一旁的萧何闻言,却是开口道:“丞相,这一年的粮草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嗯?”李斯一愣,“萧何,你莫要客气,两国交战,粮草先行,这一仗也不知道要打多久,多备点总没错。” 嬴政也是附和道:“萧何,别和他客气,现在各地粮草满仓,你不用担心。” 萧何面色尴尬,顿了顿,还是说道: “陛下,公子已是打下漠南,缴获了的大批的肉干,粮草倒真不用那般多。” …… 第245章 前往大漠,激动的李信 “打下了漠南?”嬴政一阵错愕,反问道:“这军报,朕怎未收到?” 一旁的李斯也是吃惊不已,他可是记得,小公子来信汇报战况,说好了等到泥泞期过后,才会进攻匈奴。 若是算下来,这才过了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已经打下了漠南? 还缴获了大批的肉干? 这种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萧何连忙回道:“陛下莫怪,这等情报,臣三日前便让人送往了咸阳。” 三日之前,这前线的战报已是到了九原郡,萧何自然不敢耽搁,便连夜让人送往了咸阳。 可没想到,这才三日时间,陛下竟然亲自到了九原郡。 想必这军报,便和陛下擦肩而过了。 嬴政闻言,也是一阵尴尬,这次北巡本就是给子婴一个惊喜,压根就没有通知他们。 萧何不知道自己来了,便把军报送往了咸阳,便错过了。 可子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竟然三个月的时间,就打下了漠南。 嬴政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具体情况,且与朕说说。” “是。”萧何拱手道:“公子与那头曼单于决战于阴山往北六百余里,夜袭匈奴大营,斩敌十余万人,匈奴大军四散而逃,项羽连夜追击,于乌拉山下隐狼谷中,歼灭匈奴骑兵十余万,斩杀匈奴兰氏部族首领廓尔。” 萧何一口气,便把这漠南的战况说了一遍。 其中,并未提及月氏国的一丝一毫,毕竟,萧何也是不知道具体的战况,战报便是这样写的,哪里知晓月氏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子婴还真就把月氏的功劳给抹去了,毕竟,沙雅也是骗了一次子婴。 若是子婴单纯真信了,大败的,便是秦军了。 这一来一回功过相抵,子婴便未追究月氏人。 嬴政闻言,抚掌大笑道:“好,好啊!子婴做得好!多少年了,这匈奴哪里吃过这般大的亏!” 灭六国之前,每到了秋季,这匈奴总会在边境的几个国家劫掠一番。 不是秦国,便是赵国燕国。 赵国的李牧大杀四方,把匈奴打退了好几拨后,这匈奴便把目光瞄准了大秦。 十几年来,倒是吃过他们不少亏。 大秦上下,谁人不是憋着怒气? 烽火岭一战,子婴斩敌两万,嬴政虽然欣慰,可这点损失自然伤不了匈奴。 可眼下,这漠南一战,竟然歼灭匈奴二十余万,这可以说是大胜! 一旁的李斯补充道:“项羽做的也不错。” “对,这项羽真是勇猛,不愧为项燕的孙子!”嬴政也是夸赞道。 当年子婴要收项羽,嬴政还是持反对的意见,可如今看来,子婴是给大秦招了个当代的白起啊! 想到这里,嬴政便说道:“这等大胜自然要庆祝,可子婴这小子,许下了个什么不破匈奴誓不归,朕倒不好招他回咸阳,只能待他真的扫清大漠匈奴的势力后,再给他庆贺。” “陛下言重,公子岂会在意这些。”萧何连忙接过话茬,“公子心系大秦,只希望永除大秦后患。” “这点朕自然知晓。”嬴政摆手道:“只是,这粮草还是得运过来,匈奴本就狡猾,吃了这等大亏,想要抓住主力,倒是颇为困难。” 被子婴斩杀了二十余万人,纵使这匈奴是铁打的,想必也会躲着大秦。 嬴政虽然没有去过大漠,可也是听说了。 匈奴地域宽广,也是纵横数千里的大国,最要命的,便是他们居无定所。 可不像中原的王朝,以城池为根本。 他们赶着牛羊,随便找一处地方,便可生活下去。 若是真躲着子婴,想要在草原上抓到匈奴,倒是得费一番心力。 子婴又是倔脾气之人,不灭了匈奴,自然不会回咸阳,与其这样,倒不如提前准备好粮草。 反正,现在大秦国力充盈,几十万大军的吃穿,自然可以解决。 可不像当年伐楚,连嬴政自己的吃穿用度,都要减半。 见陛下这般说了,萧何也只好点头。 本来嬴政打算在这九原郡城多待一些时日,视察一下,这新迁入的百姓过的如何。 可眼下,子婴都把漠南打下来了,嬴政便心痒了起来。 略一思索,便对李斯吩咐道:“既然漠南都打了下来,朕倒想去大漠看上一看。” 整个大秦……不,整个七国之中,有踏入大漠的国君恐怕没有几人。 匈奴袭扰周边几个国家多年,这是第一次,被赶出了漠南。 李斯闻言,却是皱眉道:“陛下,大漠广袤,小公子只是打败了匈奴主力,若是撞见了这匈奴残兵,可就不好。” 萧何一听始皇要去大漠,也是劝慰道:“陛下,丞相所言极是,公子也只是刚打下漠南,具体是否有匈奴潜伏,还待校验,若陛下思念公子,我即刻让人传信,招公子回九原郡。” “不用。”嬴政摆手道:“立了这等大功之人,朕就算亲自去见上一见也是应该的,至于匈奴残余……这点倒不用担心,李信不是在雁北么?让他领着大军护我前去。” …… 雁北郡。 秦军大营内。 李信望着大漠的舆图,唉声叹气。 自从王翦让其代劳这雁北的防务,李信便直接把营帐搬到了这里。 毕竟,若是从这里去大漠,可要比自己驻守的代郡更为便捷。 每一日,他都在等,等军报的到来,等小公子的求援。 “李信,速命你领十万大军北出雁北,拦截匈奴!” 可奈何,韩信已是出了雁北快三月了,一封军报也未等来。 “若是算来,小公子应该是和匈奴遇上了吧?”李信望着舆图喃喃道。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慌忙喊道:“将军!来了,来了,军报来了!” 李信闻言,猛地转身,直奔通传之人,未等他开口,却已是一把夺过手中的军报。 “将军……将军……” 那通传之人也是一愣,颇为尴尬,可李信压根没有理会,眼睛紧盯着军报上的文字。 片刻之后,李信狂喜不已,朗声道: “来人,立刻集合,且随我北征匈奴!” …… 第246章 准备出击,谁来当先锋? 漠南。 秦军大营。 项羽归来已有三日,得知这匈奴至多还剩二十万骑兵,众将士皆是摩拳擦掌。 这些个老将,也曾纵横沙场,可这匈奴之战,却是项羽最为耀眼。 众人十分羡慕,倒并未有妒忌的情绪。 连夜追击数百里,被困于隐狼谷内,几千人对上十万人,这等气魄可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大头的功劳都让项羽拿走了,仅剩的二十余万匈奴骑兵,便成了香饽饽。 营帐之内,子婴望着舆图,正在思考如何扫清漠北。 这几日的消息,漠南却真是已无匈奴的影子。 整个漠南大片的草场,就这般浪费了,连沙雅抽空也是来念叨几句。 若是用来放牧牛羊,这得够多少头吃? 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牧草连年都会长,能不能安稳放牧,得先解决漠北残余的匈奴势力。 就在此时,营帐之外,蒙恬求见。 子婴并未意外,合上舆图,望着进来的蒙恬。 蒙恬行了一礼,拱手道:“公子,此次北上漠北,不知公子有何打算?” 这几日,大营之内的众将士,已是迫不及待,子婴原本以为,项羽归来第二日便有人来寻自己,没想到,他们倒是忍了三天。 “倒是有些想法,漠北广袤,蒙将军可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拙见倒是有一些。”蒙恬心中一喜,就等子婴这句话,“公子,眼下匈奴人马折损过半,想必不敢触及我大秦龙威,当以快速扫荡漠北为先,可派骑兵三支,分三路进攻漠北。” 蒙恬一口气说完,便瞧着子婴的反应。 快速扫清漠北,这也是子婴的想法。 同等战马下,匈奴对大秦将士并未有威胁,想必也不敢与大秦正面硬抗。 多路出击,直接撵走匈奴,这本就是最稳妥的法子。 可子婴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把匈奴引出来,再歼灭其主力。 毕竟,答应了沙雅,这大漠到时候要设漠南和漠北两个郡,皆是由月氏人管理。 若是留有匈奴残余,倒也说不过去。 可如何引出匈奴,子婴倒是没想到法子,匈奴被打的这么惨,还敢和大秦硬碰吗? 他们连个城池都没有,逃跑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负担。 可蒙恬说的三路骑兵,倒是有点意思。 众人皆是知晓,韩信和项羽乃是子婴的左膀右臂,如果两路先锋,必然是他俩的,蒙恬便提出三路出击,那第三路谁来率领? 其余的老将,便都有了机会。 没有点破蒙恬的心思,子婴微微颔首笑道:“蒙将军的提议我记下了,若是没事便下去吧。” 见子婴没表态,蒙恬只好退了下去。 子婴刚翻开舆图,却又闻听王贲求见。 心中好笑,便招了王贲进来。 “公子,啥时候打漠北,将士们都着急了!” 王贲一进来,便直截了当说出了来的目的。 “舅父何须着急,这漠北还能跑了不成?” “我是怕匈奴跑了啊……公子,倒不如先派一支先锋,先去探个究竟,好为大军开路。” “哦?”子婴心中觉得好笑,自己这舅舅是在这等着呢,于是笑问道:“那这先锋,舅父绝对是去合适?” 王贲略微思考了一下,认真道:“自当是有经验之人,别看我,我资历尚浅。” 连王贲都说自己资历尚浅,那这前线大营里,便只有一位适合。 刚才蒙恬过来,子婴还以为是蒙恬想要当先锋,这样看来,便是后面那一位怂恿而来。 只是舅父更加直接罢了。 笑着摇了摇头,子婴回道:“此事我会考虑的,舅父请回吧。” 见子婴点头,王贲笑着凑近问:“真会考虑?” “自然。” 等了肯定的答复,王贲便笑着离开了。 这漠北之行,自然要去,可能否碰上匈奴,子婴倒觉得不一定。 若那头曼不是傻子,是不可能和大秦正面硬抗,去漠北,更多的是震慑匈奴,让他们西迁。 原本想就地消灭匈奴,可还是让其跑了一部分,这部分,子婴觉得倒是有点用处。 如果拿下匈奴后,便会剑指西域,与孔雀国对阵,那些个欧洲的罗马,托勒密等国,是得给他们找点事做。 正想着呢,门帘再度被人掀开,王翦没打招呼,却是一屁股坐到子婴旁边。 见王翦一肚子闷气,子婴问道:“这是怎么了外大父,谁惹得您不高兴?” “没谁,就是托了两个兔崽子办事,事情办的不利索。” “哦?外大父说的可是先锋之事?” 没想到子婴竟然猜到了,王翦便尴尬一笑:“这点当真瞒不过小公子,老夫只想要个先锋,这两人竟没能拿个准信,没得法子,我只能自己来问。” 子婴摇头失笑,却见外大父满脸疲惫,眼睛发红,好似一夜未眠。 “外大父,昨夜是喝酒了?我听别人说,你可是邀了蒙恬和舅父彻夜长谈啊。” 王翦一愣,倒是没想到小公子消息这般灵通,面露尴尬道:“哪敢喝酒?这鲁酒都是伤员治病所用,你外大父虽然好酒,可行军打仗却是滴酒不沾,这点自控力若是没有,如何统领大军?” “可你……” “喝的是茶。”王翦说到这,颇为不好意思,“这次的军粮里,李斯不是让人捎了些百越的新茶嘛,昨夜我便和他俩煮着茶吃了一会,谁知越吃越精神,便一夜未眠。” 听到这,子婴颇为无语,百越开发的是越来越好,当地的土特产,也开始惠及大秦。 可喝了一晚上的茶,这怎么能睡得着? “外大父且去歇着吧,一夜未眠再不休息,这身子骨可受不了。”子婴劝慰道。 “那先锋……” 见王翦这般,子婴便安慰道:“此事明日再说,明日便大军开拔。” 一听没有落定先锋,王翦还想说什么,却被子婴一把按住:“若有先锋,必然让外大父前往!” 王翦一听,这才喜滋滋地出门。 摇了摇头,子婴叹道:“明日开拔,也没安排先锋啊。” 刚打开舆图,正想看下漠北的行军路线,门外却又是响起王崇文的声音: “公子在否?崇文有事相谈……” …… 第247章 大军开拔,悲催的王崇文 王崇文手捧着一件衣裳,便入了营帐。 见子婴正在看舆图,便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子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当先锋?” “啊?”一听要当先锋,王崇文瞬间就换了一副哭丧脸。 他抬着手中的衣裳道:“公子,我是来送衣裳的。” 见他手中真就捧个衣裳,好奇道:“衣裳?哪里来的衣裳?” 又换上了笑脸,王崇文回道:“启禀公子,大漠风尘大,听闻公子的披风送人了,这是沙雅女王连夜为公子赶制的。” 王崇文一边说着,便一边展开手中的衣裳,一件白色的丝绸披风映入眼帘。 披风之上,金龙环绕煞是逼真,与之前那件不同的是,上面却还多绣了个凤凰。 龙凤和鸣,这披风绣制的颇为霸气。 可子婴却是笑了,沙雅终究是月氏人,对中原文化理解不深,哪有龙凤绣在一起的,着实怪异。 要绣也是分开来绣,龙凤分开,男女各一件,这才像样。 子婴倒是记得,沙雅自己的披风上便有一只凤凰。 更何况,沙雅到这大营才三日的功夫,一个人就算连夜绣制,也不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绣好一件披风。 “也不知,这衣服上到底哪一块是沙雅绣的,或许一块也没有。”子婴无声低语了一句,嘴上却是回道:“好,替我谢谢沙雅,衣服就放那吧。” 王崇文展示了半天,原本还想着帮公子穿上看看,可公子都这般说了,只好把披风叠好,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见公子又埋头看书,便只得退出了营帐。 转了几个弯后,王崇文便又恢复笑容迎上了对面的沙雅。 “怎么样?他怎么说?”沙雅颇有些急切。 王崇文上前拱手道:“公子很是喜欢,当面便试了一番,贴身的很,公子还让崇文多谢女王的礼物。” 听到这些,沙雅捂嘴一笑,回道:“自然贴身,我让人把他原本那件拿了过来,照着比例绣的。” 连着三日,带着几名婢女连夜赶制,自己的手上不知道被扎了多少下。 终是在秦军要出发时绣好,虽然大部分都不是沙雅自己绣的,可上面的龙和凤,却是她亲手绣的。 “那是那是。”王崇文笑着附和。 “这件事办的不错,我记下了,以后必然重谢,还有,也别叫我女王了,以后我便是这大漠的郡守。” 王崇文拱手称是,内心却是感叹:“给女王办事真不容易,还得两头瞒着,只希望明日公子定要穿上那件披风呐。” 沙雅找上自己,让他去帮忙送衣服,王崇文本不想去,这几日里,他都没去找公子。 大军开拔在即,若是让公子看到他,保不准又要带他去漠北。 舟车劳顿,这骑马哪有坐马车舒服? 可大军开拔,连公子自己都是骑马,王崇文哪敢坐马车? 只想着不要被发现,好留在这大营歇息快活。 奈何,公子的女人让他去送衣服,他怎能不去? 对沙雅,他自然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有尊敬,这可是公子的女人,自己可不敢有什么想法。 只是感叹,少男少女多羞涩,两人一个是一国之君,另一个是未来帝国的掌舵人,男欢女爱为何还这般遮掩。 待到王崇文离去,沙雅这才心定了下来。 喃喃自语道:“但愿……投靠大秦的选择,不会错。” 以后自己的族人,便是大秦的子民,生活好坏,还是得看上面的意思。 多加打点,也是必然的。 奈何,这位皇长孙什么都不缺,连沙雅最为仰仗的武器,绝世容颜,到了子婴这,却是一点用都不管,只好在其他方面,想点小心思。 …… 次日一早。 集结的鼓声便划过大营的上空。 大军列队,众将军等在阵前。 这漠北,便是灭匈奴的最后一站,谁都想讨个彩头。 可这大军如何进军,子婴倒是未说。 待到子婴入了阵前,众人已是到齐,皆是满眼的期待。 沙雅站在人群之中,见子婴穿上了她送的披风,心中大定。 拿人手短,到时候这皇长孙,总不会把月氏人当奴隶使唤吧? 到了跟前,见众人的模样,子婴却是轻声一笑:“诸位将军,可都准备好了,今日便是要前往漠北,讨伐匈奴了。” “公子说笑了,我等早已迫不及待。”王翦笑着接过话茬。 “既然这样,那便出发吧。” “啊?”众人一愣,蒙恬诧异道:“公子,我等就这般直接前往漠北,不需要兵分几路吗?” 子婴摆手道:“不需要,到时候多派几支斥候便可。” 子婴的想法,也很简单,分兵出击,倒是没有必要,大军直接开拔,斥候小队分散搜寻。 若是寻得匈奴大营,大军再前往。 斥候小队几人的队伍,可比几十万人的队伍更加灵活。 听闻子婴的安排,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王翦本就想打最后一仗,没得法子,这位项羽太过勇猛。 若是让项羽当先锋,搞不好还没看到匈奴的影子,便被他屠戮一空。 好歹这最后一战斗,让王翦参与一下吧。 子婴的这种安排,王翦自然没有意见,其余人也没有意见。 大军开拔之际,一旁的王崇文却是仔细瞧了项羽身上的披风,这可是夫人给公子绣制的,公子又送给项羽,着实令王崇文羡慕。 片刻后,他察觉到了异样,瞪大了眼睛,低声问道:“项兄,我记得这披风上不少破损,眼下却已是缝补妥当,莫不是女王……给你缝的?” 项羽正准备上马出发,闻听王崇文这话也是吓了一跳,转过脸来,瞪着王崇文低声道:“休要胡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 王崇文连忙捂着嘴,他可不信项羽这等名门世家竟然会缝补衣裳,不由得又望向了沙雅。 这一下,倒是真把项羽吓一跳,便凑过来搂着王崇文的脖子,威胁道:“你可休要胡言乱语,这披风是韩信帮我缝补的。” 王崇文见状,这才释然地点点头。 韩信家庭困苦,若说会缝补衣裳,王崇文还信。 被王崇文这般惊吓,项羽瞪了他一眼,便立刻跑到子婴身旁朗声道:“公子,崇文还没跟上呢。” 众人皆是上马,却唯独沙雅和王崇文站在一边。 子婴后头一望,王崇文却是笑脸相迎道:“公子,崇文正在上马呢,你且等等我。” 说完,便往旁边的战马上爬着。 子婴回头喊道:“快一点。” 王崇文应了一声,一转头却是哭丧着脸踩着马镫往上爬,奈何这副身躯却颇为费力。 此刻,王崇文颇为后悔,无缘无故为啥嘴欠去得罪项羽? …… 第248章 服软的冒顿,与孔雀国同盟 漠北。 大秦的军队,第一次深入匈奴的腹地。 一望无际的草原,连个树木都少见。 大军一路寻来,还真就应了子婴的那句话,匈奴不会也不敢和大秦硬碰。 几百队的斥候大军,已是分散到各地奔袭,探听回来的消息,除了遇到少数匈奴人,大部分毫无收获。 “别看着大漠绿意盎然,等到了秋冬,便会被大雪覆盖,凄凉苦寒。” 大军之中,沙雅骑着战马开口道。 那日大军开拔,见王崇文都去了,沙雅便骑上了战马一起跟了过来。 子婴见了却未反对,只要月氏的大军留在营地便可。 至于一个女人前来,倒是不关紧要。 那营地选址,倒是颇适合筑城。 只是这遍地的碎石,倒是没有合适的筑城材料,到时候还得让萧何前来想办法。 月氏人的到来,倒让子婴省了大麻烦,原本还想着这匈奴打下来了,如何利用。 总不能把这偌大的草原,就这么空着吧。 大秦以农耕为主,肉类本就是短缺的资源,现在虽然粮食问题解决了,可单靠一些个农户散养的鸡鸭,供应不了大秦所需。 只要让这月氏人好好开发草原,秦人的生活质量便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能吃饱,能吃好,才有余力发展其他的东西。 沙雅这般吐槽,自然是想多要点好处,子婴听了却是没有理会。 就在这时候,斥候来报:“西南方三十里处,发现匈奴斥候!” 到了这漠北已是小半月,终是发现了匈奴的影子。 子婴大手一挥,道:“走,往西南方去!” …… 王庭之内。 索瀚被囚禁在一处毡房之中,甚是焦苦。 那一日,沙雅要带着全族的大军驰援大秦,他是极力反对。 在他看来,这大秦虽然强大,可匈奴也不是吃素的。 沙雅想要在两国未分出胜负前站队,这是最愚蠢的。 无论怎么看,东方的大秦,北方的匈奴,都不如西方的孔雀国离月氏更近。 若是月氏站在大秦这边,不但要面对北方的匈奴报复,还要面对西方孔雀国的进攻。 虽然不知晓,这孔雀国和大秦到底有什么矛盾,可从那些个传教而来的使者口中所诉,孔雀国必然要灭掉大秦。 而夹在中间的月氏,便是首当其冲。 更何况,这匈奴与大秦,对月氏多有压榨。 匈奴不但把月氏人当奴隶看待,逼迫他们帮忙养马,连女王都要远嫁匈奴。 这般受辱,月氏人自然对匈奴恨之入骨。 可在索瀚看来,大秦也差不多,那皇长孙子婴到了月氏国一趟,便要走了十万匹战马。 这战马虽然不是月氏人的,可送出去也十分心疼。 更何况,大秦拿走战马后,连个像样的承诺都没有,起码人家匈奴还知道允诺待到沙雅嫁过去,必然锦衣玉食,月氏人的生活也会大有改善。 反倒是那子婴,不但要没收月氏人的故土,还要撤掉沙雅的王位,改成所谓的一个郡守罢了。 而孔雀国给的则更多,不但可以保证月氏人的安全,还让月氏人回归旧地,主掌西域诸国。 不管怎么算,大秦是最不应该投靠的一个。 可沙雅,竟然最终选择了大秦,这是索瀚所不能忍受的。 可万万没想到,原本以为匈奴会和大秦对峙几年,来不及退回漠南躲起来,却没想到,这大秦竟以摧枯拉朽一般迅速歼灭了匈奴主力。 不可一世的匈奴,竟然在短短半年的时间,近乎灭亡? 这等冲击,让索瀚大为震撼。 奈何,自己刚想掉头就跑,却被匈奴的斥候给压了过来。 眼下,被关在这毡房之内,形同囚徒。 索瀚提着头,心里默默想着,若是当初自己和女王沙雅一起驰援大秦,想必就不用受这等罪了吧。 正想着,毡房的门帘被人掀开,冒顿带着须卜和沮渠二人,直接走了进来。 望着三人阴沉的脸,索瀚浑身一震,连忙道:“单于大人,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好歹也是……” 没等索瀚说完,冒顿阴沉的脸,却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索瀚,不要害怕,我们是来问你几件事的。” 索瀚微微一呆,望着冒顿那张难看的脸,小心问道:“……何事?” 见索瀚这般神情,冒顿给身边的两位舅舅递了个眼神。 须卜立马堆上笑脸,走到身边,搂着索瀚的肩膀道:“索瀚,上次你说那孔雀国一事,我等尚且有些疑问,你再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 匈奴游牧草原,消息自然没有河西走廊上的月氏人灵通。 听闻须卜这话,索瀚这才稍缓了下心情,他还以为几人是来送自己上路的。 思索了下,便开口道:“孔雀国乃是一方大国,距离西域往西数百里外,疆域辽阔,国内盛行佛教,已建国百年有余。” “西域还要往西?这和大秦都不接壤,他们为什么要和大秦过不去?”冒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这……”索瀚顿了顿,摇头道:“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恐怕是那阿育王野心过大吧。” 索瀚便寻了个理由,他哪里知道孔雀国和大秦有什么矛盾。 三人闻言,互望了一眼,须卜又笑问道:“那若是我们愿意合作,这孔雀国愿意给什么好处?” “啊?” 索瀚一愣,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不可一世的匈奴,怎么愿意和孔雀国联盟了? “我哥的意思是,那什么阿育王,愿意给我们什么好处!”一旁的沮渠不耐烦地问。 索瀚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还被匈奴人关着呢,不敢怠慢,便回道:“这一点,阿育王的书信,倒是有说,若是匈奴愿意合作,到时候大秦打下来后,便交与你们管理?” 三人心头一震,这阿育王好大的口气啊! 竟然要打下整个大秦? 可三人毕竟没有听过孔雀国,对于孔雀国是否能打得过大秦,一点底也没有。 奈何,眼下斥候来报,已在东北面发现了大秦的斥候部队。 冒顿最后的期望已经没了,大秦的军队已经进入漠北。 此刻若是不逃,匈奴可真就要灭亡了! 于是冒顿忽地笑道: “这个条件挺不错的!” …… 第249章 大秦追来了,愤恨的冒顿 这个条件自然不错。 就连索瀚都心动不已。 打下大秦,让匈奴去治理。 这大秦可是纵横千里的大国,治下百姓数千万之众。 大秦生产的手工艺品,乃至鲁酒丝绸,均是西域各国的上等货。 若是可以带过来一匹丝绸,那便是天价! 纵使路途遥远,可面对这般巨利的引诱下,依旧有不少行商愿意拼死一试。 只要能带回去几匹丝绸,这下半辈子,便衣食无忧。 月氏人的王都,占据河西走廊要道,自然是东西方交汇的必经之路。 索瀚对大秦的了解,自然颇深。 见冒顿单于松口,索瀚心中顿时一松,若是能促成这次合作,孔雀国也会给自己大大的好处。 原本答应了沙雅,拿下西域后,便让她治理西域,而眼下,沙雅既然投了大秦,那这西域之王便落到了索瀚的身上。 想到这里,索瀚试探问道:“单于的意思是,愿意合作?” 冒顿点头道:“当然愿意,这样的条件,谁不愿意?” 拿下整个大秦,让自己去治理?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可前提是‘拿下大秦’,眼下,大秦已是到了漠北,自己这点兵力,估计都不够人家大军分的。 这时候,若是按照孔雀国的要求,让自己拖出大秦。 自己拿什么来拖? 想到这里,冒顿继续道:“只是,眼下已是到了夏季,正是游牧的好时候,这个时候与大秦交战,反倒是影响牛羊生长,颇为不利,倒不如寻个城池坚守不出,等待孔雀国的驰援。” 冒顿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眼下大秦就在漠北,正面硬碰是不可能的。 可若是逃的话,便只有往西而去,既然这孔雀国想和大秦争斗一番,匈奴倒有合作之意。 只是,大秦这般勇猛,若是没有坚守的城池,匈奴完全不可能抵抗的了大秦的进攻。 思来想去,冒顿三人一商量,倒是觉得,可以利用月氏的地盘。 守住河西走廊,加固月氏王都,以此来等待孔雀国的驰援。 反正对方说了,只要再等半年,孔雀国的大军,便可东进。 到时候,有了孔雀国的驰援,匈奴便可一雪耻辱,直接灭了大秦。 冒顿心里暗暗发誓,等到大秦覆灭,一定要把那子婴的脑袋割了下来,挂在毡房的门口当摆件。 索瀚听了冒顿的话,倒觉得有些道理,思索了下,便建议道:“单于大人,若要找城池坚守,我月氏的王都自然是最合适的!” 冒顿三人,等的就是索瀚的这句话。 见他主动这般说,一旁的须卜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了一下索瀚道:“那还等什么,出发吧。” 说完,三人便起身,朝外走去。 索瀚一脸懵逼,自己还想着多劝说一番,自己好跟着匈奴大军一起回到王都。 可这冒顿单于,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到了门口,沮渠一回头,见索瀚还呆在原地,便一脸嫌弃道:“怎么?还不走?” 索瀚这才跟了上去。 出了毡房,却见整个王都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人来人往,颇为慌张。 索瀚没搞清到底发生什么,一旁的沮渠便开口骂道:“收毡房做什么?都说了,只带贵重的物品,其他一律不带,把风干的肉全部带上。” “那我们的牛羊怎么办?”人群中一位匈奴人怯生生地问。 自己饲养的牛羊,便是他们的命根子,尤其是从阴山以北,一路迁徙到了漠北。 一路行来,也不知有多少牛羊死在了途中,本就只剩这一点牛羊,可单于却不让自己带,这找谁说理去? 冒顿见状,便朗声道:“时间紧迫,等到了新地方,部族会想办法补偿大家。” 听到单于这般说,这些个牧民这才抓紧了收拾的时间。 见到匈奴这般慌张,索瀚这下终于明白了。 秦人要来了! 否则,这好好地王庭,不可能连毡房和牛羊都不要了,便直接收拾东西要跑路。 索瀚没想到,原本纵横草原的匈奴,却已是被大秦给吓破了胆。 连大批的牛羊都不要了。 恐怕,这大秦便在离此地不远,随时都有打过来的可能。 想到这里,索瀚连忙走上前,拉着须卜的袖子问道:“那个……我有马匹吗?” 须卜拍了拍索瀚的肩膀,笑道:“索瀚,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然有你的马匹。” 说完,便随手一招,一位匈奴人便牵来了一匹马。 索瀚这才如获至宝,赶忙翻身上马。 打发了索瀚,一旁的须卜这才对冒顿低声道:“单于,此去月氏王都近千里,路线该如何走?” “自然是直接往南,过乌拉山,穿越戈壁滩后抵达王都。” 冒顿所选的路,是最难走的一条。 无奈,大秦此刻已在东方,若想抵达月氏王都,便只能穿越大漠戈壁。 冒顿低估了子婴想要消灭匈奴的决心,原本以为,自己躲在漠北,就算大秦找上门来,也需要时间。 可这才一个月不到,秦人便寻到了漠北而来,这便是要不死不休。 眼下,斥候已是发现大秦队伍的踪影,若是再不跑,便来不及了。 先收拾好的牧民,便驾着马车,在骑兵的带领下,朝着南方而去。 索瀚坐在马匹上,一刻也不敢下来,望着已经南下的牧民队伍,他十分想要跟上。 无奈,旁边的冒顿等人,皆是未动,自己也只得等待,若是大秦忽然来攻,他便可直接驱马逃离。 好不容易挨了小半日,大批的牧民这才全部踏上了南去的旅途。 而就在这时候,却也有近百辆的马车,朝着西方和北方疾驰而去。 索瀚疑惑道:“单于大人,这些人是去哪里的?” “布点疑阵,让秦人寻不到我们要去的方向。”说完,冒顿回头问道:“你说兰氏部族差点被歼灭,还知道他们在哪吗?” 索瀚点点头,回道:“知道,他们迁到了乌拉山往西五十里。” 那日廓尔被杀,其余的骑兵,便逃回了旧地,带着族人又往西遁了五十里地。 好在,大秦的人并未追上,这才让他们苟延残喘了下来。 “先去乌拉山,收拢兰氏部族的人,再前往月氏都城。” 冒顿下了令,转头盯着东方,冷笑一声: “子婴,这大漠就先让与你,待我得了援兵,我定要夺下咸阳,将你的头颅插在旗杆之上!” …… 第250章 匈奴跑了,几十万头牛羊的归属 子婴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毡房,颇为震撼。 “这里便是王庭?没想到倒是繁华啊。” 一旁的沙雅接过话茬:“繁华?一个人影都没有,没想到这匈奴人竟然真的跑了。” 得了消息后,子婴便带着大军往西南而来。 直到斥候再度发现了大片的毡房,疑似匈奴王庭,这才加快了进军的速度。 周边的诸位将领摩拳擦掌,皆是要给匈奴最后一击。 可没想到,到了后,却发现,整个王庭之内,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大秦的军队,已然在这王庭之内搜寻了一番,到目前为止,依旧未发现任何人影。 沙雅颇为感慨,自己去年还去王庭朝奉,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整个匈奴便没落了。 连这些个毡房,都没来得及收走,匈奴人便逃了。 片刻之后,搜寻一番的韩信策马而来,连忙禀报道:“公子,已是搜遍了,一个人影也没有,有的毡房发现了吃食,约莫已走了有一日有余。” 子婴略微颔首,便问道:“可知,往哪逃了吗?” “这……”韩信顿了顿,“西方、南方和北方,皆有大量的车辙印,倒是不知道往哪逃了。” 深吸一口气,子婴皱着眉,脑海里回想起记忆中的世界地图。 这北方荒凉苦寒,匈奴应该不会往北逃。 南方有大量的戈壁滩,山脉较多,路途崎岖,并不是好去处。 而西方道路同样崎岖,可只要翻过阿尔泰山后,便可直达伊犁河谷,进入西域诸国。 联想到沙雅所说,这孔雀国谋划西域,想必这匈奴人倒要和孔雀国碰上,到时候免不得一场大战。 往哪追? 略微思索了一番,子婴便开口道:“你和项羽各领五万骑兵,往西方和南方追去,若是一日内寻不得人,便退回来吧。” 匈奴的脊梁已经被大秦打断,剩余的,不过是丧家之犬,若是寻不得人,便待以后收拾吧。 整个大漠现在已是归了大秦,剩下的,便是考虑建设的问题。 韩信心中一喜,便领命而去。 倒是一旁的王翦,疑惑道:“小公子,这北方不派人去追吗?” 追击匈奴人,王翦自知自己年迈,就算是开口了,子婴也不会答应。 “不用了,北方苦寒,若是匈奴真的去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众人这才点点头,匈奴的人跑了一日有余,留下了这般多的毡房,对于大秦来说,都是财富。 子婴便吩咐人,把这些毡房全部收拢起来。 到时候,待到月氏人迁入大漠,倒是可以让其分发给百姓。 凡是需要游牧之人,皆是可以分上几顶。 沙雅自然高兴,这等毡房对于秦人来说不值钱,可对于她们月氏人来说,却是好东西。 这毡房之内,也是搜寻出了不少的生活用品。 估摸是匈奴人走得匆忙,落在了绽毡房之中,这些便全部被大秦的军队笑纳了。 最让子婴吃惊的,便是这王庭旁边的草场里,竟然圈养着几十万头牛羊。 “没想到,这匈奴人竟然把我们月氏人的牛羊圈养在了这个地方。”沙雅一见到这般多的牛羊,便略带哀怨道。 那一年战败,月氏人的牛羊,便大部分割让给了匈奴。 眼见这几十万的牛羊,沙雅便不客气地率先开口。 自己冒着风沙,来到这漠北,不就是想看着机会,给自己的族人争取点好处吗? 大秦地大物博,财大气粗,这点牛羊断然不会和自己抢吧? 怎么说,自己也是于隐狼谷击溃了廓尔的部队,斩杀了数万匈奴骑兵,可是连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你且问问,它们是不是你们献给匈奴的那一批。”谁知子婴一开口,却让沙雅直接哑然。 问问? 我怎么问? 这群牛羊还能答话不成? 沙雅气的银牙直咬,怎么也没想到,这子婴对自己竟然这般吝啬。 好歹,自己也是月氏国的女王,率军前来支援,可以说把月氏人的命运,全部压在了大秦这一边。 当初她可并未得知,大秦已于漠南大胜匈奴。 自己这般协助,大秦除了只管个伙食和营帐之外,竟连一点好处也不想给。 见沙雅闭口不言,子婴笑道:“匈奴人是被我大秦吓跑的,这些东西自然归我大秦。” “可公子不是说了,归了大秦,我月氏人不也是秦人?” 这话一出,倒让子婴一阵语塞,自己确实说过这些话,没想到这回旋镖终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尴尬地咳嗽一声,子婴让步道:“自当是秦人,只是这些战利品,要收归国用,这样吧,现存的牛羊便由你们放养,可牛羊的归属权属于国家,生下来的幼崽,便是你们的。” 听了子婴这话,沙雅这才轻声一笑,只是面带纱巾,旁人瞧不见。 这几十万的牛羊,大可当作月氏人放牧的本钱,一年下来繁殖量也是不少,只要有充足的水草,牛羊的数量倒是不用愁。 毕竟,月氏人的数量可比匈奴人少多了,几十万头牛羊对月氏人来说,足够。 更何况,放牧牛羊途中的奶制品也是不少,月氏人倒不算吃亏。 至于那些个毡房,沙雅倒是未开口询问,反正大秦也用不上,到时候还不是给月氏人来用。 若是自己开口,免不得又要被这位小公子,给敲上一笔。 这一次追击,项羽和韩信归来的都很快,两人各自追出了上百里的距离,均是没有发现匈奴人的影子。 既然没有追到,子婴寻思着,匈奴人已是离开大漠。 便对着众将士朗声道:“眼下,大漠匈奴之患已除,我等……归秦!” …… 乌拉山以西。 这一路南下,倒是搜寻到不少零散的小部落,这些匈奴人便一起跟着冒顿南下。 行军三日后,冒顿带着匈奴大军,终是寻到了兰氏部族的残部。 对廓尔的死表示了悲痛后,冒顿宣布以单于的名号,收拢这些个部族之人。 匈奴的骑兵部队,再度扩充到了二十万人。 “单于,那日秦军不过堪堪五万人而已,我等为何要藏匿而不出击?” 再度聚拢了二十万骑兵,沮渠不满道。 那一日,项羽一路南寻追来,冒顿带人却是藏匿了起来。 待到秦军走后,这才现身继续南下。 “你不懂。”冒顿伸手抚摸了下已经瞎掉的眼睛,冷声道:“别看我们兵力比他多,可若是让他寻到,只有死路一条!” …… 第251章 北巡到了漠南,随我去接子婴 大漠无匈奴。 匈奴几百年的袭扰,终是在子婴的带领下,把匈奴人彻底赶出了大漠。 数十万大军,赶着几十万头牛羊,带着大批的物资,朝着漠南赶去。 …… 漠南大营内。 此刻,留守的将士皆是紧张无比。 谁也没想到,大秦的始皇帝嬴政,竟然带着他的北巡队伍,抵达了这里。 一路风尘仆仆,却没想到,终还是与子婴擦肩而过。 没遇着子婴,嬴政竟然想在这里等着子婴。 朝内之事自然不用操心,扶苏已是监国多年,外加内外辅佐良臣颇多,国内发展风调雨顺,至多是内务之事,倒也无妨。 可大漠苦寒,这里毕竟是秦军大营,生活条件比不得九原郡。 若是小公子半年未有进展,岂不是得让始皇在这苦等半年? 想到这些,随行的李斯及萧何,便一同劝慰道: “陛下,这小公子北上讨伐匈奴,却不知还需多久,倒不如先行回了九原郡,以待佳音。” 嬴政闻言,却是摇头道:“都知大漠苦寒,朕的孙子能受得了,那王翦六十多了能受得了,朕就受不了了?” 陛下都这般发话,众人只得作罢。 怎奈,随行的李信却是心痒难耐。 原本以为,入了这大漠之地,多少还能分上一点功劳。 可这小公子竟然清扫的太过干净,数十队的斥候四面八方而去,却未闻得一点匈奴人的线索。 “这小公子……怎能做的这般干净,让吾等连个汤也喝不着?” 李信心里破苦,虽也想继续北上,奈何,始皇在这,自己最重要的事,便是要保护始皇的安全。 到了这大营之内,让嬴政没想到的,便是这五万多的月氏人。 而李斯等人细听之下,倒也听闻不少子婴与那月氏女王之间的琐事。 嬴政听闻之后,狐疑不已,便让李斯详查了一番。 营帐之内。 李斯把自己这半月之内探听的消息,一一进行汇报。 “竟有如此美貌之人?” 听闻了沙雅的故事,嬴政眉头轻挑,淡然问道。 李斯咳嗽一声,尴尬道:“陛下,这就犹未可知,据说,只有小公子亲眼见过那月氏女王的容貌,此次北上,那沙雅也是随行而去。” 听到这些,嬴政倒是笑了。 “这事,子婴处理的极好,不费多少气力,便为我大秦拿下了这般大的土地。” 嬴政说的,自然便是月氏国。 眼下,这漠南已是被拿下,等到漠北拿下后,整个大漠以及月氏的领地,便尽归大秦。 原本,朝内还有不少人建议修长城,可看子婴这般进攻速度,只消再过一两年,整个匈奴便会被歼灭。 好在,当初并未劳民伤财,去修建那长城。 可,这一路行来,嬴政也发现了问题。 过了阴山后,这地势虽然平坦,可却没有参照物,只能闷头朝北走。 若是行进路线,稍微有些偏移,便会离目的地相差较远。 更何况,这大漠之地本就广袤,大秦本就属于深入敌人内部作战,这粮草便极易受到袭扰。 想到这,嬴政问向一旁的萧何:“萧何,这大漠的粮道,你是如何规划的?” 李斯负责大秦的军粮调度,押运到九原郡,萧何接收后,便会继续往北押运。 这北上的路径,李斯却不太清楚,可一路行来,倒也没偏离方向。 萧何闻言,赶忙行礼道:“启禀陛下,为了保证大漠的粮道安稳,萧何制定了三个方案,其一:分散运输,大批的粮草运输,皆是分散开来。其二:分段补给,每隔几十里便有补给哨所。其三:巡逻戒备,哨所直接皆是有队伍巡逻。” 嬴政细细分析萧何的做法,良久后这才缓缓点头。 这三个法子揉在一起,倒是可以建立一条安稳的运粮道。 纵使被匈奴劫了粮道,也会把损失降到最低。 “不错,这法子很好。” 嬴政忍不住开口夸耀,这萧何倒是个人才,能把九原郡打理的那般好,能力方面果然出众。 一旁的李斯,也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这一次攻打匈奴,萧何出力颇多。” “这倒是省了你的事了。”嬴政打趣道:“子婴得了那般多的肉干补充,减轻你不少压力。” “正是,本就春耕之际,几十万大军的吃喝,着实不少。”李斯笑道:“好在,陛下所需那一年的粮草,已是安排,不日便能抵达九原郡,我大秦可不怕和匈奴耗起来。” 一听李斯真就把一年的粮草,运往了九原郡,萧何便想开口劝阻。 按照小公子的谋划,打匈奴岂需要一年的时间? 若是从上郡出发算起,到现在为止,也才大半年的时间。 可匈奴却是漠南已丢,人都已经被赶往了漠北。 可自己毕竟人微言轻,这等事,还轮不到自己说话。 “不错,若是粮草充足,朕便心安了。”说完,嬴政转头望向一旁的萧何,“萧何,朕倒觉得这大营之处不错,到时候便在此地再驻上一城。” 萧何一愣,连忙应声道:“陛下放心,萧何自当尽力。” “陛下的意思是……”一旁的李斯,也闻出点味来。 “既然这漠南已经拿下,自然要立个郡。”嬴政琢磨了一下,便笑道:“此地,便叫它安北郡吧。” 李斯闻言,颇为激动,自从小公子领军以来,大秦的疆域便不断扩大。 多了这般多的疆域,在李斯看来,便可种植更多的庄稼,这大秦多年积攒的粮食问题,终于可以解决。 这位大秦的管家,终是可以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门外李斯急忙通报:“陛下,斥候来报,小公子领着大军回来了。” “什么?”嬴政闻言一惊,连忙道:“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这一声质问,倒把李信吓了一跳。 吞了下口水,赶忙回道:“大漠无匈奴,整个匈奴已是逃窜出了大漠。” “大漠无匈奴……大漠无匈奴!”嬴政抚掌大笑,起身道: “走,随我去迎接,这些个大秦的功臣!” …… 第252章 大漠无王庭,王翦的心里话 大漠无匈奴? 这是多少老秦人心中的溯源,上郡内的百姓皆是受尽了匈奴的袭扰。 这下,匈奴不但被赶出阴山,连着大漠也被赶了出去。 迎接路途之上,众人神色不一。 嬴政自然是心中畅快,自己的孙子,这又帮大秦打下了这般多的疆域,而且还是完胜。 而李斯,心中又喜又愁,喜的是,这大漠广袤的疆域以后便是大秦的了,丰美的草场,不知道又能养育多少子民,产出多少粮食。 当初陛下可是曾言,与那孔雀国开战,他可是要亲自御驾亲征。 两个大国之间的较量,比拼的本就是国力。 若是那孔雀国真如之前所知,定然也是个庞然大物般的存在,长期的征伐必然少不了。 这补充粮草,便又是头疼之事。 好在,这一次,小公子拿下了这般多的疆土,若是全种上玉米…… 而李信,则全程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惆怅。 北击匈奴,诸将摩拳擦掌,就连老将王翦,也是多次书信,想要御敌前方。 可李信倒好,全程陪跑,本想着跟着始皇,能捞最后一波军功。 却没想到,大片的军功,已是分完,自己竟只捞到了一个护卫的工作。 实在可叹…… 出营往北三十余里,迎接的队伍,便遇到了归来的大部队。 只是让嬴政没想到的是,领头的竟然是一望无际的牛羊。 粗略算下来,估摸有数十万头。 李斯瞧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这公子这一遭,收获颇丰啊。” 几十万头牛羊,奔走在草原上,斑斑点点煞是壮观。 嬴政也是感慨道:“不错,收获颇丰!可最主要的,还是解决了这匈奴的祸害。” 待到大军出现,玄色“赢”字旗帜醒目异常。 一年未见孙子的嬴政,远远地便瞧见了身穿白色披风的子婴,立于人群正中央。 大部队见到这边之人,便急速骑着战马迎了过来。 归来的途中,子婴便已是接到了消息,大父在漠南大营等着自己。 却没想到,大父竟然领着队伍出了营地迎接。 到了跟前,却见大父已是下马等着,子婴立刻翻身下马,笑着迎了上去。 望着自己长孙到来,嬴政一脸的慈笑。 子婴带着众人,行礼道: “参见大父!” “参见陛下!” …… 望着这些个功臣,嬴政笑道:“都起来吧。” 他走到子婴身前,摸着自己孙子的脑袋,笑道:“又长高了,再过两年都快到大父的肩膀了。” 大父身高八尺六寸,算得上高大威猛。 再过几个月新年,子婴便已是十岁,身高也是不矮。 “大父说笑了,子婴离大父的身高还早着呢。” 嬴政爽朗一下,拍了拍子婴的肩膀,却是看向了王翦,笑问道:“怎么样?你这老将风采不减当年啊。” 王翦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当初给咸阳内的熟人都写去了信件,让他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陛下让自己找外孙。 好在,最后终是如愿以偿,到了这大漠之中,亲历了两场与匈奴之战。 多年的怨气,终是出了。 王翦自然心情舒畅,便笑道:“陛下,别的不说,我王翦的酒量,倒是不减。” “哈哈……”嬴政闻言,旋即笑道:“正好,此次来这,也带了不少上好的鲁酒,今晚,都陪朕多饮几杯。” 身后的诸将闻言,皆是心中一喜。 能和始皇共饮,这是莫大的荣誉。 接着,嬴政便又对项羽、韩信、蒙恬及王贲等将领,各是夸耀了几句,这军功,得到了咸阳,要当着百官的面,进行封赏。 沙雅站在人群之中,一直望着这位大秦的掌舵者。 大秦,本就是离月氏最近的中原国家,秦语便是沙雅自小学习的第一门外语。 对于大秦的生活,沙雅自然向往无比。 那些个六国的英雄事迹,每每听起来,便让沙雅心生向往。 能一统六国,执掌天下的秦始皇,今日,终是站在自己的跟前。 只是,这般亲切的语气,倒是和沙雅想象的有点出入。 按照沙雅的想法,能一统六国的雄主,必然是个杀伐果断,让众臣胆怯惊恐的君主。 可眼前,这相谈甚欢的模样,倒打破了沙雅这等想法,对大秦更加好奇起来。 月氏国周围强敌环顾,往西有错综复杂的西域诸国,往北则有虎视眈眈的匈奴,而往东则有雄霸一方的大秦。 而月氏国危机感十足,历代君王,皆是想要摆脱这种困境。 若是按照自己父王的想法,待到沙雅成年,便要献给大秦的王储。 以此来拉拢大秦的庇佑,只是还未等实施,却是被匈奴所杀。 沙雅被迫要嫁往匈奴。 好在,这一切的问题都已解决,望着身边这位小自己几岁的皇长孙,沙雅无奈摇头。 自己引以为豪的样貌,却在子婴的身上折戟,这让沙雅颇为迷茫,信心大失。 寒暄几句后。 众人便一同前往漠南大营。 到了营地之内。 嬴政便命人摆了一桌酒席,要与诸位将领分享他从咸阳带过来的上好鲁酒。 子婴便让王崇文从那些个羊群之中,挑选了只肥的,宰杀后,便现场烤了起来。 营帐之内。 嬴政端着酒盏,与众人连饮三杯后,便笑道: “这一次,匈奴的危机彻底解除,实乃我大秦之幸,王翦你可曾记得,当年上郡被洗劫后,你是如何对朕说的?” 往事再度绕上心头,王翦再度喝了一口酒,沉声道: “陛下,臣自然记得,那一日,我上郡子民为匈奴所劫,生灵涂炭,我身为大秦将领,却无力阻止那一场浩劫,心中之痛,至今难忘……今日匈奴虽已逃出大漠,可那领头的头曼却未伏诛,实乃老臣心中的痛。” 王翦说完,却是隐去了眼角的泪花,这一点被子婴看的真切。 他端起酒杯,到了王翦跟前,深深一拜,正色道: “外大父请放心,匈奴逃不了,我子婴在此承诺,纵使天涯海角,也要尽诛这等凶徒!” 言罢,端起酒盏,子婴一饮而尽。 尚未隐去的泪花,却是未能止住,王翦心中一阵宽慰,含泪道: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外大父死也瞑目了!” …… 第253章 李信终于如愿了 匈奴之患的痛,刻在每一个老秦人的心里。 王翦这番感慨,不少人都能亲身体会。 上首的嬴政见状,摆手道:“今日乃是大喜之日,王翦你若这般,这酒还喝不喝了?” 子婴便又为王翦斟满了酒。 王翦陪笑道:“陛下,是我矫情了,我再罚三杯。” “上将军,想喝陛下的好酒直言就是,何须这般?”蒙恬打趣道。 李信也是笑道:“上将军莫要多言,先罚了三杯再说……” 王翦也不废话,便端起酒盏饮了下去,宴会便在这番热闹的气氛中进行着。 出征多日,也该歇息一番,韩信和项羽资历尚浅,这些个大秦的将军,皆是自己的前辈,可不敢跟着调侃。 沙雅虽然也列座在席,却没有她说话的资格。 待到酒过三巡,王崇文也是把羊肉烤熟,各自分盘后。 嬴政这才开口问道:“子婴,这大漠拿下后,你准备如何处置?” 李斯和萧何闻言,皆是坐直了身子。 两人同为大秦后勤官员,对于大秦国力发展,倒是十分上心。 陛下已经开口,这大漠的处置权,等于是交到了子婴这里。 子婴斟酌了下,便回道:“大父,这大漠虽然广袤,可干旱少雨,倒是不适合种植庄稼……” 这话一开口,李斯的心便凉了半截。 他还准备在这草原之上,来种植玉米呢。 “这一点,我也发现了,这大漠连树木都少见。” 子婴点点头:“干旱少雨,这是重点,可倒是适合牧草生长,若是把整个大漠拿来放牧,一年却也是能产不少牛羊肉。” 李斯闻言,心中便开始盘算起来。 这大片的草场,若是拿来放牧,倒真是一种法子。 可嬴政却是皱眉道:“老秦人虽然也养马,可这么多年的习性使然,已经失去了放牧的经验,大秦腹地沃土遍地,少有人还愿意放牧,若是放到各郡县……也是难寻其人啊。” 六国旧地,愿意过游牧生活的,却没有多少人。 纵使目前儒家学院遍地,不少子民读书认字,可这祖辈传下来的农耕习俗,却是刻入骨子里。 大漠草原,用来放牧自然是好事,可得有人才行啊。 纵使每次迁民,各地都踊跃积极,可这迁入大漠,想必没有那般容易。 而且秦人也没有放牧经验,还得多年培育才行。 “大父这点不用担心。”子婴早就想好了法子,笑道:“这大漠之地,便交由月氏人来管理,他们也是游牧而生,自是不在话下。” 见众人的目光扫向自己,沙雅立刻起身向行了一礼。 嬴政见状,心中宽慰,却并未在沙雅身上停留太久,便回道:“此事,便由你去主张。” 这话一出,便敲定了月氏人的命运。 能得了整个大漠,沙雅心中大喜,自叹,自己这一次,终是没有站错队。 跟着大秦,真就吃肉喝汤一起来。 当然,以后就没有月氏国了,也没有月氏人,有的只是大秦的子民。 可这一点,在沙雅看来,倒是没什么。 只要自己的子民,能够平安地生活下去,自己这般努力就没白费。 原本还以为,需要付出自己,委身他人,却没想到,人家子婴压根就没正眼瞧过自己。 心中不免有些落寞,便端起酒盏自饮了一杯。 自己好歹也是月之女王,以前不管在哪里赴宴,自己都是宴会的焦点。 可偏偏却是在这大秦之内,没人搭理,这倒让沙雅颇为无语。 一人坐在角落,便只得自斟自饮。 王崇文负责烤着羊肉,熟稔的手法,倒是让嬴政颇为惊叹。 这等肥硕的身材,在大秦之中也是少见,却不知子婴从哪里招来这样一个人,在这营帐之内烤了半天肉。 便问道:“台下之人,叫什么?来自哪里?” 王崇文正在认真地撒着细盐,倒是没听到始皇的叫喊。 还是韩信低声示意,他才反应过来。 茫然回过头,却见始皇望着自己,心中惊骇,难道是自己烤的羊肉不好吃? 不应该啊,这等手法连小公子吃了都赞不绝口啊。 就在此时,子婴提醒道:“大父问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王崇文这才恍然,赶忙行了一礼:“启禀陛下,吾乃王绾之孙王崇文,得公子之令行走于匈奴月氏之间,为我大秦搜取情报。” 子婴补充道:“这一次,也多亏了崇文的帮忙,才得知了匈奴内部矛盾,对我军帮助颇大。” 王崇文感激地望了一眼子婴。 台上的嬴政这才恍然,当初子婴要出兵匈奴,便提到了王崇文。 只是没想到,这王绾的孙子,长得这么胖,这大漠苦寒也得分人。 既然立了功,自然得夸耀一番,便开口道:“好,做的不错,为我大秦建功立业,不输你大父。” 闻言,王崇文心中激动,便又连声谢恩叩首。 嬴政笑着摆手,转头对子婴道:“既然匈奴已定,你便跟我回咸阳吧,你父母对你也甚是想念。” “是啊公子。”李斯赶忙道:“微臣北巡之际,也是颇受二位叮嘱,一定莫要少了北伐大军的吃穿用度。” 子婴连忙点头。 自己离家一年多,待到回了咸阳,便又要新年,是该回去了。 可转念一想,还是问道:“大父,这匈奴虽然逃出大漠,可防止他们杀个回马枪,还需要派人留守在漠南。” 听到这话,在座的武将们,皆是挺直了脊背,望向了始皇。 匈奴都亡了,这剩下的军功,真就打一次少一次,谁能捏住,便能更上一层。 嬴政略一思索,倒真需要派人驻守在这,以免匈奴归来,目光扫视众人,却见李信一脸期盼。 便问道:“李信,你可愿意驻守此地?” 李信一听,立即起身,拱手道:“陛下放心,末将一定看好大漠!” 他盼了许久,终是盼到了这份差事。 待到月上三竿,鲁酒喝尽,这宴席才散了去。 沙雅走在回营帐的路上,心中颇为惆怅,以后便要带着族人在这大漠放牧,这本就是自己最为期待的和平。 可内心,却总有一点小失落。 正走着,却闻听身后有人开口:“是沙雅吗?末将蒙毅有礼了。” 沙雅闻言,疑惑回头,却见一位秦军将军,正和自己行礼,赶忙欠身回了一礼问道:“不知将军何事?” “始皇想见您一面,还请跟我走一趟。” …… 第254章 嬴政的质问 想见我? 沙雅微微一滞,这宴席之上,始皇连正眼都没瞧自己几眼。 可为何要等到宴会结束后,找自己? 眼前的将军,却是彬彬有礼,可说话之中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这么晚了,月亮高挂,已是深夜,营地大部分也已歇下。 始皇要单独见一个女子,这是为何? 皱着眉,沙雅轻声问道:“不知将军可否告知,始皇想见我一个小姑娘,所为何事?” 沙雅把‘小姑娘’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这深更半夜,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去自己的营帐,沙雅心中不免多想。 可蒙毅却是摇头道:“这一点,末将并不知晓,等到您见了陛下,自然就知晓。” 沙雅心中一紧,这等情况下,自己有能力拒绝? 喝了这么多酒,始皇现在是否清醒并未可知,却要见一个美貌的姑娘,沙雅不免往坏处想。 “将军可否告知始皇,沙雅今夜已是乏了,明日一早便去见他,可否?” 本来,自己族人的问题终于解决,可没想到,到了最后,却是出了这样一个岔子。 沙雅还想反抗一下,自己可不是那般随便之人。 就连平日里,也是面戴纱巾,连见到她真面目之人,都没有几人。 纵使能成为始皇的女人,估摸这天下成群结队,可沙雅并不想。 蒙毅却是依旧面带笑容,回道:“始皇说过,今晚务必要请沙雅过去。” 果然! 沙雅心中一紧,面部难掩厌恶之色,刚才在酒宴之上,还并未多看自己几眼,可眼下,却要自己回去。 果然,男人都一样! 被子婴打击了一顿,沙雅还以为,大秦的人都不看重样貌,倒是宽了心。 可没想到,这始皇竟然也是这般,让自己前去相见。 这和那头曼冒顿有何区别? 不,自然是有的,大秦疆域纵横千里,那嬴政稳坐始皇之位,自然不一样。 可沙雅并不想,以前月氏国战败,别人让自己委身匈奴。 可沙雅却略施手段,让匈奴单于父子反目成仇。 现在,大秦的皇长孙压根没正眼瞧她一眼,可这始皇却非要自己前去。 扶了下耳畔的秀发,沙雅顺势把发簪取下捏在手里。 她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今夜若是始皇用强,那自己必然要了结自己的性命。 她相信,若是自己死了,子婴也不会伤到自己的族人。 既然族人不用担心,沙雅可不甘心受辱。 定了定神,沙雅淡然道:“还请将军带路。” 蒙毅闻言,也不废话,便带着沙雅前往营帐而去。 月明星稀,已是深夜,嬴政的营帐之外,除了两个守卫外,却没有其他人。 蒙毅到了跟前,一伸手笑道:“请!” 见蒙毅这般,沙雅紧了紧身上披风,面色冷峻便走了进去。 手上的发簪捏在手心,随时准备结束自己的性命。 还是原来的营帐,此刻却已是收拾妥当。 嬴政坐在上首,一盏油灯点亮,此刻他正在翻开今日送来的文书。 沙雅就这般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位执掌大秦的男人。 “都把我叫来了,还有心情装模作样!” 沙雅心中冷笑一声,这等伪君子的行为,在她看来,实在可笑。 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嬴政依旧在翻看书文,好似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沙雅。 “真的在处理政务?” 沙雅心中颇为疑惑,却觉得这始皇一定是在装的。 思索了片刻,沙雅抿着嘴,行了一礼道:“沙雅参见始皇!” 嬴政这才停下手上翻阅动作,细瞧了下,才看到沙雅站在门口,便淡然道:“你来了,上前来说话。” 捏紧了手中的发簪,沙雅缓步走到了跟前。 始皇就这般望着自己,脸色略微有些红润,估摸是刚才喝了鲁酒的缘故,眼神清澈,表示他此刻是清醒的。 见自己来了,却依旧面色冷峻,望着自己。 “真是可笑,待会就会和其他男人一样的神色!” 沙雅心中暗自揣测。 忽地,嬴政开口道:“跪下!” 声音不大,却极带威严,沙雅只觉得自己身躯不受控制般,直接跪了下来。 心中微凛,这始皇怎么和白天笑容和煦不一样了? “你为什么会秦语?” 冷不丁的一个问题,倒把沙雅问住了。 原本沙雅会以为,始皇会问自己年岁等等,却没想到,竟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连忙回道:“启禀陛下,沙雅自幼习得多种语言,父……家父想让沙雅多会些外语,以便……” 说到这,沙雅便停顿了下来,沙雅想起父亲的话,“以后,你便是要嫁到其他国家,为月氏人做点牺牲的。” “以便什么?”嬴政追问道。 深吸了一口气,眸子中闪烁着泪花,沙雅继续道:“以便取悦他国君王,以保月氏国的安危。” 这,便是沙雅父亲的想法。 多年的浸淫和努力,这才让沙雅才色双绝,不然美若天仙,那一身歌舞也是堪称一绝。 嬴政冷笑一声:“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身躯微微颤抖,在一个男人面前,揭露自己的伤疤,沙雅自然痛苦。 若是其父亲在一旁,定然兴奋无比,一定会催促沙雅快点引诱眼前的始皇。 只要沙雅当了始皇的妃子,那整个月氏必将飞黄腾达,这也是其父一直期望的。 可始皇的评价却是一句“好算盘”。 沙雅不知道始皇到底想做什么,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另一人又是执掌天下的君王,沙雅只觉得自己无比的渺小。 自己的生死,整个国家的生死,皆是掌控在眼前男人的手中。 “抬起头来。” 又是淡漠的声音。 沙雅缓缓抬起头,泪花已是充斥在眸中,随时会落下。 她望着始皇,却是极力控制眸中的泪水,不让其掉下来,这是沙雅最后的倔强。 纵使身为一国之君,在大国面前,也是这般毫无尊严。 沙雅本应掌握主动,就像她在匈奴一般,耍的父子两人团团转。 可在这始皇面前,沙雅却觉得这般无力。 嬴政倒是有点意外,这小女娃歪着脑袋,倒是一副倔强的模样。 和别人告知自己的,出入颇大。 这真是那个,能让匈奴单于父子反目的心机女人? 眉头微皱,嬴政淡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把面纱拿下来。” …… 第255章 你只能当妾,当不得正妻 闻听此言,沙雅却是“噗嗤”一声笑了。 果然啊,和别的男人一模一样。 这所谓的始皇,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面对自己,依旧没有抵抗力。 “全天下的男人都一样!不……除了那个叫子婴的。” 心中评价了一番,沙雅还是听话地扯下了面纱。 顿时,绝世的容颜露于烛光之下,沙雅一直盯着嬴政的目光,想从其眼中,看到‘震惊、惊喜、贪婪’这些个神情。 可直到自己面纱全部扯下,嬴政的眼眸却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沙雅心中颇为疑惑,这是自己长大后,第二个见了自己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之人。 第一个,自然就是那位皇长孙子婴。 就连她的父亲,也是忍不住赞叹沙雅的美貌,表示以后,只要沙雅成年,必然可以和一个大国联姻,为月氏人谋取福利。 半晌之后,嬴政这才缓缓开口道:“果然倾国倾城,怪不得能迷倒这般多人,这便是你戴面纱的原因?” 面对始皇的提问,沙雅张了张口,这才回道:“回陛下,是的,面纱能帮沙雅解决不少问题。” 沙雅颇为不解,既然知道自己长得这般美艳,可却未从始皇眸中看到任何邪念?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正想着,却听始皇问道:“是你告诉子婴,那匈奴的王庭在隐狼谷的?” 沙雅顿时心中大骇,一直盯着始皇的眼眸,却从这话出口后,透出了些许杀气。 瞪大了眼睛,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可沙雅已是顾不得那般多。 原来,这便是始皇叫自己来的原因。 这哪里是垂涎自己的美貌,这是要清算自己啊! 如果回答的不满意,不但自己会死,恐怕整个月氏人都会跟着倒霉。 顾不及脸颊的泪水,沙雅张着嘴巴支支吾吾,却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此刻,她才切身感受到,何为王者之气,这般淡然望着自己,可自己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是想谋害子婴?”嬴政眼神微眯,又问了一句。 沙雅闻言,却是连忙俯身叩首道:“冤枉……陛下,我……冤枉啊。” “冤枉吗?当时从你口中说出‘隐狼谷’时,心中便有所想吧?” 被始皇戳破了自己的想法,沙雅身躯微颤,低着头,却是不敢抬起。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般过去了。 可没想到,今日,还是被始皇给翻出来了。 可子婴明明已是说了,此事作罢,就连隐狼谷截杀廓尔部队的功劳,自己都没追着要。 这时候,还要翻自己的旧账,让沙雅如何解释? 见沙雅浑身发抖,却是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嬴政便又问道:“后来,你心怀愧疚,这才带着大军前来驰援大秦?在隐狼谷阴差阳错救了项羽?” 这大半月的日子,嬴政已是把子婴这段时间经历的事,均是探寻了一遍。 虽然自己这个孙子深谋远虑,在大事上不马虎。 可一些细微之事,处理尚不到位。 那一年,他突袭齐国,却在黄河渡口被人伏击,差点就殒命当场。 这事,嬴政可是记得清楚。 子婴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可身为皇长孙,惦记他身份之人如过江之鲫。 眼前这位月氏女王,在嬴政看来,便是其中一位。 嬴政可不允许,这等心机之人落在自己孙子的身边,既然孙子看人不清,那这等事便只得由嬴政自己来。 这才是他连夜把沙雅招来的原因。 他得好好看看,这位月之女王,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卧在子婴身边。 被始皇这么一说,沙雅却是想了起来,连忙回道:“是的陛下,沙雅之前却有这等想法,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帮助大秦,这才赶往隐狼谷弥补自己的过错。” 在这位大秦掌舵人身前,沙雅却是一句谎话也不敢说。 “当初的想法?”嬴政顿了顿,“你指的是那孔雀国吧?今日我倒没细问,子婴也没说,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回漠南大营,便是庆祝宴席。 子婴自然没有提及,这孔雀国想要东进的想法,若是说出来,倒是坏了兴致。 他准备过几日,再和大父提上一嘴,却没想到嬴政已是知晓了一点,此刻便问向了沙雅。 沙雅赶忙把自己知晓的事,全部给嬴政又说了一遍。 听到这孔雀国,竟然想要借着月氏国为跳板,来进攻大秦后,嬴政却是笑了。 “好好好!这孔雀国的君王,想法倒是猖狂,原本还想着拿下匈奴,让大秦休养几年,也让朕的孙子过几年安稳日子,既然这般,待到归了咸阳,新年之后,便出兵拿下西域,会一会那孔雀国。” 嬴政面露寒霜,一字一句说着。 这孔雀国,嬴政早已有征伐之意,却没想到,这国君主竟是这般大胆,竟然想着谋划大秦。 这等事,岂能如了他愿? 待回了咸阳,让自己孙子过个好年后,便要点兵西进,看看这孔雀国到底几斤几两。 沙雅在下面听着,却是大气不敢喘。 这等大人物,一跺脚便是天崩地裂。 她没想到,自己的几句话,便要导致两个大国的提前碰撞。 还好,那子婴却是说了,月氏王都会成为战争的前线,故而让自己的族人迁徙到大漠,看来,这真的是在保护自己。 半晌之后,嬴政这才淡然道:“你且起身,站着回话。” 沙雅闻言,这才艰难地伏地起身,只是腿脚已是酸麻,倒是站不稳。 嬴政指着那边的椅子道:“坐下说吧。” 沙雅一愣,已是知晓,这位帝王对自己没什么兴趣,便也未多说,便一瘸一拐扶着椅子坐下。 片刻后,她依旧忧心忡忡地低着头,不知道这位始皇,到底要如何处置自己。 她骗了子婴吗? 骗了! 她帮了子婴吗? 帮了! 这一骗一帮之下,倒还真不好说,这功过如何相抵。 望着眼前这位月氏女王,嬴政倒也颇为理解她的想法,自幼被人拿捏,身不由己,这等苦楚,嬴政也是受过。 可沙雅毕竟是为了自己的族人,而且,还愿意这般奉献,这倒是没什么坏心思。 而最后,她弃暗从明,舍了灭国的风险帮助大秦,立下了大功,这可是无法磨灭的功绩。 想到这里,嬴政便开口道: “你若想嫁给子婴,以后只能做妾,当不得正妻。” “啊?” 沙雅一愣,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她不知所措。 …… 第256章 嬴政的提前筹划 沙雅本为西域人,虽习得不少中原文化习俗,可对这婚嫁之事,倒并未熟悉。 可正妻和妾之间的关系,她倒是明白,这都是子婴妻子的意思。 可始皇当着她的面,这般说,倒让沙雅手足无措。 通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嬴政并未管这些,反而缓缓说道:“你虽为一国之君,可毕竟乃是西方小国,子婴身为皇储,未来是要执掌大秦,他的正妻必然是辅佐大秦的良臣之后。” 这倒像是安慰之语,沙雅已经通过了嬴政的考验。 对于她和自己孙子之间的事,嬴政本不想多说什么,可还是要提前告知一二。 否则,到时候皇长孙选夫人,若是真选了这沙雅,到时候又是一阵头疼之事。 倒不如提前和沙雅挑明了说。 沙雅对妻妾并未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只知道都是子婴的妻子。 可自己和子婴,并未有什么,却不知道始皇为何要这般说。 听到始皇这般安排,沙雅轻声开口道:“陛下,我和公子并未发生什么,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话,可是子婴亲口说的。 “我自是知晓。”嬴政轻声一笑,算了下说道:“待到今年过年,子婴便已是十岁了。” 沙雅暗自咋舌,她到现在才知道子婴的年岁,本以为已是过了十岁,毕竟长得这般高大。 可没想到,真就不到十岁,当初子婴说,他还是个孩子,没想到竟不是玩笑之语。 见沙雅手足无措,嬴政摆手道:“这等事,还是交给子婴去处理吧,作为大父,我只管他的正妻。” 身为皇储,子婴娶的正妻,必然要足够出色,起码其父辈一定要身出名门,值得大秦的信赖。 在大秦之中,能有这般实力的门楣却也是不多,大抵如王绾、李斯、蒙恬、李信等,才有这般的资格。 正妻对于皇储来说,本就是巩固统治的手段。 哪里会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可妾,倒是随子婴的性子去娶。 这月氏女王沙雅,长得这般貌美,又精通秦语音律,为大秦立下了大功。 纵使子婴喜欢,嬴政也觉得理所应当。 只要确认这沙雅没有谋害子婴的意思,便无妨。 最重要的,这月氏虽然弱小,可在大漠繁衍后,谁知道百余年后,这一族会不会强大起来。 若是子婴娶了沙雅,那便有血脉可以控制这一族群,以保大秦疆域稳固。 最主要的,便是沙雅孤身一人,没有血肉骨亲,这便是最好的婚配对象。 待到沙雅生了皇子后,便不会出现母系一脉过强的情况,便不会动摇大秦的正统。 母系一脉过强,而导致的王朝内乱,嬴政自己也遇到过多次。 既然打下了江山,便要好好治理。 子婴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大父,却已是为他的婚事开始考虑起来。 望着沙雅这番模样,嬴政却叮嘱道: “以后,就不用戴面纱了,既为我秦人,自当不用防着谁。” 沙雅闻言,脸色一红,解释道:“多谢陛下关心,可沙雅已经习惯了。” 嬴政却是笑道: “我不过是劝言一番,你要知道,盯着子婴的女人,可是大把……” 沙雅眼眸闪动,倒是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 始皇长孙,盯着的人自然颇多。 纵使子婴十岁未到,可一些个大臣夫人,想方设法带着自家几岁的闺女进宫,天天在王燕面前转悠。 目的却已十分明显。 谁能嫁给子婴,那便是日后的皇后,一国之母,相应的本家,便是这大秦一等一的世家。 长盛不衰! 次日一早,不少人发现,往日戴着面纱的月氏女王,今日却是摘下了面纱。 真就是倾国倾城,美艳无双,原先这沙雅与子婴的不明关系,却又甚嚣尘上。 月氏女王,千里救秦,这倒是成了一段佳话。 虽然心中震撼,可却未有人敢多想,毕竟,子婴和沙雅之间的关系,似是非是,谁敢打沙雅的主意? 又是休整了三日。 子婴便寻着机会,把孔雀国之事与嬴政汇报了一遍。 早已知晓的嬴政,还是顺势大骂了几句那孔雀国的君王。 便当众下令,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大军便要西进,攻伐西域。 这等消息,自然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营。 原本将士们还以为,大秦的军功即将结束,再也没有加官进爵的机会。 可一听,西边还有一个强大的国家,需要大秦去征伐,这军中便再度热闹了起来。 日常的操练,也更有干劲。 这次进攻匈奴,没捞到多少军功之人,皆是暗自立誓,对着孔雀国,必然封官拜爵,扬名天下。 而最为凄惨的,便是李信。 刚刚获得了这美差事,守着大漠,等待匈奴人回来,到时候便是大把的军功。 却没想到,这西方,竟然还有这般强大的国家。 和大秦一样大面积的帝国,这打下来,得多少军功? 可没有法子,自己已经和陛下说好,留守大漠,便只能错过这一场大国之争。 而子婴,却是单独找到了沙雅,叮嘱道: “明日,我便要随大父回咸阳了,你准备怎么办?” 子婴也有点意外,却是不知,这沙雅为何摘掉面纱。 兴许是家仇已报,匈奴也跑了,便没有了顾虑。 沙雅闻言,思索了下,便回道:“我先回王都,大部分的族人会留下进行放牧。萧何说了,这安北郡城,倒还需要时间修建,我想……先在都城待上一待。” 安北郡的名字已经定了下来,可郡城还需要修建。 想在这草原之上,空筑一座城池,倒是颇为麻烦。 好在,李信守在这里,倒是有大批的将士可以用,只是这些个筑城的材料,还需要萧何想办法。 倒不是一两月便能建起来的。 郡城未建成,这几十万的牛羊,倒是可以让自己的族人就地放养,到时候只要沙雅回了王都,便可让其他族人一并迁徙过来。 至于她自己,倒是想等到明年花开之日,继续等着子婴前来王都。 毕竟,始皇可是说了,明年花开,便是大秦再度西进的时候,到时候子婴自然在列。 “那好,既然这般,你便先回去吧。”子婴点了点头,继续叮嘱道:“只是你这副模样,得多带点护卫。” 面对调侃,沙雅轻声应了应,倒是未反驳。 心中却是暗想,待到明年花开,子婴应该已有十岁了吧。 …… 第257章 大胜而归,欢迎的百姓 盛夏之末,大秦的军队终是班师回朝。 本以为,这将是一场持久之战,倒是没想到,结束的这般迅速。 李斯那一年的粮草,却已是到了九原郡。 好在,还有李信驻守大漠,这安北郡往后的开发,还需要大批的粮草,倒是省了日后的输运。 大漠无王庭,匈奴大败而逃,这消息便由九原郡迅速传遍了各郡县。 此刻回咸阳,便没有救援上郡的急迫。 北巡的车驾,慢悠悠地往咸阳赶。 子婴没有骑马,倒是和大父坐在了车辇之中。 长途骑马,哪有坐马车舒坦。 爷孙俩人一路说说笑笑,大军便到了上郡境内。 刚入上郡没多久,车驾的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子婴颇为疑惑,掀起车帘正待询问,却见这道路两旁,竟是跪满了百姓。 瞻仰始皇车驾之人颇多,可大多只是在郡县城池之中,这等荒野百姓,能聚在道路两旁,却是少见。 只见他们均是低头不语,跪伏在道路两旁,双手举着个竹篮,也不知其中装了些什么。 见子婴望的出神,嬴政便问道:“怎么了?车外有什么事吗?” 扭过头来,子婴疑惑嘀咕道:“大父,车外道路两旁,聚拢了不少百姓,好像要给咱送点东西。” “送点东西?”嬴政一愣,忽地笑了,“此事倒是常见,不稀奇。” 想给始皇献东西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往年东巡时,也有这等百姓跪迎的情况。 可这却是城外的道路上,周围最近的县城也得有个几十里,围过来之人,明显就是周边村落的村民。 自从大秦一统后,这上郡的人口逐渐恢复,可去年匈奴又一次劫掠,又让上郡的百姓吃了一次大苦头。 好在,各县城倒是发挥了作用,阻挡了匈奴的劫掠,只是这百姓余粮和房屋,却是损毁不少。 这等情况下,还能给人送点东西? 放下车帘,子婴心中略感疑惑,就在此时,却听到车外传来争吵声。 “行行好……麻烦了……” “胡闹!此乃始皇的车驾,胆敢靠近者,杀!” 凌厉的呵斥声响起,嬴政皱着眉和子婴一同掀开了车帘。 却见车驾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趴在地上,一旁的竹篮里,散落的东西掉落一地,似是要上前,却被卫兵给拦住了。 前有博浪沙张良刺杀,这车驾自是等闲之人不能靠近,哪怕你是个老奶奶。 守卫严密护在跟前,若不是看她是个老人家,便早就不客气了。 “怎么回事?” 子婴皱着眉开口询问。 一旁的蒙毅,立刻迎了上来:“小公子,前方那位婆婆想见陛下。” 想见始皇,这等要求就有点无理了,全天下想见陛下之人多着呢。 可是敢拦路的,倒是颇少,见那伏在地上满头白发的身影,子婴便说道:“让人去问问,是否生活上有困难。” 天下一统后,除了驰道外,大父也并未劳民伤财大兴土木,连百越征战也并未损耗多少国力。 没了战乱的烦恼,这百姓的生活倒是蒸蒸日上。 “小公子误会了。”蒙毅尴尬回道:“她不是有困难,她是想送点东西给陛下。” “送东西?”子婴一愣,这种事倒是稀奇。 “走,去瞧瞧怎么回事。” 身后的嬴政,却已是走了过来,掀开车帘伸了个懒腰。 巡察天下,本就体察民情,现在有人拦车,那便是体察的机会。 正好,一路颠簸,刚上这上郡的驰道,嬴政便命众人就地休整,他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白发的婆婆却是自顾自地捡着东西,身后不少百姓却是悄声劝着: “大娘,军爷不收咱的东西,您就别费力了。” 那婆婆却是不理会,自顾自地捡着东西。 待到子婴等人到了跟前,一旁的守卫见状赶忙行礼让道。 周围的百姓这才发现不对,抬头一瞧皆是一惊,赶忙低下了头。 到了跟前,子婴这才瞧清了,原来这阿婆想要送的竟是红薯。 不光是她,这周围跪满了的百姓,皆是手提竹篮,盛了满满的红薯而来。 蒙毅弯腰帮忙捡起红薯:“老人家,这是做甚?” 老婆婆抬头一瞧,见了这身穿甲胄的将军一惊,目光移到身后,却见子婴和始皇站在身后,原本还想着送点东西,这会见了真人,便支支吾吾道: “老身参见陛下。” “起来说话吧。”嬴政指着地上的红薯问:“老人家,种田不易,这粮食留着自己吃吧,心意朕领了。” “这……”她提着竹篮,连忙叩首道:“还请陛下不要嫌弃,老身是真心实意感谢陛下打跑了匈奴,为我等报了血仇呀……” 听到血仇,周边的百姓感同身受,便大着胆子抬起头,举起手中的竹篮。 上郡之地本就与匈奴接壤,这些个村民倒是没少受匈奴的袭扰。 蒙毅扶起老婆婆,也是劝慰道:“老人家,此乃我大秦将士的本份,倒不用多谢。” 老婆婆颤巍巍起身后,却是自顾自说道:“当谢,当谢啊。当年老身也是儿孙满堂,却是尽被匈奴人所杀,恨呐! 我还记得,那是秦王政三年,是一位和我年岁相当的将军,从死人堆里把我拉了出来,他和我说,‘好好活着,这仇我一定帮你报,帮所有受难的秦人报!’,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也不是那位将军咋样了,老身也想告诉他,这大仇已是报了。” 众人闻言,却是一惊,皆是回头望向了身后的王翦。 秦王政三年,子婴可是记得,那一年匈奴大军劫掠上郡,造成了不小的杀戮。 而负责追击的,便是自己的外大父王翦。 听了这位老婆婆的话,身后的王翦已是想起往事,眼含泪花,却是上前劝慰道:“阿姐,我便是当年那位将军,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见着故人。” 王翦算是想起来了,这周围的村落,当年便是被匈奴劫掠最为严重的地方。 当年,真就是人间炼狱。 那老婆婆闻言,却是一惊,见着满头白发的王翦,已是信了大半,含泪笑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咱以后再也不用怕匈奴啦。” 说完,便又把手中的竹篮递了上来。 …… 第258章 百官相迎,懊恼的王绾 王翦连忙摆手道:“这东西,阿姐还是自己留着吃吧,种田不易呐。” 上郡的百姓穷苦,这一点,王翦自然是知晓的。 可老婆婆却摇头道:“吃不完呐,这红薯太能长了,真的吃不完呐,还请将军和陛下,不要嫌弃。” 她刚说完,一旁的百姓,皆是举起竹篮,嘴里也说着让收下的话语。 当年上郡之祸,嬴政自然知晓,可自己尚未主政,再加上,大秦真就追不上匈奴,便只能吃下这个亏。 望着眼前争前恐后,要送红薯的百姓,嬴政一招手,人群外的李斯赶忙挤了过来。 “陛下。” “这上郡的粮食够吃吗?” 李斯闻言,立马点头道:“自然是够的,历经战乱郡县分得种子最为多,而这红薯和玉米,却又是能长,今年百姓的口粮颇有丰余,只是……眼下的红薯为第一批成熟,能拿出来送……” 说到这里,李斯便停了,他的意思很明确,虽然红薯产量丰饶,往后必然是普通物品,可能把头一茬的红薯送人,足见这心意了。 周边百姓本就穷苦,也就只有这口粮,算得上是好东西。 嬴政自然知晓,听闻这口粮够吃,这些个百姓却又这般盛情,便朗声道:“都收了吧,朕就谢过诸位的心意了。” 跪伏在一旁的百姓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提着自己的竹篮,撒给最近的士兵手上。 王翦也和老婆婆唠叨了几句,大队便又继续出发了。 上了辇车后,子婴却是皱眉思索起来。 嬴政见状,笑问道:“怎么?听了你外大父的故事,没有全歼匈奴,在这懊悔了?” “匈奴跑不了。”子婴斩钉截铁回道:“子婴只是看到民间富余,多想了点事。” “哦?说来听听。” “百姓粮食富余,便会想着法去改善自己的生活,比如增添衣物,家具等,这必然会促进民间的交易活动。” 饱暖思淫欲,虽然还没到这个地步,可一旦食物丰富,便会促进商业活动。 再加上,大秦修往各郡县的驰道,以及稳定的社会环境,必然会催生出大批的行商。 只是,眼下大秦乃是以农为本,以商为末,重农抑商的政策为主流,商人地位低下,入不了仕,打击了不少积极性。 而子婴想的是,若是可以活化市场,促进经济发展,便可大大加速生产力。 毕竟,现在单是制造火枪的速度,已是颇为缓慢,若是等待工艺发展,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不如直接解放市场,让生产力蓬勃发展。 “行商倒真是个麻烦事……”嬴政嘀咕了一句,思索片刻后,说道:“以农为本乃是国策,必不可改,不过粮食充盈,对户籍增长,倒是颇有好处。” “果然……” 子婴心中忍不住嘀咕一句,嘴上却是说道:“大父,堵不如疏,历史发展的潮流便是如此,我倒觉得既然势不可挡,何不出台相关的律法,来完善市场呢?我大秦,也可多收更多的赋税,充盈国库。” 按照红薯和玉米那等亩产,只要稍过两年,经验种植摸熟后,亩产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人口爆炸,这是肯定的,而富饶的百姓,便会拿粮食去换取更多的生活物资。 待到市场活跃再去规定律法,倒不是直接从开始,便定好规矩,反倒是有助于市场的推动。 嬴政闻言,却是笑着望着子婴,回想起当初章台宫外,三岁子婴抱着自己的腿不让自己走。 到眼下,七年即将过去,子婴也快十岁了,本就是用来当接班人培养。 子婴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不但四处征战,为大秦开疆扩土。 今日,更是从一件小事之上,便看到了往后发展的苗头,还能这般快速想到应对政策。 且不说对与错,但是这等为君之道的态度,便已让嬴政大为满意。 想到这里,便回道:“此事,你自己去办,不必问我。” 若是旁人在这,必然会惊诧不已,朝内大小事,嬴政大都要亲身过问。 重农抑商本就是国策,就算现在粮食丰收,可却让子婴去制定这等律法,还不过问。 这便是在考量子婴的治国之道。 子婴倒是未想的太多,脑海里,只想着如何解放市场,发展生产力。 毕竟,蒸汽机这玩意原理又不难,掀起大秦的工业革命,问题倒不大。 …… 咸阳外。 扶苏带着百官,坐着马车一路往北。 前几日,子婴打下大漠,匈奴逃遁的消息,便已是传至了咸阳。 算着时辰,便是始皇和子婴回归咸阳的日子。 立了这般不世之功,扶苏自然要带着百官前来亲自迎接,只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便是这咸阳百姓,竟然自发出城迎接。 这一迎接,便已是排到了城外二十里地。 驰道两旁,皆是站满了百姓。 没得法子,扶苏只好带着百官,继续往北。 在咸阳城外,三十里处,迎接始皇和子婴归来。 路途之人,王绾忍不住吐槽道:“当年小公子灭了楚国,也没见这咸阳百姓这般踊跃。” 身旁的老臣,却是低声道:“丞相有所不知?这几年朝内百姓富足,空闲时间多,这般大事,自然出来凑个热闹,最主要的……” 那老臣话说一半,却是停了下来。 王绾反问道:“主要是的什么?” 那人面露疑惑,转而恍然道:“丞相有福,家中尽皆男儿,自是不知晓,小公子今年已是十岁啦。” “十岁?” 王绾皱着眉,半晌后这才恍然,怒骂道:“我就说,这驰道两旁,竟是这般多的家眷随同,原来在这!” 子婴十岁了,若是数着日子,便可订婚了,现在又打下了匈奴,立了这等不世之功。 未来大秦必然会交与他的手上,这等香饽饽,怎能让这城中的富家官员不疯狂? 整个咸阳能数得上号的女眷,皆是穿戴艳丽,守在了驰道两旁等着子婴归来。 当然,欢迎队伍更多的,还是真情流露的百姓为主,能够的上皇室的家族毕竟少数。 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王绾不禁紧锁眉头,六国覆灭,能与皇室结亲的家族不多,他王绾绝对有资格。 奈何,只怪自家能生儿,适龄的一辈当中,竟连个女娃都没有! …… 第259章 母亲的唠叨,王绾的询问 嬴政带着子婴如期而至,却是没想到,扶苏竟出城三十里相迎。 多次的监国,事无巨细,扶苏都未有纰漏,这倒让嬴政颇为满意。 只是没想到,这咸阳城的百姓,竟也是立于驰道两旁,等待归来的队伍。 多年的匈奴之患终于解决,这些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只可惜,子婴和嬴政一直坐在辇车之内,那些个期盼许久的女眷们,却是未能让子婴见上一面。 归了皇宫后,嬴政宣布,歇息三日,三日后便开朝封赏。 这让随行而归的将军们,颇为期待,灭了匈奴,这等功绩,着实不小。 而项羽数千人马迎战匈奴十万人的战绩,也在咸阳城内迅速传播,一些个够不着皇室的贵族,便把目光放在了项羽身上。 本就出身名门,项羽才这般年岁,又与小公子一起长大,往后前途不可估量。 最主要的,便是项羽已是到了婚配的年岁。 子婴自然不知道这些个八卦之事,归了皇宫,便被母亲王燕领进了居所。 大父下了令,三日后才封赏,这也给了子婴休息的时间,能多陪陪父母。 一年多未见,自己的儿子真就长高了不少。 刚进了屋,王燕摸着子婴的头,笑道:“再有半年,你可就要超过为娘了。” 脱去身上的披风,子婴也是笑道:“长得再高,也是母亲的儿子,父亲去哪了?” 刚才父亲跟着母亲一起接的自己,到了皇宫,却是未见父亲。 帮儿子拿着披风,王燕笑道:“主动找你大父去了,这不是监国期间的大事,得和你大父汇报一番。” 这倒让子婴有点诧异,自己的父亲扶苏,何时这般主动了。 “为娘还得多谢谢你,让那淳老忙于编纂文书,又兴建工坊,倒是没什么时间来找你父亲。” 闻言,子婴这才释然,看来淳于越这些个日子,倒是没闲着,不但要忙着给自己建造火枪,还要主管编纂《大典》的进程。 这《大典》没个三五年,是成不了书的。 淳老年岁不小,却还有这般精神,也是不易。 正想着,王燕拿着披风,却是皱眉道:“你这衣裳怎么不是为娘织的那件?” 自己织的东西,自然一眼就认得,子婴这身披风,不但有龙还加了个凤。 咳嗽了一声,子婴解释道:“那日大战,项羽追击而出,甲胄残破,孩儿便把那件披风给了项羽遮体。” 大漠之战,项羽立了奇功,这件事王燕已是听说。 把自己的披风送给项羽,王燕自然没有二话,本就是跟随子婴一起长大,王燕也是颇为喜爱项羽。 可听了子婴的回答,却依旧问道:“为娘问的是,这件衣裳你哪来的?” 一想到女人的麻烦,子婴便岔开话题道:“淳老没时间来,那父亲这国家大事如何定夺的?” “自然是和王绾等留守大臣了。”王燕思索了下,补充道:“不过,大多数的意见,都是你父亲拿主意。” 想着自己父亲年岁渐长,多次监国也有了经验,这样的功劳之下,也不知大父会如何看待。 “这衣裳……” 王燕依旧不依不饶。 “是韩信缝制的。” 没得法子,子婴只得把韩信推了出来。 王崇文可是告诉自己,项羽破了披风也是韩信帮他缝制的。 听到这话,王燕这才点头释然:“想来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韩信父亲也算是军官,奈何楚国腐朽,这等军衔都养活不了家人。” 提到韩信的家里,子婴随口问道:“韩奎将军去了雍城,怎样了?” 自己的外大父,跟随自己去了上郡,嬴政便把韩奎调去了雍城大营的新兵营。 韩奎也算征战多年,训练新兵自然不在话下。 王燕顺手把披风叠好,摇头道:“这个为娘就不知晓了,倒是韩信的母亲,这段时间,常来宫内找我。” 母亲常年在宫内,这各大门阀的女眷常来宫内走走,也是常事,子婴倒未多想。 可王燕接下来一句,倒是把子婴吓了一跳。 “不少人呐,总是把自家闺女领着,我瞧着李斯家那女儿不错,嗯……蒙毅和蒙恬家的闺女,也不错……” 这话一出,子婴便立马会意,这常来宫内走走,带着孩子干什么? 不用想,必然和自己有关。 果然,王燕说完,便低声问道:“要不,你找个时间……” 子婴赶忙回道:“没时间,孩儿年岁尚小,自当勤勉学习,哪有时间游玩。” 王燕闻言却是一笑,伸手量了下子婴的身高,笑道:“你这小脑袋倒是聪慧,知道为娘要说什么,奈何秦律有言,男子身高六尺五寸,行了冠礼后才可成婚,你这模样还得长两年。” “母亲既已知晓,还和子婴开这种玩笑。”子婴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没说不能先订婚呀。”王燕琢磨了一会,叹道:“此事倒也不急,改日有空,便让那些个女眷带着女娃,来让你瞧瞧。” 子婴是既定的皇储,这骊山之中连陵寝都在修建,王燕开了金口,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挤破脑袋想要入宫给子婴选上一选。 可子婴立马起身道:“母亲莫要戏言,孩儿尚未双十,待行了冠礼再说吧。” 抬头望了下窗外,见天色尚早,又补充道:“孩儿还有事,得去见见淳老。” 说完,子婴扭头便走。 再不走,搞不好真给自己定个娃娃亲,这可就麻烦了。 倒不是子婴不喜欢女人,奈何,自己这才十岁不到,心思都在大秦的发展上,哪里顾及到这些。 “哎,晚上去你外大父府上赴宴,莫要误了时辰。” 子婴摆摆手,表示自己已是知晓,人却已是出了院落。 …… 王绾府上。 王崇文背靠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盆鲜梨啃着。 在塞外游走了两年多的时间,最不缺的便是牛羊肉,可最缺的便是大秦这些个可口的水果。 眼下,夏末秋初,这鲜梨正是时节。 冷不丁地,王绾踏入房间,望着如肉球般的孙子,却是没个好脸色,冷声道: “你细说一遍,这塞外的两年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 …… 第260章 王绾的嘱托 王崇文一愣,啃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自己出了塞外两年,归了府内,往日最疼爱自己的大父,不但没有欣喜的表情,却是冷着脸望着自己。 心中颇有悲愤,可一见大父这般冷冽的目光。 王崇文,便放下梨子,老老实实把自己这两年的大小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嘶……”听完后,王绾深吸一口气,“这项羽当真这般了得?” 匈奴的战事,大多已是传入咸阳。 可作为大秦官职最高的王绾,却是理性许多。 外面,已是把项羽吹成了战神,独自一人便挑翻了整个匈奴。 可王绾知晓,这等战事,乃是两国统帅之间的碰撞,武将或许有用,但,也只是小用。 得看统帅的计谋和战略,才能定了这战争的胜负。 可一听自己孙子说完,王绾倒觉得,外面对于项羽的传说,倒是略微夸大了。 起码,那隐狼谷几千人面对十万匈奴人,竟是月氏人帮忙,这才大败匈奴。 而这件事,竟然没有写在军报里,王绾倒是颇为疑惑。 “这月氏女王沙雅,到底和小公子什么关系?” “这……”王崇文支吾一声,回道:“沙雅美若天仙,当真乃崇文所见最美女子,兴许,小公子也是看上了这一点……” 话未说完,已见大父对自己冷笑一声,王崇文便立刻闭上了嘴巴。 王绾往日对王崇文的家教并不严,不然,也不会培养出王崇文这般游手好闲的习性。 可一旦自己大父认真起来,王崇文可就大气都不敢出。 眼下,大父的眼神告诉自己,最好别耍滑头。 “年轻……”王绾“哼”了一声,“若是小公子真看上了这月氏女王,岂会不在战报中提及?” 王崇文一阵愕然,公子的战报里,竟然没有提及月氏的功劳? 沙雅的月氏骑兵,算得上是立了大功,若是没有她的协助,项羽恐怕就回不来了。 不但大败兰氏部族,还砍了首领廓尔的头颅,让匈奴直接元气大伤。 这等功劳,绝对算得上是大功。 王崇文自然不知晓,子婴和沙雅之间的协议。 沙雅的确立了大功,可谎言在前,这也就功过相抵而已。 见自己孙子这般呆相,王绾不禁摇头,三岁便能灭了楚国,小公子这等天赋异禀之人,又岂会局限于女色之上? 沉吟片刻,王绾开口道:“这沙雅,你当要好生对待,千万莫要得罪了,至于其他的……你做的虽是不错,可也有长进的地方。” 自己出塞两年,风餐露宿不少日子,为公子打探情报,王崇文自是觉得已是尽心尽力。 这月氏之行,拿下十万匹战马,漠南之行歼敌十万,王崇文都是亲身参与的。 可自己的大父,却说还有长进的地方。 王崇文自是不服,拍着肥胖的胸脯,不满道:“大父,你的孙子可没给你丢脸,大漠苦寒,我王崇文都是咬牙挺了过来,那一望无际的大雪,当真严寒难耐。” 看着王崇文一身晃荡的肥肉,王绾没好气地骂道:“苦寒?你这一身肥肉,到底是如何长的?” 大秦治下数千万人,能有王崇文这般肥胖之人,也是极为罕见。 王崇文踏遍塞外,行走都是马车,到了一处地方便广撒钱帛,四处交友,这吃吃喝喝自然避免不了,尤其是在月氏王都住了半年。 与那索瀚整日饮酒作乐,怎能不旁? 自知理亏,王崇文低着头,也不敢辩驳。 叹了口气,王绾安慰道:“你本就笨拙,算不得聪慧,不如你其他弟兄,皆已在太学研习。你过你们走的路一不一样,不可一概而论。” 王绾的子嗣颇多,尤其是王崇文这一辈,其余人读书都是一把好手。 若要选人培养,王绾倒是想要从其他人中选取,奈何,王崇文有其他人不具备的优势。 他和子婴熟识,且是子婴身边下属之一。 子婴身边都是何种人? 项羽韩信之流,乃是开疆拓土的猛将,萧何之辈也是让李斯赞叹的才能之人。 王崇文便是凭借这等身份,让王绾下定决心培养他。 见自己的孙子低着头,王绾斟酌了几句,沉声道:“这匈奴之战,你本可拿头功,可你却偏偏放弃了。” “啊?”王崇文诧异地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大父。 “你既已知晓,这匈奴内部的矛盾,为何没加以利用?要知道,口舌之蜜,比刀剑更利。” 头曼和冒顿之间的矛盾,王崇文早已知晓,可却并未有任何举动。 若是王绾,便早已想着法子,让其父子反目,在大秦尚未进攻匈奴之前,就让匈奴分崩离析。 王绾能被封为万户侯,便是靠的这等能力,自己的孙子本来应该是这次灭匈奴的首功。 可最终,却只是混了个苦劳。 王崇文知晓大父所言,当初他得知匈奴内部的情报,也是想要做点什么。 可自己年岁尚浅,再加上月氏王都半年的舒坦生活,便没有去揽这些活计。 现在细想之下,若是当初,他主动请缨去说服阿鲁,引诱头曼和冒顿之间的矛盾,让匈奴分裂,这倒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王崇文便拱手道:“大父所言甚是,崇文见识浅薄,以后若有机会便必会紧紧握住。” 王绾见状,这才欣慰地点点头。 顿了顿,王绾感慨道:“唉……若非有你,我王家这身富贵也不知道能穿多久。” “大父何故如此感伤?” “这咸阳的天,已是明朗,奈何陛下独爱子婴,可我王家,却独独没有女娃呐!” 自己辅佐扶苏这么多年,监国也这么多次,可陛下依旧没有立太子的打算。 眼下,子婴又拿下匈奴,这等功劳当真旷古烁今。 王绾只觉得自己赌错了,可自己却已是回不了头,便指望自己这长孙,能带领家族,保住富贵。 见王崇文似懂非懂,王绾解释道:“这咸阳城内,已是风起云涌,皆想加入皇家,可惜啊,若你是女娃便好了……” 这下,王崇文倒是听懂了,吞了吞口水,无声低语道: “就算我是女的,这般身材,公子也瞧不上啊……” …… 第261章 忙碌的淳于越 咸阳的太学,是新建的一座院落。 自从嬴政下了令,要外用儒学,内用法学后,各地的教学机构便如雨后春笋。 淳于越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不但要管着各地的教育,还得抽调人手编纂《大典》。 最重要的,小公子北伐匈奴之前,又给自己添了些活计,让自己广开工坊,帮他铸造火枪。 为了这些个事,淳于越已是一年多未见到扶苏了。 往日,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哪一次不是长衫覆体,做事慢悠悠的? 可接了这么多差事,淳于越到哪都是风风火火,快马加鞭。 就连今日百官城外相迎,淳于越都没有时间去,只能向扶苏告假。 没有办法,事情太多,又不能代劳,只能辛苦自己。 子婴出了皇宫,便带着黑夫直奔这太学而来。 一路行来,却真就和自己想的差不多,粮食丰收的效应已是体现出来。 大秦的街道上琳琅满目,皆是摆摊贩卖的行商,两旁的门店里,楚郡的丝绸,山东的鲁酒摆满了商柜。 “公子,这一年多未回咸阳,倒是热闹了许多啊。” 一旁的黑夫感慨道。 略微颔首,子婴笑道:“这才刚开始,往后便会更热闹。” 两人换了便衣,一旁的行人倒是没人认出来。 待到了太学府,守门的小厮,却是一眼认了出来。 三步并作两步,那小厮快步上前,赶忙行礼道:“参见公子。” “哦?你还认得本公子?” 子婴略微诧异,自己这几年长了不少,却还能被这小厮给认出来。 那小厮闻言,尴尬笑道:“公子如今已是这般魁梧,小的自然没有认出来,倒是身旁这位官爷……一直未变。” 望着黝黑的黑夫,子婴轻声一笑,抬步便朝着府内走去。 “公子可要引路?” 那小厮连忙追了上来。 “好,带我去找淳老。” “得嘞。” 兴奋地应了一声,小厮便领在前头,顺着院落往里走。 不得不说,这太学的建筑规模着实不小,才一进来,便感受到了一股文化的气息。 院落走廊之中,竟有一口大缸,子婴颇为好奇,上前一瞧,却见里面放满了信件。 “这里放的是什么?” “公子不知,入了这太学第一件事,便是要书写一封歌颂陛下的颂文,若是写的好了,夫子便会呈上给陛下。” 望着这大缸,子婴默数了下,这起码有数百封的颂文。 当初大父允诺各地筹备太学,淳于越便呈上了不少这等赞美之词。 倒是没想到,这等习俗,竟然还延续了下来。 摇了摇头,子婴便随着小厮一起往里走。 过了几处院落,却是来到一处阁楼旁。 那小厮拱手道:“公子,夫子便在里面,这里是编纂《大典》的地方。” 子婴略微颔首,谢了一声,便让小厮下去了。 眼前的阁楼一共三层,占地面积可是不小,建筑上倒也颇具风格。 想必,又是哪位大家之作。 毕竟,作为大秦的最高学府,又是编纂《大典》这等百科全书,自然要挑个好地方。 子婴带着黑夫,推门而入,迎面便是一道走廊。 走廊的两端,并排着密密麻麻的书架,书架之上皆是摆满了书。 此刻,正有不少学子,穿梭其中,翻找着书籍。 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整个一层之内,摆放的书架起码有几百个。 每一个书架却又能摆放几十本书,算下来,那便是近万本的规模。 能在这个时代,搜罗到这般多的书籍,这淳于越,也是下了大功夫。 两人没有打扰寻书的学子,顺着楼梯到了二楼。 二楼的格局又不一样,整个大厅,却是放置了上百个书桌。 书桌旁,却是坐满了学子,他们翻看着从一楼翻寻上来的书籍,一遍瞧着,一遍在白纸上记录着。 待到了三楼,人数却是少了不少,子婴一眼便认出人群之中的淳于越。 一年多未见,淳于越的头发,竟是全白,他拿着书,对着一帮学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兴许这三楼本就是禁地,子婴和黑夫突然出现在这,立刻引起了那边学子的注意。 “什么人?”人群之中,有人质疑道。 淳于越也是停了下来,疑惑地扭过头,看清来人,严肃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淳于越疾步走来,赶忙行了一礼兴奋道:“淳于越参见公子,今日忙碌,未能出城迎接,还望公子海涵。” 子婴连忙上前扶着淳于越的双臂,感慨道:“淳老一年未见,竟已是白了头,当真操劳啊。” “不操劳,不操劳。” 身后的学子,这才知道来人是谁,一个个跟着行礼叫人。 子婴摆手道:“都免礼。” 行完了礼,淳于越便开始给子婴介绍,这《大典》的编纂情况。 整个阁楼,便是编纂的地点,一楼是存放搜罗的书籍,二楼是甄别,确认有益值得传颂的内容后,便会拿到三楼来商讨。 若是可以,便会把这段内容,摘抄在《大典》之中。 而淳于越这一年多的时间,却已是挑选了两千卷的内容,合计几十万字。 最重要的,便是淳于越竟还把不少百越的书籍搜罗过来,寻了专门之人翻译,再择优编入这《大典》之中。 “公子眼下已是打下匈奴,到时候这匈奴若有书籍,便也可择优编入《大典》之中。”淳于越笑道。 毕竟,文化无国界,编入这些资料,淳于越也是请示过嬴政的。 嬴政自当是支持,只是感慨,若是这般,淳老还得辛苦十几年。 毕竟,百越之后,便是匈奴,而匈奴之后,便是那孔雀国。 大秦,要一个一个征服下去。 “淳老这等功勋,可是载入史册之功啊,搞不好这《大典》的名字,还让淳老来取。” 《大典》还是初稿,名字未定,虽是淳于越主张编纂,可他不认为,会轮到自己来命名,便回道: “公子说笑了,若是和公子不世之功比,当真算不得什么。” 淳于越编纂的虽然辛苦,可自认为和开疆扩土的子婴相比,还差的远了。 客气了两句,子婴便拍着淳于越的肩膀,凑了过去,低声道: “淳老,实不相瞒,此次过来,当真还有一件要事相托。” 闻言,淳于越年迈的脸庞,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这造纸术、印刷术,编纂《大典》,乃至铸造火枪,哪一件不是载入史册的? 吞了吞口水,淳于越正色道: “倒请小公子明示,淳于越自当竭尽所能!” …… 第262章 儒法道的作用 淳于越虽然已是操劳不已,可听到子婴这般说还是期待无比。 他相信,小公子给自己的活计,必然不会太差。 见淳于越这般态度,子婴倒是开口笑了。 实际上,现在淳于越这般忙碌,本不应该再劳烦他。 奈何,这等差事,只能让淳于越去办。 为了让淳于越更能接受,斟酌了片刻,子婴开口道:“淳老,你认为这天地之间有多大?” “啊?” 期待半天,没想到小公子开口是这句,说到天地之大,看来这差事便小不了。 想到这里,淳于越便回道:“小公子倒考到我了,天地方圆,地大物博无穷尽也,小公子不是派人出海,竟也寻得那等奇异之人。” 奇异之人,自然指的是黑人,子婴的护卫队,一直属于秘密武器,只在雍城大营训练。 除了琅琊港的百姓见过外,倒是没在各城池招摇过市。 知晓的人,实际并不多。 见公子这般问,淳于越已是猜晓,估摸这事,便和这天下有关。 闻言,子婴笑道:“淳老果然博识,这天下自然之大,往西便有数个与我大秦国土相当的国家。” “啊?”这一下,淳于越倒是真的惊住了,“真有此等国家?” “自然。”子婴微微颔首,“这些个国家面积广袤,只是未和我大秦接壤。” “嘶……” 淳于越深吸一口气,古语有云,君子当周游列国,乃用自身学识,以安天下。 他正是抱着这番目的,这才游历诸国,留在了大秦。 期待有一日,可以将儒家的学识,传遍大秦,让秦王用自己的思想,治理这个国家。 现在,这个目的已是达到,可却有人和你说,这世界之外,还有更多的国家…… 而且是和一统六国,南征百越,北伐匈奴之后的大秦,一般大的国家,这等说法,冲击力着实不小。 更重要的,便是陛下要求,子婴打下多少国家,便要把那些个先人的智慧,编入这《大典》之中。 若真是这般,自己这事,得做多久? “小公子想说的,便是让老臣日后多操劳一番,把这些个国家的文化瑰宝,编入《大典》之中?”淳于越试探性地问。 “是也不是。”见淳老一脸懵逼,子婴解释道:“这些个国家的文化,自然要编入《大典》,这才能彰显出千古一帝的雄心,只是,我要劳烦你的倒不是这件事。” 当初要编纂这部《大典》时,淳于越便觉得,和《吕氏春秋》有点类似,干劲倒不是很足。 可眼下,一听小公子所说,要把整个世界的文化瑰宝,全部编入这部《大典》之中,这可以说比造纸术这等发明,更加流传甚广。 可不是这件事,那又是那件事? 子婴并未直接回答,继续问道:“淳老,你觉得我大秦的子民,较之匈奴那等蛮夷之辈,区别在哪?” 这个问题颇为难答,可淳于越思索了下,还是回道:“自然是我秦人先辈,积累下来的历史文化,已是刻入我等的骨子里。” 淳于越这话,倒是有点夸张,诸子百家,各显神通。 各类学说,都有信仰者,而现在,儒学和法学却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可若是说,要刻入骨髓里,没有几代人,是实现不了的。 奈何,这等盛世本就是淳于越的梦想,自然会这般说。 对于这个答案,子婴很是满意,笑道:“那是自然,凡是能聚拢这般多子民,建立长盛的国家,骨子里都有所信仰的东西,西边那几个国家,便都有这些,孔雀国信仰佛教,而罗马则信仰多神教,塞琉古国却是信仰密特拉教。” 子婴一口气,便说出了三个国家的名字。 直听得淳于越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与大秦面积相当的国家。 “而我大秦……”子婴继续开口,可话说一半,却是停住了。 淳于越眸光一亮,立马接过话茬:“信仰儒学!” 子婴却是摇头道:“儒学尚未到这般高度,我大秦之人,便是以儒治世,以道治身,以法治国。” “以儒治世,以道治身,以法治国……” 淳于越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脑袋急速运转,似是在思考这话的深意。 而三楼之上,身后的那批学子,此刻,已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公子子婴的名号,大秦之人谁人没听说过? 三岁灭楚,四岁灭齐…… 这等丰功伟绩,彰显了一位天才战神的称号,可今日听闻子婴和夫子的对话,却让这些人大为震撼。 这位年仅十岁不到的小公子,不但打仗无敌,竟连这学识高度也颇为高深。 不……看着淳于越一脸思索的模样,身后的众学子觉得,子婴的学识竟还在夫子之上。 这短短的三句话,便阐明了,秦人未来的三个学识方向。 儒学虽然受宠,可法学依旧为大秦的基石,而道家本就是拥有不菲的群众基础。 良久之后,淳于越这才回过神来,眼眸明亮,颤声道:“公子这一番所言,当真振聋发聩,淳于越受教了!” 说完,淳于越便退后三步,拱手行了一礼。 而身后的众学子,也学着淳于越的样子,对子婴行礼道:“弟子受教了!” 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三句话便会传遍各大郡县,成为那些个还在奋斗学子的座右铭。 子婴上前扶起淳于越,笑道:“淳老,这不过是设想,眼下,最为薄弱的便是儒学啊。” 儒法道三门学科,法家在大秦根深蒂固,而道家则是信徒众多,传播颇广。 唯有这儒家,只在旧齐传播,反倒是最为薄弱的一个。 淳于越汗颜道:“公子说的是,淳于越必当竭尽所能,让儒学应尽其用。” 儒学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理论,用来治世当真绝妙,现在虽是最弱,可再过几代,便真的刻入秦人的骨髓里。 看淳于越已是理清这等关系,子婴便说出了此次的目的: “淳老,我要让你做的,便是把儒法道这思想,传播到其他国家去。” …… 第263章 子婴的终极目标 儒法道,这三者的思想交融,便能打造一个万世大秦。 这是子婴的想法,也是后世多年试验的结果。 虽然已是知晓世界之大,可要把儒法道传遍世界,这等想法,淳于越却是想都不敢想。 可没想到,小公子让自己做的,竟然是这等事。 虽然传道,本就是淳于越的梦想,可其他国家太过遥远,他还是本能地问道: “可小公子,这等治世思想,乃是我亲人多年积累下来,为何要交与他国?” 大秦现在,便是用的这法子。 儒家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中和了大秦的律法,多数的残酷刑罚已被陛下废除。 而这一两年民间的反馈来看,这本就是治理国家理论的不二选择。 这等理论,便是让一个国家强大的基础。 可淳于越知晓,小公子常年征战,既然知晓有其他国家,必然会想着法子去征服。 若是采用了这等理论,让其他国家强大,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如果这些个国家,采用了儒法道治国,让自己国家强大起来,到时候大秦还如何征服? 淳于越此刻,已是满脸疑惑,不知道小公子,到底在谋划何等大计。 闻言,子婴颔首道:“自然,我大秦,便是靠着这等理论变法,才能强大起来,可那些个国家毕竟已是成立许久,你贸然前去,自是不会轻易用这一套理论治国。” 这样一说,淳于越倒是更疑惑了。 “那我们……” 淳于越支支吾吾,却是不知子婴的想法。 见状,子婴解释道:“那孔雀国和罗马,已是派人深入西域传道受教,只是他们采用的是自下而上,先让普通百姓信奉,之后再影响上层。” 淳于越懵懂地点着头,三楼之人,皆是细细听着子婴的发言。 “这种法子稳固,可成效慢,若是这佛教想要传播开来,估摸没有几百年是起不到什么效果。而我们,要做的,却是自上而下,把这一套治理的理论,直接传授给当权者。” 淳于越细想一下,还是疑惑道:“可小公子刚才也说了,这些国家建国已久,自是不会轻易相信这番理论。” “那是自然。”子婴点头道:“你要做的便是选拔人才,深入这些个国家,传播这等治国思想,纵使这些个君王不采用,也无妨,你等要做的,是先获取信任,潜伏于各国之中。” “细作!”淳于越恍然大悟,“公子的意思,是让我等去打探消息?” 王绾的孙子,被安排到了匈奴之中,这事淳于越也是知晓。 子婴可以这般快拿下匈奴,想必这王崇文必是提供了消息了。 子婴一说到潜伏,淳于越便立马会意,既然大秦志在天下,陛下想要把全世界的文化瑰宝全部编入《大典》之中,就免不了与他国开战。 到时候,这等情报,便是一等一的重要。 可下一刻,子婴却是又摇起头来。 这下,淳于越是彻底不知道子婴想做什么了,便闭着嘴巴静静地听着。 而身后的一众学子,心中虽有猜想,可却也不敢插嘴。 “不是让你们打探消息,而是让你们去合纵连横。诸国相交,其混战程度,不比七国小多少。” 子婴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听到‘合纵连横’,淳于越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小公子,是想让淳于越派人,借着传授儒法道学说的由头,向各国的君王传授合纵连横之道。 可合纵连横,乃是纵横家们提出的学说,和儒法道三者压根就相干。 不过,秦人之中,倒是有不少好学之辈,这等学说,只要用心,倒是可以得知一二。 “只是……公子,该如何让这些君王相信呢?” 淳于越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合纵连横,本就是削弱帝国的妙招,只是这等计谋,还得君王相信才行。 子婴笑道:“这就是要以儒法道为幌子的缘故,待到我大秦与孔雀国开战后,你便遣人去他国游说,只要我大秦节节胜利,这些个君王自然相信这些人的话。” 孔雀国建国百余年,中亚和欧洲的这几个帝国都是知晓对方的存在,唯独不知道大秦的存在。 到时候,大秦和孔雀国一开战,这些个国家便都望着,看看到底谁强。 只要大秦节节胜利,那大秦这治国的理论,便是瑰宝,各国君主自然会相信。 可想要实施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每一个国家的国情都不一样,各族的风俗也不相同,想要融化吸收这等文化精锐,没有个百余年自是做不到。 到时候,大秦早已吞并了这些帝国,打下了整个世界。 当然,还有更为主要的原因,便是分化各国。 若是这孔雀国和其余国家结盟,到时候倒是一桩麻烦事。 与其这般,倒不如先派人混进这些个国家,提前布局,挑起各国的争端。 这些个国家,子婴全都知晓,其历史遗留的矛盾,便是突破口,想要挑起争端,倒是真的不难。 让其各自攻伐,削弱国力,到时候大秦便可直接荡平这些所谓的‘帝国’。 从而真正做到‘车同轨,书同文’,这便是子婴真正的目的。 听到子婴的解释,淳于越终于听懂了,能把自己的学说传遍天下,这本就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 可若是可以乘着小公子这艘宝船,直接把这些个国家全部一统,那儒家学说,真就可以传遍天下。 是真正的天下! 想到这里,淳于越心中震动,连声道:“公子但管吩咐,此等之事,就是让老臣前去,也必当前往!” 身后的学子,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没想到小公子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若是真的有幸被选中,去了其他国家,传授儒法道和合纵之术。 到时候,大秦一统后,岂不是军功赫赫? 要知道,大秦唯一的万户侯,可就是王绾,是一位文臣! 谁人不想拜将封侯? 子婴见状,确认淳于越已是懂了自己的意思,便笑道: “淳老说笑,此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只是这等寻人之事,还得靠淳老来。因为……要不了多久,我大秦,便要和孔雀国开战了!” …… 第264章 喝高了的王贲 春暖花开之时,子婴便要再度率军西进。 而眼下,则有充足的时间好好谋划一番,孔雀国可不是大秦的最终目标。 大秦和孔雀国开战,必然会震动其他国家,如何平衡其中的局势,便是考验智慧的时候。 好在,七国征伐,这其中的合纵连横之道,本就是经验丰富,让淳于越去招揽这些个学子,本就是最合适。 而儒法道的治国理念,若是其他国家采纳,也能为大秦后世的治理提供便利。 倒是这开战的理由,往后便成了难题。 孔雀国觊觎西域,竟还想着吞并大秦,这等可笑之举,与其开战自当名正言顺。 只是其余国家,到时候便要谋划一番,只要利刃在手,主动权便在大秦这里。 至于行商的国策规范,子婴倒是觉得不急,眼下大秦内部的行商,本就是物质充盈后的结果,还未到需要干涉的地步。 待拿下西域,把整个东西贯通,北方的牛羊皮毛,西边的宝石和珠宝,南边的犀角象牙,以及中原地区的丝绸香料等,便会大大促进经济的繁荣。 到时候,再制定一系列的政策,保证生产力的解放。 至于淳于越编纂的《大典》,子婴倒是得回宫和大父禀报一番,唯有把这世界上,对历史发展有益的知识编纂进去,才能称得上当之无愧的万世之功。 要完成这些,便要大秦一统天下。 …… 出了太学,望着渐落的夕阳。 子婴便朝着王翦的府上赶去,北伐归来,今夜王翦便在府上开了桌家常饭。 已是六十多,王翦自是身体不如当年,再加上这一路深入大漠,倒是得回来好生休养。 待到了府宅门口,却已是华灯初上,八个挂灯把整个武成侯府外照的颇为亮堂。 天色已黑,门口,已是有管家模样之人在等着。 瞧见了子婴的身形,便立刻疾步上前道:“小公子竟是步行而来,且随老仆入院吧。” 子婴略微颔首,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华灯笑道:“没想到外大父的府邸,倒是又气派了不少嘛。” 之前这府宅子婴便来过,王翦常居雍城,可这咸阳的府宅也是门面,倒是有仆从负责打扫。 那管家尴尬一笑,便领着子婴和黑夫入了府内。 进了府内,子婴便又察觉到了不一样,原本单调乏陈的院落,却已是精致不少。 不但这廊道的石柱重新粉刷,每一个连廊之间,竟是各放了一个雁足灯,倒是颇具意境。 待到了正厅前,便有人领着黑夫去了偏房招待,毕竟是家宴,自是骨肉血亲的饭局。 入了正厅,子婴眼眸一亮,往日朴素的装饰已是不见,倒是颇为奢华。 族内的亲眷已是在饭桌等候,足足有十七八人,见子婴来了,便一一起身问候行礼,引到了扶苏身旁坐下。 子婴年岁不大,可上次已是相识,便一一打了招呼。 片刻之后,王翦这才沉着脸,缓步上了饭桌。 众人皆是起身,王翦疲惫地挤出个微笑,便示意众人坐下。 仆人上菜之际,王燕皱着眉嘀咕道:“早说了,这荒凉大漠,岂有这般好去?这不,后背的旧伤又犯了。” 她一边埋怨着,一边给王翦揉着后背。 子婴一路坐着辇车,而王翦一路骑马,倒是颇为劳累,可入了咸阳,子婴也没见外大父有何异样,没想到脱去甲胄后,终是撑不住了。 王翦抚沉声道:“为何去不得?纵使死在大漠,也了却了我的心愿。” 见老父亲这般语气,王燕也只是揉着背,未敢顶嘴。 作为武将出身,王翦言行之间,威严皆在。 当然,对于子婴却是除外。 这餐桌上的菜肴,也是颇为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就连琅琊郡的海鲜河豚,竟也是上了餐桌。 咸阳的百姓皆是知晓,这大秦有两位王姓世家,一文一武,乃是大秦的柱石。 其中一个便是王绾,而另一个自然是王翦。 佳肴上齐,推杯交盏之间,便开始了这场晚宴。 只是王翦一直默不作声,倒让子婴有点意外。 见父亲默不作声,王贲无奈,便主持这场晚宴,一年多未归,他自然也是高兴。 便拉着扶苏多饮了几杯。 而扶苏的表现,也是让子婴颇为诧异,这几年的监国,让自己这位父亲更成熟了,与王贲交谈之际,竟是颇为得体。 酒过三巡,王贲倒是喝了不少,已是渐有了些醉意,搂着扶苏道:“公子,你可是为大秦生了个好儿子,这匈奴一灭,我大秦百年内,便没了外患。” 听到别人夸耀自己的儿子,扶苏也是颇为高兴,笑道:“那自是你与上将军教导的好,是贤内养育的好,我这当父亲的却是未尽其责。” 扶苏说完,扭头歉意地望了一眼子婴。 自己儿子的成长,竟是大多在战场上,他就是想教也没时间去教。 反过来一想,自己的老师淳于越,和自己儿子的关系,却又颇为奇妙。 似师似友,而为师的,竟是子婴。 “小公子与我乃再生父母也。” 这句话,淳于越可不止一次在扶苏面前说过,若是这般算关系,扶苏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自己和子婴的关系。 可王贲听了,拍着桌子笑道:“那是自然,子婴这征战的天赋,乃是继承我们王家。” 王贲说笑间,便又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这鲁酒虽然度数不高,奈何王贲喝的多,此刻已是脸色通红。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 大厅之内,众人皆是一惊。 沉默了一晚的王翦,此刻已是双眼圆睁,瞪着王贲。 “逆子,还你跪下!” 众人这才发现,这声巨响乃是王翦拍桌子而来,他手边的餐具,竟是直接被拍碎,此刻右手已是鲜血之流。 回过神来的众人,却是不敢开口,皆是惊惧地望着这个家的主人。 唯有王燕赶忙掏出手帕,帮父亲包扎。 而王贲,已是酒醒了大半,回过头来,这才意识到王翦说的是自己。 “父亲……?” “跪下!”王翦又重复了一句。 王贲浑身一颤,饶是已经封侯拜将,可还是立刻跪了下去。 …… 第265章 愤怒的王翦 一旁的扶苏见状,就要去扶起王贲。 毕竟,王贲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封侯拜将,眼下只是酒后失言,犯不着这般当真。 见扶苏这般,王翦赶忙道:“还请公子莫要管,此乃我王翦家事,臣,自是能处理好。” 子婴得了这么多的军功,皆是王家的血脉功劳,这话,可大可小。 若真让有心人听去,与始皇传上一嘴,王翦都不敢想这件事的后果。 可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子,而且扶苏也确定,王贲喝的有点多,本就是家宴,哪有什么外人。 见王翦要处罚王贲,便又劝慰道:“上将军,此事本公子可作证,乃是王贲酒后失言,当不得真。” 王燕一边包扎,一边劝道:“父亲,大哥好歹也是大秦的侯爵,眼下已是知晓错了,跪着跟您道歉呢。” 说完,便给王贲使了个眼色。 王贲此刻,酒已是全醒了,见妹妹给自己递眼色,赶忙道:“父亲,孩儿知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和我道歉?”王翦豁然起身,指着王贲怒喝道:“你对不起的乃是陛下,是小公子,可没有对不起我,说,你这该如何罚?” 罚?这不过是酒后失言,而且又是家宴,王翦竟然要罚王贲。 “上将军……这,这就不用了吧。”扶苏倒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父亲,大哥不过是一时失言,我看罚他一年不准饮酒便可以了。” “是啊,父亲。” 周围之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连声劝慰。 倒是子婴却没开口,望着自己的外大父,却不知他想做什么。 这一进餐桌,王翦便一直冷着脸,听到王贲这般说话,这才发作。 王翦只是扫视一眼,嘈杂的声音便立刻静了下来,众人皆是收言,不敢再劝。 王翦盯着王贲,继续骂道:“得了些军功,便肆无忌惮,你可知我王家今日之地位,乃是谁给的?莫要忘了本,纵使如国夫人之流,最终如何?” 这话一出,王贲惊得一身冷汗,这些道理,父子俩单独相聚时,王翦可是没少给王贲说。 而今日再提及,王贲已是知晓了父亲的意思。 王家之女嫁入皇室,与始皇长子喜结连理,这本是陛下对王家的信任。 而王燕生下长孙,这让王家的地位再度拔高,可没想到,这位长孙竟这般神勇,为大秦打下了大片的疆域。 一门双侯,外加扶苏和子婴的这道关系,可以说,王翦一家是当今大秦第一世家也不为过。 可,高处不胜寒,王翦自是知晓其中道理。 当年攻伐楚国,王翦掌控兵权,都已是抓破脑袋,想让陛下放心。 若不是子婴在,王翦可真要找陛下索要美女钱帛,才能宽了陛下的心。 而这时候的王家,可比那时候的地位更加尊崇,这等时候,大秦之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而王贲却是说出这等话,子婴的才能,皆是遗传了王家血脉。 岂不是说,陛下的血脉不如自己? 再加上扶苏性格宽厚,礼让下士,可以是说儒学中标准的君子之道,若是让有心人做起文章,陛下会如何想? 王翦指着桌上的佳肴道:“你且瞧瞧,这等菜肴得多少钱帛,真就富贵一番不知晓往日困苦?当年伐楚之时,我是如何说的?国家困顿,我等自当竭力帮扶,有了大秦,才有我王家!” 当年伐楚之时,嬴政便下了令,宫内吃惯用度皆是减半,就连自己的口粮也是减半。 而朝内不少大臣,皆是效仿,出钱出力,为大秦筹粮开战。 这些记忆,在场的不少人都还是记得。 王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未开口。 王翦又指着这大厅的装饰:“这等无用之物,得多少钱帛?府门外需要那么多的华灯?” 王翦一入府内,便瞧见了这些装饰,粗略算下,竟已是天价。 便一直没个好脸色,准备待宴会结束,好好找王贲问一问。 可没想到,这宴会之上,王贲竟是说出了这等忤逆之言。 王贲委屈抬头,自己也是今天才回的咸阳啊,家里为何会这般装修,他哪里知晓啊? 这时,王燕赶忙道:“父亲,你莫要怪了大哥,这菜肴和府内的装饰,皆是我找人做的。” “啊?你哪来的钱?” 王翦闻言,这下真是惊到了,竟然是王燕花钱弄的? 这府邸上下,王翦已是逛了一圈,前后花费可不少,若说是王贲和自己的俸禄倒是可信。 却是没想到,竟是自己的女儿操办的。 可王燕身为扶苏之妻,纵使身份高贵,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皇宫的女眷吃喝不愁,钱帛也有,可却没有这般多啊! 眼神来回在王燕和扶苏脸上扫光,王翦脑海已是想到了数个可能,莫不是自己这个糊涂女儿,贪墨了些钱帛为自己这老父亲置办的这些个物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真是这般,被陛下知晓,他这一辈子的名声可就真的毁了。 扶苏日理万机,忙着监国,好似这等事倒是和自己说过,要为王翦置办些房屋,他倒是没往心里去。 孝道本就是基础,这一点,扶苏觉得王燕没做错。 只是现在才发现,这里面还真有个问题,这钱是哪来的? 在众人的疑惑目光中,王燕无奈,指着子婴道:“我儿子给的。” “啊?” 忙着吃瓜的子婴,却没想到,这瓜最后落到了自己头上。 万事皆有因,外大父这般兴师动众,他还没想明白,却没想到,这皮球又踢到自己这边。 可子婴哪里来的钱啊? 他也不需要花钱啊。 子婴张着嘴,脑海里急速思索着,怎么帮母亲圆过这个谎。 王燕补充了一句:“上次百越那几箱珠宝!” 子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些个部族孝敬的珠宝,大父把这个赏给了子婴。 子婴没用完,便又给了自己的母亲。 合着原来是这笔钱,本就是自己给母亲的,用在哪里便是母亲的自由。 想到这,便回道:“确实如此,那是大父给我的几箱珠宝。” 王翦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可又一思量,心中大惊。 赶忙问道: “你不会只给我置办物件了吧?” …… 第266章 王翦的惩罚,让王贲当马前卒 这钱帛,虽是子婴送与自己的母亲。 可王燕毕竟是陛下的儿媳妇,这两碗水最怕端不平。 若是王燕只顾自己的娘家,到时候有些闲言碎语入了陛下的耳朵里,对王家可就糟了。 见王翦这般焦急,王燕赶忙回道:“当然不是,陛下那边我也寻了些个物件,想给那书房添置一番,可被陛下给拒绝了。” 这些事,她都是与扶苏商量着来的。 “此事我可作证,父皇亦是拒绝了。” 那时,王翦还在匈奴,王燕便趁着这机会,给府内重新装修了一遍。 听闻王燕和扶苏这般说,王翦这才松了口气。 片刻后,却又叹气道:“陛下勤俭,我等老臣岂可这般享受?府上这些个物件,明日便寻个行商过来处理了吧。” 王翦都发话了,其余人自然不敢怠慢。 见母亲低头不语,颇为落寞,子婴起身道:“外大父何必这般谨慎,这府内装修之事,既然大父已是知晓,又何必拆除?更何况,此乃母亲的一番心意。” 王翦摇头苦笑道:“我王翦征战沙场一辈子,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也是惯了,不习惯这等奢华的院落。” 若说奢华,子婴去过楚国和齐国的王宫,殿内摆设珍宝颇为繁多,比大秦不遑多让。 王翦心中所想,子婴自是知晓,若说舅父王贲所言不当,会引来祸端,这事子婴信,可就这府内奢华,怕会引来大父不满,这就有点想多了。 “外大父何不明说,是担忧大父猜忌,为王家引来祸端?若是这样,倒是真小瞧了大父。” 子婴这般直截了当说话,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这……” 王翦张口想要辩驳,可一想面对的是子婴,只得把话吞到肚子里,算是默认了。 见气氛变味,王燕赶忙对嫂子使了个眼色,王贲媳妇会意,悄无声息领着其余人退了下去。 这偌大的大厅之中,便剩下了跪着的王贲,以及王翦和子婴一家。 没了人,子婴便开诚布公道:“我倒觉得外大父无需多虑,大父不是听信谗言之辈,更何况……王家当得这般待遇。” 王翦戎马一生,王贲屡历战功,一门双侯,这等功勋纵使没有王燕这层关系,放眼整个当下整个大秦,也是独一无二。 只是把府邸装修一番,这真就不算什么大事。 “小公子年岁尚小,虽战功在身,却未历经凡事,想当年,那嫪毐吕相之流,何其风光,还不是倒下了。” 王翦哀叹一声,自己这辈子跟随陛下几十年,见多了这些事。 年轻时,自己倒是没想太多,可年岁渐长,却是得为整个家族考虑。 而今日,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未来大秦的两位掌舵者,而王贲所言,真就僭越了。 若是王翦只是普通的臣子倒也罢了,可他毕竟和陛下是亲家,大秦有哪个与皇家接亲的家族,可以昌盛下去的? 目前来看,一个也没有。 这就让王翦不得不低调行事。 子婴虽然年岁小,可这嫪毐之祸和吕不韦被贬,他自然是知晓。 王家此刻的身份颇为崇高,王翦却能依旧这般谨慎,这在子婴看来,倒是颇为可贵。 这等行事自是没问题,而且让身为皇储的自己和父亲,好感倍增。 奈何,这府邸装修,估摸花费了母亲不少心思,作为儿子,自然得设法让外大父领了母亲的心意。 斟酌了片刻,子婴便回道:“外大父舅父之言,确是越礼,当罚,只是这府邸之物,却没有那个必要。” 王贲跪在地上,见自己的外甥子婴起身,还以为要为自己求情。 却没想到,这一句话,便定了王贲的死刑。 家规颇严,何况,自己这失言还是当着扶苏和子婴的面,自己的父亲断然不会饶了自己。 “可这……” 王翦细想之下,还是觉得不妥,刚要说话,便又被子婴打断了。 “外大父有点钻牛角尖了,只要心怀大秦,做事妥当,大父心中还容不下王家?” 王翦闻言,心中微震,当初伐楚之际,自己苦思冥想,想了个法儿,想要找陛下讨赏,来减轻猜忌。 当时,便是子婴阻拦,让自己断了这个念头。 事情的结果,真就如子婴所言,陛下对自己信任有加,这灭楚之战颇为顺利。 而后,对自己则是更加信任,齐国、百越乃至匈奴,皆是让王贲随行。 “只要心怀大秦……”王翦喃喃自语,转而坚定道:“我王家对大秦,自是肝脑涂地,绝无二心。” 见王翦想通了,子婴笑道:“此事大父自然知晓。” 扶苏也是劝慰道:“上将军,莫要多虑,父皇自是信得过您。” 当着两位皇储的面,王翦立了誓言,心中顿时轻松了下来。 便挤出笑容对王燕说道:“这心意,为父便领下了,只是往后,断不可这般了。” 王燕见状也是笑着点头。 跪着的王贲见气氛缓和了下来,刚想起身,却被王翦喝住:“你继续跪着。” 王贲对自己的父亲,自是没什么脾气,何况眼前的扶苏和子婴皆是皇储,自己说的确实过了,便又低下头,跪了下去。 思索了片刻,王翦开口道:“今日之言,陛下不罚你,我也得罚你,便罚你为小公子牵一年的马。” 明年开春,子婴便要领着大军西进,在场之人皆是知晓。 这惩罚,可就真不是随口说说,远征在外,子婴必然常年骑马,王贲搞不好,还真得牵马一年。 大秦的通武侯,因一句失言便要为子婴牵马一年,这等消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轰动。 让舅父牵马,这等事子婴自然做不过来,刚想开口,却被王翦止住。 “你等都莫要再劝,若是不让他长个记性,我百年之后,这王家谁人可领?” 此言一出,就连一脸委屈的王贲,也是连忙应声道: “父亲,我知错了,我自当为小公子牵马一年!” 王贲也是知晓,若是以后,自己还口无遮拦,必将为家族招致灾祸。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自己长点记性。 …… 第267章 爷孙俩的悄悄话 圆月高挂。 子婴一家吃了家宴后,便回了皇宫。 对于王贲的惩处,三人觉得,皆是过分了点。 可毕竟王翦已是开口,王贲认罚,众人也不好多说。 倒是散席前,子婴让厨房多备了一份糕点,要送与大父。 入了皇宫,子婴便直奔大父的书房而来。 此刻,大部分人已是休息,可子婴知道,大父一定没睡。 倒不是嬴政喜欢晚睡,只是这一国之事颇为繁多,想要处理,必然占据不少休息时间。 待到了门口,却是见到蒙毅迎面走来。 见到子婴,蒙毅笑道:“夜已是深了,小公子还来看望陛下?” “自然。”子婴笑着回道:“大父还在房内?” 蒙毅点点头,“在呢,我正准备去让厨房准备点夜宵。” 提起手中的食盒,子婴笑道:“不必了,我这有带着,蒙将军且去忙自己的吧。” 蒙毅见状,便笑着下去了。 子婴提着食盒,快步走向书房,两旁的守卫见到子婴刚想行礼,便被子婴给拦住了。 站在门口,子婴瞧的真切,却见大父负手而立,望着天空的一轮圆月,月光洒下,却是颇为落寞。 悄声入了书房,子婴把食盒放在一旁,开口道:“大父,这么晚了,来吃点糕点吧。” 闻言,嬴政转过了身,见是子婴,便堆起笑容道:“这么晚了,怎么想着大父了?” 子婴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解释道:“今晚去外大父府上吃了饭,寻思着大父一人寂寞,便让厨房多做了一份糕点带来。” 子婴打开食盒,便递了一块过去,嬴政边吃边笑道:“你倒是上心,还记得大父。” “那是自然。”子婴望了一眼窗外,问道:“大父刚才在想什么?”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故人罢了。” 今夜子婴赴宴,嬴政自然是知道的,刚忙完公事,嬴政便觉得饿了,这才让蒙毅去备些夜宵。 这空闲的时间,便想起了往事。 自己一路颠簸,终是站在了这等高位,可身边之人,却是一个又一个不在了。 惆怅自己,却见自己的孙子带着糕点来找自己,顿时又心生宽慰起来。 说起故人,大父虽是没说,可子婴倒是知道不少,也没再提。 望了一眼书桌,却见公文依旧堆积如山。 公文之类已是由竹简换成了纸张,本想着能便于使用,却没想到依旧这么多。 见子婴在望书桌,嬴政笑道:“是不是觉得多了?” 子婴点点头。 “这都得多亏你。”嬴政吃了一口糕点,笑道:“你打下了这么多的疆土,让你大父日常处理之事,也增添了不少。” 子婴闻言,也是跟着笑了。 想到了白天和淳于越所说的事,子婴开口道:“大父,淳于越的《大典》编纂的颇为顺利,只是我想把那些个打下的国家文化,编入其中,让其真正为世人传颂。” 嬴政现在已是知晓,往西还有数个和大秦面积差不多的国家,能发展成这样的国家,其历史必然久远。 若是把这些都编入进去,当真还就是一部传颂大典。 子婴能为自己考虑这些,嬴政心中颇为欣慰,便笑道: “那大父打下这些个疆土,倒是更有干劲了。” 又回望了一眼书桌,子婴劝慰道:“大父,这么多的公文,为何不让李斯等人分担呢?” 大父虽是壮年,可也架不住这般多的公务操劳,每每这般,身体倒是先垮了。 嬴政点了点头:“他们自是分担了些,到了朕这便只有行或不行,只有少部分需要朕拿主意的公文。” “大秦现在治下平稳,应该也无大事吧?” “这公文里面,倒是不少颂文夹杂其中,多是地方官吏歌颂今年收成颇丰,百姓富足。” 一听到颂文,子婴便想起白天在太学内见到的那个大缸。 这里面,可是还有不少没送过来的呢。 不过,既然能到了大父这里,大多都已是在朝为官之辈。 只是汇报当地的公文,却是被他们用来拍大父的马屁,这一点子婴倒是没想到。 又吃了一口,嬴政补充道:“不过,你那个儒学之道,颇有成效,现在各地的官员选拔,倒是快了许多。” “那自是如此,给百姓一个上升通道,让其有事做,怎也比闲着好。” “那是自然,本来让朕最为头疼之事,便是这六国王室的余孽。”嬴政放下手中的糕点,正色道:“他们野心不死,时刻想着颠覆大秦,好在,这太学落实后,便让不少民间学子忙碌起来,纵使这些个余孽有想法,也无人响应。” 既能吃饱饭,又能当官,谁还愿意造反? 更何况,张良之事爆发后,沧海君伏诛,整个大秦内部,还有哪个门阀余孽敢露头的? 怕不是一有这等想法,便被民间百姓给举报了。 大秦现在开疆拓土,所需的治理官吏颇为繁多,现在想当官,只要肯下苦功学习,入了太学,便可以如愿。 听闻大父这般说,子婴心中大定,这大秦是越来越好了。 两人边吃边聊,子婴便把今日之事与大父说了一遍,听到要用儒法道为引子,挑动其他国家争斗。 嬴政抚掌大笑道:“妙哉,好法子,当年那合纵连横倒是让大秦受益颇多,没想到你小子,还能想到这法子。” 子婴尴尬笑道:“这都是先人的智慧,若是不用岂不是浪费?我大秦虽然不怕这些个国家,可毕竟地大物博,子婴当是想在大父有生之年,完成这个夙愿。” 嬴政心中一暖,没想到,自己的孙子时刻想着自己,可天下若真这般大,想要打下来,又岂是这般简单。 想到这,嬴政便安慰道:“此事急不得,莫要急进而毁了大秦的根基,到了大父百年后,若是你真的夺了天下,记得告朕一声便可。” 子婴连忙道:“大父自当长命百岁。” “大父已是知晓,哪有什么长生药。”嬴政摇了摇头,想了下,又问道:“今晚你去王翦家里吃的如何?” 子婴闻言一滞,今晚之事是否要和大父说? 可王贲都要当自己的马前卒了,纵使不说,往后大父问起,自己也得说。 可王贲所言,若是让大父知晓了,不知是否会重罚。 思量片刻,子婴开口道: “大父……今晚舅父酒后,倒是说错了话……” …… 第268章 王翦的想法,嬴政分析 嬴政闻言,颇为好奇,笑道:“说错话?你倒说说看。” 子婴便把王贲酒后所言,与大父说了一遍。 王翦担心的不无道理,咸阳人多眼杂,若是往后口无遮拦,保不准会传到陛下耳中。 既若如此,倒不如子婴提前告知大父。 听了子婴的话,嬴政却是不以为意,可为了配合自己的孙子,还是一脸严肃道: “酒后误事,这王贲倒是该罚,朕了解你外大父,定然没饶了王贲吧?” 君臣关系几十年,嬴政对王翦自是熟悉。 “那是自然,外大父让舅父当我一年的马前卒。” “哦?” 闻言,嬴政也颇为诧异,王贲好歹也是通武侯,大秦名将之一。 这些年征战四方,军功无数,这等功勋放眼大秦也是少有。 可王翦,却让王贲当子婴的马前卒。 这等安排着实怪异。 略微思量了一下,嬴政放下糕点,摇头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的交情,王翦心中如何所想,嬴政一猜便是知晓。 王贲虽所言僭越,可在子婴看来,这不过是小事一件。 大胜而归,喝了点酒,又是当着家人的面,吹点牛算什么? 可外大父,却是依旧重罚了舅父。 子婴思索了许久,也是未能明白其中意思。 外大父功勋卓著,纵使子婴已是拿下这般多的疆域,想必在大父心中,也有王翦的一席之地。 这般能臣,嬴政自是容得下王翦,子婴倒觉得王翦有点过于谨慎。 见大父这般笑着,子婴好奇道:“怎的?大父知晓外大父所想?” 闻言,嬴政点头收敛了笑容,回道:“煞费苦心,真是煞费苦心呐。” 见子婴一脸疑惑,嬴政继续解释道:“你外大父,这是在帮你啊。” “帮我?” “嗯。”嬴政略微颔首,却是叹了口气:“王翦这般年岁,还能有这等心思当真难得。” “大父莫要打哑谜,你倒是说说,外大父为何要这般重罚舅父。” “你且说说,这大秦朝内,有何等人家能与你外大父一家相比?” “这……” 这大秦朝内,还有能与王家相比的吗? 纵使文臣之首的王绾,也难与王翦相比,功勋卓著,一门双侯,自己的女儿又是始皇长子的媳妇。 自己的外孙,更是战功彪炳。 大秦的两代皇储,皆与王家有关。 这等关系,谁人能比? 想到这里,子婴连忙摇头。 嬴政笑道:“自然,这大秦朝内,你外大父一家,便已是到了顶峰,可若是这等家族有对你不敬者,依旧会重罚,其他人会怎么想?” “自然是不敢得罪我。” 子婴顺其自然回道,可转念一想又补充道:“可,本来就没人敢得罪我啊?” 这话倒是实话,手握重兵,自己的大父又是始皇帝,谁人敢惹自己? “明面上是没有。”嬴政轻敲桌面,反问道:“可你不少手下与你一同长大,同吃同寝,这等关系很容易让人忘了君臣之道,你外大父……是在给你立威啊。” 子婴这才恍然,没想到外大父竟是打的这个心思。 自己虽然战功彪炳,可依旧只是个快要十岁的孩子。 通武侯因为说错了话,便成了马前卒。 这等身份尚且如此重罚,若是换成旁人呢? 若外大父真是存着这心思,想必明日之后,整个咸阳乃至天下,便都会传遍这个消息。 到时候,朝野震惊,想必真就没人敢对子婴心存不敬。 想通了这一切,子婴震惊地望着自己的大父,臣子的一点私心都逃不过大父的眼睛。 “大父,还是你厉害,一眼便看穿了外大父的想法,子婴自愧不如。” 见子婴明了,嬴政笑着点头,便又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自己的这个孙子聪慧无比,眼下看不透,不过是年岁过小罢了。 只要再过几年,等他多经历点事,这点把戏也能一眼看穿。 半晌后,他却又放下了糕点,叹了口气。 子婴见状,连忙道:“大父,这糕点不合胃口吗?” “这倒不是,只是大父想起了一些故人。” 刚才大父望着圆月,便是一身的落寞,眼下,又是这般。 子婴望着大父,正色道:“大父,若是心中有事,倒不如开口说出来,说出来后,自然会舒坦不少。” “只是想起了一些故人……大父在你这个年岁,也是有很多伙伴,只是岁月蹉跎,却是都不在了。” 嬴政说完,便又起身望向了天空中的明月。 月光洒下,映射的大父的影子颇为修长。 站在大父身后,子婴切身感受到了这位千古一帝的落寞。 历经万难登上王位,可身边信任的伙伴却是一个又一个不在了。 这等寂寞之感,子婴想起来都觉得孤独,可眼前的大父,却已是历经多年。 子婴自然知道大父所说是谁,若是算下来,大父十岁之时,还在赵国邯郸为质子。 虽生活困苦,饱受欺凌,可大父依旧有自己的伙伴。 那便是太子丹,两人同为质子,关系颇为密切。 只可惜……最终却成了陌路,太子丹遣荆轲来秦,造成了震惊天下的刺杀事件。 想必,那时候的大父,必然心灰意冷吧。 帝王之路本就孤独,子婴又想起了韩信,想起了项羽,想起了萧何。 与大父不同的是,子婴的身边总是围满了人,而大父身边的,却都是怕他的人。 李斯如此,王翦更是如此。 想到这里,子婴连忙道:“大父,人生在世得往前看,您现在还有子婴啊!” 嬴政回眸,望着自己的孙子,此时的子婴已是长大不少。 嬴政仿佛又想起了那一日,章台宫外,芈华带着众人跪在地上。 而自己这位三岁尚未开口的孙子,终是喊了一句“大父莫走!” 嬴政在子婴身上,看到了太多自己的影子,便想着竭力培养,而子婴也是争气至极,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 想到这里,嬴政露出了微笑:“是啊,大父还有你。只是……等你再大一点,心中便只有女人了。” 子婴小脸一红,刚想辩驳。 嬴政却是开口问道: “你和那沙雅,到底怎么回事?” …… 第269章 嬴政的心事 “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子婴愣在原地。 他不知道,大父怎么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自己今年还没到十岁啊! 本来,关于沙雅之事,子婴就没在大父面前多说什么。 却没想到,大父还是问了自己。 可大父都开口了,子婴便解释道:“大父何故这般发问,我与沙雅,能有什么关系?” 嬴政只是笑着,没有答话。 子婴见状,又是解释道:“沙雅为我大秦供了这般多的战马,又于隐狼谷中力挫匈奴,这本是大功一件,奈何,她之前欺骗于我,便功过相抵,至于其他……真就没什么关系了。” 子婴说的可是实话。 沙雅颇为美丽,他自然知晓。 可美丽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一具皮囊罢了。 身为始皇长孙,待到子婴成年,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而子婴已是立下誓言,要为大父打下大大的疆土。 女人,只会影响子婴的发挥,他断然不会考虑什么沙雅。 嬴政闻言,若有所思道:“哦……若真是这般,为何你允诺了安北郡给她?” 大漠乃是匈奴的大本营,疆域广袤,子婴却允诺沙雅来当这个郡守,这着实有点草率。 身为始皇长孙,打下了匈奴的大漠,若是这等权利都没有,岂不是笑话? 可发问的乃是大父,子婴当然得回答。 便把自己想让月氏人来管理草原的想法,又说了一遍。 听到子婴的话,嬴政这才点点头。 实际上,对于子婴允诺沙雅来当这个郡守,嬴政自然是没这个意见。 他不过是随口问问,却见子婴这般紧张回答。 待到子婴说完,嬴政轻笑一声:“我倒觉得,沙雅不错,挺适合你的。” “啊?” 这些子婴,真就懵逼了,自己的大父,竟然会说这话? 子婴当然不知道大父已是和沙雅交谈一番,他还以为大父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见子婴这般,嬴政正色道:“月氏族本就不是一支小部落,现在匈奴人跑了,月氏人去了草原,若是不加以管控,往后几十年岂不是又是一件祸事?” 子婴一下就明白了大父的意思,反问道:“大父的意思,便是让我娶了沙雅,稳定边疆?” 见子婴瞬间就猜出了自己的想法,嬴政笑着点了点头。 “你若是娶了沙雅,那整个草原才算真正定了下来。” 听到大父这般说,子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等联姻之事,在这个时代太过常见。 大父,便是娶了芈华和离秋。 其中一位,乃是楚国贵族的女子,而另一位更是齐王的妹妹。 身为帝王,自己所娶的正妻皆是利益有关,而嬴政觉得子婴娶了沙雅,纵使不是正妻,这草原便可安定下来。 听闻大父这般说,子婴却是摇头道:“大父,这婚配之事虽能拉近关系,可却也会削弱大秦的实力?” 嬴政立马会意:“你说的是,母系过强,权利交割之时,从而引起大秦动荡?” 大父所言,自是有道理,这等母系过强,从而导致王朝动乱之事,在后代时有发生。 最为突出的,便是汉朝。 而大秦历史往前,虽也有这等情况,可那位大秦的宣太后却是让大秦昌盛了起来。 白起,便是那个时候崛起的巨星。 大父可以看到这层关系,可见其卓越的眼光。 子婴点头道:“这等关系最是难以平衡,除非是像外大父这般,大父可以亲信之人。” “哈哈……” 嬴政闻言,却是一笑,没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想的这么多。 当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 能看到这层关系,已是颇为不易。 半晌后,他止住笑声,补充道:“这也是朕要说的,沙雅无亲无故,便不存在母系过强,影响皇位传递。” 子婴顿时扶额叹息,没想到自己大父和母亲一样,自己才十岁,便念叨娶亲这件事。 眼下,天下未定,连孔雀国都未打下,子婴可不想提及这些事。 便摇头道:“大父,若是你考虑这些,子婴也有法子治理,避免草原祸乱。” “哦?”嬴政倒是颇为诧异,问道:“你且说说。” 清了清嗓子,子婴回道:“我有三计,便可永定边疆,其一:推行郡县,迁移人口,其二:统一律法,广修学堂,其三:尊重习俗,公正治理。” 嬴政细细品着子婴所言,却是不得其味。 “你且解释一番。” “其一:便是要迁民过去,鼓励通婚,促进融合。其二:普及教育律法,一切行为如我秦人一般,其三:尊重习俗,广施恩德。再加上现在粮食丰产,能吃饱能过上好日子,他们岂有造反之理?” 子婴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若真按照大父所言,那自己打下孔雀国,岂不是要娶一位? 倒不如用自己所学的知识,长久解决问题。 当然,最重要的子婴尚未说出,那便是大秦打下整个天下,到时候便都是秦人,那还有异族之分? 嬴政细细品味子婴所言,良久后重重点头:“所言极是,这边疆之患倒是多为困苦起始,若是能一劳永逸解决,那便真就千秋万代。” 子婴这番话,倒是点醒了嬴政。 百姓造不造反,不是他们造成的,而是君父所致。 只要大家都有好日子过,谁人想不开造反? 望着子婴,嬴政心中忍不住又赞叹了一番,他期盼着子婴快些长大,好为自己的这个帝国添砖加瓦。 望了望天色,嬴政说道:“天色已是不早,长途跋涉,已是颇为劳累,且去休息吧,三日后,便要入朝封赏。” 子婴望着已是吃光的糕点,伸手收拾起了食盒,郑重道: “大父既已知天色已晚,也该是早点歇息。” 嬴政闻言,爽朗笑道:“自然,自然。” 爷孙俩人相视一笑,待到走到门口,子婴忽然停了下来,回头道: “大父,人生苦短,知己颇少,可莫要蹉跎了岁月。” 说完,子婴便抱着食盒出了门。 嬴政愣在当场,却是没想到子婴能说出这种话,自己内心之事可是谁也没说过。 良久之后,他才苦笑摇头,没想到最终没能骗过子婴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嬴政便对门外吩咐道: “传蒙毅来,让他……去接芈华回宫吧!” …… 第270章 迎芈华夫人回宫 咸阳百姓这几日颇为兴奋,大秦的军队打下了匈奴。 这些个立了大功的将军们,也不知陛下会如何封赏。 昨日队伍入城,本以为今日一早,整个咸阳城内,便会四处讨论,到底会如何封赏如项羽韩信这等青年将领。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一睁眼便是一个惊天大事。 昨夜,通武侯王贲酒后失言,对子婴出言不逊,便被王翦贬为了马前卒。 虽然这不是官方发布的公文,不过是父子之间的口头惩处。 可据所传消息,王贲真就领了罚。 要给子婴当一年的马前卒。 堂堂通武侯,功勋彪炳的王贲,竟是因为一句话,便被贬为了马前卒。 怎么不让百姓震惊? 茶馆之内,皆是讨论此事之人。 “王贲将军不是子婴的舅父吗?这等惩处是否严了些?” 有人替王贲鸣不平,本就是亲属关系,不过是酒后失言,顶多罚俸三月。 可却要当一年的马前卒,这等惩处,着实严厉。 “严?你也不瞧瞧是对谁出言不逊,那可是小公子,始皇长孙!我大秦当代的战神,打下匈奴首功之人,纵使你是舅父又如何,我觉得当罚!” 百姓之中,不乏对子婴钦佩之人。 就不算子婴的战功,这造纸术、印刷术乃是漂洋过海而来的土豆红薯和玉米,这些都是惠及百姓的东西。 大秦的子民,能这般快速温饱,子婴当然是头功。 这等惠及百姓的皇储,被人出言不逊,什么处罚,都觉得不重。 “那是自然,听说今年各地大丰收,虽未到秋收,南方之人已是收了一茬粮食了。” “当真?怪不得我说怎么最近咸阳城内,这卖玉米的这么多?” “那是周边的农夫种的,且不说南边,这咸阳城周围的村落,家家大丰收,都说种少咯。” 早熟的玉米已是采摘上市,咸阳城内最近倒是出了不少挑着玉米棒子来卖的农夫,往年交了公粮后,便只得自己留着吃了。 却没想到,今年倒是让周围的农夫富了一把,粮食太多,竟是直接挑入城内售卖。 百姓七嘴八舌,皆是议论着。 而咸阳城内的官员们,得知消息后,也是一脸的错愕。 通武侯当马前卒? 这等消息自然劲爆无比,李斯得知后,却是错愕了一会,又摇头处理起公文来。 在他看来,得罪了小公子,自然没有好下场。 且不看那赵高之辈,当初也是意气风发,每每与李斯喝酒,便说到当初应该收子婴为弟子,而不是胡亥。 在李斯看来,恐怕这便是赵高取死之道的开始。 而王绾听到这等消息时,却立马把王崇文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你且再细细说一遍,这大漠执行,到底得罪小公子没?” “啊?” 王崇文一脸错愕,便又细细回想诉说了起来。 …… 整个咸阳城内,一上午传颂的皆是这件事。 身为皇储,权威自然不可触犯,众人只觉得王贲咎由自取。 本该嘲笑王贲一天的,可没想到,刚到下午,便又出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沉默了七年之久的芈华夫人,被扶苏接回了皇宫。 而得知消息的朝内旧臣,已有不少人在芈家门口排队,想要进去拜访一番。 这可是个重磅的消息,比王贲当马前卒重磅十倍。 被冷落了七年之久,这位芈华夫人,终是又回了皇宫。 当年,昌平君叛乱,芈华被贬,咸阳城内,没有一人敢登临芈府。 百姓只觉得这芈家已是到头,终是翻不得身。 却没想到,陛下刚打下匈奴,竟是召回了芈华。 虽楚国已灭,可芈家依旧庞大,芈华可是扶苏的亲娘,子婴的亲奶奶。 这等关系,可比王翦更加亲密。 而一些旧臣闻言,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上午,王绾刚骂完王崇文,下午便又得知了这等消息。 此刻,他错愕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游离。 “大父,兴许是陛下要立太子了。” 不但挨了骂,还挨了一顿揍的王崇文,却是开口回道。 王绾瞪大了眼睛,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可立马又熄灭了。 盯着王崇文便骂道:“兔崽子,早上怎么说的,不要妄自揣测圣意,来人!再寻个棍子来,早上那根打断了!” “大父,不要啊,大父!”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顿时又响起了。 …… 王翦府上。 今日一早,便有不少人登门府上,询问昨夜之事是否属实。 王翦自然是夸大说了一番,痛心疾首骂了一顿王贲。 这事,本就是王翦授意人传了开去,否则,这种私事,哪会有人知道? 可到了下午,芈华夫人回了皇宫,这件事便传入了府内。 王翦颇为震惊,当初灭了楚国,他还以为陛下会不计前嫌,原谅芈华。 可那时候,陛下并未这般做,而今日,竟然召回了芈华。 这种事,着实匪夷所思。 王翦知晓,陛下和芈华的感情颇深,而陛下又是重感情之人,若不是身在皇位,断然不会这般绝情。 “父亲,陛下这般做,是想干什么?” 本来已是准备成为全天下笑柄的王贲,倒是没想到,才一上午而已,已是没人讨论自己。 王翦闻言,摇了摇头,淡然道:“圣意难测,也不要猜测,一切顺其自然吧。” 王翦年岁已高,已是没了冲劲,亲眼所见匈奴被赶出大漠,自己的心愿也算了却。 这等朝堂之事,他不愿意多管。 …… 而造成这件事的子婴,此刻也颇为无奈。 自己的奶奶入了皇宫,竟是直接招了自己来见。 而扶苏和王燕,皆是侍奉在芈华身边,面带笑容,看着下方的子婴。 “子婴,多年未见,大母已是抱不动你咯。” 静养了多年的芈华再度看到子婴,也是颇为高兴。 她摸着子婴的头,忽然问道:“今年你已是十岁了吧,不知道可有心意之人?” “啊?” 子婴张着嘴欲哭无泪,怎么自己的亲人,都想着给自己找媳妇? 自己今年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啊! …… 第271章 食邑三万户的零花钱 咸阳城内。 沸沸扬扬了两日后,百姓们皆是等待今日早朝的结果。 且不知,又有谁能封侯拜将。 一大早,群臣便依次入了章台宫内,今日朝会的议题,便是匈奴之战的赏赐。 但,让不少人兴奋的,还是芈华夫人回了皇宫。 扶苏监国有功,子婴北伐有功,倒不是不知这芈华夫人能回宫,到底是这爷俩谁的功劳。 或许,二者皆有。 唯独子婴知晓,大父心中早就想让自己大母回宫,只是心中有芥蒂。 家族无兄弟,可不只是说的沙雅,芈华夫人亦是如此。 这些年,大父醉心政务,整个大秦已是蒸蒸日上,可大父自己却依旧形单孤影。 大父心中尚有大母,这一点子婴是肯定的,只待自己寻个理由,好让大父了了这心结。 那晚,爷孙畅聊时,子婴便点出了这事。 嬴政这才放开心结,迎回了芈华。 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眼下王家独大,而王翦又颇为低调,对这样的处境十分不喜,处事处处小心。 而芈家此刻,已是落寞,纵使大母回宫,也不负巅峰之时。 可这等时候,芈家能回归,倒是让王翦大大地松了口气。 更何况,这七年的时间,芈家人颇为低调,这让民间不少人都觉得陛下是否连坐惩处的过于严重了。 有了这等民间舆论的基础,嬴政召回芈华,除了让人诧异外,倒没多少不忿的情绪。 朝堂之上,百官已是聚齐,所谈之事却皆是这次匈奴之战的封赏。 毕竟,芈华夫人乃是皇室成员,可不是他们这群人能随便议论的。 最让人羡慕的,便是韩信和项羽,两人身披甲胄站在了武将阵营之中。 这可是匈奴之战,功劳最大的两人。 尤其是项羽,这等功勋简直匪夷所思,几千人马却是砍杀了这么多的匈奴人。 只是百官不知,这隐狼谷一战,还有沙雅的月氏骑兵功劳,奈何,这功过相抵,便没有提在战报里,百官自然不知晓。 待到扶苏带着子婴前来,百官皆是打着招呼。 扶苏拱手一一回应,监国多年,年岁渐长的扶苏,对这人情往来颇为熟稔。 众人只觉得,今日的扶苏确是大不一样,虽和以往一样亲和,可这一脸的笑意却是难掩。 自己生母归了皇宫,扶苏最大的心病了却,自然颇为高兴。 一众人打了招呼没多久,始皇嬴政便大步踏入殿内。 顿时,百官皆是安静了下来。 坐上龙椅,百官行完礼后,嬴政摆手道:“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发现,不但扶苏脸带笑意,就连陛下的心情也是颇为不错。 当年,嬴政与芈华颇为恩爱,在场的老臣都是知晓。 眼下,芈华夫人回了宫中,就连陛下的心情也是愉悦了很多。 目光扫视了一圈,嬴政笑道:“众卿,可知今日是何日啊?” 啊? 群臣一愣,互相望了一眼,不知道陛下为何这般问。 三日之前,陛下回了咸阳,不是就定了今日早朝,乃是匈奴之功的封赏日吗? 见没人答话,踌躇了片刻,李斯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今日乃是我大秦的好日子,北方匈奴即灭,当是犒赏三军之日。” 回来的路上,嬴政便说出了这等封赏,李斯深知陛下所言一定不是这事,可既然已经发问,便不能冷场,别人不敢出来,李斯敢。 纵使答错了,也不会受到惩处。 闻言,嬴政摇头笑道:“此事当贺,只是不是这件事。” 不是匈奴之事,在场的群臣交头接耳相互探言,也未能猜的一二。 见状,嬴政指着台下的王翦道:“王翦,你来说说,今日是什么日子!” 王翦出了人群,拱手道:“若老臣猜的没错,陛下所言当是登基为王之日。” 啊?? 群臣哗然,原来陛下说的是这个日子,当真颇有纪念意义。 嬴政闻言,抚掌笑道:“还得是你啊王翦,朕至今日,已是登基27年矣,大秦在朕的手上,疆域不断扩充,倒是未辱没先王们的遗愿。” 顿了顿嬴政朗声道:“可,我大秦的夙愿本就是一统天下,奈何,这天下可比先王们所知的更为广阔!” 这西域有更多国家之事,整个大秦的官员们已是知晓,至于开春后的西进,整个大秦皆是知晓。 打下匈奴并不是结束,这西边皆有大国,大把的军功等着大秦的将士们去赢得。 虽说现在发展儒学,奈何,军功制就是大秦的基础,若是没有这些个国家。 嬴政还真不知道,如何解决这百万带甲之士,那颗躁动的心。 见开场的差不多了,话锋一转,嬴政笑道:“我大秦的江山,当让众卿来共同守卫,而今日,荡灭匈奴的功臣,自当重赏,子婴何在?” 子婴跨过人群,朗声道:“子婴在!” 群臣皆是颇为好奇,且不知陛下会如何赏赐子婴。 上一次赏赐,还是在骊山之中修建的陵寝,这一次又会如何? “这次北伐,你乃是头功,便赏你食邑三万户。” “啊?” 此话一出,倒是有不少人错愕惊叹,人群之中皆是窃窃私语。 这等封赏,倒是让人没有想到。 大秦最高的也只是王绾的万户侯,竟然直接给子婴封赏了三万户。 可陛下却又未继续封赏,堪堪只给了这个赏赐。 三万户着实不少,足足比丞相王绾多了三倍,这绝对是泼天的富贵。 可,受赏之人本就是子婴,这等功勋值这个价。 群臣之中,便有人小声嘀咕道:“身为皇孙,小公子何须这三万户?我当陛下,还会封个王呢。” 这话被身旁一位老臣听见,便低声讥笑道:“封王?骊山之中皆有小公子的陵寝,未来必是荣登大宝,这三万户不过是给小公子的散钱。” 周边几人闻言,皆是明了,原来陛下是没的赏了,便只得给些钱帛俸禄。 没办法,任谁得了这么大的功劳,到了顶端也是赏无可赏。 子婴倒是无所谓,谢恩领了赏后,便回了人群之中。 嬴政的目光又落到了项羽身上,笑道: “项羽……” …… 第272章 大秦的冠军侯 此言一出,人群皆是安静了下来。 这次北伐,项羽便是这最大的功劳,纵使与白起同时代,这等功劳也是瞩目耀眼。 项羽挺直了腰背,走出人群应声道:“末将在!” 看着台下的项羽,嬴政颇为欣赏,当年子婴要留他,嬴政心中还是有几分抵触的。 好在,这些年后,便证实了子婴的目光。 项羽,给大秦带来了太多的惊喜。 斟酌了片刻,嬴政笑道:“此次北伐,你倒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几千人对十万人,饶是沙雅最后来相助,可项羽却已是打得廓尔没脾气。 这等战绩,也是着实可怕。 项羽连忙拱手道:“陛下,臣不过是尽本责而已。” 不骄不躁,这等心性,嬴政颇为欣赏,这般年轻就能有这等心性,当真不错。 这项羽,未来必然是子婴的一把利刃。 想到这里,嬴政开口道:“连克十万匈奴,这本就是天大的功勋,我大秦自是不会亏待了有功之人。项羽听封,骁勇善战,立克匈奴,封冠军侯,食邑八千户!” “嘶~” 嬴政刚说完,这群臣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深吸了一口气。 群臣震惊,这般年岁,竟然直接封侯,食邑竟是有八千户! 放眼整个大秦,能有这般多的赏赐,不会超过三人。 不过,百官倒觉得这等封赏才合理。 武将这边,皆是为项羽高兴。 勇冠三军,他值得这个封号! 而文官这边,皆是艳羡不已的。 几千人马,却是诛灭了近十万匈奴人,这等功勋谁人也不会眼红。 大秦的军功制就是如此,若要眼红,你大可自己去尝试一番。 这冠军侯,本就是昨日嬴政与子婴商量的结果,项羽的功勋足够封侯,可封什么候却是有点难。 本来嬴政想为项羽封安北侯,这和李信的陇西侯,蒙恬的九原侯一样,皆是在这些个郡县立过大功之人。 而漠南,便是项羽的发迹之地。 可这个提议,却被子婴给拒绝了,他认为项羽之勇当勇冠三军。 得封一个冠军侯,嬴政一听便觉得合理,这才敲定了下来。 这古代的冠军侯是谁,子婴自然知晓,而项羽却是做了冠军侯本该做的事,当得起这个封号。 听到自己被封侯,外加食邑八千户,项羽颇为激动,他连忙拱手道: “谢陛下!” 心中忍不住想要呐喊一句,等待了多年,终是立了大功,没有辜负大父项燕的期望。 不但护住了自己的项家,以及大父以往部下的家眷,在大秦的军队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终是得了回报。 马上就要新年,项羽准备回老家江东,在大父的坟前好好诉说一番。 若是沙雅在这,一定会气得吐血,这隐狼谷一战,也有她的功劳,这般大方的始皇帝,断然不会亏待自己。 奈何,只怪她自己先前的谎言,抵消了这部分功勋。 一旁的韩信,也是颇为羡慕,他是亲眼所见,项兄之功当得这冠军侯之称。 正想着,嬴政却又说道:“韩信听封!” 韩信立马出了人群,拱手道:“末将在。” “官升三级,俸禄八千石。” 韩信本是右将军,连升三级便成了前将军,这等升迁的速度着实恐怖。 他亲率骑兵劫营也是立了大功,奈何,在项羽面前倒是渺小了一点。 这番奖励,韩信也是颇为兴奋,连声谢恩后,便又回了人群。 紧接着,负责后方军需的萧何,也是被封为了廷尉,升迁速度着实让人羡慕。 其余的将军,均是获得了封赏,只是在他们看来,能灭了匈奴,那便是了却了心愿。 而其中唯独留守在漠南的李信,一点封赏也没有。 若是让其得知这件事,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最让王绾没想到的,自己的孙子王崇文竟然被封为典客,此乃大秦的外交衙署,负责与各部族对接的官职。 王绾听闻,也是颇为激动,自己的孙子终于入了仕。 而且典客本就是九卿之一,倒是颇为适合王崇文。 可惜,王崇文却是被王绾打的鼻青脸肿,今日朝会也未通知他来,便由王绾谢恩。 到了此刻,北伐的诸位功臣皆是受了封赏,王绾兴高采烈,准备立刻回去告诉自己孙子这件事。 心中也是想着,王崇文的行头得收拾一番,毕竟,往后要代替大秦去与这些个少数部族沟通,还是这般肥胖,岂不是没了大秦的面子? 可就在此时,嬴政却是开口道:“扶苏听封!”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哑然,偌大的章台宫寂静无比。 这明明是出征匈奴之战的封赏朝会,为何会让扶苏出列? 王绾等一众老臣,皆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错愕地望着台上的秦始皇。 只见始皇端坐在龙椅之上,却是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就连子婴也是颇为惊叹,可下一刻,他便想通了大父的想法。 见自己的父亲扶苏还在发愣,子婴连忙推了他一下。 扶苏这才缓过神来,连忙上前听封。 群臣皆是屏住了呼吸,这百官之中,不但有像王绾王翦这等大秦的老臣,也有李斯这等后来的秦人,更有韩信萧何这等新晋的官员。 三拨人马,心情却是不一。 王绾和王翦皆是愣怔震动,竖起耳朵想要期盼陛下嘴里说出那两个字。 而李斯等后秦人,皆是若有所思。 韩信萧何之辈,却是面露疑惑,不知陛下要如何封赏。 待到扶苏端正行礼之后,嬴政望着自己这个长子,心中已是颇为满意。 多年的监国,为扶苏攒了不少口碑,随着年岁渐长,扶苏的待人处事,为君之道也是颇为成熟。 最让嬴政心安的,便是有子婴这个孙子,大秦最为重要的军队有人掌控,而整个社会却已是步入正轨。 换一个体恤民情的帝王,也不一定是坏事。 想到这里,嬴政朗声开口道:“扶苏,你多年监国,体恤民情,为我大秦稳固江山,出力颇多。朕……今日便封你为,大秦太子!” …… 第273章 始皇终于立太子了! 太子!! 这两个字从始皇的嘴中说出后,整个章台宫顿时惊呼声四起。 多少年了,大秦的太子之位一直空虚。 不少人都觉得,陛下这辈子是不会选太子了。 就连王绾这等老臣,在辅佐扶苏监国这么多年,都已经放弃了这等想法。 转而从家族第三代王崇文的身上抓起,想要靠王崇文来维持家族的地位。 可偏偏今日,陛下终是封了扶苏为太子。 这时候,众人这才回过味来。 前几日,接了芈华夫人回宫,便是预兆。 王绾内心激动,自己辅佐扶苏这么多年,不就是想在大秦第二代君王上押宝,让自己的家族长盛不衰。 眼下,自己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而王翦一众武将,也是颇为震惊。 陛下在这个节骨眼封了太子,倒真是让人没想到。 不过,扶苏本就是众望所归,多年的监国,便是陛下对扶苏的考验。 眼下通过了考验,被扶正也是再正常不过。 而芈家身后的楚国,已是灭亡,这几年的蛰伏,芈家之人也是深知低调的道理。 纵使扶苏往后当了皇帝,想必这芈家之人,想必也不会干涉朝政。 想到这里,王翦内心不由地赞叹了一句:“还是陛下懂得平衡之道啊……” 若是当年昌平君芈启还在,这芈家今日,起码要比王家强横数倍。 …… 大秦立了太子的消息,不消半日便传遍了整个咸阳。 扶苏本就是众望所归,百姓除了为他高兴外,倒是没多说什么。 反倒是那最年轻的冠军侯,让不少百姓为之称颂。 很快,便到了秋收时分,这一年的秋收乃是李斯最为忙碌的一年。 各地征缴上来的公粮,让其颇为诧异。 今年,是收缴最为顺畅的一年,各地百姓均是按时按量缴纳了公粮。 而往年,总有一些百姓交不起公粮,转而被罚做了徭役。 这各郡县的驰道,便是这些个百姓来修建的。 可今年,大秦大丰收,倒让报数上来的徭役之众少了许多,李斯无奈,便只得和萧何商讨一番,明年往北修建的驰道,得拨出一些款项来招募劳工。 始皇下了令,要把九原郡和安北郡的驰道连接起来。 到时候,大军进军草原,便可更加便捷。 …… 待到新年将至,百官便迎来了久违的假期。 项羽却是带着随从,回了楚郡。 还有直接回家,项羽却是去了自己大父项燕的墓前。 这般多年过去了,项羽难得回来一趟。 望着孤零零的墓碑,项羽立刻跪了下去。 抚摸着墓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项燕立于乌江岸边,对着项羽大喝道:“跪下!” 屈辱、不甘、愤慨种种情绪,萦绕在项羽的心头,可为了大父,为了这么多叔伯,他终是跪了下去。 现在想一想,当初自己这一跪,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项羽不后悔! 想到这里,项羽动情道: “大父,公子对羽儿很好,羽儿没有丢项家的脸,今日您的孙子项羽,已是大秦最为年轻的侯爵……” …… 韩信家中。 一家三口端坐餐桌上,仆人已是上满了酒菜。 刚从雍城回来的韩奎,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他端起酒杯,笑道: “来,让我们敬前将军一杯!” 韩母也是笑着端起酒杯,韩信连忙拦住:“母亲,你身体不好,还是喝茶水吧。” 说完,便起身要给母亲斟一杯茶水。 可韩母连忙起身道:“哎呀,我来,我来……” 一旁的侍女眼疾手快,上前接过水壶,便倒了起来。 母子俩相视一笑,便又坐了下去。 …… 咸阳一处宅邸。 黑夫热情地端着酒菜上桌,而酒桌旁已是坐着自己的母亲和大哥一家人。 见状,黑夫笑道:“母亲,且来尝尝,这红烧的土豆,还是公子教我这般吃的呢。” 黑夫的母亲含笑点头,尝了一口道:“不错,不错,味道真不错,唉……只是惊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惊被子婴安排去了西域之后,便一直杳无音信。 一旁的大哥连忙安慰道:“母亲,老三吉人天相,行船两年多,不是照样回来了。” …… 李斯府上。 书房之内,李斯正拿着文书细细瞧着。 虽已是新年假期,可马上要进行祭祀大典,李斯所需忙碌的事情还颇多,在府上依旧需要办公。 忽地,书房门被人推开,只见一位美妇人快步走入,见李斯这般,便埋怨道: “夫君何故这般忙碌,妾身昨日所提之事,当如何?” 李斯闻言,立刻皱眉道:“自当不可,闺女才八岁年纪,你让我带入宫中,这算什么?” 那美妇人闻言,却是扭过身子颇为气愤道:“自家的闺女幸福都不管,且不看蒙将军家五岁的闺女都领进了宫内……” 李斯闻言,却是一愣:“蒙恬把五岁的闺女都带到宫里去了?” …… 王绾府上。 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可王崇文却是光着膀子在院落里,气喘吁吁地推着石磨。 雪白的豆浆顺着石磨岩壁流下,一旁的仆人不断地往里加着豆子。 这可是王绾特地让人在府上安置的,目的,便是让王崇文锻炼身体。 王崇文挥汗如雨,可已是锻炼一月有余,却也未见消瘦。 一旁的王绾见着,也颇为心疼,叹气道:“崇文,莫要怪大父心狠,你身为典客乃是我大秦门面,这番身躯属实不该。” 王崇文咬牙切齿一脸死相,王绾又补充道:“别怪大父,纵使你是个女儿身,也得这番操练,快,再快点!” …… 皇宫之内。 这两个月,子婴颇为头疼。 咸阳城内的女眷们,每日便寻着花样来寻自己的母亲。 自己本想溜出去找淳于越,可自己的大母芈华夫人,却是下了令,要自己陪同。 没想到,自己穿越而来,还是避免不了相亲的命运,毕竟,自己大母乃是子婴开口让大父接回的。 只能说,有苦自己吃。 …… 今年乃是丰收之年,祭祀大典比往年更为盛大。 十月初一,新年之际,太子扶苏便主持了这场祭祀,好巧不巧,当日咸阳便下起了大雪。 瑞雪兆丰年,不少百姓都有预感,明年必将又是一个丰收年! 新年刚过,咸阳城外,却是有两匹骏马疾驰而来。 其中一人身披火红披风,细瞧之下,竟是个女人。 待到了城门口,那人抬头望向城楼,只见门匾铁画如勾,咸阳两个大字苍劲有力。 沙雅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咸阳……终于到了!” …… 第274章 沙雅来了,焦急的王崇文 望着眼前高耸的城墙,沙雅心中颇为震撼。 这就是大秦的王都? 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已是下了一场雪,可来来往往入城之人,却是颇为繁多。 守城门卫,挺拔身姿,盘查着进出城池的百姓。 一旁的另一人,低声道:“陛下,那子婴,真的会帮我们吗?” 若是项羽在这,必然会认出,这就是沙雅骑兵的将军。 却不知怎的,两人竟然到了咸阳而来。 沙雅开口道:“你虽不懂秦语,可我已不是月之女王,倒是不用叫我陛下,直接叫我沙雅吧。” 那将军闻言,却是不敢怠慢:“陛下,就让末将这般叫你吧,一路走来,您也吃了太多的苦楚。” 沙雅闻言,叹气道:“若说苦,哪里比得上我们的族人……” 说到这,望着前方的门楼守卫,补充道:“走,我们入城去吧。” 这来来往往之人,骑马的也颇多。 可沙雅没戴面纱,这等西域样貌,顿时就引来不少百姓的驻足。 “哎呀,你瞧瞧,这是哪儿来的仙女啊!” 人群之中,有人发现了沙雅的样貌。 “真的哎,这恐怕是月氏人吧,他们的眼睛颜色和咱们的不一样,真美啊。” 人群熙熙攘攘,沙雅虽然听懂了什么意思,可却没有理会。 到了门楼跟前,便翻身下马,想要入这咸阳城。 可到了跟前,却立刻被守卫拦住。 “可有路引?” 那守卫刚说完,便瞧见了沙雅的容貌,顿时惊为天人。 自己守城多年,这来来往往的西域人也颇多,其中也不乏女眷,那些个西域女子,倒是比秦人美多了。 而眼前这位,竟是比他所见到的所有西域女子都要美。 可职责在身,他依旧板着个脸,伸出手找沙雅要路引。 这两人面貌一瞧便是西域来的,可想要入这咸阳城,没有路引那便是入不了。 沙雅自是知道这规矩,摇头道:“抱歉官爷,我等有要事要见公子子婴,还请通禀下。” 那守卫闻言一愣,子婴他自然知道是谁。 那可是皇长孙,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之人,眼前的女人虽然绝美,可张嘴就要见公子,谁会通禀? 上下打量了下,便挥手道:“若是没有路引,便入不了咸阳城。” 一旁的月氏将军已是颇为急切,见守卫不肯让开,便想说理,却被沙雅伸手拦住。 而这个动作,顿时让其余守卫警觉,顿时便又有几人朝这边走来。 沙雅抱歉道:“官爷,麻烦通禀一声,我乃是前月氏女王,安北郡郡守,今日前来,有要事相报!” 虽然说话这般客气,可守卫却依旧摇头。 身后,另有几人走了过来。 一见沙雅,便顿时眼前一亮。 那守城的将领,询问道:“怎么回事?” 这咸阳城人来人往,不乏行商之辈,若是想要行商,倒是可以跟随守卫,先去城内办个路引。 可沙雅两人,却是只有两匹马,这等情况怎么看也不是来行商的。 更何况,眼下刚过新年,已是到了冬季,这路途艰险,哪有行商这时候到大秦来? 那守卫便把沙雅说的又说了一遍。 守城将领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深深地望了一眼沙雅道:“你要见公子?” 沙雅点头。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眼下,正值新年,这往年城内之人倒也不多。 让人跑个腿也没什么,若真如她这般所说,那自己还能领个功劳。 可若是假的,那便按秦律惩处。 想到这里,那将领开口道:“公子断然不可能见你,不过倒是可以把情况报入城内,除了公子外,还有谁可以作证你等身份?” 沙雅思索了下,回道:“还有王崇文,一个很胖的胖子。” 很胖的胖子,符合这种标准的,在咸阳城内,都不超过五个。 而又姓王,守将便立刻知晓是谁,见她能描绘出典客王崇文的身形,便已是信了三分。 挤出了个笑容,回道:“那我便遣人去询问一番,若是真的,自然放二位进城,若是假的……按照秦律得监守三日。” 沙雅闻言,直接点头。 守将见状,便回头低语了几句,便有人立刻到城墙边,骑了马朝城内赶去。 …… 咸阳已是下了一场大雪,可王绾府上。 王崇文依旧光着膀子,在奋力地拉着石磨。 别说,这一两月的锻炼,王崇文推磨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往日,需要三日功夫,才能磨出足够府内人喝的豆浆,现在只需一日便可。 可奈何,这般大的运动量下,王崇文吃的却是更多了。 若说体形有什么改变,那倒没有,王崇文只觉得虽然没有瘦下去,可倒是轻盈了不少,这推石磨的干劲也更足了。 今日,刚过新年,王崇文准备花上半日功夫,便完成今日的任务。 却没想到,刚磨了两桶豆浆,下人来报,这咸阳城外,有个叫沙雅的要见公子。 “什么?你且听清楚了,叫什么?” 多日的锻炼,王崇文的嗓门都大了许多,这一声喝,倒把下人吓的支支吾吾。 “那个……是……好像……叫什么雅的。” 王崇文一把推开下人,便大步朝着门口走来。 来报的守卫正在等着,却瞧见王崇文光着膀子快步走来。 见这体形,他赶忙道:“参见公子,城外有位叫沙雅的女人要见公子子婴。” 王崇文心中大惊,这按照规划,沙雅不应该在月氏王都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瞧见旁边有匹马,便直接上前翻身上马。 丞相的孙子,谁敢得罪? 见王崇文想要直接去,这守卫还贴心地补充道:“在西门!” 这守卫只得愣愣地望着王崇文,就这般光着膀子,骑着马朝着城门口飞驰而去。 片刻后,那府内的下人这才赶来,见王崇文不在这,赶忙问:“我家公子呢?” “那个……他已经去西门那边了。” “啊?” 那下人手提着个厚厚的衣裳,呆呆地望着王崇文奔驰而去的方向。 王绾的府邸离这西城门倒是不远,王崇文只花了半炷香的功夫,便到了西门。 沙雅隔着老远,便望见有人骑马疾驰而来。 可到了跟前,沙雅还是愣住了。 王崇文光着膀子兴奋地跑了过来,笑道:“真的是你啊,陛下你怎么来了?” 沙雅一阵错愕,反问道:“你不冷吗?” …… 第275章 烦闷的子婴,王崇文来救场 王崇文内心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膀子呢。 虽然运动了半日,身上出了不少汗,可这半炷香的功夫,汗水已是蒸发干净。 王崇文这会才感受到了初冬的威力。 顾不得形象,便双臂环抱,打起了寒颤来。 这番操作,不但把沙雅看呆了,连这些个守城的将士也是愣在原地。 倒是沙雅身后的将军眼疾手快,立刻脱下了自己的衣裳披在了王崇文的身上。 奈何,虽然这将军已算得上高大,可王崇文却是颇为肥硕。 这衣裳,也只是挂在王崇文身上。 那守城将领,连忙道:“那个……公子,且去营房暖和暖和吧。” 所谓营房,不过是守城将士的一处休息室,在城墙下隔出来的一间房子。 王崇文自然没有意见,连忙跟着众人,往那小屋里去。 入了这营房,炭火烧起,王崇文这才渐渐止住了颤抖。 他望着沙雅,露出了个歉意,尴尬道:“让陛下见笑了,陛下不在王都待着,怎么来咸阳了?莫不是参加新年祭祀的?可昨日祭祀已是完了。” “还请不要叫我陛下,我不过只是大秦普通的子民罢了。” 沙雅的姿态放得很低,她知晓,自己已不是女王了。 而子婴承诺的郡守,尚未兑现,自己就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王崇文尴尬道:“倒是我鲁莽了,不知沙雅前来,所为何事?” 闻言,沙雅叹气道:“当然是来求大秦帮忙的,我们的王都被冒顿给占领了。” “啊?” 王崇文闻言一呆,冒顿的名字,他自然知道是谁,可他不是远遁了吗? 怎么又往南去了月氏王都? 当初韩信和项羽,皆是率军追了出去,却是没有找到远遁的匈奴部队。 当时,王崇文还猜测追错了方向,搞不好这些个匈奴人不怕风寒,真就往北逃了去。 可眼下,他们却是南下,占领了月氏王都,看来,当时他们不知躲在哪里,秦军竟是没有发现。 想到这里,王崇文皱眉道:“匈奴要占领王都干什么?难道不怕我们大秦了?” 就如今日这般,一旦消息到了大秦,那大秦的军队,便又要前往诛灭匈奴。 他们占据这王都意义不大,不过是早跑和晚跑的关系罢了。 沙雅解释道:“此事我也不知,那日我们到了王都城下,便发现了守城之人,竟是匈奴人,若不是我那百余护卫拼死保护,我等也要死在城下。躲在附近族人家中,便得知了三月前,那匈奴大军已是入了王都,这才辗转了月余的时间,一路到了咸阳。” 一旁的守城将士闻言,也是颇为疑惑。 便问道:“可这匈奴人,不是被我大秦打败了吗?他们占据这王都有什么用?” 众人颇为不解,尤其是王崇文,那月氏王都不大,且城墙低矮,若是兵临城下,这匈奴人可是守不住的。 这王都对他们而言,反而是个鸡肋。 沙雅闻言,也是摇头:“这点倒是不知,只是他们奴役了我的族人,将其当做奴隶一般驱使,我到了城下便已瞧见,王都的城墙已是在加固当中。” “这就是要和我大秦打消耗战了啊!” 王崇文闻言,下了定论。 这等事情,当真不是小事。 他转头对守城的统领说道:“事情紧急,还请将军帮个忙。” 那守将连忙拱手道:“公子言重了,但说无妨。” “那就请将军将二位引去驿馆,我且去皇宫给公子禀报此事。” “义不容辞!” …… 皇宫之内。 新年的第二天,咸阳城的大雪已经停了。 整个皇宫都铺满了一层银装素裹,煞是美丽。 子婴闲暇无事时,害怕母亲在宫内孤单,便凭着记忆,在皇宫内,遣人种了一个四季花园。 一年四季,皆有花开。 加上花园旁的小湖,倒是颇有雅致。 眼下,已是十月初,腊梅寒菊争相斗艳,倒成了皇宫内的一道风景。 只是,让子婴没想到的,便是城内这些个女眷,想着法儿来皇宫凑热闹。 眼下,便是在大母的要求下,子婴陪着李斯那八岁的闺女。 子婴是真没想到,这般大的闺女,那李斯也舔着脸让其夫人一起带入这宫中。 更何况,自己才十岁,尚不及这冠礼的标准。 可奈何,人家来了,也没说是干什么的。 只是在子婴面前晃悠而已,这种事自然断然不好直接拒绝。 而李斯八岁的闺女,却是颇为活泼。 看着花开的腊梅,笑问道:“子婴哥哥,这花儿真好看。” 子婴无声叹了口气,白了白眼,点头“嗯”了一声。 这八岁的女娃,子婴当真提不起半丝兴趣。 奈何,远处湖边的亭子里,大母和母亲,皆是望向这边对自己笑着呢。 芈华和王燕,对于子婴的婚事倒是不急,毕竟还小。 可却是不妨碍先选啊,先让两人看对了眼,等到年岁合适再成亲呗。 最主要的,便是子婴常年在外征战,这等机会可不多。 两岁都是嫁入皇室,可却深知若是得不了男人的心,那这段姻缘,便是彻头彻尾的悲剧。 好在,两人皆是幸运。 她们自然也希望子婴,能选中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就在子婴快爆发之时,却见一个穿着紧身衣裳的胖子,慌慌张张跑向了这里。 王崇文找几人借了一身衣裳,便直接赶来,可总是不合体,看起来倒是颇为滑稽。 见到王崇文,子婴当真快哭了,高兴地大步向前,想要给王崇文来个大大的拥抱。 甭管什么目的,只要有人来找自己,那便是给了自己逃离这里的理由。 可王崇文哪敢跟子婴拥抱,见小公子张开双臂,还未到跟前,王崇文却是立马向下跪去。 奈何,这身体不听使唤,却是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这般滑稽的模样,顿时引得一旁李斯的闺女“咯咯”直笑。 就连远处的亭子里,也是传来了笑声。 子婴皱着眉头赶忙将王崇文扶起,朗声问道:“崇文,你是不是有要事找我?” 王崇文摔的七荤八素,可听了这话,连声道: “是啊公子,我俩真是心有灵犀,真有天大的事!” “快说!” “沙雅来了!” …… 第276章 月氏国的变故 王崇文喘着粗气,大声喊出了沙雅的名字。 不但子婴听的真切,连身后湖边凉亭里的母亲和大母等人,也是听清了。 子婴脸色微滞,心想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有了理由便直接扶起王崇文。 向着凉亭拱手道:“大母、母亲,子婴有要事要去处理。” 说完,也不顾站在一旁的李斯女儿,拽着王崇文便往外走。 两人急急忙忙出了这庭院,子婴低声道:“沙雅来了?你糊弄我呢?” 照理说,这个时候,沙雅应该在月氏王都过冬才对,怎会来咸阳找自己? 王崇文急忙道:“真的公子,沙雅真来了,冒顿占了月氏王都!” 目光微凛,这冒顿会往哪跑,子婴大致可以猜到,可去占领月氏王都,这是真没想到。 这冒顿是猪脑子吗? 那王都的城墙,就如大秦普通的县城一般高,若是大秦军队一到,便会立马攻陷。 那冒顿不会想着凭借月氏王都,便能抵挡大秦的铁骑吧? 没有废话,子婴立刻让王崇文头前带路。 …… 咸阳城内。 新年的气氛还很浓郁,照理说,今日乃是年初二,可一大早,城内便出了个大新闻。 咸阳城,来了个绝世大美女。 有多美? 按照西城门瞧见的行人来说,那真是天女下凡,无以言表。 这惹得听闻之人,皆是心痒难耐,想要去瞧个明白。 而又有人说,此女来咸阳,乃是寻那丞相王绾孙子的。 听闻那王崇文,为了着急见这女子,连衣服都没穿齐,便骑了快马相迎。 别问为什么咸阳城的人为什么都认识王崇文,毕竟,这种身材,放在咸阳城内也是少见。 百姓自然一眼便认了出来。 一听是找王崇文的,便有不少人猜到了此女子来自月氏国。 毕竟,王崇文因为北伐匈奴,提供了重要情报,从而被陛下封为九卿之一的典客。 可以说,若是和王崇文相识,便是来自月氏国。 咸阳城乃是大秦的王都,四方行商皆有来往,这自然便有来自月氏国的。 虽说女眷倒是少见,可依旧有不少人有幸见过月氏女人。 每每见过,不少人,都是赞叹不止。 深邃的眼眸,肤白貌美,更重要的便是能歌善舞。 不少大秦的王公贵族们,皆是有想娶一个月氏女子的想法。 却没想到,这丞相府上的王崇文,却是第一个达成了这个愿望。 可不少人,也想看个热闹,这月氏国的女子到底多美,便一路询问,才知晓,王崇文把这女子送到了驿馆。 这倒是颇为奇怪,丞相府内怎会连个空房都没?怎么就把人家月氏的女子,放在了驿馆呢? 一传十,十传百,便有不少好事之人,皆是聚集在驿馆外,想要目睹西域女子的容颜。 待到子婴和王崇文骑马而至,却是瞧见被围堵成一边的驿馆。 驿馆的衙役,站在门口防止有人冲进去,一边吼着:“莫要在这停留,若是叨扰了贵客,定要关你们三日。” 可围观之人,却是不在乎,依旧没走,目光望着驿馆之内,期望能看到美女的影子。 毕竟,大过年的,主打就是一个没事干。 王崇文和子婴下了马匹,便大步朝着这边走来,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王崇文的身影,连声喊道:“都让让,也不瞧瞧谁来了!” 围观之人见状,便立刻让开了一条道。 只是没想到,不少人却是眼尖,瞧见了身后的子婴。 顿时周遭的百姓,皆是跪了下去,连声喊道:“参见小公子!” 子婴来不及回应,把缰绳递给衙役,人便朝着驿馆走去。 围观的百姓,见小公子走了,这才嘀咕道: “瞧见没,一定是个大美人,连小公子都惊动了!” "那当然,咱也别在这围着了,估计是瞧不着了。" 见子婴来了,不想惹麻烦的的人,便渐渐散了,可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围过来的人,却是更多了。 子婴快步上了楼,却见沙雅已是在楼上大厅等候自己。 眼下初冬时节,又是新年,这驿馆之内,本就无人。 见到子婴到了,沙雅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一欠身,行了个礼。 一旁的月氏将军,却是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离的近了,沙雅一脸的憔悴尽显无疑,子婴皱眉道:“具体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吸一口气,沙雅这才缓缓开口:“那日,公子回了咸阳,我便带着数百名护卫往王都赶……” 沙雅原本的想法,便是直接回王都,把这些个将士们的家眷都接来大漠。 毕竟,大秦可是留下了几十万头牛羊,这便是月氏发展的根本。 虽说,公子子婴说这些是借给月氏的,到时候要还。 可那时,已是秋季,到了牛羊繁殖的季节。 而广袤的草原,便有足够的食物供给,可以让牛羊安心繁殖。 到时候,便又有一大批的小羊羔和牛犊子出生,这些便就是月氏人的财产。 可走了月余的时间,到了月氏王都后,却见王都已是大变了模样。 不但城墙上有人在加固城墙,城外也有不少人在运输石料。 沙雅顿时大惊,想要进城搞清楚状况,可有人认出了沙雅,便立刻让其赶紧跑。 这时候沙雅才知道,自己的王都已是被匈奴冒顿给占了,他不但占了王都,还把月氏人当作奴隶驱使,让他们帮忙加固城墙。 可沙雅已是被匈奴人瞧见,便有骑兵追击而来,在护卫的掩护下,沙雅这才跟着将军,一同逃了出去。 思索了一下,沙雅没有回大漠,而是直接往东,直奔咸阳而来。 说到这里,沙雅哽咽道:“还望公子怜悯,救救我的族人。” 沙雅所有的努力,便是想让自己的族人过上平安的日子,眼瞧着这愿望就要实现了。 可自己的族人却又坠入了冰窟,成了匈奴人彻彻底底的奴隶。 一联想到匈奴人残忍的作风,沙雅便一刻也不想等,想要子婴立刻出兵。 听闻了这些,子婴疑惑道:“冒顿为什么要占据你们的王都?那头曼单于呢?” “头曼单于已经死了,现在掌控匈奴大军的,乃是冒顿。” …… 第277章 沙雅的请求,子婴决定出兵 “头曼死了?” 子婴颇为诧异,这头曼单于之前不是活的好好的,大秦只要一进军,这头曼便立马逃跑。 没想到,这等性格最后竟然死了。 这可是把匈奴整合在一起的强人,这死亡倒是落寞了点。 沙雅点头道:“这也是我从族人的口中得知的,王都周边的村落里,尽是剩下了老人,年轻力壮的都已被抓去做苦力了。” 回想了一番,这头曼虽然年岁不小,可还未到老死的年纪。 按照历史进程,头曼最终是死在冒顿的手上,而眼下,好似结果并没有变。 子婴倒是对头曼死不死没兴趣,反而对冒顿为什么要占据月氏王都,颇为疑惑。 他望着沙雅,缓声道:“有什么风声吗?为什么冒顿要占了你们的王都?他现在的做法,倒像是在等着我们大秦前去一样。” 沙雅也是颇为疑惑,摇头道:“此事,却是不知,照理说,匈奴大败,占据月氏王都也不过是拖延罢了,如何能抵抗大秦的进攻?” “兴许,他是在等你?” 一旁的王崇文,忽地插了一嘴。 沙雅闻言,却是脸色微红,连忙摇头道:“莫要开什么玩笑,能掌控十几万人的冒顿,岂会因为一个女人绑上族人的命运?” 子婴倒是有点意外,这位十几岁的少女,可是让匈奴单于父子反目之人,竟还这般羞涩。 也许,这才是沙雅的真面目,只是常年佩戴面纱,便让人忽视了。 王崇文尴尬地挠了挠头,傻笑一声:“也没准,毕竟冒顿也是男人。” “断然不是,若想要女人,月氏国内,断然有不比沙雅差的。”子婴一边思索,一边解释道。 西域出美女,虽然月氏国还不算西域,可依旧是西域人种,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精致的眼睛,这种女人自然多如牛毛。 若是冒顿想不通这点,还想着沙雅,这匈奴覆灭便不远了。 有机会让你跑,你不跑,不是找死是什么? 沙雅望着紧锁眉头的子婴,心中想着,这大概便是子婴真实的想法。 女人在他眼里,真就如浮云一般,比不上这霸道权势来的重要。 心中略感失落,沙雅苦笑道:“公子,且不管冒顿什么目的,我月氏国的领土,大秦要是不要?” 子婴眉毛一挑,冷声道:“月氏国贯通西域,这等兵家必争之地,我大秦自然不会放过。” “那好,公子准备什么时候出兵?” 沙雅心情颇为急切,自己的族人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被当做奴隶驱使,而大部分,却都是妇女和儿童。 她沙雅只有五万骑兵,断然不是匈奴人的对手,只得依靠大秦。 若是大秦真等到春暖花开,再出兵,也不知自己的族人到最后能剩下多少。 子婴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此事当想明白其中缘由,出兵倒是不急。” “可我的族人……” 沙雅颇为焦急,可话说一半便被子婴打断了。 “我知道你很急,但再快集结兵马也得时间,明日早朝,你便入了宫内,向我大父禀报一番,看他如何处理。” 沙雅闻言,却是真要哭了,始皇陛下的威严他还记忆犹新,这些个月氏人的生命,又岂会在意? 这冬季,雨雪路滑,出兵颇为不便,若是从大局考虑,始皇一定会想着春天到来,再出兵讨伐匈奴。 仿佛看穿了沙雅的心事,子婴安慰道:“别这么肯定,冬季虽然不易出兵,可这冒顿却是触怒了我大秦的逆鳞,这等事,我大父自然不会允许!” 河套之地本就是大秦必争之地,唯有打通这里,才能问鼎西域。 这冒顿不过是丧家之犬,此刻占据了月氏王都,堵住了大秦西进的道路,真就是取死之道。 “那公子怎么想?”沙雅想要从子婴嘴里,得到一些承诺。 子婴自然知晓其意思,刚才王崇文找自己,便让大母母亲知晓了沙雅到了,到时候两人一定会召见沙雅一番,若是自己现在和她表现的太过亲昵。 到时候真就是有口莫辩,倒不如公事公办。 想了片刻,子婴便岔开话题问道:“那日,你说孔雀国的使者让你们投靠他们?” 沙雅点了点头。 “现在留守月氏王都的,可是索瀚?” 沙雅又点了点头。 子婴望着王崇文,问道:“你与那索瀚厮混已久,此人如何?” “这……”王崇文思索了下,给出了评价:“下流无耻,没有丝毫底线。” 说完,王崇文便后悔了。 公子问的是‘厮混’,这番说,岂不是自己把自己也骂了一顿。 “若是这般……”子婴顿了顿,望向沙雅:“有没有可能,这冒顿奔逃途径了月氏王都,乃是这索瀚牵线搭桥,却不知如何与孔雀国商谈,最终这冒顿愿意替孔雀国驻守河套之地?” 听了子婴的分析,沙雅也觉得颇有道理。 “若按公子所说,还真有这个能,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冒顿不跑,反而筑城坚守。” 子婴还是低估了索瀚的底线,他是自己前往大漠寻的冒顿。 王崇文却是疑惑道:“公子,有没有这种可能,这孔雀国已是拿下西域,与匈奴会兵呢?” 子婴却是摇头道:“应该没那么快,西域诸国虽然没什么实力,也面积够大,更何况西域的大雪,可比咸阳城的大多了。” 开玩笑,西域的暴雪是直接封山的,就算孔雀国拿下西域,现在也出不了山。 见沙雅一脸焦急,子婴又安慰道:“不必焦虑,此事已是牵涉孔雀国,明日纵使百官阻拦大父不许,我也会力求尽快出兵!” 听了这话,焦急的沙雅这才展现了一个笑容,王崇文见状立刻低下了头。 当真是一笑百花开,美艳至极,可毕竟沙雅和公子的关系不明不白,自己可不敢有半点的僭越。 子婴又嘱咐了几句后,便带着王崇文走了。 待到子婴离去,沙雅心中的焦虑这才放了下来,只要子婴愿意出手,那月氏国便有的救。 可若是她仔细一想,便会想到问题所在,子婴愿意冬季出兵,可是在分析出孔雀国牵涉其中后,才做的决定。 奈何,沙雅已是当作子婴为了帮自己,这才愿意犯天下之大不违,冬季出兵! …… 就在今日,沙雅的到来,便在整个咸阳城内传了开来,只是版本颇有变化。 到了最后,便成了公子子婴的相好,从月氏远道而来相见,这让整个咸阳世家的女眷颇为不忿。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 第278章 再来十只白孔雀,霸道的安条克三世 孔雀国王都。 王宫之内,阿育王来回踱步,显得颇为焦急。 前几日,那月氏国的回信终是来了,匈奴的冒顿单于已是同意和孔雀国合作。 听到这个消息,阿育王兴奋无比。 他本是想拉拢月氏国,可听闻匈奴和大秦开战,便心生一计,让人去和匈奴联盟。 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更何况,那月氏国在西域诸国看来,就是一个弱国。 可匈奴是强国啊! 从西域传来的行商,倒是经常诉说匈奴的勇猛,他们也是亲眼所见,那月氏国是如何被匈奴骑兵征服的。 本以为能有这样一个国家合作,这大秦岂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让匈奴正面顶住大秦,等到阿育王拿下西域后,便可从西面夹击大秦。 两个强大的国家联合在一起,纵使这大秦再骁勇善战,也是必败无疑。 可是,那信件的后半段,却是直接让阿育王呆在原地。 匈奴四十万大军,却已是被大秦打的残缺不已,仅剩下不到二十万人。 一半的骑兵,竟然全部被大秦给消灭了。 而从阿育王得知两国开战,到收到这封回信,不过才短短半年的时间。 半年的时间,便把一个强大的骑兵国家,打成这样。 这大秦到底是怎样一个国家? 想到这,阿育王不禁怀疑,自己想要夺下大秦的想法是否正确? 可白孔雀都已是送了,阿育王又岂能这般收场? 好在,信中已是说明,那冒顿单于占了月氏王都,在那里扼守住大秦西进的道路,等待孔雀国的支援。 可奈何,此刻的阿育王,却是依旧未出兵拿下西域诸国。 只因那塞琉古国的安条克三世,尚未给自己回信。 可自己的白孔雀已是送了去,阿育王便让人继续催促塞琉古国,若是再不回信,自己就真要直接出兵了。 当然,这只是阿育王自己的想法,那西域诸国与孔雀国和塞琉古国相接,如果塞琉古国没发话,阿育王断然不敢出兵。 毕竟,塞琉古国可比孔雀国强大的多,而其中最让阿育王忌惮的,便是那位女战神。 一想到那位女战神,阿育王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是自己的孔雀国被那人盯上,阿育王也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 好在,塞琉古国只对托勒密王国感兴趣,毕竟两国同为亚历山大大帝下属开创的国家,皆是想证明自己的正宗。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人推开。 阿育王的宰相萨陀摩诃快步走了进来。 见人来了,阿育王连声问道:“有消息了吗?” 萨陀摩诃连忙行了一礼,回道:“陛下,那安条克三世已是回了信,只是……” 阿育王心中一凛,这般说,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便沉声道:“快说!” 他可不认识对方的文字,便只能听萨陀摩诃口述。 深吸一口气,萨陀摩诃无奈道:“那安条克三世说,‘孔雀的味道不错,可不够吃,再送十只过来!’” 说完,萨陀摩诃赶忙低下了头。 谁人都知晓,孔雀国之所以这般命名,便是阿育王这一支王室喜欢饲养孔雀。 这等白色孔雀,在这王室之中,亦是珍稀之物。 能送出一只,已是阿育王的心头肉,这安条克三世竟然把这只白孔雀给吃了! 而且,还觉得不够吃,还要十只! 这简直就是没把阿育王放在眼里,这是在赤裸裸地羞辱阿育王! 果然,在听到这个离谱的要求后,阿育王青筋暴起吼道: “吃了?他竟然把我的孔雀给吃了!还让我送十只去?这塞琉古国是想与我孔雀国开战吗!!” 象征着国鸟的孔雀,就这般被人吃了,这种奇耻大辱,阿育王如何能忍得? “好你个安条克三世,竟然敢这样戏耍我,真当我孔雀国怕他不成?” 阿育王不断地骂着,萨陀摩诃却是低头不语。 虽然阿育王嘴上不忿,可终究没有对萨陀摩诃下命令,让其调集士兵直接进攻塞琉古国。 部队是早就准备好了,可那是留着去进攻西域的。 若是阿育王想,那只不过是换个方向的问题。 可萨陀摩诃知道,他的阿育王绝对不是这般鲁莽之人,最多是撒撒气而已。 眼下塞琉古国正在派兵攻打托勒密王国,若是要进攻,这便是最好的机会,情报阿育王都是知晓,可阿育王绝对不敢去打塞琉古国。 无他,若是引得那位杀神不满,到时候调兵南下,孔雀国断然是守不住的。 有时候萨陀摩诃在想,若不是塞琉古国忙着打托勒密王国,恐怕大军早就南下攻打孔雀国了。 果然,在阿育王发泄了一段时间后,喘着气坐回椅子上,他始终没有下命令,要进攻塞琉古国。 半晌后,稍微平复了一点阿育王开口问道:“可有塞琉古国大军的消息?” 上次传来的消息,便是塞琉古国与托勒密王国开战,眼下,也不知战况如何。 萨陀摩诃立马摇头道:“这一点,倒是没有,可这一次塞琉古国出动了不少军队,想必是要分出胜负了。” 阿育王点了点头,又问道:“军队内的武器装备的怎么样了?” “那大秦的弩箭,我军仿制了几千支,虽力量不如原来的,可也颇有杀伤力。” 自从惊袭击了菩提港城后,孔雀国便得到了不少大秦的弩箭,经过这几年的研究,也是仿制出了一批。 这让孔雀国的战力,又增加了不少。 听到这个好消息,阿育王倒是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被打败的匈奴,阿育王便沉声道:“我们恐怕错估了大秦的实力,这一次东去,只带了十万的兵马,这不够,你且去准备,将军队扩充至二十万人。” 孔雀国建国百余年,军队素养虽然不强,可胜在人多,最主要的,便是他们那独有的象兵,这十万的兵马里,便有数百头的象兵组成。 这等战场的利器,阿育王相信,一定能让大秦大吃一惊。 当然,为了尊重对手,阿育王准备把这个人数,直接翻倍。 萨陀摩诃闻言,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却又问道: “那……塞琉古国想要的孔雀……” 听到这话,阿育王冷哼一声:“都给他,去后院内,挑选十只白孔雀给那安条克三世!” …… 第279章 骑虎难下的冒顿,悲惨的索瀚 下了这么多的本钱,阿育王可不想最后却和塞琉古国打一仗。 二十万的兵马,在阿育王看来,已是足够让大秦大吃一惊,毕竟近千名的象兵,可不是匈奴那等骑兵可以比拟的。 …… 月氏王都内。 冒顿靠在王位上小憩,大殿之内的火盆里火苗旺盛,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忽地,门被人推开。 一阵凉风裹着风雪吹了进来,冒顿吓了一跳,顿时从睡梦中惊醒。 “单于,是我。”须卜见冒顿醒了,连忙笑道。 须卜身后,却是跟着沮渠。 冒顿的两个舅舅,便大步入了殿内。 看到来人,冒顿这才松了口气。 沉声问道:“那孔雀国有什么消息吗?” 须卜到了旁边的椅子直接坐下,却是骂道:“消息?哪有消息!我看,咱们是不是被骗了?这王都之内,只有几个所谓的孔雀国人,是真是假倒是不得而知。” “他娘的,早听我的,直接杀向西域去,占了那几个小国,咱们照样过好日子,这下可好,这大雪封山,孔雀国就是真的也到不了这王都。” 沮渠颇为不忿道。 当初说要控制这王都,等待孔雀国的支援。 他们两人,便觉得不太妥当。 毕竟,这所谓的孔雀国,不过就是几人口头所言,真假难辨。 可整个匈奴族人的未来,却是都寄托在了这里。 眼下,西域大雪封山,就是那孔雀王正想来,也飞不出来。 而冒顿他们也在这里困住了,这冰天雪地的,几十万人往哪去? 只能等待春暖花开之日,才能继续往西。 听到两个舅舅的抱怨,冒顿便安慰道:“孔雀国肯定是真的存在,当年我打下月氏国,在这王都之内,也是听到有人说过这个国家,这点自然做不了伪。” 可须卜还是不满道:“就算是有,又怎么想?搞不好,那孔雀国比我匈奴还不如!” “你说的什么话!”沮渠颇为不满道:“我匈奴不强大吗?什么叫还不如!” 须卜自知失言,连声道:“我也是被那几个孔雀国的使者气糊涂了,一和他们说话,就说什么‘佛说,不要祈求,要修行’,整天神神叨叨的。” “那是他们的信仰,叫‘佛教’”冒顿解释道。 须卜冷哼一声。 沮渠也是不满道:“我更信我手里的弯刀!冒顿,你是单于,你说现在怎么办?” 匈奴还能走的部族,已是跟着自己到了这月氏王都,为了活命,他们抛弃了毡房,抛弃了自己的牛羊。 眼下,却是被困在这月氏王都内。 不光是两位舅舅的不满,整个匈奴人当中,不满之人不在少数。 冒顿也是无奈,自己听信了那索瀚的话,带着大军到了这月氏王都。 却让他没想到,这孔雀国竟然只是几个所谓的传教士在这,传授所谓的什么‘佛法’,这等东西能当饭吃? 冒顿想要的,是这孔雀国的大军什么时候来,自己还需要坚守多久。 可信才送出去没多久,那几个传教士便告诉冒顿,这西域大雪封山,阿育王需要到春天才能来。 这下,真把冒顿惹恼了,当场气的就想把这几个人给宰了。 可一想到,自己本就是走投无路,到了这月氏王都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便只能忍了下来。 立马让人驱使月氏人,去开采石头把城墙垒高,防止秦人来攻。 至于忽悠自己的索瀚,则是直接被踢出了丞相府邸。 那房子,则是直接被须卜和沮渠给占了,至于索瀚那些个美娇妻以及歌姬,自当归了两人。 索瀚无奈,只得孤寡一人去了驿馆居住,每日便驱使自己的族人,加快筑城。 见两位舅舅这般说,冒顿叹了口气,回道:“眼下已是到了冬天,纵使我等想走,也是无法往西走了。” 须卜和沮渠闻言,皆是哼了一声。 “倒不如在这坚守一番,那孔雀国的使者已是再三强调,只要打下大秦,整个大秦都是我们匈奴的!” 说到这里,冒顿的独眼里,闪烁着光芒。 大秦给他带来了不少伤痛,这仇如果能报,那他现在就想报。 可须卜却是反驳道:“打下大秦?若是那孔雀王春天不来怎么办?他不来,大秦可就来了。” 一想到大秦那恢宏的队伍,沮渠也是连声道:“冒顿,这可不是开玩笑,大秦的军队来了,我们这点人完全打不过。” 当初,他们可是有四十万骑兵的,照样打不过大秦的四十万人。 眼下,满打满算也凑不到二十万人,人数直接少了一半,这样的仗如何打? 在两位舅舅的眼中看来,自己这匈奴,不过就是那所谓孔雀王的棋子,利用他们罢了。 就算大秦真的打了下来,孔雀国这般强大,又岂会把这么多的领土给自己? 可冒顿迫切想要恢复匈奴往日的地位,他哪里能听进去这些话? 哪怕有一丝的希望,能让匈奴强大,他都要试一试。 更何况,大秦和匈奴本就敌对,就算没有孔雀国,他冒顿当上了单于也想和大秦正面打一仗。 而眼下,有了这月氏王都便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开口劝道:“两位舅父不知,这大秦为何能多番阻挡我匈奴的进攻?靠的便是这城池的作用。”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道:“只要有坚固的城墙,纵使数倍于自己的敌人,我们也可以坚守下去,只要能坚守下去,便可以等到援军!” 冒顿的想法很简单,春天的时候那孔雀王便会东进,就算大秦来了,他们只要顶住一两个月的进攻便行了。 只要有这高耸的城墙,他们便可以轻易守住城池。 毕竟,这等先例太多了,这中原诸国攻伐,一个城池想要守住几个月,还是很正常的。 两人细细品味冒顿的话,倒觉得有点道理。 眼下,这冰天雪地,也没有地方可去,而在这月氏王都之中,两人的生活却比以前更加舒坦。 不但有舒坦的房屋住,还有美艳歌姬暖床。 …… 驿站之中,索瀚坐在窗,望着白茫茫的街道。 此刻的街道上,依旧有不少月氏人,在奋力背着东西,而身后则是跟着手持鞭子的匈奴人。 稍有不满,那鞭子便会抽在月氏人的身上。 看到这些,所言茫然抬头望天,不知道自己引得匈奴入城,是对,还是错。 …… 第280章 技压群芳,这仗到底打不打? 新年才过两天。 这咸阳城内,便这般热闹起来。 沙雅的到来,起初还只是在百姓层面传播,大家只当是丞相孙子王崇文的一段风流韵事罢了。 可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牵扯到了皇长孙子婴! 人多口杂,事情一经传播,便什么版本都出来了。 只是越传却是越离谱。 到最后,连沙雅身怀六甲,到这咸阳城内,找孩子生父子婴的桥段都出来了。 可不管百姓如何传,上层贵胄的世家,自当有不少信息渠道。 当晚,便有不少人,四处打听,这沙雅到底是什么来历。 毕竟,小公子尚未婚配,只要是待字闺中的女眷,皆是有这等机会。 若是真和小公子有瓜葛,这咸阳城内各大世家岂不是欲哭无泪? 好在,不少人是跟着子婴去了大漠。 自是知道沙雅的身份。 可听到了正宗的情报后,不少世家的女眷,却真是坐不住了。 虽然不像民间传的那般夸张,可竟然八九不离十。 就连蒙恬王贲等人,都对沙雅的样貌夸赞了一番。 这就让不少人心中颇为不服。 次日一早,这驿馆之外,却已是围满了不少马车以及来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自然只是来凑个热闹,也不知那西域的美人,到底会不会出驿馆。 可世家的女眷却是知晓,今日,这沙雅便要入宫面圣,自然是要出来的。 便早早地乘着马车,在这去皇宫的必经之地等着。 人数一旦聚集起来,便是乌泱泱的一大群,知道的,不知道的皆是围在道路两旁。 不少人还以为是在等始皇的车驾。 待到了时辰,宫内便有人入了驿馆把沙雅迎了出来。 人群之中皆是伸直了脖子瞧着,不少人笑道: “今个我就瞧瞧,到底是多美的女人,能把小公子的魂儿都迷住了。” “可不能乱说,小公子新年刚过才十岁,这般年岁能干什么?” “哟,哪来的雏儿?小公子可是皇长孙,什么女人没见过,能把他迷住的,自然是大美女。” “都别吵吵了,没瞧见么,咸阳城内的小姐们都来咯!” 人群中哄笑一片,大秦虽律法严苛,可这等没指名道姓的笑话,还真就拿不了罪。 那些个坐在马车中的女眷,听到百姓这般取笑,也是羞红了脸。 可即使这般,她们也不愿意走。 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多美的女子,能让子婴这般待见。 要知道,她们其中不少人,这两月可是没往皇宫跑,可任她们如何取悦子婴,得来的总是冷冰冰的回应。 原本以为,子婴年岁颇小,尚不通男女之事,可眼下,这沙雅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呢,嘈杂的人群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女眷颇为好奇,刚好嘈杂的百姓,为何突然都不出声了?便伸手挑开了一道细缝瞧着。 却见一道红色身影翻身上了一匹骏马之上,朝阳正好打在她的脸上,似是一道光晕,眼睛深邃而明亮,鼻梁高挺线条流畅,尤其是她那头细密的秀发如瀑布般捶在身后,微风吹过,晃动身后的红色披风,如波浪般流淌。 这一刻,众人的目光皆是聚焦在此人身上,众人张大了嘴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不是说美女没见过,只是这种西域美女的面孔,不少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但是这深邃的面庞,明亮的眼睛,对秦人女子来说已是降维打击。 直到沙雅骑着骏马走过,众人这才回过味来。 半晌后,才有人开口道:“我滴娘来,刚才我瞧见了什么?仙女吗?” “别说小公子迷住了,这天下谁人能不迷住?” “当真是大美女,我发誓,我也要娶一个月氏女人。” “我也要……” 而那些个坐在马车中的女眷,已是知晓了差距,听得百姓这些个乱言,便冷哼一声,催促马夫赶紧回府。 …… 皇宫的路途之上,瞧着道路两旁投过来的目光。 沙雅心中颇为得意,在这种目光之下,她找回了失去的自信。 驿馆之外围满了人,沙雅自然知道。 身后的月氏将军,劝她戴上面纱,以免引来祸端。 可沙雅要见的,乃是大秦的帝王,能有什么祸端? 她听懂秦语,那些个百姓如何讨论,她隔得老远也是听清了。 虽然和子婴的关系,不如他们说的这般,可沙雅听在心中,倒是颇为得意。 今日面圣,族人的生死便掌控在她手中,好似那一年冒顿攻破王都,她独自面对杀父仇人。 却是用自己的智慧,硬生生又拖了几年。 又在朝奉王庭之时,寻得了机会,让单于父子反目成仇。 最终,把匈奴引向了灭亡之路。 而眼下,她依然要去面对大秦的帝王,期望他们能立即派兵前往月氏,否则,自己的族人却又不知道要死多少。 …… 待到沙雅入了章台宫,百官已在早已等待。 当瞧见沙雅的面容时,不少人皆是心中一动,联想到和子婴的关系,恐怕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作为大秦的官员,皆是见过世面之辈,何种美女没见过? 可唯独这种西域美女,倒是少见。 入了殿内,沙雅走出人群,便立刻行了跪礼:“月氏人沙雅,参见陛下。” 嬴政抬手道:“起来吧。” “谢陛下。” 言毕,沙雅便起身站到了一旁。 “刚才子婴说的,都知晓了吧?”嬴政目光环绕,说道:“这匈奴之患尚未解除,月氏本就要并入我大秦,眼下百姓受苦我大秦该如何抉择,众卿都说说吧。” 沙雅入殿之前,子婴便把昨日闻听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闻这些,沙雅便望向子婴,却见子婴也是看向自己,见状,沙雅露出了个微笑。 可下一秒,子婴却又转过头去。 沙雅见状,刚刚从百姓得来的自信,却又没了。 面对这等王霸之人,沙雅觉得,自己的美貌不过是笑话罢了,想到这里,便又低下了头,等待百官们的回话。 冬日出兵,本就是行军大忌,武将们却是都没开口。 等着文官们先说,到时候他们再反驳。 见无人开口,李斯叹了口气,走出了人群。 子婴眉头一挑,李斯负责大军的后勤,这出兵最大的阻力便在他身上。 …… 第281章 出发,三十万大军西进! 今年在红薯土豆玉米的广泛耕种下,大秦可以说迎来一个大丰收之年。 百姓吃得饱,这征缴上来的公粮便足够多。 现在国库充盈,在年前的朝政会议之上,李斯便估算了一下,大秦国库现有的余粮便足够百万大军征伐一年的用度。 粮草虽然丰盈,可也要考虑后勤运输的难度。 眼下,大秦尚未有抵达月氏国的驰道,运粮队到了半路,便只得途径小道。 这便增添了运输的难度。 站出人群,李斯朗声道:“陛下,臣觉得,当尽快出兵!” 此言一出,那些个还在内心想着反驳话语之人,皆是一愣。 就连子婴也是多瞧了李斯几眼,一旁的沙雅更是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虽然有子婴的保证,可沙雅知晓,这些个权臣的意见对于始皇的决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嬴政也颇为诧异,笑问道:“哦?我们的李丞相,今日为何不哭穷了?” 往年每每出征,最为哀叹的便是李斯了。 哪一次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勉强凑够军粮应对前线。 而这一次,李斯却是这般痛快就应允了。 李斯尴尬一笑,拱手道:“陛下,虽将到深冬时节,可我大秦军队粮草充足,棉衣充沛,这一仗倒不是不能打。” 刚才小公子可是说明了情况,那孔雀国最早春季便会直指月氏王都,而月氏国扼守交通要道,本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兵贵神速,这等大事,纵使再困难,咬牙也要上,何况这冬天难受的并不止大秦,那匈奴人不同样也是? “好,萧何你也说说。” 嬴政便又望向了萧何,这后勤之事,乃是李斯和萧何挑起大梁,也得征询萧何的意见。 萧何出了人群,行了一礼:“陛下,此事当尽早出兵,粮草方面倒是不用担心,虽雪天路滑,则可让将士自带干粮减轻后勤压力。” “自带干粮?”嬴政提醒道:“将士们身穿甲胄,可带不了多少干粮啊。” “若是以粟米为主的干粮,却是不多。可若换成土豆红薯等,倒是可以翻倍携带。” “哦?”嬴政闻言,疑惑道:“此事当真?可有依据?” “自然,当初北伐匈奴,便是采用这等法子,让骑兵轻装上阵,倒是解减轻了不少粮草的压力。” 土豆和红薯饱腹感可比粟米强多了,同样重量的红薯和土豆,便能坚持更多的天数。 而且煮熟了的红薯和土豆,直接拿出来便可食用,完全不需要如粟米这般还需生锅做饭。 只是,凉了的土豆和红薯口感欠佳,且在隆冬时节,容易冻得更硬。 但,这可是战争,能吃饱便不错了,哪能挑剔? 细想了下萧何所言,嬴政便猜想出大致的方法,这冬季出兵,后勤也是嬴政最为担心的。 可官员们已是有了法子,便让嬴政放心不少,望着萧何便点头笑道:“好!此等法子不错,勇于尝试,我大秦有你们这些官员,何愁天下不定?” 陛下这等夸耀可是少有,此言一出,引来了不少羡慕的眼光。 萧何却颇为尴尬,咳嗽一声连忙回道:“陛下,这等法子,乃是公子所出,臣不过是执行罢了。” 嬴政闻言却是愣在当场,没想到这件事竟是自己的孙子安排的,可夸都夸出去了,若是收口,岂不尴尬。 子婴见状,便开口道:“大父,这也是大家不熟悉土豆和红薯的食用方法,倒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见孙子递来了梯子,嬴政便接过话茬:“倒不能这般说,功劳本就在,若不是你派人去寻这等粮食,又如何能解决这等问题?” 说完,又望向萧何,鼓励道:“萧何,那九原郡的郡城建设,朕也是瞧见你的才能,倒不用这般妄自菲薄。” “承蒙陛下赞誉,萧何不胜感激。” 后勤的两大官员,皆是表明了态度,嬴政的目光便又瞧向了武将这边。 王翦此刻,已是等待许久,见始皇望了过来,表情已是颇为期盼。 可嬴政却是问向了身后的王贲:“王贲,此次出兵,你意下如何?” 王贲颇为尴尬,整个咸阳已是知晓,自己虽然官职尚在,可老父亲已是将他罚为子婴的马前卒,现在陛下问自己的意见,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陛下问你话呢,愣着干啥?” 王翦见陛下没问自己,王贲又傻站在这,便低声训斥了一句。 王贲这才反应过来,出了人群,拱手道:“陛下,前线战况紧急,自当即刻出兵!” 刚才两父子的小动作,嬴政却是都看在眼里。 王贲在大秦的地位可不低,奈何,上头还有个老爹,估摸是从小管教,王贲对于王翦的惧怕已是在骨子里。 可嬴政知道,按照王贲的才能,那也是独当一面的大将。 他的发言,自然分量颇重。 见文臣武将皆是没有反对,嬴政便心安了下来。 昨日,子婴回宫告知自己这件事,他便打定了主意要即刻出兵。 只是子婴经验尚浅,这等冬季出兵之事,还得征求下这些个老臣的意见。 本以为今日会辩驳一番,却是没想到竟是这般顺利。 见时机已是成熟,嬴政便又回望子婴,问道:“子婴,此次西行,你有把握吗?” 一旁的沙雅已是放下了心,本以为今日想要说服始皇出兵还需费力一番,却没想到竟是这般轻松。 可沙雅不知道的是,昨日子婴已是和大父商讨一番,又问了萧何的意见,今日大殿之事才能这般顺畅。 子婴出了人群,拱手道:“大父,把握自然是有,此一行,必当永绝后患。” 这匈奴既然不逃,那就不要怪子婴不客气了。 嬴政闻言,颇为满意,只是新年刚过,自己这个孙子便又要出征。 心中颇为不舍,本想让王贲带队前去,可子婴却是执着要去,理由很简单,他要让那孔雀国看看,大秦到底有多强,没得法子,嬴政说不过子婴,便只好同意。 微叹口气,嬴政便宣布道:“既然如此,那便召集人马,十日后,子婴领军三十万,出兵月氏!” 冰天雪地,倒不适合大规模调军,一个匈奴残部,三十万人已是足够。 …… 第282章 大母的询问,沙雅的选择 皇令一下达,整个大秦便动员了起来。 李斯和萧何开始调拨粮草,王翦等人便开始集结大军。 大秦北伐的几十万大军,除了骑兵之外,大部分都留在了大漠驻守。 而这一次,便从雍城中抽调兵马。 上一次没去成的将士们,听到这个消息兴奋无比。 让人艳羡的军功,终是轮到他们了,哪怕是已到了冬季,却也阻挡不了想要立功的热情。 而出征的将军们,便依旧是按照上次的配置。 王翦舔着脸,把自己的名字勾在了出发名单里,剩下的便是蒙恬王贲以及韩信和项羽。 只是,项羽回了老家过新年,便有人八百里加急,前往泗水郡请项羽归队。 而其中的甲胄兵刃,已是准备妥当,这一次需要进攻月氏王都,王翦等人也准备不了不少攻城器械。 最让子婴满意的,还要数淳于越交付给自己的一千多支火枪。 这样下去,自己的火枪英人数也来到了两千人,虽然数量不多,到时候却是有着奇效。 而淳于越闻听要前往西域,便急切道:“公子,需要的人选,已是在各地挑选,眼下已有十数人可用,这一次西行可否带老臣前去?” 把儒家的思想传遍世界,这可是上史书的机会,淳于越自然不想错过。 子婴却是安慰道:“淳老,此去西行不过是打通河西走廊罢了,还未到传教的时刻,等拿下河西走廊打通西行路线后,便可前往。至于你……还是好生编纂《大典》吧,这等旷世奇作还需要您老来把控啊。” 见子婴反对,淳于越也不强求,便应了下去,只言这西行的儒学弟子,当要找最好的。 出发的准备就这般按部就班进行中,可让子婴没想到的,却是自己的大母和母亲,竟让王崇文去把沙雅请到了宫中。 沙雅进入章台宫所穿的红色披风,却是不知怎的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 觉得事有蹊跷,便立刻让人把王崇文请到了宫中。 一开口,便问子婴那件白色的龙凤披风,乃是谁绣的。 面对王燕的询问,王崇文自然不敢说谎,便全都招了。 听到这话,王燕便立刻让王崇文把沙雅请到宫中,有些事要询问一番。 王崇文哪敢怠慢,便屁颠颠地把沙雅请了过来。 入了皇宫,到了后花园,沙雅便瞧见院子里盛开的花朵。 远处的凉亭里,却也是有两位美妇人,早已等候。 沙雅不敢怠慢,在侍女的引导下,快步上前,到了跟前便行了一礼。 “沙雅见过两位夫人。” 离得近了,芈华和王燕皆是瞧清了沙雅的样貌,外面盛传的如何美貌,两人也只当是秦人少见西域女性,不过是稀奇罢了。 可真给自己瞧了,还真就是美艳绝伦。 两人互望一眼,芈华便招手道:“不要客气,坐着说话吧。” 沙雅却是摇头道:“多谢夫人,沙雅还是站着说话吧。” 虽是月氏女王,可面对的却是大秦的国母以及未来的国母,沙雅自然知晓礼数。 芈华见状,也不强求,便问道:“听说,你与子婴关系匪浅,到了何种程度?” 面对这等赤露露的询问,沙雅顿时脸色羞红,连忙道: “夫人误会,我与公子不过是萍水之交,公子能让我当安北郡郡守,不过是看重我月氏人善于游牧罢了。” 沙雅说的都是实话,子婴虽然年岁不大,可言行举止,怎么看也不是个孩子。 能指挥几十万大军,未有败绩,此等心智如何不通人事? 能让沙雅做郡守,不过是看重她们部族的能力罢了。 而沙雅想要的,便是自己的部族平安地生存下去,至于其他,真就一点奢想也没有。 王燕闻言,反问道:“子婴那孩子我知道,年岁尚小,倒是不懂什么,我们问的,是你对子婴感觉如何?” “啊?” 沙雅错愕地看着王燕,没想到子婴的母亲,却是问的这般直接。 支支吾吾半晌,沙雅也未能说出完整的话语。 “不要紧张。”芈华笑道:“今日找你来,不过是想问下你的意思,对子婴可有感情?” “砰砰”地跳动声仿佛鼓声一般,沙雅通红着脸,望着二维夫人,却是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见状,芈华又进了一步,笑道:“若是有意,我俩便可做主。” 芈华有这么大的口气,乃是见沙雅之前便和嬴政沟通了一番。 听闻嬴政对于大漠的分析,芈华也觉得这个沙雅是稳定边疆的钥匙,若是真能招入宫中,安北郡的开发,自然会顺畅无比。 可嬴政最后也补充了一句:“子婴那小子,倒是不喜欢别人安排,给我定了三个稳定边疆的计策。” 这话芈华记在心中,她坚信感情是谈出来的,若是沙雅愿意,倒是可以让他俩有更多的独处机会。 毕竟,目前看来,沙雅的性格和样貌,倒是颇合王燕和芈华的心意。 幼年丧父,一人撑起月氏国,本就让人钦佩。 而又在带去你与匈奴之战中,举倾国之力,隐狼谷助大秦大败廓尔,自然好感倍增。 能这有这般气魄,又为大秦立了大功,但是这一层就值得两位夫人的敬重。 面对两位夫人的直言,沙雅思索了半晌,却是开口道:“多谢夫人的好意,眼下我月氏国危难之际,沙雅只盼着大秦可以助我救出子民,哪敢有其他奢想。” “你月氏既已归顺我大秦,自当便是秦人,对于自己的子民,我大秦自当要救。”芈华顿了顿,便又直言道:“今日来,便是想问问你心中的想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沙雅自知推脱不过,便直言道:“沙雅与公子真就没有什么,还望夫人明鉴,沙雅只想自己选一次。” 冒顿和头曼都是仗势压人,沙雅那时是没的选,而现在,大秦这般强大,子婴又是未来的皇储,好似这关系和之前一样。 若是能选,沙雅可不喜欢这样被人操控。 见沙雅这般说,两人自然不好勉强,只是暗道可惜。 回想起子婴身上那件披风,可比自己绣制的强多了,王燕便笑道:“既然你这样说了,我等自不好勉强,我倒是有事请教,你那披风倒是绣制的颇为精巧,能否教我?” 沙雅闻言,见二位夫人没有以势压人,心顿时松了下来,便诉说自己是如何绣制的披风。 …… 第283章 高傲的安条克,戏耍阿育王 塞琉古国。 王宫内。 安条克三世坐于王座之上,望着眼前十个包裹起来的笼子。 一旁的宰相塞勒斯托斯,面露笑意,神情颇为兴奋。 作为塞琉古国的宰相,塞勒斯托斯已是三朝元老,乃是托孤大臣。 见证了安条克一世和二世,整个塞琉古国的发展,到了第三世,原本托斯也不怎么看好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 却是没想到,在其兄妹俩的开疆拓土之下,塞琉古国迎来了最为巅峰的时代。 不但在对宿敌托勒密王国的战争中,屡战屡胜获得了大片的疆土,还在各国的外交上,取得了突破。 对于孔雀国想要攻打西域,宰相托斯本身提的意见,便是不要管。 毕竟,眼下与托勒密王国的战争已是到了白热化,平白无故招惹孔雀国,属实不明智。 可安条克三世,却是屡次挑衅那阿育王,托斯想劝,也未能劝下。 可事实却让托斯大跌眼镜,在烤了那只白孔雀后,安条克三世竟又狮子大开口,要了十只白孔雀,这分明就是在羞辱阿育王。 但,阿育王竟真就送来了孔雀。 望着王座之上安条克三世,托斯笑道:“陛下,这是今日孔雀国派人送来的孔雀,臣这就让人给你打开?” 安条克三世也是没想到,这阿育王竟真的让人送来了孔雀,见托斯询问,便摆手道:“打开瞧瞧。” 托斯招了招手,顿时便有侍从上前,把这些个笼子一个个地解开了。 眼下已是初冬时节,这孔雀国为了保证保暖,皆是把笼子包裹起来。 当笼子被打开,却见里面鲜活的孔雀,正探头四处张望,那雪白的羽毛,还真就是白孔雀。 十只白孔雀! 托斯见状,却是笑的更欢了,阿育王认怂便代表着塞琉古国的强大,作为宰相自然高兴。 可玩世不恭的安条克三世,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孔雀本就是他们的国鸟,这白孔雀更是珍稀无比,自己吃掉了一只,玩笑一般让阿育王再送十只,却没想到真就送来了十只。 虽然表面玩世不恭,可安条克三世反倒心机颇深,否则也不可能这般年岁,就能压制一众老臣,更是多次与托勒密王国的战争中取胜。 眼下,这阿育王的做法,已是让安条克三世起了疑心。 便问向托斯:“托斯,上次你说这阿育王想要西域,是为了什么?” 西域诸国皆是居住在南北天山平行的河谷之中,那里气候湿润,地势平坦。 本就是宜居的好地方,这等丰饶的地段,塞琉古国有,可也只占国内领土的一小部分。 毕竟,塞琉古国常年干旱少雨,也就靠境内的两条河流,养活了一众人。 这等优势的地理位置,又与塞琉古国相距颇近,自然是安条克三世的目标。 只不过塞琉古国和世仇托勒密王国战争频繁,故而没有去动这些个小国。 而眼下,这孔雀国的阿育王,竟然肯这般低三下四,想要换取塞琉古国不干预,这其中的缘由,安条克三世却是想不明白。 “陛下,上次对方的使者已是说明,乃是阿育王被那东边的大秦袭击,想要反击而已。” “反击?大秦这个国家倒是听闻西域人说过一点,只是不是一个小国吗?” 大秦与西域之国皆有行商往来,国家的一些情况自然会往西传去。 只是,安条克三世知晓的,那是上个版本,那个七国争雄的时代,他却不知道大秦已是统一了六国。 “这……” 托斯也是疑惑,塞琉古国倒是有一些这大秦流传而来的丝绸之物,可托斯的记忆里,那东方好像也是多国混战,秦国只是其中的一个国家。 若和已是开国百余年的孔雀国相比,恐怕实力上还差了许多。 更何况,大秦可是在东方,与孔雀国本就不相邻,这仇怨是如何产生的? 顿了顿,托斯回道:“或许……真与那秦国有过节?” 一个大国,想要去攻打一个小国,这怎么说都不合理。 原本安条克三世,只以为这孔雀国想要扩张,随便想的一个理由罢了。 自己羞辱一番,若是对方不服气,那便开战便是。 可阿育王竟是忍气吞声,也要拿下西域那几个小国。 这就让安条克三世摸不着头脑,毕竟孔雀国内的沃土,可比塞琉古国多多了。 想到这里,安条克三世摇头道:“秦国不过一个小国而已,我估计,这阿育王是想东进,攻打东方的那几个国家。” 那东方几个国家也是战乱频繁,可行商倒卖的东西,却是颇为何用。 且不说那珍稀无比的丝绸,就是最近一两年从东方传来的纸张,便让安条克三世刮目相看。 这等书写文字的东西,可比羊皮便宜多了,而且细腻轻薄,携带方便。 可就是贵上天了,安条克三世作为国王,也觉得这东西贵。 毕竟,眼下的行商,那都是拿命在拼。 能运到塞琉古国的,必然是天价。 这阿育王,搞不好是为了那丝绸和纸张,想要吞并东方的几个国家。 见安条克三世这般说,托斯也觉得有道理,便附和道:“陛下所言及时,应当如此。” 望着笼子里的白孔雀,安条克三世露出了笑容:“命人把这些个孔雀拿下去,今日,先烤了一只吧。” 对于这等要求,托斯自然遵从,可孔雀国的使者,还在外面等着呢,人家东西给了,还等着安条克三世的承诺呢。 “陛下,那外面孔雀国的使者……” 可话说到一半,便被打断了:“让他们回去吧,告诉那阿育王,若想要我们塞琉古国不插手,让他再送一百只白孔雀来,而且要每年都送。” “嘶……”倒吸一口凉气,托斯单手抚胸行了一礼:“臣知道了。” 陛下都这样说了,定然是不愿意让了,这十只白孔雀,等于塞琉古国白拿了。 托斯招了招手,便让身后的侍从过来把孔雀搬了下去,缓步后退,便退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刚一转身,托斯却是愣住了。 只见一位修长的身影,全身被银色甲胄包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腰挎一柄长剑,身后跟着两位同等甲胄之人,正快步走来。 托斯立刻回过神来,却是单膝下跪道: “托斯参见大将军!” …… 第284章 女战神费亚娜的打算 那银色甲胄之人,到了跟前,便应了一声。 低沉的声音从甲胄中传来,却是听不出喜怒。 待到大将军走后,托斯这才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心中骇然,这个时候,大将军不应该在与托勒密王国征战吗? 怎么回来了? 莫非…… 心中骇然,转而托斯便狂喜了起来,这时候大将军出现在这里,便代表着塞琉古国胜了。 眼下,这大将军,便是来给陛下报喜来了。 想到这里,托斯便又转身回了大殿。 …… 王座之上,安条克三世刚看到这银色身影,便立刻起身。 快步迎了上来,惊诧道:“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前线打赢了?” 那银色身影止住脚步,便伸手取下了头盔,却见一头金色卷发浮现,那人甩了甩头,如银铃般的嗓音传了过来:“王兄,托勒密大军往后退却三十里,我们又拿下了四座城池。” 竟是一位短发女性! 费亚娜·安条克,乃是安条克三世的妹妹,虽是女性却喜好战争,十岁便跟着父亲上了战场,年岁不大,却已征战多年,统帅塞琉古国大军,大败托勒密王国多次。 几次大战,奠定了费亚娜·安条克的声望,周围国家也是对其颇为忌惮。 被周围国家,奉为‘战神’般的人。 好在,塞琉古国和托勒密王国乃是世仇,两国相互攻伐,倒是没有理会其他小国。 塞琉古国正是有费亚娜坐镇,才让安条克三世敢这般戏耍阿育王。 而这一次,费亚娜又是打败了托勒密王国,为塞琉古国争得了四座城池。 塞琉古国本为亚历山大大帝下属,自塞琉古一世独立建国,王室本就是希腊人种,可多年的通婚却已是少有以往的特色。 而费亚娜,却是继承了祖父的金发碧眼,血统自是纯正。 听到妹妹的汇报,安条克三世颇为高兴,笑道:“正好!今日那阿育王送来了几只孔雀,正好来一起尝尝。” 刚回王都,费亚娜却是不知这等事,便疑惑道:“阿育王?孔雀?他送孔雀干什么?” 刚走进来的托斯,连忙陪笑道:“大将军,那阿育王想要吞并西域,让我们塞琉古国不要管。” 费亚娜自幼习武,热爱打仗,倒是不喜欢别人叫她‘公主’,反倒是让别人称呼其职位。 听到吞并西域,费亚娜顿时颇为不满,望着自己的哥哥反问道:“你不会答应了吧?” 安条克三世转而笑道:“当然是没答应,孔雀送来了,也不会退给他们,待会与我一同享用。” 听了这话,费亚娜这才放下心来,西域那几个小国虽然对塞琉古国无所谓。 可也不能这般放任孔雀国去吞并。 至于得罪阿育王? 费亚娜自然不怕,如果不服那便打一仗好了,正要战事刚停歇,自己倒是可以抽出时间,教训一番阿育王。 见陛下笑了,托斯也是笑道:“这阿育王想要用借道西域,去打什么大秦,这样的理由真的牵强。” 听到‘大秦’两个字,费亚娜却是转过头来,问道:“大秦?那个生产丝绸的国家?” 费亚娜边说着,便从脖颈处扯出了一条丝巾,鲜红的颜色,若是秦人在这里,便能一眼认出,这就是楚郡独有的丝绸。 这点丝绸在塞琉古国可是天价,丝绸运到这里可不容易。 这点丝绸,还是别人送给费亚娜的,在塞琉古国,有人能有一件丝绸的衣裳,那可就真是奢侈至极。 见大将军撤出丝巾,托斯立马回道:“正是,就是生产丝绸的大秦。” 听到这话,费亚娜眼眸一亮,好奇道:“这阿育王,怎么和大秦有过节?” “管他呢,想必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想要吞了西域几个小国,送几个孔雀可不行。”安条克三世倒是没想太多。 阿育王送来的,可不是普通的孔雀,乃是孔雀中的珍品,白孔雀。 费亚娜却是颇感兴趣,环抱双臂沉吟道:“若是阿育王想要打大秦,这西域几个小国,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出,安条克三世和托斯,皆是愣住了。 半晌后,安条克三世才开口道:“费亚娜,难道你也想要打大秦?” 他深知自己的妹妹不会吃亏,几只孔雀可满足不了她的胃口,若是放任阿育王去拿下西域,必然是有所图。 安条克三世能想到的,便是让孔雀国和大秦两国交战,而塞琉古国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自己的妹妹本就尚武,可对大秦的丝绸倒是颇为喜欢,保不准是生了这等想法。 费亚娜却是摇头道:“大秦在哪我都不知道,我打什么大秦?” “那你的意思是……” “阿育王不是想拿下西域么?那就给他,若是他真要去那大秦开战,便是我塞琉古国的机会。” 安条克三世闻言,眼眸闪烁,赶忙问道:“你是想……” “对!我是想趁机拿下孔雀国!” 在场的两人闻言,皆是一震,孔雀国虽然并不强,可开国已有百年。 当年,亚历山大大帝征伐四方,也就唯有孔雀国没有完全打下,倒不是没那个能力,只是亚历山大大帝死的太早,这倒成了孔雀国吹嘘的资本。 可作为邻国的塞琉古国,却是对孔雀国颇为了解,若说战力,孔雀国断然不是塞琉古国的对手。 可孔雀国疆域广袤,资源丰富,若是短时间内拿不下来,塞琉古国可没那个资本耗下去。 毕竟,托勒密王国可是一直不服呢。 而眼下,若是阿育王真就与那大秦开战,那便给了费亚娜机会。 至于大秦? 开玩笑,能生产出丝绸纸张这等物品的国家,能弱到哪去? 更何况,大秦在哪他们塞琉古国都不清楚,只知道要穿过西域往东方走。 安条克三世细细一品,倒觉得还真有这机会,便笑道:“好法子,那便让阿育王去拿下西域,反正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说完,便对着宰相托斯道:“你去告诉阿育王,就说我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放心出兵。” …… 第285章 兵临城下,王都粮草充沛 自从始皇下了令,要冬季西征月氏后。 庞大的国家机器,便运转了起来,萧何与李斯忙着筹备粮草。 王翦等一众武将,皆是直接去了雍城大营点兵三十万。 大秦带甲百万不是开玩笑的,纵使李信领着三十万大军驻守北方大漠,可雍城大营之内,依旧有足够的士兵。 得知世界之大后,嬴政也想扩充兵力,好真正一统这个天下。 可子婴却是建议,百万甲士的供养不会影响大秦的发展,且对外征战已是足够。 嬴政这才作罢。 到了第十日,项羽也从泗水郡赶回。 子婴便带着少部分人,朝着雍城大营赶去。 到了大营后,便诸将集合,便带着三十万大军朝西而去。 眼下,已是到了深冬时节,前半段路有驰道,倒是没觉得多难。 等过了大秦,进入荒野后,真正的挑战这才开始。 冬季不宜出兵,可不是说说的。 这天寒地冻,行军尚且还好,毕竟一直在运动,倒也不会觉得太冷。 更何况,强大的后勤保障,竟没人准备了一壶烈酒。 若是冷的受不了了,便可灌上一口,顿时就暖和了起来。 鲁酒本是齐国的特产,这等产量却是有限,毕竟,酿酒的原料是粮食,可大部分人却是吃不饱。 这三十万大军,每人一个酒袋里装的,却不是鲁酒,而是用红薯干晒制后,蒸馏出来的高度酒。 去年,大秦大丰收,红薯土豆玉米这些农作物已经留足了种子,还颇有盈余,子婴便让李斯,让工匠设计了一套蒸馏酒的工坊,开始大规模烧酒。 本来是用作军队外伤消毒所用,稍加发酵便可直接蒸馏。 却没想到,这次西征倒是有了大用处。 那战马牲畜等,运动量大,却也是尚可。 只是,这冬日结冰的地面,却给大军带来了大麻烦。 此时道路破硬,战马却不能高速奔跑,否则极易出现损伤。 而粮草和攻城的器械,又因为道路的问题行驶缓慢。 粮草问题,倒是可以用水煮土豆和红薯解决,只是这攻城的器械不能及时到,倒是颇为麻烦。 看到这等情绪,同行的沙雅已是颇为焦急。 为了加快速度,子婴只得先带着十万骑兵,先朝着月氏王都赶去。 见子婴下了这道令,沙雅连声道谢,她自是知晓,这天寒地冻想要快速抵达王都,也是不现实,子婴这般做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那日,听到大母和母亲招了沙雅进宫,子婴也是吓了一跳。 在子婴的认知里,这位月之女王聪慧美丽,却又心机颇深,若是她想要入这大秦的皇宫,只需稍加演戏,便没什么难度。 可让子婴没想到的是,大母和母亲真就看上了沙雅,可沙雅却是拒绝了,并袒露了心扉,想要自己选。 这倒让子婴刮目相看,毕竟,能直接见到自己的大母和母亲,这等机会,可不是说有就有的。 这件事后,子婴便重新审视起了沙雅,沙雅确实美丽,可越美丽的女人,却是越危险,光凭沙雅能让单于父子反目,这等心机,便得让子婴好生斟酌一番。 身为始皇长孙,以后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自是要防范一番,只是,这件事后,倒让子婴觉得,沙雅的目的竟是颇为单纯,只是想让自己的子民安稳生活罢了。 否则,这泼天的权利就在眼前,沙雅却是直接放弃了。 …… 急行了月余时间后,大军终是快接近月氏王都。 此刻,已到了深冬时节,估摸匈奴也不会想到,大秦会在这个时候出兵月氏。 这王都周围自然也没有斥候侦查,可子婴还是把大营扎在了离王都二十里处。 一来,连日赶路得休整一番,二来,没有器械辅助,只有骑兵,这攻城的法子,还得商讨一番。 更何况,那月氏王都近十万的老弱妇孺,可都在王都之内。 营帐之内,篝火旺盛,众人却是都盯着子婴,等待他的发话。 子婴一招手,一旁的王崇文便屁颠颠地,把怀里抱着的舆图,摊在了地上。 虽已是九卿之一,可得知公子又要西进,王崇文便又死皮赖脸地跟随而来。 这一次,倒让子婴颇为惊讶,以往偷奸耍滑的王崇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开玩笑,若是王崇文不来这月氏,在家里恐怕还得每天磨上十几桶的豆浆呢! 舆图摊开,子婴便上前,指着王都道:“这里便是月氏王都,根据沙雅所言,这王都之内,大概还有十几的匈奴骑兵,以及数量不详的匈奴女眷孩童,另外还有十万的月氏人,不过都是些老弱妇孺,眼下却不知还剩下多少。” 听到这话,沙雅的眼圈似是有些红了,那日她瞧得真切,这匈奴人入了月氏王都,便驱使自己的族人来巩固这城墙工事。 这般蹂躏之下,真就不知已是死了多少。 王翦蹙眉道:“匈奴逃得匆忙,女眷的数量不会有多少,年前李信汇报漠北情况,已知寻到了不少四散的匈奴女眷和孩童,冒顿估计没带走多少。只是……乌拉山旁的隐狼谷边,却是发现了不少生活痕迹,根据推测,也有十多万人。” 李信虽独守大漠,可嬴政还是给他找了点事做,毕竟往后那里就是安北郡,这地缘面积以及疆域,便得登记造册,李信便派人四处勘测,这才发现了这些痕迹。 “那就是说,这城内若是不算月氏人,岂不是有近四十多万的匈奴人?”王贲开口道。 “几十万的吃喝着实不少,这月氏城内,有这般多的粮草吗?”蒙恬说完,便看向了沙雅。 见众人望来,沙雅回道:“诸位将军分析的颇为细致,王都之内的粮草,足够我月氏人三年的用度,若是加上这些匈奴人,一年也是足够。” “这么多?” 子婴颇为诧异,没想到这月氏国倒是这般富裕。 “公子见笑了,和大秦自然没得比,可月氏毕竟扼守要道,往来行商颇多,这其中途径赋税便是一笔,另外……另外那头曼单于也是送来不少钱帛,我留之无用,皆是换成了粮食。” 头曼单于以及冒顿对沙雅好,可并不对月氏人好,放牧的牛羊皆是被收走,那些个战马却又不能吃。 月氏人常年食不果腹,沙雅得了这些个钱帛,为了自己的子民,皆是换成了粮食,这才积攒了这般多。 子婴深深地望了一眼沙雅,这个女子,倒真是个爱戴子民的好女王。 扭头望向蒙恬,子婴问道:“斥候都安排了吗?” 蒙恬拱手道:“公子放心,已是去了半日,都是老手,应该快回来了。” 听到这些,子婴这才点点头,这王都如何打,得先知道城墙盖成什么样了。 …… 第286章 悲惨的月氏百姓 匈奴虽然大伤元气,可依旧还有十几万可战之力。 眼下,大秦先锋只有十万的骑兵,没有攻城器械,正面进攻显然不行,得想想法子。 这城内粮草充足,若是靠围城进攻,匈奴人尚能坚持一年。 保不准,这匈奴人真就等到了孔雀国的救兵。 大秦虽是不怕孔雀国,可这城内近十万的月氏人,已是归顺大秦,匈奴人把他们当奴隶来看,这粮食必然不会分多少。 眼下,冬天尚需一月才可过去,可这一月后,月氏的妇孺还剩多少,便是没个定数。 就在此时,营帐之外,打探消息的斥候已是归来。 快步入了营帐,那斥候便开口道:“启禀公子,已是探明了,月氏王都的城墙高两丈一尺,还有不少人在修筑城墙,此外,见到不少车马入城,应该是四处搜刮物资的匈奴人。另外……” 见斥候停下,王翦冷声道:“继续说!” “城外发现大量尸体,也瞧见了匈奴人把尸体抛出城外,从服装上来看,都是月氏人。” “畜生!” 王崇文捏紧拳头,忍不住骂了一句。 自己在这王都躺了半年,深知这些月氏百姓颇为善良好客,这月氏王都能成为行商们的中转站,这淳朴的民风也是原因之一。 其余将军,皆是见过风浪之人,虽然愤慨,却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沙雅,已是红了眼,她连忙道:“公子,还望公子怜悯,救救我的族人。” “我自当尽力。”子婴应承了一句,可没有多说。 打仗也要遵循客观实力,子婴不是随便承诺之人。 这后方的大军,尚且还需十几日才可抵达。 可月氏百姓已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有把握,便要试上一试。 目光扫视诸位将军,子婴询问道:“诸位,这月氏王都,现在便是这个情况,可有法子拿下来?” 几位将军互望一眼,却是都没有开口。 身居坚城,人数又比大秦多上许多,粮草充足,又是寒冬腊月,这水攻和火攻皆是无法使用。 这让几位将军如何应承下来? 清了清嗓子,王翦开口道:“公子,此事得从长计议,城墙高二丈一尺,这等高度,若是没有器械,让要攻进去,倒是颇为困难。” 王翦所言,自然都是实话,子婴也是知道,见外大父也没法子,只得低头沉吟起来。 见场面安静,焦急的沙雅开口道:“我有个法子!” 王翦一愣,连声道:“哦?且说来听听。” “冒顿垂涎我的美色,我愿以身为饵,引诱他开门,到时候大军再乘机攻进去。” 说完,沙雅便期待地望向众人。 众人只是盯着沙雅,却是没人应声。 “怎么?” 沙雅也有点错愕。 王翦叹了口气:“这般舍身的情义,老夫佩服,可只要冒顿不是傻子,便不会上当。” 蒙恬也是附和:“蒙恬也是颇为敬佩!只是,那冒顿愿意开门,想必也是你到了城门之下,我大军还得潜伏在远处,这点时间,根本不够冲进去。” 王贲道:“沙雅姑娘这等气魄,让我等皆是敬佩,只是这法子,却是行不通。” 韩信和项羽却是未开口,只是这目光,皆是敬佩之意。 沙雅闻言,黯然地垂下了头。 自己百般努力,只是想让自己的子民过上好日子,却是没想到,反倒让自己的子民坠入深渊。 “是不是后悔来帮我大秦了?” 一旁的子婴,忽然问道。 沙雅浑身一颤,这等话语直击自己的内心,脑海一片混沌,沙雅却是不知如何回答。 子婴叹了口气,扭头道:“眼下,这月氏王都内的,乃是我大秦十万的子民,情况急迫,我子婴也没有个十全的法子,若是不行,便只能先摸摸敌人的底,起码得让冒顿没有时间筑城。” 诸将闻言,皆是拱手同声道:“末将自当全力以赴!” 子婴这般说,便是要出兵进攻了,就算是不攻城,也要在城外扎营,好好吓吓冒顿。 若是还让他这般驱使月氏妇孺,等到后方大军抵达,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听到子婴这话,沙雅的内心顿时暖暖的,自己刚才已是想通到底后不后悔。 可现在张口说出,便显得过于刻意,沙雅只得把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子婴顺势起身,刚想说话,一旁的王崇文却是抢先道: “公子,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试。” “嗯?”子婴诧异回头:“军中大事,可不要胡言。” 子婴欣赏的,乃是王崇文的为人处世之道,其在这方面也有过人的天赋,可行军打仗,他虽然也姓王,却没这方面的才能。 王崇文讪笑道:“公子,刚才沙雅的法子,我倒觉得可以改一改,可以先混进城中,谋定而动,寻求机会里应外合。” 见子婴的目光渐渐冷漠,王崇文赶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让我去!” “你去?” “自是,崇文不才,可与匈奴之人多有打交道,本身身份也是行商,若是前去,必然可以入内。” 王翦狐疑道:“你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天数,大冬天的你说你是行商?” 王崇文“嘿嘿”一笑道:“上将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冬天也是有行商的,只是不多而已,本来匈奴人野蛮,去其领地行商的本就没几个,可我王崇文便是最有名的那一个。” 这一点倒是不假,匈奴内部大多是自己人前来贸易,少有人敢去匈奴换东西。 毕竟,人家匈奴人自己出了草原来交换,哪里还需要秦人前去? 见王崇文这般炫耀,子婴问道:“眼下,这匈奴之内,你还认识谁?” “这……” 王崇文的脑海里,飞速思考着,这最后面的就是阿鲁和廓尔。 只是,这两人的脑袋,都是被项羽给砍了。 那头曼单于虽然也买了自己的酒,可却是让下人来买的,自己也没去过王庭,自然不认识冒顿。 见王崇文支支吾吾,子婴又问沙雅:“这冬季真有行商吗?” “有的。”沙雅肯定道:“偶尔西域人等待伊犁河结冰后,还有人不怕死的人来月氏国,可大秦来月氏……” 沙雅的脑海里思索了下,好像上次大冬天来行商的,正是子婴本人。 …… 第287章 王崇文请缨,索瀚快饿死了 “瞧见了没,我在月氏半年,也是见过不少冬季来贸易的西域人。” 王崇文颇为兴奋,沙雅都开口了,西域有人不怕死来行商,那大秦自然也有。 毕竟,有钱人的命才值钱,穷人的命那就不叫命。 只要可以走到月氏国,换点个东方中原在这周转的物件回去,那便是天价。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等利润,自然有不要命的人愿意做。 而西域抵达月氏王都,伊犁河便是必经之地。 伊犁河由东北流经西南,恰好分割了西域和河西走廊。 正常季节,行商们想要渡过伊犁河,除了靠摆渡之外,那便是继续往南几十里外,两岸狭窄的地方,有一座木桥可以通行。 可到了冬季,这伊犁河已是被冰封,西域的行商反倒是可以直接走过伊犁河,少走了几十里地。 当然,敢于冬季行商之人,皆是老手,他们知道最短的路线。 若是不知路线,很容易就会遇到齐腰的深雪,想要走到月氏王都,真就是千难万难。 “往年来说,一月内能够七八个西域来的行商也是正常。”沙雅附和道:“只是,你虽行商于匈奴,可别人没见过你的脸啊。” 虽然沙雅也很想拿回王都,拯救自己的子民。 可也不想无辜人莫名送死。 王崇文闻言,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笑道:“就凭我这身材,便是最好的证据。” 说完,王崇文便庆幸,被大父折磨了几个月,自己这身材依旧保持。 只是,自己的力气却是大了许多。 若是王绾知晓科学的减肥方法,在饮食上断绝王崇文,保不准两个月的高强度训练,王崇文已是瘦了下去。 好在,王崇文的面貌,和之前倒是没什么区别,只是显得脸色红润了点。 可子婴知道,法子是好,可想要进城却是千难万难。 匈奴被大秦打成这样,若是遇到了个秦人,保不准会作出什么事来。 可细想之下,这与陌生人沟通,便又是王崇文的强项,真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思量片刻,子婴正色道:“此事,你可想好了,若是出了岔子,我等是帮不了你的。” 王崇文是标准的公子哥,从小到大,压根就没考虑过生计问题,平日里,也跟几个狐朋狗友混迹于咸阳之内。 他觉得,自己读书不行,当兵又累,这辈子只能当个普通的公子哥,了却一生。 可直到被公子赏识,王崇文才意识到,自己习以为常的交际能力,竟也能建功立业。 眼下,大父已是老矣,整个王家也就他最为靠近权力,王崇文知晓,这大梁得自己扛起来。 眼下,自己若是能助大军大败匈奴,那便是头功! 项羽得了个冠军侯,他自然也是十分羡慕,可毕竟,那是人家的本事。 但,眼下,便是立功的大好时机,这事要是成了,就如当年大父策反赵国斩了李牧一般。 功劳更是在打下赵国的王翦之上。 于是,他便回道:“公子放心,此事我已是想好了。” “胡闹!”一旁的王翦,却是训斥道:“毛都没长齐,就想着立功?我且问你,就算你入了城内,你找谁里应外合?得了消息,你又如何传出来?” 王翦字字珠玑,他与王绾一文一武也是老相识,自然不想看着王崇文去送死。 一旁的蒙恬却是提醒道:“消息可以靠信鸽传出来,这点军中已是有备。” 蒙恬说的鸽子,子婴之前见识过,乃是蒙恬亲自驯养,倒是颇为神奇,一只公鸽配对了两只母鸽,只消两头各领一只母鸽,这公鸽子便可准确寻到另一只,从而传递讯息。 王崇文接过话茬:“上将军放心,入了城内我自然有熟知之人,比如那丞相索瀚,便是可利用之人。匈奴人把月氏人当奴隶,这索瀚必然过的不好。” 提到索瀚,沙雅也是点头道:“索瀚虽然贪生怕死,可他毕竟是月氏人,想要投靠孔雀国,也是因为孔雀国可以保护我们月氏人,城内百姓已是炼狱,索瀚必然心生不满,这点倒是可以利用。” “可你的货物呢?身为行商,总不能空手去吧?”王翦反问道。 “这点上将军不用担心。”王崇文笑道:“出发之前,我已是备了两马车的鲁酒和半车丝绸,就在营帐之外。” 骑兵赶路,自然也要带一些个轻便的物资,王崇文却是早就备好了。 王翦这下真就没了脾气:“好小子,看来你早有所谋啊。” “你早就想好了?”子婴也是问道。 王崇文点了点头。 这下,倒让众人不知说什么,王崇文既然想好,肯定是做了充足准备。 叹了口气,子婴回道:“那我们就等你建功立业了!” 王崇文心中大喜,立刻拱手领命。 一旁的韩信,却是提醒道:“崇文兄,切莫逞能,当以自保为主。” 感激地望了韩信一眼,王崇文点了点头,便出了营帐。 ……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索瀚低着头快步走在街道之上,可即便这般,还是有不少月氏人认出了索瀚。 咒骂之声不绝于耳,他不敢还嘴,却只得快步离开。 那一日,他领着匈奴人进城,却是拍着胸脯道:“匈奴人不会伤害大家,我们月氏国必将迎来好日子。” 可冒顿转而就打了索瀚的脸,不但好日子没来,还直接驱使月氏人修筑城墙。 索瀚更惨,家眷皆是被占了去,自己原本还能住驿馆,负责替匈奴人管着自己的族人。 可现在,匈奴人发现月氏人大多为妇孺,压根不需要索瀚,便是这驿馆也是没了。 眼下,索瀚已是一日未进食了,以前答应自己的粮食已是三天没发下来了,自己必须得想着法子要回来。 虽不要干活,可在这冰天雪地没有吃的,索瀚知道,自己活不过三天。 快步到了城墙下,只见雪地之上,正好有几个月氏人围在篝火旁说说笑笑。 烤架之上,却是有一整只肥羊在烧烤。 一旁两个月氏少年,正在忙碌着。 除了索瀚外,一些年轻力壮的月氏少年,也成了匈奴人的帮手。 没有法子,自家的老小也是要吃东西的,不帮忙便只有筑墙或者饿死。 定言一瞧,索瀚便认出了,匈奴人中正有一个平日里和自己对接,负责这面城墙之人。 索瀚便连忙上前,单手抚胸行了个礼,颤声道: “官爷,行行好,答应的粮食,已是三日没有发下来了。” …… 第288章 没有希望的月氏人 身为月氏丞相,索瀚这辈子,可以说是衣食无忧。 却没想到,到了这般岁数,却也得低头乞讨。 只怪那冒顿不讲信用,自己带着匈奴人到了王都,冒顿寻上了那孔雀国的使者后,便一脚把索瀚给踢开了。 这倒让索瀚想起孔雀国使者那句,宣扬佛教时说的那句话,一切皆有因果。 如果不是索瀚非要留守王都,如果不是索瀚前往漠北引狼入室。 这一切的一切是否又会不同呢? 可人生没有后悔药,眼下的索瀚,只得低声下气与眼前几位匈奴人讨要吃食。 那几位匈奴人围着篝火,正有说有笑,听闻这声音便扭过望来。 领头的匈奴人负责看管这段城墙的修筑,自然是认识索瀚的,见索瀚这般卑微的模样,便讥笑道: “哟,这不是丞相大人么,怎的不在府上喝酒,倒来咱这讨要吃的了?” 这话一出,围坐的几名匈奴人,皆是放肆大笑。 许是离篝火近了,大冷的天,索瀚脸色通红,却是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官爷,之前不是应了,凡事劳作之人,每两日皆有半升粟米。” 匈奴人要修筑城墙,便让索瀚领人做来筑墙,一开始索瀚虽然被撵出了家,可吃喝尚能维持。 可眼下,这筑墙的工作,已是执行下去,便不需要索瀚来维持。 便被这些个匈奴人,直接踢开了。 而每两日半升米,也仅仅够一个成年人喝点米粥维持着饿不死,索瀚也是没得法子,只得来硬着头皮索要。 “哦?你也说了,劳作之人才有,你都没有干活?凭什么给你?”那匈奴统领却是冷下眼眸,盯着索瀚。 索瀚神情一呆,心中颇为恼怒,刚想出言辩驳,却又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他自是知晓,和匈奴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可自己再不吃点东西,就要饿死了,只得低头谄笑道:“官爷,好歹我也是引冒顿单于进城之人,这般克扣口粮,是否……” “你他娘的拿单于来压我?” 这匈奴统领闻言,却是不待索瀚说完,便猛地跳起,一脚朝着索瀚的面门踹了过去。 索瀚压根来不及躲避,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自己面庞传来,顷刻间便倒飞出了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深冬的地面颇为坚硬,摔在地上的索瀚直接晕了过去,那匈奴统领却是不解气,又走了上来狠狠地踹了索瀚几脚。 两个月氏少年望着地上的索瀚,心中却有一丝快意,索瀚身为月氏国的丞相,却是引来了匈奴人这等恶魔。 让数万月氏人成了奴隶,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身死在这冰冷的街道上,百姓对索瀚已是恨之入骨。 踹了几脚,那匈奴统领这才骂骂咧咧回去重新坐下:“他娘的,真还当自己是丞相呢!不知死活,你俩个,把他拖到城门口,一会一起丢了。” 两个月氏少年,似懂非懂,直到旁边的另一人用月氏语重复了一句,这才跑到索瀚身旁,把他往城墙下抬了过去。 长期未能吃饱,两个少年,却是抬不动,只得一人扯着索瀚的一只胳膊,朝着城墙下走去。 城墙之上,依旧有不少月氏人正在搬运着石块,而城墙之下,却已是“睡”了不少人。 一眼扫过,竟也有十几个人。 每天因为饿死、累死或者被活活打死的月氏人不计其数,尤其是现在寒冬腊月,留守的月氏人更是死了不少。 可匈奴人压根就不把月氏人当人看,他们霸占了月氏人温暖的房屋,让他们去挤毡房,若是死了,便直接拖出去丢在野外,反正,有野狼和野狗处理尸体。 两个少年,拖着索瀚到了城墙,便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却不知昏迷的索瀚,竟是呢喃地张着嘴。 两人互望一眼,皆是一惊,其中年长的骂道:“这该死的索瀚,害死了我们的家人,我来送他一程。” 自己的父母皆是因匈奴人而死,兄弟二人却又成了匈奴人的奴仆,这等仇恨必然要报。 说罢,便从旁边捡起了个石块,走到索瀚面前准备狠狠砸下。 就在这时,索瀚却已是睁开了眼,瞧着这少年竟是举起石块想要砸死自己。 少年眼眸中的仇恨之意,索瀚瞧得清楚,可身躯已是冻僵,他张着嘴却是连开口都做不到。 “砰”地一声,石头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崩起了些许碎冰。 少年喘着气瞪着索瀚,恨声道:“直接砸死你,真是便宜你了,若是不想死,自己滚回去吧。” 少年虽然愤恨,可依旧没有下手的胆量。 索瀚艰难支起身,望着两位少年的背影,这才缓声开口道:“谢谢……” 谁知,那少年扭过头来,眼神复杂道:“你也会谢人?你若真想谢,就把匈奴人赶走吧!” 少年的眼眸之中泛着些许泪花,终究还是个孩子,在他看来,索瀚这等大人物,或许真有法子赶走匈奴人。 可索瀚闻言,却是低下了头,自己现在连给匈奴人当狗的权利都没有,又如何解救自己的族人? 待到两位少年走后,索瀚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刚才被那匈奴人打了一顿,现在全身都疼。 望着城墙边上族人的尸体,索瀚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只怪他太贪图安逸,最终给自己的族人带来灭顶之灾,可眼下,自己再悔恨已是无法挽回。 那一日,听闻女王陛下到了这王都,几经磨难已是逃走。 按照陛下和大秦那位的关系,这大秦的军队,要不了多久便可抵达王都吧。 只是到时候,自己的族人还能剩多少呢? 索瀚不愿去想,眼下,他自己都挨不过三日。 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索瀚望了一眼正在撕啃羊肉的匈奴人,便寻了个小道,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索瀚还是幸运的,在这月氏王都内,大部分人都被限制了自由,虽说他没有吃的,可却没有人押着他去筑墙。 年迈的身躯,拖着疲惫的步伐,亦步亦趋朝着自己的房屋走去。 到了门口,却见房门已是敞开。 索瀚眉头紧皱,却又释然,保不准是哪个溜出来的月氏人,没的地方去,钻进了自己的破败屋子。 略一思量,索瀚便调转方向,想要寻个安静的地方,了却自己。 这房子……便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可刚一转身,身后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索瀚大人,多日不见怎就扭头就走?” 索瀚一惊,连忙回头,却见一个宽大的身影,正堵在门口,朝自己笑着。 …… 第289章 王崇文到访,头功要不要? 揉了揉眼睛,索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这个时候,为什么这大秦的行商会在自己的面前? 这不合理,极度不合理。 眼下,匈奴人正在疯狂筑墙,虽然时不时有外来行商,可到了王都便全部被匈奴人拿下。 那些个货物,便直接吞了。 而眼下,这王崇文却是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莫不是自己饿得发昏产生了幻觉? 索瀚在这迷糊之际,对面的王崇文却又笑道:“怎么了?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来之前,索瀚便是王崇文的目标之一,让人领着自己来时,便已是从别人口中套出了不少话,这索瀚已是颇为悲惨,验证了王崇文的猜想。 王崇文自认为自己体形没太大的变化,倒是步伐敏捷了许多。 “这……”索瀚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是真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索瀚有了反应,王崇文却是一笑,让开了身子:“进来聊吧,总不能自己的房子都不敢进来吧。” 透过缝隙,索瀚瞧见屋内,已是坐了七八个秦人,正在屋中燃起篝火,烤着肉。 索瀚吞了吞口水,便在王崇文的招呼下,入了屋内。 伸手关门,几个秦人便给王崇文和索瀚让了个位,索瀚一屁股坐下,目光便紧盯着篝火上的烤羊。 当年的索瀚,那也是权侵朝野,这等烤羊对其压根没什么吸引力,可眼下,却已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王崇文见状,便“哈哈”一笑,取了刀便割了个羊腿,索瀚见状直接伸出了手。 “别急,得加点这。”王崇文却是没有递过去,从怀里掏出个布袋,缓缓展开,便取了些碎盐,缓缓撒了上去。 当初,这等吃法,还是索瀚告诉王崇文的。 均匀撒好了细盐,还未等王崇文递过去,索瀚便一把夺了过来,大口啃食了起来。 “慢点,烫!” 王崇文一边提醒,便把刀递给了其他人,众人便围着篝火分食了起来。 索瀚大口啃着,连咽了三口,这才感觉腹中如有个火炉一般,张着嘴大口喘着气。 这一番模样,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索瀚又是接连吞了几口羊肉,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这才想起眼前的众人,他又问道: “王……王大人,你是怎么进来的?匈奴人没盘剥你吗?” 王崇文这行人,皆是行商的行头,可索瀚知道,王崇文可是皇长孙子婴身边的人,哪里是什么行商? 这是大秦军中之人啊,这称呼便成了‘王大人’。 可匈奴看管极严,怎么会放任行商入城自由活动? 还让王崇文来找自己?这一切显得过于魔幻。 王崇文“嘿嘿”一笑:“正如你所见,我们就是这么大摇大摆从东城门入了城。” “这……” “我在大漠走过不少部族,除了王庭之外皆是去过,自然有不少数熟识之人,引我入城还是很简单的。” 王崇文曾与阿鲁高谈阔论,这呼延部族不少人都认识王崇文,那看守东城门的,正是阿鲁以前的手下。 王崇文舍得花钱,又为人豪爽,在这匈奴之中可是结识了不少人。 这东城门的统领,正巧是王崇文的旧识。 见是王崇文,便把他引了去见冒顿,这个胖行商,在匈奴内部,早已传的颇为广泛。 当初,他带的鲁酒,便已是风靡了匈奴。 而这一次,王崇文却是又带足了鲁酒过来,听到这消息,须卜和沮渠眼眸放光。 这大冬天的,索瀚以前屯的葡萄酒,皆是结冰,却不能饮用。 可这鲁酒不一样,不但口感醇烈,喝了一口便是全身暖烘烘的,当真是难得的好东西。 当着冒顿的面,那须卜和沮渠就想抢走王崇文所有的鲁酒。 王崇文见状,便立刻开口,要把所有的鲁酒送给二人,并在其口舌之利下,竟是哄得冒顿三人舒舒服服。 见王崇文这般上道,冒顿倒也没让他吃亏,便让人用等价值的牛羊皮毛,交与王崇文。 “等到我们打下大秦,定要给你谋个官职当当。” 兴高采烈的须卜,当着冒顿的面,许下了这个条件。 王崇文也立下允诺,回去后,定然还要带着大批的鲁酒前来交换。 可冒顿却是直言:“眼下情形特殊,你就在这里常驻一段时间吧,等到与大秦开战,我们还需要你来领路。” 王崇文立马二话不说:“单于放心,只要有钱赚,我一定照做。” 等到孔雀国的援军前来,冒顿可是要与孔雀国一同拿下大秦的。 眼下,有一个到处行商的秦人,倒是可以帮他大忙。 自然不会放王崇文离去。 事情完了后,王崇文便想见见老朋友索瀚,便有人引着王崇文到了这里。 索瀚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可王崇文竟然在自己的面前,便真如他所说,得了匈奴人的信任。 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里,王崇文一定会被匈奴人扒了皮挂在城楼之上。 忽地,索瀚浑身一颤,眼眸闪动,低声道:“王大人,是不是……大军来了?” 王崇文可是大秦的细作,这一点索瀚是知晓的,能在这个节骨点到这月氏王都来,绝对不是巧合。 就如去年,王崇文也是冬日来的王都,却是想要劝说与大秦联盟一般。 更何况,沙雅已是逃出了王都,若是去寻大秦的军队,眼下,真就是即将抵达的时间。 若真是大秦的军队来了,索瀚相信,解放自己族人的日子,便要到来了! 迎着索瀚期待的目光,王崇文却是缓缓摇头道:“没有,这个鬼天气,车马缓慢,谁会这个时候来攻城?到时候,得死多少人?” 这一番反问,却是问的索瀚愣在当场。 他毕竟也是身为丞相,自然知晓大军出征所需,城内的匈奴骑兵便有十几万人,大秦想要拿下,最少也是几十万,而这么多人的辎重运输,真就是个天大的难题。 想到这里,索瀚闪动的眼眸,却又暗淡了下去,他怅然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引狼入室,我月氏人,岂会濒临灭族风险?” 王崇文闻言,却是未搭话,他一招手,便有人摸了一坛鲁酒,扯了开来,便给众人分了酒盏。 鲁酒可是好东西,放在往日,索瀚一定喜笑颜开,可看下,却是毫无波澜。 王崇文接过酒坛,给索瀚倒了一盏,压低嗓音,用秦语问道:“索瀚,你知晓我来的目的,若是你能告知一二,便是头功!” …… 第290章 苦闷的索瀚 听到头功,索瀚的情绪却是没有丝毫波澜。 若不是王崇文今日赶来,他已是要饿死野外。 王崇文开门见山,索瀚已是这般惨了,压根就不可能站在匈奴人那边,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一想到秦人要到春天才能出兵,那时候,却不知有多少族人要死,刚燃起的希望,便又黯淡了下来。 索瀚目光低垂:“那孔雀国的阿育王,许了冒顿好处,他自然不会跑了。” “好处?冒顿见过阿育王了?” “那当然没有。”索瀚又喝了口酒,感受身体的暖意,舒了一口气:“阿育王只是派了使者过来,等到他拿下西域后,便会带着大军与匈奴会合……” 说到这,索瀚便停了下来。 王崇文自然知道会合的意思,那便是要与大秦开战了。 可匈奴被大秦打的这么惨,竟然还这么头铁想要打一仗,这着实有点匪夷所思。 想到这,王崇文便问道:“这冒顿当了单于,胆子也大了?敢与大秦正面打一仗?” “胆子大了,还拼死加固城防?”索瀚讥笑一声,“我想那冒顿,赌的便是阿育王明年开春就能赶来。” 孔雀国到底多强大,王崇文心里没底。 从大秦航海队与孔雀国唯一的一次交锋来看,孔雀国疆域辽阔,国力也是颇为雄厚。 只是,照索瀚这般来说,这孔雀国应该已是夺了西域,可为何没有东进? 这点倒是颇有疑点。 灌了口鲁酒,王崇文问道:“那阿育王许了什么好处?” “等到孔雀国打下大秦,便把大秦的领土让给冒顿。” “噗~”一口鲁酒喷出,王崇文瞪大了眼睛:“这冒顿莫不是失了心,靠着一个孔雀国就想拿下我大秦?” 这几年,大秦南征北战,开疆扩土,疆域翻了好几倍,甲士已是扩充至百万。 就连骑兵队伍,也有了大幅度的增强。 连头曼单于在时,匈奴最为鼎盛时期,都无法与大秦抗衡。 单凭这孔雀国的阿育王,便能拿下大秦? 擦拭了下嘴角,王崇文颇为不屑:“就算大秦没灭六国,也不是那孔雀国能拿下的。” 这一点,索瀚倒是不置可否,他可是亲眼所见,那般强大的匈奴,硬是连半年都没撑过去,便被击垮。 如果不是自己去大漠,恐怕匈奴人早就往西逃了。 “索瀚,引匈奴人进城,不应该是大功一件吗?为何会沦落至此?” 王崇文得知索瀚搬到这里,已是猜到了大半,可还是问了一句。 果然,索瀚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停下了动作,不住地摇头道:“怪我,怪我!那些个匈奴人根本不讲信用,觉得我没用后就直接踢到一旁,可怜了我那些家眷,被他们圈养起来凌辱!” 索瀚咬牙切齿,王崇文却听得目瞪口呆。 这索瀚,好歹也是一国丞相,那匈奴人都入了城,你索瀚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还不想着法子证明自己的价值,那等待自己的只有被踹开。 王崇文有胆子入这王都,便是知晓这简单的逻辑关系,一见那冒顿,便竭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可听到家眷被凌辱,王崇文便皱眉道:“那岂不是说那些歌姬……” 索瀚含泪点头:“你最喜欢的阿依,已是入了魔爪。” 虽已是做好了准备,可听到这番话语,王崇文依旧怒上心头。 这阿依可是陪伴了自己许久,半年的纸醉生活,王崇文还历历在目。 而眼下,阿依却已是深陷水火之中。 深吸一口气,王崇文沉声问道:“这城内的匈奴人有多少?兵力如何?” “你也知晓,匈奴人都是骑兵,约莫有十七万之众,再加上沿途的女眷孩童,约莫一共有三十万人。” 十七万可战之力,又守着城池,若是公子现在前来攻伐,断然不可能赢。 王崇文眉头紧蹙,脑中不断想着应对策略,却终是想不出。 见王崇文这番模样,索瀚劝慰道:“你入了城,那些匈奴人断然不会让你出去的,情报传不出去,便是无用。” “这点倒不用担心,我有法子。” “哦?”索瀚一愣,“你有法子出城?” “我有法子把情报传出去。” 无声摇了摇头,索瀚叹气道:“这点无用,你就算传出去,可你们大秦要到春天才会派兵前来,那时候,到了这王都门口,若是孔雀国的人马没来,便是摧枯拉朽,这等情报便没了作用。” 没想到这索瀚,竟然这般看好大秦。 王崇文便没有隐瞒,低声道:“大军已在此地二十里处。” 索瀚一愣,转而惊喜道:“真的?好你个王掌柜,到了这会还来诓骗我!” 王崇文使了个眼色,便有人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伸手开了屋门,探头望了一眼,便回头示意外面没人。 王崇文这才笑道:“索瀚,此事当完全方可,若是走漏消息,你我皆要没命。” 索瀚连忙点头。 “我得与你说实话,前线部队只有十万人,断然不可能打下这驻守城池的十七万人。” 索瀚闻言,却是一愣,连声道:“那后面的部队要多久才能到?” “十天!” 眼下,每时每刻都有月氏人死去,若是真等十天,却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索瀚急于赎罪,连声道:“就不能想想法子吗?” 王崇文摊开双手:“若不是沙雅求情,我们大秦自然要等后续部队抵达后前来,眼下,便是我来的目的,我们得想个法子,如何协助这十万人破了这王都。” 王都内部的情况,索瀚清楚无比。 这城墙已是加固数月,眼下已是超过了两丈高度,若是没有合适的器械,单是破了这城门,便是不太可能。 更何况,大秦的先锋军只有十万,人数上对于匈奴乃是大大的劣势,眼下,唯一能寄托的,便是索瀚能否从中发现城防的漏洞。 无数的想法在脑海中翻滚,索瀚知晓王崇文的意思,这也是自己的价值所在,如果自己没想个法子,就算秦人夺回了王都,自己的罪孽也难逃一死。 片刻之后,索瀚灵光一闪,连声道:“有法子了!有法子了!” …… 第291章 定了,夜袭王都 见索瀚想到了法子,众人皆是心中一震围了过来。 若是真破了这王都,便是大功一件,索瀚想要,王崇文更是想要。 “且说说看!” 王崇文迫不及待地问。 “眼下,这加固城防乃是日夜开工,可到了晚上,便有不少匈奴人偷懒,几乎不加看管,若是我们提前联系好,便和悄默开了城门,把大军引进城内。” 索瀚本是负责给匈奴人送劳力,这其中工期的安排他自是知晓。 王崇文一听,却是皱眉道:“这等关键之事,晚上会没人看守?” “不是没人看守,只是夜晚看守的不严,到了后半夜,大多的看守都会睡觉,这便是可以行动的机会!” 天寒地冻,到了夜间这温度比白天可冷了不少,怪不得月氏人死了这么多人。 这匈奴人,简直把月氏人当成了机器。 其中一人闻言,却是疑惑道:“后半夜既然看守松散,那为何不开了城门逃跑?” “跑?往哪里跑?”索瀚愤恨道:“自从沙雅逃走后,这王都周边的村落,便都被匈奴人给洗劫一空了,没吃没喝,这冰天雪地逃出去,活不过三日。” 索瀚说的是实话,月氏国冬天的气候,他们自然知晓,就算出了城,也是死路一条。 王崇文略一思索,倒是觉得这等法子可行。 正面进攻,那必须再等十日,可今日入了城内,王崇文知晓月氏人已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而这开门放人进来,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 王崇文望着索瀚,反问道:“你觉得,凭你现在的情况,会有人帮你吗?” 此言一出,倒是把索瀚问住了。 若说,这月氏王都内,最为招恨之人,索瀚敢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 虽然是匈奴人施暴,杀害了这么多的月氏人,可索瀚,却是妥妥的刽子手。 当初,他可是帮助匈奴人,押送青壮劳力去修筑城墙。 若是没有索瀚,王都内平民又怎会遭如此大难? 而眼下,仅凭索瀚的几句话,便想让人相信他,无异于痴人说梦。 索瀚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却不知如何应对。 王崇文倒是想了个法子:“这样,这天色也快黑了,我让人随你同去,你找信得过的人,让他来见我,我来说。” 王崇文可是大秦的行商,当初在这月氏人,也是颇为有名。 能成为丞相的座上宾,王崇文与王都内各官员的关系,颇为熟悉。 民间自然也有不少人知晓他这个人的,更何况,去年那数万秦军入城,这城内不少百姓,都是瞧见王崇文的。 眼下,所有月氏人的希望,便寄托在自己女王沙雅的身上,只要她到了大秦,便可以寻到援助。 毕竟,月氏对大秦可是毫无保留,不但送了战马,还举全国之力一起讨伐匈奴。 索瀚没有更好的办法,又吃了几口肉后,便带着一人,朝外走去。 王崇文便立刻让人准备笔墨,把情报写好后,便捆在了随行信鸽的脚下,放了出去。 …… 索瀚带着一人,裹挟着风雪一路向前走着。 那秦人跟在身后,已是用布袍裹住面庞,若是细看,也看不出这人不是月氏人。 吃饱了肚子索瀚颇有力气,而眼下,正值白晚班交替,道路之上,皆是往来的月氏人,他们或已劳累了一天,或即将出发。 而索瀚的目的,则是城西的广场之上,那里便是月氏人的聚集地。 月氏人的房子早就被匈奴人占去了,他们只得蜗居在广场中央,白天有一批人休息,而晚上,则有另一批人休息,轮番着来。 而索瀚之所以能混个房间,也是因为那房子主人早就死绝,且又破败,连匈奴人都看不上,这才让索瀚寻了住下。 毕竟,索瀚一开始还帮着匈奴人治理王都,便没有匈奴人去找他的麻烦。 一路西行,不消一刻钟后,终是到了广场。 却见这广场之上,竟是扎满了毡房,而每个毡房里,皆是睡满了近百的月氏人。 寒冬腊月,没有生火的柴火,众人只得挤在一起取暖。 而眼下,广场上正是吃晚饭的时刻,月氏人排着队,领着属于自己的食物。 一旁的秦人却是瞧得清楚,这月氏人的碗中,竟是清可见底的粟米粥。 或许叫粟米清汤来的合适。 这等粮食,压根就不够一个成年人所需,放眼望去,却见这些个月氏人,皆是瘦骨嶙峋。 若不是考虑要坚固城防,这些个月氏人能否活到今日,都是个问号。 索瀚一路向前,方向明确,他本来为匈奴人做事,自是知道不少人的住处。 忽地,一旁的角落里传出来一个女生的哭喊声,一位月氏女性正抱着一个孩子,跪在发放食物的地方。 听闻这等凄惨的哭声,那秦人顿时停下了脚步望了过去,只见那位月氏女人,跪在地上拉扯着旁边匈奴人的衣角。 嘴中不住喃喃地说着什么,可这秦人却是听不懂。 忽地,站在一旁的匈奴人,竟是直接掏出了弯刀,直接一刀劈下,砍在了这位母亲的身上。 女人应声倒下,周围的月氏人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木讷地继续领着食物。 这种事情太过平常,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们早就麻木了。 那亲人捏紧拳头,盯着正在擦拭刀上血迹的匈奴人。 忽地,只觉得有人拉着自己的手,他回过头来,却见索瀚望着他摇了摇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使命,立刻低下了头,跟随在索瀚身后。 索瀚继续朝前,转了几个弯,这才在角落中寻了个毡房钻了进去。 这毡房面积颇小,好似是牧民放置杂物之用,里面却是住了七八个少年。 这些人,便是匈奴人选出来,服侍他们和管理筑墙之人。 毕竟,这大冷的冬天,匈奴人也不愿意在户外看守。 听到有人进来,众人便举目望去,等到看清来人后,所有人却是一同起身,皆是怒目而视。 索瀚的目光,放在了其中一人身上,那人便是今日放了自己一马之人。 挤出了个微笑,索瀚开口道:“我有个法子,可以救大家!” …… 第292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子婴下了命令 王都城外。 秦军大营内。 子婴的营帐外,却是竖立着一个木桩。 木桩之上挂着一个鸟笼,鸟笼外却是裹了一层厚厚的布帛,只留了一个小口。 若是细听,还能听到“咕咕”的鸟叫声。 眼下,天色渐黑。 王崇文入这王都之内,已是有大半日的时辰,众人皆是在等待着情报。 营帐内,王贲探出头,又瞧了下外面的鸟笼,除了焦急的“咕咕”声外,依旧没有鸽子飞回来。 他收回目光,回头疑惑道:“蒙恬,时辰已是过去这般多,这鸽子能否归来?” 此次西征,王贲已是换上了普通人的甲胄,毕竟,为子婴牵马一年的惩处,眼下还在时间内。 这营帐之内,众人也颇为焦急,若是这情报传不出来,那王崇文可就白去了。 信鸽认识回家的路,不少人都清楚,可是,能凭借叫声寻着伴侣倒是稀奇。 “自当有用。”蒙恬颇为自信:“这可是训练许久的信鸽,三十里内,皆可寻到,只是不知方向,倒是得花点时间。” 子婴也颇为好奇,鸽子本是一夫一妻制,这蒙恬不知是用的什么法子,训练出了这种鸽子。 正想询问,却听营帐之外,“咕咕”的叫声忽地拔高。 蒙恬一喜,“腾”地跳起,朝着帐外跑去,笑道:“回来了!” 众人一喜,也是紧忙起身,跟了出去。 出了营帐,却见那木桩之上,两个信鸽正在耳鬓厮磨,“咕咕”地叫着。 好似在诉说着离别之苦。 蒙恬快步上前,取了那飞回信鸽脚边的信后,便快步递给了子婴。 连忙翻开一阅,子婴的眉头渐渐舒缓了起来。 沙雅也是凑过来,焦急问道:“怎么样,王都之内如何了?” “倒是不好再等了。”子婴合上信纸,递给了王翦,“王崇文说他能于夜间打开城门,这倒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众人快速传阅一番,皆是心头微震。 这信纸之上,也是提了一嘴城内百姓的状况,真就惨绝麻木。 虽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沙雅看后,还是眼泛泪花。 她紧抿双唇,只是静静地望着子婴,并未焦急开口。 众人心中皆是一叹,陛下说了,这王都之内的月氏人,此刻已皆是秦人。 这般惨绝,自当要倾力相救。 项羽率先问道:“公子,既然能夜袭这王都,项羽愿去!” “倒是不用这般急。”子婴回到自己位子坐下,沉声道:“这匈奴人竟能这般宽心,连夜间都不派人值守?” 信纸之上,王崇文也是提到了这一点。 这冒顿被大秦打的抱头鼠窜,眼下,这沙雅也是逃了出去,不管怎么看,大秦必然不会放过这月氏王都。 这冒顿为何能这般宽心? 着实奇怪! “公子,这你就不懂了。”王贲却是没有坐下,反倒站在子婴身后,“军令下达,能否落实,还得看下层的人,这匈奴虽然匈奴,可本质也就是牧民而已。” 闲时放牧,战时劫掠,这便是匈奴人的生活。 若是要说军纪,听单于的话便是军纪,且不见这战场之上的正面交锋,匈奴人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王贲说得对。”蒙恬也是附和道:“冒顿定然是下了军令,可眼下寒冬时节,又是深夜,只要城墙之上有人干活,谁会愿意时刻值守?更何况,匈奴人也不信我大秦会冬季出兵。” 对于冒顿看来,这月氏人的死亡自然不关心,而对于强大的大秦来说,这些人就更不会在意。 他要做的,便是要在开春之前,把城墙筑到三丈高。 到时候,便有能力坚守几个月,反正,这城内粮草充足,只要熬到孔雀国来援,那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 闻言,子婴颔首道:“倒是有些道理,既然崇文来信,那便不能再等,我决议,明日子时之后,便是行动之时。” “这……”王翦忽地开口,“公子,时间是否太仓促了,是否得等王崇文几日?” “我相信他。” 沙雅急忙开口,自己的子民已是水深火热,若是晚上一天,却又不知道死多少人。 更何况,大秦的军队仅距王都二十里,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到时候,整个王都加强戒备,想要正面进攻,只能等后续部队抵达了。 见沙雅开口,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这等心情他们都能理解,以往匈奴祸害上郡之时,这些个将军,谁人不是恨之入骨? 可这毕竟是战争,稍一决策失误,便会带来大批的人员损失。 “我也相信崇文的能力。”子婴解释道:“若是没这个能力,崇文自己也不会要求进王都,既然他说能偷开城门,那便一定可以。” 王崇文是何许人也? 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把你伺候舒舒服服的主。 深谙人性之道。 想当年,子婴第一次见王崇文,便是他霸凌韩信的时候。 刚亮出身份,这王崇文可是立马驮着韩信满院溜达,他可是丞相的长孙。 在咸阳,也是少有的官家子弟之一。 更何况,几年后,韩信封了将军,在这咸阳大街上,王崇文都想驮着韩信溜一圈。 这等心性,子婴才肯让其入这王都内探听消息,既然他说了,索瀚已与其密谋,能于夜间偷开城门,那便能做到。 子婴都开口了,其余人自然没有反驳,眼下这等奇袭,也是唯一的机会。 见无人开口,子婴便吩咐道:“既然这样,那便给崇文回信,明日子时,让其偷开西城门,韩信项羽,你等引一万精锐埋伏于西城门外,待城门大开,便悄声进入,只要控制城门,我大军便可长驱直入!” “诺!” 众人应了一声,一旁的王贲却是补充道:“公子,倒是可以带上钩锁,以防万一。” 钩锁云梯本就是攻城主力,云梯这等攻城器械未到,可便捷的钩锁倒是全部带上了。 子婴斟酌片刻,便点头道:“好,项羽,此事你去安排,切记,一定要拿下城门!” …… 第293章 突发,深夜赴宴! 翌日。 鱼肚渐白,天刚微亮。 便有一只信鸽,快速钻入了王都的驿馆之内。 王崇文立刻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纸,快速阅读起来。 昨夜等了一夜,这公子的回信终于到了。 若是王崇文知晓,夜间信鸽飞行不便,蒙恬是天一亮才放的信鸽,一定会气的吐血。 快速翻阅了一遍,王崇文心中大喜,便立刻把信纸丢入取暖的火炉之中。 也来不及补觉,伸手取了衣裳便出了驿馆。 …… 王崇文披上衣服,带着个人,提了点吃的,便朝外走去。 守着驿馆的匈奴人见王崇文下楼,便都热情地打着招呼,王崇文一一回应。 能与这等看守的士卒也这般熟识,这便是王崇文的本事。 “王掌柜,又去哪儿啊?”门口的匈奴人,笑着问。 “嗨,昨日瞧那旧识索瀚潦倒,今天再给他送点吃的。” 王崇文一提手中的东西,便笑着回应。 门口两位匈奴人见状,便释然了,指着驿馆的门槛道:“王掌柜,小心门槛。” 到了门口,王崇文一抬肥硕的大腿,便挎了过去。 顿了顿,便从袖口掏出了两块丝绸,递了上去笑道:“拿去给弟妹做个丝巾。” 两个匈奴人乐呵呵地接了过来,又是拱了拱手,也没理会王崇文实际年纪比他俩小得多。 这丝绸可是个好东西,族内不少贵族也是喜欢的紧。 这便是王绾教给王崇文的处事法则,出门在外,尤其是异国他乡,对于任何人都不要轻视。 出手阔绰,为人谦和,才是办好事的前提条件。 王崇文便带着随从,朝着索瀚的屋内走去。 昨夜索瀚去了月氏人的聚集区,还真就寻了几个帮手。 有秦人陪同,这些个已是深陷绝地的少年,便立刻答应帮助索瀚。 夜长梦多,好在公子的回信,今夜便要动手,王崇文也不拖沓,便直接去了索瀚的住处,与其交代清楚。 今夜子时,便让昨日寻好之人,伺机下手开了那西城门。 索瀚听到今晚便要动手,当下心情激动,便立刻去安排了。 一切准备妥当,王崇文便带着人回了驿馆,静待天黑。 却是没想到,到了傍晚,须卜和沮渠却是派人来请王崇文一聚。 没的法子,王崇文便只得带着随从,前往丞相府去。 眼下,这里已是被须卜和沮渠霸占。 等到了门口,望着熟悉的大门,王崇文一阵叹息,自己在这里有过太多的快乐。 没等自己想太多,一般的匈奴人便催促王崇文进入赴宴。 不敢怠慢,王崇文便快步入内。 到了大厅门外,却已是听见管弦丝竹之声,以及放浪大笑的声音。 整理了下情绪,王崇文换上了那副常见的笑脸,便又大步踏了进去。 还是熟悉的大厅,还是这般的明亮宽敞,依旧是舞动翻飞的莺莺燕燕,只是,上座之人却都变成了匈奴人。 正首上方,须卜和沮渠二人并排而坐,两人的左右皆是坐着一位侍女陪同。 而大厅中间,便是七八个侍女正在跳舞,角落的一旁却又坐着几个奏乐之人。 见王崇文到了,须卜放开手中的侍女,招手道:“王掌柜,到这来,到这来,今夜定然要不醉不归啊。” 王崇文笑道:“承蒙两位大人瞧得起,我王崇文便值得从命了。” 一边笑着,王崇文便走到桌前坐下,顿时又有一个侍女走来,陪着笑坐在王崇文的身旁。 略一打量,王崇文只觉得熟悉,却是不知眼前的侍女叫什么名字。 他在月氏王都混了半年,与索瀚好同穿一条裤子,对着府内的歌姬侍女颇为熟悉,眼前之人想必之前一定见过。 那侍女坐下后,便立刻给王崇文斟上了酒,却是没有抬头看王崇文。 望着她那脖颈之上的淤痕,王崇文无声地叹息了一声。 自从索瀚被赶走,这些丞相府上的女眷,便过起了非人般的生活。 “来来来,喝酒。” 台上的须卜,却已是举起了酒杯。 王崇文连忙举起,笑着示意,便饮尽了这一杯。 往日浓烈的鲁酒,今日仿佛无味一般入喉。 王崇文的目光,却是落在沮渠身旁的侍女脸上。 他心中一紧,便又垂下了目光,低沉道:“再给我一杯。” 刚才的一瞥,他瞧见了沮渠身边那侍女,不是阿依又是谁? 对这位歌姬,王崇文可是喜欢的紧,原本就想要出点钱从索瀚手中买走,带回大秦的。 奈何,大秦与匈奴之战提前爆发,他只得提前出城,去寻公子。 上一次来这王都办事,都没见着阿依,而眼下再相见,却已是这般模样。 阿依生的自然是颇为美丽,只是眼下,这美丽的脸庞上,多了不少的淤青。 沮渠喝完一杯,便指着酒杯笑道:“来,再给我倒满。” 可自从王崇文入了这大厅,阿依就和丢了魂一样,虽然听不懂匈奴语,可从王崇文和须卜沮渠等人的表情来看,他们的关系定然不一般。 阿依自然认为,自己喜欢的情郎,竟和这些个匈奴人是一伙的。 眼下已是愣在原地,哪里还有心思倒酒? 沮渠搂着另一位歌姬,正想继续端起酒杯,却发现酒杯没酒,扭头一看,正看见阿依愣愣地望着王崇文。 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翻腾,沮渠一把揪住阿依的头发怒喝道:“让你倒酒没听到吗?” 感受到疼痛,阿依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沮渠凶狠的目光,好似受惊的小兔一般不知所措。 忽地,“砰”地一声,沮渠竟是捏住阿依的头,直接按在了桌案之上。 夺过酒壶,便往阿依的头上淋去,最终更是怒斥道:“发什么呆啊?连酒都不会倒了?” 浓烈的鲁酒直接浇在脸上,阿依紧闭双眼,抿着嘴,却是一点儿也不敢反抗。 她知道,如果反抗,会迎来更加疯狂的报复。 王崇文只是抬头一瞥,心中怒火便已是升起,标志性的笑容已是渐渐消失。 强压心中的怒火,王崇文赶忙低下头,防止台上的两人瞧见自己狠绝的眼眸,他紧握拳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忽地,只觉得手臂一凉,王崇文这才发现一旁的侍女,竟是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扭头一瞧,只见她眼泛泪光,对着王崇文轻轻摇了摇头。 王崇文喘着气,咬紧牙关,内心却是不住地提醒自己,只要再过几个时辰,大军便会入城,到时候再手刃这两个老贼! “老弟,你说你这次来是干什么来着?” 就在此时,台上的须卜却是开口询问。 …… 第294章 请索瀚上来陪酒! 紧绷的面庞,立刻又换回了和煦的笑容。 王崇文扭过头,连声回道:“当然是行商赚钱了,这一次还多谢单于赏赐,才能让我大赚一笔。” 王崇文的货物,大部分都被冒顿收了去,就连鲁酒都送给须卜和沮渠了。 好在,冒顿没让王崇文吃亏,若按照市价把那批牛羊皮换回大秦,还真就是一大笔财富。 “这买卖亏不亏,不是还得看能不能做完么?”须卜望着一脸笑容的王崇文,好奇道:“你上次说是何时去的大漠?” “大人许是忘了,昨日说了,前年开春,我载着鲁酒和丝绸,才开始自己的行商生涯。” 昨日入城,几人便对王崇文一阵询问,好在,之前自己便是在多个部族露过脸。 到了离开匈奴时,已是较为肥胖,不少人都被冒顿叫来辨认,这才证实了王崇文所言。 “也就是才两年的时间。”须卜让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两年的时间,王掌柜竟然做的这般大的生意。” 能往来匈奴与月氏,须卜这般说倒是没问题。 就冲着王崇文带来的那些个鲁酒,也足以称得上是一大笔的财富。 举起酒杯,王崇文连声道:“莫要取笑在下了,这一杯我敬二位。” 一旁的沮渠还在浇着酒,见到王崇文举起酒杯,这才停手。 伸手把阿依丢在一边,沮渠拿起须卜的酒壶给自己斟满,大笑着喝下了这杯酒。 王崇文和须卜,也是各自喝下。 也不知沮渠喝了多少,见台下的歌姬停了下来,便又怒骂道:“停了干什么?继续!” 音乐再度响起,见又跳起舞来,沮渠这才满意地坐下。 瞧着这般癫狂的沮渠,王崇文这才深刻体会,这群家眷,到底每日忍受着怎样的生活。 须卜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一直保持着笑容,放下酒杯又是问道: “我说的可不是玩笑,王掌柜看起来年岁不大,已是能四处行商,当真了得,这大秦中,“王”姓也是少见吧?” 这话一出,王崇文有一丝慌乱,眼眸微动,表情却是未变。 大父王绾曾告诫自己,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这些面带笑容,可行事却又没有底线之人。 这句话,王崇文一直记在心里。 而眼下,这须卜好似就是这种人,虽然嘴上问的温和,可王崇文知道,若是自己的回答对方不满意,便会立即翻脸。 王崇文这才发现,自己这几年一直犯了个重大的失误,自己竟然没有隐去名字。 他本以为,在他国行商,压根就不会有身份上的问题。 可眼下,这须卜的问题,明显是有备而来。 在大秦中,能有姓之人,皆是代表了其家庭有一定的地位。 就连公子的护卫黑夫,能识得文字,可连个姓也没有。 思绪飞转,片刻后,王崇文回道:“大人果然博识,‘王’姓在大秦也是不少,家道中落,没得法子,只得另辟蹊径,养家糊口。” 这大秦到底多少人姓‘王’,王崇文哪里知晓,估摸这须卜也是不知。 “‘王’姓嘛,我也知道。”台上的沮渠,又给自己斟满,盯着王崇文的目光却是冷了下来,“大秦有两家姓‘王’,一家的家主叫王翦,另一个叫王绾,不知道王掌柜来自哪家?” 这话一出,王崇文只觉得心脏仿佛都停滞了,沮渠能问出这个问题,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王崇文自认做事无痕,整个王都内,知道自己的大父是王绾的,一个也没有。 不,有一个人知道,可索瀚怎么可能会出卖自己? 上午王崇文才和索瀚见面,自己的家人被这般蹂躏,王崇文不认为索瀚会主动出卖自己。 迎上沮渠冰冷的目光,王崇文却是笑的前仰后合,“大人说笑了,我若是这两家的子嗣,怎会出来行商?我不知道在家待着舒坦吗?家父也曾为大楚的官吏,奈何国破之后,便已是落寞了。” 王崇文又把昨日的话说了一遍,他本是楚国人,因为楚国灭亡,父亲又不愿意为大秦为官,便家道中落。 听闻这行商获利颇丰,这才带着家乡楚郡的丝绸以及会稽郡的鲁酒,到这大漠和月氏国讨生活。 昨日,冒顿听完后,便定下了,等到开春之后,要让王崇文引路,帮他们夺取大秦。 王崇文自然是一口应下。 可眼下,听到这番说辞,沮渠和须卜却是不信。 须卜反笑道:“家道中落,却能携带这般多的货物,又有仆从跟随,王掌柜这家资当真不菲啊……” 按照时间估算,王崇文两年前去大漠,可是带了不少的货物。 其中的鲁酒便有几辆马车,被阿鲁和头曼各自分了不少,当初须卜和沮渠两人都没买到,也是骂了一会。 可冒顿知晓,阿鲁的鲁酒存货着实惊人,能一次性带这么多的货物出来,俨然已不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行商能解释。 王崇文只觉得口舌干涩,心脏狂跳,自己以前都没想到,竟是落下了这么多的破绽。 公子让自己行商,自己只当是来打探消息,便随手带了些货物过来。 可也没把控货物的数量,若是按照普通行商的准则,这些货物着实有些多了。 更何况,王崇文的说辞与他给自己编造的身份,疑点颇多。 额头已是布上了细细的密汗,王崇文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今日便要在这里露馅? 好在,今夜大军便要入城,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会。 忽地,台上的须卜却是一笑,举杯道:“王掌柜莫要误会,我等不过是随便问问,来喝酒喝酒!” 听到这话,王崇文顿时长长舒了口气,抖动的双手捧起酒杯,又堆起了笑容喝了一杯。 酒液下肚,须卜赞道:“果然是好酒!可我们两个人与你一个人喝,倒是有点不公平。” 一旁的沮渠也是附和道:“对,不公平,来人把索瀚请上来!” 王崇文心中顿时一沉,没想到真是索瀚出卖了自己! 沮渠刚说完,没见到索瀚的身影,却见有一人手捧一个木盒,快步走到王崇文的跟前,放了下来。 王崇文已是无力维持笑容,脸色煞白,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木盒。 …… 第295章 须卜和沮渠的逼供 刚才王崇文可是听的清楚,那沮渠说的是‘把索瀚请上来’。 可眼下,请上来的,却是一个木盒子。 这等诡异景象,见多识广的王崇文却已是猜到了大半。 就连场内的歌姬也是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们虽然听不懂匈奴语,可见王崇文这煞白的面庞,也知道这端上来的木盒有问题。 吞了吞口水,王崇文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望向沮渠:“大人,这是开的什么玩笑,索瀚不是被你们撵出府邸了吗?” 沮渠闻言大笑了起来:“是撵出去了,这不是又请来了么?快揭开瞧瞧,莫要让你的好友等得急了。” 那一日,王崇文领了子婴的命令,将要潜伏于匈奴和月氏时,王绾就曾叮嘱过一句话:“崇文,你且要记住了,这等游走于两方势力之中,最是犯险,若是哪一日真漏了地,摸摸本心,记住你是个秦人!” 这句话,王崇文一直记在心里。 自己主动请缨入这王都,王崇文便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想到这些,原本脸色苍白的王崇文,却是坐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又再度浮现了往日的笑容。 台上的须卜和沮渠见状,却不禁互相望了一眼。 调整好了心态,王崇文便伸手打开了木盒。 木盒之中,索瀚的头颅赫然摆放其中,双眼圆睁,正好盯着王崇文,嘴巴微张,似是在诉说着不公。 “啊!!!” 一旁已是停了动作的歌姬们,也是瞧见了盒内的索瀚,皆是惊叫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索瀚虽然好色懒政,可对她们这些个人,均是不错,眼见索瀚身首异处,都是掩面哭了起来。 王崇文见到头颅的那一刻也是收敛住了笑容,眉头微皱,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台上。 “都闭嘴,滚下去!” 被这周围的哭声吵得颇为烦躁,须卜大吼了一声。 门外便有侍卫入内,把这些个瘫倒在地的歌姬均是拖了出去,却是留下了两人站在了王崇文身后。 待到人都下去了,沮渠这才举杯道:“王掌柜,现在你和索瀚,对上我兄弟二人,正好继续饮酒。” “两位大人,这索瀚已是丧家之犬,为何还要赶尽杀绝呢?” 王崇文没有举起酒杯,反而有些愤恨道。 一旁的须卜乜了一眼王崇文:“这就要问王掌柜你了,到这王都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索瀚的头颅就在眼前,身后又站着两名侍卫,王崇文稍一回答有误,便有可能身首异处。 面对须卜的紧逼,王崇文却是一脸愤慨:“大人,刚才王某已是说过了,二位若是不信,我也没个好法子。” 索瀚已是死了,到底有没有供出自己,王崇文不确定,可眼下,二人没有直接抓自己,却是来了这一处,倒让王崇文觉得索瀚没有出卖自己。 否则,若是真拿到证据,估计自己早就被人捆了起来,还来这一出干什么? 至于今晚入城的计划,只能改日再议。 王崇文猜想的没错,索瀚到死都没有出卖他,至于为何被怀疑,皆是索瀚昨晚带着秦人去了广场。 待到须卜和沮渠得到消息,觉得奇怪,便把索瀚和那毡房里的孩子一并抓了审讯。 可这一次,所有人都没有说,他们已经受够了这等压迫,若是供出了大秦的计划,等于出卖了所有的族人。 须卜一怒之下,便让人把这群人全杀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堆叠到一起,须卜和沮渠觉得,这大秦来的王掌柜行为颇为异常。 才摆上这宴席,准备好生炸一炸。 刚才王崇文那苍白的脸色,两人尽收眼底,可眼下却有一副委屈样。 “砰”地一声。 须卜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身后两个侍卫便拔出弯刀架在了王崇文的脖子上。 “二位想干什么?莫要污蔑我王某,若是这样,我只得告知单于了!” 见王崇文搬出冒顿,沮渠直接站起,怒骂道:“冒顿能当上单于,得多亏我俩,就凭你一个行商,就想挑拨我等的感情?” 须卜伸手拦住沮渠,冷笑道:“王掌柜,我最后问你一句,秦王让你入城想要干什么?” 索瀚到死都没供出王崇文,可这诸多的疑点却是不能这般放过。 王崇文面不改色:“我都说了,我不过是一家道中落的行商,来这月氏王都,不过是想做点买卖。” “买卖……”须卜终是没了耐心:“那昨晚你让随从跟着索瀚去广场干什么?” 听到这,王崇文终是松了口气,这便代表索瀚没有出卖自己。 他略一思索,正色道:“索瀚说有几个熟人没有饭吃,我便让人同去,送点吃的。” 这话说出来,倒是没什么毛病,可须卜和沮渠断然不信。 沮渠更是一脚踹开桌案,怒骂道:“放你娘的屁,没吃的?没吃的不早饿死了?” “我已经说了,二位不信也没有法子,实在不行去单于面前说理去吧。”王崇文表情一脸无奈。 可他已是看了出来,这两人杀了索瀚应该只是自己的意思,冒顿单于并不知晓,毕竟,冒顿可是想着要吞并大秦,自己到时候还有大用处。 见王崇文又拿冒顿来压自己,沮渠已是动了真怒,一旁的须卜见状,按住了他的身子,劝慰道:“冷静点,人都已经扣住了,还怕查不出来?” “他娘的!”沮渠骂了一句,“这小子嘴这么硬,定要让他受一受苦,来人!” 沮渠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便有一人,直接把王崇文的一只手按在了桌案之上。 三步并作两步,沮渠已是冲了下来,他一把躲过旁边侍卫的刀,冷笑道:“若是再不说实话,那便先剁了你一只手!” 王崇文盯着自己被按住的右手,额头上,已是细汗密布,他侧目望了下窗外,眼下天色已黑。 …… 王都城外。 此刻,已是万籁俱寂,只有北风呼啸,刮的脸生疼。 韩信和项羽,已是带好了人马,悄默到了西城门外一里处潜伏了下来。 “不是说好子时才开城门吗?咱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趴在雪地里的韩信,忍不住开口问道。 项羽咧嘴一笑:“没办法,一想到要来宰匈奴,弟兄们就已迫不及待了!” …… 第296章 冒顿解围,城外大军已至 大厅之内,氛围已是浓重到了极点。 沮渠高举弯刀,好似下一秒就要砍下。 一旁的须卜,却是静静地望着王崇文。 眼前这个胖子,到了这个份上,却还不说实话,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 一得到手下的消息,须卜便觉得有问题。 若是这行商胖子和这索瀚关系密切,眼瞧着现在落魄,送点个吃的,倒还是理解。 可他却是派属下去了广场,去找了月氏人,这里面就多少有点奇怪。 大秦富饶,肯做行商的本就少数,可眼前这个胖子,却是连寒冷的冬天都不放过。 从大秦到月氏,山高路远,可不好做,若是想挣钱,完全可以等春天泥泞期过后再来。 毕竟,这两边交换的物件,又不会过期,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想到这些,须卜和沮渠一商量,直接把索瀚与那几个孩子一起绑了来。 严刑拷打一番,却是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就连索瀚,到死也是没有招出一句话。 可须卜还是觉得奇怪,便把王崇文给约了过来。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而眼下,便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刻。 王崇文被人压在桌案之上,豆大的汗珠已是慢慢滴下来,他喘着气嚎道:“两位大人冤枉啊,我不过就是来卖点东西而已,还能干什么?我也出卖不了你们啊。” 这便是须卜和沮渠想不通的地方,若是这胖子真是大秦派来的,人都困在城内,打探了消息如何传出去? 唯一的可能,便是教唆月氏人谋反。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两人直接把所有的月氏人,全部押去了北面的马场。 毕竟,这几万人在城内,还要消耗匈奴人的粮食,不如直接送去马场,让他们自生自灭,还能节约不少粮食。 沮渠已是没了耐心,凑近王崇文的脸,冷笑道:“还不说是吧,那这支胳膊便不要留了!” 说完,沮渠便狞笑着举起弯刀,顺势就要劈下! 就在此时,大厅的门,却是被人推开了。 冒顿站在门外,冷冷地望着自己的两个舅舅,面若寒霜,似是很不高兴。 沮渠高举的弯刀缓慢落下,挤出了个笑容:“冒顿,你怎么来了?” 两人瞒着冒顿,在这府内宴请王崇文,准备审讯到有用情报后,再禀报冒顿。 这不知为何,这冒顿自己来了。 冒顿冷着脸跨入大厅,沉声道:“放开他,这人我有大用。” 大秦的行商,不但会说匈奴语,还熟知大秦的山川地貌,这等人,自然是最适合的带路人。 感受到身后的力道消失,王崇文缓缓抬起头,虽然深冬,可这衣服内已是被汗湿了大片。 见他被吓成这样,冒顿颇为不悦:“两位,做出这等大事,难道不要和我提前商量一番吗?” “不过是大秦的一个行商罢了,单于若是想要,我须卜给你抓十个去。”这冷漠的态度,就连须卜也颇为不满。 冒顿才做了单于没多久,就给两人摆起谱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冒顿强忍心中的怒火,“城内的月氏人呢?被你们送到哪去了?” “这……”须卜一顿语塞。 “送去马场了。”沮渠解释道:“这人串通索瀚,保不准是想在城内引起内乱,我俩商量一下,就把所有人都赶去马场了。” “这城墙才砌了一半,把人挪走了,若是秦军杀来了怎么办?” 冒顿也是一愣,没想到两个舅舅竟然这么独断专行,把这几万的月氏人全部丢到了马场去。 人都被运走了,那这城墙谁来盖? “冒顿,这强够高了。”沮渠脸上堆着笑,“且不看那秦人的城墙,还不如这王都呢,照样不是拦的我等进不去吗?” “秦人有攻城的器械,这等两丈高的城墙压根就拦不住秦人!” “那也等到了春天才行,这等时节,除非秦人疯了,才会想着来打我们!”须卜也是毫不客气,“再说了,我们匈奴几十万人在城内,用得着月氏人来筑墙?倒不如把粮食省下来,我等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三人这番争吵,王崇文算是听明白了。 这须卜和沮渠,竟然把城内所有的月氏人,全部丢到了北面的马场去。 而听他们的意思,也没有给这些月氏人留下什么粮食,天寒地冻,等待这些月氏人的命运,便只能被活活饿死。 “太恶毒了!” 王崇文咬着牙,内心暗骂一句,可他眼下深陷泥泞自身难保,也顾不得这些月氏人了。 没人配合开城门,今晚大军便不会入内,王崇文要做的便是自保。 想到这里,王崇文扶着桌子缓身站起:“单于,我不过一商人罢了,二位大人这样污蔑我,有何证据?” 冒顿单于也是头大,自己昨日才和这商人说好,待到春天后,进攻大秦,便让其带路。 却没想到,自己的这两个舅舅,竟然这般鲁莽。 不但杀了索瀚,还把月氏人都赶出了城外,起因不过是猜想罢了。 可让自己认错,哪有这个道理? “这事尚未查明,就委屈你了。” 冒顿单于说完后,身后两个侍卫便立刻上前押着王崇文,往外去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舅舅也是为了匈奴着想,多一份谨慎也没错。 若真是误会,到时候再给这个胖子许点金银便是了。 “城墙还得继续筑。”冒顿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那秦人没那么简单,这等城墙守不住的。” “那是自然,我也觉得得自己筑。”沮渠见气氛缓和,连忙笑道:“再让月氏人干下去,我们匈奴人的战斗力,可就大打折扣啦!” …… 西城门上,几个匈奴士兵缩着脖子缓缓上楼。 “他娘的,莫名其妙让我们值夜,真是活受罪。” 待到上了城楼,一阵冷风吹过,直冻得他们打哆嗦。 往日里,晚上月氏人干活,他们只要守在下面的营帐里,喝酒吃肉,逍遥快活便行了。 也不知今日是抽的什么风,月氏人没来干活,还让他们来城墙上值夜。 夜色如墨,几个匈奴人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我说,值什么夜,大冷天的谁回来,不如下去喝几杯再说。” “有道理,今日沮渠大人高兴,给不少城防守军分了点鲁酒,咱这就有一坛呢!” “那还等啥呢?” 几人相视一笑,便又搂着肩膀往下走去,开玩笑,这大冷天的,让他们站一晚上,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 远处的雪地上,韩信望着城墙,嘟囔道:“这不对啊,怎么没人来干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