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反悔了》 第1章 芳华陨落 大晋京都,金武侯府内院的一个院子里,气氛紧张而肃穆。婢女们个个神情严肃,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地忙碌着,不敢发出一丝响动。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 房内,精雕紫檀拔步床上的景象格外引人注目。只见那床榻上躺着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衫,领口处用银丝绣着淡雅的竹叶图的中年女子。那一头泛白的秀发披散在白玉瓷枕上,显得格外刺目;额间带着条绣着两只三尾金凤暗纹的藏青色抹额,俩凤之间镶嵌着一颗圆润的东珠,彰显着她的高贵身份。 她就是大晋朝的嫡长公主——晋安公主,也是金武侯府现任侯夫人。 晋安公主,大晋朝的嫡长公主,金枝玉叶,受尽万千宠爱。她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有着聪慧过人的头脑。然而,在双十年华之际,她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一意孤行地嫁给了当时的金武侯世子武长风。 这门婚事,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包括当时晋安公主在世的父皇长孙洪泽更是极力反对,可晋安公主却不为所动,软磨硬泡,坚持自己的选择。最后不得不一纸圣旨赐婚给足晋安体面。 当时的武长风还没有现在的战功赫赫,却也是英俊非凡,高大挺拔,身姿矫健。是京都不少名门闺秀的意中人。只可惜武世子和他的表妹柳芊伊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且已定下婚约。然而却被一旨赐婚打散。 大婚之日,晋安公主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凤冠,美得不可方物。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幸福,仿佛已经看到了与武长风美好的未来。然而事与愿违…… 如今的晋安公主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曾经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眸,?此刻半睁半闭,?眼帘下藏着深深的疲惫和淡淡的忧伤。她的唇色泛着淡淡的青紫,?偶尔因急促且微弱的呼吸而轻轻颤动,?如同春日里即将凋零的花瓣;脸颊上的肌肤,?因病痛的折磨而失去了往日的弹性与光泽,?眼角、额间已在终日操劳过度忧思的岁月里长出了不可忽视的细纹。但即便如此,?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与优雅,?依旧让人无法忽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从小的教诲让她不自觉的极力压抑着身体的疼痛不适。 床边,一位身着太医院朝服的王太医正仔细地为公主诊断病情。他的眉头紧锁,神情专注,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 晋安公主的贴身侍女紫云此时站一旁焦急地等待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过和担忧。她时不时轻轻地为公主擦拭着因强忍不适额头生出的汗水,心里默默地为公主祈祷着。 晋安公主虚弱的转动着双眼,静静地看向门口,那里依旧没有出现自己所期盼的身影。紫云见状,心里直发苦,强忍着难过,轻声道:“殿下,东来已经去寻侯爷了。许是侯爷有公务在身,一时难以脱身。” 晋安公主缓缓收回目光,她静静地躺在榻上,轻阖双目,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淡笑。那笑容仿佛是对命运的无奈和解脱,让人看了心生怜悯。晋安知道如今的武长风是当今天子的肱骨心腹。而她那个最虚伪的天子三皇兄长孙无妄对她也早不再有之前那般疼爱。一切不过是一出戏。 王太医诊脉收手后,惶恐地俯身跪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敢抬头看她,只是低声说道:“殿下,恕微臣直言,您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落在王太医身上。“本宫还有多久?”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却透露出一种坚定和从容。 王太医不敢如实说出公主已是弥留状态,颤抖着回答:“殿下,微臣无能,无法确定具体的时间。但……但您一定要保持乐观的心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罢了,生死有命,本宫早已看淡。只是……”她的目光转向窗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王太医低着头,不敢出声。他知道,这位公主殿下为了那个侯爷困足于后宅,一生操劳,如今身患重病,内心定然诸多思量。 晋安公主没有再说话,只是虚弱的挥了挥手,示意王太医退下。王太医俯身拱手,轻踏快步退出内室,在紫云的引领下出府。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晋安公主微弱紧促的呼吸声。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因为长期处于病态的苍白容颜。回想这一生苦心经营,为了金武侯府的繁荣而日夜操劳的日子,想起了自己为了得到夫君的心而做出的种种努力。她付出了一切。呕心沥血,导致她的容颜早枯,年纪不过四十,却已是白发皑皑。 然而,此刻她才明白,一切都是枉然,她的所作所为并没有打动武长风,这一生她都没有真正得到过夫君的心。武长风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他那娇弱做作的白莲花表妹柳芊伊,亦是如今为武长风育有一子一女的柳夫人。 她嘴角泛出一丝自嘲,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哀和无奈,一颗泪水从她那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她意识到,自己的一意孤行让自己这一生就像个笑话;所追求的不过是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而这个幻想却让她失去了太多。 晋安公主的呼吸渐渐微弱,她的思绪也渐渐模糊。 在最后的时刻,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个充满活力和憧憬的少女;仿佛看到父皇无奈又心疼的音容......心想如果能重来,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自己,好好珍惜真正疼爱自己的人,绝不再走选择金武侯武长风这条路。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消散之间,似乎有一个步履匆匆的高大身影带着一身煞气由远及近的出现在门口,是谁?是他吗?晋安满心的遗憾闭上了双目,再没有睁开。一代芳华就此无声的陨落。 第2章 重生 “殿下,醒醒!”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长孙晋安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珠纱帐顶,床上的锦被绣着精美的图案,一如她未出阁时所熟悉的模样。她微微转头,看到床边的梳妆台,台上摆放着她曾经喜爱的珠宝首饰,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流光溢彩。 晋安公主慢慢地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她熟悉的字画,那是她最喜爱的大师的作品。她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无比的熟悉,人却是更加的茫然。心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您是怎么啦?” 熟悉的声音让晋安公主清醒,抬眼望去,看到的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长孙晋安心中一阵激动。她认得这张脸,这是她的奶嬷嬷,从小就陪伴在自己身边,是对自己最忠心的人,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前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奶嬷嬷却突然失踪了。 “嬷嬷......”长孙晋安轻声唤道,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赵嬷嬷见状,吓得急忙上前抱住她,安慰道:“殿下可是梦魇了,莫怕莫怕,一切都是梦,老奴在这儿呢,老奴陪着殿下。” 长孙晋安下意识地点点头,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却突然感到一丝不对劲。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现它变得异常细嫩,宛如青葱般修长而美丽,完全不像一个已经四十岁的女人的手。她疑惑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和手臂,感受着那光滑细腻的肌肤,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记得自己的皮肤早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弹性和光泽,但现在却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场梦境之中,或者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影响。 不!不是一场梦,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难道是自己临终时的忏悔让上苍动了怜悯之心,安排自己真的重生了? 她再次环顾着屋内这熟悉的一切,还有赵嬷嬷温暖拥抱,都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重生了!她回到了未嫁之时。长孙晋安的心里五味杂陈,回想着前世的种种,懊悔、愤怒、屈辱、不甘......各种情绪来回的拉扯着。沉浸在这种状态下的晋安公主,脸上泛着苍白,眼眶泛红。 “殿下,您这定是被昨日那群山匪给惊着了,可要传太医来看看?”赵嬷嬷轻而急的声音传来。 山匪?什么山匪?长孙晋安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茫然地看着赵嬷嬷,脑子里一片空白,有点不明所以。 “谁能想到寒云寺的路上会有山匪,还好有武世子及时出现,不然殿下可就危险了,以后殿下出行一定要多带些护卫......”赵嬷嬷没注意到长孙晋安的迷茫,接着絮叨。 寒云寺?!山匪!武世子?!长孙晋安的记忆如开闸般瞬间涌入了脑海里。 她想起来了,自己上一世,在第一次去寒云寺祈福的路上遇到了一群山匪,他们凶狠地拦住了她们的去路。长孙晋安记得当时随行的护卫虽然拼死反抗,奈何对方人多,且来势突然,护卫们逐渐不敌。眼看着护卫们一个个倒下,自己当时非常害怕,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群护卫出现,挡在了山匪们面前,他就是金武候世子武长风。 武长风一出现,带着护卫们与山匪奋力搏斗,将山匪击退,并护送长孙晋安和随行人员的回了宫。长孙晋安还记得前世当时的自己觉得武世子就是一个盖世英雄,对他不仅仅是充满了感激,内心亦是芳心初动。 然而,经历过上世的太多事,如今她回忆起这些时,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寒云寺虽不如大觉寺香火旺盛,但前去祈福供奉的人也不少。没听说过闹山匪,怎么这么巧让自己碰上了?而武长风怎么偏偏出现的刚刚好!难道说这不是巧合?这里面隐藏着更深的密谋? 长孙晋安决定要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件事情,不仅是为了解决内心的困惑,更是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她怀疑前世许多种种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比如她对武长风越来越痴迷这件事,似乎也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而她周围的人,包括那些侍女和侍卫,好像也隐藏着什么秘密。此外,父皇的突然病逝、太子哥哥的被废以及三皇兄长孙无妄的意外上位,这些事情都让她感到一丝诡异。种种疑问萦绕在晋安的心头,她决心先从昨天的事件入手,看看是否能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同时,她还要加快自己势力的扩张,以确保未来不会再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随着思维逐渐明晰,长孙晋安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雁过留痕,如果真有人蓄意谋划,那她一定会找到证据! 晋安优雅地坐起身来。赵嬷嬷见状,立刻唤来了早已在屋外等候多时的红玉、紫云、青璃等一众侍女。青璃捧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温水,轻轻地放在晋安公主面前。晋安公主将双手浸入温水中,感受着温暖的水流,轻轻洗净双手。随后,她又取过一条柔软的毛巾,仔细擦拭着双手和脸庞。 洗漱完毕后,红玉便开始为她梳理头发。红玉的手艺最为精巧,她用梳子轻轻地梳理着公主的长发,动作轻柔而熟练。很快,公主的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红玉迅速地盘起了一个美丽的飞仙髻,并精心挑选了一支紫玉镂金簪和一对吹花白玉钿作为发饰,巧妙地点缀其间;配上了一对紫玉芙蓉耳坠。衬得晋安公主更加贵气灵动 长孙晋安看着镜中自己年轻的容颜,心里百转千回------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殿下,您起了吗?”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第3章 三皇兄的试探 门口珠帘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晋安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粉紫色宫女装、容貌娇媚的侍女步伐轻盈而略显急促地走了进来,随着她的走动,裙摆轻摆,如同翩翩振翅的蝴蝶一般。她俯身行礼,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低声禀报说:“殿下,三皇子来探望您了,奴婢已经请三皇子到正厅。”她的语气中暗藏的兴奋和期待压都压不住。 晋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婢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是她四个贴身侍女之一,名叫蓝珠;她口齿伶俐,善于察言观色,平时总是能够用巧妙的言辞逗得晋安开心。深得自己的宠爱。 前世因自己对她的偏爱,使得其他三个一等贴身侍女及院里的其他侍女小厮都对蓝珠有所忌惮。她们知道,如果得罪了蓝珠,就等于得罪了自己这个主子。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她们都会尽量避免与蓝珠发生冲突,甚至会主动讨好她。而蓝珠也深知这一点,她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势,在院里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正因为自己的偏宠,蓝珠赫然成了四个一等贴身侍女之首。 然而前世晋安对蓝珠的信任,甚至将她视为心腹却养大了她的野心;后来的事实让她痛心不已——蓝珠成为了三皇兄后宫中的一员,被封为蓝嫔。而这一切,还都是晋安在蓝珠有意的引导下亲手安排的。 如今回想起来,晋安不禁感到心寒。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一切就已经有了迹象可循。蓝珠的行为和态度或许早已暗示着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当时的晋安却并未察觉。她直都非常信任身边的亲近之人,从未想过谁会背叛自己。现如今未经自己许可蓝珠擅自就将三皇兄引入到自己的殿内,已然是司马之心昭然若揭了,前世的自己却未曾察觉,还真是....... 蓝珠见公主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自己,眼中似乎没有以往的温宠,心里有些不解的看向晋安公主,脆生生的唤到:“殿下?” 晋安公主听到蓝珠的呼唤,眼神微微一动,但并没有回应她。她的目光依旧落在蓝珠身上,带着一种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蓝珠感到一阵不安,她不知道为什么晋安公主会这样看着自己。她试图从晋安公主的表情中读懂一些信息,结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沉默持续了片刻后,晋安公主终于开口道:“无碍,你去把明前龙井给三皇兄奉上。”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本宫随后就到。” 蓝珠心有不安,却也只能应声退下。晋安看着蓝珠退出的身影,暗下决心:不急,随后再安排你。 飞羽殿正厅,三皇子长孙无妄一身白色的锦袍,袍上用金线绣着云纹,彰显着他尊贵的身份。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蓝宝石的玉带,更衬出他修长的身形。他头上戴着一顶白玉冠,冠上的珍珠流苏轻轻晃动。此刻的他正悠然地坐着,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 看到晋安进来,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玉杯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紧张神情,起身说道:“晋安,听闻你昨日遇到危险,可有大碍?原本昨晚我就要来看你的,可是太医说你受惊,需要静养。如今可感觉好些?” 晋安公主微微福身行礼:“多谢三哥挂念,小妹已无大碍。” “都是三哥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多嘴提起寒云寺的祈愿灵验,你也不会去寒云寺,也就不会遇上那群该死的山匪。幸亏有金武侯世子,不然要是晋安你有个什么好歹,三哥真是万死难脱其究。”长孙无妄满脸的愧疚,一副满心懊悔的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长孙晋安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面上平静如水,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是啊,如果不是她的这个好皇兄在她面前状是无意的说起寒云寺的祈愿是多么多么的玄乎,她也不会突发心血想去帮父皇祈福。 这番话看似自责,不如说实则是在试探她的是否有怀疑,同时也趁机帮武长风刷了一波好感。而这番无比自然的表现,难怪自己上一世被骗。 长孙无妄见晋安默默不语,心里不由一顿,难道晋安有所察觉?要知道晋安对他的信任,一直是他最大的依仗。他暗暗思忖着,晋安妹妹若起了疑心,那她对自己的信任会不会也随之动摇?一想到这里,他就感到一阵恐慌。他这么多年来精心编织的这张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破绽。 长孙无妄眼神闪烁,微微凑近晋安说道:“晋安,你这是生三哥的气了?” 晋安平复心绪,微微敛眉:“三哥不必自责,此事也不能怪三哥。只是不知是何人向三哥举荐寒云寺的?而这群匪徒又是何来路?竟如此大胆,竟敢对我下手。” 长孙无妄心中一紧,忙道:“这……这寒云寺也是三哥外出时无意听说的。你为何如此问?可是有想到什么可疑之人?莫非昨日遇袭之前,是有什么异常之处吗?你放心,为兄马上派人彻查此事。定要将那群匪徒缉拿剿灭,为你报仇。” 顿了顿,长孙无妄看似关切地问道:“晋安,你不会觉得此事与为兄有关吧?” 晋安闻言,露出往常的笑容,娇嗔地说道:“当然不是,三哥最疼我了,怎么可能会害我。我也是担心有人陷害三哥你,你一向待人温和宽厚、豁达,喜好交友。就怕有些别有用心之人趁机接近你。不过我相信三哥,那晋安就有劳三哥了。” 长孙无妄看着晋安的笑脸,在晋安的眼神中也没看出些什么,心中松了一口气,颔首说:“晋安放心,为兄一定会好好查这件事。” “那就先谢过三哥了。”晋安微笑着说。 长孙无妄宠溺地笑了笑,“谢什么谢,谁让我是你三哥呢。你不责怪三哥就好了。” “对了,晋安,明日宫中张贵妃会举办一场赏花宴,你可要前去?” 晋安心中一动,明日的赏花宴……她记得上一世好像也有这么一场赏花宴,可惜自己因为受了惊吓,情绪不高,没有参加。后来得知这场宴会,可是张贵妃为选儿媳妇特意办的,并且宴会后传出了张贵妃会被立后的言论。 “三哥,贵妃娘娘的赏花宴我当然要去的呀。”晋安面不改色,笑道。 长孙无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嗯,去玩玩也好,据说都是些有才华的闺阁千金,说不定能帮你二哥掌掌眼!” 晋安故作不解:“帮二哥掌眼?什么意思?” 长孙无妄故作神秘的一笑“明日你就知道了!好好休息!” 送走了长孙无妄,晋安哼笑出声,欲擒故纵!这个三哥不就是想要拿她当枪使,破坏明日宴会。不过嘛,张贵妃也不是个好东西,也是她想要收拾的人之一。赏花宴么?张贵妃!你准备好了吗?...... 第4章 赏花宴张贵妃 翌日,皇宫御花园内,繁花似锦,各色奇花争奇斗艳。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径走进花园,道路两旁摆满了色彩斑斓的鲜花,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争奇斗艳,美不胜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让人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 花园的正中央,搭建着一座巨大的华丽凉亭,亭顶由金色琉璃瓦覆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亭子里摆放着精美的桌椅,上面铺着绣有精美图案的锦缎。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珍稀的水果、糕点和美酒,让人垂涎欲滴。 凉亭的四周,摆放着一圈巨大的花盆,里面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有的花朵硕大如盘,花瓣层层叠叠,如同彩色的云朵;有的花朵小巧玲珑,形状奇特,如同精美的艺术品。在花盆的旁边,还摆放着一些精美的雕塑和盆景,与鲜花相互映衬,更加增添了花园的艺术氛围。 在花园的一侧,还有一群乐师在演奏着优美的乐曲。那悠扬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让人陶醉其中。而在花园的另一侧,参加赏花宴的闺秀们身着华丽的服饰,佩戴着珍贵的首饰,个个光彩照人。她们有的三两成群,漫步在花丛中,欣赏着美丽的花朵,轻声交谈着;有的坐在凉亭里,品尝着美食,欣赏着花园的美景;有的则在花园的一角,弹奏着乐器,吟唱着诗歌,为赏花宴增添了一份高雅的氛围。 “张贵妃到!”一个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这个氛围。众人纷纷转头,只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气质高雅的女子缓缓走进来。她就是当今荣宠六宫的贵妃娘娘——张贵妃。 张贵妃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绛紫色宫装,那精美的刺绣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光芒,金丝线勾勒出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要振翅高飞。她头戴一顶镶嵌着无数宝石的凤冠,宝石熠熠生辉,映衬着她那绝美的容颜。她的眼神明亮而深邃,然而,那看似温柔的目光中却暗藏着难以捉摸的锋芒。一颦一笑间尽显高贵与优雅,可这优雅的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算计。 张贵妃,全名张心柔,出生于世家大族张家。张家世代为官,历经数代,积累了深厚的人脉与资源,在朝堂上根基深厚,势力盘根错节。其祖父张恩丰曾任三朝元老,为晋国立下赫赫战功,备受皇帝器重;父亲张承德现任兵部尚书,官居正三品,手握重要的兵部大权,位高权重。母亲姚妙容则出身鸿胪正卿姚家,乃嫡出之女,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兄长张恒瑞任御林军左统领,也是风光无限。 张心柔自幼便展现出过人的聪慧,才情出众,令人赞叹不已。她精通琴棋书画,尤其是舞蹈技艺精湛,翩翩起舞时宛若仙子下凡,美不胜收。入宫后,张心柔凭借自身的美貌与才华,迅速赢得了皇帝的宠爱,生下一对龙凤胎,被册封为贵妃。后来皇后娘娘不幸病逝之后,张贵妃在宫中的地位愈发尊崇,成为众妃之首。她深受皇帝的信任与宠爱,掌管六宫事宜,权势滔天;直白地说就是只差一个皇后的封号。 所有的闺秀们见状都立刻站起身来,整齐地排成两列,面向张贵妃俯身行礼。她们的动作优雅而端庄,脸上带着恭敬和敬畏的表情。 张贵妃缓缓抬起手来,轻轻一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轻柔却又透着一丝威严地说道:“免礼!都起来吧!”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众人纷纷起身,恭敬地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贵妃高坐主位,雍容华贵,浅笑嫣然地看着下方的众人。那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服饰,无不彰显着她的尊贵地位。她的眼神扫过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本宫最近看着这御花园的娇艳的花儿,心中不禁想起,后宫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于是本宫向皇上请求举办这场赏花宴,旨在与大家一同欢乐。如今看到各位姑娘们如此娇艳欲滴、如花似玉的面容,真是比这御花园里所有的花儿都要美丽动人啊!”张贵妃微笑着说道。 “娘娘过誉了!”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裙的闺秀率先上前,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微微福身,恭敬道:“贵妃娘娘安好。要说这花园中的花儿开得确是娇艳,不过臣女认为远远不如娘娘的容颜那样雍容华贵。”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 张贵妃挑眉轻轻一笑,神情温柔却带着威严:“你这小嘴可真甜。这花儿虽美,却也需有懂花之人欣赏。你且说说,这园中你最喜哪种花?”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仿佛真的对闺秀的喜好很感兴趣。 这位闺秀微微思索,而后道:“回娘娘,小女最喜那牡丹。牡丹花开富贵,国色天香,正如同娘娘一般,雍容华贵,令人敬仰。” 张贵妃嘴角上扬,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嗯,牡丹确实是花中之王,有大气之美。你这孩子倒是有眼光。你,是哪家闺秀?” 她微微颔首,对闺秀的回答表示赞赏。 女子优雅地福身,声音清脆:“回贵妃娘娘,臣女乃礼部尚书之女赵婉儿。” “哦!原来是赵尚书家的千金啊!你今年几庚?可有婚配?”张贵妃柔声问道。 此话一出,在座的众人心里都隐隐有的猜测,这是入了贵妃的眼了?!赵婉儿也努力克制注内心的激动,面色从容地答道:“回娘娘,臣女今年十六岁。并无婚配。” 张贵妃若有所思,十六岁,尚好的年纪。她轻抬眼眸,笑容更盛:“你,可通琴棋书画?” 赵婉儿心里暗喜,面上却不卑不亢:“回娘娘,略知一二。” “嗯~,甚好!有机会本宫定要好好鉴赏一下。”张贵妃轻靠椅榻,手指微动,轻笑着说道。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碰撞的响动。那声音由远及近格外清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紧接着,一个娇嗔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响起:“张母妃,你这赏花宴真是热闹非凡啊!” 这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与活泼,让人不禁好奇来者究竟是何人。随着声音落下,众人只见一位身着华丽红色宫装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来。她的步伐轻盈优雅,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头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娇美的面容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眼神明亮而灵动,仿佛藏着无尽的活力。 第5章 赏花宴(二) 来人正是晋安公主,只见她那红色宫装颜色鲜艳夺目,如同燃烧的火焰。面料是由最上乘的绸缎制成,细腻光滑,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衣服上是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精美的凤凰图案,那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绣制得极为精致,仿佛随时都能从衣服上腾空而起。凤凰的眼睛则是用璀璨的红宝石镶嵌而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宫装的领口是高高的立领,边缘镶嵌着一圈白色的珍珠,珍珠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红色的绸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凸显出公主的高贵气质。袖口处则是宽松的喇叭袖,同样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精致的花纹,轻轻挥动衣袖时,那花纹仿佛在流动,美不胜收。 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腰带的中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蓝宝石,蓝宝石周围环绕着一圈小钻石,光芒四射。腰带紧紧地束着公主纤细的腰肢,更显她的婀娜多姿。 裙摆则是长长的拖地款式,层层叠叠的红色绸缎如同波浪般荡漾开来,每一层都绣着不同的图案,有盛开的花朵、飞舞的蝴蝶……。走动时,裙摆轻轻摇曳,仿佛一片绚丽的花海在流动。 晋安公主的发间戴着一顶华丽的金色凤冠,凤冠上镶嵌着无数颗宝石,五彩斑斓,光芒耀眼。凤冠的两侧垂下一串串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脚蹬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金色的花朵图案,鞋跟则是高高的,显得晋安公主的身姿更加挺拔。她手持一把红色的团扇,团扇上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与她的宫装相得益彰。 众人再次起身,赵婉儿也只能跟着起身齐齐俯身行礼“晋安公主安!”晋安公主随意的摆了摆手“都免礼吧!”然后笑着走向张贵妃旁边的椅子坐下,托腮看着张贵妃“张母妃,我可是来晚了?” 张贵妃此时的脸上已然是一副宠爱的样子嗔道“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晋安娇笑着说:“要不是昨日三哥告诉我,我还真差点错过了。张母妃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张贵妃眼神微转,尚未开口,一位身着鹅黄色衫裙的圆脸闺秀开口道:“回公主,适才是贵妃娘娘在和赵姐姐谈论花,赵姐姐说最喜欢牡丹,因为牡丹最配贵妃娘娘了。” 话音刚落,场面顿时静默无声,谁不知牡丹是代表着什么,也知道贵妃娘娘喜欢听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也知道这些话当着有些人的面是不能说的,眼前这位就是。谁不知道皇后的去世对晋安的影响有多大!这么多年,张贵妃努力拉近和晋安的关系,不就是想要她认可自己,才有机会提后位。 晋安俏脸一沉,双目微眯,怒道:“放肆!”皇家公主的威压瞬间散发了出来! 赵婉儿和圆脸姑娘吓得赶紧起身跪下,将身子俯在地上。 晋安嘴角含着一抹刺骨的微笑,冷冷问到:“牡丹啊!你们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回公主,臣女礼部尚书之女赵婉儿,臣女是大理寺少卿之女程筱。”俩人惶恐的回答。 “大理寺少卿!真是好家教啊!何宜言而不言,何数之有。”晋安的幽幽的说道,“蓝珠,掌嘴!” 蓝珠应声上前,正准备抬手挥下,只听张贵妃一声“且慢!”蓝珠只好收回手,看向晋安公主。 趴在地上的俩人,脸色苍白,浑身发颤,连嘴唇都在哆嗦。张贵妃的脸色也非常难看,晋安这样也等于在打她的脸。她知道晋安发怒的原因,但毕竟是自己举办的宴会,自己难脱干系。于是张贵妃扯着一抹僵硬的笑,劝说道:“晋安,这就是话赶话,非有意为之,你莫要与她们一般见识。今日是赏花宴,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们一次?” 晋安却并未因张贵妃的劝说而消气,她目光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俩人,又瞥了一眼张贵妃,缓缓说道:“张母妃,这可不是小事。她们在这赏花宴上公然提及牡丹是何意?这是对我母后的不敬!对皇室的不恭!看样子,这赵家程家的家教,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张贵妃脸色越发难看,她知道晋安对她母后的离世一直心有郁结,皇上也因她年幼丧母倍加疼爱。今日之事若处理不好,恐怕会让她与晋安的关系更加紧张。她连忙又说道:“晋安,你消消气,不若小惩大戒。今日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赏花,切莫让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晋安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先落在张贵妃身上,接着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人,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今天看在张母妃的份上,就罚她们抄写五十遍《道德经》吧。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易饶恕。”说完这些话后,她便不再看地上跪着的二人,而一旁的众人面面相觑,有惊有喜的,各怀心思。 张贵妃气得脸色发白,赵婉儿原本是她很看好的一个女孩子,她还想再观察观察,看看是否能把她许配给自己的儿子——长孙云霁。可现在因为程筱的缘故,赵婉儿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被嫡长公主当众训斥没有家教,还要被罚抄《道德经》,这样一来,她哪里还有资格进入皇室呢?张贵妃狠狠地瞪了程筱一眼,然后用眼神示意身旁的掌事秋雯姑姑。秋雯姑姑立刻躬身退下,安排人手将赵、程二女送出宫去,并仔细叮嘱要如何向两家的人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情。 贵妃无意让众人再到御花园看花,将众人安排进花厅,呈上各类糕点、水果。花厅布置得极为雅致,雕花的梁柱、精美的屏风,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奢华与尊贵。 张贵妃为了缓和气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拿出一支八宝翡翠菊钗做彩头,她微笑着环顾四周,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难得各位千金齐聚,本宫拿出这支翡翠菊钗,以作彩头。各位小姐可尽情展示才艺,让本宫和晋安公主也一饱眼福。”接着又转头看向晋安:“晋安,你看可好!?” 第6章 赏花宴才艺表演 此时的晋安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怒意,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般。晋安点头附和道:“甚好!就听张母妃的。不过,既然母妃都给了彩头,那本公主也加个彩头助助兴!”说罢,将腕间带着的一个鎏金云纹碧玉手镯拿了下来,递给了身旁的蓝珠,蓝珠将手镯放在了装彩头的托盘里。 众千金面面相觑,心中跃跃欲试,却又有些紧张。片刻,吏部侍郎庞忠的嫡女庞思思率先站了出来。她微微福身,轻声说道:“贵妃娘娘安,公主殿下安,臣女愿为娘娘和公主弹奏一曲。”张贵妃点头示意允可。 庞思思款步走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古琴前,优雅地坐下。她微微垂首,目光落在那古朴的琴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柔与专注。她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加舒适地面对这架琴。 她伸出纤细的玉指,轻轻地放在琴弦上。那手指如同洁白的花瓣,细腻而柔软。她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感受着琴的灵魂。 片刻后,她的手指轻轻一动,第一个音符如同清澈的泉水般流淌而出。那音符清脆悦耳,瞬间打破了花厅中的寂静。她的手指如灵动的蝴蝶般在琴弦上飞舞起来。琴弦在她的触摸下,发出悠扬的声音,如泣如诉。 她的弹奏时而轻柔,如微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宁静;时而激昂,如汹涌的海浪,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澎湃起来。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情感和力量,让人陶醉其中。而庞思思自己也仿佛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中,与琴融为一体。 随着琴声的推进,花厅中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众人都被庞思思的琴声所吸引,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她们仿佛看到了一个美丽的故事在眼前展开,感受到了音乐所带来的无尽魅力。 最后一个音符截止,庞思思的手指轻轻一按,琴声渐渐停止。花厅中一片寂静,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众人都被庞思思的精彩演奏所折服。晋安也不得不承认这庞思思的琴艺确实不错,看来张贵妃是用了心的呀,这邀请来的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张贵妃微微颔首,眼眸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轻启朱唇道:“庞家小姐这琴音着实美妙,如潺潺流水般淌入人心,那指法娴熟,节奏把控得恰到好处,琴音层层递进,实在是难得。本宫在这宫中许久,也甚少听到如此动人的琴音,当真是好极了。”心里暗思:看上去各方面还行,就是其父的职位有些低,若是为我儿侧妃之位尚可。 庞思思内心激动,连忙站起身来俯身行礼致谢;回到座位时眼神里满满自得的神情丝毫不减。这时一旁传来一声低低的嗤笑:“嘁!这分明是瞧着赵婉儿没落了,便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呢!”庞思思扭头寻去,原来是户部尚书之女林倩,心里煞是恼怒,却碍于其父的尚书之位,只能暗暗咬牙,愤愤地转回头,不再理会。 此时,林倩起身离座,向着主位微微福身,浅笑着说道:“贵妃娘娘,臣女愿为娘娘献舞一支。” 张贵妃看着林倩落落大方,容貌秀丽,眼中露出一抹期许之色。她微微抬手,示意林倩开始。心中却暗自思忖起来。瞧这林倩,通身的气质倒也不俗,容貌也是个美人胚子。父亲是户部尚书,条件倒也不错。 这边林倩已经轻盈转身,轻移莲步走到了场地中央,她的身姿挺拔而优雅,如同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 随着音乐缓缓响起,她微微仰头,眼神中流转,她的身体开始轻轻摆动,如同微风中的柳枝,柔软而优雅。她的手臂灵活伸展,如同舞动的丝带,轻盈而灵动。 林倩的脚步轻盈地在地面上滑动,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踩在音乐的节拍上。她时而旋转,裙摆如盛开的花朵般绽放,绚丽多彩;时而跳跃,身姿轻盈如燕,仿佛能在空中飞翔。她的舞蹈充满了节奏感和韵律感,让人看了不禁为之陶醉。脸上的神情也随着韵律的节奏而变化。时而眼神含羞带怯,面容浅笑,如春日的迎春花娇媚柔情;时而忧伤,如秋日的落叶般凄美;时而激昂,如夏日的暴风雨般热烈。她用自己的身体语言,将韵律中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仿佛是经过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她的旋转、跳跃、摆动,都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晋安公主静静地看着林悦的舞蹈,眼神从最初的平静渐渐变得明亮而专注。眼神轻转,看了一眼正一脸专注观看舞蹈的张贵妃,轻挑娥眉,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别样的笑意。看样子张贵妃甚是满意啊!呵呵呵...... 当乐声达到高潮时,林倩的舞蹈也变得更加激烈。她的身体如同燃烧的火焰般充满了激情,她此刻的眼神中呈现出的是一种无畏的勇气。她的舞蹈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一个勇敢追求梦想的故事,让人看了为之动容。 最后,音乐渐渐停止,林倩的舞蹈也随之结束。她微微喘息着,双颊泛起红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喜悦和自得。这舞蹈她可是苦苦练习了很久的,还是很有信心的。 晋安带头鼓掌称赞:“林小姐这一舞,当真是美轮美奂。一点不逊于当年张母妃的那一舞,您说对不对啊!张母妃?” 晋安一脸真诚的模样让张贵妃如鲠在喉,心中极为窝火。她感觉晋安话里似乎有弦外之音。当年自己一舞惊艳众人,如今晋安把这林小姐的舞竟能与之相提并论,这岂不是在暗示着时光流转,新人辈出,而自己老了? 张贵妃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今日的晋安总让她感觉同以往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现下在众人面前被这么架着,她不能失了风度。并且晋安那真诚的样子又好似真是无意。若自己表现出不满,倒显得自己小气狭隘。 张贵妃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嘴角勉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语气平和地说道:“晋安又调皮了,本宫已经老了,当年那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哪能和林小姐的舞相提并论。” 可那微微握紧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晋安微微一笑,似未察觉张贵妃的异样,继续说道:“张母妃,这是过谦了,我可是知道您当年之舞父皇至今仍念念不忘呢。只不过嘛,今日林小姐这舞也着实让人惊艳,真可谓是各有千秋呀。” 张贵妃心中越发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心中却对林倩生出了几分不悦。 第7章 宴会收场 而林倩的脸色也在听到晋安公主的话后渐渐变得苍白起来,原本眼神中的那份自得也如烟雾般消散不见,只留下满心的不安。她的心中此刻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慌乱不已。她不禁暗自思量自己是何处有惹到晋安公主了,如今晋安公主将她的舞蹈与张贵妃当年之舞相比较,这哪是她能与之相比的。她不过是一个臣子之女,而张贵妃地位尊崇,自己的舞蹈无论如何也不该与贵妃相提并论。 林倩低垂着头,眼神闪烁不定,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捏紧。她现在已不敢奢望能否得到贵妃娘娘赏识,只希望不会引起张贵妃的不满,避免给自己和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懊悔和害怕,立在当场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张贵妃看着场中的林倩,尽管心中压着不悦,但多年来后宫的尔虞我诈早已让她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她硬生生扯着一抹微笑,那笑容看似温和,却隐隐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林小姐,晋安都在夸你跳得很好!看来是下了苦功夫的。林尚书有女如此,确实有幸。坐下吧!” 林倩一听,内心更加惶恐不安,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叩谢道:“多谢贵妃娘娘夸赞,臣女惶恐。”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再没有之前的傲气。 一旁的庞思思却暗自高兴起来,忍不住出声讽刺起来。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讥笑和不屑:“林姐姐这舞蹈真是不错啊,深得晋安公主的心啊。” 那话语中满是讥讽,显然是对林倩刚才的嗤笑心怀不满。庞思思的声音虽不大,但她忽略了这会儿花厅的安静,显得这话格外刺耳,让本就气氛微妙的花厅更加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庞思思,又看向前首的晋安公主,心中各自揣测着这场小小的风波将会如何发展。 张贵妃的脸色再次一变,那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霾。她看向晋安公主,而晋安公主笑容依旧不减,她轻抬眼睑,那目光犹如寒潭之水,清冷而犀利,淡淡一眼扫过去。“嗯?听起来庞小姐似乎对我的话有异议?不如上前来讲讲?” 晋安公主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庞思思反应过来已迟了,听到晋安公主的话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连忙战战兢兢地走出来,俯身行礼,声音颤抖着说道:“禀公主,臣女不敢,臣女也是惊叹林姐姐的舞蹈天姿。” 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晋安公主的眼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懊悔不已,恨自己一时冲动。 “哦!是吗?你也觉得林小姐的舞蹈很好?“晋安公主微微扬起下巴,眼神紧紧盯着庞思思,继续问到,似乎在等待着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晋安公主的语气看似平和,却让庞思思心中更加惶恐不安。 庞思思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公主,林姐姐的舞蹈确实美妙绝伦,臣女也是惊叹不已。臣女一时激动,冒犯了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恕罪。” 她再次俯身行礼,身上的汗水已染湿衣襟,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心中暗暗祈祷晋安公主能够放过自己。 晋安见状,突然莞尔一笑:“这么紧张做什么,既然你的观点和我一样,我有什么好怪罪的,起来吧!” 庞思思如蒙大赦,连忙再次叩首谢恩。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低着头颤颤巍巍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其他的众千金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晋安公主就点上自己的名字了。而晋安正笑眯眯地转头和张贵妃说话:“张母妃,今天的表演真的很有趣,我们接着看吧?”这从容的姿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贵妃内心犹如有万马奔腾而过,面上却不显,浅笑道:“嗯,继续吧!” 随着张贵妃的话音落下,下首的众千金暗自相互打量,片刻,一位千金缓缓站出,她的脸上不带着紧张,俯身轻声道:“贵妃娘娘,公主殿下,臣女愿为大家用琵琶弹奏一曲。”随后她怀抱琵琶坐在台中,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接着手指轻拨琵琶弦,轻拢慢捻。琵琶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然而,她的弹奏却显得中规中矩,虽无差错,但也没有太出色。整个过程中,她都是紧绷着神经。好在晋安公主并没有说什么,也算是平安结束。 接着又一位小姐站出来表演舞蹈,她的动作虽然优美,但却缺乏了之前林倩舞蹈中的那种自信与灵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谨慎,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出一点差错。 接下来陆续上台的千金也纷纷展示了自己的才艺,有吟诗、作画、文墨......但都因为心中的畏惧表现得极为保守。整个才艺表演中的众人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的大胆创新和尽情发挥。都想着既不冷了贵妃娘娘的场,也不惹着晋安公主的关注。导致后半场的宴会显得寡淡无味,如同失去了色彩的画卷。张贵妃看着这一切心里气得五内如焚,就像有五尊怒火中烧的佛像在心中翻腾。然而,她却不得不保持面色从容。这得亏她有在后宫浸染数十年的深厚功底,否则面对这个场面,恐怕是会早就稳不住阵脚,直接崩盘了。不得不说,这贵妃之位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坐稳的。 张贵妃也无意再继续下去,寻了个借口,散了宴会。 这场赏花宴,本应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热闹非凡的盛景,却因为晋安公主在场的表现直接给打散了,张贵妃能强压着怒火,维持着表面的端庄与优雅。真的是不容小觑。 张贵妃暗暗思忖着,今日这晋安的举动,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不管怎样,这场赏花宴算是被搅得一塌糊涂。一想着自己的精心筹备付之东流,张贵妃就暗暗恼怒。 第8章 长孙娇玉 无秋宫,一片静谧之中,秋雯姑姑安排送人的侍从回来了,正站在门廊下,低声同秋雯姑姑回禀着情况。秋雯一边全神贯注地凝神听着,一边满是担忧地关注着坐在软椅上的张贵妃。只见张贵妃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双目紧紧闭合,眉间如同被拧紧的结一般紧锁着,久久没有说话,仿佛沉浸在深深的思绪之中。 秋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来到张贵妃身后,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按压着贵妃的头部,声音压得极低,小声地说道:“娘娘,您也别生气了。奴婢已经差人把玉如意随同赵小姐送回赵府了,也向赵尚书详细讲明了今日晋安公主对赵小姐的惩罚缘由。赵尚书明白娘娘的无奈之处,定不会心生怨怼。” 张贵妃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依旧闭着眼,缓缓说到:“今天这宴会真是让人糟心,好好的一个宴会被这晋安搅乱。真是可恶!她就是个克星。只是可惜了那赵婉儿,容貌才情都是极好的,如若此次之事能成,赵老头也就是霁儿的一大助力。要不是程家那个蠢货!” 说到这里,张贵妃的呼吸突然加重,眼睛猛地怒睁开来,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一挥手便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打翻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宫殿中格外刺耳,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蠢货,当着晋安的面竟敢提本宫和牡丹相颦。当真是愚蠢至极,坏了本宫的大事。” “娘娘,娘娘,切莫气着自己。” 秋雯赶紧上前替张贵妃顺着气,柔声劝解道:“您放心,奴婢让人给程少卿传了话,那个程小姐不日就会送回老家。娘娘您不会再见着这么个晦气的人,免得坏了您的心情。” “她那是自作自受!” 张贵妃依旧愤愤不平地问道。“那程少卿可有怨言?” “娘娘,放心,程少卿知道这是晋安公主的意思,与娘娘无关,毕竟晋安是中宫嫡出,娘娘也是有心无力。” 张贵妃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伸手轻轻拍了拍秋雯的手,似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那个林倩原本我也看好 的,结果遇上晋安,就哑巴了;连这都应付不了,空有一副皮囊。废物!” 秋雯看着贵妃,小声问道:“娘娘,还有不少好的闺阁小姐,咱们慢慢选。您别拿自个儿身体使气。娇玉公主和二殿下还得您操心呢!” 张贵妃闻言抬手示意秋雯不要继续,并抬眸向外看了看,道:“好啦,此事以后再议,先让人进来收拾吧,过会儿娇玉就要过来了。有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她最爱吃的茯苓糕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的话,小厨房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此外,还有二殿下喜爱的枣泥酥也一并准备妥当。”秋雯恭顺地回应,并向旁边的宫女示意,让她们进来清理地上的碎瓷片。宫女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清扫干净,然后悄然退出房间。 张贵妃轻开双眸,嘴角漾起发自内心的微笑。她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缓缓说道:“你说这两孩子就相差那么几刻钟出来的,这口味喜好竟也不相同。娇玉这孩子,自小就偏爱这茯苓糕,那软糯的口感和淡淡的清香,总能让她满心欢喜。而霁儿呢,对这枣泥酥却是情有独钟,每次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母妃!” 只见一个身着淡粉色绸缎襦裙的娇俏少女快步走来。她眉眼如画,笑容灿烂,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正是张贵妃刚刚念及的爱女---娇玉公主。娇玉公主比晋安公主年长一岁,生就一张甜美可人的面容,恰似春日绽放的娇艳花朵。 娇玉公主来到张贵妃身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母妃,我可想您了。” 张贵妃宠溺地看着女儿,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孩子,就会哄母妃开心。” 这时,二皇子长孙云霁也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他身着蓝色锦袍,腰系镶嵌蓝宝石的黑色腰带,气宇轩昂,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那双眼睛却是非常的清澈。看到母亲和妹妹,脸上露出了笑容。“母妃,妹妹。” 张贵妃看着两个孩子,心中满是欣慰。“快来尝尝,这是你们喜欢的糕点。” 她招呼着孩子们。 娇玉公主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茯苓糕,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还是母妃这里的茯苓糕最好吃。” 二皇子则拿起一块枣泥酥,大口吃了起来。 张贵妃看着孩子们吃得开心,心中的郁闷舒缓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轻声说道:“你们两个呀,慢点吃,多着呢。” 长孙娇玉和长孙云霁相视一眼,纷纷点头。 “母妃,刚刚可是有下人不长眼,惹母妃不开心了?”长孙娇玉状似无意的问道。张贵妃微微一顿,知道是她看见刚才的碎茶盏了。随即一笑:“无事,你呀就安心的吃,母妃只是不小心打落了。” 长孙云霁见状跟着爽朗一笑,说道:“妹妹你想多了,谁敢惹母妃不开心,那是胆大包天了。” 长孙娇玉见状,并没有多说,只是甜甜一笑,低头垂眸吃着手中的糕点。母子三人的相处时光看起来还是非常温馨的。 待用过茶点后,长孙娇玉起身和兄长向张贵妃行礼告退。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出宫殿,那甜美的面容瞬间笼上一层寒霜。 回到自己的住处,长孙娇玉立刻屏退左右,只留下自己最为信任的心腹婢女。她端坐在软榻之上,眼神凌厉如剑,冷冷地开口道:“今日的赏花宴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惹得母妃不开心了,母妃不愿说,我不能不管。这其中必有蹊跷,定是有那不长眼的人冲撞了母妃。你去,给我查查今日宴会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婢女连忙应下,迅速退出去安排人手调查。长孙娇玉微微眯起双眸,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眼眸中闪烁着与她那娇美面容极不相符的阴狠之色。她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这深宫之中,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暗藏巨大的危机。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为自己和母妃的地位殚精竭虑地谋划。在这一点上,自己与母妃张贵妃当真是如出一辙。她自小耳濡目染深知若不如此,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廷之中,随时都可能被他人踩在脚下,万劫不复。 今日宴会人多,事情自然是很好查的。很快,婢女匆匆归来,低声向长孙娇玉汇报着调查到的情况。长孙娇玉听着,脸色越发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心中的恶意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翻涌。她紧紧咬着牙,心中恨恨地想道:一群贱人!还有你----长孙晋安!竟敢让我母妃如此难堪,颜面扫地。哼,那就等着付出惨重的代价吧。她眼波流转之间,一个狠辣的念头悄然升起,嘴角泛起一丝阴森的笑意,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一旁的婢女见此,也不禁胆寒,深知又有人要大祸临头了。 因为今日的宴会,让今晚不少人辗转反侧,难以安睡。不过,飞羽殿内那位却是例外。 第9章 芙蓉糕 飞羽殿,晋安公主早起用完早膳,赵嬷嬷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有条不紊地吩咐宫女们收拾桌上的餐具。 晋安公主微微抬起头,轻声问道:“嬷嬷,你说这会父皇下朝了吗?” 赵嬷嬷微微欠身,神色恭敬,柔声说道:“公主,这会还早呢。公主有什么吩咐?” 晋安公主却没有立刻回答赵嬷嬷的提问,而是微微蹙起秀眉,若有所思地接着问:“蓝珠、青璃她们呢?” 赵嬷嬷忙躬身回道:“回公主,紫云去丞相府给老相爷送昨儿内务府分发的鲜果了。蓝珠或许在花房。” 晋安公主听后,眼波微转,低沉着声音:“嬷嬷,你可知蓝珠最近都在忙什么?” 嬷嬷脸上微微一愣,疑惑地问道:“蓝珠有许多事都是直接与殿下交接的,这也是殿下您许可的。殿下今儿为何如此问?” 晋安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是啊!我竟没有发觉给了蓝珠这么大的权利。” 嬷嬷心思一转,谨慎的问:“殿下有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晋安沉吟了片刻,招手示意嬷嬷附耳过来,小声说道:“嬷嬷,先不要声张,你多用点心,帮我留意着蓝珠平时都与哪些人来往。顺便留意下这殿里还有多少老鼠。” 嬷嬷恭敬应下。毕竟是在后宫沉浸多年的老人,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心里特别心疼自家小主子。为了转移殿下的心思,故意说到:“殿下,青璃见公主近些日子有些疲累,心中担忧,今早就去御膳房取了些食材,这会子应在小厨房给公主熬煮红枣桂圆汤呢。您中午想要吃什么,要不安排红玉一并安排了?” 晋安明白嬷嬷的用心,配合着煞有兴趣地问道:“哦!都有些什么食材?算了,你陪我过去看看!” 说完,晋安公主便轻盈地起身,准备往小厨房走去。 赵嬷嬷见状,连忙跟上,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劝解道:“公主,您千金之躯,厨房这种油污重地就不要去了。” 晋安公主却头也不回,语气淡淡的回了句 “无防。” 她莲步轻移,裙摆微微摇曳。 赵嬷嬷无奈,只得紧紧跟随在公主身后。 小厨房中,热气袅袅升腾。青璃身着淡蓝色的侍女服,正专心致志地守在炉灶前,为晋安公主熬制养生汤。晋安缓步走了进来,青璃见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俯身行礼:“公主,您怎么亲自来厨房,有什么直接吩咐奴婢就好。” 晋安眼睛专注看着食材摆放区,随意摆摆手道:“没事,你忙你的,我就来看看都有些什么食材。只是想给父皇做点心。” 青璃惊得猛然抬头,满脸诧异之色地望向赵嬷嬷,却发现赵嬷嬷亦是怔愣在原地,眼神之中满是不可置信。赵嬷嬷此刻心中亦是被惊得一片茫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家公主何时竟会做点心了?自从那日去了寒云寺归来,公主便有些不同以往,说话做事相较于之前,显得愈发稳重,对她的态度也更为亲昵。 晋安公主已然瞧见了早上青璃取回的食材里有面粉、鸡蛋和花蜜。她微微偏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我想好了,就做芙蓉糕。” 随后,她淡定地向赵嬷嬷伸出双手。赵嬷嬷却因处于惊讶状态而未及时反应过来。晋安公主娥眉轻挑,轻笑出声:“嬷嬷?!” 赵嬷嬷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去,帮晋安公主将衣袖挽起,却仍不死心,再次劝解道:“殿下,要不还是让青璃来做吧?” 青璃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晋安微微浅笑,“嬷嬷,你且放心吧。我会做芙蓉糕,我想让父皇品尝到我亲手所做之物。” 是啊,上辈子她历经诸多苦难,耗费大量时间学会下厨,只为讨那无心之人的欢心。如今想来,实在不值。父皇如此疼爱自己,却从未尝过自己亲手制作的美味。如今,就让自己好好弥补前世的遗憾吧。 青璃见此情形,只得走上前去,将所需食材一一备好,整齐地放置在洁净的案几之上。 晋安公主洗净双手,轻轻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如藕般洁白的手臂。她先将面粉缓缓倒入一个大瓷盆中,接着小心翼翼地磕破几个鸡蛋,那金黄的蛋液便缓缓流入面粉之中。公主拿起一双精致的木筷,轻柔地搅拌着,动作娴熟而优雅。赵嬷嬷和青璃在一旁都看得呆住了。 晋安公主将面粉搅拌均匀后,加入适量清水,开始揉面。随着她的揉动,那面团渐渐变得光滑且富有弹性。 晋安公主回头瞧见嬷嬷和青璃那呆呆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青璃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收拾好心情,走上前去帮公主打下手,将锅放置在小炉子上,倒入油开始加热。 接着,公主将揉好的面团置于一旁饧着,随后转身去查看小炉子上的油锅。只见那锅中的油已然热得微微冒烟,公主极为小心地将面团擀成大片,又切成细长的面条。当面条下入油锅之际,发出 “滋滋” 的声响,瞬间便变成了金黄色。这可把赵嬷嬷吓坏了,她急忙上前,拿起一块布给公主遮挡。晋安公主轻轻拍了拍赵嬷嬷的手,示意她无需担忧。 小厨房里,在晋安公主的从容不迫与青璃、赵嬷嬷的胆战心惊之中,芙蓉糕的炸制、熬糖浆、入模、成型、脱模、装盘等步骤一步步得以完成。 待一切完工之后,晋安公主满意的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芙蓉糕,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青璃和赵嬷嬷,略带自豪的轻声问道:“如何?” 青璃与赵嬷嬷望着那盘中色泽金黄与乳白交织、表面均匀铺洒着一层薄薄如雪花般细腻糖霜、糕体方正、层次分明且边缘整齐的芙蓉糕,心中的震惊犹如汹涌的波涛般难以平息。她们瞪大了眼睛,就这么愣愣的看着那盘芙蓉糕。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精美的芙蓉糕竟是公主亲手制作而成。 瞧着她们那震惊之态尽显于神色之间,晋安的内心一时间竟泛起诸多复杂滋味,犹如五味杂陈。谁又能想到呢?自己这受万千宠爱的千金之躯,有朝一日竟亲手做出了这般美味的糕点。想来熟悉自己的人,恐怕都会这般惊讶不已吧。她缓缓平复心绪,满含宠溺地轻轻点了一下青璃的额头,柔声道:“醒醒,把这糕点好好装好,随我去御书房。父皇这会子应该已经下朝了。” 青璃如梦初醒,赶忙应道:“是,公主。” 她手脚麻利地将芙蓉糕仔细装入精美的食盒中,又用一方绣着雅致花纹的锦帕盖在上面。 晋安公主用赵嬷嬷端来的水洗去手上残留的些许面粉与制作糕点时的痕迹,然后用一方柔软的锦帕轻轻擦干双手。随后,回到内殿重新换了套素雅而不失端庄的衫裙。收拾妥当,晋安公主唤了声:“青璃。”青璃提着装有芙蓉糕的食盒恭敬地走到晋安公主的身后。 晋安公主不急不徐地领着青璃向御书房走去。 第10章 长孙洪泽 御书房内,一片静谧,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庄重的气息。当今圣上长孙洪泽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那龙袍上用金丝线绣制的五爪金龙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腾空而起。 长孙洪泽从出生就以储君身份进行培育的,学习治国之道、兵法谋略以及文化礼仪。自幼便展现出非凡的聪慧与果敢。在成长的过程中,他历经了诸多的挑战与考验。宫廷中的明争暗斗、外部势力的威胁,没有击败他,反而让他更加的坚韧不拔。 上位后他广纳贤才,推行一系列改革措施,整顿吏治、发展经济、加强国防。经过多年的努力,大晋朝逐渐走向繁荣富强,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是万民颂扬的明君。 现如今虽已步入中年,却依旧散发着令人瞩目的魅力。他的面庞犹如被岁月精心雕琢的雕塑,棱角分明。剑眉斜飞入鬓,如墨般漆黑而又透着坚毅,微微蹙起时,便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双眸深邃如渊,犹如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沧桑。薄唇紧抿,线条优美,微微上扬时,能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微笑。一顶精致的皇冠固定着那仍然黑如墨的长发,彰显着他的帝王之尊。 他的肤色虽不似少年时的白皙,却有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沉稳色泽,如同古铜一般,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下巴处蓄着精心修剪的短须,更显稳重与威严。 即使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这丝毫无法掩盖他的英俊与不凡,反而让他更具成熟男人的韵味和魅力。 此时的长孙洪泽端坐在御案前,身姿挺拔如松,尽显帝王威严。御案上,一方精致的端砚中墨汁散发着醇厚的香气,几支狼毫毛笔整齐地摆放着,旁边还有一方镇纸,压着那高高叠起的奏折。 长孙洪泽微微低头,神色专注而凝重,那如剑般的眉毛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手中的奏折。 门口的小禄子轻轻推门而入,殿内的福全公公看到了,轻身上前,小禄子在福全公公身侧小声禀告。 长孙洪泽并未抬眸,低低问道:“福全,何事啊?“ 福全公公连忙躬身上前:“启禀陛下,晋安公主在外求见。” 长孙洪泽一听,立马放下手中正批阅着的奏折,脸上瞬间露出愉悦之色,朗声道:“让她进来。” “诺!” 福全公公应了一声,倒退着缓缓出门。 门外,晋安公主身姿优雅,带着青璃静静候着。福全公公见到晋安公主,连忙向其俯身行礼,恭声道:“公主,陛下召见。公主有些时日末来了,陛下一直都念着您呢!” 晋安微微点头,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有劳福公公费心了。福公公在父皇身边尽心尽力,本宫也是看在眼里。” 福全公公赶忙谦逊地说道:“公主谬赞了,老奴为陛下办事,乃是分内之事。公主孝心可嘉,时常来探望陛下,陛下心中很是欢喜呢。” 晋安微笑着回应道:“本宫理应如此。父皇操劳国事,本宫自当多来陪伴。不知父皇近日身体可好?” 福全公公微微颔首道:“陛下龙体康健,公主无需担忧。陛下见到公主,心情定会更加舒畅。” 晋安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那本宫这就进去拜见父皇。” 福全公公侧身让道,再次行礼道:“公主请。” 晋安公主轻提裙摆,优雅地迈进御书房。长孙洪泽一见到晋安公主,脸上立刻绽开温暖的笑容,眼中满是慈爱。 “晋安,快过来让朕好好看看。” 长孙洪泽向晋安公主伸出手。晋安公主快步上前,微微欠身行礼。“父皇安好。” 晋安公主柔声说道。 长孙洪泽上前把晋安扶起来,拉着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时,晋安公主示意青璃将食盒呈上。她亲自打开食盒,那精美的芙蓉糕呈现在长孙洪泽眼前。 “父皇,这是芙蓉糕,父皇尝尝味道如何?” 晋安公主一脸献宝的样子。 长孙洪泽微微一笑,他拿起一块芙蓉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尝。酥脆的口感与甜蜜的味道在舌尖上绽放。面粉的香气、鸡蛋的鲜美、糖浆的甜蜜,就像一曲味蕾的交响曲嘴里演奏。长孙洪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连连点头。心想这味道倒不像宫中御厨的手艺,嗯———安儿身边好似有个擅长厨艺的婢女,想来应是出自她手吧! 晋安公主满含期待看着长孙洪泽,见他一脸笑容,愉悦的问道:“父皇,怎么样?” “安儿,这糕点味道极佳,朕很是喜欢。” 长孙洪泽微笑着夸赞道 “如此美味的糕点出自何人之手啊?” “是儿臣亲手做的!”晋安公主微抬下巴,一脸自豪的说道。 晋安亲手做的?长孙洪泽诧异了一瞬,随即摇头笑了,一副了然的样子。“呵呵呵!说吧,你有什么想要父皇帮忙的?”长孙洪泽低头打趣的看着她。 “父皇不信儿臣?”长孙晋安小嘴一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青璃见状俯身跪下叩头说道:“陛下,这芙蓉糕确实是公主亲手做的。一做好公主第一时间就送来给陛下了。” 长孙洪泽此时的震惊一点不比先前的赵嬷嬷和青璃少,这是他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嫡公主亲手做的糕点!他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心里微微发酸。他的安儿长大了呀! 长孙晋安看到父皇的样子,心里也是愧疚不已,一直以来自己都仗着父皇对自己的偏宠,任性妄为,从未真正去体会过父皇的辛劳与不易。如今,看到父皇因为自己亲手做的一盘糕点而如此动容,她就更加觉得自己以往真是太不懂事。 “父皇,儿臣从前不懂事,让父皇操心了。往后儿臣定会更加懂事,为父皇分忧。” 晋安公主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长孙洪泽微微摇头,伸手轻抚晋安公主的发丝,“安儿无需愧疚,你永远是朕最疼爱的女儿。看到你如今这般乖巧懂事,朕心甚慰。” “对了,晋安,你上次出宫的事你三哥来找朕请命调查了,朕允了。不过,这次父皇必须给你安排暗卫保护你,不可再推迟!”长孙洪泽补充道。 晋安双眼含泪,点头应声:“谢父皇!” 父女俩对视片刻,心中满是温情。御书房内的气氛温馨而感人,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突然,福全公公显得有些匆匆的脚步走了进来:“陛下,户部尚书求见!” 第11章 林尚书的哭诉 长孙晋安瞧见此情形,明了的连忙站起身来,神色恭敬地向长孙洪泽行了一礼,开口说道:“父皇,既然您有要事需处理,那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长孙洪泽点点头:“好,等父皇有空去看你!” 长孙晋安开心一笑,点头微微福身行礼后转身朝着偏殿方向稳步走去。青璃见状赶紧上前拿着空的食盒,也福身行礼后紧紧跟在长孙晋安身后走出御书房。 长孙洪泽待长孙晋安走出后,才起身一边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御案走去,一边对着福全公公吩咐道:“让他进来。” 福全公公闻声,立即躬身退出。 然而,长孙洪泽还未来得及走到位置上安稳地坐下,只听身后一阵急促而踉跄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见林尚书身穿朝服,脚步虚浮满脸焦急与慌乱地走了进来,嘴里大声地哭喊着:“陛 —— 下,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紧接着,他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长孙洪泽的面前。 这般突如其来的阵势,着实把长孙洪泽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地直接打了个趔趄。福全公公跟在林尚书后面急匆匆地进来,一看到这场景,吓得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稳稳地搀扶住长孙洪泽,嘴里还惊呼着:“陛下,您当心!” 长孙洪泽心有余悸的在福全的搀扶下,扶着椅子的把手,缓缓地坐下。福全公公暗暗地缓口气,一手轻轻拍打着自己胸口,安抚着那快要蹦出来的老心脏,另一只手抓袖口轻轻擦拭着额头被吓出来的冷汗。 长孙洪泽眉头紧紧地皱着,心中甚是不悦:这…… 这什么情况?才下朝多久?天塌啦!他压着心里的不快,目光如炬地看着下边正跪着哭喊的林尚书,语气严肃地问道:“林尚书,到底所为何事?竟让你如此慌张失态。” 林尚书抬头看向皇上,声泪俱下、悲痛不已,声音颤抖着说到:“回陛下,请恕老臣失仪。实在是事发突然,老臣一时不知该如何办啊?” 长孙洪泽闻言,紧锁着眉,接着问:“出了什么事?你细细道来。” 林尚书抹了一把泪,继续哭诉到:“今早老臣的小女倩儿想着下个月她祖母的寿辰要到了,特意去流光阁挑选贺礼,可......可谁曾想,这一去竟遭遇横祸啊。” 林尚书说着悲痛的将身子俯得更低,呜呜咽咽的接着说:“小女的马车在街道上行驶得好好的,可突然,一辆失控的马车向着小女的马车猛的疾驰而来,小女座驾的车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砰’的一声,那马车就将小女所乘坐的马车给狠狠撞翻,可怜我那女儿连同随身的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直接给摔出了马车。车夫当场就没了。” 林尚书的身体一直微微颤抖着, “等家里人得知消息赶到时,看到的是马车被撞得支离破碎,老臣的女儿就那么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不醒人事;家里人立马就将小女送去了医馆,医馆的大夫诊断说小女的腿被摔断了。以后都恐怕不利于良行!” 林尚书忍不住呜咽出声,平息了好一会儿又接着说:“陛下啊,臣的女儿她生性善良,平日里特别知礼明事,从不与人纷争。可怜我那女儿她今年才十六,还尚未说人家;如今却遭此横祸,老臣真不知道她以后该如何啊。如今老臣的母亲和发妻也因此病倒。这简直是在挖老臣一家的心啊!” 听到林松的哭诉,长孙洪泽心中亦是愤怒不已,奋力一拍御案,怒声喝道:“大胆!可有拿下肇事之人?朕到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无视律法,当街纵马伤人。” 林尚书跪行上前两步,对着长孙洪泽叩首:“陛下!事发突然,当时场面混乱,街道上的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事惊着了,而那驾马之人竟趁乱逃走了。陛下!臣恳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找出那撞翻马车之人,为小女讨回一个公道。老臣在此给陛下磕头了。” 说完,额头又一次重重地磕在地上,老泪纵横,那悲切的模样确实不是做假。 看着那哭相实在有些不忍直视的林尚书,长孙洪泽微微侧目。他那悲痛欲绝的样子,也确实让人动容,但是长孙洪泽在意更多的却是闹事之人对律法、对皇权的蔑视!这是身为上位者最不能容忍的。 长孙洪泽微微抬手,示意林尚书起身,沉声说道:“林尚书,你先起来。此事朕绝不会姑息。必然会给你个交待。” 林尚书叩首谢恩,用袖子擦拭着泪水,颤悠悠地站了起来。 长孙洪泽接着转头对一旁的福全公公吩咐道:“传朕旨意,令大理寺寺卿即刻彻查此事,务必要找出这行凶之人。”福全公公连忙躬身应下,匆匆去传达旨意。 林尚书闻言立马再次跪地叩首:“谢——陛下,陛下——圣明!” 长孙洪泽略作思索而后说道:“朕再传旨去太医院,派几名宫中出色的太医随你一同前往林府,为令千金诊治。” 林尚书听闻此言,心中感动更甚,再次磕头谢恩:“谢陛下!陛下隆恩浩荡!老臣——没齿难忘。”林尚书都快整个人趴伏在地上了。 “平身吧!快去吧!救治令千金的伤要紧!” 长孙洪泽一手揉着眉心,抬手示意。林尚书恭敬叩首,而后起身退出御书房。 这边福全公公把圣上的旨意传达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寺卿领旨后,不敢怠慢,即刻着手安排人手展开调查。 而另一边宫中的太医也很快随着林松来到了林尚书府,一见到林倩也确实被这林大小姐的伤势给惊着了。对于闺阁女子来说这不能用太严重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天塌地陷啊! 那床上要不说是林大小姐,都没人能认出来。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第12章 林倩的伤 只见那床上一个头部、手部和腿部都包扎着白布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发髻散乱,身上的衣裙应是还未来得及更换,血迹般般的一片狼藉。床边战战兢兢的站着几名婢女正在小心翼翼的拿湿巾给林小姐擦拭着血污。林尚书满脸悲痛的将太医们请上前去。 林倩在马车被撞翻、腿被不幸摔断之后,林家人赶到后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将林倩送到了京城中最好的医馆。医馆中的大夫们对林倩的伤口部位进行了处理包扎。 此时的林倩还处在深度昏迷之中,她的右小腿部位肿胀得极为厉害。虽然已经用夹板进行了固定,可伤口处包扎的纱布依然被渗出的鲜血浸透。她的脸上和手部也都有包扎之处,显然在这场意外中,这些部位也未能幸免。这全身上下一包扎,简直让人触目惊心,令人不忍直视。 太医们没有丝毫迟疑,连忙走上前去,极其细致地检查林倩的伤势。 林倩的脸上和手上布满了大面积的擦伤,其中有些伤口比较深,若是不加妥善处理,极有可能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疤痕。不过,太医们心中清楚,如果能够用上宫里特制的玉颜膏,那这些伤口应该是可以消除疤痕的。只是,这玉颜膏的配料皆是极为珍贵的药材,配制过程也极为复杂繁琐,因此数量并不多。当然,如果能够求得陛下赏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而最严重的当属腿上的伤,骨头错位极为明显。虽然医馆的大夫们正骨手法相当娴熟,但是林倩的骨头裂得实在有些狠。加上从医馆回来后,林倩曾短暂地苏醒了一次,然而,由于心中的恐惧和痛苦,她哭闹不止,这导致骨头再次有些移位。而且,之前医馆所敷的药膏效果也并非十分理想。 御医们无奈之下,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夹板取下,重新进行正骨。这个过程极其痛苦,成功地将林大小姐从昏迷中痛醒,可那剧烈的疼痛又让她很快再次陷入昏迷。林尚书在一旁看着女儿遭受如此折磨,心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太医们迅速地重新清理伤口,敷上太医院带来的专制药膏。这药膏是用各种具有消肿止痛、有助于骨头愈合功效的珍贵草药精心熬制而成的。专门针对这类伤势用的。 处理完成后,太医郑重地叮嘱林尚书,林倩目前只能卧床静养,绝对不可随意挪动。如果休养得当,以后走路或许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林尚书听后,心中满是感激,然而,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小女自小就酷爱跳舞,这以后还可以吗?”太医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面带遗憾地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拱手向林尚书告辞。林尚书赶忙唤来管家,将太医们恭恭敬敬地送出府去。 林尚书心疼的看着包扎得严严实实尚未苏醒的女儿,心里更加痛恨那该死的肇事之人,心中的怒火愈发不可抑制。他微微侧头,吩咐一旁战战兢兢的婢子:“务必好生照料小姐。” 言罢,他转身疾步向书房走去,那急促的脚步宣泄着他内心的焦灼与愤怒。 进入书房后,林尚书脸色阴沉,叫来小厮,厉声吩咐道:“去,把今天与小姐一起出去的其他人都给我叫过来。” 不一会儿,那些随林倩一同外出的丫鬟、随从们战战兢兢地来到书房。林尚书目光冷冽阴沉,扫视着众人,沉声道:“今日之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丫鬟颤抖着开口道:“老爷,小姐的马车本好好地走在路上,谁料突然一辆马车从侧面小巷中直接冲了过来,速度极快,车夫根本来不及反应。小姐所乘的马车就被撞翻了。” 另一个随从也连忙说道:“老爷,奴才们当时都吓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姐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林尚书听着他们的叙述,眉头紧锁,拳头紧紧攥着。他沉声问道:“那可有人看清驾车之人的模样?那马车可有什么特别之处?”众人思索片刻后纷纷摇头。林尚书努声斥责道:“一群废物,马车并不小,而驾车之人坐于前侧,并无遮挡之物,竟无一人看清。要你们有何用?” 一众人吓得立马叩头求饶。这时,之前那个随从再一次开口说道:“老爷,那马车上确实并无任何标志,就是最普通常见的马车。不过奴才想起一点奇怪的地方,那马车之前好像在侧面巷子里停着,是看见小姐的车后才突然冲出来的。而且那个驾车的带着斗笠,穿着粗布麻衣。看不见他的面容。” 林尚书闻言,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他暗自思忖道:如果这是故意为之,这是为何?难道是倩儿得罪了谁?这事得等倩儿的贴身丫环燕儿醒了好好问问。不过,这群无用之人也不用留了。思及此。林松阴沉着脸对小厮凉凉说道:“让管家把这群人都发卖了。”说完不顾众人地求饶,让护卫把人都拖下去了。 林尚书独自在书房来回的徘徊,心中思虑着:这件事到底会是谁呢?目的是什么?到底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倩儿?如果是冲着倩儿,那倩儿是在何时何处得罪了何人呢?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又会是因为什么呢?会是朝中的哪个?林尚书把自己有交恶的和有可能无意得罪的在心里一一想了个遍,还是没有一个定论。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立刻唤了几名小厮来悄声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们都暗地里给我去打听那肇事马车的下落,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另外去打听一下京城各家近日有可什么事发生。此事万不可让人知晓。明白吗?”“是!老爷。”几人领命退出。 书房瞬间归回一片寂静,林尚书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目定定地望向某一处,内心仍是无法平静。 第13章 晋安的怀疑 这边,太医们已回到宫中向皇上复命,得知林倩的伤势如此严重后,长孙洪泽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对太医们说道:“尔等务必尽全力救治,不可懈怠。” 太医们连忙领命称是。 随后,长孙洪泽又对身边的福全公公吩咐道:“传朕旨意,令大理寺加紧彻查此事,务必找出肇事之人。” 福全公公恭敬地应下,即刻去传达旨意。 飞羽殿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落在地面上,长孙晋安正悠闲地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本人文杂记,全神贯注地阅读着。青璃双手端着一盘子桂花糯米蒸糕,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晋安闻声,将手中的书轻轻放下,目光随即落在那一盘精致的蒸糕上。她随手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与桂花的清香瞬间在口中散开。晋安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笑着对青璃说道:“我家青璃的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你把我的口味给养刁了,我都离不开你了喽。” 青璃听到晋安公主的调侃,小脸瞬间通红,羞怯地说道:“公主,您又取笑奴婢了。” 就在这时,红玉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慎重。她微微欠身,说道:“公主,奴婢刚刚听到个消息,是有关林家大小姐的事。” 晋安闻言,若有所思。林大小姐 —— 林尚书之女林倩?她想起了从御书房回来时父皇正要接见林尚书,难道林尚书求见父皇就是和她女儿有关? 她放下手中的糯米糕,神色变得认真起来,问道:“什么事?” 红玉微微挺直身子,将自己打听到关于林倩今日被撞断腿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晋安一边静静地听着红玉的禀告,一边伸出纤细的手指头,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晋安的心思急转,心中暗自思忖道:“不对呀,这怎么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呢?京城中谁竟有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等恶劣之事。这么狠毒,究竟是谁有这样的动机和手段呢?” 这时候,青璃在一旁听完红玉的讲述遗憾地感叹道:“这林大小姐真是流年不利啊,昨日参加赏花宴时还好好的。说来那一舞确实好看,那身姿翩翩起舞之时,仿佛仙子下凡一般,奴婢都觉得真是太美了。唉!可惜真是没想到,才过了一日,就遭遇如此横祸。” 赏花宴?!舞蹈?!这些个词一下点醒了正在沉思的晋安公主。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心思流转“会是这样吗?” 她招手示意红玉进前来,红玉连忙上前几步,微微低头,恭敬地等待着公主的吩咐。晋安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红玉,你去打听一下昨日宴会结束后,贵妃娘娘宫里有发生什么事。记住,要小心谨慎,不可让人察觉。” 红玉应声行礼,然后迅速退下。 青璃有些错愕,不解地问道:“公主,您的意思这事莫非与那位有关?”晋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浅浅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深意。 青璃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实在难以想象贵妃娘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晋安看着她那模样,忍俊不禁,伸出纤纤的手指,在青璃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傻青璃,你还记得昨日宴会上我说的话吗?” 青璃微微一愣,随即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小嘴微张,露出惊讶的神情。但随即又疑惑起来:“公主,就因为这几句话,贵妃就毁了林大小姐的腿?这也太……” 晋安笑说道:“就算不是她,也和她脱不了干系。” 晋安在心里接着说了一句 “别忘了我还有个好姐姐!” 想到这里,晋安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如果此事确是她那个如娇似玉的好姐姐所为,那么想必她定然知晓宴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此一来,此事恐怕绝非孤立事件,或许背后还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阴谋。可要想尽快弄清楚此事的来龙去脉,那就必须暗中展开调查,以免打草惊蛇。想到这里,晋安面色平静,不动声色地让青璃退下。 待青璃离去之后,晋安微微抬手,须臾之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而出,正是父皇赐予晋安的暗卫首领夜一。晋安神色肃穆,郑重吩咐道:“夜一,你去安排人手前往宫外暗中调查一下林尚书之女受伤一事,还有留意下礼部侍郎、大理寺少卿以及吏部侍郎府上近日可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 接着,晋安微微眯起双眸,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另外,派遣专人密切留意娇玉公主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以及她身边之人都与哪些人有所接触。一旦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务必立刻来报。此事务必要做得隐秘至极,切不可打草惊蛇。切记!” 夜一闻言,恭敬地拱手应诺,随后身形一闪,融入了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晋安站起身,静静的看着窗外,思绪翻腾:她那位好姐姐,向来心机深沉,此次若真是她在背后搞鬼,那必然还有后续的动作。看来在事情未明了之前,自己要更加谨慎,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不是她阴谋论,而是上一世她在这个姐姐身上吃了不少的冤枉亏。 红玉很快也就回来了,晋安知道了昨日宴会结束后,长孙无霁和长孙娇玉去了张贵妃的无秋宫。而长孙娇玉离开时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晋安思忖道“看来,这事多半与她们有关了,要知道张贵妃的母家完全有能力策划这种事,并且事后也会弄得干干净净。\"至于为什么不怀疑长孙无霁,那是因为晋安知道她这个二哥被保护得太好,所以心思简单。他弄不来这些弯弯绕绕。 晋安缓缓地挺直了脊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决绝:贵妃,娇玉,还有长孙无妄和武长风。你们都给我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什么阴谋。 第14章 张贵妃的筹谋 无秋宫,张贵妃手拿剪子正在修剪着殿内的一株状元红山茶花,神色间带着几分沉思。就在刚刚,她也听闻林大小姐腿断之事,心中亦是震惊之余,也涌起了无数的疑惑。 贵妃微微侧头,看向身边秋雯,轻声说道:“秋雯,你说这林大小姐这场祸事真是意外吗?本宫怎么觉得此事着实蹊跷得很。” 秋雯微微颔首,压低声音回应道:“娘娘,此事确实怪异。奴婢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太对劲。” 贵妃秀眉微蹙,沉吟片刻后说道:“本宫思来想去,总觉得此事背后定有文章。”秋雯点头附和道:“是啊!娘娘。您昨儿才邀请她来参加宴会,今儿个她就出事。而且听说她以后都不可以跳舞了。您说这会不会……?” 张贵妃闻言双眸一凝,目光瞬时变得犀利,转头看向秋雯:“你的意思是此事是冲本宫来的,有人想借此事栽赃陷害本宫?” 秋雯忙解释道:“娘娘,这只是奴婢的猜测。不过,娘娘您想想昨儿个林小姐在宴会上发生的事!”秋雯手指向飞羽殿方向指了指。 贵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怀疑,又有忌惮。她继续说道:“晋安公主向来聪慧机敏,莫非她发现了什么。昨日她借林大小姐一舞发挥,本宫就觉得有些奇怪。可若此事真是她所为,那她的手段可真是让人不得不防。” 秋雯自是了解张贵妃的,忙献策道:“娘娘,奴婢觉得这不管是不是晋安公主所为,都不妨查一查,若能拿住晋安公主的把柄,那对娘娘来说,可是大大有益啊。” 张贵妃听后也觉得甚是有理,可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担忧地说道:“只是,此事万万不可动用宫中人手去查。若被皇上发现本宫暗中调查晋安公主,那可就麻烦了。”只见她眼睛一转,低声对秋雯说道:“这样,你出宫去找我大哥帮忙查查此事了。他们在宫外行事,相对来说要隐蔽得多。只要他们小心谨慎,定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秋雯应声急急出宫安排去了。 张贵妃紧紧握住手中的剪子,心中暗暗思忖着所有的可能性。“咔嚓”,一朵开得正艳的茶花就这么被剪掉了,而张贵妃陷入沉思中并没有发觉。就连长孙娇玉来了她也没有听见,娇玉公主看着地上掉落的茶花,莫名的叫了声:“母妃?” 张贵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闻声这才幡然醒神。她缓缓扭头,目光落在长孙娇玉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放下手中的剪子,轻声说道:“你来了。” 长孙娇玉莲步轻移,弯腰捡起地上那被剪断的茶花,秀眉微微蹙起,满是疑惑地问道:“母妃可是有心事?连这好好的花朵都剪掉了。” 张贵妃心中猛一愣怔,目光也随之落在那被剪掉的茶花上,心里确实涌起一丝心疼。但她很快收敛情绪,面上丝毫未显,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说道:“母妃能有什么心事,不过是想着你哥的事。” “我哥的事?” 长孙娇玉微微一愣,稍作思索后便明白过来。“母妃是在想哥的亲事?” 张贵妃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慈爱地说道:“你哥明年要出宫建府了,你说我能不急啊。也不只是你哥,还有你的呢。你们兄妹俩的终身大事,可都是母妃心中最重要的事。” 长孙娇玉一听这话,顿时娇羞不已,小脚轻轻一跺,娇嗔道:“母妃!” 说罢,她转身朝着窗边走去,在椅子上缓缓坐下。 张贵妃看着女儿娇俏的模样,开心地一笑,也跟着走了过去。她轻轻拉起长孙娇玉的手,满是感慨地说道:“真快啊!我儿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小美人儿了。就是你这性子太过柔善,母妃得好好替你筹谋筹谋。” 长孙娇玉微微低下头,脸颊染上一抹绯红,轻声说道:“母妃,女儿的事不着急呢。倒是哥哥,母妃可有中意的女子?” 张贵妃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先前确有几个,不过都不尽人意。再慢慢看吧。” 长孙娇玉点点头,“母妃说得是。不知母妃想要替哥哥选什么样的呢?” 张贵妃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你呀就不要操心,这些事母妃来操心便好了。” 长孙娇玉抿了抿嘴唇,撒娇道:“母妃,女儿就是好奇嘛,不过母妃的眼光一定不会错的。定能给女儿找到一个好嫂嫂的。” 张贵妃笑了笑,宠溺地看着长孙娇玉,“你呀,就会哄母妃开心。你的亲事,母妃也得好好把关。可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长孙娇玉红着脸说道:“女儿相信母妃。” 张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放心吧,母妃定会为你寻得一个如意郎君。”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长孙娇玉的手。 长孙娇玉突然发现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见着秋雯姑姑,于是便问道:“母妃,今日怎的不见秋雯姑姑呢?” 张贵妃眼波微闪,笑着说:“母妃让秋雯出宫了,有些物件让她送去给你外祖家。你外祖家近来也多有挂念,送些东西去,也让他们知晓咱们在宫中一切安好。” 长孙娇玉心有疑虑,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哦!”随即缓缓起身,盈盈行礼道:“母妃,女儿的一会儿还要去晋安妹妹那里,得给她备点她喜欢的糕点。女儿就先行告退。” 张贵妃心里酸涩地看着长孙娇玉,温柔地说道:“好!去吧。知道你心疼你妹妹,你也不要凡事亲力亲为,别累着自己了。” 长孙娇玉柔柔点点头,转身离去。张贵妃微微眯起双眸,看着女儿心中暗自思忖:自从有了晋安,自己的玉儿就不如她能得皇上疼爱,而玉儿太过心善,认为自己是姐姐凡事都让着晋安。看来还得自己好好谋划。只要能成功入住中宫,那么霁儿和玉儿更有机会。晋安最近的举动着实有些反常,若是无法将她拉拢过来,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气了。 张贵妃尚在这自顾自想替女儿铺路,却不知她认为那个良善的女儿,此刻正在自己殿内一脸的阴沉地吩咐着心腹去查秋雯的动向。她认为母妃一定又有事瞒着自己,如不然非节非礼,母妃怎么会让秋雯突然去外祖家呢?此事着实蹊跷。按常理来说,若无特殊的节日或者重大的礼仪之事,秋雯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被母妃派去外祖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母妃做出这样的安排?难道是外祖家有什么急事?亦或是发生了什么,母妃需要通过秋雯向外祖家传递某些重要的信息?这其中定有隐情。 事情安排妥宜,长孙娇玉唤来贴身侍女翠果给自己更衣换了一套藕粉色纱裙,带着事先准备好的茯苓糕向飞羽殿走去。 第15章 长孙娇玉的试探 不多时,长孙娇玉就到了飞羽殿。飞羽殿的宫女太监们见到娇玉公主,纷纷行礼。长孙娇玉和善地微微颔首,缓步走进殿内。飞羽殿内布置得淡雅清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晋安公主正在案前练笔,紫云在一旁替她研墨,小声地说着她去了丞相府的相关事宜。听到脚步声晋安抬眼望去,看到长孙娇玉带着翠果走了进来,身后的翠果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晋安眼神一闪,随即放下手中的笔,笑脸盈盈迎了上去:“皇姐,你怎么来了?”紫云也跟着上前行礼问安。 长孙娇玉一脸温柔可亲,抬手示意紫云起来,莲步轻移上前轻轻握着晋安的手,微微笑着说:“有些时日没有来看妹妹了,今儿个我做了些茯苓糕,想着你应该喜欢,就趁热带过来你尝尝。”她的话音刚落,翠果已经把食盒里的茯苓糕放在桌几上。那茯苓糕色泽洁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确实能让人一看便食欲大增。 晋安微垂眸看了眼那双握着自己的手,忍着甩开的冲动,同样面不改色的演着姐妹情深。笑着说:“皇姐有心了,皇姐坐吧。” 长孙娇玉依言坐下,立刻就有侍女上前奉茶。长孙娇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后轻轻放于桌面。目光流转间,将周围的环境尽收眼底。笑着说:“妹妹真是好雅兴,姐姐就自愧不如了。” 晋安轻笑着,“皇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这是在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说来,宫中近日的确是有些清静,不过昨儿的宴会应当热闹非凡啊?我昨儿个没有去,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个热闹法。不过我听说妹妹去参加母妃的赏花宴了?不知宴会上都有些怎样的趣事,妹妹能否给姐姐说说呢?” 长孙娇玉一脸期盼的神情,那眼神中仿佛充满了对宴会的好奇与向往。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晋安心中冷冷一笑,呵,想套我话呢!你会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无非是想从我的嘴里听到些你想听的话,然后背地里做文章罢了。心里虽然这样想着,晋安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漫不经心地说道:“昨儿啊!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同以往的宴会没什么区别。不就是些咏诗作画、奏曲歌舞、觥筹交错之类罢了。” 长孙娇玉心里一窒,暗道“还真是谨慎啊!”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也是的,宴会大多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只不过刚才过来时依稀听了那么一嘴昨日的热闹,就不免有些好奇。” 长孙娇玉微微垂下眼眸,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帕子,又说道:“妹妹,我听闻此次宴会来的基本都是有才艺的各家千金,应该是百花齐放啊?怎的都没入妹妹的眼啊?” 晋安神色不变,轻抿一口茶,缓缓说道:“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又不感兴趣。再说那些个千金不都是差不多的。与以往的宴会相比,并无特别之处。” 长孙娇玉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信,去假意娇嗔道:“你呀,是不是在诓姐姐啊?我可是听说此次宴会众千金都表演了精彩的节目,难道妹妹就没一个喜欢的?” 晋安轻轻放下茶杯,嘴角微微上扬,“皇姐看你说的,那次宴会没有精彩的节目,这些千金从小就琴棋书画的培养,看多了不就那样嘛。”心里讥讽:“怎么的,快绷不住了?” 长孙娇玉见晋安滴水不漏,心中有些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她眼珠一转,假意低头浅浅一笑。又换了个话题,“也是!对啦,妹妹你最近可有曾听说宫外有什么热闹?” 晋安心中暗道:扯到宫外了?看来......!心里警惕骤升,面上却不动声色,“皇姐怎么关心起宫外的事了?我倒是不曾听闻。不知姐姐可是有听说什么热闹?” 长孙娇玉欲言又止,有些快忍不住了,最后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也是许久没有出宫了,哪里会知道宫外的事,也是想看看妹妹你可知道些什么热闹,咱姐妹之间闲谈解解闷。好啦,姐姐就不打扰你继续练字,先回去了。” 说罢,长孙娇玉起身告辞,带着翠果离开,紫云见状忙紧随其后相送二人出殿。 看着长孙娇玉离去的背影,长孙晋安心中禁不住冷笑,她可以确定长孙娇玉此次前来必定是有所图谋,看来那件事确实与她有关啊!这是想泼脏水吗? 长孙娇玉保持着温柔得体的仪态回到漱玉殿,一进到内室,整个人都变得冷洌,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眼里满满的阴森冰寒,手中的锦帕都快被那双纤纤玉手绞烂了。长孙娇玉咬牙暗恨“这个晋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还真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以为不接招我就没办法啦!真是愚不可及!” 长孙娇玉抑制着怒火,重重坐在软椅上,双眸紧紧的闭上;片刻,她缓缓睁开眼睛,那眼神中透露出像毒蛇吐信般的阴毒,让人不寒而栗。她向候在一旁的翠果招了招手,翠果连忙小步上前,俯下身子。长孙娇玉附在翠果耳边,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翠果,你再去找舅舅,让他帮我传些话出去......具体怎么做,他知道的。”翠果领命便匆匆出宫去了。 翠果离开后,长孙娇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她靠在软椅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她知道,这一步棋走下去,必然会引起一番波澜。她倒要看看长孙晋安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长孙娇玉越想脸上阴冷的笑意越浓,如此时有人见到定然会不寒而栗。她仿佛已然看到了晋安公主百口莫辩,被众人唾弃的凄惨场景。先前那憋闷的感觉逐渐消散,她的心情也随之大好起来,整个人都沉浸在自我幻想的成功喜悦中。 殿外,一棵繁茂的树上,突然一阵树叶微微晃动,似乎是有一阵轻柔的微风悄然吹过,遂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这个轻微的动静没有引起漱玉殿任何人的注意。 第16章 晋安知晓阴谋 飞羽殿内殿之中,光线略显昏暗。晋安公主面前正拱手站着一个全身黑袍之人,此人身材挺拔,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正是夜一安排去漱玉殿暗中监视长孙娇玉的暗卫之人。此刻,他身姿端正,微微垂首,恭敬地向晋安公主禀报着刚刚在漱玉殿所听到的消息。 晋安公主神色平静,她微微眯起双眸,静静地聆听着暗卫的汇报,那清冷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愈发高深莫测。待暗卫说完,晋安沉默片刻,随后神色莫辨地低声吩咐道:“我已知晓,你先退下吧。继续盯紧了漱玉殿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消息务必及时来报。另外,叫夜一来见我。” 暗卫闻言,再次拱手行礼,动作干脆利落,沉声道:“是。” 随即,他一个转身,身姿轻盈如燕,从窗外飞身而去,瞬间消失在视线之中。 晋安微微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就这般静默半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除了那一缕悄然吹进殿内的微风,轻轻拂动着晋安的发丝。那发丝如丝般柔顺,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主人内心隐藏的波澜。 夜一宛如幽灵般,毫无声息地出现在晋安的身旁的阴影里。他一身黑色暗卫服衬得他更加神秘,他微微垂首,拱手行礼道:“公主,有何吩咐?” 晋安微微侧头,目光缓缓落在夜一身上,神色平静如水,轻声问道:“你来啦,夜一,宫外的事调查得怎样了?” 夜一神色略显凝重,微微皱眉,沉声道:“公主恕罪,因为要避开大理寺的耳目,所以目前还尚未有明确线索。不过属下发现,不只是大理寺在查此事,林尚书也在暗地里全力调查。” “哦?看来林尚书也有所怀疑啊!” 晋安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说道,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那其他几家可有什么异常?” “吏部侍郎和礼部侍郎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过大理寺少卿家的大小姐被匆匆安排送走了,据悉是送回程少卿的老家了。” 夜一恭敬地回禀着。 晋安微微皱眉,秀眉紧蹙,沉吟片刻后问道:“送回老家了?可有安排人跟进?” “这……” 夜一垂首未语,神色间有些迟疑,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殿中的阴影衬得他更加深沉。 “嗯?” 晋安侧目看向夜一,眼神中带着一丝冷意,冷冷问道:“夜一,父皇把你们拔给我,我想知道,现在的你们是听我的还是听父皇的?直白一点来说,如果是我吩咐你们的事可能会引起父皇的不开心,那你们是全身心的听我的还是会去告知我父皇?” 夜一单膝跪地,拱手低头,神色坚定,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此事确实是属下思虑不周,但属下们从皇上指派给公主殿下那一刻起,就一切以公主殿下的命令为准。” 晋安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夜一。夜一并没有其他反应,一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纹丝不动,额头微微冒出细汗。半晌,晋安幽幽地说道:“起来吧,父皇能把你们指派给我,自是非常信任你们。那本公主自然也信任你们。” 夜一连忙起身,拱手道:“谢公主,属下立刻就去安排人落实程小姐的去向。” “不急,我还有事要你去做。” 晋安抬手止住夜一,微微扬起下巴,神色严肃。“这几天会有人传播林小姐事件与本公主有关,我要你等消息传播开后,找时机把这些人都控制起来。特别留意与他们接头的人,要将他们一并控制住,并要保证他们能活着等到我命令,在合适的时候带他们出来。能做到吗?” 夜一拱手,郑重道:“请公主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晋安公主嘴角微微上扬:“很好!去吧!” 夜一正准备领命退下,“等等,” 晋安再一次叫住他。夜一转身俯首:“公主还有何吩咐!” “你们注意安全!这 —— 也是命令!” 晋安公主缓缓地说,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夜一闻言身子一震,立刻应声:“遵命!” 晋安抬了抬手,夜一躬身后退两步,随即一个转身飞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晋安转身坐回榻上,沉吟不语。随即,晋安的嘴角微微上扬,低低一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清冷与嘲讽。“长孙娇玉,你还真是够狠够毒!你的心肠竟如此之硬。” 她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如果反噬的话,你能不能承受呢?你以为你的阴谋诡计能一直得逞吗?这世间之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所做的一切,终有一天会回到你自己身上。” 晋安眼眸轻抬,眼光烁烁:“真想看到你那张伪善的脸被撕下来的那一天。到那时,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维持你那温柔善良的假象。你以为你能一直躲在那虚假的面具之后吗?迟早有一天,你的真面目会暴露在众人面前。到那时,我,会静静地看着你从云端跌落,品尝你自己种下的苦果。” 此时,赵嬷嬷从殿外进来,走到晋安面前,俯身道:“殿下,三皇子过来了。”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晋安微微转头,只见长孙无妄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看上去身姿挺拔,眉宇间带着一丝笑意。 晋安心里微叹:“得,又来一个演戏的。真是不得不佩服。他们也不嫌累。” 长孙无妄看到晋安,疾步向晋安走了过来,赵嬷嬷后退一步福身向他请安,他笑着抬手:“嬷嬷免礼。”然后对着晋安说:“晋安,在想什么呢?你猜三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消息?”语气中的那份刻意的亲昵让晋安心里倍感不适。 晋安心底犯着恶心,还真是不消停,一个一个的都跑来恶心她。她强忍着心中的腻烦,装着好奇的问:“哦?三皇兄,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第17章 晋安质疑山匪真相 长孙无妄故作神秘地说道:“嗯,你猜猜?” 晋安摸摸鼻头,配合着故作娇憨:“三皇兄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长孙无妄满脸自得地笑着说道:“三哥把那群山匪都给剿灭了,着实为你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不过此次还是多亏了武世子帮忙,他得知我要去查那些山匪后,便自荐协助于我。有他指认那群匪徒,这才能够将他们全部剿灭。” 长孙无妄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晋安的反应。 “哦?真的把他们都杀光了吗?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如今那些尸身又在何处呢?” 晋安故作惊讶的追问道。 “他们作恶多端,早就是劣迹斑斑,所做之事罄竹难书,已无需他们的证词,留他们的性命有何用。一把杀了连同山寨一起放了一把火给烧了,免得他们继续危害世间。” 长孙无妄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一个为民除害的英雄。 晋安在心里冷冷一笑,这可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呀!那些所谓的山匪,现在估计已经摇身一变,回归原来的身份了吧。 长孙无妄看着沉默不语的晋安,试探着问道:“晋安,难道你不开心吗?” 他话中的关心却被眼神里闪现的那一丝算计暴露了。 晋安假装没有看出他那抹试探,故作遗憾地说:“没有不开心,只是想如果留下活口,说不定能找到谋害我的幕后之人呢。” 晋安故意透露出一丝失望。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长孙无妄一时语塞,讪讪地说道:“三皇兄抓住他们时审问过了,那只是他们的临时起意,并没有什么幕后谋划。晋安,你多心了!” 晋安微微眯起眼睛,侧头看着长孙无妄说:“三皇兄,真的没有幕后之人?可我就觉得这事未免也太巧了些。” 晋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状。 长孙无妄皱起眉头,说道:“晋安,你莫要胡思乱想。这群山匪作恶多端,此次只是恰好被我们撞上了。” 长孙无妄被晋安说得有些不安,担心晋安再深究下去,说话的语气就略显有些急躁了。 晋安轻轻撇了撇嘴,很是勉强地说:“皇兄何必急呢。我就是那么一问。但愿如皇兄所说吧。不过,这武世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热心?他与你关系很好吗?” 长孙无妄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武世子为人正直,听闻有山匪作恶,自然是义不容辞。而且他与我也有过几面之缘,算是有些交情。” 长孙无妄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自然和心虚。 晋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说:“是吗?那可真是巧了。这山匪刚劫了我,武世子就恰好出现帮忙剿灭山......” “晋安,”长孙无妄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打断道:“你可不要无端猜忌。武世子乃是侠胆肝肠,此次确实是出于好意帮忙。” 晋安淡淡一笑,说:“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只是这事情太过巧合,让人难免生疑。” 晋安的眼神中带出一丝怀疑和无奈,声音也刻意变得低沉起来。 长孙无妄内心有些焦灼,沉默了片刻,说道:“晋安,既然山匪已除,你就不要再纠结此事了。别胡思乱想。改日皇兄陪你出门游玩,放松一下心情。” 长孙无妄生怕晋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接着说:“三哥就先回去了,还得去向父皇回禀相关事宜。”说完起身就离开了。 赵嬷嬷见三皇子走远,踌躇的看着晋安公主,欲言又止。晋安见状,莞尔一笑:“嬷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赵嬷嬷近前来面带纠结的说:“殿下,老奴有些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晋安微微颔首:“但说无妨。” 赵嬷嬷慎重地斟酌着言辞,低声说道,“虽说在众人眼中,几位皇子里三皇子是最疼爱公主殿下的,殿下也和三皇子的关系一直都极为亲近,但老奴始终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晋安的心里猛地一酸,眼眶瞬间盈满湿意。她酸楚地看着赵嬷嬷,赵嬷嬷见状,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要下跪请罪。晋安伸手扶住了她,“嬷嬷,你所言极是。其实他并非真心待我,只不过是想通过我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已。” 晋安的声音软软的,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赵嬷嬷心疼不已,“殿下,莫要难过。您有陛下真心疼爱,这便是最大的福气。陛下对您的宠爱,那可是有目共睹。不管他人如何,陛下始终会护着您。您只需安心做您的公主,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咱们多加防范便是。莫要让他们扰了您的心境。” 晋安微微仰头,隐去眼中的湿意,幽幽地说道:“嬷嬷啊!可惜有人不会同意让我安安心心的。他们的手段层出不穷,一环接一环!你们跟着我以后难免会受到牵累。” 赵嬷嬷闻言,嚯的俯身跪下,语气坚定地说道:“公主殿下,老奴在皇宫内生活了数十年,后宫的手段老奴也见识了不少。老奴誓死追随殿下。您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只要殿下别嫌弃老奴年龄大是拖累就好。老奴誓死也要护得主子您的安全。” 晋安好不容易隐下去的湿意,再一次溢入眼眶。她上前俯身,双手用力将赵嬷嬷扶起来。她的心里涌入一阵阵暖流,声音微微带着颤抖,“嬷嬷,有你在,我便安心许多。只是我的身边也不是很干净,所以我需要嬷嬷你帮我。” 赵嬷嬷瞬间明白了晋安公主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更加心疼这个小主子。她用带着宽慰的语气:“殿下,老奴明白,你放心,这些就都给老奴来处理。老奴定当竭尽全力,把那些个不干净的都清理了。” 晋安点点头,“嗯,嬷嬷,我之前让你留意蓝珠的动向,可有什么异常?” 赵嬷嬷对晋安这个安排没有质疑地执行了,只是想着之前晋安对蓝珠的信任,突然做出这个决定,难免心里有些疑惑。这时听晋安问起,就禁不住问出来:“殿下,老奴也是有些疑惑,您怎么突然做这个决定?可是有发现蓝珠有何不妥之处?” 晋安眼里慢慢地聚集上寒意,嘴里忍不住自嘲的低低的笑出声来。赵嬷嬷见状似是猜到了些什么,心里陡然一紧。 晋安微微抬眸,目光冰冷地看着窗外,缓缓说道:“嬷嬷,我也希望我是错的。” 赵嬷嬷震惊不已,“殿下,难道蓝珠她……” 晋安轻叹一声,“嬷嬷,自古人心难测啊。不过,现在我手上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还需进一步查证。”晋安转头看着嬷嬷,继续说道:“嬷嬷,继续暗地里留意她的动向,不要让她发现,避免打草惊蛇!” 赵嬷嬷郑重应道:“老奴明白,殿下放心。” 秋风徐徐,秋意渐凉! 第18章 太师府 朱门金匾,石狮守护,青瓦飞檐映日辉。 太师府内,张贵妃的兄长张恒瑞刚下值回到府中,他身形高大挺拔,面容俊秀,眼眸深邃,如一棵苍劲的青松,即便已至中年,却依旧散发着沉稳而强大的气场。他身着御林军左统领的服饰,更添几分威严。 张恒瑞走进正厅,缓缓解下身上的披风,随手自然地递给一旁早已等候着的侍从。一位婢女恭敬地端着一杯热茶走上前来,张恒瑞伸手接过茶杯,正准备坐下稍作歇息。就在这时,管家走了进来,向张恒瑞行礼道:“大爷,老爷在书房等您,请您回来后去书房一趟。” 张恒瑞闻言,忙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他立刻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正厅,向书房走去。管家连忙急步跟上。张恒瑞走在回廊中,回廊的雕花栏杆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古朴的光泽。他微微侧头,问一旁随行的管家:“张管家,你可知父亲是因何事找我?” 管家恭敬地躬身答道:“今儿宫里的秋雯姑姑来过府里。” 张恒瑞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想着下午翠果来找他所说的事。他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的心中暗自揣测着父亲找他的缘由,或许与宫里的妹妹有关。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书房门口。管家先上前一步,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前,微微躬身,向内禀告:“老爷,大爷来了。” 只听书房内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进来!” 那声音透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管家闻言,双手轻推开门,然后侧身退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恭敬地说道:“大爷!” 张恒瑞微微颔首,迈步走了进去。管家识趣地关上房门,退至远处,静静地守在那里,不发出一丝声响。 书房的案桌前坐着一个发须半白的老者。他虽年近花甲,却依旧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那五官立体俊毅,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纹路,犹如古老的木雕,每一道纹路都诉说着他历经的沧桑与荣耀。他身上的藏青色长袍,质地精良,衬得他更加的肃穆,不怒自威。他就是张贵妃和张恒瑞的父亲张承德,现在的兵部尚书,朝廷的正三品重臣。此刻的他眉头紧锁,似在沉思着什么重大的事情。那紧蹙的眉头仿佛是两道山峰,透露出他内心的忧虑与深思。 张恒瑞大步上前,来到父亲面前,恭敬地向坐在主位上的父亲张承德行礼,声音沉稳有力:“父亲。” 张承德微微抬眸,那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他淡淡地说道:“回来啦!坐吧。” 张恒瑞回应道:“是,父亲。” 顺势在旁边的侧位上坐下。 “御林军中所辖事务一切还妥当吧?” 张承德慢慢的说道。 张恒瑞微微挺直脊背,恭敬地回答道:“父亲放心,我管辖内的一切事务皆在掌控之中。对于御林军内的布置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张承德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不可掉以轻心。如今你妹妹在后宫也是需要助力,而御林军事关重大,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张恒瑞郑重应道:“儿子明白。” 张承德沉默片刻,又道:“你可知近日宫中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张恒瑞思索片刻,说道:“目前宫中表面上看似平静,不过儿子听闻晋安公主那边似有一些变故。她之前在宫外遇着危险,回来后人就有些不一样了,搅和了妹妹的赏花宴。” 张承德微微眯起眼睛,“此事需密切关注,特别是她的身边人。若有可利用之机,或许能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但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以免引火烧身。” 张恒瑞点头称是,“儿子会谨慎行事,随时留意宫中动态。父亲今日叫我过来,可是还有其他事?” “嗯,确实有件事,今日你妹妹身边的秋雯来府传话,让家里帮着查下林老头的女儿被撞一事。”张承德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呡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说道。 张恒瑞心头一凛,忙问道:“妹妹为何要查此事?” 张承德微微抬头,看着张恒瑞道:“她是担心这事是有人是针对她故意为之。因为那个林家女子在宴会上惹你妹妹不痛快了,她怕有人以此做文章。后宫之中,一点小事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不得不防。她谨慎些也是好的。” 张恒瑞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说:“父亲,你让妹妹放心,这个跟她不会有关系。” 张承德闻言眼里精光一闪,意识到有异,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转头双目炯炯的看着张恒瑞,:“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语气虽缓但却暗带威严。 张恒瑞轻咳了一声,斟酌片刻才说:“我听娇玉的婢女说娇玉知道宴会上那个林倩欺辱了妹妹,妹妹很难过;娇玉很是心痛,也伤心、自责。我就想教训一下那个女子。替她们出出气!” “荒唐!”张承德压低着声音,怒声喝斥道,“所以这件事是你安排人做的?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事被查出来,对心柔的影响是多大?她现在圣眷正浓,离入中宫就差一步之遥,还有云霁......\" 张恒瑞立马起身跪下,沉声说道:“父亲请放心,儿子不是鲁莽之人,此事也是经过紧密策划的,而且早就清理好了所有痕迹。” 张承德看着眼前跪着的长子,闭了闭眼睛,深深地缓了一口气,“起来吧!你确定你的尾巴都处理干净了?此事林老头闹到了陛下那里,现在陛下也知道了此事,已经下令大理寺彻查。所以万万不可有一点纰漏。” 张恒瑞闻言起身坐下,恭敬地回道:“父亲,儿子已经妥善安排下去了,大理寺会跟据引导查,此事会引向晋安公主。以陛下对晋安的宠爱,若知道此事与晋安有关,定然会想办法将其压下来。到那时,这事最终就会是找一个人替罪结案。” 张承德沉默不语,心中在不断的思量着,目前事情已经做了,也只能是尽全力去应对。不过,他也是相信大儿子的能力的。只是......“老大,你安排一下,将此事与晋安有关的事宜想办法传到林老头的耳朵里。然后告诉心柔那边想办法策反晋安的身边人,到时来个里应外合。这件事只能按到晋安的身上。”说话的语气里满是阴冷和绝决,双眼透着狠辣。 远在皇宫中正坐在秋千上悠闲荡着秋长的晋安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晋安喃喃自语:“入秋了。”...... 第19章 醉仙楼 京城内,永乐街,这里是京城内最为繁华的所在。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在这条街道的显眼位置,是这座名为 “醉仙楼” 的三层酒楼。醉仙楼外观气势恢宏,雕梁画栋,朱红色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色的匾额,上面书写着 “醉仙楼” 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酒楼内,宾客满堂,热闹非凡。喧嚣之声如同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冲击着人们的耳膜。小二们身着干净利落的服饰,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在大厅里来回穿梭,脚下生风,敏捷而又忙碌。 一踏入大堂,那扑面而来的人声鼎沸便瞬间将人包围。各种欢声笑语、交谈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美食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大堂的布置虽然简约,但却整洁大方。 而一般有些身份之人都是提前预订二楼的包间。包间内的布置精美,处处彰显着高雅与奢华。墙上挂着名家字画,桌椅皆是用上等的木材制成,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个包间的桌上都摆放着不同的鲜花。在这里,客人们可以尽情享受美食的同时,也能感受到一种宁静与优雅的氛围。至于三楼,没有对外开放。据掌柜说是主子来盘查账本之时所用。 一般来醉仙楼的目的无非有二,一是这里的菜肴远近闻名,汇聚了各地的特色美食。有鲜嫩多汁的烤鸭,皮脆肉嫩,香味四溢;有鲜美的海鲜,如螃蟹、龙虾等,都是从海边新鲜运来;还有各种精致的点心,如桂花糕、豆沙包等,让人回味无穷。醉仙楼的服务。酒楼里的伙计们热情好客,训练有素。掌柜的更是八面玲珑。 其次就是大家都知醉仙楼的背景不简单,且二楼包间的保密性强。因而使得醉仙楼成为了京城中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们聚会的首选之地。 就如此刻,在醉仙楼二楼的清风轩门口站着两名身穿侍卫服的侍卫,他们身姿挺拔,神色肃穆,犹如两尊守护神。一看就非普通人家侍卫。 包间内,气氛相较于大堂的热闹,这里就显得有些寂静。只见那上等木材所制的桌上摆放了几盘这个酒楼里的特色菜,色泽诱人,香气四溢。窗边条几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淡雅清香的鲜花。 包间中央的桌子两端,坐着两位看上去就气质出众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面容俊朗,温润儒雅,此人正是三皇子长孙无妄。 而另一个则是身着一身深蓝色锦袍,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中带着一丝刚毅,这就是金武侯世子武长风。 三皇子长孙无妄正手举酒杯,满脸赞赏之意,温和的说道:“武世子真是青年俊杰中的典范,这次与世子的合作非常成功。那群人现在都全身而退,接下来就把他们妥善安置。说来武世子的功不可没。” 武长风拱手谢礼后,双手举起酒杯回敬道:“殿下谬赞了。能得殿下的赏识,与三皇子殿下合作,实乃长风之幸。长风先干为敬!”说罢,豪迈的一口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长孙无妄见状,也毫不犹豫地一口饮掉杯中之酒。 俩人推杯换盏,你一言我一语正相谈甚欢。 酒过半巡,长孙无妄却突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轻轻放下酒杯,那轻微的瓷器清脆碰撞声在寂静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脸上带着遗憾,微微皱起眉头,双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忧虑,微微叹了口气。 武长风手执酒壶,正在给长孙无妄添酒。看到长孙无妄的神情,他心中一紧,忙放下手中的酒壶,问道:“殿下,有何思虑?”武长风微微侧头,眼神中满是疑惑,紧紧地盯着长孙无妄。 长孙无妄抬眸望着武长风,那目光深邃而复杂,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思绪。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我只是觉得晋安似乎有所察觉,不知世子那日在救晋安时,可有露出破绽?”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眉头皱得更紧了。 武长风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酒壶,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而自信,缓缓说道:“殿下,长风自认为并未露出破绽。晋安公主聪慧过人,或许只是有所怀疑,但并无确凿证据。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需更加小心谨慎,以防万一。” 长孙无妄微微点头,眼中的忧虑却并未完全消散。他微微低下头,若有所思,“但愿如此,晋安若真的察觉,此事恐会变得棘手。我们接下来要减慢计划,不可操之过急。避免适得其反。毕竟,她深得陛下宠爱,若她对我们的计划产生阻碍,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在提醒武长风他们所面临的严峻形势。 武长风郑重地应道:“是!殿下放心,长风定会全力配合殿下的计划。” 长孙无妄非常满意武长风的态度,微笑着点着头,俯身低语:“那接下来,我们先将之前计划的改一下,你先把那群人安置的事情亲自安排......”武长风俯身恭敬地聆听着。 包间瞬时回归寂静,只剩下一声声的窃窃私语。 包间的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古老的墙体上,为这座繁华的都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而那包间中的谋划,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不知何时就会将对方收入网中。 ...... 第20章 金武侯府 半个时辰后,长孙无妄率先走出清风轩带着自己的侍从先一步离开了;一刻钟后,武长风也施施然的离开了酒楼。酒楼中的食客无一人发现这种异常行为。 武长风回到金武侯府,径直朝父亲的书房走去,心中想着要将今日与三殿下商量的结果告诉父亲,然而他却扑了个空,武侯爷不在书房,寻来一旁的小厮一问,才知道父亲去了母亲的院子。他闻后后并未多言,转身便朝着母亲的澄园走去。 澄园是侯夫人这位主母居住的院子,四周绿树环绕,繁花似锦。入口处是一座精美的雕花拱门,门上牌匾书写着“澄园”二字,字体端庄秀丽,金色的笔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走进澄园,一条青石小径蜿蜒向前,小径两旁种满了各色珍稀花卉,有娇艳的牡丹、淡雅的兰花、高洁的菊花……,四季花开不断,花香四溢。小径的尽头是一座小巧玲珑的亭子,亭子由上等的木材建造而成,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亭顶覆盖着琉璃瓦,阳光一照就反射着五彩光芒。亭子四周摆放着舒适的石凳,可供人休息赏景。 澄园的一侧是一个清澈见底的人工湖,湖水波光粼粼,湖中有几尾色彩斑斓的金鱼在欢快地游弋。湖边垂柳依依,柳枝随风飘动。湖面上横跨着一座拱形石桥,石桥栏杆上雕刻着各种祥瑞图案。 可惜武长风此时无心院内的风景,顺着青石小径快步来到主屋的正厅。一路过来,路上婢女小厮纷纷行礼。武长风并没有理会这些,没有等人通报,直接进了正厅,正厅内金武侯武安朔和侯夫人范氏——范宁书正坐在厅中,武长风上前俯身向俩人行礼:“父亲,母亲。” 范氏一看到武长风,立刻起身笑着迎上前:“风儿回来啦!” 她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慈爱。马上示意婢子去煮茶上来,随后又仔细地打量着武长风,关切地问道:“风儿,近日可是太过劳累?怎么看起来有些憔悴!。” 武长风忙回道:“让母亲担忧了,儿子无碍!” 武安朔坐在主位上没有说话,目光深邃的看着武长风,这个自己引以为傲的嫡子,他是寄以厚望的。所以对他的要求也是非常严厉。此时他看得出儿子似乎有些形色匆匆,严肃地说道:“形色匆匆,成何体统?成大事者,须沉稳内敛,不可轻易显露情绪。你如此慌张,若在人前,岂不让人小瞧了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武长风闻言,微微低下头,恭敬地说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武安朔看着儿子的态度,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说道:“寻我可是有急事?” 武长风看了看母亲,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武安朔沉声道:“那就一会儿用晚膳后到我书房再议。”武长风垂首应是。 范氏此时忙上前,轻轻握住武长风的手,温声说道:“风儿啊,你父亲平日里对你虽严厉,可那都是为了你好呀!你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以后这侯府,最终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的,你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呢。” 武长风微微垂首,恭敬地应道:“母亲,孩儿明白的。” 范氏温和地笑着接着说:“你来得正好,母亲正要告诉你个事儿,明日你的芊伊表妹会过来小住一些时日,到时你可得好好陪陪她。” 武长风听着也是心情禁不住的愉悦,笑着应承到:“母亲放心,芊伊来,孩儿自会好好招待。” 范氏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母亲想着你表妹自小聪慧伶俐,又生得花容月貌,你俩也一直都亲近。如今你俩的年岁已不小了。我和你姨母有意让你俩定下来。你可欢喜?” 武长风闻言一愣,心中却思绪翻涌。他本来也是很中意芊伊表妹的,从小到大的情感让他对表妹有着一种特殊的亲近感。表妹的温柔善良、聪慧可人深得他心。他们从小到大一起度过许多欢乐的时光,他本来就属意娶表妹为妻的。可如今——如今为了侯府的将来,父亲和他做了选择,决定受三皇子的招安,辅佐三皇子。现在他们的计划中的一环就是让他不能明媒正娶自己的意中人,他也有过纠结,一方面是与表妹的深厚情谊和家人的期望,另一方面是娶了晋安公主可以带来的利益和前程。最后听从了父亲的教诲,他不得不做了选择。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头看了一眼上位坐着的父亲,见武安朔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关于和三皇子之间的联盟,父亲并没有同母亲透露,所以母亲不知情。而且母亲本就喜爱芊伊表妹,如果现在告诉她他们的计划,恐怕会母亲不会理解,加上明日表妹就来了。此事还是稍后再做计划。不过他相信以表妹的温柔善良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衷。只是想着会委屈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心里难免有些挫败。 一家人各怀心事的用完晚膳,范氏领着陪嫁嬷嬷陈嬷嬷去落实明日柳芊伊来后小住的相关事宜。而武长风则跟随武安朔一起去了书房,父子俩在书房密谈至深夜。待武长风离开书房后,武安朔又让管家去请了幕僚来书房,书房的灯光一直亮至三更天才熄灭。 第21章 柳芊伊到来 翌日清晨,金武侯府内院显得格外的忙碌。丫鬟们端着铜盆、巾帕等洗漱用具在回廊里穿梭,脚步匆匆却又不失稳重。厨房里热气腾腾,阵阵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几个厨娘正手脚麻利地准备着各种精致的早点。负责洒扫的仆役们拿着扫帚等工具,仔细地清扫着庭院的每一个角落,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芒。 范氏在膳厅一边优雅地用着厨房送来的鸡丝粥、酱瓜,一边聆听着仆人们禀报的内务之事。管家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条理清晰地汇报着府内各项开支的情况以及需要采买的物品清单。几个丫鬟则在旁边候着,随时准备为范氏添茶或者递上需要的物品。她用完早膳,用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嘴,随即有婢女利落的上前将桌几收拾干净。在一旁侍奉的陈嬷嬷上前扶着范氏走出膳厅,范氏低声询问:“算算时辰差不多了,门房还没有来通报吗?” 陈嬷嬷恭敬的回道:“还没有呢。夫人放心,都准备着呢,您不用着急,表小姐应该快到了。” 范氏缓缓地走出澄园,向前院走去,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嘴里轻声同陈嬷嬷说着:“说来与芊伊已有两年未见了,这次来,不只是我着急切,长风心里边肯定也是十分期盼的。他自小就特别呵护着芊伊,现如今虽说有两年未见,当我不知他俩......,欸,我早就知道他的心思。” 陈嬷嬷装着没发现范氏差点说漏嘴的话,笑着附和道:“咱们表小姐本就聪慧可人,生得是花容月貌,性格又是温柔善良,恰似夫人年轻时的模样。她与世子爷又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奴婢也觉得他们极为般配。” 范氏听后,心里无比舒爽,用手轻轻拍了拍陈嬷嬷的手,嘴里抑制不住的“呵呵”的笑出声来。 这时,迎面一个婆子,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着范氏福身行礼,禀道:“夫人,表小姐的马车已到门口了。” 范氏一听,激动得步子陡然加快,陈嬷嬷吓得连忙迈大脚步,双手紧紧搀扶着范氏,匆匆向大门走去。 金武侯府大门口,静静停着两辆马车。正门口的那辆马车,车身以黑楠木打造,雕梁画栋,精美绝伦;马车四面皆以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绉纱轻柔遮挡。后边那辆马车上则堆放着几大箱笼,随行的家仆足有二十来人。金武侯府位处于京城正街的繁华地段,这般大的阵仗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周边围拢了不少人前来瞧热闹。 此时,一个随行的婆子正站在前面那辆马车前,在车辙边稳稳地放置了一个脚凳。接着,那婆子一手轻轻撩起车帘,另一只手缓缓向车内伸去。只见车内伸出一只柔嫩白皙的纤纤玉手,轻轻搭在那婆子的手上。围观之人都满心好奇,想要看清那只玉手主人的容貌,纷纷伸头向马车门口张望。 只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从车内走出,她身着浅藕色衫裙,头戴薄纱斗笠,在婆子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而后莲步轻移,朝着侯府大门口走去。侯府的大门早已大开,那女子正要迈上台阶;门内传出一道喜悦中带着急迫的声音:“伊儿!”随后就见有几道身影直奔大门口,匆匆而来。 走在最前方的,正是匆匆赶来的范氏以及紧紧搀扶着她的陈嬷嬷。只瞧那裙摆摆动的幅度,便能深切体会到二人走动得何其急切。范氏头上的珠钗,亦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微微摇曳,流露出几分燥意。 台阶之下,那女子瞧见范氏等人,亦在婆子的搀扶下,步履急促地踏上台阶。双方恰在大门口相遇,年轻女子赶忙收回被婆子搀扶着的手,盈盈福身行礼,,那语气中因激动而生的颤音格外明显:“芊伊见过姨母。姨母安好!” 范氏赶忙伸出双手,将女子轻轻扶起,温柔地轻拍着女子的手背,眼眶中泪光盈盈,轻声说道:“好!好!好!姨母一切皆好!伊儿这一路着实辛苦了。” 这时,一旁的陈嬷嬷上前对范氏言道:“夫人,表小姐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入府坐下歇息吧。” “对对对,瞧我,激动得一时竟失了分寸。来来来,随姨母回府。” 范氏亦瞬间回过神来,紧紧拉着芊伊的手,转身迈步,跨入侯府大门,向着内院缓缓走去。侯府的家丁与柳芊伊带来的家仆一同将箱笼从马车上卸下,紧随其后,把箱笼如数抬入侯府内。 一路上范氏拉着柳芊伊的手,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不停的问着各个问题。 “伊儿,这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了。你母亲可还好?” 范氏关切地问道。 芊伊微微垂首,轻声回答:“姨母,母亲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挂念着姨母。此次让我前来,也是再三叮嘱,定要代她向姨母问好。” “你这孩子,一路奔波,定是累坏了。等会儿到了内院,好好洗漱一番,再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休息。” 范氏温柔地说道。 “多谢姨母关心,伊儿不累。能见到姨母,伊儿心中欢喜得很。” 芊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这孩子,嘴还是这么甜。对了,你这次来,可有什么打算?准备在姨母这儿住多久呀?” 范氏笑着问道。 芊伊眼神微微闪烁,有些羞涩地说道:“姨母,伊儿此次来,家父家母也希望我能在京城多见识见识。至于住多久,全凭姨母安排。” “好,那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姨母说。” 范氏慈爱地看着芊伊。 回廊蜿蜒曲折,花木繁茂葱茏。 第22章 武长风与柳芊伊相见 “呵呵呵.......” 一阵阵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澄园,武长风尚未踏入澄园,就已经听到了从园子里传来的笑语声。此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暖的笑意,脚步亦变得轻快起来,悠然地走了进去。 他的脚步刚跨进正厅门槛,眼尖的陈嬷嬷就看见了,忙对正在拉着柳芊伊手嘘寒问暖、滔滔不绝的范氏说道:“夫人,世子爷来了。”范氏闻言抬头看向门口,笑容满面的对着武长风招手:“长风,来来来,快来见见芊伊。” 这时,那身姿婀娜,背对门口端庄坐于椅上的人此刻闻声缓缓起身,然后半垂首转过身来面向进门而来的武长风,盈盈福身行礼:“表哥安好!”那声音妖媚软糯,听得武长风的心里好似有羽毛在轻挠。武长风急忙上前两步,双手托起,做了个虚扶的姿势,温声道:“表妹多礼了。” 柳芊伊含羞带怯的微微抬头,目光如水般望向武长风;而武长风也正定定的看着她,瞬间就如被勾去了魂魄似的呆住了,眼前的佳人头上的薄纱斗笠早已取下,露出娇美的容颜,只见那眉毛恰似远处的黛色山峦,眼睛仿若一泓秋水,肌肤洁白如雪,朱唇不点而自红。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彼此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一旁的陈嬷嬷和其他婢女见了这情景,忍不住低头偷笑起来。范氏瞧着,也忍不住用手中的帕子轻掩住口,浅浅低笑两声,随即,范氏轻咳一声,犹如一声清脆的钟鸣,才惊醒了相看入神的二人。柳芊伊的脸和耳朵一下子就像熟透的苹果般羞红了,忙垂下头,后退一步。武长风也是臊红了脸,眨巴着眼睛,对着范氏俯身行礼:“母亲。” 范氏一脸揶揄看着武长风,笑着说:“坐吧。”武长风应声“是,母亲。”随即,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范氏又转过头,温声对着还站着有些窘迫的柳芊伊说道:“伊儿也坐。” 柳芊伊微微福身,翩翩然地坐下。一时之间,厅内变得安静下来。 范氏看着正襟危坐的两人,心里暗笑,率先开口打破这个氛围:“长风,伊儿,你俩有两年未见了,这次伊儿过来,长风可得好好陪陪伊儿,可别说欺负伊儿。” “母亲放心,儿子自会照顾好表妹的。” 武长风微微颔首,温声说道。 柳芊伊闻言轻轻咬着下唇,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低低地说道:“姨母,表哥一直都很照顾我,您就别担心了。” 范氏看着柳芊伊笑着点点头,打趣道:“好好好!姨母知道了,不多说啦!” 柳芊伊闻言轻瞄了一眼对面的武长风,那目光似含着万千情愫,头低得更低了,娇嗔道:“姨~母。” 武长风被这眼看得心中一荡,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几分。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异样,温声道:“表妹这两年过得可好?” 柳芊伊微微抬眸,看着武长风,轻声道:“多谢表哥挂念,这两年一切都好。表哥呢?” 武长风嘴角微微上扬,“我也一切安好。此次表妹前来,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一同前去。” 柳芊伊眼神一亮,“真的吗?是不是只要我想去的地方,找表哥都可以陪我去?” 武长风目含情意的点点头,“当然,你随时来找表哥都行。” 柳芊伊面含羞意,嘴角上翘,“那就说定了,表哥可不许食言。” 武长风看着柳芊伊的笑容,心中一片柔软,“放心,我定不会食言。” 看着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旁若无人似的,范氏咳咳两声,轻笑着说:“芊伊放心,如果你长风欺负你,你来找姨母,姨母替你收拾他。” 柳芊伊娇羞的回道:“谢姨母!” 这一妖媚的模样再一次差点让武长风看呆了,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异样之处,随后对着范氏说道:“母亲,表妹远道而来京城,一路舟车劳顿,孩儿瞧着表妹似有倦怠之色。不若让表妹先回去休整一番,也好恢复精力。” 范氏想着柳芊伊应该是会疲乏了,便顺势应下:“好,陈嬷嬷,你陪表小姐去她的院子,再看看可有什么缺的,好安排人补上。” 陈嬷嬷忙应声称是。柳芊伊也缓缓起身,向着范氏和武长风福身行礼,娇羞之态尽显,而后莲步轻移,随着陈嬷嬷出了澄园,那身姿如弱柳扶风,格外动人。 武长风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望着柳芊伊那婀娜的背影出神,范氏见状,揶揄着说:“人走远了。”武长风收回目光,摸摸鼻头,顺手拿起桌几上的盘口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状似若无其事的说道:“这个糕点不错。” 范氏笑着说:“那就多吃点。” 武长风:“呃......”,他本就不怎么爱吃甜腻的,见此也装不下去了。随即寻了个借口,起身辞别范氏出了澄园。 微风轻拂,宜木宜人。 第23章 表妹的心思 浅云居,是柳芊伊每次来金武侯府居住的院子,离范氏的澄园并不远,只需要走过一条两旁种满奇花异草的石子甬路,再经过一段回廊就到了。 柳芊伊在陈嬷嬷陪同下,缓步走向范氏给她准备的浅云居。一路上,她的目光在内院里的亭台楼阁、飞檐青瓦、假山奇石、奇花异草之间停留。柳芊伊不自觉地与津州自家的府衙相比较,心中要留在京都的决心更甚。 陈嬷嬷殷勤地向柳芊伊讲述着范氏的精心准备:“夫人一直都记挂着表小姐,知道表小姐您要来,夫人从接到来信就开始忙碌布置了。这浅云居的每一处摆设,每一件装饰,都是夫人亲自挑选,精心安排的。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全新的,是最好的丝绸和棉花缝制,柔软舒适,保准您能睡个好觉。” 柳芊伊听着陈嬷嬷的话,心中亦是涌起一股自得之情。她深知姨母对自己向来疼爱有加,且也有意让自己嫁给表哥。到那时自己便是世子夫人,再住后......想到此处,柳芊伊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柳芊伊面带笑容的说道:“我知道姨母自是最疼我了,每次来都让她费心费力。” 陈嬷嬷笑着回道:“表小姐能来,夫人最是开心的。” 柳芊伊微微抿了抿唇,轻声应道:“嗯!我也是很挂念姨母。”接着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陈嬷嬷,表哥近来都在忙什么呀?” 陈嬷嬷笑盈盈地回答:“表小姐,世子爷现在跟着侯爷处理一些事务,具体老奴也不清楚;不过我们世子爷现在是愈发沉稳大气了呢。” 柳芊伊眼波一转,接着问:“那表哥平日里是不是很忙?” “应当不是很忙的。世子爷就前段时间有些忙,近几日倒是闲歇了些。”陈嬷嬷回道。 “哦!”柳芊伊眼神闪了闪,又说道:“先前表哥说我要想出去,随时可以找他,我是担心他没有空闲,打扰到他。” 陈嬷嬷压低声音,笑着说:“表小姐,世子爷对表小姐您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呢!你每次来可不只是夫人开心,世子爷也开心呢。” 柳芊伊脸颊微红,假意嗔怪道:“陈嬷嬷你也打趣我!京城这么多的名门闺秀,我哪能与之相比呀!说不定表哥心里早就心有所属了呢!” 陈嬷嬷一听哪有不明白的意思,接着笑道:“表小姐放心,世子爷身边可没什么心仪的姑娘。世子爷整日忙于事务,甚少与女子接触呢。再说了,表小姐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又知书达理,世子爷眼里哪里还能容下旁人。” 柳芊伊脸更红了,羞涩的嗔了句:“嬷~嬷,切莫胡言!” 陈嬷嬷见状忙说:“老奴多嘴了!”接着假意拍打自己的嘴。 柳芊伊忙说:“嬷嬷无需如此,我知你是无意的。” 陈嬷嬷嘿嘿一笑,收住手,带着柳芊伊继续向浅云居去。 很快就到了浅云居,柳芊伊踏入屋内,目光被屋内用上等木材打造的家具所吸引。那雕工栩栩如生的花纹,尽显奢华与精致。她抬手轻轻触摸着屋内的布置,心中满是欢喜。 随后,她回头示意自己带来的婆子,婆子会意,立刻递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柳芊伊将荷包递给陈嬷嬷,微笑着谢过她。 陈嬷嬷捏着手里荷包的重量,心里亦是开心不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更加恭敬地说道:“谢表小姐,老奴还得去吩咐厨房准备表小姐喜欢的午膳,就先不打扰表小姐休息。您有事尽管吩咐院子里的人。” 说完,陈嬷嬷福身行礼离开了。 柳芊伊这段时间在路上没有休息好,此刻确有些疲惫,便让人给她卸去妆发,唤来院子里的婢子弄来热水洗漱一番,洗漱完毕后,她缓缓走到榻上,轻轻躺下,不一会儿便进入了小憩之中。 窗外,只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摇曳生姿,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静好。 而此时,在京城的另一个地方,却没有如此的怡然自得。 第24章 大理寺卿:消息从何而来? 京城,玄武街的大理寺内,身着紫红色大理寺三品官袍的大理寺卿王正兴,王大人此刻正眉头紧锁的坐在自己的案厅内,再一次的查阅着林倩一案的案卷。 这一沓案卷已经被他反复翻看了几次了,从接到圣旨王正兴就马上安排了人手去调查。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着什么有用的线索:事发突然,当时的场面太混乱,而马车就是极其普通一种马车,那驾马的马夫外形特征也是个普通身形,主要就是没有一人看清面容;经过调查林倩也并未在街上与人有过冲突。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案子没有任何进展。林尚书又追得紧,而且今日早朝陛下追问已经动怒斥责自己了。 下朝回到大理寺,王正兴让寺丞把所有的卷宗都搬到了自己的案宁,着令手下人员出去继续调查。 王正兴翻着卷宗却毫无头绪,此刻的心情真是无比焦急、一筹莫展。 这时,一名衙役形色匆匆地走进大理寺卿的案厅,靠近王正兴的耳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句。 王正兴听着神色大变,倏地起身,目光瞬间锐利地盯着衙役,严肃地问道:“在何处听得此消息?” “禀大人,现在坊间都在传,人员太多,还没有查到消息的来源。”衙役后退一步,拱手回禀道。 王正兴坐不住了,满脸焦急的来回踱步,心思急转,心道:“完了完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消息传出?这消息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要是如实禀告陛下,定然会惹得陛下大怒,我难逃其罪;可如若是假的,现在已经传遍了,这要是传到了陛下耳朵里,辱了晋安公主的名声,我的脑袋恐怕也难保了。这该如何是好?” 这时衙役看着团团转的王正兴,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还是说出来了:“大人,这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恐怕林尚书应该也听说了,他极有可能会来找大人您发难。” 王正兴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回位置上,手捂着额头,无力的对衙役摆了摆手,示意衙役退下。 衙役拱手后刚退了出去,大理寺少卿程之敬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着王正兴拱手行礼问道:“大人,可是林尚书的案子有线索了?下官今日听到一则消息,说此事跟宫里的晋安公主有关,大人怎么看?” 王正兴压制着内心的狂躁,抬头看着程之敬,正色地说道:“我怎么看?我也才刚刚得到消息,且事情尚未落实,暂时不能下决议。” 程之敬闻言,眼神一转,上前一步,若有所指的说道:“大人,所谓空穴不来风,卑职觉得此事或许......” 王正兴一凝,用审视的双眼在他身上扫了个来回,慎重地打断他的话:“程少卿謓言,你不要命啦!你当知此事万万不可随意猜测。你可是有依据?” 程之敬满脸痛色的回道:“不瞒大人,卑职家中近日有件事也与此传言中人有关。” 王正兴眉头一皱,满脸疑惑地问:“哦?是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程之敬拱手道:“是卑职的小女,她近日也参加了贵妃娘娘的赏花宴,只因在花宴中说了一句不得体的话,就惹怒了晋安公主,中途就将小女赶出宫了,还被罚抄经书。并且提出小女不得再出现在京城的要求。卑职无法抗命,无奈之下,只得将小女悄悄地送回了老家。” 王正兴听完之后,并未就马上相信这番言论。能做到大理寺卿——从三品大员,他并非无能之辈。此时王正兴的心中颇有质疑,恐怕这程之敬没有说实话,仅仅因为一句不得体的话,晋安公主就会罚这么重?有些存疑。不过他并没有立刻问出来,而是微微皱眉,沉声道:“竟有此事?但仅凭此事,也不能断定此事与林尚书之案有关。且晋安公主身份尊贵,行事自有其考量,不可轻易妄断。” 顿了顿,他又说道:“此事待我们进一步查证消息来源及真实性,切不可随意传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程之敬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拱手应道:“是,大人。下官明白。” 王正兴靠在椅背上,再次陷入沉思,这消息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为何传播的如此之快?忽地他眼睛一亮,想到了刚刚程之敬的话,如果林倩被撞一案真同宴会有关,先不论是不是晋安公主所为,参加宴会的人应当不少,那么这会不会就是一个突破呢? 想到此处,他快步走出,命寺丞唤来数名衙役,一番低声吩咐安排后,衙役们纷纷领命而去。他反复思量,此事必须先禀告陛下,否则若被他人先行禀报给陛下,自己恐怕只能等着受罚了。于是,他急忙整理好朝服,乘坐马车向宫门驶去。 王正兴此刻是忐忑不安的乘坐马车向皇宫去,却不知道大理寺这边接下来会有人怒气冲冲的找上门来。 第25章 林家知晓 王正兴的马车刚驶出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大理寺门口便疾驰而来一辆马车,马车刚停下,就见车帘一掀,从车内急匆匆跳下来一个身着正三品尚书朝服的人,此人正是户部尚书林松。只见面色铁青,满脸皆是怒气,脚下的步伐快如疾风,大步流星地朝着大理寺内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对着门口的守卫高声嚷道:“我要找王正兴,速速让他来见我!” 守卫见来者气势汹汹,不敢怠慢,连忙应道:““林大人,王大人刚刚外出,此刻不在寺中。” 林松闻言,眉头紧皱,怒哼一声:“他倒是躲得快!告诉王正兴,等他回来,让他立刻来见我,此事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定要上奏陛下报他个懈怠之罪。” 说罢,林松一甩衣袖,转身又登上马车,气冲冲地离去。 原来,今日下朝后,林尚书刚回到府中,便接到了与大理寺相同的有关传言的消息。彼时,他与夫人正在女儿林倩的屋中,望着面容憔悴、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的女儿,正痛心不已。恰在此时,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告。刚听到这个消息,林尚书三人犹如遭受五雷轰顶,当场愣住。 林尚书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原本他打算等之前陪女儿外出的贴身婢女燕儿醒来后再仔细询问,可燕儿在摔出马车时为了保护自家小姐,磕伤了头,伤势比林倩还重,至今仍未苏醒。 更何况,林倩从宫中回来后并未提及赏花宴之事。而且事发之后,她清醒过来得知自己的伤势,整个人陷入崩溃状态,整日以泪洗面,寻死觅活。所以林尚书只能忙着哄劝、安慰女儿,根本无暇分神询问林倩相关事宜。 林尚书回过神后,心中既惊惧又愤怒。他竭力平复心情,问林倩:“倩儿,你前几日参加贵妃娘娘的赏花宴可有得罪过晋安公主?” 林倩尚未回过神来,只是无比凄楚地流着泪,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林夫人反应过来,见到女儿的模样,心里又恨又痛。忙上前紧紧握住林倩的手,哭着轻声呼唤:“倩儿,倩儿,我苦命的孩子!” 林尚书见状,虽然亦是心疼如绞,却更担心女儿做过什么不妥之举,会给全府带来灾祸;此时也只能强压着心里的情绪再次问道:“倩儿,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快告诉为父,你在宴会上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赏花宴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倩木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嗫嚅着张了张嘴。林尚书急得低吼一声:“倩 —— 儿,你要是再不说清楚,恐怕我们一家都会出事。” 林夫人见状,抬头对着林尚书嘶喊道:“你冲倩儿吼什么!她已经这样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林尚书被夫人这一嗓子喊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脸都涨红了,指着林夫人道:“你,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你不知道那晋安公主是多么受宠吗?这要是真惹恼了她,陛下知道了,我们全家都得遭殃,你知不知道?!” 林夫人恨恨地转过头去,默默地用手中的帕子轻轻地擦着女儿脸上的泪痕。 林倩这会儿才似有了反应,定定地看着林尚书,“哇” 的一声痛哭出声:“爹 —— 爹,女 、 女儿 、也不明白啊!我 、 我并没有冲 、 冲撞 、晋安公主,我只是 、 只是 ......” 林尚书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也是心痛不已,但他心中惧怕。没办法,他只能忍着难过,继续追问道:“只是什么?好——啦,你先别哭了,你先告诉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爹爹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倩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抽噎着将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尚书。林尚书听完,心里又气又急又无奈。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明显是贵妃和晋安公主之间的战火,却烧到了自己女儿身上,何其无辜。 林尚书看着女儿和夫人的样子,并没有当着她们的面再说什么,只是让夫人多陪陪女儿,让她们先不要多想,听从太医的话好好养伤,这个事情自己会处理。随后,他转身去了书房。 回到书房,林尚书还没有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思绪,管家来禀御林军左统领张恒瑞递来拜帖,此刻正在府门口。林尚书对于张恒瑞的突然造访,颇是不解。但他来不及细思,只得吩咐管家赶紧把人请到正堂,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急步向前面正堂走去。 第26章 张恒瑞来访 户部尚书府正堂内,张贵妃之兄张恒瑞此刻正端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一只手不紧不慢地端着刚呈上的茶,轻轻吹着热气。他身旁的茶几上,摆放着几个格外精致的礼盒,礼盒上的雕花细腻而精美。张恒瑞微微眯起双眸,细细品味着茶香,神色间尽显从容。 不多时,林尚书脚步匆匆踏入正堂,对着张恒瑞拱手行礼,恭声道:“张统领,实在不好意思!不知您大驾光临,下官多有怠慢,还请您多多包涵!” 张恒瑞也迅速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拱手回礼:“林尚书,不必如此多礼。今日冒昧登门,还望林尚书莫要见怪。” 林尚书连忙摇头,客套道:“张统领言重了,您能莅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来,请坐!” “请!” 张恒瑞也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顺势坐下。林尚书在桌几的另一边落坐,沉稳问道:“不知张统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张恒瑞指了指旁边的礼盒,不紧不慢地说道:“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贵妃娘娘听闻贵府千金之事,心中也是万分痛惜。今日娘娘特意命我前来探望一番。” 林尚书心中一紧,这贵妃娘娘究竟是何意?面上却露出感动之色,说道:“劳贵妃娘娘挂心,实乃下官之荣幸。” 张恒瑞侧身向着林尚书,缓缓问道:“这事如今大理寺已查了不少时日,还是没有进展吗?” “唉!” 林尚书重重叹了口气,沉沉说道:“王大人说了正在查,只是当时局面太过混乱,所以目前还没有具体线索。” 张恒瑞不动声色,继续道:“娘娘一直都说林小姐品性高洁,才貌双全,就是皇子妃也是当得的。真是可惜了呀!” 林尚书面色顿时难看起来,隐藏在内心深处对晋安公主的怨恨愈发加深。 张恒瑞眼眸闪了闪,然后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说道:“林尚书,我今日过来听到了一些传闻,不知尚书可知否?” 林尚书闻言心里有了一丝明悟,面上却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张统领,实不相瞒,此事下官也是刚刚才听说。小女并未冲撞晋安公主,却无端遭此祸事,下官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恒瑞收回身子,面色为难地说道:“此事确实棘手!事关晋安公主,陛下那关就过不了。就连贵妃娘娘都要避其锋芒。唉!只是贵千金这是受的无妄之灾啊。” 林尚书闻言,心里更是一凉。这话说得,看来这个亏自家只能硬咽下去了。只是苦了自己一心栽培的女儿,原本想着能有一段好姻缘,如今只怕…… 想到此处,林尚书就无比憋屈。 张恒瑞在一旁假装淡定地喝茶,眼神却在默默留意着林尚书的神情变化。他心思一转,将手中茶杯放下,然后故作迟疑地说:“其实……” 林尚书见状,明白这是有话要说,忙将身子微微向张恒瑞那边倾过去,小声问道:“张统领可有好的建议?” 张恒瑞故作沉吟状,片刻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低声道:“林尚书,此事陛下既已交给了大理寺,那么不管是苦主或是有证据,亦或者是有疑问,都应按流程找大理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尚书恍然道:“张统领的意思是我明白了。”片刻,林尚书又迟疑道:“可是大理寺的王正兴可是个老狐狸,他若以案卷太多为由拖着,我也没办法。” “其实娘娘和我父亲都能理解尚书您的苦;毕竟都是为人父母,为之计远,无可厚非。陛下也是能理解的。您说是也不是?”说着话时,张恒瑞的眉毛轻挑。这言外之意已经很明了了。 林尚书听完,心里也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做了。他没有说话,只是面露感激之色,对着张恒瑞拱了拱手。 张恒瑞见状,站起身来,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时候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林尚书了,告辞。” 林尚书连忙相送,说道:“张统领慢走。” 看着张恒瑞离去的背影,林尚书心中思绪万千。他明白张恒瑞所讲的意思,一旦自己按张恒瑞说的方法做了,那么就标志着自己站队张家了。这心里虽说实在有些没有把握。但一想到自己女儿如今的惨样,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心里怎么都不甘心。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想到这里,林尚书唤来管家,让他立刻准备马车。 于是,便有了林尚书怒寻大理寺卿的那一幕。只可惜,因王大人进宫而去,林尚书这一去,只落得个一身怒火而来,又一身怒火而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王大人竟是一身狼狈地回到了大理寺。 第27章 入宫 皇宫门口,在马车里可谓是忐忑了一路的大理寺卿王正兴王大人,终于抵达了宫门口。马车停下时,王正兴大人并未立刻下车,而是坐在轿内,努力平复着自己那不安的心绪。片刻之后,他才缓缓伸手掀开帘子,起身走下马车。 站定后,他抬眼看着眼前那两扇肃穆的正红朱漆大门,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他深吸了口气,接着正了正自己的衣冠,手握笏板,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宫门走去。 宫门口的侍卫见他走近,拦下进行例行检查,随后恭敬地行了礼,侧身让其通过。 进入宫门,王正兴大人踏着平稳的四方步走在长长的宫道上,宫道宽阔而深长,斑驳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却透不出多少温暖,只显得愈发清冷。两边的宫殿巍峨耸立,此刻却寂静无声。宫道上偶尔吹过一阵微风,带起王大人的袍摆,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更增添了几分幽深寂静之感。走在这条走过无数遍的宫道上,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声都格外清晰,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踏在自己紧张的心上,让他心中的紧张愈发浓烈。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每一步都在尽力保持平稳。 就这样王正兴大人一路走到御书房外,向在外候着的小太监说明来意,小太监听后躬身说道:“请王大人稍候,咱家这就进去通传。” 王正兴微微颔首后,小太监进到御书房片刻便走出来,对王正兴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大人,陛下召见。” 王正兴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举笏板,躬身稳步踏入御书房。御书房内皇帝长孙洪泽正坐在书案后,神情专注地看着一份奏折。 王正兴来到御案前十步远的地方,撩袍跪下行礼,恭敬道:“微臣王正兴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孙洪泽闻声微微抬眼,放下手中奏折,语气平和地说道:“平身吧。王爱卿此时求见,所为何事?” 王正兴起身,微微低头,神色郑重地回道:“陛下,是有关林尚书府上的案卷,微臣有要事禀报。” 这边是王大人的紧张和御书房的肃穆,而在深宫之中的另一处却是轻松愉悦。 昨日雨后,今晨的空气清新得如同被洗过一般,还带着丝丝凉意,令人倍感清爽。晋安公主早早起身,在院子里舒展了一番拳脚,有些微微出汗,回到殿内重新梳洗了一番。此刻正端坐在膳桌前准备就膳。 内室里,赵嬷嬷正细心地为晋安公主整理着衣物,嘴里还念叨着:“公主最近经常这样一大早起来活动活动身子骨就是好,瞧这气色比以前那可是好多了。”晋安听见,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她现在特别喜欢听嬷嬷的唠叨。 一旁的紫云、红玉正忙着把早膳摆放好,紫云轻声说道:“公主,今日这御膳房熬制的血燕羹看上去不错,御膳房特意送来的。您快尝尝。” 红玉则把一笼水晶玲珑包、一碟翠玉白菜和一盘蜜瓜摆上膳桌,笑着说:“公主,还有这些,可都是青璃姐姐早上特意为您准备的呢,您也尝尝。” 晋安公主看着在身边忙碌的几人,心中满是温暖。最近她还没有要那么快处置蓝珠的计划,不想自己每天看见她,又不想让她有所发现。就安排了个好活——让她将库房里的物件重新整理造册;这样最近她都不得空在自己的面前晃悠了。 长孙晋安轻抿一口血燕羹,感受着那细腻的口感。她又夹起一个水晶玲珑包,放入口中,皮薄馅大,味道鲜美。翠玉白菜的清爽与蜜瓜的甘甜相互映衬。晋安公主享受着这宁静而美好的清晨时光,心情格外舒畅。 自从自己重生回来后,她一直在慢慢的让自己做出改变,让自己身边的人慢慢的适应这种改变。无为其他,只是想护住真心护过自己的人。 她此刻看着自己身边这些温暖的人儿,用着暖心的早膳,心里也是同样暖暖的。 不同于这边的温馨,御书房内就显得有些寒风刺骨了。 第28章 龙颜大怒 此时的御书房内,气氛紧张到极致,空气都仿佛是深深的刺骨寒意。殿内充斥着浓浓的来自帝王的威压。殿内殿外侍奉的太监们皆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殿内中央原本立身跪着的大理寺卿王大人,此刻整个人匍匐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在他的身边,几本奏折凌乱散落。 上首的长孙洪泽面色铁青,剑眉倒竖,双眸定定的瞪着下面趴着的王正兴,那眼中怒火仿佛即将喷发而出。他撑在御案上的双手青筋凸显,愤怒使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 “简直是一派胡言,王正兴,你就是这么办案的?简直是该死!”长孙洪泽怒喝声在御书房内回荡,令人胆战心惊。 王大人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殿内外的太监们更是噤若寒蝉。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王正兴颤抖着回道,“陛下,微臣接到消息也是觉得此事有诸多疑点,怀疑是否另有隐情;但因此事毕竟牵扯到了公主,臣不敢擅自做主。故而才来禀告陛下的。微臣万不敢攀扯公主殿下的啊!陛下!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臣定当全力彻查此事,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原来先前王大人进殿后,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完,长孙洪泽听到他讲述那传言内容时就发怒了,直接抓起御案的奏折就砸了过来。王正兴不敢躲避,硬生生的被砸了个正着,额头都淌血了。可见帝王的雷霆之怒真是犹如狂风骤雨。 长孙洪泽怒目而视,咬牙说道:“查!给朕好好的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敢攀扯朕的晋安!王正兴,你要是查不出来!哼哼!” 长孙江泽最后这声冷哼直接让王大人感到了浓浓的杀意。他此刻真是战战兢兢,额头上的鲜血缓缓流下,他却不敢抬手擦拭。连忙磕头道:“陛下息怒,臣定当竭尽全力彻查此事,不辜负陛下重托。若查不出真相,臣愿领罪受罚。” 长孙洪泽怒哼一声,一甩衣袖坐回龙椅上,面色依旧阴沉得可怕。御书房内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出声,生怕把这怒火引到自己的身上。 王大人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半晌,才听到长孙洪泽沉沉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压在脑袋前方传来:“王正兴,朕再给你这个机会,给朕好好的查,一查到底,如若再有懈怠,朕要了你脑袋!明白吗?” 王大人闻言,只觉身上衣衫再次被冷汗浸湿,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好不难受。他忙不迭地磕头道:“微臣谨遵圣命!” “那还不滚去查!等着让朕送你不成!” 长孙洪泽愤怒的声音如惊雷般再次响起,震得御书房内众人心中一颤。 王大人连忙叩首喊道:“谢陛下龙恩,微臣这就去查!” 说罢,他慌慌张张地起身,小心翼翼地躬身后退着出了御书房。 站在御书房外,王大人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缓缓抬头望向天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活了过来。 此时他这才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刚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渍。就听到身后的御书房内,突然传来一个茶盏落地碎裂的清脆声响。王正兴吓得脊背瞬间一僵,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意笼罩,只觉得后背传来一阵刺骨的阴凉。他不敢再停留,没有丝毫迟疑的赶紧加快脚步,匆匆向宫外走去。 御书房内,长孙洪泽双眉紧蹙,面色阴沉,心中怒火如熊熊烈焰般愈燃愈烈。他暗生疑虑,此事莫非是前朝与后宫联袂之作?此乃上位者之大忌,断不可容。 他缓缓阖目,放在两侧的双手微微握紧椅子把手。沉思片刻,而后对下方跪地之人言道:“都起来吧。福全,速去请丞相入宫。” 众人遵命而起,各司其位。福全公公安排了两名当值小太监上前将地面清理整洁,旋即匆匆奔赴丞相府。 无人察觉,御书房外一小太监悄然向后宫方向而去。 第29章 追杀 王大人一身狼狈地回来,大理寺众人见此情形,皆是一惊,个个面露诧异之色,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询问。王大人面色阴沉,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一路上一言不发。 进了书房,王大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在宫中的经历,心中满是无奈与忧虑。皇帝的怒斥和圣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时,少卿程之敬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轻声问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皇上可是因那件事迁怒于您?怎的让您如此狼狈?” 王大人微微抬眼,想着他进宫前说的那番话,不想与他多说什么。于是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案子进度太慢,陛下不高兴,斥责了几句。你先出去吧。” 程之敬见他不愿多说,心里忿忿的,心思一转,又说道:“大人,今日你进宫后,林尚书前来大理寺门口大闹,恐怕此事不会善罢甘休。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王正兴闻言,眉头一锁,没有说话。心中暗忖:看来这林尚书是听到传闻了,不过,以他对这个老狐狸的了解,向来谨慎的为人的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闹开呀!莫非另有深意。我得好好思量思量。 王正兴抬眸看着程之敬,平静地说道:“这事我知道了,我再想想,你先出去忙吧!” 程之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拱手行礼出去。在他刚要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王正兴沉沉的声音:“程少卿,此事你先退出调查,接下来会查赏花宴传闻,根据规定你应当回避。” 程之敬立马转身,刚张口叫了声:“大人......”,王正兴摆手制止了他,正色的说道:“你我皆棣属大理寺,共事多年,我提醒你一句,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时难以说清。我们大理寺夹在其中,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好好衡量衡量。” 程之敬脸色一变,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拱手回了一句:“属下遵命。”一个急转身走了出去。 王正兴看着他那样子便知他并不服气,且未听进心里;他无奈的摇摇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心里在愁绪万千。 这时,一位亲信走了进来, 王大人听到声响,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招手示意他近前来,沉思片刻,说道:“你带人查一下林尚书来大理寺之前与谁有过接触。另外,派人留意下程少卿的动向,先静观其变。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我汇报。务必谨慎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下属领命而去,王大人再次陷入沉思。他有种感觉,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就在王大人陷入沉思之际,思绪不禁飘向远方。此时,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官道旁,一片树林中,一辆看上去颇为精致的马车侧翻在地,拉车的马不知所踪,车身已然散架。车内空无一人,周边却可见斑斑血迹。血迹向着林子里延伸,顺着地上的血迹一路寻去,沿途能看到几个身着婢女装的女子和身着护卫服的护卫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林子深处,一位身着湛蓝色斜襟嬷嬷装的中年女子紧紧护着一名身穿浅绿色对襟襦裙的年轻女子,正拼命奔跑着。两人皆是妆发凌乱,身上的衣裙破损脏污,显然是多次摔倒所致。 在她们身后,几名身着统一服饰的护卫与一群黑衣人正在激烈拼杀。这些护卫的衣服与倒在路上的那些人相同,显然是一伙的。此刻,他们的衣服上几乎都有被刀剑划破的口子,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伤,鲜血浸透了衣衫。不难看出,黑衣人的武力远高于这些护卫,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就在这片刻功夫,又有两名护卫倒下。很明显,黑衣人正在追杀这群护卫和那两名女子。 那名嬷嬷拉着年轻女子漫无目的地拼命奔跑,两人疲惫不堪,但她们不敢停下脚步,也不敢回头看。突然,那名年轻女子再一次重重摔倒在地,也不只踩着了裙摆还是被地上的藤蔓绊倒的,嬷嬷赶紧上前要把年轻女子扶起来,慌张的喊着:“小姐,快起来!”年轻女子抬起头来,这不就是大理寺少卿程之敬的女儿程筱吗? 只是此刻的程筱那可爱的娃娃脸已经是满脸的水花,也不知是汗还是泪,妆容全花了。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她喘着重重的粗气,带着口腔对着拉她的嬷嬷说道:“嬷嬷,我实在没力气了。” 嬷嬷此刻同样是胸腔不停的起伏,嘴里喘着,满脸是水,脸色是严重缺氧的泛青。她咬牙将程筱拉起来,嘴里说着:“小姐,我们不能停!不跑我们会没命的!老奴搀您。”程筱一边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用颤抖的手撑起身子,和嬷嬷踉踉跄跄的再次向林子深处跑去。 身后的打斗厮杀声越来越弱,渐渐的没有了声响。 ....... 第30章 下落不明 “邦,邦,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在京城的夜晚悠悠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在石板路上回荡,仿佛在提醒着人们夜晚的来临和潜在的危险。 随着这声音的传播,京城的街巷逐渐被黑暗笼罩。正阳街的太师府内,一间书房静静地矗立着。里面的烛光透过窗户,与走廊上灯笼的光交相辉映,从外面可以隐约看到那映在窗户上的屋内人的身影。 那身影高大挺拔,此刻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塑。在昏黄的光影中,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却无端给人一种威严之感。他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不知在沉思着什么,仿佛与这寂静的夜晚融为一体。 突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围墙上飞身而入,瞬间打破了这份寂静。来人全身黑色装扮,身形匆匆,轻盈地落在了书房外,抬手轻轻在门上叩了三声。窗户上的那个人影动了,接着房门从内缓缓打开,那来人一个闪身进到了屋内,房门再次关上。 屋内传来了依稀的话语声,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仿佛怕被人听见一丝一毫。接着就听到一声脆响,那是有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然后,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片刻后,再次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声音仍然是极低极低,屋外根本就不可能听清。过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书房的房门再次打开,一个身影如闪电般闪了出来,再一个飞身融入了黑暗中,眨眼间便不见了踪迹。 片刻后,书房的灯火熄灭了,那个身姿高大的人从书房内走了出来。他步伐沉稳,沿着走廊向后院走去。透过走廊上的灯光,可以清晰认出那人是御林军的左统领张恒瑞。他的面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神色凝重,看来是先前书房里有事比较棘手。 与此同时,在皇宫深处的飞羽殿内,身穿黑色暗卫服的夜一和另一名暗卫夜五出现在晋安公主的殿内,入秋的夜稍有凉意,晋安本已就寝,也就并未再梳妆,头发用丝帛随意挽起,披着一件?薄的披风,正坐在殿内。 夜一、夜五同时附身行礼,夜一道:“殿下,是去查程筱的夜五有消息带了回来。” 晋安轻轻 “嗯” 了一声,微微侧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夜五。 夜五立刻上前一步,垂首低声说道:“殿下,有人追杀程筱......\" “什么?”晋安神色一变,双眸微缩,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可知是何人?她现在何处?” 夜五:“属下赶到时,地上只剩下横七竖八躺着护卫和婢女们的尸体,并未发现有程筱。属下追踪了打斗痕迹,在一处悬崖边发现了一堆凌乱的脚印,崖下方处发现了挂在树枝上的衣物碎片。”说着,夜五拿出用一块白色锦帕包着的几片绿色衣裙的碎片,双手平举递到晋安的面前。 晋安看着那几片碎片,皱了皱眉,并没有接过来,继续问道:“你是说她有可能坠崖了?那你可曾下崖去探过?” “属下只是推测,为了证实属下绕道下了崖下看过,但并没有找到有她的尸身。不过,属下在检查那些死去的护卫时,发现有一个还有气息,便擅自做主带了回来。”夜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晋安公主的神色。 “还有一个没死?你做很好!”晋安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微微点头,“夜一,尽全力救治,务必保他一命,他和追杀的人交过手,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晋安心里此时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她能猜到可能有人不会轻易放过程筱,让程筱如此完好无损、平安顺畅的回去老家避开事非;她以为大不了会派人去教训程筱一顿,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想要了程筱的命。 这事是她想简单了,这分明是想一石二鸟啊。程筱一死,借助散播的谣言,便能将污水泼到自己身上,还让程之敬恨上自己,并且成功地把大理寺少卿拉入她们的阵营。 只是现在晋安不确定是到底是谁下的令,是长孙娇玉?还是贵妃?亦或是张家的谁?有没有可能是赵家呢?亦或是她们一起密谋的? 晋安沉思了片刻,对夜一他们抬了抬手,说道:“下去吧,继续盯着那几家。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上报。\"夜一上前将那几片碎布连同包裹的白色锦帕拿在手里,与夜五一起拱手行礼后从窗户飞身而去。 晋安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今晚这个信息对她的冲击太大,让她感觉到自己成长得太慢。对方的势力太大,或许她也可以找找自己的外祖了。只是希望他们没有生她的气。亦或者也可以用用她的三皇兄,毕竟大家都认为她们是一体的。 晋安轻叹一声,缓缓闭上双眼,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而此时,窗外的月色如水,静静地洒在宫殿的屋檐上,仿佛也在静待接下来即将掀起的波澜。 第31章 外祖母 翌日,晋安是被赵嬷嬷给唤醒的,昨晚夜一他们来时本就有些晚,结果后来想太多又睡不着。所以今早就起不来了。晋安闭着眼,用有些嘶哑的声音慵懒的问道:“嬷嬷,什么时辰了?” 赵嬷嬷轻声道:“殿下,已是辰时过半了!” 晋安朦胧的睁开眼:“这么晚了?” 赵嬷嬷笑着说:“是啊!殿下要起了吗?” “嗯~!起吧!”晋安缓缓起身,回应赵嬷嬷。 红玉、紫云闻声端着洗漱用具进来,麻利的服侍晋安完成梳洗。青璃把早做好一直温着的早膳端了上来。 晋安洗漱后清醒了些,精神也上来了些。她接过紫云呈过来的热毛巾,轻轻擦拭了一下双手,然后在桌前坐下。看着面前摆放的精致早膳,却没有立刻动筷,而是微微蹙起眉头,似乎还在思索着昨晚的事情。 “殿下,先用膳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赵嬷嬷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晋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却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她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程筱的事情以及计划去外祖家的事。 早膳在安静的氛围中进行着,而晋安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丞相府内院凝安堂中,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夫人端坐在厅堂上首位。那一头银发梳理得极为规整,高高盘起,一支赤金镶嵌红宝石的珠钗稳稳插于其上。凤钗两侧,几朵小巧的红宝石花钿熠熠生辉,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光芒。 她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锦缎长袍,衣摆处绣着精美的如意云纹,尽显端庄大气。长袍的领口和袖口处镶嵌着细腻的滚边,上面绣着淡雅的梅花图案,更添几分雅致。 老夫人面容端庄富态,慈眉善目。虽已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智慧与从容,明亮且不失睿智。嘴唇上涂着淡淡的口脂,增添了几分气色。 她的手上戴着一对祖母绿的翡翠玉镯,玉质温润,色泽浓郁而清澈。老夫人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尊贵与沉静的气质,让人不禁心生敬意。 这位便是当今丞相夫人薛氏,亦是已故皇后的母亲、晋安公主的外祖母。此刻,她手中拿着一柄小木剑,手指轻轻摩挲着剑身。这把木剑看上去颇有些年头了,显然是有人经常擦拭,剑身表面已然极为光滑。老太太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良久都不发一言,眼神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 一旁的桂嬷嬷瞧在眼里,心里暗暗着急。她深知老太太这是受昨日相爷面圣回来后所讲的那番话影响,又在思念皇后娘娘和太子爷了。老太太年纪渐长,身体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如今府里众人基本都知晓要尽量不在老太太面前提及晋安公主之事,就是为了避免老太太忆起娘娘而伤心难过。 昨日,圣上突然让福全公公急匆匆地来请相爷进宫。回来后,老夫人追问是为何事,相爷便讲了几句有关晋安公主传言的事。老夫人昨晚便睡得不安稳,今早起来早膳也仅仅用了一点点。今日也不出院子,就把这柄小木剑又拿了出来。 这时门外的司棋掀帘走了进来,上前行礼道:“老太太,大夫人来请安了。” 老太太掀了掀眼帘,微微颔首。司棋低头行礼后退出,接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一位大约三十几岁的中年女子身姿娇挺,脚步稳健地迈步走了进来。 她甫一进来,便恭敬地福身行礼,声音清朗:“母亲!” 老太太微微抬了抬下巴,“文青来啦,坐吧!” 她便是丞相长媳、镇北将军夫人钟文青。出身护国公府的她,是护国公钟璟的妹妹。她生得并非那种温婉静娴之貌,相反,面容偏于英气。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眉如利剑,微微上扬,眼睛明亮而有神,仿若藏着璀璨星辰,高挺的鼻梁更增添了几分坚毅。头发高高束起,梳成一个利落的发髻,紧致有型,仅一支白玉簪与几根小巧的银簪错落点缀其间,整个人显得极为清爽利落。 钟文青走到老太太右下首的位置坐下,老太太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的小木剑,陷入沉思,沉默不语。钟文青见状,心中似有明了,便抬眸看向桂嬷嬷,眼神似在向桂嬷嬷确认,桂嬷嬷接触到钟氏的目光,无奈地点了点头。 钟氏收回目光,嘴角一翘,扯出一抹笑容,向着老太太说:“母亲,这中秋佳节将至,咱们府里是不是也该好好筹备一番中秋宴呢?” 老太太收回心思,将手中的木剑轻轻放在一旁的盒子里。转过头来看向钟氏,缓缓说道:“这此事往年不都是你在操办,你安排就是了。” 钟氏又浅笑着说:“今年中秋啊,儿媳想要办得热闹些,事情就多些。我们子轩一天到晚就跟着楚洲跑,也不收心。这孩子,整日里就知道疯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变得稳重。不过呢,他最在意您这祖母,每次回来都给您带些小玩意儿,哄您开心。” 老太太听到她宝贝大孙子的名字,心情就好了些,脸上也露出一抺笑容。这个孙子虽说一天到晚的不怎么着家,跟着他表哥后面满京城转悠;但每回回来总不会忘记给她带吃的,好看的,小嘴也很能哄人开心。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子轩这孩子,确实是个有孝心的。不过,也不能由着他这么野下去。你这个当娘的,也该好好管管。” 钟氏连忙应道:“母亲说的是,儿媳自当好好教导他。这中秋宴,儿媳想着把府里的亲眷们都请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让子轩多和长辈们亲近亲近,学学规矩。” 老太太沉吟片刻,说道:“也好,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聚一聚。你好好安排吧,可别出了什么差错。” 钟氏恭敬地说道:“母亲放心,儿媳一定尽心尽力把中秋宴办好。” 说完,钟氏又和老太太闲聊了几句,便起身告退,去筹备中秋宴的事宜了。 随着钟氏的离去,凝安堂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老太太也乏了,在桂嬷嬷的搀扶下,回了内室歇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堂内,尘埃在光束中轻轻飞舞,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 第32章 山水画 御花园内一处幽静角落。微风轻拂,绿树摇曳生姿,繁茂的枝叶沙沙作响。一棵古老的柳树下,蓝珠身着一袭淡蓝色宫装,神色略显紧张地站那。她不时小心地张望四周,眼神中满是警惕,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从另一条小道上匆匆走来一个太监,他身着灰色的太监服,脚步轻快却不失谨慎。他同样的一边走一边小心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被人察觉。他看蓝珠时,脚步放慢,警惕的观察了下四周,见无异常,但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太监压低声音说道:“蓝珠姑娘,主子有话让我带给你。” 蓝珠微微凑近。太监继续说道:“主子说,中秋宫宴上,让姑娘想办法引公主去偏殿。” 蓝珠没有任何质疑就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回应道:“请转告三皇子,婢子一定不负所托。” 说完,两人又快速分开,各自消失在御花园的不同方向,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上,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而御花园中,瞬间是一片宁静祥和,仿佛刚刚的切只是一场幻觉。 宫中偏西的翠竹轩,三皇子一身素衣,头戴白玉冠,正在书桌前挥笔丹青,这时一个身穿灰色太监服的太监躬身走了进来。长孙无妄没有停下手中的笔,连头也没抬,就淡淡问了一句:“话带到了?” 太监恭敬回道:“是的。殿下!” “嗯!知道啦!”,长孙无妄依旧淡淡的说道。 太监很自然地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退至一旁,垂首而立。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长孙无妄终于停了笔,就那么举着笔,定定的看着那幅墨汁未干的作品半晌未动,仿佛透过这幅画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把手中的笔放下。那名太监这才拿了一块湿锦帕躬身上前,长孙无光妄接过太监递过来的锦帕轻轻的擦拭手。 “这画怎么样?”长孙无妄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殿下,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嘛!奴才虽然不懂,可奴才觉得殿下的这画工是越来越精湛了。看这山啊、水啊就是在奴才边儿一样。”那太监谄媚的说道,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长孙无妄“哈哈”一笑,这才正眼看了一下身边的太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小喜子,你现在是越来越得我意啊!” 小喜子连忙躬身,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殿下谬赞了,奴才只是实话实说。殿下的画技本就超凡脱俗,奴才不过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 长孙无妄微微扬起嘴角,目光再次落在那幅画上。 那是画的大晋朝的山水图。画卷之上,连绵的山脉巍峨耸立,如巨龙盘踞,雄浑而壮阔。山峰高耸入云,仿佛要刺破苍穹,山上青松翠柏傲然挺立,似是守卫疆土的将士。而山间云雾翻腾涌动,似千军万马在奔腾;那藏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峰,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机遇。 山下,一条波澜壮阔的河流呼啸而过,河水汹涌澎湃,水流湍急,撞击着两岸的岩石,仿佛能听到那拍打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河边,巨石嶙峋,就依旧阻挡不住湍急的河水。 整幅山水图用墨大胆而有力,线条刚劲而果断。 确实不得不说,长孙无妄的画工的确了得,倒也不辜负这么多年来为营造温润如玉,翩翩才子的人设而所吃的苦。他的这份忍耐力已非常人能比了。 半晌,他才似是自嘲的笑了一下,缓缓说道:“这宫中看不见的刀枪剑影无处不在,我呀,也只有在这挥笔丹青之时,方能寻得片刻宁静。” 小喜子收起了脸上的笑脸,小心翼翼地应道:“殿下不必如此,您如今只能算是暂困浅溪,终有腾飞的一日。” 长孙无妄闻言,转头看着小喜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沉:“你真这么认为的?”这话中带着的一丝威压,让小喜子心里一紧,忙跪下行礼,恭敬回道:“奴才可不敢戏弄殿下,奴才说的是句句实言。” “好啦!起来吧!”或许是小喜子的态度取悦了他,也或许是小喜子的话对了他的心意。长孙无妄的脸上浮现了一些满意的笑容。 “如今这局势,不可掉以轻心。蓝珠那边,你要多盯着点,有任何情况及时来报。”长孙无妄没有再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而是换了个话说道。 “奴才明白,殿下放心。” 小喜子恭敬地回道。 “嗯!你下去安排一下,我一会儿要出宫一趟。”长孙无妄轻声吩咐。 “是。”小喜子恭敬回道,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长孙无妄踱步走向窗边,静静地看着向窗外,院子并不大,院中种得最多的是翠绿的竹子,也没有什么奇花异草。只有两三盆应季的鲜花,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一阵风吹,带起地上新落的竹叶。风不大,叶子没有带上天空,也没有把它带出院子,只不过从院子的这个角落带到院子里的另一个角落罢了。 长孙无妄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院子里的这一现象,突然他缓缓抬起左手,似在感受那阵突如其来的风,慢慢的上下翻动着手掌。嘴里喃喃道:“浅溪吗?你能困我多久呢?”此时,长孙无妄的眼神变得锐利而阴沉,手掌五指一收,攥成拳头用力向前方击出,语气深深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浅滩能困我多久!我终将会挣脱你的!这大晋终将属于我!” 片刻钟,小喜子走了进来,道:“殿下,马车已准备好在宫门口。您是现在过去吗?” “嗯!走吧!”长孙无妄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向院子外面走去,小喜子连忙转身跟上。 第33章 晋安哭啦? 皇宫门口,三皇子长孙无妄的马车缓缓启程,朝着醉仙楼的方向悠然驶去。 马车在街道上稳稳前行,所过之处,行人皆自觉地纷纷避让开来。车内,三皇子长孙无妄神色淡然,看似平静的面庞下,眼神中却悄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之色。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位的扶手,思绪渐渐飘回昨日在御花园与晋安相遇的场景。 就在昨日,他前去给父皇请安归来,途经御花园时,远远望见晋安正坐在亭子里,与一个婢子愤愤地说着什么。因着上次晋安质疑山匪事件,他有意回避着晋安,细细算来,也有多日未曾见到晋安了。如今这般巧合地碰上,而且瞧着晋安似是有事,他这个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暖心哥哥的角色,又怎能在此时缺场呢?思及此,他毅然转身,朝着晋安所在的亭子大步走去。 今日的晋安,梳着一个精致的百合髻,搭配着一套宝蓝点翠头面,熠熠生辉。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袂轻盈如云朵般飘动。裙子的材质是柔软的丝绸,在阳光下微微泛着细腻的光泽。领口处绣着精致的银色小花,为她增添了几分清新雅致的韵味。腰间系着一条银色的丝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纤细的腰肢。外罩一件象牙白的纱衣,纱衣上若有若无的绣纹如同朦胧的烟雾,神秘而又迷人。衣袖宽大而飘逸,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仿佛翩翩起舞的蝴蝶。她脚穿着一双银色的绣鞋,鞋面上绣着小巧的花朵,与她身上的服饰相得益彰。晋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宛如一朵盛开的幽兰,清新脱俗,美丽动人。然而,此刻这朵幽兰的气质却被她脸上的神情所冲散。 晋安正一脸愤懑地同红玉说着今早青璃不让她进厨房之事。红玉假意认真地听着晋安的话,眼睛的余光却时刻留意着长孙无妄那边的动静。当看见他转身向这边走来时,忙低声提醒:“公主,三皇子过来了。” 晋安心领神会,适时抽出手帕,抬手轻轻擦拭着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而从长孙无妄的视角看过去,晋安俨然是在哭泣。见此情景,他加快脚步,迅速迈入凉亭,同时急切地问道:“晋安,这是怎么啦?” 那声音里满是关切。红玉忙福身向长孙无妄行礼,长孙无妄抬手示意她起身。 与此同时,晋安才一副恍然惊觉的样子,急忙站起,转过身来,看向从身后而来的长孙无妄。只见她此刻的双眼微微泛红,委屈与恼怒交织在她的双眸之中。 她并未向长孙无妄解释什么,而是福身行了个礼。然后答非所问地说道:“三皇兄,是要去给父皇请安吗?” “已经去请过安了。现在是要回翠玉轩。” 长孙无妄轻声说道,“晋安这是有什么不开心的?是不是有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你?你告诉三哥,三哥给你出气。” 话音刚落,只见晋安沉默不语,自顾自的坐下,低头用手中的帕子擦拭着自己的眼睛。瞬间,眼泪一颗颗地滚落下来,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变得更加通红。 红玉这时在一旁开口说道:“三殿下,您是不知道,我们公主心里委屈啊!” 长孙无妄闻声转头看着红玉,凝眉说道:“什么事,你来说。” 红玉福身应 “是”,接着便语气愤懑地说道:“今日公主去向陛下请安之时,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议论,是之前参加过赏花宴上有一个贵女外出被车给撞断了腿,结果后来外面竟有人传言说是我们公主所为。三殿下,您说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嘛!我们公主与那名小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事。要奴婢讲啊,这说不定就是有些人故意的,见不得公主好……” 长孙无妄听着红玉的滔滔不绝,心思却急速转动:以晋安的性子,应该会闹起来才是,怎么会坐在这里掉泪呢?难道她是故意的?是知道我会从这里过,设局与我是想要我做什么? 这时晋安突然抬头看向他,那脸上的泪珠就像连线的珍珠般成串地挂着,双眼已是红肿不堪,让人看了无比心疼。她用发颤的声音说道:“三哥,你会相信是我做的吗?” 长孙无妄连忙正色说道:“晋安,放心,三哥肯定知道你是什么性子的人,我们晋安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也就外面那群不了解你的人才会如此胡说八道。” 顿了顿,他又接着有些试探性地说:“要不三哥去同父皇说,让父皇替你做主?” 晋安瘪了瘪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气呼呼地说道:“父皇已经知道了,先前我一听完也气不过就冲跑去找父皇了,父皇说此事他已交由大理寺着手调查,让我不要多想;并且说我已经长大了,让我多学学娇玉姐姐的稳重、和善。哼!” 长孙无妄听着晋安的话,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自己是多疑了。对嘛,这才是晋安。在她这儿,除了父皇,谁还能有谁能调动她的情绪。她这哪里是因为别人的谣言伤心,而是觉得父皇说了她才伤心委屈的。 想到这里,他端着一副心疼的表情,柔声说道:“好啦,晋安,别伤心了。就算别人都不信你,三哥我肯定是信你的。这事三哥要是知道是谁干的,一定替你出气。你看你,妆都哭花了,变花猫了!” 晋安一听 “呀” 的一声站起身来,用力一跺脚,接着用双手袖子遮着自己的脸,转身便急步离开,嘴里还在说:“三哥,晋安先行告退了。” 红玉忙紧随其后跟着走了。 长孙无妄看着晋安离开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笑了起来。只是如果他知道晋安之后说的话,估计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晋安带着红玉跑了一段距离,确定他看不到的时候就停下来了。晋安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了红玉,小声嘀咕道:“你让青璃下次少抹点儿生姜汁,我的眼睛周围都辣辣的了。” 红玉偷笑着点头 “嗯!好的!奴婢知道了。” 主仆二人边说边向皇宫内的飞羽殿走去。 ....... 第34章 算计 长孙无妄今日就让人传话给了武长风,约他在醉仙楼商量要事,也就是关于晋安的事。他此刻坐在马车里,思绪一直没有停过,正在沉思着该如何计划最有效。 不一会儿,马车来到了醉仙楼前。三皇子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醉仙楼的招牌,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即轻撩衣袍径直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二楼的清风轩里,武长风早已等候在包间内。他身着一袭深蓝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显得身姿挺拔。他的面容英俊,眼神深邃。这两日他都在陪着柳芊伊,今日收到传信,他立马赶了过来。此刻,他正站在包间的窗前,望着楼下的街道,心中猜测着三皇子此次召见的目的。 听到脚步声传来,武长风转过身来,看到长孙无妄走进包间,他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长孙无妄微微抬手:“免礼。坐吧!”武长风起身随着三皇子到桌边坐下,等待着他开口。 长孙无妄缓缓落座,小喜子上前为二人分别斟满茶后,躬身退出包间,并轻轻带上房门。 一时间,室内寂静无声,长孙无妄微微抬起眼眸,望向对面的武长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审视之意,片刻悠然开口道:“世子近日都在忙碌些什么呢?” 武长风连忙恭敬作答:“前两日,姨母家的表妹从津州来到京城,家母下令让长风好生招待表妹。”武长风微微低头,神色恭敬之中却闪过一丝忐忑,心中暗自揣测着三皇子今日召见的缘由。 长孙无妄轻挑了挑眉,看向武长风,脸上自然地浮现出一丝关切之色,“哦!从津州而来呀,路途着实遥远,一路上可还顺遂?” “多谢殿下关心,一切都很安好。”武长风语气恭敬,微微垂首。 “那这表妹可是长风的意中人啊?”长孙无妄语气平淡,看似随口一问。长孙无妄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武长风心中一紧,赶忙解释道:“殿下说笑了,家母与姨母感情向来深厚,两家一直走得很近。表妹温柔善良,深得家母喜爱,家母常说表妹就如同她的女儿一般。所以时常会接表妹来家中小住一段时日。”武长风神色略显紧张,生怕三皇子担心影响计划而会针对表妹。 长孙无妄闻言,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浅浅抿了一口后又缓缓放下,之后便不再继续追问。接着,他浅笑着说道:“世子!你可曾听闻京中的传言?” 武长风急忙回应道:“殿下是说关于晋安公主的传言吗?” “嗯!看来你也有所耳闻,你对此有何看法呢?”长孙无妄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期待着武长风的回答。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不难看出他的心中有所算计。 武长风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双眸一转,沉思片刻后说道:“殿下,长风认为这似乎是有人蓄意设局,只是目前还不清楚究竟是谁所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武长风一边回答,一边揣摩着三皇子此问的目的。 长孙无妄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边,武长风赶紧跟着起身,走到他的身侧。“长风啊!你想想赏花宴是由谁举办的?这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你又可曾有所耳闻?” 武长风脑海中迅速思索着,恍然大悟道:“长风明白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还是殿下思虑周全。”他在心中暗自思忖道:是啊!贵妃娘娘如今圣宠正浓,当年也是凭借一舞成名,入了当今圣上的眼。如今又怎会容忍他人比自己更加出众呢。看来这传言多半是与张家有关系了。武长风眼中闪过一丝敬佩,这三皇子真是心有谋算,自家的选择看来没有错。 “长风,你不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长孙无妄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诱惑。长孙无妄转过身来,看着武长风,脸上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 “?”武长风被问得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三皇子这话的意思,忙躬身拱手问道:“殿下是有什么良策吗?” 长孙无妄直面着武长风,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你想想看,如果这时候有人因这传言怒见不平,一时气急动手打了几个有一定身份的人,此事一旦闹大,宫里自然也会知晓。那么我那皇妹会不会心存感激呢?” 武长风顿时领会了长孙无妄的意思,恭敬且崇拜地对长孙无妄说道:“殿下此计甚妙!” 长孙无妄笑着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回桌边坐下。武长风也随之一起坐下。 “长风,既然上一次的救围以及后面的剿匪都未能在晋安的心中激起波澜,那么我们就得再加把火。而且到时候让你的父亲在朝堂上为晋安出出头。相信在我那父皇的心中,对你也会有所改观的。”长孙无妄低声继续说道,声音沉稳而有力。长孙无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充满自信。 武长风闻言心中顿时充满斗志,忙点头应道:“是,殿下!长风明白了。” 长孙无妄满意地笑了笑,不经意间又提了一嘴,“其实长风你要明白,只要晋安公主的心完全在你身上时,你就有机会提出其他要求。” 武长风有些疑惑地看着长孙无妄,没有接话。 长孙无妄低头轻笑一声,“如果你能让晋安死心塌地地嫁给你,她的性子我很清楚。到那时,如果家中长辈想让你纳表妹为妾,又或者我可以为你下一道赐婚诏书,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觉得呢?”长孙无妄脸上带着一抹自得的笑容,双眼里全是算计。 武长风听了,心中禁不住一阵跳动。他暗自压下心中的狂喜,急忙起身跪下,向长孙无妄行了个大礼,“谢殿下为长风指点迷津!长风定当全力跟随殿下。” 长孙无妄自然是满意至极。他起身上前,虚扶了一把武长风,口中说道:“长风不必如此多礼,你的才华我都看在眼里。来,坐下,我们好好再详细商议一下。” 两人开始低声商议着接下来的计划,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隔墙有耳。 第35章 表哥,你像妖精 半炷香后,醉仙楼中,长孙无妄和武长风依然是前后分开离开,武长风离开之际,脸上满是怡然自得之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然而,他们浑然不知,在他们离开后的清风轩旁的另一个包间,窗户悄然打开,窗边站着两个英挺俊朗大约十八九岁的年轻男子,俩人凝望着清风轩二人街上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怒火和厌恶。只因他们听到了长孙无妄和武长风密谋的全过程,世人皆知醉仙楼的包间保密性强,却不知道其实也暗藏玄机的。不过这个玄机就只有极少数与醉仙楼相关的人才知道。 窗边这两人一个身穿碧色绵袍,头戴翠玉冠,长得清冽俊朗,他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粉色,如同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眉毛弯弯,如两弯新月,眉下的眼睛如清澈的湖水,纯净而明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是蝴蝶的翅膀在轻轻扇动。他的鼻子小巧玲珑,微微上翘,给人一种俏皮的感觉。那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仿佛在诉说着他的不满和可爱。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笑起来时仿佛能盛下整个春天的温暖。 另一个身着艳丽紫红色锦缎长袍,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根镶嵌着宝石的金簪固定,几缕发丝不羁地垂落在脸颊两侧,甚是有些邪魅诱人。他的肤色白皙,宛如细腻的羊脂玉,额间的小红痣犹如一颗璀璨的宝石,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力。那高挺的鼻梁如同雕刻般精致,使他的面部轮廓更加立体。薄唇微微上扬,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的丹凤眼细长而微微上挑,眼尾处一抹淡淡的红晕,更添几分魅惑。当他微微眯起眼睛时,眼神中透露出的慵懒与邪恶,让人既害怕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其中那个身穿碧色绵袍的男子对着另一个妖冶男子神情愤懑地说道:“表哥,我真想弄死这两个令人恶心的家伙。” 那个被唤着表哥的男子此时脸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用手轻拂了下颊边的发丝,嘴角轻翘。慵懒中含着一丝邪恶,缓缓说道:“弄死他们?子轩,那可太便宜他们了。你不觉得一次次打破他们的希望,看着他们在挣扎中爬起又跌倒,远比直接弄死他们更为有趣吗?” 那个叫子轩的男子,望着表哥那邪魅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说道:“表哥,你别穿得这么艳丽,还用这种语调说话,让我感觉你像个妖精。” 表哥嘴角微微一抿,那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的丹凤眼微微一眯,将手中折扇一收,“啪” 的一声,直接用折扇敲在子轩的头上,“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子轩被打得 “哎哟” 一声,双手连忙抱头,那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睛里满是幽怨。红润的小嘴一噘,嘟囔道:“臭表哥,就知道欺负我。自己本来就长得像妖精,还不兴人说。” “嗯~?” 妖媚男子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子轩。子轩立刻咧嘴一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明显的酒窝,显得格外阳光可爱。他两手作揖,嘴里讨饶道:“表哥,好表哥!最英俊、最霸气的钟楚州表哥!” 钟楚州无奈地笑着,用折扇准备轻轻点一下子轩的额头。子轩条件反射的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上身往后一躲,折扇落空。钟楚州右眉轻挑,嘴角上翘,正准备伸手再次去敲子轩的头。 这时,包间的房门被轻轻叩响。钟楚州缓缓收回手,悠然地信步回到桌前,而后施施然坐下。随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疾不徐,“进。” 包间门轻轻打开,一名小二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将酒壶放在桌上,接着低声说道:“主子,宫里那位直接回宫了,另一个去了一趟流光阁买了一支珠钗,而后又去了点心铺子买了些点心才回的金武侯府。” 沐子轩此时也走到桌边坐下。听了这话,他“嘁”了一声,嘴里小声嘀咕道:“公癞蛤蟆这是买给那个母癞蛤蟆的吧!” 钟楚州掀了掀眼帘,眼中带着一丝笑意,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少年郎。随即,他转头向着小二说道:“让人盯紧金武侯府,特别是武安朔回来之后,府里人的去向。我要知道他们盯上谁了。” “是。”小二应声道。 “下去吧。” 小二拱手躬身,退出包间门,并顺势将门关好。 沐子轩在小二出去后,身子前倾,把头凑到钟楚州面前,满脸好奇地问道:“表哥,你想知道他们盯上谁了,有什么计划呀?”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清澈而热烈的光芒,直勾勾地看着钟楚州。 钟楚州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伸出右手食指压着沐子轩的额头,用力把他的头推开,“小孩子,别那么好奇。” 沐子轩嘟起嘴,哼了一声,用手直接挡开钟楚州的手指,“什么嘛,就比我大一点点,天天冒充大人。” 钟楚州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沐子轩,心中暗道:你哥我可不是只比你大一点点而已。能看到你这率真的样子,真好。 沐子轩看钟楚州就只是笑着看自己,也不说话,便又撒娇道:“哎呀,表哥,你就告诉我嘛!他们可是想算计晋安呢!这我怎么能忍呢?” 钟楚州轻轻合上一下眼帘,再懒懒地说道:“他不是要出头嘛,到时候我再帮帮他。” “?”沐子轩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钟楚州,心中思忖:这千年狐狸在说什么呢? “不许在心里骂我!”钟楚州斜睨着沐子轩,淡淡地说道。 “!”沐子轩一愣,心中暗道:这不是千年的狐狸精是什么,都能知道我在心里骂他。嘴里嘟嘟囔囔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骂你,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啧!”钟楚州闻言,皱着眉看着沐子轩。 沐子轩赶紧嘻嘻一笑,嘟着嘴说道:“那你帮他是什么意思嘛?你又不讲清楚,我怎么知道。” 钟楚州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含着一抹微笑。他抬起右手,对着沐子轩勾了勾手指。沐子轩连忙探过身子,钟楚州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沐子轩漂亮的狗狗眼瞪得大大的,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变得有些猥琐。 钟楚州说完便直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轻酌一口。 而沐子轩眼睛里的光看起来更亮了,他灼灼地盯着钟楚州,突然说道:“表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是千年狐狸精转世的?心眼子那么多!” “噗”钟楚州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他抬眸,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看着沐子轩,嘴角那抹邪邪的笑再次出现。 沐子轩见状,跳起来转身想跑,不料被钟楚州一把揪住后领子。 沐子轩的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护头,心中暗道:哦豁,还是太慢了!没跑得掉。 他转过头,一脸谄媚的笑看着钟楚州,楚楚可怜地说道:“表哥,我错了!嘿嘿!” 钟楚州曲指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地弹了个脑瓜蹦,放开了他的衣领。沐子轩用手拼命地揉着额头,正准备抱怨,却发现钟楚州折扇“唰”的一声打开,转身朝着包间门口走去,并说道:“走吧,小子轩,哥哥带你去玩好玩的。” 子轩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应道:“来啦!”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问:“表哥,我们玩什么去?” “你猜猜!” “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嘛!” ...... 第36章 沐子轩被打 入夜时分,丞相府的一处院墙之外,一道身影悄然在那里左右探望一番,犹如一只伺机而动的猫。然后就见他的脑袋微微侧着,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院内的动静。 片刻之后,那人似是发现院内没有什么声响,轻轻一跃,只见那身影犹如一只敏捷的猿猴,便稳稳地落在了墙头上。他并没有立即跳进院子里,而是佝偻着身子,再次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探望。 院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唯有不远处的廊下,两盏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确定没有发现有人后,那身影瞬间挺直,接着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而下。然而,就听到“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响起:“唉哟!别打!别打!” 就在这刹那间,四周突然亮起了一盏盏灯笼。光芒照到之处,只见地上趴着一个被网住的人。那人此刻双手反在身后,紧紧地捂住屁股,嘴里不停地哼唧着。他的四周站着三名拉网绳的相府家丁。 站在那被网之人身后的,正是相府的大夫人——钟文青。她此刻没有了白日里的端庄模样,而是柳眉倒竖,如同两把利剑,杏眼圆瞪,牙关紧咬;她一手叉腰,一手紧握着一根三指宽的篾片,怒气冲冲地指着地上之人。她的身旁,站着管家以及两名手提灯笼的婢女。 “沐子轩,你个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啊!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心里没数吗?还敢翻墙!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钟文青怒声说道,手中的篾片再次扬起,正准备向地上那人抽去 地上那人在网兜里一个翻身坐起,如同一只惊慌的兔子,急忙向后退去,嘴里连连讨饶道:“娘,娘,我错啦!我错啦!这么多人在呢,您就别抽我屁股了。”这正是相府的小公子,沐子轩,也就是先前在酒仙楼那个可爱的公子。 只不过此时的他略显有些狼狈,衣衫有些凌乱,沾了不少的尘土;连脸上都沾上了,像一只可爱的小花猫。 “呵,你这是怕丢脸啊!你从小到大丢的还少?”钟文青一边愤愤的喝斥道,一边向沐子轩走去。 管家见状适时上前,微微躬身挡在了钟文青面前,恭敬地说道:“夫人,您消消气,小公子知错了。您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同时,他身后的沐子轩看到管家放在背后的手轻轻摆动,立刻心领神会。一把轻松扯开了网兜,然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娘,不能怪我啊,是表哥拉着我玩的。要打你打表哥去。” 这典型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啊。没办法,沐子轩知道他娘揍他是认真的,但是表哥不一样,舅舅舅母可不会打表哥。只能让表哥出来挡挡了。当然事后肯定会免不了被表哥揍,但是好过让他娘揍。 钟文青闻言看着那如兔子一般“嗖”地一下跑远的身影,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既有愤怒,又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她瞥了管家一眼,说道:“老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给他打掩护。” 管家老韩咧着嘴,露出憨厚的笑容,他说道:“小公子只是年纪小,生性活泼好动罢了,但本质是极好的。夫人慢慢教导就好。等小公子成家了,自然就稳重了。” 钟文青自是深知自己儿子的本性,他嘴甜会讨喜,府里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不喜欢他的人。她也早已习惯了全家上下基本都护着那个臭小子的行为。她丢下一句“都是你们给惯的。”便转身带着两名婢女缓缓离去。 韩管家见夫人走远,转身走到正在收拉网兜的绳子的三名家丁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动作虽然有些粗鲁,但却力道却不重。“你们三个混球,拉绳也不知道放松点。真要把小公子摔着了,看你们怎么给将军交代。三个死脑筋!赶紧收拾好回去。” 那三人也不恼,嘿嘿笑着,如同三个调皮的孩子。“老韩,这小公子从小到大摔打多少回了?放心吧,我们知轻重的。再说啦,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哪里会下重手!而且要是我们真拉得紧,以我们三人的功力,小公子后面哪能跑得掉。” 韩管家斜了他们一眼,“还显摆!以后机灵着点!这里可不是军营,小公子也不是你们那群大头兵,哪经得起你们那蛮力。” 三人连忙应道:“好的,好的。属下们知道啦!” 韩管家挺直腰板摆摆手,然后先行离开了。三人收拾好网兜,推推搡搡地也离开了。这片院墙内再次归于黑暗和平静。 第37章 闹到金銮殿 翌日,金銮殿外,众大臣身着绣有各异纹章的朝服,手中持着笏板,或两人成对,或三人成群,悠然地站在殿前。早朝时辰尚未到来,众朝臣相互问候,谈论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此时的气氛尚带着几分和谐。只可惜,这份和谐并未持续多久。 这不,一阵争执声突然传来,众朝臣纷纷转头望向吵闹之处。只见金武侯身旁围着三四名大臣,瞧那架势,似乎这几人正在指责金武侯,言语之间竟发展到推搡起来。其他旁边的大臣们无不震惊,在这金銮殿前闹出这般动静!究竟出了何事?! 这一动静着实不小,一旁的御林军和内侍皆被惊动,正欲上前制止。恰在此时,金钟鸣响,清脆而庄重。其他大臣纷纷回过神来,赶忙整理好衣冠,手持笏板,迈着整齐的步伐依序步入金銮殿。那几名吵闹的大臣也松开了金武侯,匆匆整理好自己的仪容,随后也跟着步入了金銮殿。金武侯却只是随意整理了一下便紧随其后。 皇帝长孙洪泽此时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稳步登上那金碧辉煌的龙椅。待皇帝坐定,众臣皆下跪叩拜,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长孙洪泽那带有天子威严的声音沉沉响起。 众臣起身,分列两侧。那几名先前与金武侯起争执的大臣面色不忿,眼神时不时瞥向金武侯,而金武侯则一脸冷峻,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如果忽略掉他鬓边散落的那几根发丝和那朝服的皱褶的话,仿佛刚才的争执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皇帝长孙洪泽微微皱眉,沉声道:“殿前喧哗,成何体统?究竟所为何事?” 这时,太仆寺卿跨出队列,上前一步,俯身拱手道:“陛下,臣等指责金武侯,实乃事出有因。金武侯纵容其子当街无故伤人,却拒不认错,实在是太过狂妄!还请陛下为臣等做主。” 其他几位朝臣也纷纷附和说道。 然而,金武侯却依旧面不改色地伫立当场,心中却暗自冷笑:尽情闹吧,连自家之人做了何事都不清楚,就这般瞎闹,一会儿看你们如何收场。那几位朝臣见金武侯这般冷漠的模样,心中更是愤恨不已。 这时,长孙洪泽将目光投向金武侯,沉沉地问道:“金武侯,可有此事?” 金武侯从容出列上前,俯身拱手,平静地回道:“启奏陛下,犬子确有伤人之举,但绝非无故为之。” “哦!?那你说说究竟是何故?” 长孙洪泽不动声色地看着金武侯,沉声追问。 “是,陛下。皆因那几人在闹市之中非议皇室贵裔,言语之间皆是大不敬之词。恰好被犬子听见,犬子怒声制止,却反被那几人嘲笑,因而才动起手来。” 金武侯不疾不徐地回禀着。 太仆寺卿几人瞬间怒不可遏,纷纷厉声斥责:“金武侯,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随后,纷纷向长孙洪泽跪下,高呼:“陛下,冤枉啊!这金武侯世子仗着自家的侯爵之位,目中无人,重伤我等家人。这,这还要扣如此大的罪名,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请陛下为臣等做主啊!” 金武侯冷哼一声,道:“冤枉?看来众位大人都未曾细问过自家孩子在酒楼都说了些什么吧?如若不然,怎会如此大胆闹至圣上面前。” 太仆寺卿几人心里皆是一咯噔,低着头悄悄互相对视,却发现对方都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他们心里也有些暗暗着急,他们深知自家孩子的秉性,无事就爱凑一起好吃喝玩乐,有时候喝了点小酒是容易说些无厘头的话。但是从来没有听他们讲过皇室中的事啊,这点分寸他们还是有的。可如今见金武侯这模样好似不是在说假。 想到这里,几人心里皆紧张起来,背上冒出丝丝冷汗。但他们不敢这样承认,反正都是互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几人交换了下眼色,纷纷趴在地上喊冤。 朝堂之上,一片混杂。长孙洪泽静静地看着台下的闹剧,冷冷的暴喝一声:“够啦!”整个金銮殿一下子变得寂静。 长孙洪泽沉沉的扫了一下殿中众人,随即开口:“丞相,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沐丞相一身身着深紫色的朝服,朝服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祥云图案,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玉带,玉带上镶嵌着几颗温润的玉石,更显庄重。 一头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齐地束在头顶的玉冠之中。脸庞布满岁月的痕迹,皱纹深刻却不失威严。眉毛虽已花白,但依然浓密而有型,微微上扬。眼睛深邃而明亮,眼神中既有智慧的光芒,又有历经沧桑的沉稳。鼻梁高挺,嘴唇紧闭时线条坚毅。 只见沐丞相缓缓向前迈出一步,然后躬身行礼,缓缓说道:“回陛下,此事也并非难事。既是在当街发生的事件,那么必然有不少人目睹。只要找到当时在场之人询问一番,便可知晓事情的真相。” 沐丞相语速不紧不慢,沉稳有力。却犹如一把重锤敲在还跪在地上的太仆寺卿等人,心里更是彷徨;然而金武侯却心中暗爽,“还真是一切都在三殿下的预料之中,皇上果然会问询丞相,而丞相性格的刚正不阿,必然会说要找证人以似公正。” 长孙洪泽正要唤人,金武侯适时的出来,躬身拱手道:“启奏陛下,此事臣得知后,便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当时就找到了几位目睹全过程的百姓,如今那几名百姓也在宫外等候。” 太仆寺卿等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万万没想到金武侯竟然还准备了人证。 长孙洪泽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福全公公,福全公公心领神会的退下去通知人到宫门口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几位百姓战战兢兢地走进殿内,跪地行礼。 “你们将当时所见所闻如实说来。” 长孙洪泽命令道。 几位百姓第一次见面圣颜,一时之间没人敢说话,心里害怕不已。想来也正常,这些百姓听太多说书人讲的伴君如伴虎,如今正对虎面,心中怎能不惧。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这大殿中心慌的可不只他们几个,先前那几位跪着没机会站起来的太仆寺卿等人如今不只是心慌,腿肚子都要抽筋了。此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愿望,愿事情并非金武侯那个老匹夫说的那样。 可惜,往往是事与愿违。 第38章 乌合之众? 这时候,整个金銮殿上异常的安静。见那殿下跪着的几名百姓半晌没有说话,长孙洪泽的眉心一皱,福全公公见状便开口道:“台下几人,陛下问话,尔等还不速速如实道来。” 福全公公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瞬间惊醒了台下的几人。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说道:“皇帝陛下,昨日发生的事,草民几人确实在场。当时……” 时间悄然回溯至昨日傍晚,京城之中的桃花源酒楼。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酒楼的屋檐上,为其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酒楼内,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而在酒楼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片繁华景象。就在这时,一场意想不到的事件即将在这里上演。 酒楼中的一桌客人显得异常热闹,几名年轻的公子已然酒过三巡,纷纷都有点酒意上头,开始天南地北地闲扯起来。 这时,其中一名身着鸦青色长衫的男子神秘兮兮地挑起一个话题:“众位兄台,可曾听说过近日的一则传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神秘,成功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一个身着墨绿色锦袍的男子闻言微眯着眼,醉意明显的说道:“是何传言啊?说来听听?” 那个鸦青色长衫的男子还未说话,另一个身着紫檀色锦袍的男子打着酒嗝,一脸猥琐地插话道:“对啊!曲兄,你听到何有趣的传言啊,说出来让兄弟们也乐呵乐呵!嘿嘿嘿。” 他的话语甚是轻佻。待他的话音刚落,其余众人皆是一脸猥琐地笑着。 这时那个被唤着曲兄的人小声说道:“前段时间林尚书的女儿出门不是被马车撞断腿了嘛,......”他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一身着茶色长袍的人接话了,“啊!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听说以后会是个跛脚了呢!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个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仿佛在为林尚书女儿的遭遇感到同情。 紫檀色衣服的男子接话道:“你可惜什么啊?就算人家跛脚,那也轮不到你。”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似乎对林尚书女儿的命运并不十分在意。 “涂文兄,话不能这么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先前接话那茶色衫的男子反驳道。 涂文:“切!钱钰,你都知道是君子啦,咱们几个那个是君子?是你?是你?还是你?嗯?”一边说着,一边眉头挑眉挨过指向其他几人,语气中充满了调侃和自嘲。 众人闻言皆都哈哈哈的大笑起来。这时,先前那那个叫曲兄的男子摆了摆手,继续低声说道:“好啦好啦!兄弟们,不只是这个,更有趣的在后面。你们知道是谁干的?”他的话语中故意充满了悬念,让其他人更加好奇。 几人纷纷探身过去,想听他揭晓答案。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邻座的几桌客人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耳朵纷纷竖了起来。 “咦~,这早就传开了,你还卖什么关子?”那个身穿墨绿色衫的男子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身穿茶色衣服叫做钱钰的男子努力睁着不大的眼睛,眼里浑浑噩噩地问道:“什么?什么传开了?马长兴?” 他的表情迷茫,显然对这个话题一无所知。 那个马长兴只是斜眼看了钱钰一眼,打了个酒嗝后说道:“你没听说?你这一天到晚少往金凤楼跑两趟都知道啦!” 钱钰嘿嘿一笑,说道:“金凤楼里的小香玉那可是哥的心肝呢。唉哟,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他的身子一晃一晃的,提起金凤楼脸上呈现出迷恋之色。一看便知此人必是花街柳巷的常客。 “就是有人说撞断林家小姐腿的人是宫里的。”马长兴压低嗓音说道,手指往上指了指。 钱钰眉头一皱,心道:宫里的?那不怪这么狠啦!皇上后宫的女人哪有简单柔善的!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 “诶呀,不是后宫的妃嫔,而是——晋安公主。” 马长兴压低着嗓音继续说道,他的表情隐晦不明。 “谁?晋安.....唔唔.....”钱钰惊得声音一下提高,吓得马长兴的酒都醒了一点,一下子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差点没把他给捂过去。钱钰的被捂得用手不停拍打马长兴的手。马长兴嘴里骂道:“你小点声,不想活啦!”慢慢的松开手,手心里的热粘感让他觉得嫌恶,在钱钰的袖摆上用力擦了擦。 钱钰猛喘几口气,缓过来对着马长兴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这消息可不可靠啊?晋安公主这么狠的吗?看不出来啊!”他的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 涂文闻言“切”了一声,然后嗤笑道:“你能看出什么?你除了金凤楼的能看懂,其他谁你能看懂?她有多嚣张跋扈,你晓得个屁!”说着这话的涂文,心里不愉快的旧事再次涌上心头。 钱钰涨红着脸说:“你又能看懂什么?”随即又想到什么,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凑近涂文小声说道:“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有偏见。不就是那次你被晋安当众让人收拾了你一顿,你心有不忿,我猜得不错吧?”说罢,也不等涂文回答,又摇头晃脑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觉得晋安公主就是一个美丽娇柔的美人儿。”说着那脸上的神情迷离,显得更猥琐了。 涂文见状,心有不忿,刚想反讽,却在他正准备开口时,突然一声怒斥炸响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竟敢非议皇室公主。真是胆大包天!简直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乌合之众!”这声音把整个大堂都点响了。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是谁?众食客纷纷转头看向这边。 第39章 打起来了 涂文、钱钰几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喝声惊了一跳,随即扭头一看,只见武长风和两名侍卫满脸怒气的站在他们身后处,两眼怒瞪着他们。 涂文几人本就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纨绔子弟。如今被武长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呵斥怒骂,岂能不恼!钱钰更是首当其冲,当即就给骂了回去,他斜睨着对面的武长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武世子啊!你断奶了吗?” 钱钰的话音刚落,身旁的涂文等众人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跟着起哄道:“世子爷不让奶娘跟着啦!”“唉呀!恕我等眼薄,竟没发现世子爷长大了呀,都学会管闲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下不只是涂文几人笑了,连大堂内的其他食客都忍不住笑了! 武长风也没有料到这群人竟然会揭他的老底。原来武长风小时候生了一次风寒,差点没了,这下全家人都特别宠着他。担忧他身体素质弱,请了奶娘吃奶到五岁。本来侯夫人还没有打算给他断掉的,结果一次宴会中,被钱钰撞见奶娘在偏殿给他喂奶,半大的孩子似懂非懂,就讲出来了。结果武安朔觉得丢了脸,一怒之下强行断掉了!可惜这事当时还是有被传开。只不过事情过了多年,大家也碍于金武侯的面子上没有再提!可是钱钰和武长风的梁子就这样结上了。 现如今这事再次被钱钰揭了出来,武长风这下可是真给气到得怒火中烧,他的脸和脖子涨得通红,太阳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此时他的理智也一下就被丢九霄云外去了。上前一步指着钱钰几人咬牙骂到:“你们这群腌臜泼皮的玩意儿,简直就是一群市井无赖!” 钱钰、涂文几人被骂得瞬间也是火上心头,皆齐齐上阵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武长风给骂了回去。 堂中的食客也无心吃饭了,纷纷站起身围了过来看热闹!掌柜的见势不妙,叫来小二低声吩咐他快去京兆尹府。然后赶紧过去两边劝慰,结果就被人一挥手给推一边去了,差点撞桌子上。幸亏有食客扶了他一把,才稳住了身形。他也就不敢再凑上去了。 双方越骂越激烈,什么老底儿都骂了出来,那内容才叫一个精彩。什么酒意全变成了火油了!这可是便宜了一旁看热闹的,那是越看越带劲。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给我打!” 这句话就像点炮仗的火种扔到炮仗堆里,轰的一声炸开了。钱钰等人正想出手,结果被长年习武的武长风抢先一步先出拳打在钱钰的身上,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全跑出了酒楼大堂,连掌柜地都躲在了柜台后面。他们从酒楼的大堂一直打到了街道上。而酒楼大堂里已是一片狼藉,桌子凳子倒了一大片,摔碎的碗碟遍地都是。掌柜地一脸悲怆的表情看着自家的酒楼。这会子外面围观的人见他们打出来了,自发性的让出了一大片空地,围成了一个圈。 武长风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心道这可是好机会,于是一边手脚不停的往对方身上招呼,一边嘴里开始从揭对方老底变成了斥责对方不敬皇室,非议皇室公主。钱钰他们也不是傻的,一看武长风这阵势,顾不上身上的伤,也开始叫骂说武长风血口喷人,无事生非,无故伤人。 最后,还是京兆尹的人在小二的带领下赶来后,纷纷出手制止,这场混乱才得以消停。把人拉开后才发现,战况似乎是武长风这边吊打钱钰等人。 因为武长风等人仅仅挂了点小彩。而钱钰等人可就狼狈不堪了:有的眼圈青黑,如同被墨染过一般;有的脸颊红肿,好似熟透的苹果;有的鼻血直流,染红了胸前的衣衫;头发也散乱开来,衣衫凌乱不堪。他们不是捂着脸哼唧,就是捂住腿、胳膊或者肚子哼唧着,模样甚是凄惨。 没办法,他们怎么可能是武长风一方的对手,毕竟人家也是习武多年,更何况人家可是有备而来的! 京兆尹一看这群人,顿时就想原地昏厥过去,这些可都是他惹不起的主儿。一边的是金武侯世子,金武侯武安朔有多看重他这儿子全京城有几个是不知道的。而且武安朔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年轻时上过战场拼死拼杀,身上的杀伐之气京兆尹也怕呀! 另一边的这群二世祖们,一个是户部侍郎钱侍郎之子,一个是太仆寺卿之子,一个是御史中丞之子,还有一个是廷尉府上的公子。平日里就到处惹是生非,如今还能若无其事地到处溜达,那还不得归功于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 今日这一出闹剧,让京兆尹一个头两个大,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此时,他听着两边的相互指责,心中懊悔不已,后悔今日来这么一遭。 这边的二世祖们纷纷指责武长风动手伤人,要求京兆尹把武长风抓起来;而武长风则辩称是因为他们非议皇室公主,自己只是怒斥他们,却反遭抨击,被迫无奈才出的手。所以错不在他,而是对方才应该治罪。 京兆尹这会儿真的在想现在直接晕过去还来得及吗?打架斗殴就算了,怎么还扯上公主了?他该如何是处? 正在京兆尹内心无比焦虑,不知该如何处理之时。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侍卫,来到京兆尹身旁,手里拿了一个有点像令牌的东西暗暗地给他看了一眼,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京兆尹紧皱的脸一下舒展了,他长舒一口气,对着那侍卫拱手示意,然后下令说道:“此事既然牵扯到皇室,为示公正,现上交由大理寺处理。来人,将所有涉案人员一起带走,移交大理寺。” 说罢,不顾双方的控诉,直接让衙役将几人带走,送去了大理寺。其余围观者见状便也都陆续散去,人群中有个素衣打扮的男子面带一丝了然的微笑也跟随着悄然离开。一场闹剧就此收场,街道恢复了之前的井然有序。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最后竟然会闹到金銮殿,闹到了当今圣上的面前。而且现如今圣上正在听着证人的叙述。 第40章 丞相质疑 “皇上,这就是当时发生的事情经过。在后来没多久,大理寺就派人找到了草民等。” 金銮殿上,那几名百姓跪在殿前,身躯微微颤抖,神色中满是紧张与惶恐。他们战战兢兢地将此事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述了出来。 “事实确实是那几位公子的言语轻佻,在谈及公主时言词也是大不敬,草民等当时听闻亦是震惊不已。”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微微颤抖着身体。整个过程都是低垂着头说完经过,唯恐冒犯了天威。他们本是普通的食客,那日恰好坐在钱钰等人的邻桌,因而亲眼目睹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此刻,金銮殿的气氛仿佛降至冰点,龙椅上的长孙洪泽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意,那冰冷的气息让殿中的众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尤其是当听到钱钰等人私下议论晋安的言辞时,长孙洪泽看向下面跪着的太仆寺卿几人的眼神中涌起一阵浓浓的杀意。那目光如利剑般锋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而太仆寺卿几人在听到证人的言辞后,脸上瞬间一片惨白。他们的心中满是颓然,深知此事必定难以善终了。 长孙洪泽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缓缓挥了挥手,殿前值守的御林军立刻上前,动作小心而迅速地将那几名证人带了下去。整个金銮殿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太仆寺卿!你们还觉得冤吗?嗯?你们都是好本事啊!养的都是好儿子啊!”长孙洪泽那冰冷如寒霜的声音在寂静的金銮殿上沉沉响起,那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怒意与威严,让整个金銮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太仆寺卿等人被这一字一句如重锤击打全身,此刻他们是不由自主的全身发抖,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在这威严的帝王之怒面前,他们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认罪。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臣等有失管教,家中无知小儿冒犯公主,臣等罪该万死。”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懊悔。他们深知,自己的儿子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而他们作为父亲,也难辞其咎。 长孙洪泽面沉如水,冷冷地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太仆寺卿等人。“哼,罪该万死?你们的确罪该万死!皇室尊严都敢随意践踏!你们自己说该不该死!?”说着,长孙洪泽用力的拍打了下龙案。 殿内气氛压抑至极,大臣们皆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太仆寺卿等人闻言更是绝望至极。 这时,沐丞相突然上前一步,躬身拱手道:“陛下息怒,老臣觉得此事尚有些蹊跷之处。” 长孙洪泽闻言生生压下想要一旨赐死的冲动,双眼沉沉,问道:“有何蹊跷之处?丞相直言便是。”他的这位老国丈一向都是公正不阿的,所以他从不怀疑是否有其他用心。 “老臣的疑问有三:其一,这坊间传言大理寺已有发出公告明示,百姓们都知晓此事有疑,不可擅论,那么谁率先提起此事?背后有无其他深意?”丞相一字一句缓缓道出,“其二,双方争执因而动手的起因是听到有人喊打,喊出此话是之人是谁?其三,事发后同京兆尹说话的侍卫是谁府上之人?又说了什么?以上三点不知大理寺可有查明?” 老丞相的疑问一出,殿上之人有喜有愁的。就连长孙洪泽听完后已然在思考丞相的话意,一时并没有说话,坐在那里沉吟不语。气氛再次被僵持住。 喜得人自然是太仆寺卿等人,他们觉得自己可能有了那么一丝希望,自家的孩子什么尿性自己还是知道。看来自己的孩子可能被人利用了,虽然那些言论是出自他们之口,可若是有人故意引诱而为之,那么罪名有可能会稍轻。 而大理寺卿王大人却是一脸的愁苦,昨日当时京兆尹送来时,只说了口舌之争引起的斗殴,因可能涉及到些隐密之事,故而交由大理寺。而他当时正在处理赏花宴涉及之人的一些口供,这事就交由少卿去处理了。他现在也不知道具体事宜。 被丞相如此一问,只能步出列,躬身拱手道:“启禀陛下,此事由大理寺少卿他全权负责,所有案宗尚未交予臣;故而……。” 长孙洪泽冷冷的看着王大人,“你倒是会推脱!” 王大人扑通一声急忙跪下磕头道:“臣有罪。” 其实大殿之上最是心惊的莫过于武安朔,他没想到丞相如此敏锐,一下子就提出几个关键的问题。正当他在心里寻思下朝后与三皇子去商议接下来如何处理的相关事宜时,丞相突然转向他,缓缓的问出一句:“对啦,侯爷,不知令郎去酒楼有何要事?他是何时出现在酒楼的?在场听了多久几人的言论?“ 武安朔脑瓜子“嗡”地响了一声,心跳都止了一步,他捏紧掩藏在袖中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心思一转,随即略带不悦的说道:“丞相此言为何意?难道是怀疑犬子?” 丞相闻言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老夫并无他意,只是稍有疑惑而已,再说令郎即是出面维马正护晋安公主之人,相信定然不会有他意。侯爷何需动怒。” 武安朔心头一哽,只能维持平静的说道:“他似是与人有约,具体是谁,老夫没有细问。当时他是进入酒楼听到有人提及晋安公主的名讳,才走过去的。不料竟听到一些污言秽语。他心生愤怒,故而才出声喝斥。” 丞相闻言并未再说什么,依然是淡淡的点点头。随即对着上位的皇上拱手说道:“陛下,老臣提议此事大理寺还需查证相关细节,再做定夺。请陛下圣裁。” 丞相此言一出,整个金銮殿再一次陷入寂静。 第41章 罚俸 长孙洪泽沉默良久,而后缓缓抬起头,那目光幽冷如冰,直直地看着殿下跪着的几人。他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传朕旨意,太仆寺卿马正科、户部侍郎钱思哲、御史中丞涂祯荣、廷尉曲忠先停职查办,罚俸一年。犯事的四子,每人杖责五十大板,暂收押大理寺;待大理寺查明一切真相后再另行处理。酒楼损坏的一切损失皆由他们四人负责赔偿。” 太仆寺卿等人闻言,心中一颤,赶忙磕头谢皇上的不杀之恩。那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大理寺卿上前听旨!” 长孙洪泽的声音再度响起。大理寺卿王正兴急忙跪下接旨,神色紧张而恭敬。“着令大理寺卿王正兴尽快将刚才丞相所问之处一一查明,不得有误!” 大理寺卿王正兴磕头领旨,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有预感,此事若办不好,自己的仕途恐将不保。果不其然,皇上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他的预感。 “王正兴,你当知道,如果不是你那边迟迟没有进展,也不会让朕的晋安牵扯进去。如果连这事也办不好,你这大理寺卿也就做到头了。” 长孙洪泽冷冷地说完这段话,王大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再次磕头,口中连连称是。 众人皆在想接下来应该是嘉奖金武侯了吧。谁让人家儿子是为了晋安公主呢。下列的朝臣里有某些人心里颇有些不爽,自己搞这出反而便宜了金武侯这个粗人。 然而长孙洪泽此时却停顿了,其实他原本接下来的确是想要嘉奖武长风的;可突然想到丞相刚才问金武侯的话让他有所猜疑,因为他深知老国丈不会无的放矢。听那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武世子有意为之。帝王者本就多疑,再看着武安朔那一副明晃晃我被人打了,我受委屈的样子,就越想越觉得其父子二人的可疑。 他目光一转,带着深意的目光看向金武侯,然后沉沉问道:“金武侯,你可知罪?” 武安朔闻言,顿时一惊,赶紧出列上前一步,跪下叩头,惶恐道:“臣知罪!” “哦!你既已知罪,那你说说你所犯何罪?” 长孙洪泽意味深长地看着武安朔。 “呃…… 臣…… 臣……” 金武侯结巴半天,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丞相大人的发问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节奏,现在又被皇上突然点名,他自己也是懵的。不应该嘉奖吗?为何却是问罪?他的内心又慌又茫然。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那么朕来告诉你。你看看你的形象,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这难道不是殿前失仪,藐视朕吗?” 长孙洪泽缓缓地说道,语气虽不重,但威严十足。 武安朔闻言,吓得赶紧磕头认罪。他心里那叫一个懊恼,他没有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就是想让陛下看到自己被太仆寺卿等人给暴行了。而挨揍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儿子为晋安公主出头,原想着这也是可以多点嘉奖的筹码,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讲的就是他这号人,他也不想想圣上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用意,早就看穿他了。 “至于你儿此次的事件,虽说他本意是想维护皇室声威,但是这方法却是不妥。念其本意为善,朕可以不追究他当街与人斗殴之责。那就功过相抵,不奖也不罚。至于你 —— 念你是无意为之,就罚俸三个月,以示警戒。你可服?” 长孙洪泽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 武安朔心中即便再有不满,此时面色也不能显露半分,只得连忙再次磕头道:“谢陛下开恩!陛下圣明!” 长孙洪泽说完便站起了身,福全公公忙高声喊:“退 —— 朝!” 随即上前跟在长孙洪泽身后离开金銮殿。殿下众人纷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朝臣纷纷起身,相继离开金銮殿。太仆寺卿等人也艰难地起身,顾不得膝盖处的酸痛、麻痹,相互搀扶着一跛一跛地离开。他们都着急着回家,差点就回不去了,不得回去好好地约束家中其他人,至于 他们各自还在大理寺的 “好儿子”就让他们在里面吃吃苦头吧。 随着众朝臣陆续离开金銮殿,殿内的紧张气氛也渐渐消散。金銮殿外,阳光洒在汉白玉的石阶上,却无法驱散武安朔心中的阴霾。 武安朔缓缓站起身来,面色阴沉。看着丞相离开的背影,心里的暗恨!如果不是这个老头多嘴,此次事件本会为儿子和自己带来嘉奖,却没想到落得个罚俸的结果。他也暗自懊恼自己的失策,不该在殿前如此失态。看来接下来得与三殿下好好再计谋计谋。 而大理寺卿王正兴则满心忧虑。他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心中暗道这事一桩接着一桩,皇帝一道接一道的旨意让他感到压力巨大,他必须尽快查明事情的真相,否则自己的仕途堪忧。 当然,这场闹剧中还有那么些人一直在谨慎的暗自关注着这一切的动向,不露声色。 这场在发生在金銮殿上的风波虽然暂时平息,可在其他地方却在延伸。 ....... 第42章 计划去外祖家 飞羽殿内,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晋安静静地坐在屋内,一袭淡雅的衣裙在柔和的光线下仿佛泛起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她微微侧首,听着红玉讲述金銮殿上今日早朝发生的事。当听到武安朔吃瘪时,她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快意。想着上一世武长风那样冷漠的所作所为,不也是有他的默许吗?她这个上一世的公公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刚正、豁达,根本不像从军出来的人,反而更多的是阴私、心胸狭隘、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只不过伪装得好罢了。 不过上一世可没有武长风打人这一遭啊,看来是因为自己的改变引起了变化。仔细想想上一世这个时候的自己好像是经常由长孙无妄陪自己出宫散心,然后多次 “偶遇” 武长风,因而对他的爱慕日渐加深。 想着上一世的事,晋安的神色变得阴郁起来,仿佛有一团乌云笼罩在她的脸上。红玉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不明所以,转头看向赵嬷嬷。赵嬷嬷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出去。然后走到晋安的身边,拿起茶壶,沏了一杯茶,递给晋安公主,轻声说道:“公主,可是想您的外祖了?” “?外祖父?” 晋安回神,接过赵嬷嬷手里的茶,心道:“是啊,已是好久未见外祖父了。不过这次是外祖父让武安朔吃了败笔,以那武安朔的心胸定然会记恨上外祖父。不行,我当要尽快与外祖父想见。可是......” 晋安轻抿了一口茶后,目光悠悠地望向赵嬷嬷,缓缓说道:“嬷嬷,我想去外祖家,我真的好想好想外祖父他们。这么久未见了,亦不知他们如今过得究竟如何。” 赵嬷嬷的心里犹如泛起了层层波澜,既有喜悦又满含心痛。她的小主子,想当初皇后娘娘和皇长子相继离去之时,那时的小主子还那般年幼,却在知晓外祖母因过度悲伤而伤了身子后,每每外祖母一见着人她,就仿佛被勾起了心底最深处的伤痛,便会发病。于是,小主子渐渐地不再去外祖家了。那小小的人儿,时常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泣,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三皇子便如同及时雨一般,时不时地出现在小主子身边,小主子也因此才对三皇子格外亲近。而相爷他们看着公主越来越好,也就同样不想因为他们让小主子忆起过往的伤痛,便也不怎么与公主相见了。只是在年节、生辰之时,会单独给公主备些礼品、物件,仿佛是在默默地守护着公主。 赵嬷嬷温柔地看着晋安,轻声说道:“公主想去,自然是好的。老夫人他们定也想念着公主呢。瞧着那每逢年节单独送过来的节礼便知,哪一件不是公主喜好的东西,可见他们的心里亦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公主您呀。” 晋安低垂下头,如同霜打的花朵般,慢慢说道:“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却有些怕,怕我去了会让外祖母又陷入悲伤的泥沼。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实在担心……” 赵嬷嬷继续宽慰道:“公主可还记得上次紫云回来的传话吗?老太太可是一直在打听您的事呢,可见她亦是思念您得紧。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说不定公主您去了,反而让老太太更看开了呢?” 晋安听了赵嬷嬷的话,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真的吗?嬷嬷,你觉得我去了真的不会让外祖母伤心吗?这么久都不曾亲自去看她们,她们会不会觉得我不孝?” 赵嬷嬷握住晋安的手,轻柔地说:“公主,您多虑了,这么多年,您备的节礼有多贵重,相爷他们怎会不知。他们也是明白您的苦心的。老奴觉得您去了只会让老夫人开心。这么多年了,老夫人一直惦记着您,您去了,她肯定会很高兴的。而且,看着公主您现在长大了,她心里定然是欣慰的。” 晋安重重的呼了口气,抿了抿嘴唇,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然后转头对赵嬷嬷说:“嬷嬷,想来青璃煲的莲子百合汤应该快好了,我一会儿给父皇送去,顺便给父皇说一下我要去外祖家的事。你先让紫云去外祖家送拜帖,然后去备一些给外祖家的礼品和安排明日出行的事宜,明日我们就去。” 赵嬷嬷笑着应是,福身行礼后,脚步匆匆地去安排出行事宜了。晋安也缓缓起身,准备去厨房找青璃看看早上让煲的莲子百合汤怎么样了。 而与此同时,晋安这边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在别处,却是完全不同的气氛。 第43章 处处皆是算计 不错,这个时候在皇宫的漱玉殿正受着金銮殿之事的侵扰。长孙娇玉身着一袭月白色的便服,那衣袂飘飘,如云朵般轻盈。腰间系着一条淡紫色的丝带,衬出她纤细的腰肢。她那如墨般的长发随意地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增添了几分妩媚。 此刻她正独自在她自己的殿内,蛾眉紧蹙,俏脸阴沉如水。她已然听闻了早朝上传来的消息,此刻,那满心的恼怒如熊熊烈火般在心中燃烧。为何会有如此多人维护晋安?父皇对晋安的偏宠向来如此,在他的眼中,晋安似乎总是比自己重要得多。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地表现出温柔体贴、善良宽和,却仿佛始终不及晋安的那一丝跋扈更能赢得父皇的关爱。这种不公让她从骨子里对晋安充满了嫉恨。 如今可好,那个名叫武长风的人亦开始维护晋安了。他其心何哉?是真有意于晋安,亦或是此番闹剧乃是金武侯刻意安排为之?他莫不是想搭上晋安身为公主这条捷径?然而,晋安除了公主这个身份之外,既没有母亲在后宫为其撑腰,也没有兄长可以依靠。他们到底图她什么呢?难道仅仅是因为晋安公主拥有父皇的宠爱?可这宠爱又能持续多久呢!将来新天子上位,他们又能有什么前程? 长孙娇玉思来想去,却始终不得其解。这是因为她根本就未曾想到晋安的外祖父 —— 沐丞相。毕竟,他们之间差不多已有十年未曾走动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晋安实在是愚不可及,拥有如此强大的外家却不知道好好去维持,就只仗着父皇那点偏宠,以后能有什么出路呢? 不过,在想到晋安这臭名声也算是传出去了,她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要知道人言可畏,虽说目前大理寺有令严禁相传,但他们却忽略了一个现实现象,那就是世人都有一个观念“官官相护”!大理寺的禁令让他们在心里更加认定了传言的真实性。想到此处,她那原本阴沉的脸上竟扯出了一抹笑容,只是看上去有些让人觉得阴寒。 她在心里暗笑着:晋安,你现在开心吗?别怕,姐姐会更努力“帮”你的。哈哈哈哈......接下来的计划...... 猛然间,她似乎又想起了自己最近遗漏的一件事——程筱!如此长时间了,为何舅舅没有传来回讯?此事是否有办成?亦或是说发生了什么?她隐约觉得有些郁躁,便站起身唤来翠果,“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母妃。” ....... 而在皇宫中的翠玉轩内,长孙无妄亦是阴郁着脸,负手站立在殿内的窗口边陷入了沉思。他也听到了早朝的消息。他的计划原本是通过此次事件提高金武侯父子在父皇的位置,结果却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明明已经将一切皆有可能都经过细致的推算,且此事最初也是按照他的计划在稳步进行。他甚至连父皇可能会征询沐丞相这一点都估算到了,然却唯独没有估算到丞相大人会提出诸多疑点。看来是他低估了丞相大人的心思缜密。 长孙无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懊恼,他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变数。他在房间里缓慢地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他深知,这次的失误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整个计划,必须尽快想出对策,重新掌握局势。 长孙无妄缓坐在椅上,眉头紧锁,思索良久。他深知当务之急,乃是设法安抚好金武侯一方。如今武世子虽已安然脱身,然尚有一人仍深陷囹圄,亟待妥善安排,务必想法子将其救出。此外,还需前往探察晋安公主的心思。想来晋安公主应已得知今日朝堂之事,他必须弄清楚晋安公主对于武长风究竟持何种态度。只因晋安公主的态度或许会成为眼下这困局中唯一的一线转机。 思及此处,长孙无妄想起自己先前偶然所得的一头马驹,那马神骏非凡,毛色光亮,体态优美。他原本是打算参加秋猎时骑的,不过料想晋安公主应当会喜欢此马,或许可借此马一探。他长身而立,对外唤道:“小喜子。” 小喜子闻声躬身而入,俯身行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本殿下一会儿会去飞羽殿,你一会儿不用跟着我,去马房将上次那匹棕马打理一下。”长孙无妄沉声吩咐道。 “是。”小喜子领命退下。 ....... 这两边的算计晋安丝毫不知,她此刻正满心期待着去外祖家的行程。至于皇宫中正逐渐向她逼近的暗流她并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她也不再害怕;她已并非是上一世那个娇憨懵懂的晋安了。新的命运齿轮悄然转动,未来充满了变数。 第44章 莲子连心 御书房内,此时的气氛已不似先前在金銮殿上的那种压迫、紧张,而是温馨柔和的。长孙洪泽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桌案前,正一口一口不失优雅地喝着晋安送来的莲子百合汤。晋安则侧坐在他的对面,一袭淡蓝色宫装,裙摆如云朵般散开。她双手托着下颌,双眼明亮如星辰,满含孺慕地看着自己的父皇喝着自己送来的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无比享受此时这种只属于她与父皇的温情时刻,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美好而宁静。 金色的阳光丝丝透入,为整个房间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调。房间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莲子百合汤的清香。 长孙洪泽喝完盅内的汤后,将手中的盅轻轻放在桌案上,接过福全递过来的绢帕,优雅地轻拭着嘴角。他一抬眼,便看见自家闺女那满脸纯真的笑、有点憨憨的可爱模样,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点评道:“这汤属实不错!” 晋安立马笑着回答,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悦耳:“父皇喜欢就好!现在秋干气燥,父皇又日夜操劳国事,女儿帮不上什么大忙,就只能煲点汤水送给父皇喝。” 长孙洪泽听后,心情格外舒畅。他看着晋安,眼中满是欣慰之色。此时,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仿佛在为这温馨的父女时光奏乐。他伸手轻轻地点了点晋安的鼻头,温柔地说道:“吾儿有心了。有你这份孝心,父皇就不觉得辛苦。” 晋安配合的皱了皱鼻子,然后咧嘴开心地笑了,那笑容如同春日绽放的花朵般灿烂,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她微微前倾身子,双手不自觉地轻轻交握,遂趁机向着长孙洪泽说道:“父皇,我想明日出宫去外祖家,可好?” 长孙洪泽闻言,微微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的眼中满是心疼,心中却也泛起一丝欣慰。他轻轻放下手中的绢帕,微微坐直身子,小心翼翼地略带疑惑问道:“你怎的突然想着去外祖家了?” 这问话一出,晋安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眼帘低垂,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她微微低头,手指轻轻绞着衣角,轻声道:“父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外祖母外祖父了。我知道这些年,他们也是怕我伤心,才不来见我的。可是我每次听到二哥他们讲起去他们外祖家如何如何开心、有趣,我心里就很羡慕。总是会回想起以前在外祖家的那些美好时光。” 她的思绪再次回忆起之前过往,眼神中流露出渴望,微微抬起头看向长孙洪泽。 长孙洪泽听到这些话,心里止不住的酸楚。这么多年,他尽可能地满足女儿的要求,偏宠她,也就是心疼这孩子。想当初皇长子和皇后的先后离世,伤心难过的何止自己,这孩子必然是更加伤心的。老国丈一家亦是受到沉痛的打击。这些年来,他们彼此都为了对方而刻意保持距离,他都看在眼里。现在自己这女儿长大了,懂事了,估计也是想明白许多事了。她想去就让她去吧!逝者已矣! 长孙洪泽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看着晋安,心中满是慈爱。他微微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晋安的头,却又停在半空,说道:“好,你想去便去吧。注意安全,多带些侍卫们。” 晋安闻言,心中充满了欢喜,脸上显露出雀跃之色。她连忙起身,向前一步,微微福身,点头应道:“多谢父皇,女儿一定会小心的。” 长孙洪泽慈爱的看着她,笑着说:“好了,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正好也接近中秋了,一会儿,父皇让福全把库房里的那颗千年人参给你送过去。你明日带过去给你外祖母。” 晋安连忙再次福身,笑着点头道:“谢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说罢,便步伐轻盈的离开了。长孙洪泽定定看着晋安离开的样子,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不由感叹到:“真是越来越像她母后了!”随即,他又侧头看向那左侧墙上那幅稚童放鸢画,喃喃道:“梓潼、洪贤,你们看见了吗?晋安长大了。”言罢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静,只是那双平时总是锐利的双眼此时似有浅浅的水光浮现。 一旁的福全见状,只是躬身垂首静静的伫立在一旁,并未上前打岔;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状况已经好太多了,而且陛下也并不需要宽慰,过一会儿陛下就会自己平复好。 御书房内的两人就这么各自安静的守着各自的一方天地,空气中只隐约还有一丝残留的莲子清香。 此时的丞相府却是‘热闹非凡’!在紫云送来拜帖离开后,内院里全都忙乱开了。 第45章 谁的拜帖? “快、快、快!速速去吩咐厨房采买之人,明日一早务必将这单子上之物悉数采买回来。” 丞相府大夫人钟文青急切地吩咐着,手中紧紧攥着一张单子,神色间满是紧张与兴奋交织之态。 “老韩头,你且去安排一番,将童馨阁全然重新打扫整理,庭院中的花卉仔细查看,哪些需更换便即刻换下来。” 她又转头对刚送完紫云回来的管家老韩头说道,语气中满是急促。 “......” 一时间,丞相府内院所有仆人皆忙碌起来,脚步声、呼喊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当然,唯独凝安堂依旧宁静如初。钟文青在送走紫云之后,整个人瞬间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旋即马不停蹄地开始张罗。 她对于晋安的明日来府这事不敢轻易惊动老太太。她尚未想好措辞如何向老太太言说,既能避免刺激到老太太,又可将事情讲得明白。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将这棘手之事交予公爹定夺。不过,为求稳妥,还需将家中那个顽皮小子找回来。有他在一旁插科打诨,想必情况会好上许多。 钟文青想到此处,连忙又安排小厮赶紧出门去寻找沐子轩。而她则是片刻不停疾步朝着前院沐丞相的书房走去。那头上插在单螺髻上的梅花琉璃钗上的小云珠坠此刻亦随着她身体的摆动而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之声,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急切之情。 前院丞相的书房里,阳光透入书房,如金色的丝线般洒下一片柔和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陈旧的书卷气息。丞相身着一袭深灰色长袍,端坐在书桌后,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神色凝重地与几个门生商谈着今日金銮殿上的事件。书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明日早朝有戏,金武侯设计,意图蒙骗晋安。 昨晚刚收到这张纸条时,丞相对其内容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待今早看到金銮殿那一出戏时瞬间明白了。 然而,他至今没有想明白是谁给他传递的消息。而且昨晚府里竟无一人发现有人进过府,那么此人是如何进来的?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还是有内应协助,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纸条放置于此?种种疑问在丞相的心中盘旋,如同层层迷雾笼罩着真相。他时而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时而轻轻摇头,满脸疑惑。 门生们围坐在书桌旁,有的手抚着下颌的短须,目光专注地盯着纸条,仿佛要从那上面看出些端倪来;有的微微前倾身子,低声与旁边的人交流着自己的猜测。气氛颇为紧张。就在这时,门外有侍卫在外禀道:“老爷,大夫人来了。” 沐丞相闻言,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让门生们先回去。门生们纷纷起身,恭敬地行礼后,依次退出书房。 钟文青迈着轻快的步伐快步来到书房门口,神色恭敬,微微欠身行礼:“父亲!” 沐丞相那深邃如渊的双眸淡淡看了一眼钟文青,沉稳地说了一声:“进来。” 钟文青轻移莲步,迈步进入了书房。她站定后,便从袖笼中取出拜帖,双手微微向前伸着,将拜帖呈了过去,说道:“父亲,刚刚紫云送来的拜帖!” “嗯?拜贴?” 沐丞相一脸疑问地看着自家的大儿媳,一边伸出手,缓缓接过拜帖。他缓缓坐下,神色看似漫不经心,说道:“谁的拜帖竟让紫云来送?” 钟文青没有说话,她的双眼弯弯如新月,那原本有些偏英气的眉毛此刻都仿佛变得格外柔和,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兴奋,明晃晃透出来的意思就是‘您打开看看’。 沐丞相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有些莫名。他随即将手中的拜帖打开,然后…… 然后他便一动不动,就保持着看拜帖的姿势,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钟文青看着自家公爹这样,心里感觉十分奇怪:‘咦?字不多啊!还没看完?’她试探性地小声叫了一声:“父亲?” 丞相没有反应,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她又提高声音喊道:“父亲!” 这下有反应了,只见丞相像是在梦中惊醒一样。随着钟文青那一声高呼,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钟文青,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地缓缓说道:“你适才是说此拜帖是紫云送来的?” 钟文青连忙点头,眼中满是肯定:“是的!父亲。” 沐丞相面色沉静,努力维持着一贯的威严。可那抓着拜帖微微抖动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他沉声道:“那你去安排吧!不可怠慢了!” 钟文青迟疑了一下,缓声开口道:“那娘那边?” 沐丞相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沉吟片刻后,微微颔首道:“我来告诉她!” 钟文青闻言福身行礼:“父亲,那儿媳先下去了!” “去吧!” 沐丞相微微点了点头。待钟文青离开后,沐丞相独自坐在书房中,目光再次落回手中的拜帖上,手指轻轻的摩挲着拜帖上的每个字,心里思绪翻滚,许久未曾言语。半晌,他合上手中的拜帖,拿在手里,出了书房,向凝安堂缓步走去。 这边出去钟文青派出去寻沐子轩的小厮累不行了,都快把沐子轩常去的地方跑了过遍,最后碰上了钟楚洲的侍从,在他的告知下才终于在一品斋茶楼内三楼的平台找着了他。 第46章 谁,谁要来府? 一品斋,位于京城城东的玉华大街,三层高的木质建筑古色古香,飞檐高高翘起,宛如展翅欲飞的鸟儿。门口挂着的几个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茶楼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踏入茶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大堂。一根根粗壮的立柱支撑着屋顶,立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也有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故事。大堂里摆放着十几张八仙桌,每张桌子都配有四条长凳。桌面有些许磨损的痕迹,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记,却也更显古朴。 此时,大堂里坐满了茶客。有身着长袍马褂的文人雅士,他们正轻声交谈,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抚掌大笑,仿佛在探讨着诗词文章;有行色匆匆的商人,他们放下手中的行囊,点上一杯热茶,稍作休息,顺便与同行交流着生意上的信息;还有一些普通百姓,他们有的独自一人,静静地品味着茶香,有的则三五成群,谈论着家长里短。 茶楼的伙计们穿梭在人群中,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各种茶点。他们动作娴熟,脚步轻快,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客人,一边熟练地为客人添茶倒水。 沿着楼梯走上二楼,这里相对安静一些。有几个包间,包间的门上挂着精美的门帘,门帘上绣着山水花鸟图案。透过门帘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客人正围坐在桌前,或下棋,或品茶,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在二楼的角落里,有一位说书先生。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手持折扇,正绘声绘色地说着故事。周围围坐着一群听众,他们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紧张,时而欢笑,仿佛已经沉浸在故事的世界里。 再往上走,来到三楼的露天平台。这里摆放着几张竹制的桌椅,旁边种着几盆花草。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镇的景色,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近处的街道人来人往。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和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整个茶楼里弥漫着浓郁的茶香,伴随着茶客们的欢声笑语和说书先生的声音,仿佛一幅生动的古代市井生活画卷。 此时三楼平台的竹椅上,仰靠着两人,正是沐子轩和钟楚洲。钟楚洲今日身着一袭大红色长袍,那长袍质地精良,上面隐隐有着暗纹流动。他身姿挺拔如松,宽肩窄腰。今日的头发梳了个半髻,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几缕发丝随意地垂落在脸颊两侧。他的面庞轮廓分明,剑眉斜飞入鬓,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此刻正闭上的。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此时正一手轻轻托着茶杯,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宛如白玉雕琢而成。他微微侧头,神色悠然地靠在竹椅上,听着一旁那几名美人儿弹奏的曲子,周身散发着一种慵懒悠闲的舒适感。 而沐子轩则身着蓝色锦袍,那锦袍的颜色犹如澄澈的湖水,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他头发用一根温润的玉簪束起,额边的几根微卷的碎发不羁的翘着。他学着表哥的模样,闭上了他那双闪亮有神的狗狗眼,挺直的鼻梁下,嘴角带着一抹笑容,嘴角两侧那对小小的酒窝显得那抹笑容格外有些甜。此时他靠在竹椅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上,手指头随着曲子悠闲地打着拍子,神态轻松自在。 丞相府的小厮气喘吁吁地出现,瞬间打破了这份悠闲。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手虚做了一下拱手的动作,就直接撑着膝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直喘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追逐。竹椅上的两人都睁开眼,微微斜睨着他,眼神中满是疑惑。 那小厮咽了口唾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然后一边喘气一边说:“(呼)小(呼)小(呼)少 (呼)少爷(呼)奴 (呼)奴才 (呼)总 (呼)总 (总)总算 (呼)找着(呼)找着你了(呼,呼)。” 沐子轩立刻坐直身子,眉头紧紧蹙起,满脸困惑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怎会累成这般模样?” 那小厮此时气息稍顺了些,赶忙拱手回答道:“小少爷,夫人命您回府!” 沐子轩愈发疑惑了,他的娘亲极少在这个时辰来寻他,莫非府中出了什么大事?他望向身旁的表哥,却见钟楚洲也是一脸意外的神情。他心中一紧,急忙一边问道:“府里出了何事?” 一边双手撑着竹椅扶手,正欲起身,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少爷,明儿个晋安公主要来府上。夫人…… 啊!小少爷!” 不出意外就出了意外,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沐子轩直接一个趔趄,向后倒坐回去 —— 很不巧椅子歪斜,他直接一屁股墩摔倒在地。这速度之快,就连坐在对面的钟楚洲想要伸手去拉都来不及。小厮连忙跑过去搀扶沐子轩,而沐子轩全然不顾屁股上传来的疼痛,一手紧紧抓住小厮的手腕,急切地问道:“你方才说谁?谁要来府上?” “晋安公主啊!” 小厮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再次重复道:“明日晋安公主要来丞相府。” 沐子轩呆立当场,满脸的难以置信,脑海中就一个句话在不断的循环“晋安公主要来丞相府!”他一时之间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第47章 是时候去探望姑姑了 须臾,沐子轩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啊!” 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云霄,把扶着他的小厮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坐在地。只见沐子轩满脸涨得通红,双眼瞪得溜圆,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钟楚洲,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嘴里不停重复着:“表哥,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钟楚洲看似神色淡定地收回刚才伸出去准备拉住沐子轩的手,那只手轻轻抚了抚鼻尖,动作看似随意,却仿佛在掩饰着内心的波澜。接着,他缓缓靠回椅子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在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他的心脏如同被重锤敲击,疯狂跳动起来,那节奏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沐子轩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兴奋愈发强烈。他毫不犹豫地绕过桌子,疾步走到钟楚洲的椅子旁,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压低声音说道:“表哥,你肯定听到了!晋安要来我家了。嘿嘿!” 钟楚洲“啧”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嘴里吐出略带嫌弃的话:“瞧你那出息!” 沐子轩非常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我就这出息,怎的?我那美丽可爱的表妹要来我家了。我得赶紧回去,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品茶吧,至于红袖添香…… 哼,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他便昂首挺胸地转身快步向楼下走去。只是,如果忽略他那怪异的走姿 —— 一走一撅屁股,倒也算得上英姿飒爽。 钟楚洲静静地靠在竹椅上,双眸轻闭,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手腕上的那串佛珠。他的心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自从晋安上次在寒云寺之后,事情的发展便与自己记忆中的轨迹有了些许不同。晋安,你的转变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你明日去丞相府又是出于何种目的?究竟怎样才能让你看清那个啥也不是的玩意儿?那个人渣,根本就配不上你! 倏地,他手中的动作一顿,缓缓睁开双眸,那眼眸中如有璀璨流光浮动,嘴角微微牵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他缓缓起身,从容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折扇,“刷” 的一声打开,轻摇着折扇,信步离开了茶楼。他得忙着去看看翡翠阁和流光阁,毕竟也有段时间没有去看望姑姑了,也该去拜访一下了。给姑姑选点什么礼物好呢?如果沐子轩知道他的想法,定然会不屑地说‘表哥,你少装了,狐狸精又打算勾人还是害人了’。 ...... 金武侯府,自从武安朔下朝回来,安排人去大理寺接武长风,然后立即把幕僚都叫来了书房,书房的门就一直没有打开。府里的人都知道了侯爷黑着脸回来的,心情不好。做事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做错事被迁怒。 这时,一名下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地穿过曲折的回廊,直奔武安朔所在的书房而去。那下人一边跑,一边不时地抬手擦拭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细密汗珠,他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起来事情非常急迫。 来到书房前,下人来不及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连忙拱手对着书房门,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侯爷,不好了。世子爷出事了。” 原本有些轻微声响隐约传来的书房内突地一下寂静,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接着就听一阵急步声传来,那脚步声急促而有力。然后书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迅速打开,还身穿朝服的武安朔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威严与焦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世子怎么啦?” 那名下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低垂着头,声音急切地说道:“侯爷,世子爷受伤了。” 武安朔闻言,脸色瞬间一变,仿佛被寒霜笼罩。他猛地一步跨出书房,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那拳头青筋暴起,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与担忧。紧盯着下人,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接他吗?他怎么会受伤?伤得重不重?” 下人连忙回答道:“小的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小的们去到大理寺时得知世子爷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小的们就往回赶,在一条偏巷里发现了世子爷,发现时世子爷头上被套着黑布,已经受伤了。当时巷子里没有发现其他人,就世子爷一人。现在世子爷已经被抬回房间了。府医正在为世子爷诊治。” 武安朔眉头紧锁,如同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怒火升腾,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胸膛中翻滚。他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向武长风的房间走去,边走边吩咐道:“立刻找管家派人去调查此事,一定要找出伤害长风的凶手。” 下人赶紧应道:“是,侯爷。小的这就去安排。” 说完,下人急忙起身,脚步慌乱地按照武安朔的吩咐去办事了。而武安朔则心急如焚地赶往武长风的房间。 书房内的几位幕僚面面相觑,都知道侯爷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也就心照不宣的纷纷起身离开了书房。他们的脸上也带着担忧与疑惑,不知道世子究竟遭遇了什么,又会给金武侯府带来怎样的影响。 第48章 武世子被揍 “母亲,表妹,你们别担心,我没事。” 武长风鼻青脸肿的躺在床上,强忍着疼痛,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安慰着正伤心抹泪的金武候夫人范氏和柳芊伊。说话时扯动了脸上的伤,痛得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府医正在忙着给武长风检查伤势,处理伤口。范氏和柳芊伊立在床边不停的掉着眼泪。 武安朔一踏进儿子的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范氏一见到武安朔,忙上前哭诉道:“老爷,你可得给长风做主,你看他被人给伤的。” 范氏看着武长风如今那鼻青脸肿的模样,心中又痛又恨。痛的是心痛自己儿子平白无故被人打成这个样子;恨的是那下毒手之人。武安朔阴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范氏的背,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府医给武长风上完药后,过来给侯爷回禀道:“侯爷,世子爷的内里并无大碍,主要就是外伤,脸上的伤稍重些。伤口老夫已经给处理过了。世子近日饮食要清淡些,伤口避免沾水,这药膏每日涂抹两次即可。” 武安朔一直阴沉着一张脸,听完府医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府医收拾好药箱,躬身离开了。待府医离开后,武安朔沉声对范氏和柳芊伊说道:“夫人,先带芊伊回去,我有话要同长风说。” 他这话带着不容拒绝的口气。 范氏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看得出自家老爷下朝回来就黑着一张脸,定是上朝有什么事。如今儿子突遭变故,恐怕两者之间有关联。这不是她能插手的,只得抹着泪拍了拍武长风的手背,便带着柳芊伊离开了。范氏心里担忧不已,想着儿子遭此横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老爷又这般严肃,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武安朔遣退屋内侍奉的人,黑沉着脸坐在武长风床边的凳几上,沉声问道:“长风,你可有曾看清殴打你之人?” 武长风挣扎着想坐起来,但一动便扯着身上的伤痛,忍不住 “嘶” 的倒抽一口凉气。武安朔伸手按了下他的肩膀,“你躺着说就行。” 武长风应道:“是,父亲。当时儿子正好走在偏巷里,周围并无他人。来人是从后面突然出手的,儿子一时不察,便被他们用黑布袋套住了头打。所以并没有看清是谁出手。” 武长风的话里满是懊恼,心中暗恨自己太大意,竟然被人偷袭成功。随即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看向武安朔:“父亲,您今日早朝......” 武安朔脸色更黑了,愤愤地说道:“本来一切事情都同三殿下预测的那样进行着,如果不是沐阳那个老东西横插一脚,陛下封赏的圣旨应该已经到我们金武侯府了。” 武安朔心中满是怒火,这个沐丞相总是坏他们的好事。 武长风自言自语道:“沐丞相?父亲,他做了什么?” “哼!这个老狐狸!显得他能!他当场提出了几个疑点,案件便被陛下打回大理寺,要求彻查。而且他还对你的出手产生质疑,这才导致陛下生疑,改变了主意。” 武安朔那不忿的声音重重地响起。武安朔越想越气。 武长风一听有些急了,“疑点?这大理寺彻查我们...... 我们会不会?” 武长风心中担忧,万一被查出来,可就麻烦了。 “你急什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个三殿下自会安排,我们已经出手出力了,剩下的当然要让他出手解决。他出手比我们出手要好。” 武安朔斥责武长风道。武安朔觉得儿子还是不够沉稳,这么点事就慌了神。 武长风连忙应声:“是儿子急躁了,父亲说得对。” 武长风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确实太不冷静了。 武安朔站起了身,安慰儿子:“你先好好养伤,对你行凶之人多半和太仆寺卿几人脱不了干系。我自会联络殿下。” 正准备走,又转过身来对着武长风说:“你和芊伊之间要注意点分寸,不要弄出风言风语影响计划!孰轻孰重,你可明白?” 武安朔严肃地看着儿子,这件事可不能出岔子。 “是,父亲!儿子明白的。儿子会找机会先向表妹说明原由。相信她能理解的。” 武长风有些彷徨地说道。武长风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表妹会不会理解自己。 “她能理解最好,不能理解就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因为这些俗事牵制住你。可懂?” 武安朔冷冷地说道。武安朔不想因为儿女私情影响了大事。 武长风的眼神禁不住地闪了闪。忙称道:“是,父亲!” “嗯!那你先好好休息。” 武安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武长风躺在床上,定定地出神。父亲刚刚说的话虽说很是冷漠,但他想为了自己的前程他的表妹应该是能理解他的。现在就差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现踌躇的是,今日朝堂这件事到底会如何发展,自己又该怎么做才能不影响计划。心中充满了担忧和迷茫。 ...... 第49章 出发 翌日亥时,沐子轩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却突然被他娘暴力式地叫起了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脑袋还有些昏沉。 这会儿吃着早膳,耳朵还烧着。他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小声嘀咕道:“这也太早了吧,娘也真是的,这么着急干嘛。晋安哪有那么早来,非得这么早就把我叫起来,从昨天开始就搞得紧张兮兮的。” 说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碗里的食物。 小厮阿松见状,努力憋着笑,肩膀却微微抖动着。他清了清嗓子,宽慰道:“小少爷,你昨晚睡得不挺香的嘛!奴才今儿早起可是听说了,昨晚老夫人和大夫人都没有睡好。都记挂着今儿的事呢。” 沐子轩抬起那双明亮的狗狗眼,眼神中满是无辜的样子。他微微撅起嘴,幽幽然地说道:“我娘没睡好,也不兴我睡好啊?” 阿松看着自家小少爷那副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道:“小少爷,晋安公主来府,这可是大事。夫人掌管着中馈,要安排的事情可多了。您就别抱怨了。” 沐子轩咬了一口虾仁饺,闭着眼睛,用力的咀嚼着。半晌,又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端起红枣粥喝了一口。放下手中的碗筷。阿松立刻递上擦嘴的棉帕,沐子轩接过来擦了擦,然后起身说道:“你随我去祖母院子里。” 阿松忙应“是”。随即跟着沐子轩出了院子。往凝安堂缓步走去。 ...... 皇宫内的飞羽殿,此刻晋安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昨儿夜里,她想着今日要去外祖家,心中既开心又忐忑,亦是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这不,红玉正在用脂粉为她遮挡眼下那淡淡的青色。 蓝珠和赵嬷嬷一起在收拾着晋安的内间。对于公主突然决定去丞相府这件事,蓝珠的心里有着诸多猜测,却又不敢问出来。她隐隐觉得公主如今对她似乎与以往不同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她谈论心事。想当初,公主可是最喜欢同她分享私下里的事情呢。而且,现在公主好像不再将所有事情都一味地交由她去办,而是分散给了众人。这就导致她现在对于公主的有些事情根本就一无所知,就比如说这次去丞相府,她还是今早起来赵嬷嬷告知她后,才帮忙收拾的。 蓝珠的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她不停地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得晋安不开心了,还是说前段时间自己忙着清点公主私库时,其他人在公主面前嚼舌根了?不然为何公主对她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她暗下决心,绝对不能失去晋安的信任,不然还怎么能帮到三殿下呢。此次去丞相府,自己必须要跟着去。 她的心里装着事儿,做事时难免就表现出一丝心不在焉。赵嬷嬷在一旁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暗中给了晋安公主一个眼神暗示。晋安看在眼里,眼眸轻轻转动,半晌,她缓缓开口道:“蓝珠,今日你和紫云、红玉陪我去外祖家,赵嬷嬷和青璃留下,替我看守好宫殿。\" 蓝珠心中一喜,忙福身道:“是,公主。” 赵嬷嬷亦是心照不宣地和红玉等人一起福身领命。 不多时,红玉轻声说道:“公主,好啦!” 晋安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铜镜。只见镜中之人,一头如墨的长发被精心梳成了秋云髻,优雅而不失灵动。发髻上,那一套蓝宝石吐翠头面熠熠生辉,中间孔雀吊钗上的那颗蓝宝石犹如深邃的湖水,随着头的转动轻轻的晃动,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那精致的雕花与镶嵌工艺,尽显奢华与高贵。 这头面正与自己今日所穿的衣裙相呼应,她今日所穿的蓝色宽袖对襟宫装,宫装的面料细腻光滑,隐隐闪烁着光泽,仿佛流动的水波。宽袖上绣着精美的云纹图案,丝线在阳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仿佛云朵在飘动。对襟处则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增添了一份庄重与华丽。腰间系着一条淡蓝色的丝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裙摆如波浪般层层叠叠地散开,每一层都绣着细腻的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甚是雍容华贵。 细腻光滑、肌肤如雪的眉间画了一个淡蓝色的花钿,眉如远黛,微微上扬,增添了几分英气。眼睛明亮而有神,犹如璀璨的星辰,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眼角处点着淡淡的蓝色眼影,与宫装的颜色相得益彰。鼻梁高挺,嘴唇如樱桃般红润,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脸颊上略施粉黛,透出淡淡的红晕,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 晋安静静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去着红玉说:“不错,你的手就是巧。” 这是紫云打帘进来福身说道:“公主,鸾驾已经准备妥当了。” 晋安微微一笑,“那就走吧!”,红玉闻言忙上前搀扶着晋安缓缓起身。晋安身姿优雅,如同仙子下凡。她向殿外走去,蓝珠和紫云也缓步跟上。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 ...... 第50章 到达丞相府 丞相府的凝安堂内,一阵阵笑语声传出,令人听了都感觉到那份愉悦。正是丞相老夫人在和刚到一会儿的沐子轩说着话。沐子轩今日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缓解祖母的心情。他深知祖母对冷落了晋安这么多年满心愧疚,那愧疚之情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祖母的心头。祖母既盼望晋安的到来,又满心担忧,害怕无法弥补过往的过错。 沐子轩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在祖母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趣事,不时做出滑稽的动作,逗得老夫人开怀大笑。他一来这么一打岔,薛老太太此时的心情要好得多了。那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此时,晋安公主的銮驾也正在来丞相府的路上。 马车缓缓前行,车轮滚动的声音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马车外街道上的喧嚣声传入马车,有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孩童的嬉戏声。晋安静静地坐在车内,心里也是情绪波动。她的心情如同那被微风吹皱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她轻轻抿着嘴唇,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她既期待着与外祖家的亲人们相见,又有些紧张和不安,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场景。 马车离丞相府还有一段距离,丞相府早派出来探消息的小厮远远看见了公主的车驾。那小厮连忙快步转身向丞相府跑去,脚下生风,速度极快,犹如一阵旋风刮过。他得赶紧去通知府内主子们准备迎接公主。 等到晋安到达丞相府时,府门口已经站着乌泱泱一大群人在等着。丞相身着庄重的官服,此时的丞相神色肃穆中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他微微仰头,望着远处渐渐靠近的车驾,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中似有千般思绪在翻涌。这么多年了,那个他们一直牵挂却又不敢轻易靠近的亲人终于要来了。他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心中感慨万千,既有着对过往的愧疚,又有着对今日相见的期待。 身旁,薛老夫人今日亦是身着华丽的服饰,精心打扮过的面容上满是期待与紧张。她不时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发髻,生怕有一丝不妥之处,内心的忐忑与激动交织在一起。每一次整理衣衫的动作都透露出她的紧张与不安,她渴望在公主面前展现出最好的自己。 钟文青则静静地站在薛老夫人旁边扶着她,她能感受到公公婆婆此刻的激动,自己也是非常的激动。沐子轩则站在薛老夫人的另一边,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好奇与期盼,他也被众人这种激动的情绪所感染。在他们的身后是府里的一众家仆,家仆们也都神色恭敬,静静地等待着公主的到来。 随着车驾越来越近,众人的心情也愈发紧张激动。丞相不由地挺了挺脊梁,目光紧紧地盯着那辆华丽的马车,眼眶微微泛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薛老夫人双手交握在身前,微微颤抖着,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钟文青和沐子轩小心地扶着她,双眼也紧盯着马车,强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当马车终于在府门口停下时,丞相率先向前一步,恭敬地弯腰行礼,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老臣恭迎公主殿下。” 薛老夫人和钟文青以及身后所有人也连忙跟着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晋安公主的车帘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极快地掀开,那手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细腻而光滑。马车一旁的紫云和蓝珠连忙上前伸手扶着那手,接着晋安公主优雅地走出马车。她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丞相和丞相夫人身上。 晋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一下就充盈了她的眼眶,她在紫玉二人的搀扶下迅速地下了马车,急步来到众人面前。她伸手将丞相和丞相夫人扶起,嘴里说着:“外祖父、外祖母,舅母您们快快请起。” 沐丞相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心中的激动如潮水般澎湃。薛老夫人看着晋安公主,同样的眼中含泪,满是慈爱与欢喜,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伸出颤抖的手拉着晋安,不停地轻轻拍着晋安的手背。想说什么,却只能不住的点着头。 晋安见着外祖母这个样子,她的眼泪一下就如断线的珍珠滚落了下来,她哽咽道:“外祖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眷恋,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一旁的钟文青见状,忙出声道:“母亲,咱们先迎晋安进府再细说!”沐丞相和薛氏也回过神来,忙点头道:“对对,晋安,咱们先进府。” 晋安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回头吩咐紫云和蓝珠将带来的礼品安排人妥善搬入相府。自己则上前搀扶着薛老太太进了府,其余众人也纷纷跟着进了府。沐子轩从一看到晋安就没说放,愣愣地站着;此刻也回过神来,嘿嘿笑了一声,转身急步跟了上去,和众人一道入了府。 第51章 我是表哥 一行人来到正堂,沐丞相欲让晋安坐主位,晋安却执意不肯,她轻柔而坚定地扶着薛氏缓缓走到主位的左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下,而后转身向着沐丞相,轻声说道:“外祖父请上坐。” 沐丞相眼中再次泛起红意,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公主,礼不可废!” 然而,晋安并未接话,而是径直上前扶着他走到另一边的主位坐下。此时,其他人都尚未落座,晋安却突然朝着他们跪地行大礼。这一举动惊得坐着的两人瞬间站起身来,急忙上前要将正在叩首的晋安公主扶起来。 一旁立着的钟文青和沐子轩等人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谁也未曾想到晋安公主竟会突然行此大礼。只见晋安缓缓抬起头,满脸皆是晶莹的珠泪,声音凄凄然地说道:“外祖父,外祖母,是晋安不孝,这么多年也没有代母亲在您们二老面前尽孝,反而让您们跟着担心了。” 沐阳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他微微背过头去,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薛氏更是如一阵风般,一把上前紧紧抱住了晋安,老泪纵横,哭得泣不成声,仿佛要把这些年的思念与牵挂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钟文青也忍不住用手中的锦帕一个劲的擦着眼泪。整个堂厅里散发着浓浓的温情与感动,那是久别重逢后的百感交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这一刻的肆意流淌。 沐子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亦是涌起一股酸涩之感。时隔多年,亲人们再度相聚,这般场景犹如一幅动人的画卷,深深地印刻在他的眼眸之中。他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感慨万千,可在那酸涩过后,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表的喜悦。他凝望着眼前哭成一团的众人,稍作停顿后,上前一步,温声说道:“祖父、祖母,您们就别伤心了。晋安妹妹现在来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呀,我们应该开心才对啊!祖母,您再哭,好不容易画的妆容可就花了哟。” 被他这么一说,薛氏破涕为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晋安拉起来;扯出腰间的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拉着晋安的手笑着说道:“来,外祖母带你认认人儿。”薛氏温柔地说道。她指着钟文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这是你大舅母,你可还记得不?” 晋安看着钟文青正要向她微微福身,钟文青连忙福身回礼,并扶着晋安的手,说道:“晋安公主,您可不能这样。于礼法不符。” 晋安轻柔地说道:“您是我舅母,是晋安的长辈,受得起的。您就如小时候一样唤我晋安便可。” 钟文青满脸感动,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真是难为有心了。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不知道你咋过的。”钟文青的话语中充满了心疼与怜惜。她看着晋安,仿佛看到了那个小时候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浮现。她想起晋安小时候的活泼可爱,想起那稚嫩的笑脸和清脆的笑声。而如今,这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岁月的磨砺,却依然保持着那份善良和纯真。钟文青忍不住心痛得掉泪,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晋安上前用手中的锦帕给钟文青擦拭眼泪,眼眶湿润的说道:“舅母,晋安过得很好,父皇很疼我。” 钟文青含着泪点点头,此时,旁边一个声音传来,“到我啦!到我啦!” 接着一个脑袋探了过来,正是沐家的活宝 —— 沐子轩。他脸上扯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结果被他母亲钟氏直接一个巴掌伸过去把那脑袋给推一边去了。钟氏的动作虽然有些粗鲁,但眼神中却满是宠溺。 晋安忍不住 “噗嗤” 一下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动听。钟氏看晋安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她给了自己儿子一个白眼,然后给晋安介绍道:“这是你那个不争气的表哥,你还记得不?” 钟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又有一丝无奈。 晋安尚未回话,沐子轩抢先一步说道:“表妹肯定会记得我的,对吧?小时候我带你爬过树的,还记得不?哎哟!娘... 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文青揪住了耳朵,嘴里一个劲儿的讨饶。沐子轩的表情十分滑稽,让人忍俊不禁。晋安看着这一幕,开心的笑了,心里是特别的安心和温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和哥哥,母后回到外祖家时的情景。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一幅幅画卷在她的脑海中展开。沐丞相和薛氏也在旁无奈的笑着,这种场景他们是见怪不怪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看着这一家人的互动,心中满是欣慰。 钟文青笑骂道:“不好意思说,那次要不是楚洲刚好在下面接住,差点把晋安给摔了。” 钟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后怕,又有一丝责备。 沐子轩心里直叫苦,其实就是表哥带的头,可是娘就是不信他。唉!谁让他那个表哥是个狐狸精转世呢!沐子轩的心中充满了委屈,但又不敢反驳母亲。 晋安笑着替沐子轩解围,“好啦,舅母,别为难表哥了。他小时候还是很照顾我的。” “就是嘛,就是嘛!娘,你快松手,耳朵要掉了。”沐子轩赶紧接话说道, 钟文青笑着松开了沐子轩的耳朵,拉着晋安的手到一旁坐下,然后继续数着沐子轩小时候干的那些事;逗得晋安和沐丞相老两口都忍不住的笑。那笑声在正厅中回荡,充满了温馨和欢乐。沐子轩在一旁一边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无奈的开口,“娘,这都陈年旧事 了,你,你就别把我老底都掀啦!”沐子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但眼神中却满是幸福。 这时,门外管家老韩头走了进来,恭敬地禀道:“老爷,钟世子来访!” 钟文青欣喜道:“楚洲来了?” 沐丞相闻言,立刻起身,神色间闪过一丝意外。他说道:“先请到偏厅,我随后过去。”随后,转身看向沐子轩:“子轩,可是来寻你的?” 沐子轩在听到管家传话的那一刹那,也是颇为惊讶。他心中暗自思忖道:他怎么今日来了?昨日没听他说有可要事啊?他此时满心的疑惑。 沐子轩听到祖父的问话,他自己也说不准,只好上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然后回答道:“祖父,表哥未曾与我有事先约定。孙儿的确不清楚他此次来的目的。” 沐子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不过孙儿陪同祖父一道去见他便是了”。 “嗯,好!那夫人、文青,你们先和晋安去凝安堂。子轩陪我去见钟世子。”沐丞相缓声说道。说罢,便和沐子轩转身出了正堂。 第52章 楚洲来访 在丞相府的偏厅之中,沐丞相和沐子轩到时在丞相府的偏厅之中,当沐丞相与沐子轩缓缓踏入时,有一位身着藏蓝色锦袍的青年男子映入他们的眼帘。这位青年静静地背对着门口,站在偏厅的墙画面前,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与那幅画融为一体。那藏蓝色的锦袍,质地华贵,上面精美的花纹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微光芒,彰显着他的高贵身份。 待听身后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青年男子优雅地转身。只见他剑眉如利剑般英气逼人,一双丹凤眼眼尾细长,微微上扬,似是能勾人心魄;但目光却澄澈而明亮。他的肌肤白皙如雪,那种白并非苍白无力,而是带着一种温润的光泽。眉间的那颗红痣,衬得他的美让人感觉有些雌雄难辨。这副俊美绝伦的面容,犹如大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谁见了不得说一声,好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郞! 这位少年在看到沐丞相进入偏厅时,忙上前俯身拱手行礼道:“晚辈楚洲见过老太爷。”拱手之时,衣袖轻轻摆动,如同微风拂过,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他的动作优雅而恭敬,那微微俯身的姿态,尽显谦逊之态。俨然是一个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端庄儒雅之人。 沐丞相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露出慈爱的笑容:“楚洲,不用多礼!” 楚洲直起身来,微微垂首,恭敬地说道:“多谢老太爷。” 沐丞相微微含笑,轻轻颔首,目光如炬,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钟楚洲,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缓缓道:“楚洲啊,许久未见,你愈发沉稳庄重了。来,坐下慢慢说。” 言罢,转身步伐沉稳地迈向主位。 身后,沐子轩悄然上前,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钟楚洲,压低声音道:“表哥,今日你怎的想起我家来了?” 钟楚洲仅是微微弯起那双极具魅惑力的丹凤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却并未作答。而后,他稳步走到丞相的下首之处,沉稳落座。其坐姿端正,气质非凡,犹如青松挺立。 沐子轩抿了抿嘴,悄悄冲着钟楚洲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接着也慢悠悠地走到钟楚洲身旁的椅子处,缓缓坐下。 沐丞相凝视着钟楚洲,脸上笑容和煦,问道:“楚洲啊!你祖父近来身体可还康健?” 钟楚洲连忙恭敬地回道:“多谢老太爷挂念,祖父他老人家身体依旧硬朗。每日清晨还有早起活动筋骨之习惯。祖父他亦是时常挂念老太爷您。” ...... 两人你来我往,互道着家长里短。沐子轩在一旁瞧着钟楚洲那有问必答的恭敬模样,心中直翻白眼。自小到大,这个表哥在长辈跟前与在自己面前全然是两副面孔。于长辈面前,他向来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可在自己面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腹黑狐狸。他伪装得极好,以至于每次犯错,明明是他惹出的事端,最后挨训的总是自己,而他却总能安然无恙。 再者,外面之人皆言他是个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不是在那繁华的街道上闲逛,便是在那热闹的酒肆中与人谈笑风生。因着他在家族长辈面前的伪装,家中长辈皆认为他不过是少年心性未定,且也算洁身自好,从不流连烟花柳巷之地。至于他究竟有多精于谋划、算计,有多腹黑,沐子轩暗忖恐怕没几人知晓。但他却极为护短,从小到大,在外人面前也护了自己不少。沐子轩心中暗自嘀咕,这个表哥,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楚洲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沐丞相在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便又将话题转了过来,开口询问道。 钟楚洲赶忙恭敬地回答道:“今日其实并无什么要紧之事。只是祖母近些日子颇为挂念姑母,正巧前几日寻得了一样姑母喜爱的物件,便吩咐晚辈将其送来给姑母。今日前来有些唐突打扰,还望老太爷多多见谅。” 沐丞相微微颔首,说道:“既如此,那便让子轩带你前往你姑母的院子,去见见你姑母吧。” 沐子轩一听,撇了撇嘴,露出一副 “我就知道” 的表情,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嘟囔道:“走吧,表哥。” 钟楚洲起身恭敬行礼:“多谢老太爷!” 随即跟着沐子轩一起离开偏厅,沐子轩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着,“每次你来了之后,我就惨了,还不光得陪着你;事后还得把我拉出来和你比较。” 钟楚洲轻笑一声,问道:“怎么?不乐意陪我?” 沐子轩哼了一声,抱怨道:“当然不乐意,你明明知道今天晋安会来府上,我来陪你了,都没有时间陪晋安了!晋安可是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呢。” 钟楚洲拍了拍沐子轩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别生气了,下次我请你去好玩的地方。比如说带你去那新开的戏园子,听最有名的角儿唱戏,怎么样?” 沐子轩眼睛一亮,兴奋道:“真的?那可说好了。你可不能食言。” 钟楚洲笑着斜睨着他道:“啧,你不相信我,我对你何时戏言过?” 沐子轩嘿嘿一笑,两个酒窝明晃晃的扬在脸上,圆圆的狗狗眼也变成弯弯的了。 钟楚洲低头轻笑了一声,随即眼眸流转,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你适才说晋安来了,那姑母此时应当在凝安堂。我既然来了,少不得也得去给薛老太太请个安。你陪我去凝安堂吧!这样也不必让姑母来回奔波劳累。” 沐子轩闻言觉得有道理,可又感觉有些不妥,迟疑道:“表哥,可是晋安此时应当也在凝安堂,我这冒然领你过去,会不会不妥?晋安毕竟是个姑娘家,万一她觉得不方便呢?” 钟楚洲眼神闪了闪,笑着说:“说起来,我和你、晋安三个小时候不经常在一起玩嘛,也算是我表妹啦。有何不妥?而且我也只是去请个安,不会打扰太久。” 沐子轩想了想,觉得也是,小时候就因为钟楚洲长得好看,晋安老喜欢跟在他后面玩,比跟着自己的时间还多些。想来晋安应该也还记得他。那就直接去凝安堂,到时候先让人通禀一下,母亲她们自会安排好的。 如此想着,沐子轩便直接带着钟楚洲往凝安堂去了。 第53章 钟表哥 此时,凝安堂内,晋安正乖巧地坐在薛老太太身旁,笑盈盈地说着话。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身边的侍女紫云和蓝珠说道:“紫云、蓝珠,你们去把给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母的礼物拿上来。” 紫云和蓝珠连忙应下,不一会儿,便捧着几个精美的盒子走了过来。晋安站起身来,亲自接过盒子,依次走到薛老太太、钟文青面前。 她先来到薛老太太跟前,微微俯身,双手呈上盒子,柔声地说道:“外祖母,这是晋安特地为您准备的礼物。晋安知道您总是睡眠不好,这是晋安让人寻来的安神香,希望能让外祖母睡个好觉。” 薛老太太满脸慈爱地看着晋安,接过盒子,轻轻拍了拍晋安的手,说道:“晋安有心了,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晋安娇娇的笑了笑,随后拿上两个盒子,“适才外祖父在时忘记给他了,晋安知道他老人家喜爱书法,这个是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希望外祖父能喜欢。而这一个是父皇让我送过来的千年人参,说是给您二老调理身体用的。” 薛老太太笑着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谢谢陛下隆恩!晋安真是乖巧懂事,你的礼物你外祖父定然很喜欢的。” 接着,晋安又走到她舅母钟文青面前,同样微微俯身,将盒子递上,“舅母,这是晋安给您选的一套红玉石累丝头面,我知舅母向来不甚喜爱这些,可马上中秋宫宴,舅母必然用得上这些。” 钟文青也不推辞,笑着接过盒子,夸赞道:“晋安眼光一定是好的,舅母收下,中秋宫宴就带它。” 一旁的紫云见着自己公主和家人如此温馨的相处,心里自是颇为感动。她看着晋安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家公主总算是走出来了,真好! 蓝珠也是非常高兴的,不过她高兴的点和紫云的就不一样了。她高兴的是公主和丞相府走得近了,以后对三殿下应该也是有益的。只不过此时她觉得这次备的这些礼物太过贵重,如果留着以后给三殿下必有大用处,可是她此时却是万万不可说的。她在心里想着,公主此次突然来丞相府,自己来不及通知三殿下那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有影响。 晋安等人可不知道蓝珠此时的小九九,她们一心都沉浸在这相聚的喜悦之中。 这时,门外的丫环打帘走了进来,禀道:“老太太,夫人,小少爷和钟世子来了,正在外等候。” 薛老太太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向晋安:“晋安可要见见?楚洲你可还有印象?” 晋安眼眸转了转,笑着说:“外祖母,晋安不是很记得了,只记得楚洲表哥是不是生得极美?”晋安的心里回想上一世自己听说他的一些事情,觉得世人真是对他有着误解。 薛老太太和钟文青闻言都禁不住笑出了声,钟文青笑着说:“晋安,一会儿可不要当着他面说他生得极美。他觉得这个词太过女气,怕是要不高兴呢。” 晋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我可得好好瞧瞧,这位表哥到底是何模样。” 薛老太太止住笑容,缓声对着那丫环道:“快请他们进来。” 此时,门外的沐子轩扯了扯钟楚洲的衣袖,一脸偷笑,小声说道:“表哥,看来晋安对你印象深刻呢!你这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啊!她记得你长得极美。嘿嘿嘿!” 钟楚洲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吗?那我这好皮囊也是有大作用啊!” 沐子轩瞪大眼睛:“你,你真是厚脸皮!” 此时,丫鬟出来通传。钟楚洲和沐子轩走进了凝安堂。 晋安的目光瞬间落在了钟楚洲身上,只见他身姿挺拔,皎如玉树,真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那面容中魅惑的丹凤眼和那眉心的一颗红痣确实如记忆中一般,真是生得极美。 钟楚洲的眼神有意也看向了晋安,俩人的目光一相对,晋安立即收回了视线,脸颊微微泛红,心里暗自嘀咕,自己刚刚还说人家生得极美,这下可有些不好意思了。 钟楚洲收回视线,恭敬地上前躬身分别向老太太、钟文青行礼,随即便转身晋安,向晋安行礼“见过晋安公主!” 晋安忙起身侧身微微福身回礼,脱口而出:“钟表哥无须多礼。”话说完,才回过神来有些无措。而钟楚洲的双眼却瞬间充满喜色,心里更是雀跃。极快的应声道:“谢过晋安表妹!” 沐子轩突然开口道:“晋安,我才是正宗的表哥,他不算的哦,只是个挂名的。” 这一下,晋安的脸更红了。老太太见状,笑骂了一句:“你个皮猴!还不快招呼你表哥坐下。” 沐子轩嘟嘴说道:“表哥,你就不用客气,来这边坐吧!” 钟楚洲随沐子轩一起走到左侧坐下,很快就有人奉上茶来。 钟楚洲率先开口道:“今日冒昧前来,多有叨扰。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老太太笑着说:“无妨,平日里子轩多得你照顾,你能来府上,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钟楚洲微微欠身,“老夫人过奖了。子轩与我自幼一起长大,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一旁的晋安偷偷地看着钟楚洲,心中暗道,此人比小时候倒是更谦逊有礼啦。沐子轩又在心里重重叹口气,“又来了,又来了。”嘴里却不认输的说道:“祖母,我很乖的!” 老太太宠溺地看了一眼沐子轩,“是,是,是,你呀,很乖!楚洲,快坐下吧。” 钟楚洲依言坐下,目光不经意间与晋安交汇,凤眼微弯,又迅速移开。晋安心中微微一动,暗忖这位表哥或许并非如传闻中那般。想想他后来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就连长孙无妄都对他心存忌惮,此人定然不是众人所说的那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晋安心中这般思索着,面容上却丝毫未显露出异样。她微微垂眸,巧妙地掩饰住眼中那一抹探究之意。而钟楚洲似乎有所察觉,但也并未表露分毫,依旧神色淡然如水。 沐子轩此时又开口道:“表哥,你不是说有礼物要给我母亲吗?是什么礼物?” 第54章 礼物 钟楚洲尚未回话,钟文青闻言先说话了:“母亲给我的礼物?是什么?” 钟楚洲闻言,微笑着恭敬回道:“姑母,您之前不是曾说过想要一柄便于携带的武器吗?祖父和祖母想着您擅长使剑,所以祖母特意让爹爹派人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前不久寻得一柄软剑。此剑薄如蝉翼,极为罕见。祖母便让侄儿给送过来。”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手,跟随他而来的侍从便捧着一个装饰精美的长盒走上前来。钟楚洲接过盒子,起身走到钟文青面前,双手呈上,恭敬地说道:“姑母,你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钟文青一个健步上前,笑着接过盒子,缓缓打开。当那柄软剑映入眼帘时,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艳与诧异。那软剑剑身纤细,宛如透明的蝉翼,散发着微微的寒光,仿佛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钟文青的目光紧紧地黏在软剑之上,眼神中满是赞叹与喜爱。她微微抬手,轻轻触摸着剑身,感受着那柔软却又坚韧的质感,仿佛在触摸着一段神秘的传奇。 她轻柔地将软剑拿起,那纤细的剑身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当她把剑拿在手中那一刻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明亮而炽热,仿佛被这柄软剑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紧接着,她微微侧身,手腕轻轻一抖,软剑便如灵蛇般在空中舞动起来。她的动作轻盈而敏捷,每一个挥洒都带着一种优雅的韵律,仿佛在演绎一场美妙的舞蹈。那软剑在她的手中时而如丝带般飘拂,时而如闪电般凌厉,散发着令人惊叹的魅力。她的身姿也随着软剑的舞动而不断变换,时而旋转,时而跳跃,尽显飒爽之姿。 她那英姿飒爽的身姿让在场的人都看呆了。薛老太太看着是眼眶含泪,自是想起了远在边疆的儿子沐恩了。而晋安的眼里则是满满的羡慕。 片刻之后,她缓缓停下动作,微微喘息着,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满足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对这柄软剑的喜爱与珍视。 她情不自禁地说道:“这柄软剑真是难得至极。楚洲,回去后告诉你祖父祖母,我非常满意。” 一旁的沐子轩凑上前去,看着盒子里的软剑,羡慕地说道:“表哥,外祖母对我母亲真好。我都有点嫉妒了。” 钟楚洲轻笑一声,对照沐子轩说道,“你呀,连这个也要吃醋。祖父祖母何时有亏了你。” 语罢,钟楚洲忽地转过身来,面向晋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温声道:“晋安,其实我亦有一份礼物欲赠予你,只是不知你是否会喜欢。” 晋安闻言,杏眼瞬间睁得圆溜溜的,满脸惊讶之色,带着几分不敢置信地说道:“给我的?” 薛老太太此时的情绪也缓和过来了,和钟文青、沐子轩等人一样,也是十分好奇会是什么礼物。 钟楚洲缓缓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把极为精致的匕首。那匕首的鞘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他双手郑重地捧着匕首,递至晋安面前,轻声说道:“这把匕首是我偶然所得,觉得与你甚是相配,故而想将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晋安小心翼翼地接过匕首,轻轻拔出,一道寒光瞬间闪过。匕首的刀刃锋利无比,上面还刻着精美的花纹。她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说道:“谢谢表哥,这礼物实在是太珍贵了,晋安很是喜欢。” 钟楚洲看着晋安开心的模样,心中也涌起一股满足之感,这次他一定要让晋安看到他,眼里、心里都有他。他不要再错过。他对着晋安微微扬起嘴角,说道:“你喜欢就好。” 沐子轩看到钟楚洲给晋安送礼物,心里更加不平了,不禁涌起一股酸意。他嘟囔着说道:“表哥,你怎么不给我也准备个礼物呢?” 沐子轩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亮晶晶的,说道:“这倒也是,表哥对我最好了。不过表哥,你什么时候想起要给晋安送礼物的呀?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说着,他还调皮地冲钟楚洲眨了眨眼睛。 钟楚洲微微一怔,随即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匕首适合晋安罢了。” 沐子轩眼睛弯弯的,配合着点点头,继续调侃道:“嗯!~表哥言之有理!” 他的话音刚落,冷不丁从一旁伸出一只手非常熟练,动作丝滑的拧住了他的耳朵。沐子轩连忙伸手去护住耳朵,却是慢了一步。只能用手握住他娘的手,嘴里“哎呦哎呦”地叫唤,直接讨饶:“娘,娘,我错啦!这晋安还在呢。您就给我留点儿面子。” 屋里其他几位主人都好笑的看着这一幕摇头,晋安心想这表哥真是一如既往啊,真不知道他上一世后来跟着钟楚洲是怎么改变的,竟也成了名震一方的年轻将军。思及此,她又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钟楚洲,却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晋安迅速的收回了视线,心里有些异样的情绪。 蓝珠在一旁看着钟楚洲和晋安的互动,心中的担忧愈发强烈。她不知道这个钟世子对晋安如此殷勤,究竟有何目的。她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三殿下的计划,她想好了回去后一定要想法把这个消息传给三殿下。 而紫云则依旧静静地站在晋安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默默观望着这一切。她的目的就一个——只要公主开心就好。 第55章 与外祖父商议 凝安堂内的气氛快乐温馨。而快乐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钟楚洲看了看天色,微微拱手道:“老夫人、姑母,时候不早了,晚辈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薛老太太笑着点头道:“好,楚洲你且去忙吧,有空多来府上坐坐。” 钟文青也微笑着应和道:“楚洲,代我向父亲母亲和你娘问好。” 钟楚洲一一应下,又看了一眼晋安和沐子轩,便转身离去。 随着钟楚洲的离开,凝安堂内的氛围似乎也有所变化。晋安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匕首,心中思绪万千。 蓝珠看着钟楚洲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担忧却并未减少。她不知道钟楚洲的出现会给未来带来怎样的变数,尤其是对三殿下的影响。而紫云依旧静静地站在晋安身后,脸上的表情依旧平和淡然。 薛老太太看着晋安和沐子轩,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孩子,别发呆了。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晋安和沐子轩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凝安堂内又恢复了温馨氛围。 进入膳厅后,精致的菜肴摆满了整张桌子,色香味俱全。丞相和夫人薛氏坐在主位,晋安、沐子轩等人也依次入座。众人开始用餐,气氛融洽而和谐。 然而,晋安心中却在惦记餐后如何寻机和外祖父商谈长孙无妄的算计之事和张家的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意夹着菜。 她这个反常的表现让丞相有所察觉,他微微抬头,目光与晋安对视上,他用眼神安抚了一下晋安,示意她此时先安心用餐。晋安领会了丞相的意思,微微点头,暂时将那些烦心事放在一边。 沐子轩则吃得不亦乐乎,嘴巴塞得鼓鼓的,还不停地向晋安推荐他觉得好吃的菜肴,“晋安,这个水晶肘子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晋安被沐子轩的模样逗笑了,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钟文青则温柔地招呼着大家,不时地提醒大家多吃些菜。 膳厅里洋溢着家的温暖,只是在这温暖的背后,一场场暗潮涌动的危机正等待着他们去化解。 用过餐后,晋安指示紫云将蓝珠支开,然后在相府丫鬟的引领下来到了丞相的书房。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她知道此次谈话至关重要。 进入书房,晋安微微欠身向丞相行礼。丞相和蔼地看着晋安,示意她坐下。 晋安坐下后,丞相沉稳的声音响起:“晋安,您多年没来,此番突然前来,可是发生了何事,能否与外祖父说说?” 晋安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外祖父,晋安此次前来,实是有要事相商。祖父觉得我三皇兄长孙无妄如何?” 丞相微微皱眉,问道:“三皇子?你为何如此一问?” 晋安咬了咬嘴唇,说道:“晋安之前遭匪之事和此次武长风闹事皆与他脱不了干系。他早就和金武侯暗中勾结,野心勃勃,妄图利用晋安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且宫中的张贵妃等人亦是虚伪万分,特别是长孙娇玉,她也并非如众人所知那样的温柔良善。” 接着,晋安详细地讲述了自己被陷害的经过。把关于长孙无妄和武长风为了争夺权力,设计陷害晋安;他们利用晋安的身份和地位,企图挑起朝廷内部的纷争,从而为自己谋取更大的利益的所有阴谋筹划。 丞相听后,愤怒异常,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一群无耻之徒!简直是痴心妄想。” 随即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晋安,我们有责任,如果这么多年不避着,哪能让那群狼子野心之人这般欺辱你。不过,此事非同小可。长孙无妄和武长风的野心确实不可小觑,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晋安点了点头,说道:“外祖父所言极是。晋安此次前来,就是想与外祖父商量对策,如何应对他们的阴谋。” 丞相微微颔首,说道:“晋安放心,此事我会先好好谋划。我们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以后你有事就让人传信。我们定会想法护你周全。嗯!另外你祖母和舅母那里由我来和她们说,你一会儿就不要说了,她们面对你恐怕会不好控制情绪。” 晋安满眼含泪地看着丞相,说道:“多谢外祖父。晋安明白!晋安真幸运能有您们这样的亲人。有您们在我便心安,我相信一定能够化解此次危机。”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确定了一些应对之策。最后,晋安起身告辞,离开了书房。去了凝安堂,外祖母和舅母辞别回宫。 第56章 回宫 晋安坐在回宫的马车上,眼中的泪还未完全褪去。她脑海里还呈现着刚才辞别时的影像。 薛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慈爱,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晋安,在宫中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儿就派人来告诉外祖母。” 晋安强忍着泪水,轻轻点头应道:“外祖母放心,晋安会照顾好自己的。” 钟文青也在一旁温柔地叮嘱道:“晋安,宫中人多事杂,你凡事要多留个心眼。” 晋安看着舅母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舅母,晋安记住了。” 沐子轩则有些闷闷不乐,嘟囔着说:“晋安,你不管有什么记得告诉表哥,得空就来看看我们。” 晋安含泪笑着对沐子轩福了福身,“好,表哥放心,我一定会再来的。” 紫云此时亦是感动得眼睛红润,她安安静静地候在一旁,看着晋安公主与家人告别的场景,心中也感慨万千,真好!公主以后终于可以无忧的回外祖家了。 马车缓缓前行,晋安收回思绪,用手帕轻轻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面对那些阴谋与挑战。她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得逞,更不能辜负家人的期望。 马车里的蓝珠看着晋安公主欲言又止好几次,晋安淡淡地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蓝珠鼓足勇气说道:“公主,您,您怎么想着突然来丞相府?丞相府这么多年对公主都不闻不问,您又何苦......” “放肆!”晋安一声厉喝。“本公主的去向还需你同意不成。” 蓝珠吓得一下子跪在马车里,嘴里连声说道:“公主饶命!是婢子僭越了!”紫云看着这一幕却并未帮蓝珠向晋安求情,因为她也觉得蓝珠的确是僭越了,失了奴婢的本分。 晋安冷冷的看着她,说了一句:“下不为例!”便没有再说什么,她现在不会动她,要留着她才能在必要的时候用。毕竟就算没有蓝珠,也会有东珠、西珠。而蓝珠也赶紧叩谢晋安,随后便坐在一旁不敢吱声了。 马车里一下子变得安静,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晋安的心中充满了坚定与勇气。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好自己和家人,与那些野心家抗争到底。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一处宫殿中,三皇子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古籍。小喜子匆匆走进来,低声在三皇子耳边说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晋安公主今日去了丞相府。” 三皇子微微一怔,手中的古籍轻轻放下。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叩着。在心中暗自思忖道:晋安这么多年了,怎会突然去丞相家?蓝珠那边怎么没有消息传来。难道她暴露了?晋安此举是何种目的?她最近的转变又是因为什么?她这次去丞相府如果关系亲近了,那么武长风的部署必须要尽快了。只要能把晋安拿下,那么以后整个丞相府都将是为自己所用。 思及此,他手指一收,对小喜子道:“你现在安排人去联络金武侯那边,然后去备马车,我要出宫一趟。另外,晚些时候,再去联络一下蓝珠。问问她今日在相府发生的所有事情。” 小喜子忙躬身领命出去了。 ....... 另一边长孙娇玉得知晋安今日这一行动后,便移步前往无秋宫。此刻,她正与张贵妃谈论此事。长孙娇玉道:“母妃,晋安出宫,您竟全然不知?” 张贵妃满脸郁色,说道:“我并未听闻有人回禀,想来应是昨日她去你父皇的御书房时,直接向你父皇提及的。” “那父皇也未曾告知母妃吗?” “未曾。” 张贵妃一脸不快地回应。 “母妃,您说晋安这么多年都未曾与她的外家有过来往,今日怎会突然前往她的外家呢?” 长孙娇玉看似无意地问道。 张贵妃微微眯起双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底暗自思索:“此事着实蹊跷。晋安向来谨小慎微,多年不与丞相府往来,如今却突然登门,必定事出有因。或许是她在宫中察觉到了某种威胁,欲寻求丞相府的支持。又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想利用她与丞相府的关系达成某种目的。” 长孙娇玉见此情形,轻声呼唤道:“母妃?” 张贵妃闻言,轻轻合上双眼,随后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淡淡地说道:“这个母妃一时也未能想明白。不过,她近段时间的表现确实与以往有所不同,或许是有人提点了她吧。” 长孙娇玉低眉垂眸,轻轻的“哦”了一声,看上去怎个人云淡风轻。随即又轻声问道:“她和她外家亲厚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丞相极为固执,若非如此,母妃早应入住东宫了。只是也不知是谁提点了她?” 张贵妃轻哼了一声,幽幽地说道:“左不过那么几个人,娇玉,你觉得长孙无妄是真心对晋安的吗?” 长孙娇玉沉思片刻后,柔声道:“母妃,女儿有亲哥哥,所有觉得有时候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所以说啊!”张贵妃微抬头,轻嘲道。“娇玉,你要知道,这后宫除了母妃和你二哥,其他人不要全信。” 长孙娇玉微微点头,道:“母妃,女儿自是明白的。” ....... 此时,晋安的马车已渐渐接近皇宫。而三皇子那边,马车也已备好,他正准备出宫前往金武侯府处。 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第57章 受伤女子 在城郊的宁静之处,矗立着一座清幽的别园。别园周围绿树环绕,花草繁茂,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然而,此刻别园中的却时不时传来一声声闷哼,像是有人在极力隐忍着伤痛而发出来的。 别园的一个厢房内一个女子静静地躺在房间的床上,她的脸上和身上都严严实实地包裹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中透露出痛苦与坚韧。一名女大夫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伤口,重新换药。尽管大夫的动作已经十分的轻柔、小心,可还是能感觉到女子的疼痛。 只见那女子紧紧咬着一口银牙,牙齿间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仿佛要将所有的疼痛都咬碎在齿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她的眼中泛出红意,那是清洗伤口带来的剧烈疼痛所致。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尽管她极力忍耐,但疼痛还是让她难以自控。她的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合着紧张的气息。安静得只能听到大夫偶尔的嘱咐声和女子压抑的呼吸声。女子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的遭遇,究竟是谁将她害至如此地步?她也不知道救她之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痛苦的画面,心中的不甘与愤懑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着。她发誓,一旦恢复,定要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而此时,她只能默默忍受着伤口的疼痛,期待着早日康复,展开自己的复仇之路。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光线略显昏暗。一个老婆子正恭恭敬敬地站着,对着一名身形高挺、一身红衣的年轻男子禀告着女子这几日的状况。那男子脸上戴着一个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而神秘的眼眸。 老婆子微微垂首,语气谦卑地说道:“公子,那女子这几日还算安稳,大夫每日悉心诊治换药,女子虽疼痛难忍,却也极为坚强,不曾有过多抱怨。” 年轻男子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微微颔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只是淡淡的丢下了句:“让大夫好好诊治,有事及时来报。”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那红色的衣袂在空气中轻轻飘动,仿佛一道绚丽的火焰,转瞬便消失在房间门口。 城内,大理寺少卿程府内,程之敬夫人徐氏正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神色忧虑。她手中拿着一方丝帕,轻轻地绞动着,目光定定地望向远方出神。近几日她总是莫名的感到心慌:已经过了好多时日了,也不知道筱儿她们平安到达老家没有,也不见差人回来报之。她每日牵挂着是吃不香、睡不饱。 这时,一个老嬷嬷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放在了徐氏一旁的石桌上。轻声对着徐氏:“夫人,屋外风凉,您可得小心着凉呀。还是早些回屋去吧。” 徐氏微微摆了摆手,说道:“我并无大碍,只是想在这儿坐坐。我心中挂念着筱儿,她都回去有一段时间了,怎的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呢?” 那嬷嬷柔声宽慰道:“夫人,您不必太过忧心。老爷可是安排了不少人随行护送小姐呢,而且小姐她们走的又是官道,定然能够平安到达的。许是回到老家后需要重新置办物品、修整房屋,过些时日估计就差不多会遣人回来通报情况了。” 徐氏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愤恨之色,说道:“我家筱儿真是平白无故遭此灾祸,不就是无意中说错一句话嘛,晋安公主竟要如此严惩我的筱儿。我就是担忧啊!你说外面的那些个谣言如果是真的,你说她会不会暗中下毒手?” 那嬷嬷连忙压低声音说道:“夫人,慎言呐。那可是天家公主,我们可惹不起。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又要给程府招来祸端。这两日因为这传言闹出的事可不小,听说圣上大怒啊!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徐氏咬了咬唇,眼中满是不甘:“难道我筱儿就白白受了这委屈?她这正好年华要是在老家蹉跎了,她以后可怎么办?我这做娘的心里实在难受。” 嬷嬷轻轻握住徐氏的手,劝解道:“夫人,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盼着小姐以后能平平安安的。老爷如今在朝中也不容易,我们可不能再给老爷添麻烦了。” 徐氏沉默良久,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罢了,罢了,只希望筱儿能平安脱过这劫,早日归来。” 她的目光再次望向远方,心中满是牵挂与忧虑。 第58章 中秋宫宴(一) 中秋佳节,皇宫之中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场盛大的宫宴即将拉开帷幕,宫殿内灯火辉煌,仿若白昼,乐声悠扬婉转,丝丝缕缕地飘荡在空气中。 朱红色的宫门前,各府的马车快排成一条龙,皆是今晚来参加宫宴的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们,一个个身着华美的盛装,在等待着依次入宫。门口相识的都在相互间打着招呼,互道家长。 朱红色的宫门前,各府的马车浩浩荡荡地排列着,宛如一条蜿蜒的长龙。这些皆是今晚来参加宫宴的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们。他们一个个身着华美的盛装,男子们或身着庄重的官服,或身着精致的长袍,气宇轩昂;女子们则身着绚丽多彩的裙装,头戴珠翠,妆容精致,仪态万千。他们在宫门前静静地等待着,依次入宫。门口处,相识的人们纷纷相互打着招呼,互道家常,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丞相府的马车在队伍中不紧不慢地随行,终于来到了宫门口。沐子轩在他祖父沐丞相下车产后,他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那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他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蓝色腰带,上面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显得英俊潇洒。他纵身一跃,轻盈地跳下马车,身姿矫健。这一番动作让在场不少闺中女子都心脏儿怦怦跳。 落地站稳后,他转身去到后面一辆马车旁,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去扶他的祖母丞相夫人薛氏下马车。薛氏身着一袭深紫色的华服,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领口和袖口处镶嵌着金色的丝线,彰显着她的尊贵身份。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盘成一个优雅的圆形发髻,端庄而大气。戴的是一套金丝海棠头面,金丝闪耀,海棠娇艳,为她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薛氏面容慈祥,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却更突显岁月沉淀出无尽的智慧。她的眼神深邃而宁静,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沧桑变幻。她面带得体的微笑,在沐子轩的搀扶下优雅端庄地下了马车。 她一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引起了众人的惊讶,众人纷纷交汇着眼神,细声窃语着。因为薛老夫人自皇后殡天后,就几乎没有进过宫了。平时也不出门参加宴会,仿佛与这繁华的世间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如今突然出现,难免让人多想。 此刻,薛老夫人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宫门口,那朱红色的大门、巍峨的宫殿,曾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伤感,有怀念,有淡淡的惆怅,也有对往昔岁月的眷恋。 随她之后下了马车的便是沐丞相之子震北将军沐恩夫人钟文青,她今日也不似平常那般简约装扮,是做了一番打扮的。她今日身着一袭绛红色的锦缎长裙,那浓郁的绛红色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热烈而夺目。裙摆处绣着精致的金色丝线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仿佛跳跃的火苗。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带,丝带的质地光滑,为这热烈的绛红色增添了一抹沉稳。丝带上缀着几颗黑色的宝石,散发着神秘的光泽。 今日的头发也特意梳成一个优雅的堕马髻,目的当然是那最引人注目的——那套红宝石头面。那一颗颗鲜艳欲滴的红宝石,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头面的款式精致而华丽,与她的绛红色长裙相得益彰。红宝石镶嵌在金色的底座上,周围环绕着小巧的珍珠,既彰显了高贵,又不失温婉。 金武侯武安朔带着范氏及武长风也跟着上前见礼。金武侯微微拱手,语气带着恭敬地说道:“见过丞相大人,丞相夫人。” 范氏和武长风也随之行礼。沐丞相看着这一家子,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脸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回应道:“金武侯多礼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说道:“咦,那好像是护国公府的马车?”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只见两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车身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第58章 中秋宫宴(二) 那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在宫门前稳稳停下,众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马车。 率先在侍从的搀扶走下马车的是老国公钟崎昌。他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长袍,袍上用金线绣着古朴的图案,彰显着他的尊贵身份。老国公虽已上了年纪,但眼神依旧犀利如鹰,身姿挺拔如松。他微微抬步,沉稳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带着岁月沉淀的威严。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银白的发丝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光芒,更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紧接着,大长公主,当今圣上的姑母,也就是如今的老国公夫人长孙莞清也缓缓下了马车。大长公主身着一袭宝蓝色的华服,上面绣着精美的凤凰图案,栩栩如生。她头戴一顶镶嵌着宝石的凤冠,光芒璀璨,体现了她的尊贵与威严。大长公主面容端庄,气质高雅。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从容。 随后,护国公夫人秦素素也走下了马车。护国公夫人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的长裙,裙袂飘飘。她的头发盘成一个精致的双刀髻,一顶紫金飞凤玉翅宝冠和几只珠花,更显高贵优雅。护国公夫人面容秀丽,眼神温柔,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最后,护国公钟璟也下了马车。护国公身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束着一条金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块玉佩,显得英姿飒爽。他的眼神坚定而自信,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护国公微微颔首,目光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众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就在众人准备上前向老国公大长公主见礼时,马车的帘子再次被掀开,护国公世子钟楚洲跃然而出。他身着一袭张扬的火红色长袍,那鲜艳的色彩在夕阳下如同燃烧的火焰,格外夺目。长袍的边缘绣着金色的丝线,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光芒。他嘴角微微的一抹浅笑,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神却有是清洌澄澈。眉间的那颗红痣,如同一颗璀璨的宝石,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力。他轻撩长袍,缓步下车。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女子,纷纷红了脸颊,目光中满是羞涩与倾慕。 众人以沐丞相为首,纷纷上前向大长公主和老国公等人行礼。大长公主微微颔首,眼神中眼眸深邃而明亮,缓缓说道:“免礼吧。诸位今日皆是来参加宫中的中秋宴的,就不必如此拘束。” 她的声音沉稳中带着自身的威严。 老国公则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眼神中带着一丝威严,却又不失亲和。而护国公钟璟和护国公夫人、世子忙向众人回礼。 众人本就惧于大长公主的皇威,除了沐丞相一家,其余人便在见礼后逐步进入皇宫。钟文青和沐子轩率先上前,向老国公和大长公主行礼。 钟文青微微福身,声音轻柔而恭敬:“父亲、母亲安好!” 沐子轩则拱手作揖,神色郑重:“孙儿拜见外祖父、外祖母!” 老国公看着眼前的女儿和外孙,微微颔首,神色温和,缓缓抬了抬手,沉声道:“起来吧!” 大长公主锐利的神色变得柔和,眼里满是慈爱,温声道:“好啦!快起来吧。” “是!” 钟文青、沐子轩恭敬应道,起身站直;随后沐子轩又向护国公夫妇拱手行礼:“子轩见过舅舅舅母!” 护国公微微点头,神色间带着长辈的威严与亲和,沉声道:“子轩不必多礼。” 护国公夫人则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沐子轩,轻声道:“子轩越发稳重了。” 沐子轩露出他标志性的酒窝甜笑,那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瞬间照亮了周围的氛围。而站在旁边的钟楚洲见了,没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那对酒窝。 沐子轩笑容一收,鼓起腮帮子,嘟嘴怒瞪钟楚洲。 钟楚洲剑眉轻挑,笑着说道:“娘,您再看看表弟?可稳重?” 沐子轩:“你......\",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气鼓鼓站在那里瞪着钟楚洲。 钟文青和秦素素互视一眼,看到两个年轻人的互动,有些憋笑,秦素素亦是无奈地嗔瞪了一眼钟楚洲,眼神中却满是宠溺。 与此同时,沐丞相亦移步上前,行至老国公面前,拱手行礼道:“亲家公,许久不见,您的身体还是这么康健!” 老国公爽朗一笑,笑声洪亮而有力,说道:“不如从前啦!我们也进去吧!” “请!” 沐丞相微微侧身,做出请的姿势。 “请!” 老国公也回以同样的礼仪。 二人缓缓步入宫门,护国公紧随其后。而大长公主却上前拉住了薛老太太的手,“薛妹子,你我二人同行。”说罢便跟着二人进宫。沐子轩和钟楚洲也随在钟文青和秦素素身后一起向宫内走去。 钟楚洲看上去像是逗弄沐子轩似的,靠近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声。沐子轩脚步一顿,转向钟楚洲,眼神里有着不解。钟楚洲没有多说,只是非常严肃地回了句:“把我的话带到就可以了。”沐子轩微微地点了点头。 走了几步,大长公主轻轻地拍了拍薛老太太的手,有几分严肃地道:“薛妹子,您终于肯出来啦!这很好啊!” 薛老太太眼眶含泪,哽咽道:“让老姐姐忧心了,是妹子魔怔了。这么多年,我,我最愧对晋安啊!”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愧疚与懊悔。 大长公主抿了抿嘴,再次拍了拍薛老太太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妹子,虽说如今你我年事已高,但要知道,任何时候只要你想做就去做了,就都不晚。话说这么多年来,听了不少晋安这丫头的事,我本以为她会长歪。不过我听楚洲说她节前去过你府邸,这说明一切皆有转机,她的本质还是好的。既如此,一切都还来得及。” 薛老太太含泪点点头,心道:是啊!为时不晚,就用这不多的余生来弥补这份亏欠也不迟。 第59章 宫宴(三) 宫殿之内,灯火辉煌如白昼。巨大的金色龙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飞龙和祥云图案,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华丽的帷幔从高高的殿顶垂落,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灵动的云彩。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柔软而华丽。 宫殿的正上方和宫殿两侧都摆上了桌几,上面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精致的瓷盘里,摆放着色泽诱人的佳肴,有鲜嫩多汁的烤羊肉、香气四溢的红烧鱼、造型精美的点心等。美酒佳酿在晶莹剔透的酒杯中荡漾,散发着醇厚的香气。 前来参加宫宴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们身着华美的盛装,依次步入宫殿,在宫婢的领引下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到场的文武官员相互之前打着招呼。皇上和后宫妃嫔还没有到,所有正上方的位置和左右靠前的一些位置是空着的。 护国公府和丞相府的位置都是靠前的,而金武侯府的位置相较而言,要稍微靠后些。落座后的武安朔看着前方的丞相府众人,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而后与武长风对视一眼,武长风会意的点了下头。 今日范氏原本是想带上柳芊伊的,武安朔却训斥了她。说什么宫宴之地,岂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带来的?柳芊伊身份稍有不足,此时带她前来,不合礼数,也会落人诟病。范氏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武安朔的命令。只是她不知道她家侯爷和她儿子之间的谋算,那是怕柳芊伊来了坏事。 这时一声尖细而高亢的喊声自殿外响起:“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殿中众人纷纷起身分列两侧,整理衣冠,低头俯身转向殿外。 随着喊声落下,殿门处先是出现一列整齐的太监宫女,他们恭敬地分列两侧,垂首而立,手中的仪仗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庄重的光芒。随后,皇上身着明黄色龙袍,那龙袍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龙,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皇上头戴冕旒,冕旒上的珠串轻轻晃动。他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而有力,龙行虎步地踏入宫殿。 紧跟在皇上身后的贵妃,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那宫装以紫色为主色调,上面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丝线在灯光下闪烁着绚丽的光彩。她头上的珠翠摇曳生姿,璀璨的宝石与珍珠交相辉映,衬托出她的娇艳动人。她微微浅笑,眼神流转之间,尽显妩媚与高贵。 晋安公主、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娇玉公主紧随其后。晋安公主身着正红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衬得她的容颜更娇艳,她的眼神明亮而清澈,灵动活泼,嘴角带着俏皮的笑容。娇玉公主则身着粉色的纱裙,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娇艳,面容秀丽,气质温婉,嘴角如她母妃一般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三皇子行至金武侯面前时,脚步微顿,随即目光微转,武长风适时的微抬头掀眸与之对视一眼,随即二人便移开了视线。 皇上、张贵妃行至上首坐下,几位皇子和公主们也走道自己的位置上站定,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们纷纷俯身行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子殿下们千岁!公主殿下们千岁!”皇上抬手道:“众卿免礼!” 声音沉稳而威严。众人这才缓缓起身,各自归位。 长孙无妄微微抬眸,目光投向护国公府位置上的钟楚洲。昨日,他收到蓝珠传来的信息,此人昨日似乎有意前往丞相府与晋安相见。此人究竟意欲何为?会不会成为一个变数?想到这里,他又装作无意地看了一眼晋安身后的蓝珠,蓝珠会意地眨了眨眼睛。 上位的长孙洪泽,丝毫没有察觉到底下的暗潮汹涌。他端直手中的酒杯,对着台下的众人,朗声道:““众卿,今日乃中秋佳节,朕与诸位相聚于此,共庆团圆。中秋之月,圆满明亮,恰如我朝之昌盛繁荣。 回首过往,朕深感欣慰。在众卿家的辅佐之下,我朝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文臣以智慧谋略,为国家筹策规划;武将以勇猛无畏,保疆土安宁稳定。朕心甚悦,特借此良辰,向诸位表示感激之情。 今日之宫宴,望众卿家尽享欢乐,忘却平日之辛劳。愿我朝如这中秋之月,永远光辉璀璨,福泽绵长。让我们共同举杯,为我朝之辉煌,为百姓之福祉,为这团圆之夜,干杯!”说罢,一口饮尽杯中这酒。 众人见状,立刻站起来,恭敬地端起自己的酒杯,众人齐声高呼:“谢陛下!陛下圣明!”说罢,亦是一口饮尽自己的杯中酒。长孙洪泽轻抬手向下压了压,众人纷纷落座。 随后,长孙洪泽微微侧首,向身旁的福全示意。福全立刻会意,尖声喊道:“开宴,奏乐,起舞。” 随着福全的一声令下,一阵悠扬的旋律在宫殿中响起回荡,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霎时间鼓瑟齐鸣,笛声悠扬,琵琶声清脆悦耳,各种乐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殿内呈现出的是一片热闹而喜庆的氛围。 紧接着,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姬轻盈地步入宫殿中央。她们身着绚丽多彩的舞衣,裙摆随着她们的动作轻轻飘动,如同绽放的花朵。舞姬们的动作优美流畅,时而轻盈旋转,时而翩翩起舞,手中的彩带在空中飞舞,如同彩虹一般绚丽夺目。她们的眼神灵动,笑容甜美,仿佛能将人带入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众人吃着桌上的美食,互相敬着美酒,看着殿中的表演,似乎都被这精彩的表演所吸引,沉浸在这美妙的氛围中。只是用心留意就会发现有些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歌舞上。就比如此时的长孙无妄,他的目光虽然看上去是在欣赏这歌舞,可却有用余光关注着钟楚洲和晋安。他的暗自思忖:这纨绔为何昨日会去丞相府,而且还备上礼物。居心何为?晋安突然亲近丞相府又是何为? 而钟楚洲也似乎并未察觉到长孙无妄的注视,他神色自若地看着宫殿中央的表演,手中把玩着酒杯,凤眼半睁,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张扬的火红色长袍在灯光下格外耀眼,眉间的红痣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力。 晋安公主也仿佛沉浸在表演之中,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先前到身后蓝珠与长孙无妄之间的眼神交流,以及这会子长孙无妄的偷偷打量。她小口的吃着桌几上的鲜果,双眼明亮的看着殿中的舞蹈。 悠扬的乐曲和曼妙的舞姿,一片祥和之下的却是暗流涌动。随时都有可能旁生枝节。 第60章 宫宴(四) 晋安正吃着点心,忽闻长孙无妄的声音响起。长孙无妄突然对着晋安说道:“晋安,今日中秋佳节,三哥借此祝咱们晋安岁岁平安,喜乐无忧。这等好日子,当有美酒相伴,你可要尝尝这宫中佳酿?” 说罢,他用眼神示意了下蓝珠。 蓝珠会意,莲步轻移来到晋安身旁,优雅地提起酒壶,缓缓将那醇香的美酒注入晋安面前的酒杯中。酒水在杯中荡漾,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晋安闻言,先是看了眼斟酒的蓝珠,随即抬眸看着长孙无妄淡然一笑,说道:“三皇兄,你明知我酒量不行。” 长孙无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晋安,莫要担忧,这酒口感醇厚却并不浓烈,你浅尝一口,也算是应了这中秋的热闹氛围。” 他言辞恳切,目光中满是期待。 晋安眼神微转,依然是淡笑着,端起桌上的酒杯,对着长孙无妄道:“既如此,那晋安在此也祝三哥万事胜意,顺遂安康。一生安闲无忧。”说罢,晋安微微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长孙无妄听到‘一生安闲无忧''时,心里一堵,但见晋安喝下了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装着若无其事地和晋安东拉西扯,有意无意的劝说着晋安喝酒。 晋安装着并未察觉长孙无妄的意图,依旧浅笑盈盈地与他交谈着。然而,她心中在昨日也早已从暗卫处知道了他们今日的谋算。她也早已暗中布置好。她故意顺着长孙无妄的话,偶尔再小抿一口酒,让长孙无妄误以为他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 长孙无妄心里确实是非常的满意这计划进行得顺利,嘴角不经意间浮现了一抹自得的笑容。殊不知,在场还有人也在注意着这番举动。钟楚洲看着长孙无妄与晋安之间的互动,凤眼微微眯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精光。 钟楚洲轻晃着手中的酒杯,根据影卫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今天长孙无妄和武长风的计划,他的人目前还没有完全渗透进皇宫里来,心中难免对晋安这边有些不放心。眼下看着长孙无妄这样劝说晋安喝酒,而晋安一副毫无知情的样子。他心里更觉有些不安。他微微侧首,向身旁的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侍从听完悄然退出宫殿。 另一边的相府这边也留意着晋安这边的举动,沐丞相昨日也收到了两则差不多的消息,一道是晋安传来的,另一道仍是不知名的。都是说着今日三皇子和金武侯府的算计。昨晚他便告诉了钟文青,让她今日要多注意到晋安这边的动态,好实时给予配合,协助。 其实在那日晋安走后,他一直心绪难宁,思虑万千。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夫人薛氏和儿媳钟氏,让她们心里有数,心生警惕。只是暂时没有告诉沐子轩,主要是觉得他年纪尚小,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打乱计划。但他不知道的是沐子轩比他早知道晋安的困境。 如果眼神杀人,此时的沐子轩估计已经在长孙无妄和武长风的身上穿了几个洞了。他低眸愤愤的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用力的咀嚼着,眼珠骨碌碌的转动着;忽地他顿了一下,然后将身子倾向钟文青,小声道:“母亲,我想去找表哥。”钟文青自然也是留意着晋安这边的情况的,正在想着用什么法子去帮助晋安,听到沐子轩的话,便不甚在意的说了句:“去吧!” 沐子轩端着手里的酒杯起身向钟楚洲悄悄走去,走到他旁边坐下,凑近钟楚洲的耳朵旁叫了一声:“表哥!” 钟楚洲歪头看了他一眼,便把头转了回来,抬手给自己的杯子斟满酒,低声说道:“你过来做甚?” 沐子轩低低的说道:“表哥,你就让我给母亲带话让她多留意三皇子和晋安的动态,也不告诉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我这看着心急,这不就来问你了嘛!” 钟楚洲微微眯起凤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急什么?且看着便是。” 沐子轩皱起眉头,满脸的不解,“表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着?万一表妹真出了事怎么办?” 钟楚洲轻抿一口酒,神色淡然,“放心,她没那么容易出事。” 沐子轩愈发疑惑,“表哥,你为何如此笃定?” 钟楚洲放下酒杯,目光投向晋安的方向,“因为有我在啊。” 沐子轩定定的看着他,虽然觉得他这表哥的确很厉害,可这毕竟是在皇宫。心里还是充满担忧,“可我还是不放心。” 钟楚洲浅笑着微微摇头,对沐子轩勾了勾手指,“怎么?子轩,你不相信青哥,你呀,先沉住气。一会儿,听我说的做,能做到不?” 沐子轩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第61章 醉酒? 酒过三巡,晋安微微垂下眼眸,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酒杯,心中暗自估量着时间,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此时,她的面色微微泛红,眼神略显迷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一只玉手轻轻扶着额头,那模样俨然是不胜酒力,酒意已然上头。 长孙无妄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格外关心的神情,关切地问道:“晋安,这是怎么啦?” 晋安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用轻柔的声音缓缓说道:“三哥,我头有些昏。” 长孙无妄不自觉露出了然的神情转瞬就逝,再次换成了关切之色,又问道:“晋安,这是可是喝醉了?” 晋安依然没有抬起头,只有些喃喃地道:“没事,三哥,我没醉,就头有些昏。” 长孙无妄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满是担忧之色,忙说:“既然身体不适要不去休息片刻?”说完连忙对蓝珠使了个眼色。 蓝珠会意,急忙上前扶住晋安,轻声说道:“公主,您怕是喝多了些,奴婢扶您去偏殿小憩一会儿吧。” 晋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装作醉意朦胧的样子,任由蓝珠带着她往偏殿走去。 长孙无妄见着晋安走后,转眸看了下钟楚洲,见他还在位置上惬意地看着殿中地歌舞,便收回了眼神。随即缓缓端起酒杯假意饮酒,眼神却向武长风看过去。武长风在看到晋安起身后,他便一直留意着长孙无妄这边的动静,这会儿收到长孙无妄的眼神后,也寻机悄悄地退出了宫殿。 这时,钟楚洲微微侧头,对着沐子轩小声说了句:“子轩,你现在应该有点醉了,你看三皇子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着晋安,你这个哥哥不得去给三皇子敬敬酒,聊聊过往?” 沐子轩一时没有会意,愣怔道:“我没醉,再说了,你怎么还让我去给他敬酒?” 钟楚洲抿着嘴,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加重道:“现在去敬酒,和他聊。你就可以帮道晋安!” 沐子轩这才反应过来,端起酒杯,让身后的阿松端上酒壶,起身向长孙无妄走去。走到长孙无妄面前,沐子轩满脸笑容地说道:“三殿下,久闻殿下贤名,今日难得机会,子轩特来敬您一杯。” 长孙无妄对于沐子轩的敬酒确实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端起酒杯,温和的说道:“沐小公子多礼了。”说罢,与沐子轩碰杯后,两人皆一饮而尽。 他放下酒杯,以为沐子轩会离开;这时阿松再次给沐子轩添满酒后,沐子轩又一次开口道:“三殿下,其实子轩最感谢您的是这么多年您对晋安的照拂,您知道吗?晋安小时候......\" 这边沐子轩成功把长孙无妄缠住,使得长孙无妄无暇顾及其他人。 而钟文青在见晋安被蓝珠带出殿,也忙起身跟了上去。虽然公爹根她说了计划,可她心中仍时担忧晋安的安危,脚步匆匆,生怕自己去晚了。 另一边,蓝珠扶着晋安来到偏殿,将晋安安置在软榻上。晋安微微闭着眼睛,看似已经醉得有些迷糊。蓝珠眼神闪烁地轻声唤着:“公主,您好生歇息。您一会儿应该要更衣。奴婢回去您取衣服过来。” 晋安没有说话,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然后轻轻的挥了挥手。蓝珠见状嘴角含笑地退出了偏殿,并顺手将门关上了。迅速向来的路上走去,她要去接应武长风。没有几步,一个身影消然出现在她身后,抬手一个手刀,蓝珠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那人拎起她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晋安在门刚刚关上那一瞬间,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那双眼睛里哪里还有什么迷糊 的醉意,相反,她的眼睛里一片清明中带着一丝冷意。她的酒根本就没有喝下肚,而是趁着拿手帕擦拭时偷偷吐掉了。 此时的晋安迅速起身,直到窗前,正准备轻轻推开那扇窗,然而,那窗户却突然 “唰” 的一下从外面被猛地推开。只见晋安反应极为敏捷,她飞速向后退去几步,同时上身向后优雅地一仰,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险些撞上来的窗户。她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无比,紧紧地盯着那被推开的窗户。就在这时,那窗户一推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犹如一道闪电般瞬间跃了进来。 第62章 看好戏? 晋安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钟楚洲。他身着张扬的火红色长袍,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鲜艳的色彩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格外夺目。眉间的红痣宛如一颗璀璨的宝石,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钟楚洲看到晋安,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惊讶,随即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轻柔的微风拂面而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羁魅力,仿佛能在瞬间驱散所有的阴霾。他眉间的红痣随着笑容微微跳动,更增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神韵。他的眼眸中闪烁着点点光芒,恰似璀璨的星辰藏匿其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晋安看着钟楚洲的笑容,一时间竟看呆了,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她很快回过神来,在心里暗骂:一个男人长得那么好看干什么?她努力稳了稳心神,眼中带有几分戒备,轻声问道:“钟世子,你为何会来此处?” 钟楚洲轻挑眉毛,浅笑着说:“钟世子?不叫钟表哥了?” 晋安眼神微冷,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你休要岔开话题。现在是本公主在问你话,你为何来此?” 忽地,钟楚洲收起笑容,动作敏捷如闪电一般,一把揽过晋安公主的纤细腰肢,飞身上了屋梁。晋安尚未反应过来,吓得刚要张嘴叫出来,一只温热的大手便这么大剌剌地捂住了她的嘴。耳边是钟楚洲那低低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嘘!有人来了,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晋安上身微微向一旁侧开些许,试图挣开他的手,同时拿眼神狠狠瞪向他。然而,钟楚洲却并没有松开她腰间的手,瞧见她这些小动作,不由无声浅笑起来。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再加上此刻弯弯的丹凤眼,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看得晋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晋安连忙收回了眼神,心中暗念:“莫看莫看,这是狐狸精!”。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接着反手轻轻把门关上。随后,那人轻手轻脚地向殿内走来。 此时屋梁上晋安和钟楚洲俩人把来人看了个清楚,没错,正是武长风,他走进殿内,目光在殿内快速扫视,却没有发现晋安公主的身影。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神中透露出恼怒与疑惑。 “咦?人呢?”他在殿内四处寻找,没有找着人,心里有些着急!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原本来要接引他的蓝珠没有出现。现在殿内也没有晋安公主。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转要出门,梁上的钟楚洲的手正要抬起射出手中的石子,却被晋安一把摁住,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钟楚洲俊脸一沉,心里不由一紧,那抹不悦如乌云般笼罩在心头。他实在不明白晋安为何要阻止他,难道说她的心里已经有了这个武长风?这个念头一起,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起来,有疑惑,有不甘,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醋意。 钟楚洲压下心里的不悦,尽管满心疑惑,但还是选择听从晋安的话。他收回手,目光紧紧盯着武长风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精光浮现。 待武长风走远,晋安轻轻拍了拍钟楚洲的手,道:“带我下去!” 钟楚洲再次揽住她那纤细的腰肢,身形一闪,便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殿内。落地的瞬间,钟楚洲松开手,微微退后一步,拱手行礼道:“刚才事态紧急,在下多有唐突,还望晋安公主海涵。” 晋安看着他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暗笑,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的说道:“钟表哥不必如此。我只是有些疑惑,你一直不肯回答我你怎会在此?有何难言之隐?” 钟楚洲缓缓抬头看着她,眼神里蛮是心疼和懊悔,片刻,他低头低笑了一声:“晋安,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便可。这个武世子非良配!他和三皇子已联盟,意在谋算你!” 晋安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钟楚洲,再次问道:“我早知他们的算计。只是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你究竟有何所求?” 钟楚洲目光深邃的看着晋安,缓缓说道:“我只求你平安!具体事宜以后再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那么现在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你就这样放武长风走了,他们定然会发现你已经知道他们的谋算。” 晋安眼神一凛,微微颔首,“好!我姑且信你。我知道此次他们的阴谋虽未得逞,但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为他们安排了一出好戏。钟表哥,你可愿随我一起去看看?“ 钟楚洲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好啊!” 第63章 什么?落水? 钟楚洲微微侧身,伸手做了一个请动作,晋安轻盈转身,裙摆微微飘动,向着殿外稳步走去。钟楚洲则双手背于身后,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跟在晋安身后。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晋安的背影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愫。 ....... 宫殿之内,沐子轩正缠着长孙无妄,左一句晋安往昔如何,右一句晋安近况怎样,还美其名曰:自己错过了太多陪伴晋安成长的时光,故而在此要向那 “疼爱” 晋安的好三哥好好了解一番。 长孙无妄被这般纠缠,心中已然极为不耐,然而人家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着实不像是在作假,而且所说之话也是无懈可击。他只得强挤出笑意,对着沐子轩一一作答,满心只盼着他赶紧问完离开。长孙无妄一边陪着沐子轩说话,一边悄然算计着时间。 恰在此时,一名宫婢匆匆走入殿中,快步来到金武侯夫人范氏身旁,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范氏骤然起身,不由自主地高叫出声:“什么?” 她起身太过急切,不小心将桌子上的物件给碰倒了。 这一动作瞬间惊动了殿里的所有人。上座的长孙洪泽挥了挥手,殿中的表演便都停了下来;随后,舞姬们和乐师们井然有序地退下,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长孙洪泽沉下嗓音问道:“何人惊呼?究竟发生了何事?” 范氏脸色苍白,连忙跪下回话:“陛下恕罪,都是臣妇失仪了。臣妇一时失态,惊扰了陛下和诸位。”武安朔也连忙起身跟着跪下,他不知道范氏为何如此惊慌,但此时他也不敢多问,只能低垂着头。 ““孤在问你是有何事,竟能如此失态?” 长孙洪泽依旧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范氏跪在那里,身子止不住地直发抖。她深知欺君之罪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当下也不敢隐瞒,只能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臣妇适才听闻小儿在御花园出了事,心中焦急,这才失了分寸。还请陛下恕罪。” 此话一出,殿中之人大多数都惊讶不已。有的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有的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其中,也有喜忧参半的,比如说此时跪着的武安朔和上面坐着的长孙无妄。两人的心里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起:“这是事儿成了啊。可是怎么会让人来传话的?还惊动了陛下?”他们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既有即将成功的喜悦,又有对意外情况的担忧。他们的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一事件可能带来的后果。 当然,沐家人此刻心里却更多是隐隐担心着晋安,钟文青还没有回来,晋安也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知道晋安是否按计划成功脱险,钟文青是否有按计划行事,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你来说,出了何事?”长孙洪泽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如炬,锐利地看着范氏身旁的宫婢。那名宫婢身子一颤,连忙跪下,声音颤抖着说:“回陛下,武世子不知道怎么的,在御花园落水了,此刻已经救上来了。” 她的头低垂着,双手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极为恐惧。 “什么?落水?” 武安朔一个惊呼出口,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长孙无妄亦是脸色一变,心中猛地一沉,随即便又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悄悄地用眼神示意着武安朔。 其实武安朔在惊呼出口时便觉得有不妥,然而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就只能继续一脸惊惶的样子,那模样端的就是一个父亲听到儿子落水后那种深深的担心。心里惶惶然,‘为何会落水?不是应该在偏殿和晋安在一起嘛?’ 长孙洪泽心中隐有不悦,沉声道:“先起来吧。既然出了此意外,也不必过于惊慌。朕现在让人领你二人去查看,看看是何情况。” 武安朔和范氏连忙谢恩起身。武安朔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心中忐忑不安。范氏则满脸焦急,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长孙洪泽转头看向一旁的福全,微微示意。福全连忙领命,匆匆上前到武安朔夫妇面前。只见福全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地说道:“金武侯、夫人,陛下有旨,请二位随咱家去御花园查看情况。” 说着,福全侧身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等待着武安朔夫妇跟随他前往御花园。 这时沐丞相突然开口道:“陛下,这武世子竟然在御花园落水,此事颇有蹊跷,不如就请陛下移驾御花园!” 他的话刚一说完,长孙无妄和武安朔的脸色瞬间大变。 长孙无妄急忙开口说道:“丞相这话有些过重了吧。许是武世子今日开心,多饮了几杯,出去散酒时一时不慎落水了呢。倒也不必因为此事还惊扰父皇。”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护国公夫人长孙莞清便开口道:“陛下,老身倒觉得丞相所言有理!金武侯家是有侯爵在身,而其令郎已加封世子,如今在御花园落水,此事不能草草对待。” 长孙无妄一听长孙莞清的话,心里更加着急了。正想着怎样驳回她的话,上首的长孙洪泽却开口了:“那便随我去御花园吧!” 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众人纷纷起身,井然有序地跟着他身后向御花园走去,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大多数人脸上明显是看热闹的表情,范氏着急地连忙跟上。一时间,场面好不热闹! 只有武安朔和长孙无妄一脸灰白。长孙无妄心中暗叫不好,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没想到如今竟演变成这般局面。他一边随着众人前行,一边飞速思考着应对之策,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此刻的他,只能暗暗祈祷着事情不要变得更加糟糕。 第64章 发生了什么事? 御花园的湖边,武长风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呆呆地坐在湖边。他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湖水从他的衣角不断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摊水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惊恐,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旁边还站着几名救人的侍从,身上也是湿漉漉的。 而另有一名身着粉色宫婢装的女子则浑身湿透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她的发丝湿漉漉地散开,如同水草一般铺在她的脸上和地上。她的衣衫同样湿透,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体,露出她纤细的胳膊和脖颈。发丝间露出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发紫,仿佛被寒冷的湖水冻僵了一般。 众人来到湖边,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场面一时陷入沉寂,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人群中的长孙无妄看到地上的二人,脑子一下就轰的炸响了,他已经隐约猜到那女子是谁,他死死地盯着那两人,脸色铁青。他暗中四下望了望,没有在人群里找着晋安,就连钟文青和钟楚洲也不见人影。他的心里不由的下沉。 范氏一见到儿子这副模样,心中猛地一揪,一下子便冲了过去。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与心疼,嘴里凄厉地喊道:“风儿,你这是怎么啦?” 武安朔见到儿子的样子,也顾不上其他。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快步走了过去,将武长风拉起来。他的动作略显粗鲁,低声问道:“长风,怎么回事?”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紧紧地盯着儿子。 武长风此时才恍惚回神,看着自己的父亲,他喃喃道:“父亲,儿子也不知道,事情不对。父亲,事情不对。” 武安朔抬眼与人群里的长孙无妄对视了一眼,轻微的摇了摇头。长孙无妄缓缓的闭了下眼睛,一脸的颓败。 长孙洪泽皱起眉头,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他那威严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武安朔和范氏身上。他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心中一凛。 武安朔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强自镇定,说道:“陛下,臣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安。 长孙洪泽又看向武长风,低沉着说道:“武世子,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地上躺着的是何人?” 武长风赶紧跪下,附身说道:“臣,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臣方才贪杯多喝了几杯,觉得有些头昏,便想着在殿外走走,没注意就来到了这湖边,不知怎的,脚似乎踩着什么东西了,然后就落水了。等臣被救上来时,就看到此女也在水中,昏迷不醒。” 长孙洪泽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武长风,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片刻后,他沉声道:“那便等这婢女醒来,再做定夺。福全,速速派人将太医请来,务必全力救治此女。” 福全领命而去,众人在御花园中静静等待着太医的到来。范氏紧紧守在武长风身边,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武安朔则面色凝重,心中暗自揣测着此事背后的种种可能。 这时护国公夫人秦素素身旁的婢女手拿斗篷,轻移莲步上前,将手中的斗篷盖在那婢子身上。 不多时,太医匆匆赶来。经过一番仔细诊断,太医起身向长孙洪泽回禀道:“陛下,此女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呛水过多,加之受到惊吓,故而昏迷不醒。臣已施针用药,相信不久便会醒来。” 太医的诊治,扒开了那名女子脸上的头发,这才让众人看清楚此女原来是晋安身边的大丫鬟蓝珠。 看清此人的面容后,在场的人脸上众人的表情各异,有惊讶,有疑惑,有沉思。 张贵妃看着眼前的蓝珠,心里也是颇为震惊,她知道晋安很倚重此婢子,她心思急转,有些不太明白为何此女一人在此。她身旁的长孙娇玉在见到蓝珠那一刻,她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她贴近张贵妃,好似害怕一样,低声说道:“这不是晋安妹妹最宠信的蓝珠吗?她不是陪着晋安妹妹的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那晋安妹妹呢?”这声音周围人差不多都能听到。 她这话一说,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场面变得嘈杂。各种猜测和议论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听了心烦意乱。长孙洪泽皱着眉,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这话让丞相夫人薛氏薛老太太心里很是恼怒,她上前一步,福身一礼,说道:“娇玉公主,请恕臣妇没太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说这与晋安公主有关吗?” 长孙娇玉微微抬头,脸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说道:“薛老夫人,您误解我了。我怎么可能这样想妹妹。我只是奇怪蓝珠为何会在此处,又担忧晋安妹妹的安危罢了。因为晋安妹妹向来与这婢女形影不离,去哪都喜欢带着她,如今婢女在此落水,晋安妹妹却不见踪影,实在让人担心呢。” 她的话看似无辜,却又巧妙地将众人的怀疑引向晋安。 长孙洪泽微微皱眉,心中对长孙娇玉的举动有些不满,但长孙娇玉的话提醒了他,晋安在哪?难道晋安出事了?长孙洪泽的脸色愈发阴沉。 薛老太太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恼火,正准备再说话时,一个声音先她一步响起:“既然娇玉公主有些怀疑,陛下,你就下旨让人现在就先把晋安找到。一切就明了!” 这个人正是长孙莞清。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贵妃一把拉住娇玉公主,怕她继续再说什么,惹恼了这个大长公主,那可不是她能承受的。张贵妃脸色微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她深知长孙莞清在皇室中的地位和影响力,一旦惹恼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长孙娇玉在听到长孙莞清说话时,也自觉地收声后退。她实在是不敢反驳,她是听过这个姑奶奶的事迹,她怕她。没办法,因为就连当今皇上有时候还要给她面子。何况于她。长孙娇玉的脸上露出一丝畏惧之色,她低下头,不敢再看长孙莞清。 “咦,发生什么事了?父皇,您们怎么都在这里?”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回头看去。 第65章 蓝珠醒了 “咦,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父皇,您们怎么都在这里?”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晋安公主已然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裙,裙摆随风微微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明亮的眼眸在众人身上扫视着。她正挽着钟文青的手臂缓步向这边走来,身后跟着的是赵嬷嬷和紫云。 她的出现瞬间打破了御花园中紧张压抑的气氛。众人看着晋安公主,表情各异。有的人露出惊喜之色,有的人则暗自心惊,有的人却在猜测事情的可能原由。而长孙无妄和武安朔父子三人在看到晋安安然出现时,脸色却是一片煞白。他们看到她身旁的钟文青,暗自猜测难道是丞相府知道他们的计划?还是说护国公府和丞相府都有插手进来。 长孙洪泽看着晋安出现,微微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心里那块石头也放下了,向晋安疾步走去,沉声道:“晋安,你去哪儿了?过来父皇这儿。” 晋安俏然一笑,说道:“父皇,先前三哥与儿臣饮酒,儿臣感觉有些头昏,便准备去偏殿休息片刻,到了偏殿蓝珠说去给我取衣服,我稍坐了会儿,感觉好多了就想着先回飞羽殿休整一下。”她一边说,一边松开钟文青走向长孙洪泽。“这不,在路上遇上舅母,便请舅母去了我处。换了衣衫这才过来。”长孙无妄暗暗地观察着晋安的神情,发现她似乎真的是不知情,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晋安走到长孙洪泽面前,微微福身后又疑惑地问道:“父皇,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和舅母远远就看到这边围了许多人。”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着。 长孙洪泽看着晋安,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身边的婢女蓝珠在御花园落水了,如今昏迷不醒。众人正在为此事疑惑,不知为何她会出现在此处。” 晋安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露出担忧之色,说道:“什么?蓝珠落水了?她现在如何了?父皇,快让人救救她呀。”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长孙娇玉冷冷在人群中看着晋安,刚才晋安出现时父皇的反应让她心里更为不爽。她紧咬着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与恼怒。这时见晋安问起,她娇娇弱弱地走出来,脸上堆满了虚假的担心,说道:“晋安妹妹,适才只看到蓝珠,没见着妹妹,我都担心坏了,必竟你呀平时最是宠信这个丫头。你快过来看看她。” 说完,便上前去拉着晋安的手便要向湖边走去。 丞相夫人薛氏见状立马开口说道:“两位公主,请慢。”随即上前一步,福身行礼后,说道:“娇玉公主,湖边的状况未明,两位公主乃是千金之躯,还是莫要再涉险地。”薛老太太心中明了,这娇玉公主分明是想拉晋安公主陷入是非之中。她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坚定而诚恳,眼神中流露出警惕。 娇玉面色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悦,但她很快便又转换成了愧疚之色。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相夫人提醒得是,是娇玉疏忽了。只是想着晋安妹妹会担心,一时心急便未考虑周全。娇玉也是担忧晋安妹妹与这婢女感情深厚,怕妹妹太过着急上火,这才失了分寸。还望相夫人莫要怪罪,也请晋安妹妹原谅娇玉的莽撞。”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诚恳,眼神中流露出懊悔之意,仿佛真的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责。 晋安怎会不知她的意思,如果自己不过去看,那么就是冷漠无情。她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她抽回被娇玉拉着的手,上前一步扶着薛氏道:“外祖母,我没事。”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安抚。 晋安轻轻拍了拍薛氏的手,继续说道:“外祖母不必担忧,我去看看蓝珠,也好了解一下情况。”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蓝珠身上,眼神中流露出关切与担忧。 尽管她知道长孙娇玉此举别有目的,但她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丝毫的退缩与冷漠。毕竟,蓝珠是她的贴身婢女,主仆情谊深厚,若她此刻不闻不问,定会落人口实。 晋安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伸手扶着身旁的赵嬷嬷,疾步向蓝珠走去,紫云特意拿了一盏宫灯走在另一侧。 晋安走到蓝珠面前时,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替蓝珠擦拭脸上的水渍,手肘暗地里压向蓝珠。蓝珠呛咳一声,缓缓醒过来。晋安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连忙轻声呼唤道:“蓝珠,你醒了!太好了。”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围拢过来。长孙娇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是惊讶又似是失望。薛老太太则松了一口气,目光关切地看着晋安。 蓝珠微微睁开眼睛,眼神还有些迷茫。她看着晋安,虚弱地说道:“公主……” 晋安紧紧握住蓝珠的手,说道:“蓝珠,你感觉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落水呢?” 蓝珠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心里大为震惊,恐慌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落水。她只知道自己按照计划去接应武长风的途中被人打昏,可她绝不能将此事说出来,一旦说出口,必然会惹上怀疑。为何回飞羽殿不往后宫走,反而往前殿去?这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眼前公主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身旁,这让蓝珠更加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后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紧紧咬着嘴唇,沉默不语,而是缓缓地看向众人。当目光触及到长孙无妄时,见他轻微地摇了摇头,蓝珠顿时明白了计划失败。 此刻,她努力平复着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声音沙哑地说道:“公主,奴婢也不知道…… 奴婢只记得去给公主取衣服,然后不知怎么就落水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流露出无助与委屈,仿佛一个无辜受害的人。 “嗬!今儿的事真奇啊!这位姑娘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落水了,武世子也不知怎么就落水了!还真是巧得有趣!”一道声音不紧不慢地从人群里传来。那声音带着一丝调侃与戏谑,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第66章 质疑 众人望向声音的来源处,一个火红色的身影从人群中不疾不速地走了出来。那身火红的衣衫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随着他的走动,衣角微微飘动,仿佛带着一抹不羁的气息。他边走边说:“这御花园的湖水莫非有什么魔力不成?竟能让人无缘无故地落水。”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 沐子轩看到来人心里一喜。他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晋安的眼里是一片淡然,心里却在吐槽:真是事多,出个场还闹这么个阵仗。 长孙无妄看向来人,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暗惊:“这钟楚洲是何时来的?方才他去了何处?难道此事与他有关?”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钟楚洲的身上,试图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看出一些端倪。钟楚洲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容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眼神深邃而神秘,在众人的注视下,依然显得从容不迫。他一步步地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长孙无妄的心上,让他的不安愈发强烈。 金武侯武安朔闻言立刻反驳道:“钟世子何意?莫要在此胡言乱语。”武安朔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警惕。今日之事,本就是计划好的,如今出了此乱子,定是有人从中搅局。武长风站在一旁,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长孙洪泽看到钟楚洲时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对这个皇侄甚是头痛。他深知钟楚洲性格不羁,常常行事出人意料,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自小就聪慧过人。 钟楚洲凤眼轻眺,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金武侯何必如此激动?本世子不过是觉得这有些太过于巧合了。有些好奇罢了。” 他的眼神在武安朔和武长风身上扫过,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毕竟,武世子可是习武之人,怎么会不知自己怎么就掉湖里了?偏偏还这么凑巧与这姑娘一起在水里?”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沐子轩从人群中走出来,发出一声惊呼:“哦!对啊!怎么会如此巧合呢?” 沐子轩心中虽然不清楚钟表哥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但凭借着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深知该如何配合表哥。 钟楚洲的笑容愈发浓郁,接着说道:“就是说啊!难道是……” 他突然一顿,那一双凤眼瞬间圆瞪,一只手轻轻掩住嘴巴,满脸皆是惊讶的神色,眼眸之中流露出一种了然的意味,目光在蓝珠和武长风之间来回游移扫视着。 沐子轩见状,再次默契地配合起来,脸上露出一副充满求知欲的表情,望向钟楚洲问道:“表哥,到底是什么呀?你就直说嘛!” 钟楚洲脸上露出一抹坏笑,看着沐子轩说道:“子轩,你瞧瞧这姑娘生得如此娇美动人,那武世子莫不是对她心生情意了?” “你胡说!” 钟楚洲此言一出,武长风顿时怒不可遏,冲口怒斥道。他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甘。武长风猛地向前跨出一步,怒视着钟楚洲,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钟世子,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与这婢女素不相识,何来的心生情意?你这般无端污蔑,究竟是何居心?” 武长风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他那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显然被钟楚洲的话气得不轻。他的拳头紧紧握起,骨节泛白,似乎随时准备挥向钟楚洲。 武长风心中明白,如果认了此事,那么自己就会被冠上好色之辈的名声,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他身为世子,名声至关重要,一旦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不仅会让自己蒙羞,还会连累家族的声誉。 此时,武安朔、范氏包括长孙无妄的脸色皆是难看至极。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暗恨这钟世子就是个混不吝。长孙无妄此时却没有立场去制止,也无法开口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迅速将这事解决。 范氏气得没有理智,开口怒骂道:“钟世子,你这是有意损毁长风,简直是小人行径。” 范氏的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怒火,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放肆!” 一声厉喝响起,护国公老夫人长孙莞清面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威严。她怒视着范氏,沉声道:“范氏,你竟敢如此责骂我护国公府的世子,你这是在指责我护国公府的教养吗?你还真是大胆啊!” 范氏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连忙低下头,不敢与长孙莞清对视,声音颤抖着说道:“大长公主息怒,妾身只是觉得钟世子的话太过于伤人,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请大长公主恕罪。” 武安朔脸色阴沉,眉头紧锁,他看着钟楚洲,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他上前一步,跪在皇上面前,说道:“请陛下恕内子的拳拳爱子之心,一时情急,方才口不择言。陛下,实在是钟世子的话太过于无礼,根本就是无端猜测,这于犬子和这位姑娘而言,名节皆有损。老臣万不能接受此等污蔑。请陛下做主!” 长孙洪泽微微皱起眉头,沉声道:“楚洲,不可胡闹,莫要再无端猜测!” 钟楚洲附身向着皇上行礼道:“陛下,侄儿与武世子并无来往,也无过节。所以侄儿并非无事生非。只不过侄儿就是好奇,适才听这位姑娘说她是去给公主取衣时不知怎的醒来便在这湖里。此处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这位姑娘是被人打昏了?那何人要打昏她呢?她一深宫婢子,谁要害她?而且武世子又怎会独自一人转至御花园此处的,此处要是再向前一段距离可就是供女眷休息的偏殿了。偏偏不巧的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掉湖里了?难道说武世子另有所谋?” 钟楚洲的话让在场的人心里皆是一惊。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武长风,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审视。 第67章 促成好事 长孙无妄和武安朔父子的心里都是一紧!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彼此对视了一眼。“这纨绔真的是知道了什么吗?莫非今日之事真是他所为?” 俩人的心中都在这样暗自思忖着,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长孙无妄低头心思急转,思量着有什么最好的处理方式。武安朔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紧紧地咬着牙关,心中充满了不安。他深知今日之事若被揭穿,后果将不堪设想。 蓝珠听了此话心里也是惶惶然,她不知道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她的心跳急剧加速,手心里也冒出了冷汗。她努力回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可能被钟楚洲发现的漏洞。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眼含泪的看着晋安,一个劲儿的摇头。晋安没有说话,只是以一副我相信你的眼神看着她。 长孙洪泽听了钟楚洲的话,目光愈发幽深,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缓缓地扫视着众人,心中的怀疑也愈发浓重。 长孙无妄瞧见父皇的神色,心中暗道不妙。他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武安朔父子,脑海急速飞转,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他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一试。 他咬牙上前,对着皇上恭敬地说道:“父皇,此事想来应是有些误会。据儿臣的了解,武世子洁身自好,为人正直。许是今夜承蒙父皇的皇恩,在这中秋宴上多饮了几杯,醉了。无意中看到有人落水,神智不是很清楚之际本能地下水想要营救。奈何自己醉酒导致自己也呛水了。这醉酒之人多半酒醒是不会记得自己曾做过什么。” 长孙无妄说完,紧张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皇上,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说辞能否让父皇改变对这件事的看法。 长孙洪泽看着自己这个三儿子,心里甚是有些惊奇。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儿子平日里只醉心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只争风雅之事,对于朝堂上或是宫廷里那些争风头的场合向来是避之不及。可今儿个却破天荒地站出来说事了,这与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长孙洪泽不禁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探究的意味。他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儿子来,思索着他今日这般举动背后的缘由。是一时兴起?还是别有深意? 长孙无妄心里直打鼓,背心处微微出汗。他深知自己今日开口定然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然而,他不能不出面,否则武安朔父子那里不好安抚。他们是自己在这场权力争斗中的重要盟友,若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布局。 长孙娇玉微微侧头看向长孙无妄,听着他的话语,心中急速思索着。“这是想唱一出英雄救美吗?不过也是不错的。一个是晋安宠信之人,一个是对晋安有意且还有救命之恩之人。依着晋安的性子,倘若自己宠信之人成为了这个有救命之恩之人的妾室,那么晋安就不可能再选择武长风。如此一来,金武侯想要争取晋安的机会也就荡然无存了。而且只要晋安不痛快,她就觉得痛快了。” 想到此处,她轻轻扯了扯自己母妃的衣袖,张贵妃侧头看她。她小声的说道:“母妃,蓝珠是晋安妹妹最为宠信的,如今这样一来,岂不是名节有损。我可是听说了,武世子心仪晋安妹妹呢。这让晋安妹妹多痛心啊。” 张贵妃听完长孙娇玉的话后,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金武侯想要攀高枝!哼,本宫岂会让你们得逞。”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与算计,稍作停顿后,脸上扬起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无数的心思与谋略。接着,她身姿轻盈地悄然走向长孙洪泽。 张贵妃靠近皇上,微微侧首,凑近长孙洪泽的耳边,轻声低语道:“陛下,妾身觉得,其实事情真有可能如他们所言呢。咱们宫里的守卫向来戒备森严,而且这么久以来都未曾有过事端发生。这武世子向来为人正直,今夜中秋宴上,或许真是多饮了几杯,醉意朦胧之下,看到有人落水,出于本能便下水救人,却不想自己也因醉酒而陷入困境。陛下您想,若不是如此,以武世子的品行,断不会做出有损名节之事。况且,今日乃是中秋佳节,陛下您仁慈宽厚,不如就当这是一场意外,从轻发落,也免得在这喜庆的日子里让众人心中不安。” 长孙洪泽转头看向她,眼神中满是询问之意,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张贵妃接着说道:“陛下,之前武世子多次相助于晋安公主,可见其人品应是不差的。此番他与晋安的婢女两人同时落入湖中,名节已然受损。若还让那蓝珠跟在晋安身边,显然不妥。依妾身之见,陛下何不就让那武世子纳了蓝珠为贵妾。如此一来,此事便可以了结岂不两全其美。陛下觉得呢?” 长孙洪泽本就对今日之事如此拖沓有些不耐烦。听了张贵妃的话,他微微蹙起眉头,陷入沉思。一方面,他对此事疑点重重,尚未完全查个明白,如果皇宫中有不安定因素,这是绝对不能容忍。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张贵妃的提议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若让武世子纳了蓝珠为贵妾,此事或许能够尽快收场,也能避免在中秋之宴上再生波澜。 他沉思片刻后,抬眸看向晋安,并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晋安拍了拍蓝珠,“放心,我是相信你的。我会让父皇给你做主。”说完就松开蓝珠的手,赵嬷嬷扶着她缓缓走过来。 晋安行至皇上面前,微微福身,轻声道:“父皇?” 长孙洪泽抬手拉过晋安的手,侧身对她小声说道:“晋安,父皇知道你一贯疼爱你的这个婢子,现如今她与武世子在水中同时被救出,名节已损。父皇想由朕直接将蓝珠赐给武世子为贵妾,以此也算是全了她尽心侍奉你的情意。你可同意?今日乃是中秋宫宴,此事不宜闹大,至于其中细节,父皇自会派人暗中调查。” 晋安心中自是暗喜,面上却是一副为大局着想强忍难过的表情,眼眶泛红,声音略带哽咽道:“儿臣明白,一切皆由父皇定夺。” 她微微低下头,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然而,只有晋安自己知道,这个结果正是她所期望的。 长孙洪泽轻轻拍了拍晋安的手,目光再度缓缓扫过众人,然后沉声说道:““今日中秋佳节,不宜让此事过多扰了雅兴。武世子长风,英勇不凡,年青有为。这婢女蓝珠,虽身份稍有不足,却也是深得宫中教养训导,亦是知礼明事;加之相貌亦是不俗。如今二人同落湖中,缘分颇深。朕思虑再三,特赐蓝珠为武世子长风之贵妾,择日完礼。此事就此定论,任何人不得擅论。违者严惩不怠!” 第68章 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好意 这道圣旨一下,武长风和蓝珠整个人都被惊傻在当场,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呆立原地,一动不动。他们的心中犹如寒冰刺骨,寒冷与绝望瞬间蔓延开来。武长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蓝珠则面色惨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奈。 武安朔亦是瞳孔地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担忧。他连忙抬头看向长孙无妄,只见长孙无妄给了他一个无奈愧疚的神情。武安朔明白今日之事不可深究,只能自己家咬牙认下。且皇上金口玉牙,说出的话便是圣旨。他紧咬着牙关,心中充满了不甘,但却又无可奈何。 一旁的娇玉和张贵妃却是在心里喜不胜收。她们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有些觉得陛下亲赐有些过于高看了蓝珠,不过看到晋安那难过的样子,心里就感觉无比的痛快。 而事实上,晋安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畅快。她倒要看看,武长风要怎么对待蓝珠,蓝珠可是由父皇亲赐,而且还是三皇子的心腹。接进府武长风又要怎样对他那心中的白月光解释。 福全公公见蓝珠和武长风俩人没有反应,立马出声道:“武世子,蓝姑娘,还愣着作甚?这可是陛下的恩赐,天大的荣耀啊!二位莫不是欢喜过了头?要知道,陛下亲赐姻缘,那可是极为难得的恩宠。还不快领旨谢恩,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好意。” 福全公公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也惊醒了还在发愣中的二人,蓝珠双眼含泪,正要说什么,紫云暗地里拉住她,小声说道:“你要做什么?抗旨吗?不要命啦?” 抗旨二字像一把重锤敲在蓝珠的心上,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身磕头道:“奴婢叩谢皇恩。” 她的声音颤抖着。 武安朔带头先跪下,范氏也拉着武长风一起跪下,武长风这才也醒悟过来,只能咬牙和父亲母亲一起磕头叩谢皇上。武长风的心里恨毒了钟楚洲,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怨恨。他暗暗发誓,一定不会放过钟楚洲。 长孙洪泽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威严。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众卿都随朕回正殿去吧。中秋之宴继续,莫要再让此事坏了兴致。” 众人纷纷应是,随后便跟随着皇上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暗地里却都在相互交换着眼神,那眼神中蕴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和心思。 武安朔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紧地拉着武长风和范氏,匆匆地跟上众人的脚步。武长风的心中满是愤懑,那股怒火在他的胸膛中燃烧,却又无从发泄。他只能任由父亲拉着自己往前走,心中的憋屈让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而蓝珠则神情恍惚,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一般。晋安公主吩咐紫云扶着蓝珠直接回了飞羽殿。只让赵嬷嬷跟着随侍。蓝珠的心里又苦又涩,浑浑噩噩的跟着紫云向飞羽殿走去。 晋安公主上前扶着外祖母薛氏跟着一起走,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沐子轩跟在钟楚洲身边,用眼睛一直偷偷地注视着钟楚洲,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但也知道此时不是好时机。 钟楚洲看着他那可爱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好笑,用手轻轻拍了拍沐子轩的肩膀,低声说道:“别急,回去再说。” 沐子轩乖巧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众人再次回到正殿,依然是歌舞升平,乐师们弹奏着悠扬的乐曲,舞姬们翩翩起舞,宾客们推杯置盏,热闹非凡。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大家的心绪却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长孙无妄静静地坐在席间,面色阴沉得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再也没有丝毫心情去应酬周围的人。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酒杯,那力度仿佛要将酒杯捏碎一般。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酒水入喉,却无法浇灭他心中的烦躁与疑虑。 他现在根本无法确定晋安公主是否对今晚的事情知情。今晚的这场风波,从表面上来看,极有可能是钟楚洲一手策划。然而,他却难以判断钟楚洲此举到底是代表护国公府的意思,还是仅仅出于他的个人行为。但无论是哪种情况,长孙无妄都清楚地意识到,钟楚洲这个人以后都绝对不容小觑。 而另一边,武安朔和武长风父子俩则强颜欢笑着应酬向他们道喜的众人。他们的面庞上挂着极为僵硬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被强行刻画上去的一般,毫无生气。口中虽说着客套的话语,可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空洞无力。他们的心中此刻却被无奈和愤怒所填满。 范氏心中则更为窝火,她满心愤懑地想着,自己的儿子尚未娶正妻呢,现在倒好,皇上竟然先给赐了个贵妾!而且还是深得晋安公主偏宠的那个。这可真是让他们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想动手脚都不敢动。稍有不慎,便可能触怒天威,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整个正殿的氛围在这复杂的情绪交织下显得格外微妙。中秋之宴渐渐接近尾声,长孙洪泽微微颔首,神色威严而疲惫。他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今日中秋之宴,望各位爱卿日后继续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祉。” 众人齐声应是,长孙洪泽和张贵妃等人先离开,众人纷纷恭敬地行礼恭送。众人也就怀着各自的心思陆续散去。 随着宾客们的离去,宫殿中的灯火渐渐熄灭,喧嚣声也逐渐沉寂。宫女和太监们忙碌地收拾着残局,将一切恢复原状。 晋安公主在赵嬷嬷的陪伴下,缓缓走出宫殿。她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这场宫宴虽然结束了,但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斗争也将继续。 长孙无妄最后一个离开正殿,他有种感觉,今晚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他必须尽快找出应对之策。 ....... 第69章 宴会结束 飞羽殿的偏房中,气氛沉闷而压抑。蓝珠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空洞无神,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地陷在床铺之中。紫云送她回来后,帮她把湿的衣服换下,让她喝了药,让她好好休息。整个过程她都没有说一句话,此时更是无法入睡。 蓝珠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从被打昏后落水被救,到皇上的赐婚,每一个场景都如同沉重的石块,狠狠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是精心策划去算计晋安公主,可到头来,自己却成了那个被算计的人。她满心迷茫与无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命运转折。 蓝珠微微侧过头,看着窗外那深沉的夜色,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悲凉。她深知,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机会侍奉三皇子长孙无妄了,曾经她所憧憬的美好未来,在这一刻全部破灭了。她从晋安公主对她的态度和安排来看晋安公主并不知道她今日的成算。如果不是那个人,她是不是就成功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由地生起一种暗恨,那恨意如藤蔓般在心中蔓延。她恨那个打昏她的人,若不是那个人,她又怎会陷入如此绝境。 主殿内,晋安公主正坐在梳妆桌前,红玉正在帮她卸掉妆发,准备沐浴。赵嬷嬷在铺床。红玉今日没有去前殿,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中途公主一个人回来让自己给她换了衣装,然后赵嬷嬷就领着沐大将军夫人来了飞羽殿,随即就一同去了前殿。到后来就看到紫玉扶着一身狼狈的蓝珠回来了,心里有着诸多疑问。她的眼睛偷偷瞄了好几次晋安公主。 晋安从铜镜中看到红玉的动作,轻笑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待晚些我让赵嬷嬷通知紫玉和青璃一起过来,有些事我正想要和你们说说。” 红玉听闻,乖巧地低下头,继续为公主卸妆发,心中却越发好奇起来。她忍不住猜测着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一向沉稳的公主也有了这般不同寻常的举动。而那蓝珠又是为何会如此狼狈,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 宫门口,灯火通明,沐丞相一家和护国公府一家正在两家人的马车旁互相道别。老护国公微微眯着眼睛,神色凝重,对着沐丞相低声说道:“亲家公,今日之事想来您是知情的吧?”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沐丞相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看了看宫门口的人群,无奈地说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说来话长,改日我登门细细与您说。” 老国公爷轻轻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一旁的老国公夫人拉着丞相夫人也在轻声细语地说着话。老国公夫人满脸担忧,紧紧握住丞相夫人薛氏的手,“今日之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您得立起来了。去护住梓童唯一的骨血。不可再沉溺过去。” 丞相夫人薛氏眼眶含泪,微微颤抖着嘴唇,“老姐姐,我知道了!您放心!” 两家人说完便准备上各自的马车回府。沐子轩突然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凑到钟楚洲身边,那双可爱的狗狗眼闪着兴奋的亮光,满脸期待地说道:“表哥,我想和你一道走。” 还没等钟楚洲回应,沐大夫人钟文青一个箭步上前,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她伸手就拎住了沐子轩的耳朵,脸上露出一丝怒色,“你个皮猴儿,瞎闹什么!给我老实点,上车回去。” 沐子轩疼得 “哎哟” 一声,连忙求饶:“娘,轻点轻点,疼啊!我就想和表哥聊聊嘛。” 钟文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聊什么聊,有什么话回家说。赶紧给我上马车。” 沐子轩弯着腰,委屈巴巴的道:“娘,这在外面呢。给我留点面子。” 秦素素和护国公钟璟忍不住轻笑出声。秦素素笑着说:“好啦,文青,你放开子轩;子轩,今儿太晚了,改日让你表哥来接你到府上来。”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的,特别亲切,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钟文青也顺势松开了沐子轩的耳朵,摇着头说:“嫂子,你看这孩子一天到晚就只长个不长脑。还不知事。” 秦素素笑着说:“男孩子就是要皮实些好。等他成家了就知事了。” 沐子轩瘪着嘴,撒娇道:“舅~母!表哥还没有成家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满,仿佛在抗议秦素素的说法。 钟楚洲闻言挑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他朝沐子轩眨眨眼睛,说道:“改日我再约你,你先随姑母回去吧。” 沐子轩只能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地跟着母亲上了马车,还不时回头看向钟楚洲,满脸的不开心。 马车缓缓启动,逐渐消失在夜色中,而宫门口的灯火依然通明。 金武侯武安朔一家出来时看到丞相府和护国公府在宫门口的那一幕,眼里快实质的怒火熊熊燃烧。等自家的马车过来,一家人默默地上了马车。车厢内的气氛沉闷而压抑,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武安朔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眉头紧锁,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算计和恼怒。他端坐在那里,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风儿,回去到我书房,将你今日在宫中的所有事情一一讲述给我听。” 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沉重的分量。 武长风则一脸愤懑,他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微微鼓起,眼神中透露出不甘与愤怒。他的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仿佛随时都要爆发出来。“是!父亲!” 范氏也是愁容满面,她微微蹙着眉头,眼神中满是焦虑。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双手不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她心里有好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她想问问夫君,这可如何是好?想问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看着自己夫君阴沉的脸色和儿子愤懑的神情,她也只能忍着。 一家人相对无言地坐在马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马车在夜色中穿行,车轮滚滚,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第70章 红玉等人的忠心 烛光摇曳,映照着殿内的庄重与肃穆。梳洗好的晋安静静地坐在主位上,神色肃穆,她身着一袭淡雅的宫装,裙摆微微散开,宛如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她的黑发仅发帛随意挽着,看上去很是温婉柔和,但她的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与果敢,让人不敢小觑。 赵嬷嬷恭敬地站在她身边,微微垂首,手里拿着一个装有身契的匣子。红玉、紫云、青璃三人则站在殿中,神色略显紧张。晋安的目光缓缓扫过她们三人,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期许。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红玉身上,她的性子胆大、机灵,充满了活力和冲劲,擅于与人交往。总是能打听到许多的消息。 接着,晋安的目光移向紫云。紫云聪慧、稳重,做事谨慎,每一个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在复杂的宫廷局势中,紫云总能保持冷静,为晋安出谋划策。她的稳重和聪慧让晋安感到安心。 最后,晋安的目光落在青璃身上。青璃的眼神温柔而善良,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让人感到温暖。她温柔善良,心灵手巧,总是默默地为晋安和其他人付出。她的善良和手巧让晋安的生活充满了温馨。 根据这段时间赵嬷嬷的观察以及暗卫的暗中调查,她们三人目前是很干净的,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加之上一世她们三人的忠诚表现,晋安对她们也是充分信任的。上一世,在那波谲云诡的争斗中,红玉、紫云和青璃始终坚定地站在晋安身边,不离不弃。 此时,晋安觉得有必要向她们三个挑明自己的处境。毕竟以后也是需要她们参与进来的,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好过上一世浑噩的犯错、被害。她不能再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今日叫你们三个来,是因为近段时间我的身边发生了一些事,包括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你们可能很诸多好奇和疑问。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今晚蓝珠这事是我一手安排的。” 晋安微微停顿,观察着她们三人的反应。 红玉三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与担忧。她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晋安继续往下说。 晋安闭了下眼睛,继续道:“你们或许不知道今晚这出戏原本是冲着我来的。有人想要算计我,通过我的身份去给他们的谋划提供帮助。而蓝珠便是他们安插的一颗棋子!” 她的声音虽不大,却如重锤般砸在三人心中。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们三人脸上,清晰地看着三人的脸色随着她的最后一句话发生变化。 红玉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微微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紫云则皱起眉头,眼中泛红心疼的看着晋安,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青璃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知你们四人感情深厚,可是我不能让她再继续留在我身边了。” 晋安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决绝。“所以你们如果觉得我心太狠的话,那就趁早离开。想要离开的我让赵嬷嬷把身契给你,放你们出宫去。你们自己想想吧!如果要留下,那就要知道我的要求是绝对忠诚。” 晋安说完,静静地坐在主位上,目光落在她们三人身上,等待着她们的回应。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红玉、紫云和青璃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她们的眼神中交织着惊讶、担忧与沉思。这后宫的波谲云诡,她们再清楚不过,多少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她们或听闻或亲眼目睹。虽然晋安身为公主,高高在上,看似荣耀无比,然而在这权力争斗的漩涡中心,却也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着诸多的危险和挑战,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她们从一开始本就是侍奉公主的,万事以公主为主。多年来,她们与公主一同经历了风风雨雨,早已将自己的命运与公主紧紧相连。在她们心中,公主的安危与幸福高于一切。只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与她们感情深厚的蓝珠会背叛公主。这个打击对她们来说不可谓不大,她们心中既有着对蓝珠的失望与痛心,又有着对公主处境的担忧和对未来的迷茫。但在这混乱的局势下,她们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公主,与公主共同面对这一切艰难险阻。 红玉咬了咬嘴唇,率先打破了沉默。她上前一步跪下,“公主,奴婢知道您的难处,也理解您的决定。奴婢不会离开您的,奴婢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为您效力。”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眼神中充满了坚毅。 紫云和青璃也纷纷跪下,表示赞同红玉的话。“公主,奴婢愿意与您共同面对困难,不离不弃。” 她们齐声说道。 晋安看着她们三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她们是值得信任的。“好,既然你们选择留下,那就一起努力。我要告诉你们,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会如以前那般太平了。你们将会面临各种未知的挑战和风险,但你们不要怕,我会尽我所能的保全你们。我既把你们视作心腹之人,便不会轻易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 晋安的眼神坚定而温暖,声音沉稳而有力,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奴婢誓死追随公主殿下。” 红玉三人毫不犹豫地磕头说道,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忠诚与坚定。她们深知公主的处境艰难,也明白自己的责任重大。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时刻,她们愿意与公主共同面对一切困难,不离不弃,为公主奉献自己的一切。 殿内的烛火微摇,夜色深沉,宫墙之外的世界仿佛也被一种紧张的氛围所笼罩。 第71章 似乎有过上一世 护国公府,一行人回到府后,老国公微微挺直脊背,目光依次扫过钟楚洲和护国公,然后郑重地说道:“你,还有你,跟我来。” 护国公满脸疑惑,轻声叫了一声:“父亲?” 老国公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书房走去。护国公见状,心中虽有诸多疑问,但也没敢再问,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大长公主微微扬起手,用手指了指钟楚洲,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严肃地说道:“你呀!快去吧!别让你祖父久等。” 钟楚洲看着祖母,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驱散了些许紧张的氛围。他微微颔首,说道:“孙儿知道了。” 随后,转身也跟着去了老国公的书房。 老国公端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神色严肃,目光紧紧盯着随后走进来的钟楚洲。待钟楚洲站定,老国公直接问道:“今晚宫中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钟璟一脸惊讶,他的眼神在钟楚洲和老国公之间来回游移。他心中满是疑惑。“父亲,为何这样问?” 钟楚洲脸上没有了往日嬉笑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与郑重。他缓缓撩起长袍下摆,双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恭敬地放在身前,以极其恭敬的姿态回道:“祖父,是孙儿擅做主张了。” 这一举动让护国公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意外。 老国公没有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片刻后,老国公才继续问道:“说吧!为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老国公的眼神紧紧盯着钟楚洲,等待着他的回答。 钟楚洲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祖父,父亲,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您们会觉得有些荒谬,但请听我说完之后,您们再做定夺。” 他顿了顿,满目悲怆地看着自己的祖父和父亲。然后,继续说道:“祖父,孙儿似乎有过上一世了......” 老国公和护国公钟璟闻言,皆是满脸震惊,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钟楚洲。然而,看着钟楚洲那悲痛而坚定的眼神,他们又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可能并非虚妄。 夜色如墨,深沉的寂静笼罩着整个京城。风悄然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 金武侯府,武安朔刚回到府,府里就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管家匆匆来报,武安朔微微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他忙让管家将来客请到去书房。他把武长风叫上一起去到书房。 书房中,灯光昏暗,气氛凝重。那来人身着一袭黑色披风,身形略显消瘦,一身黑色斗篷。他脚步匆匆地随着管家进到书房。武安朔将来人请于上座,随即和武长风在一侧坐下。来人随即便让武长风将晚上在宫里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武长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今晚在宫中的经历。随着他的讲述,书房中的气氛越发紧张,武安朔和客人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他们的眉心收得越来越紧,眼神越来越慎重。 那位神秘的客人,正是长孙无妄的幕僚乔先生,静静地听着武长风的讲述。他的脸上神情凝重,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那严肃的表情加上那几缕胡须,都透露出满满的老谋深算。他微微眯起眼睛,那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手指不断地摩挲着袖子,那细微的动作仿佛在暗示着他内心的思考与盘算。 半晌,他缓缓说道:“我会把武世子今日的所有话转述给殿下。另外,殿下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极有可能是钟世子动的手,只是需要弄清楚是护国公府还是钟世子一人所为。也不排除丞相府也插手其中。另外就是殿下会想办法弄清楚晋安公主是否知情。武世子这边就先把之前对晋安公主的计划暂时搁置。现在首要之事便是准备把蓝珠迎进门,不可轻视。原因不必老夫细说了吧?”说罢,他定定的看着武长风。 武长风闻言抬头看着武安朔,武安朔只和他对视一眼,武长风便明白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武长风只能压下心中情绪,微微点头,说道:“先生放心,我明白。蓝珠之事,我定会妥善处理。” 乔先生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他再次提醒道:“殿下让我转告侯爷和世子,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蓝珠虽只是一个婢女,但她在晋安公主的心里位置颇重,若能好好利用,必能为殿下的大业增添助力。” 他的语气严肃,让人感受到蓝珠的重要性。 武安朔沉思片刻,说道:“谢谢先生的指点。我们明白,定然会好好安排。” 乔先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披风,武安朔父子跟着起身,乔先生拱手说道:“好,那老夫就先回去向殿下复命了。侯爷、世子,老夫告辞。” 说完,他转身迈出书房,黑色的披风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他的身影逐渐融入夜色之中。 书房中,武安朔和武长风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武安朔沉沉说道:“风儿,先回去休息吧,接蓝珠入门的事我会同你母亲讲,让她好好安排。你要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对于芊伊那里让你母亲先同她好好说说,你再想法安抚一下。” 武长风微微低头,神色凝重,“父亲放心,孩儿明白此事的重要性。芊伊那里,孩儿会尽力安抚好她。” 他的声音沉稳,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奈。武长风深知,在家族利益面前,儿女私情不足为重。他虽心中对即将迎蓝珠入门之事有所抵触,但也明白这是当前局势下不得不为之的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起身行礼后便回去自己的院子。 武安朔独自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然而内心却如波涛汹涌般思绪万千。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依旧让他心有余悸。他深知,如今的侯府已然陷入了困境,固步自封绝非长久之计,迫切需要一个突破的契机。当下朝局稳定,边疆也并无重大战事,想要寻得转机,着实并非易事。当初选择支持三殿下,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侯府的荣耀与地位历经数代传承,如今却面临着重重挑战。他必须为家族的未来精心谋划出一条切实可行的道路。选择三殿下,无疑是一场充满风险的豪赌,可在这风云变幻莫测的朝堂之中,似乎也唯有如此,才能为侯府带来新的希望与机遇。 他轻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可言。为了侯府的荣耀与未来,他必须坚定地走下去。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深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出书房。 ....... 第72章 走正门 “蓝珠,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要开心一些!” 晋安脸上全是不舍的表情,看着来拜别她的蓝珠说道。晋安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无奈,亦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深意。 蓝珠今日一身凤冠霞帔,光彩照人。虽然皇上是赐她给武长风做贵妾,可是晋安说这已经是委屈她了,要给她掌面子,特意给她备了接近正红色的橘红色嫁衣和凤冠。那凤冠上的珠翠熠熠生辉,霞帔上的刺绣精美绝伦,无不彰显着晋安对蓝珠的重视。 蓝珠那天回来后受了风寒,足足休养了七日。这七日,晋安让其他人好好地帮着照顾她,并让太医来给她诊治。在这七日里,蓝珠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与挣扎。她一方面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和恐惧,另一方面又对晋安的关怀感到愧疚。她病了七日,也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有过怀疑三殿下是要放弃她时长孙无妄也派人暗中与她联系,说他愧对自己,并向她保证等到那一天,决不会亏待她,也讲了其中的要害关系。所以她只能逼迫自己欣然接受。 在蓝珠病好后,武安朔便递来了黄道吉日,纳蓝珠进门。此时的蓝珠身着这一身华美的服饰,却难掩心中的苦涩与不安。她跪在地上,给晋安磕头,拜别晋安公主,颤声道:“公主,蓝珠多谢公主的关怀与照顾。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公主。蓝珠以后不能再侍奉公主身旁,望公主保重!”蓝珠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她的心中既有对未来的不安,又有对晋安公主的愧疚。她深知自己背叛了公主,而公主却在这个时候给予她如此的关怀和照顾,这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 晋安将她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心里暗讽,眼中却流露出难过和不舍。她轻轻握住蓝珠的手,将她扶起来,温声说道:“你放心去吧,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一定会有再见的机会。你在金武侯府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委屈了自己。要知道你是从我身边出去的人。” 蓝珠听了公主的话,心中百感交集。她再次福身,说道:“公主的恩情,蓝珠铭记在心。公主一定要保重身体,蓝珠会在心中为公主祈祷。” 说完,蓝珠转身缓步离去,她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跨越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那橘红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而晋安公主则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蓝珠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透露一丝笑意。‘武长风,柳芊伊,这份大礼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赵嬷嬷静静的陪着晋安公主站在一旁。 蓝珠坐在晋安特赐的装饰华丽的花轿中,心绪如潮水般翻涌。她回想起自己曾经的种种谋划,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嫁入金武侯府为妾,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花轿外,喜乐声声,热闹非凡。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京城的街道,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然而,蓝珠却无心感受这喜庆的氛围,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晋安公主昨晚给她说和话。 昨晚晋安用过晚膳后,在赵嬷嬷的陪同下,给她送来了今日的吉服和凤冠。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的给她说道:“蓝珠,明日你就要入金武侯武侯府了,有些话想想还是要提前告诉你知晓,像武世子这样的身份,将来必然是会娶门第相当的京中贵女为正妻。而且像这样的高门贵府,身边定然是有些服侍的人,只不过侯府内院之中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得而知。一切你都要有心理准备。你也不用怕,你必竟是从我晋安身边出去的。断不能让旁人欺了去。” 想到此处,蓝珠心神一凛。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各种猜测,也不知武世子的身边是否如传言般干净。她暗自思忖着,看来从今日起,自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过自己有晋安公主这样的后台,又是三殿下的人,谅她们也不敢轻易欺辱自己。蓝珠微微挺直了脊背,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自信。她一定要尽快在金武侯府站稳脚跟。这样才能让三殿下看到自己是有用的。 终于,花轿来到了金武侯府。然而,侯府大门紧闭,只有几个门房在侧门处张望。迎亲队伍停在了正门口,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后,一个门房走上前来,对着花轿说道:“蓝姨娘,主母有吩咐请从偏门进府。” 这一声姨娘深深的刺痛了蓝珠,她脸色一白,心有不甘,怒斥道:“这是晋安公主所赐的花轿,为何要走偏门?” 她的声音尖锐而愤怒,带着满满的屈辱感。 门房却面无表情地回应道:“蓝姨娘这是府中规矩,妾室入门皆走偏门。” 蓝珠气得浑身发抖,她紧紧咬着嘴唇,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晋安公主提赐的花轿出嫁,竟还是遭到如此轻视。她也明白,这就是侯夫人给的下马威,但此时她不能退缩,她代表着晋安公主的颜面。 “我所乘的花轿乃是晋安公主亲赐,你们让我从偏门入,这是看不起晋安公主吗?” 蓝珠坚定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气势。 迎亲队伍中的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门房们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应对。就在这时,府内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走了出来。他擦了擦因走得急额头上冒出一汗,把门房一脚踢到一边,并吩咐他赶紧去开大门,随即上前对着花轿一辑,说道:“蓝姨娘,这是门房弄错了,没有听完整话,夫人是说依规矩妾室入门确实是该走偏门,但蓝姨娘即是皇上所赐,亦是公主身边的人,当走得了正门的。蓝姨娘,请吧!” 蓝珠从轿子里递出一个荷包给了管家,说道:“有劳管家了。走吧!”花轿再次抬起,缓缓朝着金武侯府的正门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蓝珠的花轿抬入了侯府,开始了她未知的命运之旅。那秋日的阳光,依旧静静地洒在侯府的每一个角落,见证着这一场充满波折的婚礼。 第73章 敬茶风波 “真的?她真这么大剌剌的从正门进去了?还是金武侯同意的?呵呵呵!看来蓝珠确实没让我失望啊!呵呵呵……” 晋安笑得花枝乱颤,那清脆爽朗的笑声在殿内回荡,仿佛一串串银铃在风中摇曳。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 红玉等人也忍不住跟着掩嘴偷笑,她们的眼神中满是对公主智谋的钦佩。赵嬷嬷也笑着说:“公主,老奴去的时候,那柳家小姐在那范氏面前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可把那范氏心疼的不得了。老奴把张妈妈带过去说是公主不放心蓝珠,专门让张妈妈去照顾的。那范氏和那柳家小姐的脸色变得可难看了。” 赵嬷嬷边说边比划着,仿佛在重现当时的场景。她的脸上洋溢着自豪,为公主的巧妙安排而感到骄傲。 是了,张妈妈是晋安特意寻来准备安排去侯府照顾蓝珠的。之所以没有在蓝珠离宫时让张妈妈跟她走,那是晋安故意安排的。她安排了赵嬷嬷晚些时间再带着张妈妈去侯府,这样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也能更进一步的挑起柳氏了和蓝珠的矛盾。 果不其然,赵嬷嬷去的时候,蓝珠已经从侯府大门进了侯府,本来妾室是要给自己的主母敬茶,但是武长风还没有正妻,所以就说免了。但是蓝珠却说,如今府中乃是范氏掌管中馈,那就给范氏敬茶也是一样的。 范氏一听这要求,心中的不满是压都压不下去。在她看来,蓝珠不过是一个自己儿子的妾室,竟敢如此嚣张地要求给自己敬茶,简直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而柳芊伊本就因为这个天降的贵妾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她觉得她这个正妻都还没有进门,这会儿听到那个妾室要越过世子妃直接向范氏敬茶,心中的委屈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她匆匆地赶来范氏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柳芊伊便扑倒在范氏面前,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姨母,我真的是没脸再在府上住下去了,现在还不知府里那些人怎么看我的笑话。现在那个蓝珠入了府,她竟然要给姨母你敬茶。这以后我,我,我就算与表哥成亲,她今日这个举动直接就让我毫无颜面啊,她这样做也不把姨母您放在眼里啊!” 柳芊伊哭诉着,声音颤抖而哀怨。 范氏看着柳芊伊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烦躁。一方面是对蓝珠的不满,另一方面又心疼柳芊伊。范氏轻轻拍着柳芊伊的背,试图安慰她,可自己却也被哭得头痛不已。“芊伊,你莫哭,姨母定会为你想办法。这个蓝珠,实在是太过分了。” 范氏咬着牙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狠厉。 正当她想要让人去训斥一下蓝珠时,赵嬷嬷就领着张妈妈到了。这下把范氏堵得心里那口气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还得陪着笑脸相迎。心里别提有多委屈。 “老奴领着张妈妈去了蓝珠的院子回来的途中,发现范氏院里在悄悄的召见府医。只是不知道是范氏气病了还是那柳家小姐。”赵嬷嬷继续说着。“不过老奴没有见着武侯爷和武世子。” “武安朔和武长风吗?他们啊!此刻怕是也正心烦着吧。这金武侯府啊本就是外面光鲜内里腐朽,如今蓝珠这一进门,更是搅得这府里不得安宁。武安朔向来注重家族声誉,如今这局面,他定要费一番心思去平衡各方。武长风呢,夹在中间,既要顾全大局,又要安抚柳芊伊,怕是也不好过。哼,这才只是开始呢。” 晋安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在这时,有太监疾步进来禀告:“公主,内务府总管领了些人来,说是奉了张贵妃的令,特意来给公主送人的。” 晋安闻言,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去告诉他让他等着。” 那名太监恭声应道:“是。” 随后便悄然退了出去。 红玉一脸懵然,疑惑地问道:“公主,送什么人呀?” 而赵嬷嬷和紫云则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晋安看了红玉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紫云,你来告诉她。” 紫云微微福身,接着对着红玉缓缓说道:“这是瞧着蓝珠出宫了,公主身边侍奉的人便少了一个。她们这是想借此机会给公主身边安插人手呢。” 红玉恍然大悟,不禁嘟囔道:“她们要不要这么心急啊!真是的。” 晋安笑了笑,目光转向赵嬷嬷,说道:“嬷嬷,你去看看吧,若有合眼的就留下放在外院,至于我身边这个位置,我另有安排。” 赵嬷嬷福身应声后,便稳步走了出去。 晋安挥了挥手示意紫云等人也退下,起身走到窗口,向着窗外做了个手势后,便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此时的大理寺内,大理寺卿正严肃地审阅着堆积如山的案卷。衙役们来来往往,忙碌而有序。一个衙役形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第74章 此事与张家人有关? 进来之人面色略显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急切之色。他迈着匆匆的步伐,脚下的靴子与地面发出急促的摩擦声。他快速走到大理寺卿面前,随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大人,卑职等查得有新情况。” 大理寺卿王大人彼时正全神贯注于案牍上的卷宗,闻听此言,他立刻从位置上站起,眼神中闪过一抹急切之光。他快步上前,急切地问道:“起来吧,有何新情况?你快说。” 那名衙役起身,凑近王大人,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害怕被旁人听到一般,说道:“大人,我们经过多方走访调查,发现那日林尚书来大理寺之前,曾有人看见御林军左统领去过林府。左统领进入林府之后,停留了约有半个时辰之久。等他离开后,林尚书就立刻来我们大理寺了。” “张家人?” 王大人闻言,陷入沉思之中。他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思绪飞速转动。缓缓踱步走回位置坐下,王大人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林松什么时候和张家搭上了?根据此前对参加赏花宴的那些闺秀的暗访情况来看,此事牵扯的仅有晋安公主和张贵妃。而且那些传言本就来得蹊跷,分明就是针对晋安公主的。再者,当我们查到散播传言那些人时,却发现他们都神秘地不见了。要想做到这样的手笔,绝非易事。那么……” 想到此处,王大人瞳孔微微一震。他招手让衙役靠近,而后压低声音吩咐道:“你挑选几个行事谨慎之人,去查一查兵部尚书府在林小姐被撞那段时间以及传言传出那段时间人员的动向。务必小心谨慎,切不可让人察觉。” 衙役低声应道:“是!” 随后,他快步离去。王大人端坐在案牍之前,缓缓闭上双眼,细细回想着案宗上所记录的内容。与晋安公主在宴会上有过牵扯之人不过寥寥几个,且都已有了问话记录。然而,......不对! 王大人的眼睛猛然睁开,还有一人未曾问话,那便是程少卿的女儿程筱。只因之前程少卿声称已将她送回老家,所以并未有任何记录。可这个程筱究竟是真的回了老家,还是去了别处?上次程少卿谈及此事时,似乎也满含极大的怨言。 王正兴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忙疾步来到房外,叫来一名亲信,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带两个人去暗中查探一下程少卿的老家,看看那位程大小姐是否在老家。动作要快!还有,此事切勿惊动程少卿。明白吗?” 那名亲信立刻领命,匆匆而去。他叫上两名衙役后,一人一骑,向着京城外疾驰而去。马蹄扬起一阵黄沙,身影越跑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王正兴安排完事情之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那焦虑如同厚重的乌云,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他缓缓转身,脚步略显沉重地回到屋内。再次坐在案牍之前,他的目光却有些游离,无法聚焦在那些卷宗之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的轻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思绪却如乱麻一般,纠缠在一起,让他无从理清。如果此事真是张家所为,那此事就更棘手了。张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背景深厚,绝非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能够轻易得罪得起的。一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仿佛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他到时该如何处理呢?是秉公办理,不顾后果地追查下去,还是迫于张家的压力,选择妥协和退让?无论是哪一种选择,都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之中。他在心中不断地权衡着利弊,试图找到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但却始终没有头绪。时间在他的纠结中悄然流逝,而他却依然深陷在这团迷雾之中,无法自拔。 京郊的那个别院里,宁静得仿佛能听见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清幽得如同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 一个厢房内,温暖的阳光轻柔从窗口向室内洒下淡淡的光晕,给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纱衣。一个女子虚弱地靠坐在床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肩头,更增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之感。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眼神里满满的死寂感。那单薄的身影,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寂,仿佛被世界遗忘在了角落。 第75章 玉扣? 这是当初那名身受重伤的女子,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已经大有好转。如今能够坐立,心绪也能沉静下来,只是由于腿骨断裂,尚不能下床走动,还得好好地休养。 此时,她靠坐在床上,双眸呆呆地凝视着窗外的景色,整个人静静地呆坐着,一言不发。她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不再包扎起来,纵横交错的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伤得轻的地方已经掉痂,露出粉红色的新肉,使得整张脸看上去有些狰狞。若不是极为熟悉的人,恐怕难以认出她是谁。伤口长出新肉时最是奇痒难耐,起初那名女子总是难以自控,将伤口抓得血淋淋的。后来,为她诊治的大夫给她配了一盒药膏,擦过之后,那种痒意才缓解了不少。 一个老婆子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水,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那老婆子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几上,端起那碗药,缓缓向那名女子走去。“姑娘,该喝药了。” 那女子缓缓转回头,目光投向那婆子,随即又转到她手中的那碗药上。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看着。片刻后,她缓缓抬手,接过那个碗,动作虽有些吃力,但却很稳。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扬脖,面不改色的一气就把那碗药给喝了下去。那熟悉苦涩味道在口中蔓延,充斥着整个口腔。但那女子却好似没有感觉似的,面色平静地把手中空了的碗又缓缓的递给了那名婆子。 婆子接过碗,转身放回托盘里,正准备出去,忽听得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嬷嬷。” 只见那名女子正缓缓地开口,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因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缓慢而又嘶哑。“你能陪我坐会儿吗?” 女子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婆子,似乎有那么一丝丝期盼。 那婆子闻言,眼眸转了转,稍作犹豫后,转身应了声 “欸”。然后搬了个小凳,放在床边,慢慢地坐下。“姑娘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她缓缓地开口问道,声音沉稳而温和。 女子微微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嘶哑着说道:“嬷嬷,你能跟我说说我当时被你家主子救回来时是什么样子吗?” 那名婆子停顿了下,仿佛是在回忆,随后缓缓开口:“我家主子遇见姑娘时,姑娘浑身是血,昏迷不醒。那模样实在是吓人得紧,身上的衣衫几乎被鲜血浸透。一个人躺在那,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姑娘当时那模样,任谁见了都心惊不已。我们都以为姑娘怕是凶多吉少,没想到竟也慢慢好转起来。” 女子听那婆子说完,缓缓垂下双睑,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她的思绪仿佛又被拉回到了那可怕的场景之中。她至今时常从那被追杀的噩梦中惊醒。梦中,那些家丁护卫一个个惨死在她面前,他们的呼喊声、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最后,连田姑姑也为了拖延时间让她逃离,被黑衣人一剑穿胸而亡。田姑姑那绝望而坚定的眼神,那喷涌而出的鲜血,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绞。 那婆子见女子如此状态,满心怜悯,便不再多言,轻声劝慰道:“姑娘啊,你此次历经大难却能存活,定是有后福相随的。眼下先莫要思虑过多,专心将身子养好才是。往后的日子还长,凡事慢慢来吧。” 那女子依旧沉默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的内心被悲伤与恐惧填满,那些可怕的回忆如影随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那婆子见此情形,便起身端着托盘准备离开。刚迈出几步,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着女子说道:“姑娘,你当时的衣物老身已经浆洗干净,也缝补好了,明日便给你拿来。有一枚玉扣,老身瞧着像是男子衣物上的,在你的衣物上却没找着缝制的地方。” 婆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玉扣?” 那女子猛的睁开眼睛,那瞬间,仿佛有一道闪电在她眸中划过。她的头急速地扭向那婆子,双眼猩红得吓人,如同被激怒的困兽。她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气都像是在喷出灼热的火焰。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握拳,努力克制着自己因激动而几近失控的情绪。她嘶哑着开口,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玉扣?什么样的玉扣?” 第76章 想不起来 那婆子着实有些惊于女子的激烈反应,心中不禁暗道:莫不是真如主子所料,这枚玉扣极有可能是关键所在?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看着那女子,嘴巴微张,一时竟没有立刻作答。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说道:“姑娘,那玉扣…… 那玉扣是翠绿色的,色泽温润,上面刻着一些精细的纹路,老身当时也只是清洗时看了看,并没有太留意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有的。” 说完,她稍作停顿后,接着说道:“姑娘,你别着急,要不老身现在就去给你拿过来?这样你也能亲眼瞧瞧,说不定能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来。” 婆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子,等待着她的回应。 女子的呼吸依旧急促,她紧紧盯着婆子,眼中满是急切与渴望。片刻后,她声音颤抖着说道:“嬷嬷,快,快去拿来。” 婆子微微颔首,转身快步离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女子的心却如擂鼓般跳动不停。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猜测,那玉扣究竟是谁的?又为何会在她的衣服上?难道与自己被追杀之事有关?无数的疑问在她心中翻涌,她总是无法完全想起自己最后被杀的情景,大夫说这是由于惊吓过度,神识做出的自我保护,可能是场面过于的血腥,自己不愿意去回想。此刻让她愈发焦虑不安。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女子不停地向门口张望,盼着婆子快点回来。终于,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女子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婆子捧着一个小布包走了进来,她来到女子面前,轻轻地打开布包,露出了那枚翠绿色的玉扣。很明显这是一枚男子用于腰带上的玉扣。 女子颤抖着伸出手,拿起玉扣仔细端详。那枚玉扣躺在她的掌心,翠绿色的色泽宛如初春新叶;散发着一种温润而柔和的光泽。她轻轻地转动着玉扣,她轻轻地转动着玉扣,从不同的角度去观察玉扣中的那些纹路。那些纹路精致而细腻,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符号,又或者是一个难以解读的代码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扣的表面,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然而,她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身边有谁拥有这样一枚玉扣。脑海中只是隐约有那么一抹模糊的记忆,仿佛曾经见过,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回忆,都无法清晰地想起。她越是拼命回想,头就越发疼痛,那疼痛如同尖锐的针刺一般,让她难以忍受。她忍不住用手用力地捶打着自己头部,试图以这种方式让自己清醒一些,唤起那被遗忘的记忆。 那婆子见了,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姑娘,莫要如此伤害自己,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可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婆子的声音中满是关切与和善。 那女子努力地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绪。然后,在婆子的搀扶下,她缓缓向后靠去。自醒来后,她一直沉默寡言,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救她的人从未出现过,更别说差人来询问她的情况。她暗自猜测,或许真的只是碰巧被救。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只能躺在这间屋子的这张床上,所有事情都需要人照顾。此时,她突然无比想家,想念自己的母亲,想念家里的一切,可是她连自己何时能好都不知道,心中满是迷茫与无助。 她面色灰沉地靠在床头,双眸黯淡无光,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那婆子见了,立马劝慰道:“姑娘,你别哭,这泪水一会沾到伤口上了可不好。你现在想不起来没关系的,先把伤养好。说不定到那天就想起来了。那时候你可以回家找家里人帮你做主。” 说罢,似是又想到什么,她又仿佛自言自语道:“哎,真是作孽,这世事难料啊!也不知是流年不利还是怎的。前不久那林家小姐被马车给撞断了腿,至今也没有找着是谁撞的,也还在静养。也不知道这是得罪了谁,遭此横祸。这京城的高门大户里的小姐也不安全。” 那女子缓缓睁开眼睛,嘶哑着问道:“林家小姐?是哪个林家小姐?”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那婆子仿佛没想着她会对这个感兴趣,轻拍了下自己的嘴,懊悔地说道:“哎,没什么啊!这就是婆子自己多嘴。你别多心。你这伤大夫说了,只要好好地将养,能够好的。” 然而,女子的目光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婆子,似乎在等待着她进一步的回答。 婆子嗫嚅着说:“好像是,是什么尚书家的。” “尚书?户部林尚书?” 女子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急切。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婆子,仿佛要从婆子的脸上看出更多的信息。女子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她有一种感觉,这事可能与她被追杀有关联。 那婆子默默地看着她的反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再接着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头附和道:“好像是的。不过,老婆子也是听人说的。不能确定,姑娘还是歇息一会儿。老婆子还有事。” 说完,婆子便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女子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婆子离去的方向,心中思绪翻涌。这么巧的吗?林家小姐被撞,自己莫名被追杀,这两件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她试图从中找到一些与相联的线索,然而,脑海中却是一片混乱,各种模糊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理清头绪。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第77章 青阳巷 而此时,王大人的亲信带着两名衙役一路疾驰,马不停蹄地朝着程少卿的老家赶去。一路上,狂风在耳边呼啸,扬起的黄沙模糊了他们的视线,然而他们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经过漫长的奔波,他们终于抵达了程少卿所说的老家地址。这里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四周环绕着连绵起伏的青山,绿树成荫,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呈现出一片祥和之景。三人下了马,小心翼翼地牵着马走进村子,竭力不引起村民的恐慌。 他们开始四处打听程家的祖宅位置,然而,村民们的回答却让他们深感困惑。村民们热情地为他们指出了去程家老宅的路,但同时纷纷表示没听说过程大小姐回来的事,也没见过京城来的人马。这个消息让三人心中一沉,他们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必须落实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向程家老宅的方向快速走去。 大理寺卿王正兴下值后坐在回府的马车里,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仿佛打了一个死结。其他大大小小的案件基本都在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进展顺利。唯独林家这案子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如同陷入了一个死胡同。而这桩案子关系着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他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有投入进去的人力、物力已经相当多了,可就是未见成效。 他根据收到的消息虽然有了猜疑对象,但是没有实质证据。而且这个猜疑对象也是他惹不起的。他感到无比焦虑和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行驶着,王大人的思绪也如同这马车一般,起伏不定,无法平静。 坐在车内的王大人毫无防备,随着惯性向前一冲。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直接摔倒在马车里。接着听到啪嗒的一声轻响,王大人的头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中,只觉得一阵眩晕,脑袋嗡嗡作响。他挣扎着起身,半晌才缓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恼怒。他用力拍打着马车壁,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外面的车夫惊慌失措地回答道:“大人,前方有人突然窜出,惊了马。小的该死,请大人恕罪。” 王大人轻轻扶了扶官帽,仔细整理了一下官服,正欲重新坐回原位之际,眼光却猛然一顿,旋即转头看向马车的一角。在那里,一个纸团突兀地出现,在昏暗的马车内部显得格外扎眼。王大人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许,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缓缓地伸出手,拿起那个纸团,手指微微颤抖着。纸团被揉得有些皱巴,显然是被人匆忙塞进来的。王大人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究竟是谁把这个纸团放进了马车里呢?里面又会写着些什么内容呢?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团,眼睛率先就抽了抽,怪不得头痛,这里面竟还有一块石头。他把石头捏在手心里,紧紧地盯着纸团上的字迹。随着纸团的缓缓展开,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那纸团上呈现出几行略显潦草的小字:“马夫齐魁,城西青阳巷,太师府。” 这几个字让王大人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极为凝重,他的手指紧紧地捏着纸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这神秘莫测的纸团究竟是何人送来的呢?上面所写的内容又是否属实呢?还是说隐藏着什么阴谋呢? 王大人坐在马车中,反复端详着纸团上的字和手中的石头,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他试图从这简单的几个字中找出线索,推测出送纸团之人的意图。 过了片刻,王大人轻轻敲了敲马车壁,对车夫说道:“先不去府里了,去城西青阳巷。” 车夫应了一声,调转马头,朝着城西方向驶去。 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车轮滚滚声与王大人内心的思绪交织在一起。这纸团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根据纸团中的内容,不难猜出这是在说撞人的马夫叫齐魁,住在青阳巷,且与太师府有关。然而,这人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呢?是偶然得知,还是有意探查?又或者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设下的陷阱?王大人越想越觉得此事扑朔迷离,背后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阴谋。一连串的问题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终于,马车来到了城西青阳巷。这条巷子与城中其他街道相比,显得格外狭窄而幽静。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石板路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却无法驱散这里的清冷。 青阳巷没有其他街道的热闹喧嚣。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只有偶尔走过的行人,脚步匆匆,仿佛不愿在这冷清的地方多做停留。巷子里的房屋大多陈旧,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木质的门窗也有些腐朽,透露出岁月的沧桑。 路边的小店稀稀落落,有的店门紧闭,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营业。偶尔有一家开着门的小店,里面也只有寥寥几件商品,店主无精打采地坐在柜台后面,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上门的顾客。 整个青阳巷弥漫着一种寂静而沉闷的氛围,与外面繁华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王大人掀开车帘,看着眼前这陌生而又冷清的景象,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 他招手叫来车夫,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去这巷里转转,看看都有些什么样的人。悄悄地打听打听有没有姓齐的?不要让人察觉。” 车夫微微颔首,轻轻跳下马车,步伐沉稳地走进巷子。 过了一会儿,车夫回来了,他来到马车前,轻声说道:“老爷。打听清楚了。” 只听见车内传出轻轻的 “嗯” 了一声,声音很轻。随后,车内淡淡地说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车夫微愣神,随即应声 “是”,然后迅速坐上马车,一拉缰绳。马儿轻轻嘶鸣一声,便迈开蹄子。马车缓缓调了个头,向着寺卿府而去。车轮滚动,发出轻微的辘辘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王大人在马车中闭着眼睛,手指轻轻在膝盖上轻轻地敲打着。马车走了一会儿,离开了青阳巷。车夫没有听到车内大人说话,只得继续驾车向前而去。车内的王大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随着马车的远离,青阳巷那狭窄而幽静的景象渐渐消失在身后。 第78章 调教女护卫 大理寺卿王大人回到府里,吩咐车夫把马车安置好来自己的书房,随即转身先行去了书房,手时紧紧捏着那张团。 一会儿,书房内的王大人听到门口的小厮通禀道:“老爷,车夫于大来了。” “让他进来!”王大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厮应是并将于大领到了书房里。于大进到书房,拱手行礼道:“老爷。” 王正兴稍稍抬了抬手,示意他不用多礼。嘴里有些急切地说道:“说吧,都打听到些什么?” 那车夫于大忙把先前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王大人神情专注地听着,然而他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其中的关键信息上,对于其他内容并未在意。 “有一个姓齐的中年男子,刚搬来没多久。一个人住在一个一进的院子里,平日里深居简出。不过人长得普通,身形却是魁梧,看上去是个练家子。身着打份倒是不俗。” 王大人听完这些之后,他的眼神瞬间一凛,心中的疑虑如潮水般涌起。这个姓齐的中年男子会是他们苦苦寻觅的马夫齐魁吗?他独自居住在这样的院子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魁梧的身形和练家子的气质又意味着什么?他与林家的案子究竟有着怎样错综复杂的关联呢? 于大说完话,王大人便抬手示意他下去了。他一个人坐在书房暗自思忖,“看来得安排人手盯紧这个姓齐的。不管递纸条的是什么人,目前来看如果消息为真的话。那便是友非敌。只是如果真的牵扯上信息中提到太师府,本官又当如何处理呢?” 一品斋茶楼三楼,钟楚洲被沐子轩缠得没办法,这会儿正在悄声给他讲解当日宫中之事。听得沐子轩咬牙切齿,气愤不已,恨得立即去把那几人给直接解决了。钟楚洲看着他那生气的模样,低头轻轻笑了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要鲁莽,现在晋安不是一个人了,她有了咱们。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什么货色,竟也敢肖想我家的晋安妹妹。” 沐子轩怒气难消地说着。随即,他似又想到了什么,转而对钟楚洲说道:“表哥,你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钟楚洲微微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森森的笑:“我有安排,一个一个,先把林家的事儿解决了。” 沐子轩点点头道:“对,不然总是会有人背后议论晋安。不过,我昨天发现我母亲在调教女护卫宫廷礼仪,我偷偷打听了下,好像是要送进晋安身边代替那个蓝珠的。” 钟楚洲微微一愣:“女护卫?” “嗯!” 沐子轩用力点了点头。 钟楚洲若有所思地问道:“给晋安?可怎么送进宫呢?就这么明晃晃地往宫里送人合适吗?” “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祖父应该会想办法吧!” 沐子轩摸了摸头,不太确定地说道。 钟楚洲突然一笑,对着沐子轩说:“子轩,你回去给姑母和老太爷说,此事他们不用操心了,我来想办法。” 沐子轩闻言,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难道宫里也有你的人?” 钟楚洲自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只是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敲了下子轩的头,笑着说道:“信口开河!我可以找我祖母安排呀!到时候我再告诉姑母,让姑母通知晋安便可。” 沐子轩用手揉了揉头,狗腿似的笑着说:“哎呀,表哥,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大长公主嘛。” 钟楚洲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宠溺之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随后,他端起桌几上的茶盏,轻轻地吹了吹,那袅袅升起的热气在他眼前飘散,仿佛也在诉说着此刻这短暂的宁静。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踏之声由远及近自城门口传来,瞬间打破了街道的宁静和谐。随着马踏声愈发清晰可闻,人们纷纷转头望去,都想瞧瞧究竟是谁这般匆忙地策马驰骋而来。 只见城门口出现三道裹挟着黄沙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城内逼近。三人三骑一路风尘仆仆,疾速前行,即便接近城门了也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城内众人纷纷向两旁躲避。 钟楚洲与沐子轩闻声起身,朝楼下望去,只见那三人一路直奔大理寺而去。沐子轩咂了咂嘴,说道:“这是出了啥乱子呀,如此急切。” 钟楚洲双眸微微一闪,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并未回应沐子轩的话,只是低声说了句:“要热闹起来了。” 沐子轩满脸好奇宝宝的神情看着钟楚洲,问道:“什么热闹?” 钟楚洲斜睨了他一眼,随后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些。沐子轩毫无防备地将耳朵凑过去。钟楚洲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小孩子,好奇心别太重,危险!” 沐子轩发觉被耍,气得鼓着腮帮子,怒视着钟楚洲,活像一只可爱的青蛙。钟楚洲一脸嫌弃地看着他,冷不丁冒出一句:“咦!真丑。” 说完,便转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这下子沐子轩彻底炸毛了,举起手朝着钟楚洲冲去,嘴里叫嚷着:“钟,楚,洲,你给我回来!你不许跑!……” 钟楚洲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往楼梯下走去,沐子轩在后面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热闹的街道上穿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第79章 事闹大,戏才好看 飞羽殿中,晋安身着一袭淡雅的服饰,正和青璃、赵嬷嬷几人围坐在院子里。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仿佛给她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几人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一盘刚出锅的桂花糕。那桂花糕色泽洁白,散发着阵阵浓郁的桂花香气。晋安轻轻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糕体软糯,甜而不腻,桂花的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让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青璃和赵嬷嬷也各自品尝着桂花糕,一边吃一边轻声交谈着。温馨和谐的氛围弥漫着整个院子。 突然晋安听到了一声有节奏的鸟鸣声,她低垂下了眼睑,把手中剩下的桂花糕一起放入了口中,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裙。她的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丝毫异样。然后,她轻声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内休息片刻,你们不用跟来。” 青璃和赵嬷嬷等人对视一眼,虽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恭敬地应道:“是,公主。” 晋安优雅地转身朝着房间走去,等她进到房内,暗一正恭敬地站在窗户等候,见到晋安进来,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公主,大理寺派去查程筱的人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大理寺。” 晋安微微点点头,神色淡然。她走到一旁坐下,优雅的姿态中透露出一种高贵与从容。“这下又要热闹了,想办法让程子敬听到。” 晋安的声音不紧不慢。 夜一躬身应道:“是。” “还有,那个护卫现在恢复得怎样?”晋安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 “回公主殿下,现在已经能下床活动了。暗二已经在盯着那群家伙了,如果时间紧迫,可以不用他出手,只需带着他观察便可。” 夜一回答道。 “嗯!先别急,等程家的事闹起来再安排,事情闹得越大,戏越好唱。” 晋安淡淡的语气说道。 ....... “你说王大人究竟让那三人去了何处归来,竟如此狼狈不堪。”大理寺中,一衙役怀抱一叠案宗,压低声音询问同行之人。 “我也不甚清楚,只听闻好像是去了程少卿老家一趟。” 另一人同样轻声回应,“哎,此事莫要多言,以免惹祸上身。” 两人抱着案宗匆匆离去。 在他们刚刚离开之处的背面回廊转角,程之敬缓缓现身,神色晦暗难明。他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稍作停顿后,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大理寺卿办公之地。 此时,大理寺卿王正兴正坐在案前,听着那三个风尘仆仆之人汇报。得知程大小姐一行人无一人回过老家时,王大人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程之敬说了谎,根本未送女儿回去? 然而,三人接下来的话让他震惊不已。“大人,我们在回京途中,听闻有人议论一件离奇之事,卑职等不知是否与此事有关。” “说来听听。” “卑职等人歇脚时,听闻有人言,前不久在那处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当时有一队人马在官道上行进,其中有一辆马车,还有婆子、丫鬟和家丁,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行的阵势。结果被一群人杀害。此事被一樵夫远远瞧见,吓得他许久不敢踏入那片林子。卑职等找到那樵夫,让他带我们去了那片林子,确实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打斗痕迹,想来已时隔许久。只是奇怪并未见到尸身。卑职等未找到有用线索,便未继续追查,也不能确定是否与程大小姐有关。大人,您意下如何?” 王大人的亲信将此事说完,王大人心中顿觉不妙。 这番话不仅让王大人震惊,也让在外偷听的程大人脸色瞬间惨白。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昨晚自家夫人的念叨,说筱儿回去按理应该派人回来报个平安,怎的至今毫无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当时他还斥责了夫人。如果此事真是筱儿,不,不会的。他无法想象这个结果。 程之敬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他强撑着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那起凶杀案不可能与筱儿有关,一定是巧合。 可心中的不安却如潮水般不断涌来,他咬咬牙,决定不能坐视不理,他现在无权参与这个案件。那他就自己安排人手去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女儿的行踪。他转身快步离开大理寺,准备回家与夫人商议此事。 回到家中,夫人见他面色极为难看,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老爷,这是发生何事了?” 程之敬面色沉重地将在大理寺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夫人。夫人一听两眼发黑,身体一软,整个人往后一倒,程之敬连忙一把搂住她。掐住她的人中,她清醒过来顿时泪如雨下。“老爷,筱儿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们的筱儿一定好好的。” 程之敬紧紧握住夫人的手,安慰道:“夫人莫慌,此事尚未确定,也许只是误会。我已决定派人去老家那边仔细查探,一定会找到筱儿的下落。” 夫人抽泣着点头,“老爷,一定要找到筱儿,我不能没有她。” 程之敬立刻安排了几个得力的手下,让他们火速赶往老家,务必找到大小姐的踪迹。而他自己则在京城中四处打听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与筱儿有关的线索。 接下来程之敬和夫人就在焦虑与不安中等待着消息。每一个时辰都仿佛无比漫长,他们不知道他们的筱儿究竟在哪里,是否平安无恙…… 第80章 机缘? “嘻嘻嘻,红玉,再用力推,我要飞得更高点。” 晋安稳稳地坐在秋千上,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般绽放,开心得不得了。红玉一听晋安这话,手上的劲儿又加大了几分。晋安随着秋千越荡越高,她微微仰起头,那笑声恰似银铃般清脆悦耳,欢快至极,那模样让她的发丝都在阳光下如同灵动的精灵般舞动起来。 就在这时,赵嬷嬷走了过来,一瞧见这场景,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连忙出声高喊:“我的公主殿下啊,您可得小心点!” 红玉看到赵嬷嬷来了,赶忙控制住秋千。秋千缓缓停下,可晋安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欢乐中,意犹未尽,脸上依旧挂着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她望向赵嬷嬷,调皮地吐出小舌头,娇声说道:“赵嬷嬷,没事啦,可好玩了呢。 赵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晋安身边,一只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要把那被吓得差点跳出嗓子眼的心给按回去,说道:“公主殿下,您可真是吓死老奴了。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得了哟。” 晋安轻轻拉过赵嬷嬷的手,撒着娇道:“赵嬷嬷,我知道错啦,下次不会荡这么高了。” 赵嬷嬷看着晋安此时不多见的娇憨样子,心里却有些酸楚,如果娘娘还在,自家公主定然日日都可以如此无忧无虑。当下也不好再多说,只是宠溺的笑着说:“公主殿下,您可得注意安全,老奴这心都快被您吓出来了。” 晋安眉眼弯弯,笑着轻轻点了点头,一边挥挥手说道:“放心吧,嬷嬷。我心中有数,自有分寸。” 说完,晋安歪着脑袋看向赵嬷嬷,好奇地问道:“嬷嬷此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呀?” 赵嬷嬷先是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凑到晋安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舅夫人前来传信,说是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人。明日护国公府大长公主的宴请,届时将由她老人家来安排此事。” 晋安微微颔首,轻声道:“嗯,舅母果然有办法。” 赵嬷嬷一时没想太多,顺口附和道:“舅夫人那可是粗中有细。” 话一出口,赵嬷嬷就后悔了,暗叫不好。 晋安一听,眉毛微微一挑,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双手抱在胸前,“嗯?赵嬷嬷?看来我得找舅母好好商讨商讨什么是粗中有细了。” 她一脸坏笑地看着赵嬷嬷。 赵嬷嬷顿时一脸尬笑,连忙摆手,急声道:“哎呀,公主,是老奴嘴笨,不会说话。您可千万别跟舅夫人提起此事呀。老奴自己惩罚自个儿。公主~” 一边说还一边作势用手打自个儿的嘴。 晋安看着赵嬷嬷那慌张的模样,忍不住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赵嬷嬷的手臂,说道:“好啦好啦,嬷嬷别紧张,我逗你玩呢。不过以后说话可得注意点哦。” 赵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公主教训得是。老奴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晋安微微扬起下巴,转移话题缓解一下赵嬷嬷的紧张,一副期待的表情说道:“那明日的宴请,嬷嬷说我该穿什么好呢?” 赵嬷嬷思索片刻,说道:“公主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既然是护国公府大长公主的宴请,那自然要庄重一些。不过,这方面红玉是能手。” 晋安点点头说道 :“不错,红玉,你准备一下明日我去护国公府参宴的服饰。” 红玉忙福身道:“是!公主。” 晋安轻轻理了理衣裙,而后对着红玉和赵嬷嬷说道:“走吧,去尝尝青璃准备的吃食如何。今日可是有豌豆黄呢!” 说完,晋安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内殿走去。赵嬷嬷和红玉连忙跟上。 城西,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酒馆中,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与一名身着玄色短打的中年男子相对而坐,正热热闹闹地划拳饮酒。 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微红,打了个酒嗝后,爽朗地说道:“齐兄,你这人实在是仗义。想我贾文半生漂泊,能与齐兄相识,真乃我三生有幸。来,我敬你一杯!”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被称为齐兄的身着玄色短打的中年男子也举起手中的杯子,眼神带着些许醉意,缓缓说道:“贾文兄过誉了,我也是见贾兄颇为有才,人品俱佳,这才倾心相交。干!” 两人相视一笑,满是豪情。 那个被唤作贾文的人突然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世风日下啊!我空有一身学问,可惜只能靠街头代笔写字为生。生活甚是无奈啊。”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齐姓男子的好奇心,他忍不住问道:“贾兄何出此言?” 贾文又是一声长叹,说道:“齐兄有所不知,如今这世道,有学问之人众多,却难以寻得一个好去处,能让我这一身才学得以施展。我每日在街头风吹日晒,也仅能勉强糊口,实在是心有不甘。” 齐姓男子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贾兄一身才华,定然会有伯乐相识,莫急,你的机缘说不定那天就到了呢?” 贾文却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机缘?谈何容易!你我相识这么久了,你难道不知我们接触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吗?怎可能有什么机缘?” 说罢,他又苦闷地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第81章 你主子是谁? 那齐姓男子眼中忽地精光一闪,带着一丝神秘的语气,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贾兄莫要太过自轻。谁说我们就不可以有机缘!这年头,只要你胆大一些,一切皆有可能。” 贾文闻言,心中一动,放下手中的酒杯,探身过去,小声问道:“齐兄此话何意?” 那齐姓男子并未回答,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无数秘密。他端起手中的酒,仰起头,大口喝下,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后,他眯着眼,咂吧着嘴,仿佛在回味着酒的滋味,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贾文将身子坐正,眼神一转,嗤笑一声道:“齐兄,你这是在诓我玩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怀疑,觉得齐姓男子在故意吊他的胃口。 齐姓男子却不慌不忙,缓缓放下手中酒杯,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饱含深意。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睛斜睨着贾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 贾文见状便似无意地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也别诓我了!我还没醉糊涂呢!来来来,喝酒!”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意,手中随意地晃动着酒杯,似乎对齐姓男子的话毫不在意。 齐姓男子见他这样,心里顿时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他的脸色微微一沉,随后又迅速调整过来。他俯过身子,紧紧靠近贾文,压低声音说道:“我没诓你!你知道我那院子哪来的钱买的?我现在跟了个大人物。” 说完,他的眼里全是满满的自得,微微扬起的嘴角透露出他内心的骄傲与得意。他挺直了身子,仿佛在等待着贾文的惊讶与赞叹。 贾文闻言晃了晃脑袋,似是要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即便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呵呵呵,齐兄,你这话说的…… 要是真的,你干嘛跑我们这偏巷里头来买院子,你真是…… 呵呵呵。” 他一边笑着,一边微微摇着头,眼神中满是怀疑和戏谑。 齐姓男子原本有些酒意上头的红润脸色一下被涨得红紫了。他看得出贾文不相信他说的话,酒精上头,理智就没了。他上身向前一倾,急切地说道:“贾兄,我可不是说假话,我是替主子干了一件事,得了赏赐,在这里买院子那是避嫌,懂不懂?” 贾文止住笑,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在齐姓男子脸上来回打量,心中暗自思忖着他这话的真假。片刻后,贾文轻哼一声,说道:“齐兄,你这话可没什么说服力,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贾文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继续说道:“再说啦,你办啥事主子能赏这么多?” 他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和探究。 齐姓男子此时脑海里就一个念头,‘老子没骗人,老子厉害着呢!’本来就有些醉意,加上这一种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态让他顾不及其他的想法,直接说道:“哼哼,你听说前段时间那林家小姐的事儿没有?她得罪了我家主子,不瞒你说,那就是我干的。现在那群当官的都查不到我,那是因为我的主子比他们都厉害。”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那双眼睛里透露出一股狠厉,仿佛在回忆着自己的 “丰功伟绩”。 贾文端着酒杯,一副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的酒杯微微颤抖着,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 你竟然……”齐姓男子看他这反应,顿时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眯着眼,摇晃着身子,斜斜的看向贾文。 贾文把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深呼吸了几口,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他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神中仍残留着震惊之色。片刻后,贾文对着齐姓男子拱手道:“齐兄,恕愚兄眼拙,确实没看出你是有大机缘的人啊。不过,你家主子是谁啊?那可是尚书家的千金,竟然比尚书家的还要厉害?”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敬畏,目光紧紧地盯着齐姓男子,期待着他的回答。 齐姓男子眼神一凛,带着一丝警惕地看着贾文道:“你问这做甚?”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悦,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贾文的问题感到不满。 贾文站起身,脸上带着期待,身体微微前倾,向齐姓男子拱手作揖道:“还请齐兄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 齐姓男子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轻轻一抛,准确地扔进嘴里,然后缓缓咀嚼了几下。这才微微抬起眼帘,那眼神中带着几分思索与玩味,慢慢悠悠地说道:“你想我帮你引荐?” 他的语气不紧不慢,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贾文的身体压得更低,急切地说道:“是!恳请齐兄帮我,以后定当涌泉相报!” 齐姓男子眼珠转了转,随即招招手,慢慢悠悠地说道:“唉呀,贾兄,来来来,坐下说!你这要求吧,不太容易办。” 贾文闻言,也没有再继续强求,听了齐姓男子的话,缓缓坐下。他的脸色有些黯淡,沉闷地说道:“唉!也是,是我一时情急,想来这个招纳人士绝非普通下人能经手的。我这要求确实有失考量,为难齐兄了。来,这杯酒,我敬齐兄,是我唐突了。” 贾文端起酒杯,满脸歉意地看着齐姓男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他将酒杯举到齐姓男子面前,微微低头,等待着齐姓男子的回应。 第82章 拿下 齐姓男子闻言,心想这意思是说我接触的都是普通的下人?这话我可不爱听。他随即说道:“贾兄,你这是看不起我?我告诉你,同我有交涉的可不是普通的下人。那可是——太师府的少主子。”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晃晃地傲意,微微扬起的下巴显示出他对自己与太师府有联系这件事的自豪。齐姓男子的眼神有意无意斜斜地睨着贾文,似乎想看到他的回应,想要让贾文为刚才的话感到后悔。 “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齐姓男子如愿地在贾文脸上再一次看到了震惊。贾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齐姓男子嘴角荡起傲然的笑意,“那当然!” 他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得意。 “那,那,你是怎么得他赏识的?说来愚兄听听,也好参考参考。” 贾文一脸特别感兴趣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他的脸上露出急切的神色,双手紧握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这个啊,说来就话长了!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就简单的告诉你。”说完,他招了招手,示意贾文附耳过来。 贾文连忙凑上前去,他微微侧着身子,将耳朵靠近齐姓男子,生怕漏听了一个字。此刻的贾文,心中一阵激动,紧张与兴奋交织在他的脸上。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静静地等待着齐姓男子开口。 齐姓男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一次阴差阳错救了他。他当时身受重伤,已经昏迷了,我当时以为他死了,便想着搜搜他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刚一碰到他,他竟微微动了一下。我心下一软,想着总归是一条人命,便把他背回了家。找来大夫给他治伤,悉心照料了几日,他竟醒了过来。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太师府的人。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他便把我引荐给了御林军左统领。左统领见我见我有点功夫在身,又有几分胆大,便留我在身边给他做事。” 贾文 “哦!” 了一声,然后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怀疑,问道:“你不是在编故事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似乎不太相信齐姓男子所说的这番经历。 齐姓男子嘁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仿佛觉得自己的话被质疑是一种侮辱。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举到贾文眼前,一脸唾弃的样子:“把眼睛睁大了,看看这是什么?” 令牌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和一个大大的张字,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 贾文伸出手想要拿过来看看,齐姓男子手一收,把令牌收了回去。他扬起下巴,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懒洋洋地说道:“看看就行了。” 贾文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汕汕笑了笑,“这不是没见过嘛,有点好奇。不过,你说你去撞的那林小姐,你不怕被抓啊?我可是听说那是在正街呢,那儿的人可不少。你咋知道没人见着你?” 齐姓男子哼笑了两声,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道:“你就会埋头读书,你不懂。我们办事会提前部署的,那林小姐出行的路线早就有人提前通报,我只需要早早地就装扮好,找好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在那里候着了。外边有人盯着,只等那林小姐的马车一出现,给我提醒我就直接撞上去。完事后,他们会负责吸引注意力,把场面弄乱,我就可以抽身离开了。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噢,原来是如此啊!” 贾文直起身躯,微微低头,看似不经意地轻掸了掸衣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突然,他的声音变得极为凌厉:“来人啊!将他拿下!”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冰,与先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齐姓男子当场愣住,大脑刹那间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出现一群身着劲装的人。这些人行动极为敏捷,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眨眼间便将齐姓男子围在了中央。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齐姓男子愣了一瞬,随即,他的脸上露出惊慌失措之色,目光慌乱地扫视着四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刚刚还与自己推杯换盏的贾文,此刻竟全然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眼神清明犀利,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此时酒意醒了一半,心里暗道不好!但他也不是好惹的主儿,眼珠一转,迅速站起身,猛地伸手就准备抓住对面的贾文。不料贾文反应如闪电般迅速,身形一闪,一个利落的侧身便轻松躲过,接着脚下生风,向后极速退去,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他一击未中,随即抄起身下的凳子朝着围着他的人奋力挥去。只是这些来人并非无能之辈,断不会让他轻易逃脱。加之他本就有些醉意,身子沉重,所以动作和速度相对就慢了些。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出去。 齐姓男子咬着牙,疯狂地挥舞着凳子,试图逼退围上来的人。然而,他的努力似乎都是徒劳,那些劲装之人配合默契,不断地缩小着包围圈。 贾文站在不远处,眼神冰冷地看着齐姓男子的挣扎。“齐魁,你犯下如此恶行,今日便别想逃脱。” 贾文的声音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显得格外清晰。 齐魁怒目圆睁,“贾文,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竟敢算计老子!你以为你能得逞吗?老子主子不会放过你的!” 他一边吼叫着,一边继续挥舞着凳子,但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力气也在逐渐耗尽。 一个不留神,齐魁被一刀刺中手臂,手中的凳子脱手而出。与此同时,几把刀同时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齐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到这般田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他双目怒睁,咬牙切齿地看向贾文,大声嘶吼道:“贾文,老子眼瞎,竟没看出你个假仁假义的狗东西。” 贾文抬眸,冷冷地看着他:“齐魁,一切到了大理寺,有的是时间让你说。” 齐魁怒视着贾文,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但被几把刀架着脖子,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两名劲装之人拿出腰间的绳子,将齐魁绑得结结实实的。齐魁一边挣扎一边大声的咒骂着贾文。其中一名劲装之人用一块布把他的嘴堵住,把他的咒骂之词堵在了他的嘴里。他只能不甘心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贾文挥了挥手,“带走。” 他的语气果断而坚决,没有丝毫的犹豫。 劲装之人齐齐抱拳行礼,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他们的训练有素。随后,他们押着齐魁迅速向大理寺方向走去。齐魁一边挣扎着,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贾文,但他的反抗在这些劲装之人的控制下显得那么无力。 第83章 护国公府宴 城西的这一波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今日的护国公府。只见护国公府门口,络绎不绝的马车来来往往,车轮滚动之声与马蹄踏地之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奏响了一曲热闹的乐章。各家官员家眷们陆续在门口下了马车,她们身着华丽的服饰,佩戴着精美的首饰,一个个光彩照人,她们的面容经过精心修饰,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唇似樱桃。如此盛景真是美哉美哉。 这般隆重原来是来参加大长公主今日特意举办的小型赏菊宴,因她前段时间得了一盆墨菊,甚是喜欢,故而才邀请了一些官员家眷前来赏菊。这些家眷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护国公世子虽说平日里不着调,但这家世不差啊。一个个都把家中适龄的女子带着来参加这个宴会了,穿着打扮那叫一个争奇斗艳。 护国公府专门负责接待的家仆接引这些家眷们进府,只见府内花园中,一片绚烂。各色菊花争奇斗艳,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黄的若金。它们有的花瓣纤细,如丝如缕,仿佛是用最细腻的丝线编织而成;有的花瓣饱满,层层叠叠,如同堆积的云朵,柔软而蓬松;有的花朵小巧玲珑,可爱至极,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有的花朵硕大无比,气势非凡,仿佛是花中的王者,威严而庄重。 今日的大长公主身着一袭深紫色的锦缎长袍,头戴珠翠,平日里有些凌厉的面容今日也变得和蔼可亲了。她端坐在花园中的主位上,微笑着迎接每一位到来的宾客。那深紫色的锦缎在阳光下微微泛着光泽,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彰显着尊贵与优雅。珠翠点缀在发间,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更增添了几分华丽。 护国公夫人秦素素今日穿了一身淡蓝色的云纹锦缎长裙。那长裙的质地极为柔软,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飘动,仿佛一朵轻盈的云朵。裙边绣着细腻的银色丝线,勾勒出精美的图案,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的发髻高高盘起,插着一支白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精致而典雅。耳坠是一对圆润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她温柔的气质相得益彰。她的面容秀美,眼神中透露出温婉与聪慧,微笑着站在大长公主身旁,一同迎接宾客的到来。 众家眷进来纷纷给大长公主和秦素素见礼,大长公主微微抬手,笑容和蔼:“免礼,今日大家不必拘束,一同赏菊,共享这秋日之美。”秦素素也微笑着招呼各府夫人小姐入座。各府夫人相互之间见礼后纷纷落座。候在一旁的婢子们接着就有序地端上了精美的茶点和水果。 这时,听着一声:“皇姑奶奶。您这些花太美啦!” 清脆的声音如同银铃般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晋安公主身着一袭月白色的宫装,裙摆处绣着淡雅的兰花图案,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她的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珠冠,珠冠上的宝石熠熠生辉,衬托得她更加高贵美丽。晋安公主面带微笑,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气场十足。 大长公主看到晋安公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连忙招手道:“晋安来了,快过来让皇姑奶奶看看。” 晋安公主走到大长公主身前,微微欠身行礼道:“皇姑奶奶安好,素素伯母安好。” 秦素素也微笑着回应道:“晋安公主安好。” 众人纷纷起身向晋安公主行礼,晋安公主微笑着示意大家免礼。 大长公主忙着晋安拉着坐她身边,笑着说:“你是看中皇姑奶奶哪一盆啦?”晋安狡黠一笑着说:“皇姑奶奶这么问,是晋安看中的皇姑奶奶您就送给晋安吗?” 大长公主忍不住“哈哈哈”开怀笑起来,嗔骂道:“你这丫头,皇姑奶奶才不上你的当。我看你呀就是冲着老身的那盆墨菊来的。那盆墨菊你就不要想啦。” 晋安公主听了大长公主的话,也不气恼,反而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说道:“皇姑奶奶,您就这么小气呀。那盆墨菊如此特别,晋安实在是喜欢得紧呢。” 大长公主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晋安公主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老身的宝贝可不能轻易就给了你。那墨菊可是难得之物,老身自己还宝贝着呢。” 晋安公主搂住大长公主的胳膊,撒娇道:“皇姑奶奶,您就疼疼晋安嘛。说不定晋安以后找到更好的宝贝送给您呢。” 大长公主无奈地摇摇头,说道:“你呀,就会哄老身开心。那墨菊是真不能给你,不过其他的菊花,你若喜欢,倒是可以挑上几盆。” 晋安公主眼睛一亮,说道:“真的吗?皇姑奶奶最好了。那晋安可得好好挑一挑。”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晋安公主这是想强人所难了不是?”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说话之人。只见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坐在一侧,她正是户部尚书夫人郭氏。 只见户部尚书夫人郭氏约莫不到四十,身着一袭姜黄色云锦绣花裙,那锦缎质地细腻,裙身上的绣花精致而典雅。她的发髻高高盘起,梳成一个端庄的如意髻。发髻上插着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细观她的面容,年轻时应该也是极美的。 然而,许是因为其女儿的事忧心,如今整个人看上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云。那柳眉微微蹙起,眉心间仿佛拧成了一个小小的结;那原本应该明亮动人的眼眸,如今带着一丝阴鸷,眼尾处似乎也因忧愁而下垂了几分。高挺的鼻梁下,那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线条紧绷,为她平添了几分刻薄之情,让人在看到她的瞬间,注意力完全被这股忧愁与刻薄所吸引,而忽略了她原本美丽的容颜。 第84章 墨菊 此刻,她用那双阴鸷的眼睛紧紧盯着晋安公主,目光中仿佛带着尖锐的刺。说出来的话让那看上去有几分刻薄的面容更是加多了几分凌厉。“大长公主的墨菊乃是稀世珍品,晋安公主如此讨要,难道不觉得不妥吗?” 她心中的仇恨如汹涌的潮水般难以遏制。自从得知是晋安安排人撞断了她女儿的腿,那股暗恨便在心底不断蔓延。这会儿看到晋安公主,那股仇恨直接冲上了头顶,理智在瞬间被怒火淹没,她只想不顾一切地给晋安公主难堪 这话一出,整个气氛都淡了下来。原本热闹的赏菊宴仿佛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晋安公主浅笑一声,似是看不出她的仇恨,眉毛微挑,那模样带着几分俏皮,却又隐隐透出皇室的威严。她朱唇轻启,说道:“本宫记性不太好,夫人是户部尚书家的还是礼部尚书家的?” 这话一出,其他的夫人都低下头去,极力忍住笑意,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她们内心的情绪。 那郭氏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变得黑沉,如同乌云密布。她的双眼燃烧着怒火,羞愤地说道:“晋安公主是何意?臣妇只是觉得既然晋安公主身为皇室公主,更应以身作则,不可有强取豪夺之举。有损皇室声誉。”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是被晋安公主的话激怒到了极点。 她的话没有惹恼晋安公主,反而是大长公主听她这么说脸色倏地一沉,那表情如同寒霜笼罩。她眼神凌厉,声音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感,缓缓说道:“本宫竟不知如今户部尚书的职权竟如此的高了。看来是本宫没用了,如今这皇室声誉是何时轮到户部尚书夫人来管辖的都不知道啊?” 话语中的威严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那郭氏也被大长公主这番话给吓着了,直接跪下,脸色惨白如纸。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带着几分惶恐:“大长公主息怒,臣妇失言,是臣妇逾矩了。还请大长公主恕罪。” 她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大长公主,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花园中的气氛更加紧张,其他夫人小姐们都噤若寒蝉,生怕被这场风波波及。护国公夫人秦素素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母亲,这林尚书夫人许是忧心女儿之事,一时失了分寸,母亲就不要生气了。” 大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罢了,今日是赏菊宴,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坏了兴致。郭氏,你无礼冲撞晋安公主,本宫就让你给她赔个不是,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你觉得如何啊?” 郭氏心里极为不甘,那仇恨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违抗大长公主的命令,否则会连累自家老爷。她紧咬着嘴唇,嘴唇几乎失去了血色,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她只得连忙磕头谢恩,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臣妇谢大长公主开恩。” 继而转向晋安公主,向晋发行礼认错:“晋安公主,是臣妇一时失了分寸,冲撞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艰难,那原本阴鸷的眼神此刻变得更加的幽深。 晋安看着郭氏那副模样,心中也没想着要深究她。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女儿遭此横祸,心中有怨也是人之常情。晋安微微扬起下巴,神色淡然地说道:“罢了,起来吧。今日之事本宫不予计较,只望你日后谨言慎行。” 郭氏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屈辱、不甘、无奈之类的情绪充斥着她整个内心。她缓缓站起身来,低垂着头,不再看晋安公主。花园中的气氛稍稍缓和,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只是郭氏的心情却始终无法平复,那股仇恨依旧在心底暗暗涌动。 大长公主见事情暂时平息,也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吩咐人把墨菊搬到花园中央供大家观赏。几个婢女小心翼翼地将墨菊放置在一个精致的花架上,那盆墨菊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神秘而美丽。 这墨菊,花朵硕大而饱满,花瓣如墨染一般,呈现出深沉而神秘的紫黑色。那色泽浓郁得仿佛是由最上乘的墨汁精心绘制而成,每一片花瓣都有着细腻的纹理,仿佛是大自然用最精巧的笔触勾勒出来的杰作。墨菊的花蕊是金黄色的,犹如璀璨的黄金点缀在墨色的画卷之中,与那深沉的花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增添了几分华贵之气。 墨菊的花型宛如一个精致的绣球,花瓣层层叠叠,紧密地簇拥在一起,给人一种丰满而充实的感觉。它散发着一种淡雅的清香,那香气若有若无,如同清晨的薄雾,轻轻萦绕在人们的鼻间,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在阳光的照耀下,墨菊的花瓣微微反射着光芒,仿佛是镶嵌了无数细小的宝石,闪烁着神秘的光彩。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墨菊吸引,赞叹之声此起彼伏。晋安公主也被那盆墨菊吸引,忍不住走上前靠近观看。众人见状,也没忍住纷纷起身上前围着那盆墨菊相互交谈,赞叹不已。 郭氏站在人群中,眼神却不时瞟向晋安公主。她心中的仇恨虽然被暂时压制,但并未消散。看着那盆墨菊,她又想起了女儿的惨状,心中的不甘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一只蝴蝶翩翩飞来,落在了墨菊上。众人都被这美丽的景象所吸引,纷纷发出惊叹声。晋安公主看着蝴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惊艳的笑容。 郭氏看着晋安公主的笑容,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觉得晋安公主根本没有把她的痛苦放在心上,心中暗暗发狠,一定要让晋安公主付出代价。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她悄悄挪动脚步,装作不经意地靠近晋安和墨菊。当晋安正专注地欣赏墨菊时,郭氏瞅准时机,伸用手肘对着晋安用力一推,晋安被推着整个人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撞上那盆墨菊。众人被这一变故全都吓愣住了。 就在这时,候在一旁的一个婢女一个飞身上前,瞬间抱住了晋安公主,随即一个转身,身姿轻盈的成功避开了墨菊。然而,那婢女却适时泄了力,抱着晋安公主摔到了地上。但在落地的瞬间,她以极快的反应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垫在了公主的下面,用自己的身体为公主充当了柔软的垫子。 第85章 寒霜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花园中鸦雀无声。片刻后,众夫人小姐们才纷纷反应过来,发出阵阵惊呼。大长公主和秦素素俩人的脸色骤变,都急忙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担忧。“晋安!” 大长公主急切地喊道。 晋安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弄得有些懵,待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婢女的身上。她连忙起身,眼神中既有惊讶又有感激。“你没事吧?” 晋安公主关切地问道。 那婢女忍着疼痛,艰难地站起身来,恭敬地回答道:“公主无恙便好,奴婢没事。” 她的脸上虽然有些痛苦之色,但眼神中却满是坚定。 晋安起身后,大长公主满脸关切,脚步匆忙地和秦素素一起走到了跟前。大长公主眼神中满是担忧,上下打量着晋安,急切地问道:“晋安,可有伤到哪里?” 晋安微微摇头,神色镇定地回答道:“皇姑奶奶放心,晋安无事。” 秦素素也在一旁松了口气,说道:“公主吉人天相,真是万幸。” 大长公主转头看向那婢女,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说道:“你表现不错,护主有功,重赏。” 那婢女连忙跪地谢恩,“谢公主殿下,这是奴婢应该的。” 晋安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婢女看了看,只见那婢女年岁不大,面容带着几分英气,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眸明亮却暗藏着锐利。皮肤虽不算白皙,却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散发着活力。她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那身姿比一般女子少了几分纤柔,多了些挺拔,即便此刻安静地站着,却让晋安感觉得到她似乎像是一把快出鞘的利刃。她的眼神中透着沉稳与自信,显然是个经历过不少风浪的人。 晋安微微歪头,试探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婢女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公主殿下,奴婢名叫寒霜。” 晋安眼睛一亮,旋即笑盈盈地对大长公主和秦素素说道:“皇姑奶奶,素素伯母,晋安今儿个不想要皇姑奶奶的花啦,晋安想要这个婢女,可好呀?” 大长公主会意一笑,“哦?当真如此?你喜欢她?” “嗯!我看她似乎有些功夫傍身,我身边就缺这样的妙人儿。皇姑奶奶,您可舍得割爱不?”晋安一脸娇笑地说道。 “好好好!” 大长公主满脸宠溺之色,随即对着还跪着的寒霜说道:“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晋安公主吧!” 寒霜连忙磕头谢恩,声音清脆而坚定:“多谢大长公主,多谢晋安公主,奴婢定当尽心尽力侍奉公主。” 说罢,她站起身来,垂首立在晋安公主身旁,眼神中满是忠诚与感激。晋安公主看着寒霜,满意地点点头。此事算是过了明面了。 大长公主看着晋安公主欢喜的模样,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秦素素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心中感叹晋安公主的聪慧与果敢。 晋安此时却突然面色肃穆,转头对着大长公主说道:“皇姑奶奶,刚才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才会差点摔倒。” 大长公主闻言,脸色一沉,眼神中瞬间迸射出凌厉的光芒。“竟有此事?” 她怒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大长公主环顾四周,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特别是那些小姐们更是吓得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本宫的赏菊宴上对晋安公主下手。” 大长公主的面如寒冰,声音冷冽,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秦素素连忙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母亲息怒,此事慢慢询问,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定不会让公主受了委屈。” 大长公主微微缓口气,眼光冷冷地看向众人,沉声说道:“说吧?是谁?自己站出来,可免死罪!如若待本宫查出来,定不轻饶。”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花园中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声。 而此时,郭氏站在人群中,此时理智已经回来,心中自是充满了恐惧。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掌心已满是汗水。她知道,如果被查出来是她所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可怕的后果,心中懊悔不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花园中依旧一片寂静。大长公主的耐心渐渐耗尽,她的脸色愈发阴沉。 就在众人紧张不安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大长公主,奴婢有话要说。”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小婢女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大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睛,“你有何事要说?” 小婢女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刚才看到…… 看到……”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 “看到什么?说!” 大长公主厉声喝道。 小婢女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奴婢刚才看到户部尚书夫人郭氏在公主摔倒之前,神色有些异常,而且她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郭氏身上。 郭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慌失措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她血口喷人!” 大长公主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郭氏,沉声道:“郭氏,你是想说我护国公府的人故意陷害你不成?” 郭氏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连连磕头,颤声道:“大长公主明察,臣妇冤枉啊!臣妇绝无此等胆量做出此事。” “哼,是吗?你莫以为你不承认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本宫只需让你们所有人复原一下刚才的站位,便能知晓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大长公主那冷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一时间,有人心中便涌起一阵慌乱。而郭氏更是面色惨白,整个人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皇姑奶奶,晋安有话想问。” 晋安望着跪在地上的郭氏,心中已然明了几分,此时出声打断了大长公主欲接着说的话。 大长公主将目光投向晋安,那脸庞瞬间变得无比和蔼可亲,声音轻柔温和地问道:“好!你尽管问吧。” 晋安微微福身,谢过大长公主后,缓缓走到郭氏面前,轻声说道:“郭氏,你屡次三番地寻本宫的不痛快,究竟是为何?本宫似乎从未得罪过你吧?” 第86章 无事便不要到处闲逛 郭氏一听这话,心中顿感憋屈。她深知,倘若自己将那个消息说出来,那可就不只是她一人倒霉,她的夫家、娘家都将面临灾祸。 她没有直接回答晋安公主的提问,而是一个劲的磕头,“晋安公主,臣妇知错了,求公主饶命。臣妇绝无冒犯公主之意,只是一时糊涂,求公主开恩。” 她的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晋安公主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郭氏,你以为磕头认错就能了事?你今日若不说出个缘由,本宫定不轻饶。” 晋安公主的声音冰冷,如同寒夜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晋安心中自然清楚,郭氏这般作为定是因为之前的传言。她今日务必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事情彻底挑破,一旦真相大白,张家想要拉拢户部的计划便会化为泡影,说不定还会遭到反噬。 郭氏心里一阵阵发寒,她深知自己此刻已然陷入绝境,再无退路可走。她缓缓将头搁在自己那伏于地面的手上,眼眶中盈满泪水,波光闪烁。“公主,臣妇…… 臣妇……” 她嗫嚅着,话语几次欲出却又硬生生地咽下,实在是不敢轻易说出口,满脸都是纠结与畏惧之色。 晋安公主面色沉静如水,双眸深邃似渊,那目光中隐隐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开口道:“有话直说,莫要这般吞吞吐吐。” 郭氏咬了咬嘴唇,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公主,臣妇听闻有人说公主安排人撞断了臣妇女儿的腿,臣妇一时悲愤,才会对公主不敬。但臣妇也只是听闻,并无证据,求公主明察。” 说完,她整个人都瘫软的趴在地上,心里是懊悔不已,觉得自己要完了。 晋安公主听了郭氏的话,微微垂首,冷冷地轻笑一声。而后,她缓缓抬起眼睑,目光平静如水却又暗藏锋芒地注视着郭氏,不紧不慢地说道:“郭氏,你可晓得造谣生事污蔑皇室之人将会面临何种后果?本宫今日便告诉你,本宫从未做过你所指之事。而你仅凭一些毫无根据的谣言,便胆敢对本宫行谋害之举,胆子实在是不小啊。”晋安公主的语气看似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大长公主在一旁听了,脸色也沉了下来,“事关你女儿的事,本宫也听说了。而且皇上已经下令由大理寺侦查,一切自会有个公正的结果。如今你这般莽撞行事,可曾想过后果?”大长公主的话语中带着威严与责备,目光紧紧盯着郭氏。 郭氏听了大长公主的话,身体更加控制不住的发软,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过于冲动,“大长公主,晋安公主,臣妇知错了。臣妇只是一想到女儿的所受的伤害,一时糊涂。求大长公主,晋安公主恕罪。” 郭氏再次磕头求饶,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浑身发颤。 “哼!你是不是糊涂,就由大理寺来评判吧!” 郭氏一听这话,脸色变成了死灰色,整个人都似乎没有了灵魂。 大长公主没有理睬郭氏,正欲唤人去将大理寺卿请来处理郭氏时,晋安突然轻轻的扯了扯大长公主的袖子。大长公主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晋安,只见晋安轻轻的摇了摇头。 大长公主心中疑惑,却也暂且压下了叫人的念头。她微微皱眉,轻声问道:“晋安,为何不让本宫请大理寺卿来?这郭氏如此胆大妄为,若不加以惩处,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冒犯皇室?” 晋安微微福身,神色平静地说道:“皇姑奶奶息怒。今日之事,若请了大理寺卿来,怕是会闹得满城风雨。况且,如今皇上已命大理寺侦查郭氏女儿之事,若此时再因今日之事将大理寺卿请来,恐会让人觉得皇室过于严苛,也不利于后续的调查。再者,郭氏也是因为心系女儿才会如此冲动。不如就小施薄戒,若她日后再犯,再严惩不贷也不迟。” 晋安的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令人十分信服。其实晋安心里的想法远不止这些。倘若今日将郭氏弄到大理寺,那她的名声必将毁于一旦,她子女的名声也同样会受损。如此一来,日后即便查出来林倩事件的真相,林尚书也会与父皇君臣离心。这绝非她想要的结果。 大长公主听了晋安的话,微微沉吟片刻,心中觉得晋安所言不无道理。她点了点头,说道:“也罢,就依你所言。不过,郭氏,你因毫无根据谣言便忌恨晋安公主,今日竟如此刁难和意图伤害晋安公主。本宫问你,等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出来,若你女儿之事与晋安公主无关,你当如何?” 郭氏紧咬嘴唇,面色凝重,她微微垂首,目光闪烁不定,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郑重地说道:“若此事与晋安公主无关,臣妇定当向公主赔罪,任凭公主处置,绝无怨言。” 大长公主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威严,目光如炬地盯着郭氏,沉声道:“好,希望你牢牢记住今日之言。既然晋安公主为你求情,本宫便暂且饶过你这一次。需知,皇家威严不容冒犯,今日之事,本宫暂且宽宥于你,但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郭氏闻言,有着死里逃生的庆幸,内心纵使有太多的不满和委屈,此刻她也顾不上。她连忙磕头谢恩,“多谢大长公主,多谢晋安公主。臣妇日后一定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而是微微转头,目光和蔼地看向晋安公主,温声说道:“晋安,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晋安笑着对大长公主,“一切都由皇姑奶奶做主。” 大长公主微微颔首,眼神凌厉地扫向郭氏,语气冷然道:“郭氏,你且起身。近日你便归家好好陪伴你女儿,无事便不要到处闲逛。”那郭氏明白大长公主话中的深意,这是变相让她禁足,可她只能受下这惩罚。磕头谢恩后站起身来,退至一旁,再不敢多言半句。 随后,大长公主再次将目光投向众人,那威严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令人心中震颤。她沉声道:“今日之事,至此为止。希望各位心中有数,明白什么是谨言慎行,莫要平白无故给自己招来祸端。” 众人皆感受到了大长公主话语中的威严与敲打之意,连忙恭敬地点头应是,神色间满是敬畏与谨慎。 晋安公主今日目的已然达成,而且时候也不早了,于是便率先站起身来。她带着寒霜,向大长公主和秦素素行了一礼,说道:“皇姑奶奶,素素伯母,时辰不早了,晋安就先告退了。” 大长公主也无心再应付接下来的事宜,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平和道:“好,得空再来看看皇姑奶奶。” 晋安公主微笑着应道:“是,皇姑奶奶。” 待晋安公主和寒霜转身离去后,留下的众人皆是极有眼色之人,纷纷拜别,相继离府。今日她们虽未能达成目的,然而却也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晋安公主的背后不只是有丞相府,还有护国公府。众人心中思忖,此事须得回去告知自家老爷,以便早做应对之策。 第87章 暗门 “少爷,出事了!” 太师府的管事脸色凝重,慌里慌张地冲进屋内,随后双膝一弯,直直地跪在张恒瑞面前。 张恒瑞微微皱眉,原本端在手中正欲送往嘴边的茶盏也缓缓放下,沉声道:“何事如此惊慌?起来说话。” 管事闻声站起身来,语气急切,快速说道:“少爷,齐魁被抓了。据说是被一个叫贾文的人设计擒住,如今已被送往大理寺。” 听到 “齐魁” 二字,张恒瑞先是一愣,脑海中迅速闪过齐魁的身影以及他所负责的那些事务。随即,他的脸色一沉,眼神如利剑般一凛,“怎么回事?这个齐魁不是让他最近不要露头吗?尾巴不是早就清理干净了吗?这个贾文是什么人?他是怎么查到齐魁的?” 张恒瑞的语气冰冷而急促,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子,让人不寒而栗。 管事连忙回道:“目前不清楚此人是谁,从未听说大理寺有这号人物,老奴怀疑是用化名。具体情况已经让人去打探了。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恒瑞这时也是心急起来,他沉默片刻,大脑飞速运转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之策。随后,他急急说道:“先派人去大理寺打探情况,看看他们掌握了多少证据。另外,查查这个贾文的底细,我倒要看看他是哪里冒出来的。还有,把与齐魁之间的联系全部清理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管事领命而去,房间里只剩下张恒瑞一人。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有节奏的 “笃笃” 声。他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齐魁被抓,很可能会牵连出更多的事情。如果大理寺真的掌握了一些关键证据,那么太师府必将会牵扯进去;说不定还会扯上妹妹她们母子三人。 他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而急促。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紧紧地盯着他们家。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十分烦躁,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说不出的郁结。 他越想越气愤,忍不住一把把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嘴里骂出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蠢货!废物!” 这一声响突兀而起,把刚要进门的田氏和她身后的嬷嬷着实吓了一跳。田氏连忙快步上前,查看张恒瑞的状况,满脸关切地问道:“相公,这是怎么啦?有没有伤着您?” 嬷嬷也赶紧手脚麻利地把地上的东西给收拾起来。 张恒瑞见田氏进来,脸色虽依旧不好看,但也稍稍缓和了些。有些事确实不方便让她们知晓。他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缓声开口道:“回来啦?今日大长公主的宴会可还热闹?” 田氏缓步走到张恒瑞身侧的椅子上坐下,微微蹙起眉头说道:“今日宴会的确热闹,只不过并非平常的那种热闹。” 张恒瑞转头看向自己的夫人,眼中满是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田氏微微俯身,凑近张恒瑞说道:“相公,你是不知道,今日的宴会真是令人胆颤心惊。宴会上那个林尚书家的……” 随后,她将在宴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张恒瑞越听脸色越黑,心中不由暗骂:“这个林松是怎么约束自己家里人的。这个郭氏真是没脑子的妇道人家。” 张恒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听你这么说,晋安与护国公府的关系还是极为密切的。以前大长公主不是不喜晋安的吗?” 那田氏恭顺地点了点头,“可是从今天这宴会上俩者之间的相处来看,她们之间确实和谐。而且妾身瞧着那晋安公主的性子也与之前有所不同了,似乎是稳重了不少。” 张恒瑞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她本是公主,有些威严那是天家所赋予的身份自带。不过,如今她与护国公府关系密切,又修复了与丞相府的关系。倒是让我们行事多了几分顾忌。以后尽量避着点,不轻易招惹便可。”说到这里他又联想到齐魁的事,心里顿时有了个猜测:“莫不是有人在背后给她指点,协助她?又会是谁呢?一直以来与她亲近之人,之前似乎就只有三皇子了。看来得好好查查这个与世无争、风光霁月的三殿下了。” 田氏见自家相公又陷入沉思,知道他又在想事了。便起身福了福身,悄然离开了。 ...... 醉仙楼三楼,掌柜正恭敬地站在一间厢房内。钟楚洲一身碧色宽袖长袍,那长袍的面料在光的映照下微微泛着细腻的光泽;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几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图案,细腻的针脚彰显着制作的精良。身姿挺拔,气质不凡。他微微眯着眼睛,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酒杯,神色淡然。 今日家中有宴会,祖母邀请的都是女眷。他知道晋安今日会来,原本想留在家里看能不能有机会和晋安见面。掌柜的让人传信说有信息,他便起身来了这里。来到酒楼就听得一好消息。 “这么快抓到啦?” 钟楚洲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意味。那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意外,又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掌柜连忙低下头,态度极为恭谨,恭声道:“是的,公子,刚刚得到消息,齐魁已经被关押到大理寺。” 钟楚洲微微沉吟,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神秘,几分戏谑。“有点意思!看来这王正兴还是有点脑子。一点就通!看来应该是有证据了啊!” “公子说的是,不然也不敢将人直接下狱。只是此事已经牵扯到太师府,公子,那太师府岂会善罢甘休?”掌柜小心的问道。 钟楚洲看着手中的酒杯,那酒杯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轻轻转动,似笑非笑的说道:“就看那个张恒瑞能不能沉住气了。如果敢去杀人灭口,王正兴也不是傻的。接下来就看谁先动!” 掌柜连忙露出恭维的笑容,说道:“公子说得对!公子高瞻远瞩,料事如神,小的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我们可需协助王大人?” “不用,王正兴不是傻的,估计已经上报我那皇舅舅了。行啦,你下去忙吧!该留意的用点心。” 钟楚洲微微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公子。”掌柜应声正准备退下,忽又转身说道:“对了公子,别院那边传信来说那人恢复得还不错。有个情况想让公子去确认。” “好,我知道了!”钟楚洲轻轻颔首。 “那卑职先退下了。” 掌柜恭恭敬敬地应声退下。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钟楚洲独自站在窗前,那双平时总是带笑的丹凤眼此刻闪烁着深邃的光芒,静静地望着窗外的繁华景象。 半晌,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折扇,转动了一下墙边的机关,那个靠墙的柜子缓缓移开,出现了一道暗门。钟楚洲推开门,闪身进入。暗门合上,那柜子再次缓缓的移回了原来的位置。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酒楼。 第88章 白衣 回宫的马车缓缓前行,马儿踩在青石板上的踢踏声和车轮滚动之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车厢内布置得精致而舒适,柔软的锦垫、精美的雕花雕花,处处彰显着皇室的尊贵与奢华。晋安端坐在主位上,微微抬眸,目光中满是好奇地看着今日这个新 “收” 的寒霜。 此时的寒霜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她原本是想跟着马车步行的,毕竟身为下人,怎敢与公主同乘。然而,一出护国公府,晋安公主便叫她一起上了马车。一路上,晋安公主也不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这让寒霜心中颇有些不习惯。但她深知自己此时的身份,只能保持恭敬的姿态,等待公主的吩咐。 晋安看到她那拘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寒霜,你不用紧张,你跟了我,以后便要捉我的啦。我现在只是些好奇你的武功有多厉害。比一般的侍卫如何?” 寒霜闻言,眉毛一挑,眼眸一亮,冲口而出地说了一句话:“公主是让我和谁比较吗?” 话一出口,寒霜便觉不妥,连忙低下头,神色间有些尴尬,“公主恕罪,奴婢失言了。” 晋安看着她的反应,也是微愣了一下,她这是好期待的样子,这性子好像有点欢脱啊!她轻轻笑了下随即微微摆手,“无妨,我确实是想知道你的武功在什么水平。你且先说说,你都擅长哪些武功?” 寒霜定了定神,恭敬地回答道:“回公主,奴婢擅长剑术和轻功。也会一些近身搏斗之术。” “剑术?”晋安好奇的打量着她,“你现在跟我,那你如今不是没法配剑了?” 寒霜闻言,看了看晋安,有些犹豫。见她这模样,晋安更加好奇了,问道:“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既然舅母把让送到我身边,那你必然是值得信赖的人。你只需要外人面前要注意规矩,不必过于的拘束。” 寒霜突然双手抱拳,向晋安行了个抱手礼,说了句:“那婢子失仪了。” 紧接着,便见她把手伸向腰间一扣一抽,“唰” 的一声,一道寒光乍现。那软剑如灵蛇般瞬间舒展开来,剑身纤细而柔韧,在车厢内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剑身通体银白,上面有着细腻的纹路,看上去应是出自那位大师精心雕琢之手。剑刃锋利无比,轻轻一动,便似能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呼啸之声。 晋安那双美丽的双眸瞬间瞪得圆圆的,宛如璀璨的宝石般散发着点点星光。那眼眸中满是惊讶与好奇。她微微前倾身子,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寒霜手中的软剑上,那软剑散发出来的寒光与晋安眼中闪烁的光芒相互映衬。她有些激动地说说道:“你这是什么名剑?你是怎么放在身上的?我都没有看出来。” 霜起身靠近了晋安,执起晋安公主的手放在她的腰间,那看上去是条腰带的条状物内里却有一层特殊的皮革做的剑鞘,既柔软又坚韧,能够很好地保护剑身。寒霜手腕一转,将软剑慢慢的插入剑鞘里。软剑的剑柄处缠着黑色的丝线,剑柄尾部是一个精致的圆形装饰,上面镶嵌着一颗蓝色的宝石,乍一看,只以为是腰间的配饰。 晋安望着眼前之景,着实惊叹万分。就在这时,寒霜突然出声道:“白衣。” “嗯?什么?” 晋安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 寒霜神色郑重,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公主,此剑名为白衣。” “哦!哦!哦!” 晋安这才恍然大悟,连声应和。心里却道:“舅母真是费心了,找了个这么个妙人儿。” “所以公主,请您放心!奴婢的武艺在我们暗卫之中乃是较为拔尖的存在。日后,奴婢定会竭尽全力护卫您的安全。” 寒霜一脸正色地说道。当然,若忽略她眼中露出那隐隐的期盼光芒的话,倒还真显得十分稳重。 晋安弯着杏眼,微微的颔首,“好!我相信你。” 寒霜闻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算是完成了世子交待的第一步。虽说她不太明白为何世子特意交代不可让公主知晓她是世子的部下,但她向来服从命令,便也不再多思。 此时,寒霜心中所念叨的世子正现身于郊外的别院中,脸上戴着一个面具。在他面前,站着别院的嬷嬷,那嬷嬷正在汇报别院里那名受伤女子的近况。 钟楚洲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问道:“你是说她对那枚玉扣反应特别强烈?” 婆子恭敬地回道:“是的,老奴此前已让人仿制了一枚那玉扣。” 说着,双手呈上一枚碧色的玉扣。 钟楚洲拿过那枚玉扣,专注地端详着上面的刻纹。他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思索着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关联。突然,他心中一动,会不会这玉扣上的刻纹是某种代号或者标志呢?看来得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他将玉扣紧紧捏在手心,而后对着婆子说道:“这个我带回去再仔细瞧瞧。她另外有没有说起关于当天发生的事情呢?” “未曾提起。” 婆子恭敬地回道。 “你找机会再从她那里套套话,看看她对那群杀手有没有其他特别的发现。” 钟楚洲吩咐那婆子。 婆子连忙低头应是。 钟楚洲没有在此久留,很快便离开了。同样没有惊动别院里的其他人。 钟楚洲离开别院后,一路上都在思索着那枚玉扣的秘密。他回到护国公府,宴会早就散了。他去向祖父祖母和双亲请安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便立刻将玉扣放在桌上,仔细研究上面的刻纹,试图找出其中隐藏的线索。 这时,门外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响起“表哥,表哥”,随着这声音响起,他的房门被推开。 第89章 这是什么? 沐子轩风风火火地大跨步走进来,一看到钟楚洲,便像连珠炮似的发问:“表哥,你去哪儿了?我一开始以为你在家呢,结果门房告诉我你出去了。等我跑去酒楼找你,嘿,也没瞧见你的影儿。把我给累够呛!” 钟楚洲在沐子轩进来的瞬间,迅速拿过一本书盖住了那枚玉扣。听到沐子轩的问话,他并未直接作答,只是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反问道:“这么急吼吼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沐子轩立马瘪起嘴,应景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哟!怎么啦,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你啊?我就不能单纯想来找表哥你玩玩嘛。” 钟楚洲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那双勾人的眼睛就这么似笑非笑地看着沐子轩,仿佛能看穿他的一切心思。 沐子轩见状也只能鼓了鼓脸颊,“表哥,我听说大理寺今儿把那个马夫抓住了?” “嗯!听说了!”钟楚洲懒洋洋地说道。 沐子轩一个箭步凑到钟楚洲面前,“那接下来会怎么样?能不能把那个谁拉下水?” 钟楚洲:“......” 他无奈的摇摇头,用手把沐子轩的头往后推了一下,然后沉声说道:“哪有那么容易的!那可是在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背景深厚的当今重臣。这个事最后就是会有个顶罪羊而已。” 沐子轩一听这话,整个人一下子就急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怎么会呢?我们最起码能够帮晋安洗脱身上的污名。而且,虽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经此一事,必然会让有些被他们蒙骗之人在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只要我们一点一点地削弱他们的势力。终有一日,我们能把他连根拔起。” 钟楚洲看着自己的手掌,语气沉稳地说道。 “对对对!先把晋安名誉恢复了。我都听说了,今天那个林尚书的夫人就因为这事儿记恨晋安,还故意针对晋安呢。我们晋安心善,没有同她计较。” 沐子轩连连点头,急切地说道。 “嗯,而且只要把这个事情弄清楚了,就可以破坏他与林尚书之间的联盟。所以子轩,我们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钟楚洲面色凝重,沉声说道。 他知道敌人有多厉害,虽然他苏醒过来就开始精心布置,然而目前所做的依旧远远不够。好在,现在有了家人的支持。那天祖父说的话时刻都在他心里回荡,“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放手去做吧,有需要祖父祖母出手的地方提前给我们说。沐老爷子那里,你找个时机同他说明,这样才可以相互照应。” “表哥?” 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只见沐子轩正用手在他面前晃动。他伸手抓住子轩的手,“怎么啦?” “我跟你讲话,你没反应!想什么呢?” 沐子轩问道。 “啊,没什么,就是在想晋安今日对寒霜是否满意。你刚才在讲什么?” 钟楚洲随意找了个理由,又巧妙地把话题转开。 “哦,我是跟你讲,那个武长风的后宅可热闹了!哈哈哈!表哥,你不知道,原来那个武长风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呢,人家估计是冲着正妻之位来的,结果现在她还没进门,就天降了个御赐的贵妾,还是从正门进的。当天就闹得伤心昏倒,关键昏倒在武长风怀里,还紧拽着武长风的袖子掰不开,好啦,最后武长风和蓝珠的新婚夜也没有了。这后来俩人天天变着花样的斗法。那夹在中间的武长风都躲着不敢去后院了。哈哈哈!” 沐子轩一边说一边笑,手舞足蹈,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 钟楚洲却听得眉头一皱,歪头看向沐子轩,“你怎么知道人家后院里的这些事?谁告诉你的?你安排人啦?” 沐子轩笑声一收,有些尴尬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嘴里慢吞吞地说道:“嗯 ———— 这个嘛 ———— 我有我的渠道啦!” 话说完,也没有听到钟楚洲的声音,他转过头瞄了一眼,发现钟楚洲就那么歪着头看着他。 他实在没办法,只得缓缓挪了过去,身子轻轻抵着钟楚洲面前的桌子,神色略显局促,用手挠了挠后脑勺。压低声音说道:“我,我就是…… 让人去跟他们府上采买的婆子搭上话,给了些好处,套出来的。”说着看了看钟楚洲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接着说:“其实我一开始确实想自己去探一探的,可是又怕自己被发现。所以…… 唉,虽然这手段不怎么高明,但是我目前也就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表哥,你可别笑话我,我这也是实在气不过他们陷害晋安,就特别想看看他们狗咬狗的样子。” 说到这里,沐子轩微微撅起嘴,眼中闪烁着愤愤不平的光芒。 钟楚洲见他这样子,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呵呵呵,子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下次想听这些事儿,直接来找我,我告诉你。” 沐子轩一听,头一下子抬了起来,满脸惊讶地看着他,双眼睁得大大的,“找你?你知道?” 钟楚洲嘴角噙着笑,双眸弯弯地看着子轩,微微点了点头。 “唉呀,你不早告诉我!” 沐子轩激动得双手一下拍在桌子上,正好压在那本书上。只听 “咦” 一声,沐子轩握着自己的左手掌,皱起眉头,“你这书里有什么?咯人。” 说着,一把把书拿了起来。 这一连串流畅的动作让钟楚洲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枚玉扣就从书上掉落在桌子上。 “嗯?这是什么?” 沐子轩正准备伸手去拿玉扣,钟楚洲一声 “别动!” 然后趁着沐子轩发神之际,迅速将玉扣一把抓在手里。 “什么东西啊?还藏着掖着。” 沐子轩不满地嘟囔着,目光紧紧锁定在钟楚洲手中的玉扣上。接着,他顺手将手中的书翻过来,竟发现玉扣在书面上压刻出一个印子。他满心好奇地把书举高,缓缓转动着书本认真查看。“这是字吗?用笔画出来的话应该能看得更清楚些吧。” 他下意识地轻声嘟囔着。 第90章 黑檀木弓 “笔?画?” 钟楚洲听到他的话,留意着他的举动,心中一动。他站起身来,伸手将书拿过来,也照着沐子轩的样子仔细端详。刹那间,他双眸一亮,对啊!他连忙转身从屋子里取下一副黑檀木弓,朝着沐子轩喊了一声:“来,接着!” 随即将手中的弓抛向沐子轩。 沐子轩看到抛过来的弓,脸上的两个酒窝瞬间显现出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双眼熠熠生辉,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他迅速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弓。不由有些好奇问道:“表哥,给我的?” “嗯!” 钟楚洲点了点头。 沐子轩眼睛睁得圆圆的,亮晶晶地看着他:“真的?不反悔?” 钟楚洲抬眸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 “不想要?” 沐子轩紧紧抱着手中的弓,转身快步便往屋外走,嘴里说着:“谢谢表哥了!” 这可是他缠了好久都没有要到手的宝贝,今天好不容易得到了,还不赶紧跑,绝不能给机会让钟楚洲反悔。 钟楚洲看着他那匆匆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轻笑,这弟弟,真是好忽悠。他随即拿出手中的玉扣,打开朱砂印泥,将玉扣有刻纹的一面轻轻按压在印泥上,用力摁了摁,然后再把玉扣扣出来放在一张宣纸上,再次用力摁了摁玉扣。待他把玉扣拿开后,可以清晰的看出玉扣宣纸上留下的刻纹。 仔细瞧去那拓印出来的图案,图案的主体部分像是一个人拉开长弓的模样,弓身微微弯曲,充满张力。弓弦紧绷,似乎随时都能射出利箭。而在弓的一侧,有一条弯曲的线条,如同随风飘动的丝带,给整个图案增添了一丝灵动。 在弓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凸起,仿佛是太阳或是星辰,散发着神秘的光芒。而在弓的下方,几条长短不一的线条交错排列,像是大地的纹理,又似是河流的走向。 钟楚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这个图案,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这个图案到底代表着什么呢?这个玉扣究竟有着怎样的来历? 他绞尽脑汁,却依旧想不通其中的奥秘。闭目无奈之际,突然想到,祖父是否能认识呢。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拓印的纸折好,拿起玉扣,朝着祖父的院子走去,决定去祖父那里看看能否寻得答案。 这边沐子轩拿着那张黑檀木弓,满心欢喜地快步出了护国公府。他的脚步轻快,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一个飞身,利落的上了留在府外的马,沐子轩紧紧握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骏马轻轻嘶鸣一声,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风在沐子轩耳边呼啸而过,他的发丝被吹得肆意飞扬,却丝毫影响不了他此刻愉悦急切的心情。他现在就一个心思,要快点回府去训练场试试这新得的爱弓。 终于,丞相府邸出现在眼前。他用力一拉缰绳,骏马长嘶一声,稳稳地停了下来。沐子轩迅速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门房,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向训练场。管家见沐子轩回来,正要行礼,嘴里的“公子”二字还没有出口,结果人一阵风从他面前过去了。管家双手保持着行礼的动作,头偏向那个快速移动的身影,眨巴着眼睛,有些发愣。这又是什么情况?他赶紧直起身子,连忙跟了上去。 沐子轩压根儿没有注意这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感受这把新弓的威力,至于先前在护国公府发现的那个玉扣,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当然更不记得问钟楚洲在金武侯府埋的哪些线人了。 晋安和寒霜这厢也回到了飞羽殿。赵嬷嬷和紫云见晋安公主回来,纷纷过来问安,晋安公主将寒霜引荐给她们认识。 紫云她们的目光在寒霜身上来回扫视,心中都在暗自猜测着。她们知道公主今日去大长公主是要带一个有武功的婢子回来,可眼前这人看着年岁也不大,模样甚是秀气,除了皮肤不如紫云,红玉等人白晰。没看出来和她们有其他什么分别啊! 寒霜被她们看得有些不知所措。这种被人上下打量的场面,虽然在选中她来这里之前,有人提前给她讲过大致的情况,可毕竟之前的生活模式与眼下大不相同。她习惯了以往的自在随性,很多时候都是在暗处观察他人的动态,如今自己被这么多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她还不习惯,不知道怎么样应对。虽然她的性子也是比较欢脱,但来这之前,教养嬷嬷给她讲的那些宫规让她十分谨慎。此时就只能是木着一张脸,站那儿一动不动。 紫云看出了她的拘谨,率先开口道:“寒霜,我叫紫云。这位是管事赵嬷嬷,以后咱们可就是一起伺候公主的人了,不必如此紧张,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你刚来,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和赵嬷嬷。” 寒霜听了紫云的话,看着紫云友善的面容,心中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她脸色还是有些木木的,向赵嬷嬷福身行礼。然后说道:“赵嬷嬷多谢紫云姑娘。”赵嬷嬷微笑着同她福身回礼。 紫云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叫我紫云就好了,走,我带你去熟悉熟悉这飞羽殿的环境,也给你熟悉熟悉面孔。和我一起的还有红玉,青璃。她们都很好相处的。” 说着,便拉起寒霜的手,向殿内走去。 寒霜有些不太适应这种亲昵的接触,木着脸被动地跟着紫云,眼睛的余光打量着四周。飞羽殿的布置精美而大气,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奢华。院子里的人都有条不紊的各自忙碌着,寒霜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心中暗自感慨。有时出任务时只是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景像,如今自己也将变成了这里的一员。不过,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教养嬷嬷说的那么难。 紫云带着她细说着殿内的一切布置和人员分工,在见过红玉和青璃后,她们的热情让寒霜已经慢慢的适应了些,性子也慢慢的放开了些,脸色也缓和了不少,看起来没再是木木的。她开始慢慢地和她们交谈,气氛也慢慢地变得和谐了。 京城的其他地方并不是都如这般和谐,就比如说此时的林尚书府。 第91章 审问 “你真是糊涂至极,你有几个脑袋啊?你,你这是想整个尚书府都被你害死吗?” 一阵咆哮式的怒骂声从户部尚书府内院的一个院子紧闭的房门里隐约传来,其中间插着女子压抑的低低的哭声。 院子里没有人员走动,院门口站着管家和几名家丁。想来是屋内的主人将人谴出了院子。屋内,林尚书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怒视着软榻上坐着哭泣的夫人郭氏,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郭氏回府后已经换了身常服,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惊慌。她微微颤抖着,不敢抬头看林尚书的眼睛。“老爷,妾身也知道是一时糊涂,可是妾身一想着倩儿,我就心不平啊……” 郭氏哽咽着说道。 林尚书怒哼一声,“一时糊涂?你的一时糊涂可能会给整个尚书府带来灭顶之灾!你可知你犯下了多大的过错?你心疼倩儿,我就不心疼了吗?那可是皇上的心头肉,你也敢!别说皇上了,就是丞相府也不是吃素的。” 郭氏抽泣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林尚书来回踱步,心中焦虑万分。自他家夫人从长公主宴回来时那儿一身狼狈样子,加之回来后就在屋内不出来,他就觉得不对劲。他强势询问知道了郭氏的所做所为,气得他当场就是两眼发黑! 林尚书停下脚步,怒目圆睁地瞪着郭氏,“你倒是说说看,在长公主的宴会上,你究竟为何要做出这般莽撞之举?你这一下子可就得罪了两位公主,我们尚书府往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你就等着瞧吧!明日早朝,我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林尚书越说心中越是惊恐。 郭氏闻言,抬起头来,哽咽着说道:“可是,可是今日大长公主和晋安公主都说了不再追究此事了呀!” “她们不追究,其他人回去会不说吗?那些早就想把我拉下马的人又怎么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林尚书怒其不争地低声吼道。“平日里在家中我就再三告诫你,说话做事一定要再三思量,就连我在府里说话都得小心翼翼,谨防隔墙有耳。你今日去参加宴会之前,我还特意提醒过你,千万别惹事!可你倒好,把我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 郭氏听到林尚书的话,哭得更伤心了,估计被吓的成分更多。她此时心里是更加后悔,她拉住自己夫君的袖子,眼泪婆娑地说道:“老爷,妾身没有不听老爷您的话。只是今天去到那里,那个张统领的夫人田氏拉着妾身问了下倩儿的近况,后来听她说了贵妃娘娘在宫里都要受那晋安公主的委屈。妾身心里就更是气得难受。 当时脑子一热,气得昏了头。妾身本想着在宴会上稍微给晋安公主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可,可妾身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老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林尚书听着郭氏的哭诉,心中更是烦躁。他狠狠地甩开郭氏的手,继续来回踱步,思索着应对之策。最后长叹一口气,“不能等到明日早朝了,如今之计,只能老夫现在进宫主动向陛下请罪,表明我们尚书府的态度,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但陛下会如何处置,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郭氏满脸惊恐,“老爷......” 林尚书瞪了她一眼,“从现在起,你就听大长公主的处罚,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好好反省你的过错。若再有下次,你,你就回郭家去吧!” 说完,林尚书甩袖出了院子,他得准备进宫请罪事宜。 郭氏听到林尚书的话心如雷击,独自在房中哭泣懊悔。 这边林尚书准备进宫请罪;大理寺那边的王寺卿也在准备进宫。王大人在齐魁被捕后,他立即提审。那个齐魁的骨头当真是硬得很,一番酷刑加身,却仍是紧紧闭着嘴,不肯吐露半个字。王大人也是头痛不已,这时那个贾文换了身衙役装扮走了进来,在王大人耳边说了几句。而他一出现在齐魁面前时,齐魁瞬间失控,怒骂声从他口中不断涌出,同时奋力挣扎着,仿佛要挣脱束缚上前杀了贾文。 那个贾文慢慢上前,冷冷一笑,“齐魁,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你今日被捕,不管你招不招,我们都有办法让身后之人现身。” 齐魁啐了一口血水,讥讽的笑道:“哼哼,你有本事你就不会出来说这话了!一个真名都不敢透露的小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我们只要将王大人提审了你的消息传出去;接着王大人即刻进宫觐见,你猜你的主子是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以为你招了?那你猜他会不会让你活着?”贾文不急不恼的说着。 “你!你个卑鄙小人!”齐魁的脸色一变,气得咬牙切齿的骂着,徒劳的挣扎着。随即他又冷静下来,“你这是在诈老子!老子才不会上当。只要我不认罪,你们就不能把我怎么样。你以为谁都会轻易相信你们的鬼话。” 贾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哼,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以为你不认罪我们就没办法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办法让你开口。而且,你觉得你的主子会一直信任你吗?一旦他起了疑心,你可就成了弃子。到时候,你可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知道。我也不会相信你的话。”齐魁强自镇定地说道,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是不是挺感动自己的忠心耿耿?可你知道你的忠心在利益面前又能值几个钱?你的主子可不会因为你的忠心就不顾自己的安危。一旦他觉得你是个威胁,他会毫不犹豫地除掉你。” 贾文继续攻心。 齐魁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心中也开始有些动摇。但他仍然嘴硬地说道:“你别费心思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闭上了眼。 贾文见状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也不指望一下就能攻破。向着王大人拱手行了一礼,便退下了。王大人淡淡的说了句:“是真是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本官现在要进宫觐见。来人啦,把他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完便有衙役上前将齐魁押了下去。齐魁不断挣扎着,心里却越来越有些心慌,他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他知道贾文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又不敢轻易背叛自己的主子。毕竟,一旦背叛,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加悲惨的下场。整个人充满了犹豫和纠结。 他的犹豫和纠结并没有人理会,王大人已经写好奏折,准备好了要入宫觐见去了。 第92章 计划有变 京城内两条大街上,两辆马车从不同的方向向着同一个方向驶去。 一辆马车内,林尚书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安,不知道此次进宫请罪会面临怎样的结果。他深知自己夫人在长公主宴上的莽撞行为可能会给整个尚书府带来巨大的灾难,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向陛下诚恳请罪,祈求陛下的宽恕。他在马车内不停地思索着该如何措辞,才能最大程度地减轻尚书府的罪责。 另一辆马车内,王寺卿则是神色严肃,目光坚定。如今的王大人有了几分底气,心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忐忑。这几分底气来源于布局抓捕齐魁之前,沐丞相的暗访之后。有了沐家的点拨,和一个神秘之人的相助,事情仿佛越来越顺利了。 王寺卿回想起沐丞相的暗访,那番话语犹如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沐丞相的睿智和对局势的精准把握,让他在迷茫中找到了方向。 而那个神秘之人的出现,更是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助力。一开始王大人还是对这个神秘之人抱有怀疑的,结果发现他只是适时的提点,并没有干涉太多自己的安排。神秘之人似乎对案件的内幕了如指掌,提供的线索和建议都恰到好处,让他在审讯齐魁的过程中逐渐掌握了主动权。他也就没有太过追究他的身份,估计也是有原因不便出面。 两辆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疾驰,车内的两人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却都朝着同一个目标 —— 皇宫前进。 这两人先后进宫的消息,张恒瑞最先得道消息,必竟他是掌管御林军的统领之一。他听了亲信禀告,久久没有言语,林尚书为什么进宫他大概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这个时候的王正兴进宫是为了什么?齐魁刚刚被抓不久,王正兴就这么急吼吼的进宫,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日早朝? 张恒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思绪万千。王正兴在这个敏感时期进宫,必定是有重大事情要向陛下禀报。而这件事情很可能与齐魁被抓有关,难道他们已经从齐魁口中得到了什么重要线索? 张恒瑞越想越觉得不安,他必须尽快弄清楚王正兴进宫的目的,以便采取相应的对策。他停下脚步,对亲信说道:“密切关注王正兴的动向,有任何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亲信领命而去。 张恒瑞想了想,又让人把管事找来。管事匆匆的过来,向他行礼道:“少爷。” “出去打探的人还没有消息?” 管事顿了一下,即刻回道:“还没有回来,少爷,可是有什么发现?” 张恒瑞沉声道:“你现在马上再派人去打探一下齐魁被抓后,大理寺有没有提审他。” 管事看他这语气,便知道事态紧急,连忙应下转身便匆匆去安排了。 这次出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张恒瑞听到大理寺卿亲自提审齐魁的消息时,气得又摔了一个茶盏。 他已经猜到应该是齐魁没有熬住,招了什么。不然王正兴不会这么急匆匆的就进宫了。他眼睛一闭,对着管事说:“去安排吧,齐魁不能留了!” 管事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听到这话,他踌躇道:“少爷,要不要跟老爷他们商量一下?” “没时间了,王正兴已经进宫,他应该是掌握了口供,如果皇上召见齐魁,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你现在马上去安排,亲自去。我会去向父亲说明的。”张恒瑞无力的说道。 管事无奈只好应下,转身去安排去了。张恒瑞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如果真是齐魁招认了,不管最后怎么样,对张家来说,都是不利的。皇上定然会起疑,那势必会对宫里的妹妹她们有影响。看着管事出去后,他也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去了父亲那里。有些事不能再瞒着,也瞒不住。 此时,管事已经迅速行动起来,安排人手联系大理寺暗桩准备对齐魁下手。他心中同样紧张不已,知道这次行动仓促,但不能失败。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亲自挑选了最可靠的人手,安排好后就让人出发了。 张恒瑞则急急火火地赶往父亲那里。一路上,他的心情沉重,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解释这件事情。他明白父亲得知此事后必然会大发雷霆,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必须尽快让父亲了解情况,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当他来到张承德的书房时,他的父亲正坐在书桌前,神色凝重看着手中的急报。张恒瑞上前,恭敬地行礼道:“父亲,出事了。” 接着,他将齐魁被抓以及王正兴进宫的事情详细地向父亲讲述了一遍。 再说到他安排人手去大理寺处理齐魁时,张承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嘴里怒斥道:“糊涂!赶紧去把人拦回来!” 张恒瑞心中大为不解,问道:“父亲?为何?那齐魁不能留!” “你先别说那么多,我叫你赶紧去!” 张承德语气急切,眼神中透露出焦急与担忧。 张恒瑞虽然满心疑惑,但看到父亲如此坚决的态度,也不敢再多问,立刻转身准备去阻拦已经出发的人手。 他尚未走到大门口,便瞧见管事的正往回赶。管事的一见到他,立刻小跑上前,向他行礼说道:“少爷,人已安排妥当,前往大理寺去了。大理寺那边也联系好了。” 张恒瑞的脸色骤变,急忙高声道:“你赶紧去,把人拦回来!” “啊?” 管事的一时未能明白他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张恒瑞,没有动。 “发什么呆呢?快去啊!计划有变!” 张恒瑞急切地催促着。 管事的这才回过神来,行礼应下后,赶紧转身朝着大门外跑去。 张恒瑞在原地左右踱步两下,咬咬牙,一转身,朝着他父亲的书房疾步而去。 书房里,张承德听说人已经出发,管事已经去追人时,脸色愈发阴沉。此时也只能先等着,他沉着脸,看着自己这个越来越有主意的大儿子,极力压制着心里怒火。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角的细纹仿佛刻画出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的威严。眉毛紧紧蹙起,如两团浓墨凝聚着沉重的压力。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嘴角微微向下,透露出此刻的不满与严肃。 张恒瑞被自己父亲这样看着,心里也是有些发怵。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拦下他的计划。 第93章 你可知或许有诈? “说吧,怎么弄成这样的?你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吗?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张承德挺直脊梁,端坐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从胸腔中发出的闷雷。不怒自威的气场瞬间弥漫整个书房。 张恒瑞心中一紧,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父亲,孩儿在得到大理寺早上抓了齐魁的消息后,孩儿就安排人手去打听了。只是还没等到出去的人回来,就在刚刚听得王寺卿进宫了,孩儿猜测可能是齐魁那边出了问题,所以才……” “哼!” 张承德怒哼一声,神色中满是愠怒,“你行事愈发莽撞了!那齐魁被抓,你理应第一时间前来与我商议,而非擅自行动。你可曾想过,这里面或许有诈?” “?” 张恒瑞抬起头望向父亲,满脸的疑惑不解。 “还不明白?” 张承德沉声问道,“依你的了解,那齐魁可是软骨头之人?” “父亲,并非如此!孩儿曾仔细查过,此人家人皆已不在,如今孤身一人,且有几分聪慧与硬气。做事也是有着几分狠厉的。” 张恒瑞赶忙回应道。 “既然如此,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你觉得王正兴能有什么招数让他招供画押?” 张承德再次发问。 “呃…… 这……” 张恒瑞有些不明白父亲的意图,“可是父亲,如果他没招,那王正兴提审完他后为何急匆匆进宫?” “你还不明白吗?倘若这是个局,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呢?他原是没有把柄,你这般行事岂不是亲自送上了把柄?再者说,若你暗杀不成功,那齐魁知道你的此般计划后会不会反水真的招供?” 张承德的声音略显急促,微微侧头,眼神中带着责备与审视,“这些你可曾考虑过?” 张恒瑞有些恍然,他咬了咬嘴唇,“是孩儿思虑不周。父亲教训得是,孩儿知错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孩儿怕夜长梦多,未及深思,所以才……” “怕夜长梦多?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吗?” 张承德瞪了他一眼,“如今只能祈祷管事能把人追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父亲,如果齐魁真的招了呢?皇上这会儿或许就已知情,那后果不也是……” 张恒瑞再次开口问道。 “就算齐魁招了,此事也还有转机,到时候只能委屈管事了,他有一大家子在府里,而且他那个不靠谱的儿子曾经冲撞过林家小姐。为了他儿子孙子,他知道该怎么做。但你派人去大理寺暗杀,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你想过吗?”张承德的语气严厉,眼神中满是失望。 张恒瑞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心中此时也是懊悔和不安,暗暗祈祷管事能够成功追回那人。 且说这边管事之人一路紧追,直至大理寺门口,然而终究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瞧着那人拎着食盒迈进了大理寺。他哪里顾得上喘上一口气,即刻转身又匆忙往回赶去。虽不清楚自家主子缘何突然变卦,但仅从主子那阴沉的脸色判断,此事必定极为紧急,他丝毫不敢有所耽搁。 管事的一路狂奔,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往回赶。待他跑回府时,已是气喘吁吁,几乎要瘫倒在地。他强撑着身体,来到书房,向张恒瑞和张承德父子汇报情况。 “老爷,少爷,小的追到大理寺门口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人拎着食盒进了大理寺。小的不敢耽搁,立刻就往回赶了。” 管事的满脸愧疚地说道。 张恒瑞和张承德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张恒瑞抬眼看着父亲,张承德此时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紧抿着嘴唇,眉间的皱纹如刀刻般深刻,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与不安。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闪烁。 他半晌抬头看着管事的,目色深深,“何勇,我记得你是家生子,对吗?” 那何管事听了连连点头:“是的!老爷!” “听说你儿媳给你生了个大胖孙子?”张承德依旧平静的问道。 何管事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太明白老爷为何会问这些,只能恭敬的回道:“是的!老爷,已经三个月了。” 张恒瑞已经知道了父亲的想法,他转过头,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两只手在袖口里悄悄的捏紧了。 “何勇啊!我记得那林家小姐有一次是不是因你儿子的冲撞惩罚过他?”张承德淡淡的说道, “这,老爷,我就这么个儿子,他是混账些,如今成家后也已经收敛了。”何管事惊恐的说道。 “你不用紧张,我不是要追究你儿子的事。我问你,你想不想你的孙子脱离奴籍?以后走科考之路?”张承德缓缓说道,双眼紧紧的看着何管事。 何管事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他自是知道自家老爷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好处对他来说,不止是他,是他整个张家来说确实是非常有吸引力。可这样的好处要拿什么来换呢?他噗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说:“老爷,奴才不懂,请老爷明示。” 张承德缓缓起身,双手背于背后,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道:“齐魁是你引荐的,如今他暴露了,你安排人去大理寺的人恐怕也已经被大理寺拿下了。你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吗?”他的声音就像寒冰,冷得刺骨。 何管事听了张承德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差不多猜到了老爷的意思,只能不断的磕头。 张承德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如果此事神牵连到整个张家,你们全家也跑不了。但是如果你能承担起这个责任,我可以保证你的孙子脱离奴籍,并且助他走科考之路。你怎么想?”说完,张承德看着何管事,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何管事心中痛苦万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咬了咬牙作最后的挣扎:“老爷,可是奴才要如何去承担?只怕大理寺不会信。” 第94章 不是晋安!那是谁?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会信的。你掌管着张府的所有事宜,你自然知道府里有多少人脉,也是你和这些人进行往来。而且这那一桩事不是你安排的?嗯?你应该知道我这是念着你在府里多年的辛劳给你的补偿机会,如若不然,你觉得凭我要让你承担这一切后果,你和你的家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承德弯下腰,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威胁与压迫。 何管事听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深知老爷的手段,也明白自己已无退路。他咬着牙,艰难地说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照老爷的吩咐去做。” “好!到时你只需向大理寺交待,是你一直怀恨林家小姐让人打了你儿子,故私自安排齐魁做了此事,与张家毫无关系。再得知齐魁被捕后,你怕发现,便私自安排。而这一切都是你背着主家所为,张家并不知情。” 张承德面色冷峻,语气不容置疑。 何管事脸色惨白,他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做,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可事已至此,他无从选择,也没得选择。因为老爷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如果能用自己给孙子换一个前程,为何家挣来了个门楣,他觉得值了。 张承德微微颔首,“你放心,只要你照我说的做,你的家人我自会妥善安置。你的孙子也会如我所言,脱离奴籍,日后有机会走科考之路。” 何管事心中虽然明白,可还是会有万般无奈与不甘,如今也只能满含泪水,凄苦地磕头应道:“老奴谢过老爷。奴才想......” 张承德明白他的意思,想去给自己的家人做个交待。他思忖了下,然后就微微点了点头,“如此,去吧!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知道吧?” “奴才知道!”何管事磕了个头,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门外走去。他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奈,但为了家人,他只能选择牺牲自己。 张恒瑞看着何管事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他缓缓转头看向父亲,却见张承德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些冷酷而绝情的话并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张恒瑞心中一震,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与父亲之间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在这般危急的局势下,父亲尚能保持如此镇定,果断地做出决策,而自己却被情绪所左右,显得如此慌乱和不成熟。 此时,张承德低头整理了下衣冠,动作优雅而从容。他转头看向张恒瑞,“你先去让人传信给心柔,让她不要慌,如果皇上发怒让她不要去求情。另外你也准备一下,一会儿可能还要应付大理寺呢!”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在提醒张恒瑞,这场危机还远未结束。 张恒瑞深吸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禁暗自思忖起来。不知此刻王正兴是否已经向皇上禀告了此事,而皇上又是否会相信呢?倘若皇上信了,那张家又是否能安全应对这一危机? 被他念叨的王正兴王大人此刻还在皇宫内的御书房外,他比林尚书晚了一步,这会儿正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动静不小,隐隐约约就听到皇上的怒喝声如惊雷般炸响,其间还夹杂着东西砸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那怒喝声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愤怒,让人心惊胆战。 王大人在心里暗自算到第几回了,这段时间以来,皇上骂人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也不知道今日皇上又是因为什么。过了一会儿,王大人听见里面没有什么响动了,但是还没有人出来,他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壮着胆子上前请门外的公公帮忙进去通报一声。 那公公推门进去后很快就出来了,“王大人,陛下宣召。”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大人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情绪,稳步向御书房内走去。 进入御书房内,才发现林尚书还跪在地上,由于他是趴跪着的,看不到他的面容否狼狈;地上也并没有什么东西,想来是已经有内侍收拾了。而长孙洪泽的脸上余怒未消。王大人上前行至案前十步远的距离,掀起长袍跪下,“臣王正兴参见陛下。” 长孙洪泽犀利的目光落在他的头顶,“平身,说吧!这个时候来,你又有什么事?”声音中隐约带着怒火,这声音没有吓着王大人,反而是还跪趴在地上的林尚书身子不由地抽动了一下。 “启奏陛下,大理寺根据线索今日捉拿到了撞伤林大小姐的车夫。微臣已经对其进行了初步审讯,但那车夫目前并不认罪。”王大人恭敬的说道。 “啪” 一声响打断了王大人的禀告,只见一个东西自上而下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王大人吓得脸色一变,连忙低下头,身体紧绷,大气也不敢出。心中不禁一阵惊慌,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如此动怒。 “怎么,你们是一起来气寡人的吗?” 长孙洪泽的声音冷冽至极,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陛下息怒!” 王大人急忙说道,“那贼人虽未招供,但在被捕前曾言是受人指使。” “放肆!” 长孙洪泽怒斥之声响起,如雷霆炸响,“你是不是又要说是寡人的晋安?我看你们简直就是……” “陛下息怒!陛下误会了,那贼人交代的并非晋安公主。” 王大人一听,便明白了皇上生气的缘由。看来林尚书又犯浑,跑到皇上面前攀扯晋安公主了,实在是害人不浅。他在心里暗暗咒骂林松,嘴上却连忙打断皇上的话。没办法,他生怕皇上一怒之下要了他的老命。 “不是晋安?那你说,是谁?” 长孙洪泽的怒气丝毫未减,反而咬牙切齿地问道。 王大人的心里默默为张家点了一炷香。他斟酌片刻,恭声回道:“他说他是太师府的人。” 王大人话音刚落,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第95章 太师府? 在大理寺卿王大人说出 “太师府” 后,长孙洪泽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眼中闪烁着难以遏制的怒火。他紧紧盯着王大人,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太师府?” 这三个字如同沉重的石块,在御书房中砸出令人胆寒的回响。 没人注意到一旁的林尚书那又气又恼的神色,他心中此刻涌动着说不出的恨意,如果真如王正兴所言,那他便是被人戏耍了啊。然而,他最为紧张的是,一旦皇上反应过来,他恐怕又要遭受无妄之灾。 王大人低着头,不敢直视皇上的目光。他知道,此时皇上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稍有不慎,自己就可能成为皇上发泄怒火的对象。 毕竟,太师府长久以来圣宠不衰,那是因为其在朝堂之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太师虽现已卸甲归田,不再理会朝事,可依旧深得皇上信任。曾经,太师为皇上出谋划策,立下诸多汗马功劳。兵部尚书张承德掌管着整个大晋朝的军部要事,其子张恒瑞如今还是御林军的左统领。如今,太师府却牵扯进这样的事情中,皇上的怒火可想而知。 “你确定他说的是太师府?” 长孙洪泽再次问道,声音中充满了质疑与冷峻。 “回陛下,微臣确定。那贼子在被捕前确实说出自己是太师府的人。微臣已经对他进行了初步审讯,虽然他目前并不认罪,但根据微臣所掌握的线索推测,微臣认为此事或许与太师府确实有关联。” 王大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御书房再度陷入一片死寂,长孙洪泽端坐在案桌前,面色晦暗不明,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其实,长孙洪泽此刻的内心已是翻江倒海般沸腾着。这个事情先是冲着晋安来的,现在又牵扯出太师府,难道真是张家对晋安出手?张家如今的行事他也有所了解,如果云霁真的出色,他也不会反对立他为储君。可晋安只是一女子,与皇储无缘。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利益冲突?还是说背后另有隐情?太师府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张家父子又掌握着重要军权,若此事处理不当,恐引发朝堂动荡。可若就此放过…… 片刻之后,他声音低沉地问道:“那车夫如今在何处?” 王大人连忙回道:“回禀陛下,此刻那车夫被收押在大理寺大牢之中。” “给朕仔细地审,这个车夫乃是重要人证,务必确保其安全无失!” 长孙洪泽语气冷峻地说道。 “微臣遵旨!” 王大人恭敬地应道,神色肃穆。 你且退下吧!” 长孙洪泽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王大人再次行礼,然后缓缓退出御书房。他心中明白,皇上此刻需要时间思考如何处理此事,而他也必须尽快回到大理寺,进宫之前的布局已经安排妥当,他现在需要回去查看成效,看看是否有人真这么大胆。 他刚一出宫门,守在宫门口的马夫见他出来赶快把马赶了过来,并将马车凳搬了过来,王大人撩袍迅速的上了马车说了一句:“走!马上回大理寺!”,车夫应了声“是”,然后就加马扬鞭,马车快速的向大理寺方向去了。 他这边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而御书房内的气氛却依旧压抑紧张。林尚书整个人依旧保持着原来的跪姿,长孙洪泽此时坐在御案前,久久未发一言。福全公公也静静地伫立在一旁。整个御书房寂静得甚至连呼吸声都难以听闻。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长孙洪泽的声音缓缓响起:“林松,刚才大理寺卿的话你皆已听到,你有何话要说?” 林尚书重重地磕头,道:“陛下,老臣有罪,未能管束好家人,此乃老臣之失职。然而,老臣一片赤胆忠心,绝无半分虚假。望陛下明鉴!” “朕现在并非问你此事。如今朕想知道,对于刚才王正兴禀告的内容,你有何感想?” 长孙洪泽沉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审视。 “这…… 老臣不敢妄议!” 林尚书声音颤抖着回道。这可不是他能随意议论的,这其中关系着太师府,女儿的事那极有可能和宫里那位有关,那位可是有皇子傍身的。如今太子英年早薨,太子之位一直没有定数,那位的呼声是最高的。他实在是不敢啊! “不敢妄议?为何不敢妄议?嗯?” 长孙洪泽的声音冷冷响起,“难道是因为惧于什么人吗?” 长孙洪泽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般冷声质问。 此话一出,其中蕴含的深意可远非为难晋安公主之事可比。林尚书被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说道:“老臣绝无二心啊!陛下!请陛下明察!” 正在这时,御书房外一个内侍走了进来,禀告道:“陛下,晋安公主求见!” 第96章 晋安求情 长孙洪泽听了,微微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尚书,心中思索着晋安是否是冲着林尚书来的,虽然他也很恼火林尚书最近的所作所为,但还没有说要动手换下他的想法。片刻后,他说道:“宣。” 内侍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晋安公主走了进来。她向长孙洪泽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长孙洪泽看着晋安公主,神色缓和了一些,问道:“晋安,你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晋安公主看了一眼林尚书,然后说道:“父皇,儿臣听闻林尚书在御书房,也猜到他是为何而来。故特来为林尚书求情。” 没错,在晋安公主知道林尚书进宫便猜到了他为何事而来,反正事情的真相很快便会水落石出,这个时候正是她出手的好时机。只要她出面求得父皇的不追责林松,她就不信林松不念她的这份恩情。 长孙洪泽微微一怔,问道:“求情?为何替他求情?” 晋安公主说道:“父皇,林尚书为官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此次林大小姐受伤,林尚书夫人也是关心则乱。儿臣相信,林尚书绝无故意攀咬晋安之心。此事或许另有隐情,还请父皇明察。儿臣恳请父皇看在林尚书一片忠心的份上,从轻发落。” 长孙洪泽看着自己这个女儿,心里是颇感欣慰。想着自己的女儿如此心地善良,明辨是非,且能在此时为他人求情,足见其胸怀宽广。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下面跪着的林松,方才稍减的怒气又忍不住涌了上来。他其实心里已经相信自己的这个户部尚书极有可能被人利用了。心里忍不住暗骂‘真是愚蠢’。面色不愉的问道:“林尚书,晋安公主所言,你可听见了?” 长孙洪泽的声音不怒自威,带着明显质问的意味。 林尚书身体微微一颤,连忙磕头道:“老臣谢过晋安公主!公主殿下宅心仁厚,老臣愧疚难当啊。” 晋安公主移步上前至长孙洪泽身侧,用手轻轻拉扯了下长孙洪泽的袖子,“父皇,儿臣觉得这事定不是林尚书有意为之,且今日皇姑奶奶和儿臣当着众人的面都说了不予计较了。父皇,林尚书为官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对您也是忠心耿耿。您就从轻发落吧。” 长孙洪泽看着晋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林松,沉声道:“户部尚书林松听宣!” 林尚书内心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连忙应道:“臣在。” 长孙洪泽面色严肃,说道:“林松,你身为户部尚书,却未能管束好家人,致生事端。朕念你为官多年,也曾有过功绩,此次从轻发落。罚俸半年,责令你归家自省,严整家风,务必教导家人谨言慎行。若再有类似之事,定不轻饶。” 林尚书老泪纵横,连忙磕头谢恩:“臣领旨,谢陛下龙恩!” 他本以为会被重罚,甚至丢官罢职,没想到晋安公主会出面替自己求情!而且先前大理寺卿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在心里了。 长孙洪泽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林尚书再次磕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晋安看着自己父皇那有些疲惫的面容,心里也是心疼不已。她微微蹲下,将头靠在长孙洪泽的臂弯,轻声说道:“父皇,您莫要太过操劳,保重龙体要紧。” 长孙洪泽满眼疼惜地看着枕在自己臂弯的那个小人儿,轻轻伸出手摸了摸晋安的头发,柔声道:“还是我们晋安有心了,父皇会注意身体。父皇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也莫要为这些事太过忧心,好好照顾自己。” 晋安喃喃低语道:“父皇,儿臣并不觉得委屈,只是实在有些想不通,儿臣不过是在贵妃娘娘的赏花宴上提了那么一句,说林大小姐的舞蹈堪比贵妃娘娘当年的一舞,怎的就把她出事断腿之事算在了儿臣头上呢。” 长孙洪泽听了,双眼微微眯起,如同闲聊一般问道:“赏花宴上那林大小姐跳舞了?舞跳得很好吗?” “嗯哪,父皇,您不知道呢,那林家大小姐的舞姿轻盈得如同飞燕一般,不光是我喜欢,当时贵妃娘娘也极为喜欢,还夸赞了她呢。”晋安状是无意的说着。 “哦!那贵妃可是赏了什么好东西给她?”长孙洪泽继续问道,语气平淡,可眼里深处透出一抹深意。 “嗯?这个,儿臣不记得了呢!不过好像当时是没有赏赐,事后有没有儿臣便不清楚了。” 晋安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说着。 长孙洪泽微微颔首,神色间若有所思。他轻柔地轻抚着晋安的头,温声道:“好啦,回去吧!父皇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晋安缓缓起身,优雅地微微福身,“父皇,那儿臣就先退下了。” 长孙洪泽轻轻颔首示意。晋安便退出了御书房。 晋安丝毫不知,在她走后,长孙洪泽神色一肃,让福全和其他内侍都退出去。随后,他唤来了金甲卫,面色凝重地安排了一些事宜。 第97章 捉拿何管事 话说大理寺卿王大人快速赶回大理寺,刚一下马车,就有下属急忙迎了上来,立刻上前禀告:“大人,有人买通看管大牢的陈二祖,准备以送食物之名下毒毒杀齐魁。我们当场将人拿下,仵作已经验过,那份吃食确实有毒。” 王大人一边快步往大牢方向走去,一边问道:“那齐魁呢?” 下属回道:“他没事,当时还未进食,就被我们给拦下了。此刻情绪有些激动。” “好!给我把他看好了!不能有闪失!” 王大人边走边说。 “是。” 那下属拱手应道。 待两人来到大理寺的大牢内,看到贾文和自己的另外几名下属已经将一个三十多岁、家仆打扮的男子和一个身穿大理寺衙役服的人牢牢绑在架子上。两人目前除了精神有点儿颓废,衣服有些凌乱之外,身上倒是没有挂彩,看来还未上刑。 被绑的俩人在王大人进来后,那个陈二祖顿时面露惊慌之色,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懊悔。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而后便又把头垂了下去。 王大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未发一言,而是径直朝着关押齐魁的那间牢房走去。 尚未走到牢房跟前,就听到齐魁那急切的声音传来:“我要见你们大人,来人啊,我要见你们大人。”那声音中充满了焦躁与不安,在寂静的大牢中显得格外清晰。 王大人走到他那前牢门前,那齐魁看到王大人来,双手紧紧抓住牢房的栅栏,拼命地把脸往那栅栏的缝隙间挤去,挤得五官都严重变形,模样甚是狰狞,全然没有了最初那笃定狂妄的模样。 “大人,有人要害我!大人,我不想死!大人,你救救我。”齐魁本就因为之前贾文的话心存疑虑,如今真的有人要给他下毒,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了。 他此刻恨的是那些抛弃他、置他于死地之人。他只想活下来,之前的狂妄是想着自己主子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现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差点丢了命,那不急才怪。这才是正常的把反应,谁人不怕死,那些个朝臣回回喊道‘臣罪该万死’,不也是想要救得一线生机嘛。若真要是弄死他,他照样怕得魂不附体。 王大人停在齐魁的牢门前,抬眸定定的看着齐魁,缓声问道:“齐魁,你要见本官,想要告诉本官何事?” “大人,所有这一切,我皆是听人命令行事的。我原本就是个猎户,与那林大小姐从未有过接触,我怎会突然想起去害一个素未谋面之人。此事大人可去问那个贾文,我被你们抓来这里,就是因为我将此事告知了他。” 齐魁急切地说道。 “听人命令?听何人命令?” 王大人低沉着声音问道,语气中带着威严与质问。 齐魁的眼睛躲闪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镇定,说道:“是,是太师府的少主子。” “你有何证据?” 王大人厉声追问道。 齐魁闻言有些底气不足地回道:“我,我没有证据,是何管事直接找的我。他说是少主子的命令。” 王大人闻言眉心一皱,“何管事?” “对,对,对,何管事。他是管太师府事务的人,大人,您想想,他这样的人若不是主子们安排,谁能安排得动他。” 齐魁连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肯定。 王大人闻言陷入沉思,没有说话。那齐魁见他不说话,心里着急,忙又接着说:“大人,您若不信,您可以将他拿过来问话。再不然,您可以再去问问那个来给我下毒的。他肯定也知道。” 王正兴只是看了齐魁一眼,沉声说了句:“本官自会查证,你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齐魁想了想,说道:“还有就是我现在住的那个院子,也是何管事给我张罗的。这个应该可以查到的吧?” “还有吗?” 王大人再次问道,目光紧紧盯着齐魁。 “没,没有了!” 齐魁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回道。 “好,本官知道了。你再仔细想想,看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王大人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忽又转头对齐魁说道:“你放心,本官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安全。” 说完,王大人便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牢房。 随即,王大人分别提审了另外两人。那两人并没有耗费多少功夫便招供了,毕竟是人赃俱获。二人的证词皆明确指向太师府的何管事。王大人没有丝毫含糊,当机立断安排人手前去太师府捉拿何管事。 第98章 何管事自裁 大理寺前去捉拿何管事的人很快便回来了,但却并没有带回活的何管事。 原来,在大理寺的官差们到达太师府府前,向太师府的门房出示了大理寺卿出具的抓捕公文后,门房通禀后不一会儿,张恒瑞带着那个何管事出来了。 大理寺的官差见状,以为张恒瑞是想阻拦,便将那抓捕公文再次展示给他看。结果张恒瑞并没有阻拦,而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数落了一番何管事,并向皇宫方向深深地行了一礼,声称是他们的失职,竟不知底下之人行如此之事,实乃愧对皇恩。这一举动引得当时围观的人都瞧见了。 然后,张恒瑞亲自将那何管事给绑了。在双方交接之时,那何管事转身向张恒瑞跪下,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少爷,是奴才自己狭隘、糊涂!本来就是老奴的儿子自己犯浑,有错在先,被教训本是应当。老奴自己心怀愤恨犯下如此错事,实属该当。还给太师府惹来如此麻烦,都是老奴的错。老奴有罪一人承担。但求少爷不要怪责老奴的家人,他们都不知道。特别是老奴的孙子,他还在襁褓之中。是老奴愧对他们。” 张恒瑞满脸痛心,说道:“你放心,你的家人不会受得牵连。太师府自会善待他们。你的孙子你也不要担心。有太师府的庇佑,他会好好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围观的百姓大多数人纷纷暗赞太师府的仁义。 何管事闻言,砰砰砰地给张恒瑞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快速地冲向一旁的石狮。大理寺官差反应过来,想上前抓住他,结果晚了一步。那何管事脑袋直接重重撞在石狮上,一下子血液四溅,脑花都出来了,当场就没了。 那张恒瑞更是 “心痛” 得脸色都惨白了,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周围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有的叹息,有的感慨太师府的遭遇,也有的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震惊和惋惜。 大理寺的官差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本是奉命前来捉拿何管事,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其中一名官差上前检查了何管事的尸体,确认其已死亡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恒瑞见状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各位官差大人,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实在是让人痛心。但何管事既然犯下如此大错,也算是罪有应得。如今他已自裁谢罪,还望各位大人在向王大人禀报时,能如实说明情况,也让太师府免受无端的牵连。” 官差们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多言。他们向张恒瑞拱了拱手,说道:“张大人放心,我们自会如实禀报。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还需回去向王大人复命。” 说完,官差们便抬着何管事的尸体,离开了太师府。 张恒瑞看着官差们远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他转身回到太师府内,急步向他父亲的书房走去。 而大理寺这边,王大人得知何管事自裁的消息后,眉头紧锁。真是应了那人的预料,这个何管事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将所有事情揽下了,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只是如今何管事一死,死无对证,这案子便无法再追查下去。 王大人正一愁莫展之时,一个亲信进来,暗地里递了一个小纸团给他,王大人接过纸团看后,便了然。他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证词整理了一下,书写奏折。他决定听那纸团的建议,还是如实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虽然皇上肯定会生气,但是目前这案子要不要再深查还是要皇上来定夺。 一切准备完毕,他再次来到御书房,向长孙洪泽详细地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长孙洪泽听后,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太师府会以这样的方式应对此事,此举更是加深了他的怀疑。“王爱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长孙洪泽问道。 王大人斟酌了下语言,恭敬地回道:“回禀陛下,所捕三人的证词皆直接指向那何管事,且何管事的儿子曾有次在街上言语冒犯了林大小姐,当时被林大小姐的随从殴打了一顿,据了解当时打得比较狠,那何管事的儿子在床上休养了一个多月。因此,这何管事确实是有犯事的理由。马夫齐魁也是与何管事有渊源,才会被引荐入府。故而,此案就目前所有的证词来判,主犯应是那何管事。只是,此事是否还另有隐情,尚未找到确凿证据。” 长孙洪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半晌,长孙洪泽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罢了,既然人证物证俱全,主犯事之人自已供认不讳且畏罪自裁。此事就到此为止,不用再追查。” 王大人心中一惊,面露疑惑之色,但也不敢多言,只得恭敬地应道:“臣遵旨。只是晋安公主和林府那边.....?” “朕明白,你即该回去颁布文书公告案件的真相,以及审理结果,依律判处三名从犯。澄清晋安与此事毫无瓜葛。至于主犯何管事,”长孙洪泽停顿了一下,“福全,你即刻去一趟太师府,传朕口谕,太师府对下属监管不利,纵使下属行此凶案,责令他们负责林尚书府千金的诊治所有费用,以及赔偿现银三千两让张恒瑞把所有赔偿亲自送去林府。至于晋安这里,朕另有安排。” 王大人和福全公公纷纷躬身行礼领旨出宫去了。 与此同时,晋安公主也知道了有关这件事的进度,她心里也知道父皇的顾虑,所以不失望。她本就也没有想过一下子就能达到多大的效。 ,但是她相信以她父皇的心智,肯定会有所怀疑,他虽然明面上不再追究,但暗地里的调查肯定会有的。那么,只要父皇肯查,那么有些事就会慢慢的浮出水面。 这也是她最终的目的,她是没有过多人手,可是父皇有啊。而且父皇查起来可比她简单多了。 第99章 我要入宫 大理寺的公文一出,事情就算告一段落,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事情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林尚书就是这样想的,他并不相信一个管事能有这样的的心智和手段。且不说自己府里的暗中调查无果,就连大理寺勘都查了这么久才有如今的结论;加上之前张恒瑞的上门和大公主府其夫人田氏对他自家夫人说的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有些故意的成分。似乎是利用他针对晋安公主而来的。 他此刻并没有去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针对晋安公主,但左右离不开皇室内斗。这不是他要去考虑的事情,他现在要想的是接下来如何应对太师府的事情。林尚书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和气恼。他非常气恼是太师府的对他女儿的伤害以及后期的所做所为;忧虑的却是尽管有诸多的怨恨和不满,却因深知太师府势力庞大,自己在此时却难以与之抗衡。 而且就算他放下心中的心结依然依附太师府,太师府定然也会对他有所戒备,那也不会有多好的结果。如果后期自己不再追随他们的话,那么同样也难保有好的结果,极有可能会被他们针对,更甚者可能会对他下手。 林尚书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左右权衡,苦思冥想,想要想出应对之策。在皇室内斗的局势下,其他官员大多会选择明哲保身,不敢轻易站队。他也不确定哪些官员可以信任,哪些官员已经被太师府拉拢。 这时门外传来照顾林倩的嬷嬷的声音,“老爷,大小姐有话想与您说,想请老爷过去一趟。” 林尚书开门问道:“她有何事?” 那嬷嬷躬着身子说道:“老爷,大小姐已经知道了大理寺的公文,哭了一阵儿,此刻已经平息。只是说有话想要与老爷商议。” 林尚书知道女儿这段时间吃了不少苦,但却因这事成长了不少,心思也变得比之前成熟了。想来她也是想到了什么。这个公文一出,她免不了要伤心,本也是想迟些要去看看她的。如今她派人来请,也就顺道去了。 来到林倩屋里,林尚书扫视了一下屋内,床边橱柜上有几个格子又空了。他没有惊讶,也没有询问。林倩见父亲来了,便给了个眼色,那嬷嬷便把屋内侍候的人都招了出去,并顺手带上了门。 林倩靠坐在床边对父亲说道:“父亲,大理寺的公文您怎么看?”她现在拄拐已经能下地行走了。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就是还有些疤痕。不过施些粉黛遮遮不注意看也是不明显的。 林尚书走到屋内的椅子前坐下,没有直接回答:“倩儿今日可感觉好些?” 林倩淡然一笑,“父亲,女儿无碍,您无须避着我。我已经知道了公文内容。” 林尚书轻叹了口气,“倩儿,你现在只需要好好养伤,这些事自有为父的处理。” “父亲,您真的相信是公文上那样说的吗?这真的同张家没有关系吗?”林倩没有退避的意思,而是直接问出自己的问题。 林尚书眼睛闪了闪,没有直接回答。 “父亲其实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张家拉出来的替罪羊,对吗?”林倩直视着林松,林松面色一凛,正准备说话,却被林倩打断,“父亲,先前张家送来不少礼品,说是张贵妃疼惜我的遭遇赏赐的。那其实是来试探父亲的。对吗?” 林松的面色又一次变了,林倩没有给他机会,接着说道:“父亲,您真的觉得张家这条船是牢固的吗?就连这次母亲禁足也少不了他们的手笔吧?他们如此行事,真值得您把林家押上吗?” “住口!”林松出声厉喝道,“这些事岂是你能妄议的?” “父亲!”林倩没有被这厉喝声吓倒,而是面不改色直直的盯着林松,“您真要想清楚,皇上的儿子可不仅仅是张家才有,皇上还年轻,他想要儿子就会有。您若是怕孤立无援,何不试着靠近沐丞相?” “你,你什么意思?”林松有些震惊。 “父亲,这么多年,张贵妃为何迟迟无法封后?父亲也知道是沐丞相府的原因,那您可曾想过皇上是天子,若他执意要封,沐丞相真的能阻止得了吗?”林倩放平声音缓缓问道。 林松看着眼前的女儿,感觉有些不敢置信。 “父亲不用惊讶,女儿躺在床上这段时间,慢慢的想了不少的事情。晋安公主或许并不是我们听说的那般跋扈无礼,她就算有几分刁蛮,那也是因为她有刁蛮的本钱。可是那日的宴会上她或许只是拿我恶心一下张贵妃而已,我全程没有冲撞和反驳她。那她便没有理由再来伤害我。反而是张贵妃,不,或者说是张家更有可能。”林倩这会儿情绪非常的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林松闻言适时的问了一句:“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父亲还记得张贵妃当年被皇上选中,后来荣冠六宫都是因为什么吧?”林倩说完看着林松,林松微微颔首,“自是记得!” “那日女儿一舞,晋安公主赞我有当年张贵妃之风范,或许张家是怕我是第二个张贵妃吧!”林倩平静的说出这段话。 林松这才恍然,因为他一直是冲着让自己女儿做太子妃的目的去的,实在不行,也是可以做皇子妃的。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林倩看着父亲的反应,知道他已经明白,便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父亲,我要入宫。” 林松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急道:“你入宫做??想告御状?大理寺出这公文,定是经过陛下首肯的。也就是说陛下不打算深究。再说了你的腿还没有好,你可不能胡来。” 林倩一双黑眸幽幽地看着林松,一字一顿的说道:“父亲,我,要,入,宫,参,选。” “轰”的一声在林松的脑海里响起,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嘴巴开开合合,好不容易听到自己的声音:“倩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他们不是怕我变成第二个张贵妃吗?我为何不可以?他们只知我的舞蹈出色,却不知我其他的也不差啊!再说我也不能让父亲你这么多年的辛苦栽培付之东流。”她停一了下,随即继续说道:“更何况通过这件事,我相信我可以寻求晋安公主成为我的助力。” 第100章 太师训导 林倩这番话让林松愣怔了良久,他心中已然对林倩的话有了几分认可。若女儿能够进宫,获得皇上的恩宠,那他林松以及整个林氏家族无疑都有可能迈向一个新的高度。然而,一想到女儿的这般转变,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涌起了一丝心疼。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沉默了片刻。微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角,仿佛也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纠结。 他神色郑重地说道:“倩儿,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是的!女儿已经决定好了!” 林松转过身来,眼神中满是忧虑,“不后悔吗?要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啊!” “父亲,就算不入宫,您觉得我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吗?就是一般的侯门后宅又有几家是干净的。而且如果女儿入宫,最起码不会成为他们拿捏你的筹码。” 林倩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安静的房中回荡。 林松看着女儿,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好,既然你做了决定,那父亲就支持你。这次父亲也欠晋安公主的一份情,那父亲就改日去拜访一下沐丞相。” 林家父女商量好了他们的计划,而这边的太师府在接到圣上口谕后的气氛有些压抑。 高大的府门紧闭着,仿佛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都隔绝在外。府内的回廊上,下人们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正厅中,太师端坐在主位上,那一双历经岁月锤炼、饱经沧桑的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缓缓地在父子俩的身上来回巡视。 他虽已年逾古稀,七十多岁的高龄却丝毫没有削减他身上的威严之气。那微微蹙起的花白眉毛,如同两把利剑,似乎随时都能射出令人胆寒的锋芒。脸上的皱纹如同岁月刻下的沟壑,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诉说着他波澜壮阔的过往。他紧抿着嘴唇,不怒自威,让人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地挺直脊背,大气都不敢出。太师手中依旧紧紧握着那根拐杖,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拐杖似乎也承载着他的怒火,微微颤抖着。 张承德和张恒瑞俩人静静地站在下首,大气都不敢出。自福全公公宣读了皇上的口谕后,俩人就被老太师叫到了书房。此刻,书房内弥漫着沉闷的气息。老太师阴沉着脸坐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峰,散发着让人胆寒的威压。而这父子二人也不敢出声询问,只是低垂着头,紧张地等待着太师的发话。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细微呼吸声。 太师就这么沉默地审视了父子二人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闷雷在书房中滚动,虽略带苍老却依旧充满威严。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人的心头为之一颤。 太师微微扬起下巴,双目之中凌厉如刀,紧紧地盯着张恒瑞和张承德。“你们二人可明白陛下口谕的深意?” 张承德与张恒瑞父子俩连忙躬身行礼,张承德说道:“还请父亲大人为我们解惑。” 张恒瑞也紧接着道:“尊听祖父的训导。” 太师微微眯起双眸,目光中的凌厉之色更甚。他轻哼一声,手中拐杖在地上轻轻一顿,发出沉闷的声响。“陛下此口谕,乃是对我太师府的敲打。” “恒瑞,此事皆因你行事过于莽撞,此事你难辞其咎。” 太师看向张恒瑞,眼神中既有责备又有一丝失望。张恒瑞低下头,不敢直视太师的目光。 太师又将目光转向张承德,“承德,你作为恒瑞之父,未能好好教导于他,也有过错。” 语气中带着严厉。太师微微挺直脊背,虽已七十多岁高龄,却依旧散发着让人敬畏的威严。他的眼神在父子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他们的心思看穿一般。 “我们张家如今看上去虽然是如日中天,圣宠正浓。” 太师微微眯起双眸,神色凝重,那饱经岁月沧桑的面容上皱纹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家族一路走来的波澜起伏。 “你们且看,如今朝中上下,多少人对我张家既羡且妒。然而,当知站得越高,越需谨慎。高处不胜寒,那荣耀与恩宠的背后,往往潜藏着无尽的危机。陛下的恩宠,如同风云变幻,难以捉摸。今日圣眷正浓,明日或许便会风云突变。” 太师的声音虽略显苍老,却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在张承德和张恒瑞父子二人的心上。 “如今陛下的口谕,便是对我们的警醒。切莫因一时之得意而忘形,需时刻保持敬畏之心,谨言慎行。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一步踏错,便可能万劫不复。只有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方能保家族长久昌盛。” 太师手中的拐杖轻轻点地,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强调着他话语的重要性。张承德和张恒瑞父子二人神色肃穆。 张恒瑞面上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然而,在他的心底,却觉得祖父实在是太过谨慎了。如今皇上成年的儿子仅有霁儿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长孙无妄。在他看来,以后这天下迟早会是张家的囊中之物。这次皇上之所以让自己亲自去送赔偿金,不过是想安抚林尚书罢了。再加上此事牵连到了晋安公主,故而皇上才会有些气恼。但即便如此,皇上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毕竟,张家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皇上也不得不有所顾忌。 张恒瑞心中暗自盘算着,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恭敬的神色,听着祖父的训导。 太师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也是有些倦怠。他微微靠向椅背,缓缓合上双眼,稍作歇息片刻后,对着张承德说道:“承德,现在这个家你乃是一家之主,要时刻牢记肩头之重任。家族荣耀,兴衰成败,皆系于你一身。你当以沉稳之态,睿智之心,引领家族前行。切不可因一时之利而迷失方向,亦不可因些许成就而骄纵自满。需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张家如今虽看似风光无限,然危机亦如影随形。你需谨慎谋划,妥善处事,确保家族安稳,方能不负列祖列宗之期望。” 张承德垂首,神色恭谨而凝重,沉声道:“父亲教诲,儿子铭记于心。” 第101章 你好像很了解这些 太师呼了一口浊气,“罢了,我也不再多说。你尽快把赔偿金准备好让恒瑞送过去。注意姿态一定要做足,不可让人拿住错处。娇玉那边你们要多留心,多引导,她的心思太过深沉。让她对晋安那边不要太过在意,她并不能影响什么,迟早要相驸马的。另外,此事暴露得有些蹊跷,你们应该要好好查一查此事是谁在背后操纵。” 说完,太师便站起身,拄着拐杖缓缓离去。张承德和张恒瑞恭立一旁,低垂着头。待太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们才缓缓直起身来。张承德面容凝重,转头看向张恒瑞,沉声道:“恒瑞,你即刻去安排人手准备赔偿金事宜。务必仔细周全,不可有丝毫差错。” 张恒瑞微微颔首,应道:“此事我会安排的,父亲,我觉得那背后之人有可能是三皇子。” 张承德闻言眉头皱紧,眼睛转了几圈,“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随即父子俩便各自分头行事忙去了。 张恒瑞这边很快一切都筹备妥当,然后亲自领着人步行前往林府而去。他们的队伍整齐有序,抬着一箱箱赔偿金,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沿途引起众多百姓的围观,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街道两边的茶馆酒肆里的客人均纷纷探头观望。 在其中一扇窗户里,两个年轻男子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街道上远远走来的张恒瑞一行人的队伍,眼中满是讽刺之意。 其中的钟楚洲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轻声说道:“子轩,瞧瞧这张家,人家的姿态做得多足啊!” 沐子轩嘁了一声,满脸的鄙夷之色,“虚伪!还真是以为没人知道他们的龌龊。那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真让人作呕。平日里嚣张跋扈,如今也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妄图挽回些颜面罢了。” 钟楚洲闻言轻笑了一声,“那子轩你知道是谁让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行事嘛?” “不是皇上吗?”沐子轩一脸奇怪的表情,似乎在说,这你都不知道? “当然不是的,皇上只是说了让他亲自送去,可没有说要他们如此大张旗鼓,步行而去的。”钟楚洲淡淡的说道。 沐子轩更疑惑了,“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不是皇上的安排的那你说是谁?张尚书?” 钟楚洲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缓缓说道:“张承德想不到这些的,这些年执掌张氏家族,他已经有些狂妄。此举定然是他们家那么早就不问世事的太师安排的。” “真的?你怎么知道?”沐子轩好奇的问道。 钟楚洲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你不是说约了晋安妹妹吗?她什么时候过来?” “应该快到了,这个热闹怎么能让她错过。”沐子轩回道,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毕竟我们晋安可是背了这么久的黑锅。也要让她解解气。”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晋安身着一袭清新的碧色常服巧笑倩兮地走了进来。今天,她只梳着一个简单而又精致的双平髻,头上插着一支精美的碧玺蜻蜓牡丹钗,耳边垂挂着一对晶莹剔透的南洋珍珠耳坠。这样的装扮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既清爽又不失优雅。身后跟着的紫云和寒霜停在了包间门外。 沐子轩一见晋安进来,连忙笑着上前说道:“表妹,你来了。快来!这边正好能看到张家送赔偿金的热闹场面呢。”钟楚洲也是一脸愉悦的样子,面向着晋安而立。 晋安浅笑着说打招呼:“表哥,钟表哥,”莲步轻移,向着沐子轩和钟楚洲走来。她的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街道上张恒瑞一行人的队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这张家此番举动,倒是有趣。” 晋安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钟楚洲满眼含笑的看着她,那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宠溺。他轻声问道:“晋安说说,怎么个有趣?” “如此低姿态不就是做给人看的嘛,显得他们仁义啊!毕竟只是他们府中的管事犯事了,他们也是被蒙骗的。结果人家不是偷偷的送去赔偿金,而是如此大张旗鼓的送去了。既向父皇表明了自己的敬畏,也让众人看到了他们的大度与知错能改。哼,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表演罢了。”晋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屑,她清楚地看透了张家此举背后的意图。 “啪啪啪!” 海豹式的鼓掌声从沐子轩的双手上传来,他一边奋力地鼓掌,一边满眼惊叹地看着晋安,“晋安,你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表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以前很笨吗?” 晋安故作生气的样子,瞪着沐子轩说道。 “啊?!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晋安从小就很聪明,是表哥说错话了。” 沐子轩赶紧作揖赔礼道歉。 “扑哧”,晋安看着表哥那副着急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啦!表哥,其实你说得很对,我以前确实犯了不少糊涂。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了。” 钟楚洲若有所思地看着晋安,“晋安说得对,人不会一直糊涂的。不过,你能猜到张家这一举动是谁的主意吗?” “不用说,定然是张家的老太师了。” 晋安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晋安的回答震惊到了沐子轩,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道:这表妹的猜测怎么和钟表哥的一样? “哦?为什么?” 钟楚洲心里有了一丝猜测,但也只是他的一种感觉,晋安似乎和上一世不一样了。是她发现了什么开始的转变还是她和自己一样。 晋安微微眯起眼睛,神色认真地说道:“张家如今在朝中权势滔天,能有如此深谋远虑之人,非老太师莫属。他历经朝堂风云,深知此次事件的严重性。如此大张旗鼓地送赔偿金,既能向父皇表明张家的敬畏之心,又能在百姓中树立起仁义的形象,一举两得。而且,张家其他人甚至张承德都未必有这样的谋略和胆量。” “晋安好像很了解这些?”钟楚洲再次问道。 第102章 亲疏有别啊 晋安一顿,眼眸微闪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常听父皇说起张太师的过往,自是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钟楚洲没有再追问,只是颇有含义地笑了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一些难以捉摸的情绪。 沐子轩看看晋安,又看看钟楚洲,最后小声的问了句:“咱们能不能过去坐下聊天?下面那群人已经走过了。” 晋安和钟楚洲闻言,相视一笑。晋安微微点头道:“表哥说得是,我们且坐下慢慢聊。” 钟楚洲也表示赞同,三人移步到桌前坐下。晋安优雅地端起一杯茶,轻抿一口,然后问道:“钟表哥刚才那样问我,是因为你也猜到了是老太师出手了?” 钟楚洲也轻抿了一口茶,然后说道:“圣上的口谕,能不惊动他吗?张承德有很多地方都像他这个父亲,就是在谋算和谨慎方面还是要弱些。必竟太师是经历过帝王更替时的朝局动荡,并且还能夺得一个从龙之功之人。这份心智和谋算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仿佛对太师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 沐子轩适时插入了一句:“对哦,我刚才竟没有想到。皇上派福全公公到府宣口谕,那老太师肯定是会知道的。表哥,你脑袋瓜转得是快哈。” 他的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钟楚洲轻轻笑了一下,“子轩的反应力变快了!” “嘁!” 沐子轩斜睨了一眼他,“当我不知道你在笑我笨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生气。 晋安又没忍住笑了起来。她一笑满目生辉,那灿烂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娇艳动人。直接把钟楚洲给看愣了。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晋安的脸上,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轻咳一声,伸手执起茶壶给自己添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晋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钟楚洲这短暂即逝的异样,而是笑着说道:“表哥,晋安觉得你很好!”她的眼神清澈而真诚,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沐子轩嘿嘿一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表妹,你这么说,表哥都不好意思了。”他的眼神中满是喜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钟楚洲见状,轻挑了下眉,突然出声打破这份‘兄妹’情深的样子,“晋安,能不能猜猜张家接下来还会有哪些安排?” 晋安沉凝了片刻,抬眼看着钟楚洲道:“表哥,大理寺的线索从何而来的难不难查?不知道那个贾文是何方高人,也不知是那个贵人的属下?” 钟楚洲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有时候做事真的要十分的谨慎,不可给自己留下把柄。不过晋安希望他们查到谁是你的贵人?” 晋安笑了笑,“钟表哥,这么久以来,在皇宫中我的三皇兄从小就特别偏宠我,对我特别的好!娇玉心里很是不满着呢。” 钟楚洲高挑了下眉毛,抿着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沐子轩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人,满脸困惑地说道:“不是,你俩在玩什么答非所问的游戏?” 钟楚洲和晋安闻言不由相视一笑,钟楚洲笑着说:“子轩,我送你的那把弓还顺手吗?” “嗯?哦!那弓啊!实在是太带劲了!我给你们讲,我那天回去,在练武场上练了好久,才懪慢的掌握了一些诀窍......\"看着沐子轩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喜欢那张弓。 晋安看着她这亲表哥率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温暖与柔软。见识太多的尔虞我诈,沐子轩的这份率真显得尤为珍贵。她在心中默默感慨,希望表哥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幻,他始终保持着那份纯真与善良。 钟楚洲看着沐子轩兴奋的模样,嘴角也微微上扬,眼中满是笑意。等沐子轩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道:“子轩如此喜欢这弓,我也算没送错。” 晋安也笑着附和道:“钟表哥送的这份礼物确实很合表哥心意呢。” 这时,钟楚洲突然开口道:“晋安,这亲疏有别也太过明显了吧!你叫子轩直接就是表哥,到我这儿怎么就变成了钟表哥呢?” 他那丹凤眼中含着一丝怨嗔,紧紧地看着晋安。 晋安略感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这样便于区分嘛!” 沐子轩却一脸自得地说道:“亲疏有别本就是正常的呀,我爹可是她的亲舅舅呢。” “哦!所以呢?” 钟楚洲的表情越发显得委屈了,眨巴着眼睛,继续看着晋安。 晋安被这眼神看得心里一阵慌乱,眼神也开始有些躲闪,说道:“那要不喊你世子表哥?” “啧,小时候喊我美人哥哥,长大喊我钟表哥,如今又看成了世子表哥。” 钟楚洲面带烦恼似的说着,语气中满是无奈。 晋安被钟楚洲这番话弄得更加不自在了,脸颊微微泛红,低声说道:“那要如何称呼你才能让你满意?” 钟楚洲托着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嗯~,小时候的称呼就挺好。” 沐子轩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是吧,美人哥哥?这也太肉麻了。晋安,你可不能这么喊。” 晋安轻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钟楚洲,“那我还是喊你楚洲哥哥吧。” 钟楚洲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嘴角的笑容也扩大了几分,“嗯,这个称呼不错。” 沐子轩一脸嫌弃地摇摇头,“真没看出来钟表哥你这脸皮这么厚的!比刚才那个姓张的还要厚!” 晋安和钟楚洲被他这一句话拉回了思绪,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张家的问题上。刚才那一丝小小的暧昧气氛也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但晋安的心里,却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泛起了一丝涟漪,那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久久无法平静。 钟楚洲站起身,优雅地从身后的柜子上拿过一个卷轴,轻轻地递给晋安。“晋安,如你所说,你三哥对你一直都很‘照顾’,我觉得你应该要念恩,这个礼物相信他会喜欢。”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让人不禁好奇卷轴中究竟藏着什么。 第103章 真的是你才华出众吗? 沐子轩闻言,正想伸手拿过来看,钟楚洲一只手 “啪” 的一声拍在他的手背上。沐子轩吃痛,立马收了回来,嘴里嚷道:“不给看就不给看嘛,你打我干嘛。” 他的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钟楚洲微微一笑,说道:“这是给晋安的礼物,你凑什么热闹。” 沐子轩撇了撇嘴,不再说话,眼神却一个劲儿往晋安那边瞟去。 晋安看着手中的卷轴,心中充满了好奇,她轻轻地打开卷轴,一幅出自大师顾逸之的真迹《青山幽韵图》展现在她的眼前。画卷之上,苍山巍峨,云雾缭绕,山间清泉潺潺流淌,绿树成荫,点缀着几处古朴的亭台楼阁。顾逸之的画作向来以意境深远、笔法细腻着称,其作品在世间流传极少,每一幅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晋安的眼睛一亮,她深知这幅画的珍贵,也知道,这份礼物一定会让她那好三哥喜欢。只是这画太过于贵重了,她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有些犹豫。 “楚洲哥哥,这画实在太贵重了,我……” 晋安欲言又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钟楚洲却轻轻一笑,说道:“晋安,你不必担心,这画只有你我和子轩知晓,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况且,这是我为你三哥精心准备的礼物,相信他会好好珍惜。” “不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晋安,你的三哥是那更虚伪的长孙无妄吧?” 沐子轩左右看了看晋安和钟楚洲,忍不住插嘴道。他满脸的不解与疑惑,眉头紧锁,继续说道:“你们两个怎么想的?送礼物给他?还送这么贵重的?是你们俩个傻,还是我傻?” 晋安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转头看向钟楚洲。钟楚洲闭了闭眼,随即便笑了笑,而后对着沐子轩说道:“子轩,我们自然都清楚他是何种人,晋安也心中有数。只是旁人并不知晓啊?所以,这画送给他是极为合适的。” “什么合适啊?既然晋安你也知道他的假仁假义,那就更应该与他划清界限,远离他才对!” 沐子轩满脸的不理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表哥,如今有人欲针对妹妹我,我已然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我需要有人帮我吸引一些火力,而他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见自己表哥如此激动,晋安只好点明给他说了。 沐子轩闻言又是一愣,沉凝了半晌,才恍然大悟,一脸恍然的样子说道:“哦!我明白了!唉呀,你们就明明白白地说嘛,绕来绕去的。” 晋安忍俊不禁,眼眸中闪烁着笑意,连忙说道:“是晋安的不对,晋安向表哥赔不是了。” 她微微欠身,神色中带着一丝俏皮与诚恳。钟楚洲也跟着笑说,“是表哥的不是,表哥也向子轩赔不是。” 沐子轩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这也怨不得你们,是我不太喜欢去这样费脑子。” 钟楚洲和晋安相视一眼,皆会心一笑。 这边其乐融融,张贵妃那边却恰好相反。陛下给太师府传口谕的信息张贵妃也知晓了,此刻她的脸色极为难看。那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上的阴沉,双眸中闪烁着愤怒与不安。她紧咬着下唇,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仿佛要将其拧碎一般。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生怕触怒了这位盛怒中的贵妃娘娘。 长孙娇玉和长孙云霁在听到消息后便匆匆来了无秋宫,一进到无秋宫正殿后,长孙娇玉便让所有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她急步走到了母妃身边,急声问道:“母妃,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长孙云霁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张贵妃。 张贵妃看着面前的一对儿女,心里的怒气压了下去。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陛下此举,怕是对太师府有所不满了。” 她的声音有些沉重,带着几分不安。 “为什么呀?父皇不是一直都很倚重曾外祖他们吗?”长孙云霁真是不明白的,所以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长孙娇玉的心里却是一紧,心里暗道:“难道是父皇有所察觉?还是说父皇一直以来其实并不是如表面那般倚重张家。或者说其实父皇一直是在忌惮张家。” 她想到这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看向张贵妃,欲言又止。 张贵妃看着自己儿子问出来的话,心里却有些苦涩。看来是自己把儿子护得太好,以至于他不知朝局的复杂。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云霁,朝堂之事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父皇身为天子,需要平衡各方势力。太师府势力日益壮大,你父皇自然会有所警觉。” “太师府只要好好的尽忠于父皇,不生旁枝,父皇怎么会对祖父他们起疑?难道说是祖父他们的确做了什么?” 长孙云霁皱着眉头,满脸疑惑地说道。 张贵妃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连忙说道:“云霁,不可乱说。你祖父他们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陛下此举,或许只是一时的疑虑罢了。” 长孙娇玉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安。她知道,父皇的疑心一旦起来,就很难消除。如果祖父舅舅他们做过的那些事情让父皇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听了两人的话,觉得有些事还是最好挑明了,不能再藏着掖着。特别是她二哥,必须让他明白当前局势的严峻性以及他们所面临的危机。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长孙云霁,郑重的说道:“二哥,你太天真了。要知道外祖父他们不管做了什么,那都是为了你将来上位的所做的准备。你是不是以为你定然会是将来的太子?你是凭什么这样认为的?你不会以为如今你在朝中受得众朝臣的认可,真的是因为你才华出众吗?” 第104章 父皇不只是我们的父皇 她的话一出,顿时惊呆了另外两人。 张贵妃想也没想,直接开口阻止道:“娇玉,不得胡说!” 而长孙云霁则是呆滞当场,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长孙娇玉,嘴巴一张一合,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他的目光在长孙娇玉和张贵妃之间来回移动,随后开口问道:“母妃,你们到底瞒了我些什么?妹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张贵妃看着自己儿子那茫然的样子,心中已然有些急切,连忙说道:“云霁,你妹妹就是一时口快,别往心里去。” “母妃!” 长孙娇玉果断地打断了张贵妃的话,“您不能再这样一味地保护着我和哥哥,什么事都不愿我们知道,什么事都瞒着我们。您既然对哥哥寄以厚望,那么就应该让他参与到这其中来,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真正成长。他以后要面对的尔虞我诈会比现在更加繁多,也更加复杂。” 张贵妃微微一怔,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她知道女儿说得有道理,可又担心孩子们过早地接触这些残酷的现实会受到伤害。 她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娇玉,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 “母妃,我从很早就察觉到了,我也明白母妃在后宫的不易。”长孙娇玉平静的说道,“母妃,您以后有任何事都可以和我们说的,我们才是一家人,才应该抱着一团。”说这话时她的目光定定的看向一旁那一脸都是不可思议的长孙云霁。 ““母妃这么做是为了你们好。但这些事情太过复杂,母妃只是不想让你们过早地承受这些压力。只希望你们干干净净的,不染这些污浊。” 张贵妃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慈爱。 长孙娇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母妃,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直活在您的庇护之下。我们要学会面对这些,以后方才不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长孙云霁看着眼前的母妃和妹妹,只觉得无比陌生。他用力地摇摇头,无助地说道:“不对,不应该这样的。妹妹,那是我们的父皇,这样做是背叛,是大不敬。” 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慌与困惑,似乎无法接受眼前的局面。 张贵妃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中倍感心疼。 长孙娇玉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哥哥,你太天真了。在这皇宫之中,哪里有纯粹的亲情?我们若不早做打算,迟早会被别人算计。你看到的兄友弟恭那只是表面,在这皇宫之中谁人不是多幅面孔?” 长孙云霁依然无法接受,他紧紧咬着嘴唇,说道:“可是,我们不能背叛父皇啊。” “父皇可不只是我们的父皇!” 长孙娇玉倏地抬高了音量。“哥哥,你能有今天,不只是因为你是父皇的儿子,更多的是因为你出自太师府的母妃。如果没有外祖家做后盾,你就会和那长孙无妄一样,你自己好好想想,他那名字与你的名字都是天壤之别。” 这番话她说得又快又急,直接把长孙云霁炸蒙了。长孙娇玉顿了顿,平缓了语气,接着说:“哥哥,我知道这些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就算你想不明白,那也请哥哥不要冲动行事。” 长孙云霁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满是迷茫和痛苦。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地位和荣耀竟然有如此复杂的背景。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皇子,就理应受到尊崇和宠爱,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的利益纠葛和权力争斗。 张贵妃看着儿子痛苦的模样,心中也十分不忍。她走到长孙云霁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说道:“云霁,没事的!你妹妹话说得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如今局势虽然复杂,她是希望我们一起面对,去度过难关。我们的目的就一个,扶你上位。如今没有那位皇子比你身份尊贵,无论何时都有母妃和家族在背后支持你。” 长孙云霁艰难地开口道:“母妃,我会好好想想的。” “好的,你先回去。照顾好自己!” 张贵妃并不想逼他太过。毕竟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让他知道这些。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与关切。 长孙云霁向张贵妃拱手行礼后缓缓退下。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困惑与迷茫。张贵妃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这对儿子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她希望儿子会在困境中逐渐成长起来。 长孙娇玉看着哥哥的背影,心中也有些不忍。她走到张贵妃身边,轻声说道:“母妃,哥哥会想明白的。” 张贵妃微微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吧。你哥哥性格纯善,他一时接受了这些,娇玉啊,你要多给你哥哥一些时间。” 长孙娇玉低下了头,“母妃,我知道我今晚的话有些失了分寸,我只是一时情急,而且外祖家这事,可能有我的缘故。” “什么?你在说什么?” 张贵妃的脸色大变,急忙转过身看着长孙娇玉。 “母妃,您先别急,坐下来,我说给您听!” 长孙娇玉小心翼翼地扶着张贵妃走到软榻上坐下,神色中满是紧张与不安。张贵妃紧紧地盯着长孙娇玉,等待着她的解释。 长孙娇玉斟酌片刻,便将之前自己暗中寻求舅舅安排的一些事慢慢的讲给了张贵妃听,张贵妃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越听越心惊。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她一直以为温柔良善的女儿原来在背地里竟干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她的好哥哥也是糊涂,竟也同女儿一起瞒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 张贵妃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娇玉,你为何要如此?你可知道这些事情一旦被发现,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长孙娇玉低着头没有说话,张贵妃看着她这样子,无奈地问道:“这些事你外祖父和曾外祖父可知情?” 第105章 隐匿的金甲卫 听到张贵妃问自己外祖父和曾外祖父是否知情时,长孙娇玉也不知情。“女儿也不知舅舅是否有告知?”她小声说道。 “不行,必须问清楚,如果他们还不知情,万一那程家之事爆出来,那今日的事叠加在一起那可就麻烦了。” 张贵妃说着,便要起身去寻人安排。 长孙娇玉一把拉住了张贵妃,“母妃,让我来安排,我这边有途径。” 张贵妃微微皱眉,看着女儿,有些犹豫。 长孙娇玉连忙说道:“母妃,您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的。而且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应该负责解决。”这本也是她在担心的事情之一,她现在更是害怕父皇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父皇会怎么处理她。 张贵妃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尽快弄清楚你外祖父他们是否知情,然后我们再商量对策。” 长孙娇玉点点头,随即便起身离开去安排了。 长孙娇玉前脚刚离开,晋安这边便收到了消息。晋安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可真不容易啊,这段时间以来,她们还以为能看我的笑话呢,安静了这么久,如今这是急了呀!” 夜一并未接话,神色间却流露出些许迟疑。晋安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动,说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夜一拱手道:“禀公主,属下在张贵妃那里发现了隐匿的金甲卫!” “金甲卫?” 晋安霍然站起身来,“竟是父皇的人!” 她的眼眸转动,一抹微笑缓缓浮现,果然不出她所料,父皇起了疑心,定然会安排人去查探。 “他可有发现你?” 晋安扭头看向夜一,询问道。 “属下并不确定。不过属下是等他先离开之后才离开的。” 夜一老老实实地答道。 “无妨。” 晋安沉思片刻,说道,因为即便父皇知道了也无妨,父皇只要发现张贵妃和长孙娇玉的阴谋,那么定然还会往以前深挖,毕竟身为帝王,疑心总是难免的。想来此时父皇定然已经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情了。 如她所料,长孙洪泽黑沉着脸在寝殿听着金甲卫的禀告。他静静地听完金甲卫的禀报后,并未言语其他,而是吩咐道:“继续盯着,朕要知道她们所有与宫外相通的路径;另外让人去给我查以前从无秋宫和娇玉殿罚出去的那些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暂时不用惊动她们,暗中查探。” 金甲卫应命退下后,长孙洪泽的目光愈发深幽,仿佛一个旋涡,深不可测。那幽深的眼眸中似有暗流涌动,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的心思。 “呯呯呯!” 程府的大门处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风尘仆仆的人正用力的敲着程府的大门。 “谁啊?” 门房的声音从大门内悠悠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快开门,我是田七。” 那敲门之人高声呼喊着,声音中满是急切。 “吱呀” 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那田七迫不及待地把门一推,急步迈进了府内。那门房在他进来后,连忙再次把门关上,可一转头,田七已然如离弦之箭般快速向正院跑去。门房见状,心中暗道:这是出事了啊! 那田七一路飞奔至正院,脚下生风,到了正院,他来不及喘匀气息,便急切地向屋内喊道:“大人,小的田七回来了!” 房间内一阵窸窣声后,房门从里面迅速打开,程之敬神色紧张地看着田七,问道:“如何?可有查到什么重要消息?” 田七满脸疲惫之色,然而眼神中却闪烁着焦急与不安的光芒。他大口喘着粗气,说道:“大人,小的到达老家以及周边各处都仔细查探过了,却丝毫没有大小姐一行人的消息。小的也去了途中的那片林子,同样没有找到任何线索。那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居住,不过在距离那林子几里路程的地方,确实有个茶寮可供人歇脚。” 程之敬闻言,只觉双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他赶紧抓紧了门框,这才勉强将身形稳住。他心中深知,女儿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啊。 他挥了挥手,无力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修整一下吧。一路上辛苦了。此事暂时不要让夫人知道。” 田七看着程之敬那颓丧的模样,心中也满是难过。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程之敬缓慢地转过身去,步履沉重得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泥泞之中。他一步步走到榻边,缓缓坐下,那动作中满是疲惫与绝望。他无法想象女儿可能遭遇的种种危险,悔恨与自责也在心中不断蔓延。心里对晋安公主的怨恨加深,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女儿也不会送回老家,更不会遭此横祸。 他目前不清楚女儿到底是遇上山匪还是其他什么人。但是他有一个猜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因为那一片林子靠近官道,而且之前王正兴派过人去查探过,如今自己也派人仔细搜寻了一番,加之那条道老家每年也有派人来往送节礼,从未听说过闹过什么山匪。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会是谁呢?是晋安公主?还是像林家小姐一事一样,有人故意想要陷害晋安公主?那又会是谁呢?还是张家?可自己并没有什么是值得张家关注的。 程之敬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努力回忆着近期发生的一切事情,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脑海中却是一片混乱,毫无头绪。他轻叹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担忧。自己的夫人这段时间已经因为女儿的失踪卧病在榻,一直不见好。如果知道了今天这个消息,估计会病情加重。 或许自己可以去拜访一下林尚书,看看从林家小姐的事件上能不能寻得点线索。程之敬最后在心里暗暗思忖道。 第106章 赏赐 翌日,晋安晨起收拾妥当,用过早膳,正准备去翠玉轩找她的‘好’三哥,恰时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她抬头看了下外面,赵嬷嬷会意立刻福身退出去查看是怎么回事了。 须臾之间,赵嬷嬷归来,福身禀道:“公主殿下,是福全公公来了,还带来了许多赏赐。” “赏赐?” 晋安闻言,心中先是浮出些疑惑,随即心道:“巧了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原本从钟楚洲那里拿来的东西还没有找着合适的契机给长孙无妄送过去,本打算今日以探望之名送过去。现下有了福全公公这一大阵仗,一会儿她就光明正大去给她三哥送礼了。“ 想到这里,脸上浮出浅浅的笑意,说道:“走吧,陪我去看看父皇都送来些什么。”她起身来到屋外,只见福全公公正一手执拂尘,一手指挥着内侍们将东西依次拿进来摆放好。 晋安瞧着那些摆放整齐的托盘,其中有璀璨夺目的南海珍珠,颗颗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有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精致头面;一件用白色雪狐皮制成的披风,毛色纯净;还有各色顶级锦缎;此外,更有珍贵的药材,如千年人参、灵芝、鹿茸等珍稀之物。 福全见着晋安公主出来了,连忙上前行礼问安:“晋安公主安好!” 晋安公主忙说:“福全公公免礼,不知福全公公此举是何为?” “回公主殿下,这是陛下知您近日来所受的委屈,心中甚是愧疚难安,特命老奴送来这些些物件,希望殿下能开心些。”福全公公恭敬的回道。 晋安公主听了福全公公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微微垂首,轻声道:“劳烦父皇挂心了,还请福全公公代我向父皇转达谢意。” 福全公公连忙应道:“公主殿下言重了,陛下对公主殿下的关爱,那是天高地厚。这些赏赐,也只是陛下的一点心意罢了。” “福全公公,这些赏赐,本宫十分喜欢。” 晋安公主缓缓说道。“父皇的身边有福全公公,我很是放心。辛苦公公了。”她刚说罢,赵嬷嬷便上前一步,笑着递给了福全公公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福全公公 “哎哟” 一声,做着推辞状,嘴里说着:“公主殿下,您这可使不得。为陛下和公主办事,那是老奴的本分,怎敢收公主的赏。” 晋安公主微微一笑,柔声道:“公公莫要推辞,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公公为父皇尽心尽力,又为我送来这些赏赐,辛苦公公了。” 福全公公见公主态度坚决,便不再推辞,双手接过荷包,躬身道:“老奴谢公主殿下赏赐。公主殿下若有何事,尽管吩咐老奴。” 晋安公主微微颔首,道:“有劳公公了。公公回宫后,有句话还请代本宫向父皇转达让他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福全公公应道:“公主放心,老奴一定转达。公主殿下好好歇息,老奴这就回宫向陛下复命了。” 说罢,福全公公再次行礼,而后带着内侍们离去。 晋安回头看着那些物品,她走到时那白色雪狐披风,用手轻轻的抚摸,这毛质柔软顺滑,保暖性极佳,边缘镶嵌着金色丝线。手心里的暖意传到了心里,亦是暖暖的。 赵嬷嬷见状上前笑着说道:“公主殿下,这件披风着实精美华贵。公主殿下这些日子的委屈陛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瞧瞧这些赏赐,陛下对公主殿下的疼爱,真是令人羡慕呢。过些时日天气冷了,公主殿下披上这披风,定是如仙子下凡一般。” 晋安微微浅笑,眼中满是感动:“是啊,父皇总是这般疼我。有了这披风,冬日里也不会觉得寒冷了。” 她轻轻将披风拿起,披在身上,感受着那份温暖与爱意。寒霜在一旁看着晋安公主的这番举动,眼睛滴溜溜一转,心道,原来公主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 片刻,她取下披风,转头对着紫云说道:“紫云,把这些登记造册后入库保存好!” 紫云恭敬回了一声是,便安排人手将这些赏赐小心的搬了下去。 晋安随即对着寒霜吩咐道:“寒霜,你去屋内把我给三哥准备的礼物拿上,随我去翠玉轩。” 寒霜微微一福身,转身回了屋里,拿了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出来。 晋安看着锦盒,嘴角浮出一抹笑意,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意。“走吧。” 晋安轻声说道,抬脚便向殿外走去。寒霜紧紧跟在晋安身后,两人朝着翠玉轩的方向而去。 第107章 有什么心愿? 一路上,晋安脸上带着微笑,保持着脚步轻快,似乎是因着即将见到三哥,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一路上的宫婢和内侍都见到了这一幕。是以,晋安还没有到翠玉轩,长孙娇玉便先得了消息。在得知晋安刚刚得了父皇丰厚的赏赐时,她没忍住就已经打碎了一套御供的青花瓷茶具。此时再听到晋安得了赏赐后就迫不及待拿着礼盒开心地往翠玉轩找长孙无妄时,气得她再次拿起屋内摆放的双耳白玉瓷瓶摔了个粉碎。因为她此时心里认定了昨日与舅舅传递的信息。 昨日舅舅传出来的信息是三皇子可能是背后捣鬼之人,当时她还有些怀疑,毕竟三皇子并没有什么势力。如今看来,这个长孙无妄极有可能是扮猪吃老虎。想到这里,长孙娇玉气得咬牙切齿的喊了声:“长孙无妄,长孙晋安,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屋内屋外的婢女们都浑身紧绷,低垂着头,呼吸都压得特低。 长孙娇玉发了一通脾气后,缓了缓自己的心绪,暗暗思忖,觉得必须把这个事先告诉母妃,然后再让舅舅和外祖帮忙好好查探这个长孙无妄。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如果真是他,那她绝不会让长孙无妄好过。她转身快步向母妃的宫殿走去,心中盘算着今日晋安去寻翠玉轩的目的。 这边长孙晋安带着寒霜晃晃悠悠终于到了翠玉轩,门口的小厮见了连忙跪下行礼,“见过晋安公主!” “嗯!起来吧!我来找三哥。你去通传一下。” 晋安一边走过去,一边说道。 那小厮连忙应声后起身向院内跑去,片刻后,那小厮和小喜子走了出来,小喜子上前向晋安行礼问安后,对着晋安公主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公主,请进,我们殿下正念叨着要去探望公主殿下呢。” 晋安抬脚往院内走去,只见翠玉轩内一纵纵翠竹挺拔秀丽,翠绿的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沿着青石小径前行,晋安看到不远处的石桌旁,长孙无妄正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卷书,神色专注。石桌周围摆放着几盆盛开的花卉,那几盆还算妖艳的花朵与翠绿的竹子相互映衬,倒也衬着有些格外的风景。 晋安见状微微一笑,只是细看便会发现那一笑并未达眼底。她加快了脚步,走到石桌前,她轻声唤道:“三哥。” 长孙无妄抬起头,看到晋安,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晋安,你来了。快坐。” 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迎向晋安。 晋安在石桌旁坐下,环顾了下四周,还别说,风景确实不错,让人心情格外舒畅。“三哥,这翠玉轩还是这般清幽雅致。” 长孙无妄点点头,“是啊,我也喜欢这里的宁静。晋安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小喜子很快便泡好茶水端了上来,轻轻放在晋安公主面前,然后躬身退至一旁静立。 晋安心里却在嗤之以鼻,装得真像那么一回事,喜欢宁静?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面上却是笑了笑,说道:“我给三哥带了礼物。” 她示意寒霜将锦盒呈上。 长孙无妄接过锦盒,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晋安,你有心了。这是什么?” 晋安没有说话,端起茶盏吹了吹,抬眸神秘地一笑,“三哥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长孙无妄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一个卷轴,他看了眼晋安,晋安没说话,只是拿眼色示意他打开。他慢慢将卷轴打开,当他看清画中内容时,眼中露出一抹震撼与惊喜。 画卷之上,是一幅出自大师顾逸之之手的《青山幽韵图》。画卷中,青山连绵起伏,云雾缭绕其间,山间绿树成荫,飞瀑流泉,给人一种宁静而悠远的感觉。笔法细腻,墨色浓淡相宜,将山水的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长孙无妄凝视着这幅画,良久才回过神来,声音中满是惊叹:“晋安,这竟然是顾逸之大师的真迹!你从何处得来?” 晋安微笑着说道:“三哥,我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得到这幅画。知道三哥喜爱书画,特意送给三哥。” 长孙无妄感动不已的看着晋安,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轻轻抚摸着画卷,感慨道:“晋安,你这份心意,三哥实在感动。这幅画,我定会好好珍藏。” “三哥喜欢就好。”晋安公主笑着说道。 “你这份礼物太合我意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了。不如晋安有什么心愿?说出来让三哥听听能不能帮忙,略尽绵薄之力。” 长孙无妄试探着说。因为晋安好久都没有送过他如此贵重的东西了,他不得不怀疑她有什么目的。 第108章 好好查他 晋安微微一怔,旋即佯作不悦之态,嗔道:“三哥,此言何意?莫非在三哥眼中,我竟是那等唯利是图之人?往昔我难道未曾送过东西与三哥?又何曾有过因有事相求才送之时?哼!” 长孙无妄赶忙致歉:“晋安,莫要误会。是三哥言辞不当,绝非此意。” 晋安依旧面色沉沉,小嘴微嘟,问道:“那三哥究竟是何意?” 长孙无妄急忙解释道:“三哥是思量着,不可平白受你这般贵重之礼,心中实难安稳。便想着若能为晋安略尽绵力,我这心里也能好受些。” 晋安心中暗哂,‘虚伪至极,怕是自己都快信了自己是好人了吧!’,面上却绽出一抹莞尔一笑,眼眸之中悄然掠过一抹璀璨如星的精光,徐徐言道:“三哥言重了。我送三哥礼物,只因兄妹情谊,岂有诸多曲折。三哥不必挂怀,若真觉过意不去,”言此她稍做停顿,““我呀,近日甚是想去郊外骑马,可父皇总是放心不下。三哥若是能在父皇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使我得偿所愿,那便再好不过了。” 长孙无妄满眼皆是宠溺之色,望着晋安,微笑着点头道:“此事不难,待我寻得恰当的时机,在父皇面前为你进言。不过,郊外骑马务必注意安全,届时三哥陪你一同前往。可好?” 晋安欣喜地应道:“那敢情好!有三哥作陪,父皇应当会安心。”兄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晋安便起身告辞。 长孙无妄亲自送晋安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他微微眯起眼睛,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这边上演了一场兄妹情深,而无秋宫内,则是母女正在密谋。 长孙娇玉到了无秋宫后,便让张贵妃将所有伺候的人都遣出去,言称有要事相商。张贵妃历经前一日女儿的表现,如今也深知女儿的城府与心机,当下便领会了她的意思,顺从地让秋雯把所有人都带了出去,并嘱咐其注意警戒。 屋内仅剩下娇玉公主和她的母妃张贵妃。张贵妃端坐在主位之上,娇玉公主在她一旁落了座,低声说道:“母妃,昨日舅舅让人传了口信,说是此次事件的暴露是有人在背后帮晋安,他和外祖怀疑是……” 她说到这里,伸出了三根手指对着张贵妃比划了一下。 “是他?” 张贵妃心存疑虑,实在没办法,平日里着实未曾看出他有这等才能。“他有这样的本事?” “我也有所怀疑,可是母妃,您想想,从小到大,是不是只有他从小就老是跟在晋安后面,晋安也与他最为亲近?” 娇玉公主颇有些不忿地说道。“而且,今日父皇刚赏赐了晋安一堆好东西,那福全公公前脚刚走,晋安后脚就拿了东西去翠玉轩了。” “可知晋安拿了什么东西给他?” 张贵妃闻言提出疑问。 “尚不知具体为何物,只知那礼盒是长条型,估计是什么大师画作。” 娇玉公主回答道。“母妃,如若他未曾帮过晋安什么,依晋安现在的性子来说,她为何要这般讨好于他?此事定有蹊跷。” 张贵妃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你所言有理。看来这个长孙无妄确实有问题,我们不得不防。需得赶紧让你舅舅和外祖好好查查他,看他与哪些人有来往,都有些什么势力。看看他究竟在背后搞什么鬼。” 张贵妃心中思绪万千:如今陛下成年的儿子就是他和自己的霁儿了。之前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主要是他并无外家支持,在朝中也没有什么人脉。平时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性子更是宽和温顺。可现在既然自己的父亲和家兄有怀疑,那就不得不防了。万一他暗藏野心,蓄意谋划,那后果不堪设想。 娇玉公主点头应道:“母妃放心,我这就去传信给舅舅。” 说罢,她起身准备离去。 张贵妃叮嘱道:“此事切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平日里你还是要多与晋安走动,尽量从她那里探听些消息。” 娇玉公主回道:“女儿明白。” 随后便匆匆离开了无秋宫。 张贵妃在娇玉离开后,唤了秋雯进来,低声吩咐她动用宫中的人脉留意一下长孙无妄。如今与宫外的联系她也放手让娇玉去做,毕竟如果让秋雯目标太明显。而女儿温柔良善的美名是深得人心,定然不会有人怀疑。 娇玉和秋雯的离开的同时,无秋宫先后拂过两缕轻风。 第109章 下次不用这么突然 张贵妃和张家准备查长孙无妄的消息很快就分别传到了晋安和长孙洪泽的耳朵里。晋安听了夜一的禀告,轻笑着点头,眸中闪烁着一抹兴味的光芒,缓缓道:“很好!” 她微微扬起下巴,心中已然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张贵妃此举,无疑是甚合晋安的心意。 晋安思索片刻,转身去了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密信,交给夜一吩咐他:“去把这份密信交给外祖父。” 夜一接过后正准备退下,“等等,” 晋安叫住他,“算了,你把这个给到护国公府世子吧。外祖父那里我亲自去说。” 夜一并没有提出什么疑问,依然是恭敬地应道:“是,公主殿下。” 随后,他小心地收好名单,转身离去。晋安看着夜一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张贵妃和娇玉公主肯定是怎么都想不到,她们的行动不仅仅是暴露那么简单,简直就是给人以可乘之机。 她们的举动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们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局面,却不知已然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张恒瑞收到宫内眼线传出来娇玉的信息,看过后直接向张承德的书房而去,并将手中的信息递了上去。张承德看完信息后,对着张恒瑞说:“你去联系安排下,如果三皇子出宫,让人暗地里盯紧。看他都与哪些人有接触。” 张恒瑞躬身应道:“是,父亲。我这就去安排。不过,儿子觉得有个人可疑,说不定是个突破口。” 张承德闻言转头看着他,“谁?” “之前诱捕齐魁的那个叫贾文的。” 张恒瑞低声回道。 “他?是何身份?为何觉得他可疑?” 张承德目光犀利地看着自己儿子。 “此人现是大理寺的衙役,在齐魁被捕后,何管事就有派人去查探此人的身份。前两日查探的人回来禀告说,此人前段时间才空降至大理寺,据说是有贵人举荐的。而且一来就参与了诱捕齐魁这么重要的行动,实在让人觉得可疑。儿子觉得可以从他身上入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关于三皇子的线索。” 张恒瑞有条不紊地分析着。 张承德微微颔首,思索片刻后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派人好好盯着这个贾文,看看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儿子明白。” 张恒瑞应道,说罢,他转身退出书房。 而这一切的主角长孙无妄却完全不知情,他此刻正看着晋安送来的那幅《青山幽韵图》,目光中流露出赞叹与算计。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画卷,仿佛在感受着画中那青山的静谧与幽韵。这幅画不仅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更是能够让自己拉拢刘太傅的好筹码。他微微眯起双眸,脑海中已然开始谋划着如何借助这幅画,为自己的未来布局。 长孙无妄沉浸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围绕着他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夜幕如墨,繁星点点。夜一身着一袭黑衣,行动敏捷地穿梭在街巷之间。他来到护国公府外,确认周围无人跟踪后,悄然跃入府中。他悄然无息地避开护国公府内层层密布的暗卫,来到了钟楚洲的书房之外。 此时,钟楚洲正在书房中,静静翻阅着书籍。忽然,那极其轻微的动静传入他的耳中,他的眼神瞬间一凛,宛如寒星般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只见他迅速地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手腕轻轻一转,那支笔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射向窗外。只听到 “叮” 的一声清脆轻响,仿佛是金属碰撞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接着,一个身影如同轻盈的鸿雁一般,以令人惊叹的敏捷身姿闪身进入了书房。钟楚洲反应极快,一手迅速拿起桌上的折扇,一手轻轻撑着书案,身体瞬间腾飞起来,犹如一只迅猛的猎鹰向着来人猛冲过去。 “世子,我是晋安公主的人。” 来人轻声说道,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钟楚洲的耳中。钟楚洲闻声,身体在空中硬生生的来了一个扭转,而后稳稳地落在地上,目光烁烁,充满审视地盯着眼前之人。“你是何人?” 夜一现身,恭敬地向钟楚洲行礼。他刚欲向钟楚洲回话,此时屋外却传来一阵衣袂飘动的细微声响,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世子,可是有情况?” 原来是刚才的那声轻响惊动了护国公府的暗卫。 夜一闻言,立即抬头,目光定定地看着钟楚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与警惕。 钟楚洲微微沉吟片刻,而后缓声对外说道:“无事,退下吧。” “是。” 那暗卫的声音传来,随后衣袂飘动之声渐渐远去,周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钟楚洲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夜一身上,夜一再次拱手行礼道:“晋安公主有东西让我转交给您。”接着从怀中取出晋安公主交给他的密信递给了钟楚洲。 钟楚洲接过名单,微微敛眉,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他抬头看向夜一,问道:“公主可有什么交代?” “公主只吩咐将信件交给世子,其他并未多说。”夜一回答道。 钟楚洲微微点头,双眸微眯,思索片刻后说道:“今日公主可是见了三皇子?” “是!” 夜一回道,声音简洁而有力。 钟楚洲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徐徐道:“你回去转告公主,我知道了。”他稍顿了下又接着说,“唔,我会给府里人打招呼,下次不用这么突然。” 夜一微微滞了一下,似乎对钟楚洲的话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拱手抱拳再次行礼,然后迅速离去,如同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钟楚洲静静地凝视着手中的密信,他的右手食指缓缓地、有节奏地敲击着密信,发出轻微而富有韵律的声响。随即便起身叫来侍卫墨青,低声吩咐了几句。墨青听完领命拱手退出。 第110章 贾文遇袭 几日后,大理寺外阳光洒落,带着一丝秋日的凉爽。贾文结束了当值,他身着官服,神色略显疲惫。此时,几个衙役围拢过来,纷纷吆喝着要去一家酒肆喝酒。贾文看了看几人,点头应和。于是,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朝着酒肆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谈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几人来到酒肆,只见酒肆内此时正值用餐时间,倒也有几分热闹,有两三桌客人在喝酒吃菜。其中一人豪迈地唤来小二,大声说道:“小二,给我们来两斤酱牛肉,一碟花生米,再来一只烤鸡、一盘卤猪蹄、一份凉拌猪耳和几壶好酒。” 小二连忙应道:“好嘞,客官稍等。” 小二连忙应道:“好嘞,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各种美食陆续端上了桌。那酱牛肉色泽红亮,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花生米颗颗饱满,散发着淡淡的油香;烤鸡外皮金黄酥脆,内里鲜嫩多汁;卤猪蹄色泽诱人,软糯入味;凉拌猪耳清爽可口,嚼劲十足。 几人看着桌上的美食,满心欢喜。其中一人动作娴熟地拿起酒壶,给几人的碗里都斟满了酒。顿时,酒香四溢开来,醇厚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心旷神怡。几人端起酒碗,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异口同声地说了声 “干”,随后仰起头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来一阵辛辣与畅快,让他们的脸上都浮现出满足的神色。接着,他们就各自拿起筷子,相互邀请着吃起桌上的肉菜。他们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谈笑风生,酒肆里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酒过三巡,几人都喝得有些高了。他们的脸颊微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出酒肆。其间,几人都在不停地敬那贾文的酒,言语间满是对他的钦佩和友好。贾文也有些醉意,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一一回应着众人的敬酒。出了酒肆几人便各自道别后分道回家了。 贾文似是喝得有些多了,酒意明显上头。他的脸色通红,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脚步踉跄着,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每走一步都显得十分艰难。他努力想要保持平衡,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左右摇晃。 在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慢慢的多了两个人。这两人身形矫健,目光锐利,紧紧地跟随着贾文的步伐。然而,贾文仿佛没有察觉,依旧怡然自得地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走着。 在走到一条有些幽深的巷子里时,身后那两人加快了速度跟了上来。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贾文脚步一停,转过身面向着二人,脸上浮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你们是在跟我吗?” 贾文的声音轻松随意,仿佛只是在和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那二人的脚步一滞,一只手悄然放在腰间,两人对视一眼,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升起警惕之色,他们显然没有料到贾文会如此从容地面对他们。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贾先生,我们主子有请!” 他的语气虽然恭敬,却也透露出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 哦!你们主子是谁?请我这岌岌无名之人做甚?” 贾文面上的笑容不减,然而语气却沉了下来。 “你去了便知道了。”对方回答道。 贾文抿了下嘴,抬了抬眉毛,徐徐说道:“那我要是不去呢?”此话一出,空气中弥漫出一丝紧张的气氛。 “那就对不起啦!” 对方的话音刚落,俩人便一个飞身扑向贾文。他们的动作迅猛如猎豹,瞬间拉近了与贾文的距离。放在腰间的手迅速抽了出来,俩人各自手中赫然多一柄剑。那剑发出一阵寒光,在昏暗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眼。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带着凌厉的剑意,那两柄剑冲着贾文的身上直刺过来,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无法反应。 贾文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瞬间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脚尖轻点,身子顺势向后飘去。贾文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如同一只灵动的燕子。他在瞬间拉开了与那两人的距离,避开了那凌厉的剑刺。 落地后,他的眼神变得凌厉,紧紧地盯着那两个持剑之人。那两人在贾文避开第一波攻击后,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便再次迅速拎剑攻了上来。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剑势凌厉无比。其中一人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近贾文,手中之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向贾文的要害部位。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仿佛能将空气都割裂开来。另一人则从侧面发动攻击,剑势威猛,犹如猛虎下山。他的剑带着强大的力量,朝着贾文的侧身猛刺而来,似乎要将贾文洞穿。 面对两人的再次攻击,贾文他迅速侧身闪避,堪堪躲过了正面刺来的那一剑。接着,他身形一转,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侧面的攻击。然而,那两人的攻击并未停止。他们不断地变换着攻击的角度和方式,剑影重重,将贾文笼罩在其中。 贾文只能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和敏锐的反应,一次次地躲避着那致命的剑击可终归手中没有兵器,时间一久便有些体力不支。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也愈发急促。他一边艰难地躲避着那两人如潮水般的攻击,一边在心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那两个持剑之人似乎察觉到了贾文的疲态,攻击越发凌厉,剑影如同暴风雨般向贾文袭来。 眼看贾文可能躲不开这波攻击之时,突然从旁边的屋顶飞出来一人。此人他身着黑色劲装,身姿矫健,脸上戴着一副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闪烁着寒光,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第111章 殿下? 来人从天而降,在落地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挥剑向那两个攻击贾文的人刺去。那两个持剑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抵挡。但他们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来人的剑已经刺到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只能仓促地举剑格挡,但在强大的力量冲击下,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来人趁机挡在了贾文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戒备,紧紧地盯着那两个持剑之人,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再轻举妄动。贾文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神情骤然放松,说了句:“你来啦!” “嗯!殿下已察觉不对劲。” 那来人轻声地回了句,但习武之人自比寻常人耳聪目明些,故他们的对话对面两人也听到了。那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深知不可能再有机会掳走贾文,便萌生退意。其中一人微微点头,另一个人会意,两人同时身形一闪,朝着巷子的另一头迅速退去。他们的动作敏捷而果断,眨眼间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来人并没有立刻去追赶,在确认那群人走远后,而是转过身来,拍了拍贾文的肩膀,“好啦!走吧!” 贾文呼了一口气,手臂伸直抖了抖衣袖,接着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衫,侧面看向那来人,用肩膀撞击了一下那人的肩膀,“你现在的武功又精进了呀!” 贾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同时也有对来人实力的认可。 “别贫!你最近多注意些,公子安排我在暗处跟着你。” 来人低声说道 “好的。公子有其他吩咐没有?” 贾文正色说道,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没有,你只需按计划行事就可。” 来人依旧低声说道。 两人说完,来人一个飞身,身姿轻盈如燕,瞬间又隐匿于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贾文看着来人消失的方向,片刻后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而去。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的激烈争斗从未发生过。 太师府后门处,有两个人影静静地伫立着。他们神色警惕,左右张望一番后,轻轻敲了敲门。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压抑。不一会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一道微弱的光线投射出来。那两人动作敏捷,很快地闪了进去,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他们轻车熟路地在太师府中穿梭,很快便来到了张恒瑞的书房外。两人停下脚步,再次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其中一人轻轻地敲了敲书房的门。片刻后,书房内传来张恒瑞低沉的声音:“进来。” 两人推开门,闪身进入书房,随后又迅速关上了门,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了门外。书房内,张恒瑞坐在书桌后,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两人,等待着他们的汇报。 那两人中其中一个率先开口道:“大人,我们失手了。本欲在巷中擒住那贾文,不想半途杀出一人,武功高强,我们不敌,只能退走。” 张恒瑞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可知那来人的身份?”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大人,那人蒙着面,看不清面容,且出手极快,我们未能看出他的身份。不过他在与那贾文的低声谈话中听到他们的主子是一位殿下。” 张恒瑞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目光锐利地看着两人,说道:“你们继续盯着贾文,务必找出他与那位殿下之间的关联。也不必再动手了,经今晚之后,估计他已经有防备了。所以你们务必要小心谨慎。” 那两人连忙应道:“是,大人。” 随后,他们恭敬地退了出去。 张恒瑞坐在书房中,面色凝重,双眸微微眯起,思绪如潮水般翻涌。心中暗自思索着:“殿下?!看来真的是和那个三皇子有关系啊!这贾文究竟知道多少秘密?三皇子又在谋划着什么?此事必须尽快查清楚,否则恐生变故。”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张恒瑞想着这些,缓缓起身出了书房。他的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沉重的思虑。走廊上的灯光昏暗,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张恒瑞在走廊上伫立片刻,随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的夜色。 第112章 出宫令牌 翌日,晋安今日正准备去外祖父家,在寒霜紫云的陪同下来到御书房。她是来给她父皇请示的。以前她每次出宫都是派个人过来请示便可;自从那次之后,她现在都是亲自来找她父皇,她就想要多争取一些与她父皇相处的时光。 她父皇一心为朝政,连后宫都很少进,更加没有多少时间来陪同她们这些孩子。对她特别疼爱一些,也是因为母后和哥哥都去了之后才有的。但她以前吧就是有些怕她父皇,如今才知道,父皇的严厉背后是对国家的责任和对子女的深深关爱。 其实父皇还是很在意她们对他的感情的。每次自己和父皇相处时,向父皇讲述一些趣事时,父皇都会认真倾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暖。尽管他很少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晋安能感受到父皇内心的柔软。 晋安也开始改变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任性地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是学会了关心父皇的身体和心情。有时候,她会亲自下厨做一些点心,送到御书房给父皇品尝。虽然她的厨艺并不精湛,但父皇总是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夸奖她的孝心。她和父皇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 在来到御书房门前时,晋安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衣衫,让寒霜和紫云在御书房外等候,然后自己才缓步进入。 御书房内,皇帝正专注地看着奏折,眉头微微皱起,身旁站着的是福全公公。晋安轻轻上前行礼,柔声说道:“父皇。” 长孙洪泽抬头看到是她来了,放下手中的奏折,笑着说:“你来啦,过来。” 晋安缓步走到皇上身边,轻声道:“父皇,您不要太操劳了。” “无碍,今日过来所为何事?”长孙洪泽笑着说道。 “父皇,儿臣在宫中一个人有些闷,您又不同意我去骑马。我想看看外祖母,去陪陪她老人家,也能解解闷。” 晋安微微低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皇帝看着晋安,无奈笑道:“你想独自去骑马这事就不要想了。如今你愿意亲近你外祖家,倒是可以时常去看看你外祖母她们。” 说到这里,皇帝微微停顿,他想了想,从御案旁的盒子里拿出一块令牌出来给到晋安。那令牌通体乌黑,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息。 皇帝轻轻将令牌放在晋安手中,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下次去外祖家也不用特意来问父皇了。这个令牌你拿着,随时可以进出宫门。但要记住,不可滥用此令牌,更要注意安全。” 晋安看着手中的令牌,心里特别感动。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令牌的表面,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和重量。这不仅仅是一块令牌,更是父皇对她的信任和关爱。她恭敬的向皇帝行了个大礼,眼中闪烁着泪光,道:“谢父皇!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的信任。” 皇帝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欣慰。晋安小心地将令牌收好,心中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晋安回到自己的飞羽殿,把赵嬷嬷准备的礼品带上,领着寒霜、紫云正要出宫,娇玉公主带着翠果刚好到她的殿门口,娇玉见她这阵势便知这是要出宫,她一脸柔善的笑,问道:“我似乎来不巧啊,妹妹这是要出宫吗?” “是的,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如果不急的话,等我回来再说吧。” 晋安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平静地看着娇玉公主。 娇玉公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那柔善的笑容。“我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知妹妹是有何急事?” 晋安闻言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是约好了今日去探望外祖母,姐姐既无要紧事,那就等我回来再陪姐姐聊聊。” 娇玉公主微微颔首,“妹妹既然有事要出宫,那就先去吧。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晋安点了点头,“那姐姐慢走,我就不送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带着寒霜和紫云快步走出了飞羽殿,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娇玉公主看着晋安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本想过来探探口风,拉近一点关系。今早舅舅传讯给母妃,基本可以确定那长孙无妄在背地里帮晋安,只是不知是不是他们俩达成了什么协议。现如今晋安突然与丞相如此亲近,她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转身带着翠果离开了飞羽殿。 第113章 探望外祖家 晋安公主三人坐着马车,缓缓前行在大街之上。车轮滚动,发出轻微的辘辘之声,与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喧嚣声交织在一起。 晋安公主轻伸出玉手,掀开一点马车的车帘, 透过那窄窄的缝隙,外面热闹的街景如潮水般涌入她的眼帘。街道上行人如织,有身着粗布衣衫的平民百姓,他们或行色匆匆,或驻足交谈,脸上洋溢着生活的气息;有衣着华丽的富家子弟,摇着折扇,神态悠然地漫步其中。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仿佛一曲欢快的乐章。卖包子的摊主扯着嗓子高喊:“热包子嘞,皮薄馅大的热包子!” 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边走边吆喝:“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招牌旗帜在风中轻轻飘动。 晋安公主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她心中感慨着,在父皇的治理下,这天下如此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她为自己生在这样一个盛世而感到自豪和欣慰。 马车缓缓来了丞相府门口,早有眼尖的下人发现公主的马车后入府通知主子们去了。等到晋安公主在寒霜和紫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就见她的舅母早已候在门口。 钟文青身着一袭利落的绽蓝色窄袖常服,腰间束着一条黑色宽腰带,上面镶嵌着几颗暗红色的宝石,更显英气。头发高高束起,别着一支简约的白玉簪。她的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眼神中满是喜悦。看到晋安公主,钟文青大步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安好。” 晋安公主赶忙扶起她,笑着说道:“舅母不必如此,都是自家人。” 钟文青直起身来,拉着晋安公主的手向府里走去,“你外祖母刚听说是你来了,着急要出来迎你。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住。” 晋安公主闻言,心中一暖,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外祖母总是这般疼我。我也很想念外祖母呢。” 钟文青:“你这段时间在宫中可还好?” 晋安公主点点头,微笑着回答:“劳舅母挂念,一切都好。” 钟文青一边说着话,一边引着晋安公主往府内走去。途的下人们纷纷行礼, 来到外祖母的院子时,老夫人薛氏已经在嬷嬷的搀扶下等在了院门口了。只见薛氏身着一袭暗纹锦缎长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精神矍铄、满脸慈爱地望着逐渐走近的晋安公主,眼神中满是欢喜与期待。 钟文青和晋安公主远远瞧见了,晋安公主心中一热,连忙加快脚步,匆匆来到薛氏面前。她微微屈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些许激动:“外祖母,您怎么出来了?不是让您在屋里等着嘛。” 薛氏笑着摆摆手,伸手拉住晋安公主的手,“外祖母听说你来了,哪里还坐得住。快,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她仔细端详着晋安公主,眼中满是疼爱。一旁的嬷嬷也笑着说道:“公主殿下,老夫人可是一直盼着您来呢。” 晋安公主感受着外祖母的关爱,心中满是温暖。她扶着外祖母,一同走进院子。钟文青随后一步跟着进了院子。 几人到了内间落座后,就有丫鬟端上沏好的茶水和糕点。晋安让紫云把备好的礼品一一呈上,相互寒暄起来。 薛氏满脸欣慰,轻轻拍着晋安的手说:“乖孩子,你有心了。每次都带这么多的礼品。来,尝尝这新做的糕点,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钟文青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晋安你不用每次都带那么多礼物,只要你能来就行了。” 晋安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点头称赞道:“这糕点确实美味,外祖母、舅母您们费心了。” 屋子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几人一边品尝着糕点,一边聊着家常,欢声笑语不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沐丞相和沐子轩来了。沐丞相身着官服,神色威严却又带着几分慈爱,而沐子轩满脸灿烂笑容的跟在后面走了进来。他那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喜悦,一进来便迫不及待地笑着打招呼:“表妹,你来了?哎呀,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我好去接你呀。” 沐丞相也慈爱的笑着同晋安打招呼:“晋安,来啦!” 那声音温和醇厚,满含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晋安公主闻言,连忙起身,对着沐丞相微微福一礼,她的动作优雅端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回应道:“外祖父安,表哥安。请表哥莫怪,我也是临时起意,想着快些来看看外祖母,就没来得及通知你。” 沐子轩爽朗地摆摆手,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哈哈,没有的事,表妹你能来就好。我可是天天盼着你能来呢。” 沐丞相笑着问道:“晋安近来在宫中可还好?” 晋安笑着回话:“一切都好。父皇宠爱我,三皇兄也能护住我,张贵妃也不会来找我麻烦。” 沐丞相闻言目光闪了闪,“那就好!一会儿到我书房来下,上次你想要的那幅字帖,我给你找出来了。” 第114章 书房密谈 晋安公主一听,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真的吗?外祖父,那太好了。” 沐子轩在一旁好奇地问道:“什么字帖让表妹这么高兴?” 晋安公主眸光转了下,笑着回答:“是前朝书法大家的一幅字帖,我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描述,一直很想亲眼目睹。” 沐子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祖父,怎么没听您提起过?那一会儿我也要去好好欣赏欣赏。” “你又不喜欢这些,凑什么热闹!” 钟文青微微皱起眉头,嗔怪地看着沐子轩。钟文青自是能听出自家公爹和晋安这话里有话,什么字帖还要去书房?偏自家这个小子就这么迟钝。“你一会儿不是约了楚洲的吗?” 钟文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提醒。 沐子轩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哦,对!差点忘了,我和楚洲约好了去校场比剑呢。”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晋安公主,“表妹,那我就不能陪你去看字帖了。下次有机会,我再好好欣赏欣赏。” 晋安公主微笑着点头,“表哥既有约,就快去吧,莫要让钟表哥久等了。” 沐子轩嘿嘿一笑,“那我先走了。” 说完,向在座的各位行礼告退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钟文青看着沐子轩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晋安公主说道:“你这表哥啊,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晋安公主靠在外祖母身旁,笑着回应:“舅母,表哥性格直爽,甚是可爱。外祖母,您说是不是?” 薛老太太也开心的笑着拍了拍晋安的手背。 钟文青笑了笑,又看向沐丞相,“父亲,那您和公主殿下就去书房吧。我去安排一下午膳,等你们出来。” 沐丞相微微点头,“好,辛苦你了。” 文青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晋安也站起来向外祖母福了福身,“外祖母,晋安先随外祖父去书房了。一会儿就回来陪外祖母。” 老夫人薛氏微笑着点点头,“好,去吧,乖孩子。” 然后晋安便同沐丞相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沐丞相让晋安坐下,然后低声道:“晋安今日过来是有什么消息?” “外祖父,现在张家怀疑林倩之事是三皇兄在背后助我,已经在暗地里查他。”晋安带着笑说道。 “他们的人脉是有的,如果他们要查的话,那三皇子可就藏不住了。”沐丞相若有所思的说道。 “那是定然!他藏得太久了,也该晒晒太阳了。”晋安嗤笑着说。 “晋安的意思是要助全力助他们查?”沐丞相听了晋安的话,便明白了晋安的想法。 “那倒不必全力助他们,合适的机会引导一下便可。我们做多了反而容易留下痕迹。”晋安没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好的,外祖父明白了。之前我同你说过,有个神秘人想助,晋安可有线索?” 沐丞相带着询问地目光看着晋安。 晋安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定地说道:“外祖父,晋安有一个猜测,但是需要外祖父去查证一下。” “哦?是谁?”丞相好奇的看着晋安。 “钟楚洲钟表哥。”晋安徐徐说道。 “他?” 丞相一脸惊讶的表情。他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为何你会觉得是他?可有什么依据?” 晋安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我现在与钟表哥有结盟。上次在宫中那次我就发现他似乎早有预见,他提醒着我三皇兄有问题。而且这次林家之事便是他协助我安排的。他好像早就有一些安排。不过,他是不是暗中帮助外祖的人就需要您进一步去查证。” 丞相微微点头,“他的禀性我了解,就算是他恐怕他也是有所顾忌。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此事我会暗中查证。如果真是他,我会找他谈。”他顿了顿,“另外,我也有个事情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嗯?是什么事,外祖父请讲。” “不日之前,林松曾来找过我,他有意想把他女儿送进宫。” “?” 晋安被这个消息听愣了一会儿,“进宫?林尚书的女儿?他女儿不就是林倩吗?她想做父皇的妃子?”晋安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林尚书话里的意思是他女儿自己决定的。”沐相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话让晋安更是不解了,毕竟之前林倩是有意于二皇兄的,如今却是想要入宫做自己父皇的妃子,而且还是她自己要求的。 “这是林尚书亲自找外祖父说的?” 晋安问道。“看来他已经想明白了他女儿的事是张家父子所为了。” “的确如此。他自是能根据现在的情况推断出来的。能坐上尚书之位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人物。”沐相抚了抚胡须说道。 “那他来找外祖父的意思是?”晋安疑惑地问道。因为她不明白如果林尚书想送女儿进宫,只需等到明年二月参加选秀便可,这才十月,他这时候来找外祖父是什么意思?而且他女儿还没有完全康复吧。 沐相沉吟片刻说道:“他这是带有投诚的意思,一则是大理寺查出来的结果让他无法再与张家结盟,那他必定要寻一个能在朝堂上庇护他的人。其二嘛便是他是想让我举荐他女儿入宫,并承诺只要我们协助他的女儿入宫,那他女儿便是我们在后宫中制约张贵妃的棋子。” “制约张贵妃?哼!想得太简单了吧。莫非是想取代我母后?”晋安有些不快地说道。 “那倒不是,他说过她女儿进宫后一切配合我们的安排和行动。他还说如果可以,她女儿想要与你面谈,亲自向你说明。”沐相神色平静地看着晋安。 “与我面谈?呵,有意思!”晋安闻言轻笑一声。她对这个林倩确实有了几分好奇。 沐相有些迟疑道:“不过,晋安,如果我们这样做,皇上那边......?” “其实父皇现在很少到后宫了,我也觉得父皇有些绷得太紧。如果能有一个解语花,或许能让父皇心情愉悦些。而且若林倩真能如她父亲所说配合我们,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让她进宫。到时我会劝说父皇。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她别有居心。” 晋安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沐相轻叹一声,“目前还难以判断,或许他是想借我们之力对抗张家,又或许有其他打算。 “既如此,我寻个机会去见见她,听听她怎么说也无妨。若她真有诚意配合我们,倒也不失为一个助力。”晋安想了想后说道。“就算不能有太大的帮助,至少也能打乱一下后宫的现状。张贵妃一言堂这个局面太久了。” 第115章 路遇蓝珠、柳芊伊 “阿嚏!” 无秋宫的张贵妃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发寒,打了个喷嚏。这可把屋内的娇玉公主和秋雯给吓了一跳。 娇玉公主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母妃,您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张贵妃摆了摆手,“无事,太医每日都有来请平安脉的。许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本宫。” 秋雯赶紧取来一件披风,为张贵妃披上,“娘娘,这秋日里天气渐凉,您可要保重身子。” 张贵妃微微点头,目光中却闪过一丝疑虑,“本宫这心里总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娇玉公主伸手轻轻握住张贵妃的手,“母妃莫要担忧,有外祖和舅舅他们呢。这后宫谁人能大得过母妃。再说还有儿臣在呢。” 张贵妃轻轻的舒了一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女儿握着自己的手,“嗯,你说对!我的娇玉长大了,懂事了。” 母女俩的手握在一起,相视一笑。 这边晋安在结束与外祖父的商谈后,刚回到外祖母这边,钟文青便来说午膳已安置好了,可以用膳了。 晋安微笑着上前扶着老夫人薛氏一同走向膳厅。膳厅内,菜肴已经摆好,香气四溢。众人依次落座,沐丞相坐在主位,晋安坐在老夫人薛氏身旁,钟文青则坐在另一旁。 晋安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她转头对老夫人薛氏说道:“外祖母,今日这午膳看起来很是丰盛呢。” 薛氏慈爱地看着晋安,“这都是你舅母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多吃些。” 沐丞相也笑着说道:“晋安,在宫中可吃不到这些家常菜,今日就好好尝尝。” 晋安点头应道:“多谢外祖父、外祖母和舅母。” 大家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而融洽。 午膳过后,晋安又陪着老夫人薛氏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祖孙二人自是又不舍了一番,随后,晋安才在紫云和寒霜的陪伴下,离开了沐府。 马车行驶了一段会儿,晋安看着寒霜若有所思道:“寒霜,你今日没有去找你的同伴?” 寒霜闻言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答道:“婢子没去,现在婢子已经是殿下的婢女,自是不好再与她们有过多往来。” 晋安“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随即收回了目光,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 马车继续平稳地前行着,车厢内一时陷入了安静。寒霜站在一旁,心中微微有些忐忑,不知公主殿下是否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过了一会儿,晋安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问道:“寒霜,你在本宫身边也有一段时日了,可还习惯?” 寒霜连忙恭敬地回答:“回殿下,婢子很习惯。公主殿下宽厚仁慈,赵嬷嬷和紫云姐她们对婢子也多有照拂。” 晋安微微点头,“那就好。只要你忠心于我,本宫自不会亏待你。” 寒霜心中一凛,恭敬答道:“婢子定当尽心尽力,为殿下效命。” 晋安俯身上前,笑着拍拍她的肩:“好啦!不用这么紧张。” 说罢,晋安坐直身子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车厢内又恢复了安静。 突然,马车猛地一顿,晋安三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冲。晋安和紫云立马抓住车厢,寒霜在急忙稳住身形的同时伸手将晋安稳稳的扶住,满脸关切地问道:“殿下,您没事吧?” 晋安坐稳后微微皱起眉头,疑惑道:“发生何事?” 外面的车夫慌忙的声音响起:“公主,您没事吧?前方有人起了争执,围了一群人,完全挡住了去路。奴才也是始料未及,这才惊了公主。奴才该死,请公主责罚。” 晋安迅速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前方路中有一群人围在那里,她看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她略作沉吟,吩咐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紫云应了一声,立刻跳下马车前去查看情况。寒霜则在车厢内小心翼翼地护着晋安,以防再有意外发生。 过了一会儿,紫云回来了,面色不佳。晋安心中甚是疑惑,紫云向来沉稳,今日这是瞧见了什么?她刚欲询问,马车外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公主,蓝珠拜见公主殿下。” 晋安微微一怔,轻撩车帘看向外面,只见蓝珠一身妇人装扮跪在那里,穿着也颇为华丽,只是此时的发髻有稍许散乱。晋安心中涌起一丝疑惑,蓝珠这副模样,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微微皱眉,说道:“起来说话。” 蓝珠谢恩起身,神色间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 晋安看着她,问道:“你怎的这般模样,发生了何事?” 蓝珠抬眸泪眼汪汪的看着晋安,那模样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正欲开口。这时,人群中挤出来两道身影,正是武长风和一名女子,武长风一身碧色斜襟锦袍,那女子身着粉色襦裙,虽然她头上带着白色的围帽,但那身形晋安自是十分的熟悉。 两人上前,恭敬地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晋安微微颔首,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落在那女子身上,“这位是?” 武长风刚要开口,那女子却微微侧身,摘下围帽,露出一张娇艳的面容,正是柳芊伊。她盈盈一拜,“臣女柳芊伊见过公主殿下。” 看着这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晋安的心里瞬时涌上一股郁气,她眼神一冷,冷冷的“嗯”了一声后说道:“起来吧。柳小姐是谁家的府上的,看着面生啊?” 那柳芊伊面色一僵,低头回禀道:“家父乃是津州知府,金武侯侯夫人是臣女的姨母,目前是暂居金武侯府。” “哦~,原来是武世子的表妹啊!生得倒是花容月貌。”晋安淡淡地说道。 随即便转头看向蓝珠,“蓝珠,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蓝珠泪眼婆娑地看了柳芊伊一眼,又看向武长风,武长风对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讲。 晋安见状心里大约是猜到了什么事。她虽不喜蓝珠,但是却愿意帮她一把。她冷冷的说道:“蓝珠,你是我身边出去的人,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来。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晋安公主这话一出,那柳芊伊的脸色也是一下子就变白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慌与不安。武长风亦是心里一紧,双眼紧紧的看着蓝珠,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祈求。 第116章 蓝珠,你怎么想的? 蓝珠还没有说话,柳芊伊却突然开口说道:“公主您这话说得可不对,蓝姨娘在府里可没有人敢欺负她。她在府里可厉害了,连我姨母都要礼让她三分!” 武长风听到柳芊伊这么一说,心里暗道不好。正想上前解释,就听到晋安冷冷的说了一句:“柳姑娘这话是何意?是想说从我晋安身边出去的人嚣张跋扈、不识礼节吗?” 柳芊伊被晋安公主这么一问,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她连忙跪下,慌张地说道:“公主殿下息怒,臣女绝无此意。臣女只是一时口快,说错了话。请公主殿下恕罪。” 武长风也赶紧跪下,说道:“公主殿下,表妹她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公主殿下息怒。” 晋安公主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哼,最好是如此。蓝珠,你来说,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珠听到晋安公主话里话外都有维护她的意思,这段时间被范氏和柳芊伊打击得有些不足的底气瞬时涨了起来,她挺直了脊背,带着颤音地说道:“回公主,今日妾身是想用自己的嫁妆买点新的首饰。不巧在店里碰到了世子爷和柳家小姐也在这儿,柳家小姐看到妾身来买首饰,竟斥责妾身动用侯府的银子随意花,还指责妾身一个姨娘的身份却不识礼数。妾身百般解释,可柳家小姐却不依不饶,甚至还想动手。若不是世子爷拦着,妾身今日怕是要受辱了。” 柳芊伊听了这话,立刻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开口侮辱我!” “我侮辱你?我怎么侮辱你了?你倒是说说看。” 蓝珠一脸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你……” 柳芊伊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口,脸涨得通红,她实在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番话。 而蓝珠也是笃定她不敢说出口,毕竟那些有损女子声誉的话她是对柳芊伊耳语的;旁人并没有听到。此时看到柳芊伊的窘态,蓝珠心中得意至极。 晋安的眼睛扫视了两人一番,蓝珠的心计她也是了解的。自然知道蓝珠肯定是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些话柳芊伊无法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她想着先前蓝珠的话,淡淡地问了一句:“蓝珠,你刚刚说用自己的嫁妆?怎么,侯府没钱了吗?” 蓝珠一直盼着晋安公主问这话,她脸上满是隐忍之色,用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而后极为恭敬地回道:“公主,如今侯夫人带着柳家小姐一同帮忙打理中馈。柳家小姐言妾身不过是个妾室,每月仅给二两银子的月钱,且其余若是想要添置什么物件,妾身是没有资格动用侯府钱财置办的。无奈之下,妾身只能动用公主为妾身准备的嫁妆自行购买。” 说到此处,她再次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那并不明显的泪水,接着说道:“妾身自觉给公主丢脸了。” “哦!这柳小姐客居之身竟也可掌管中馈?紫云姐姐,这侯府的规矩倒是独具一格。真是前所未闻啊!” 寒霜悠悠的声音传来。那语调中带着几分嘲讽与惊讶。 紫云浅笑着回应道:“嗯,我也未曾听过,陛下亲赐的贵妾竟要听一个客居小姐的训斥。这侯府家规确实挺新颖的。” 紫云的笑容中也含着一丝揶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柳芊伊和武长风等人。 寒霜和紫云的话让晋安差点没忍住笑,她只好低下头,垂下眼帘,似是在沉思。 而周围的人听了就有人嗤笑出声,忍不住窃窃私语,“一个客居的未嫁小姐掌管中馈?这侯府可真乱。” “诶,看来这是侯府准备亲上加亲吧?世子妃还没着落呢?” “那又如何,这还没进门就插手后宅之事,是不是有些太不知廉耻了?” “所以说这些侯门内里真是复杂难测啊。” “可不是嘛,这柳家小姐也太心急了些。” “一个客居之人如此行事,确实不妥。” “也不知这侯府究竟是怎么想的。” 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中满是对柳芊伊的不屑和对侯府此举的质疑。 武长风在一旁听着,脸色极其难看心中猛地一紧,连忙走到蓝珠身旁,对着晋安行礼道:“让公主见笑了,今日确实是柳表妹误会了蓝珠,言语失当。还请公主恕罪。此事乃是侯府家事,就不烦扰公主了。请公主允微臣带蓝珠先回府,此事定会好好处理。”随即压低声音说道:“蓝珠,此事的确是本世子有所疏忽了。今日确实是芊伊妹妹言语失当。但这终归是咱们的家事,咱们还是回家再行商议,可好?” 蓝珠听了武长风的话,知道他这是忌惮晋安公主对自己的维护了。她本就知道晋安公主不好插手别家的家事,但她就是要现在这个效果,借晋安的手敲打侯府,让她们不敢再苛责自己。最近范氏和柳芊伊见晋安公主没有召见过她,就想法子想要搓磨她,并想占她的嫁妆。她今日本就是想把此事在大街上闹出来,让京城中人知道这回事,也能让她们有所顾忌。却不曾想遇上了晋安公主的车驾,这可是天赐的好机会,她当然要抓住了。 想着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以后还是要靠武长风的宠爱,她一抬眼,双目噙着泪水,满含情意地凝视着武长风。她本就娇俏的面容,此时加上这委屈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既心疼又爱怜。 柳芊伊听着寒霜和紫云的话,脸色已然惨白。再听到周围人的言论,又看到此时蓝珠的模样,脸色更是青紫交加,心里又是恼怒又是羞愤。她委屈地看着武长风唤道:“表哥!” 武长风听见她的唤声并没有回头,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府,把这些事回府处理。是以他暗自抬眸观察着晋安的反应。 晋安缓缓抬头,目光扫过下面的三人,“蓝珠,你怎么想的?” 她没有直接回应武长风的话,而是询问蓝珠。她深知蓝珠的心思,也愿意成全蓝珠。想着以后武长风的后宅里蓝珠和柳芊伊之间的热闹,晋安就开心不已,以蓝珠的战斗力,柳芊伊别想有好日子过。光是想想,晋安就心情愉悦。 第117章 你不会是对那武世子有想法? 蓝珠听了晋安的问话,又慕恋深深的看了一眼武长风,随即换上一副隐忍的模样说道:“回公主,世子爷说得对,是蓝珠思虑不周,给公主增添烦恼了。此事既是家事,蓝珠相信世子爷会妥善解决。” 武长风听了蓝珠的话,心里松了不少,他就满意蓝珠的识大体。虽然平时会和表妹有些冲突,那也是因为争他的宠爱。他连忙再次向晋安行礼道:“公主殿下,微臣定当妥善处理此事,不叫公主再为此费心。” 晋安公主微微眯起眼睛,“既然蓝珠说相信世子,且这也是家事,那本宫便不过问了。不过,武世子,蓝珠好歹曾是本宫身边的人,若她在侯府受了委屈,本宫可不会坐视不管。” 武长风连忙拱手道:“公主殿下放心,长风定会妥善处理此事,不会让蓝珠受委屈。” 晋安公主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们退下吧。” 武长风松了一口气,再次行礼后,拉着蓝珠准备离开。柳芊伊再次开口道:“表哥?”听这声音似是要哭了。 长风深吸一口气,此时还有这么多人在场,而且晋安公主还在,他也不好撇开蓝珠,便开口道:“表妹,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府。” 柳芊伊咬着嘴唇,眼中含泪,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跟上。 三人离开后,众人也就纷纷的散开了,道路也就畅通了。晋安看着那三人离开的身影,低低的笑了起来。寒霜和紫云相视一眼,紫云有些担忧的问晋安,“公主,您没事吧?” 晋安转眼看了她们俩人,笑着说:“我没事,只是觉得有趣。这侯府会越来越热闹的。” 紫云能看出蓝珠今日的举动是有利用晋安公主的造她的势。她是担心晋安会不开心,因为在她看来蓝珠当初的背叛,公主肯定是伤心的。而今又来利用公主,公主心善全了蓝珠的面子,但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眼里的担忧晋安都看在眼里,她灿然一笑,说道:“放心,我没事。走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车夫说的。车夫听了恭敬地应道:“是,公主。” 说罢,车夫扬起马鞭,马车缓缓前行。 街上这一闹剧并没有因为众人散去就消失,反而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荡起层层涟漪,很快便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这场闹剧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让侯府陷入了舆论的漩涡之中。这都是后话了。 晋安回到宫中,带着丞相府回的礼直奔御书房。长孙洪泽看着她献宝式的把那些礼品给到福全的手上,微微扬起嘴角,眼中满是宠溺,“晋安,今日看样子玩得很开心啊。你外祖母身体可好?” 晋安笑着回道:“父皇,外祖母身体康健着呢。儿臣今日去丞相府,与外祖母相谈甚欢。这些都是外祖母让女儿带给父皇的礼物。” 长孙洪泽微微颔首,“甚好。丞相夫人有心了。你今日在丞相府可还有其他趣事?” 晋安想了想,说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趣事,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倒是儿臣今日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场有趣的闹剧。” 长孙洪泽来了兴致,“哦?什么闹剧?说来听听。” 晋安便将在街上看到的武长风、蓝珠和柳芊伊之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长孙洪泽听。 长孙洪泽听后,微微皱眉,“这侯府的家事倒是闹得人尽皆知。这金武侯是怎么管家的?” 晋安眼中闪过一抹光,微微一笑,“父皇,儿臣觉得这不过是后宅之争,不足为奇。只是那柳芊伊身为客居之人,却插手侯府中馈,实在有些不妥。” 长孙洪泽闻言点了点头,“嗯,你说得有理。这武长风原本以为他是个可造之才,不曾想如此理不清之人。” 晋安笑着接着说:“嗯~,儿臣觉得如果那武世子能有一个能干的正妻,就可以把这些事处理了。” 长孙洪泽听了这话,不由狐疑的看着晋安:“晋安,你不会是对那武世子有想法?” “父皇,您说什么呢?儿臣才没有。”晋安连忙分辩道。 “真的?”长孙洪泽还是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 “当然啦!父皇,我选的人肯定是身边只有我一个人的。我才不要这种人妻妾成群的。” 晋安挽着长孙洪泽的手臂摇晃着。 “不可胡闹!父皇定会为你寻一个好的。” 长孙洪泽听了,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他深知晋安的脾气,这孩子自小娇生惯养,心高气傲,对未来夫婿的要求颇高。但婚姻之事,岂能仅凭一时喜好。长孙洪泽心中暗自盘算,定要为晋安挑选一位才德兼备、忠诚可靠且能护她周全之人。 晋安撅着嘴,不满地说道:“父皇,您可不能随便找个人就把儿臣嫁了。儿臣要自己选夫婿。” 长孙洪泽无奈地摇摇头,“你这孩子,婚姻大事,岂能由你任性。不过,父皇也会考虑你的意愿。”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晋安但你也要明白,身为公主,有时候你的婚姻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还可能会关系到国家的稳定和繁荣。”当然他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晋安抿了抿嘴,说道:“儿臣明白。那儿臣先回去了。” 长孙洪泽点了点头道:“好!” 晋安起身行礼后便离开了。长孙洪泽看着福全手里的礼盒,欣慰的笑着说:“拿下去入库。” 福全自是知道陛下的愉悦,便开心的“诶”了的一声,便抱着礼盒退下了。 ...... 无秋宫,张贵妃和娇玉也听闻了晋安回宫后直接去了御书房的消息。张贵妃叹息一声,道:“陛下对那晋安还是如此偏心。玉儿啊,你有何想法?” 娇玉自从与张贵妃挑明自己的伪装后,便时常待在张贵妃这里。两母女经常凑在一起商议,张贵妃这才发现自己女儿的城府丝毫不低于自己,心机谋算样样皆精。 第118章 我父皇这后宫还有些什么人? 娇玉公主听着自己母妃的问话,并未多加思索,便直接说道:“母妃,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您也要清楚,晋安的身份始终摆在那里。而且父皇的偏心,一方面是因为先皇后已逝,他心怀愧疚。可这份愧疚之情究竟能持续多久呢?另一方面,则是碍于丞相府和远在北境的震北大将军,这才是关键所在。” 张贵妃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缓缓说道:“你所言极是。然而,丞相父子俩绝非轻易能动之人,要知道还有他们的姻亲护国公府。那才是真正最难啃的硬骨头。” 娇玉公主眼神一凛,沉声道:“母妃,这世上就没有啃不动的硬骨头。丞相府与护国公府虽权势滔天,这既是他们的优势,却也可能成为他们的弱点。” 张贵妃闻言甚是不解,疑惑道:“这怎么讲?” “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牢牢掌控着整个朝局。而震北将军更是军功显赫,其麾下军纪严明,掌控着北境二十万雄兵,乍一看去,优势尽显。然而,母妃您难道没有察觉,丞相的孙子一直以来都毫无建树吗?在京城之中,谁人不知他贪玩成性,对读书之事毫无兴趣。包括护国公世子,亦是花名在外。沐家和钟家定然早就明白盛极必衰这个道理,所以这几年他们两家才会如此低调行事。” 娇玉公主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你是说他们是有意不让后人上进?而非他们的后人贪图享受祖荫?” 张贵妃满脸疑惑地问道。 “母妃,您细想,丞相与护国公皆是历经几朝的老臣,他们怎会不知盛极而衰的道理?他们的后人又岂会皆是纨绔之辈?定是他们有意为之,让后人低调行事,以免引起陛下猜忌。” 娇玉公主冷静分析道。 张贵妃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沉思之色:“你所言有理。历来多少王朝,天子又能容忍这样的权臣世家长久荣耀呢?只要让陛下对他们有所顾忌,那么一旦寻得机会,陛下必然会加以制衡。他们如今这般低调,也不过是暂求安稳罢了。可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若能巧妙利用他们与陛下之间这微妙的关系,或许我们便能在这宫中更进一步。” 娇玉公主嘴角微微上扬,“母妃说得不错,到那时母妃入住中宫,那女儿也就是嫡公主了。父皇的宠爱还会少吗?” 张贵妃脸上也浮出笑容,仿佛她已经是皇后一般,“没错,到时她晋安也就是个无所依靠的孤女,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母女俩的一番臆想不出意外地又传到了飞羽殿和御书房。晋安在得知这一消息时,心中也不禁感慨,长孙娇玉的头脑着实不简单,甚至比她的母妃和哥哥更为聪慧。这些年自己明里暗里的吃亏也不冤,自己确实不如她的脑子活泛。 晋安浅笑一声,说道:“她们这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呀。她们只一心想着外祖家和护国公府的处境,却殊不知他们张家的情况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她们就没有察觉到,父皇如今对他们张家已然有所顾忌了吗?” 夜一沉默不语,他深知这并非自己能够参与商讨的事情。 晋安再度提起笔,分别写下两封密信,随后将信交到夜一手中,吩咐道:“把这两封信分别送到外祖父和钟世子那里。” 夜一接过密信,恭敬地行礼退下,一个飞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赵嬷嬷走了进来。手里的托盘里放着几件新制的衣服,““公主,刚刚宫里的内务府送来了新做的衣裳,老奴看着都很是精美,公主要不要过目一下?” 赵嬷嬷向晋安说道。 晋安缓步上去,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花色皆是我喜爱的。嬷嬷放起来吧。” 赵嬷嬷应“是”,然后把这些衣服放到了柜子里。晋安等着赵嬷嬷忙完,然后开口叫住她:“嬷嬷,你过来,我有些话要问问你。” 赵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公主,你想知道什么?” “嬷嬷,你可知我父皇这后宫还有些什么人?”晋安认真的看着赵嬷嬷,轻声问道。 “啊?”赵嬷嬷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公,公主,为,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随便问问,你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愿去理睬这些事,除了张贵妃,和那身体不好的岑妃,性格懦弱的娴嫔,其余那些我都没印象了。”晋安没有说出自己的意图。 晋安说的岑妃和娴嫔在宫中也算是老人了,两人都没有子嗣。在宫中也是属于小透明状态。其实岑妃也曾有孕,只是在五个月左右不小心流产了,因此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 晋安现在却在想那真是不小心吗?还是另有隐情。只不过事情过去那久了,恐怕也不好查了。也不怪晋安这么想,毕竟自从张贵妃得势后,后宫似乎就没有再添皇嗣。 赵嬷嬷心念一动,公主这是又听谁嚼舌根了?不过这念头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是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她思考了会儿,然后恭敬的回道:“公主,这后宫人员并不复杂,还有两位贵人,一位修仪,四名官女子。” “这么少人吗?这么多年都没有新人入宫?”晋安听完赵嬷嬷的话随口接道。 赵嬷嬷看了看晋安,欲言又止。晋安属实有些好奇她的反应,疑惑地问道:“嬷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会怪罪你的。” 赵嬷嬷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不记得啦?当初娘娘去了的时候,你听了张贵妃的话,闹了陛下一通,陛下便没在填充后宫。” “我?我怎么闹的父皇?那张贵妃说了什么?”晋安被赵嬷嬷的一番话说得更是满心疑惑。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那段模糊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当时的具体情形。晋安紧紧盯着赵嬷嬷,期待着她的回答。 赵嬷嬷思绪一下拉回了当初那个情景。 第119章 没有新人,旧人也可以 当时皇后娘娘因太子的离世郁结于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终究没有扛过去,最终撒手人寰。临终时,娘娘紧紧握住公主的手,眼里都是不舍。最终却还是没有留下一句话。公主当时哭得肝肠寸断,几近昏厥。 那时,张贵妃在一旁假惺惺地掉着眼泪,嘴里说着一些看似安慰实则别有用心的话。公主本就伤心欲绝,又听了张贵妃的那些言语,一时冲动,便跑到陛下面前大闹了一场。 具体说了什么,赵嬷嬷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公主言辞激烈,指责陛下对皇后娘娘和太子不够关心。陛下当时脸色铁青,却也不忍对公主发火。自那以后,陛下便没再填充后宫。 赵嬷嬷看着晋安公主,眼中满是心疼。她缓缓开口道:“公主,当时您太过伤心,说了许多气话。张贵妃在一旁煽风点火,让您更加激动。老奴只记得您指责陛下后宫女人这么多,害了皇后娘娘,说陛下没有保护好皇后娘娘和太子。具体的话,老奴也记不太全了。” 晋安公主听着赵嬷嬷的话,眉头紧锁。她不记得自己当时竟然如此冲动,也更不记得张贵妃究竟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她的心里对自己的父皇更是多了几分愧疚,也对张贵妃多了几分厌恶。 她喃喃道:“唉!嬷嬷,我是不是很不孝?” 赵嬷嬷一听,忙说道:“公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当时只是太过伤心了,一时冲动才会如此。陛下也从未怪过您,您一直都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 赵嬷嬷轻轻握住晋安公主的手,继续说道:“公主,您千万不要因为此事自责。那都是张贵妃的阴谋,她故意在您耳边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您和陛下产生隔阂。” 这些话以前赵嬷嬷是不会说的。一开始是因为公主小,她觉得不能告诉公主这些,避免她一时接受不了,找张贵妃。那时候的张贵妃虽然还只是妃位,但也是宫里得宠的。张家已经日渐强大了起来。她担心公主如果惹恼了张贵妃,苦恼了张家会被她们陷害了。 到后来,公主长大了,却依旧对张贵妃没有太多防备之心,赵嬷嬷几次欲言又止,总怕贸然说出会让公主觉得她多事。而且公主那时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后宫争斗似乎并不关心,赵嬷嬷也不好强行将这些阴暗之事告知公主,以免打破公主心中的宁静。再者,公主虽长大,可张贵妃在宫中的势力愈发根深蒂固,赵嬷嬷担心一旦公主得知真相后冲动行事,反而会给招来更大的麻烦。所以,这些话便一直压在赵嬷嬷心底,未曾说出。 晋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又重重地吐出。她缓缓说道:“我必须弥补当初自己犯下的过错,父皇身边应当增添些新人了。毕竟父皇的后嗣实在是太少了。” 赵嬷嬷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急忙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小主子哟,这话您万万不可在外面说啊!陛下的后宫和子嗣之事自会有人操心,您是陛下的女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不怪赵嬷嬷被吓得那样,毕竟晋安还是待字闺中,自己父亲的后宅之事哪是她能插手议论的。在这等级森严的宫廷之中,这种话一旦传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少麻烦和非议。晋安作为公主,虽身份尊贵,但也需谨言慎行,尤其是在涉及到皇帝后宫之事上,那可是关系着江山社稷。她小时候闹腾那还可以说是因着悲伤过度,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可就不能再如此莽撞行事了。 晋安看着赵嬷嬷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微微一软,她轻轻抬起手,拍了拍赵嬷嬷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眼神中满是安抚之意。“嬷嬷,你莫要如此惊慌,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这件事情呢,我打算让外祖出面。你想想看,而且这选秀之事还早得很呢,要等到明年二月才会进行。” 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赵嬷嬷的神色,见赵嬷嬷的脸色依旧没有完全缓过来,她眼珠一转,决定另寻个话题岔开赵嬷嬷的注意力。她微微歪着头,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好啦,嬷嬷,我这会儿真的有些饿了呢。你去看看青璃做的那个龙须酥可做好了?” 说完,晋安还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在强调自己的饥饿。 赵嬷嬷一听晋安说饿了,瞬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件事情上。她满脸焦急,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能让小主子饿着。“哎呀,是老奴思虑不周,老奴这就去看看。” 赵嬷嬷连忙应了一声,快速福了一礼,然后急忙转身,脚步匆匆地往小厨房走去。 晋安看着赵嬷嬷离开时那因幅度太大而摆动的衣角,抿嘴笑了笑,随即,她又手撑下巴,眼神变得有些悠远,静静地望着一处发呆,心里在想着:“离选秀还有一段时间,得寻个时间去见见林倩。目前没有新人,旧人也是可以啊。不过,选谁呢?” 她微微蹙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办法,让红玉出去转转,先把这些宫里的旧人秉性弄清楚。红玉认识的人儿多,让她去准没错。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走到门口,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吹起她几缕发丝。她对着门外正在洒扫的婢女道:“你去把红玉叫来。” 那婢女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福了一礼便退下了。 红玉也很快就过来了,她手里拎着一篮子刚摘下来的玫瑰花,花瓣娇艳欲滴,散发着阵阵馥郁的芳香。这是准备给晋安公主晚上泡浴用的。她进到屋内后,将那篮子放在一旁的案几上,上前对着晋安福礼道:“公主寻奴婢有何事?” 晋安眼神亮晶晶的,对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红玉微微一怔,随即快步走上前去。 待她靠近后,晋安伸手在桌子上随意抓了一把青璃现炒的葵瓜子放在红玉的手里。瓜子还带着微微的热度,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一举动成功地把红玉弄迷糊了,她神色中带着疑惑,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瓜子,又抬眼看向晋安。晋安接着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红玉越听眼睛睁得越大,眼神中却越是迷茫,看来是没明白晋安安排她的目的。 晋安说完直起身子,温柔地把红玉手里的瓜子帮她放在她的口袋里,对着红玉轻声说道:“去吧,不过不要让赵嬷嬷发现了。” 第120章 紫云学武 红玉听了晋安的吩咐,只是懵懂地应了一声 “是”,声音中还带着些许不确定。然后她缓缓转身出了门。出门口时一个不注意,绊了下门槛,差点摔了一跤。她慌乱地稳住身形,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这才快步离去。 虽然她不明白公主为何要她去打听那些,但是她一贯是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了。只要好好完成任务即可。 红玉刚走,赵嬷嬷就端着龙须酥急急进来了。她的脸上满是关切,脚步匆忙中带着一丝急切。“公主,饿坏了吧!快来尝尝这龙须酥,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 赵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将碟子轻轻放在桌上。 晋安看着赵嬷嬷那紧张的模样,心中一暖,微笑着从碟子里拿了一小块龙须酥。“嬷嬷,辛苦你了。” 晋安咬了一口龙须酥,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赵嬷嬷看着晋安吃着龙须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公主,老奴不辛苦,这些都是青璃做的。” 晋安小口小口地吃着龙须酥,那模样优雅而娴静。不经意间,她问了句:“寒霜呢?” 赵嬷嬷低头笑了一声,晋安回头看着她,满脸疑惑,“怎么啦?” “她在教紫云练武。” 赵嬷嬷忍着笑说道。 “嗯?” 晋安惊讶地看着赵嬷嬷,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意外之色。 “紫云先前看到过寒霜早起练剑,很是羡慕,就想要寒霜教教她。寒霜也没有推脱,就答应了。” 赵嬷嬷一边说一边努力忍着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有趣。 晋安看她这副神情,觉得这恐怕有内情。她现在心里满是好奇,也不想吃龙须酥了,站起身道:“她们在何处?嬷嬷领我去看看。!” 赵嬷嬷见晋安公主也没有吃多少,便想劝劝公主再吃一点,“公主,您不是饿了吗?再吃些。她们没有那么快结束。” 晋安摆了摆手,果断地说道:“不吃了,嬷嬷你先带我去看看吧。”说完率先向门外走去。 赵嬷嬷见状,快走了两步,然后就又停住了,转身回来,把那龙须酥带上再转身跟上了晋安公主。 很快,她们二人便来到了飞羽殿后院处。这个地方比较空旷、僻静,远远就看到紫云是以蹲马步的姿势站在一个树下,头上顶着一个碗;寒霜手里拿一根小木棍,正站在紫云旁边。 晋安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赵嬷嬷顺势站在晋安公主的身后。晋安对赵嬷嬷使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俩人隐着身形,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悄悄靠近了些,紫云和寒霜俩人的状态就更清楚了。 想来她们应该是练了一会儿了,这会儿紫云的额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脸颊也是红扑扑的。她紧咬着嘴唇,努力维持着蹲马步的姿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寒霜则一脸严肃,像个老学究一样,晃头晃脑地在紫云身上扫视着,手中的小木棍不时轻轻挥动一下,仿佛在提醒紫云保持正确的姿势。嘴里还在絮叨:“腰挺直喽!再坚持会儿。” 晋安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想笑。这时,一旁的赵嬷嬷凑近晋安,眼神中满是疑惑,仿佛在询问公主,我们一定要躲在这里吗? 晋安眨了眨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俏皮,示意她稍安勿躁。赵嬷嬷立刻懂了她的意思,极轻微地点了点头,动作小得几乎难以察觉。然后,赵嬷嬷从手上端着的碟子递到晋安眼前,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她吃。 晋安看了看碟子,那碟中的龙须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她便顺手拿了一块龙须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咯吱”一声,她还没有来得及咀嚼。就听到寒霜的声音传来:“谁?” 接着晋安眼前就只见一个身影一晃,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寒霜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她就那么张着嘴定定的看着寒霜,眼睛眨巴眨巴着。而赵嬷嬷却是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自己的身体不自主的伸开双臂一下挡在了晋安的面前。 紫云也因为寒霜这一举动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头上的碗也“啪”一声掉地上摔碎了。 寒霜看着晋安和赵嬷嬷,微微一愣,随即就被这“啪”的碎碗声,反应过来,连忙行礼道:“公主恕罪,属,婢子不知是公主在此。” 晋安这才回过神来,慢慢合上嘴,咽下口中的龙须酥,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无妨,起来吧。倒是你,反应可真快。” 赵嬷嬷此时也松了一口气,放下双臂,看着寒霜道:“你这丫头,可把老奴吓了一跳。” 寒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嬷嬷莫怪,婢子只是听到动静,以为有异常。” 那边紫云也惊慌失措地跑过来,满脸担忧之色,急切地问道:“公主,可有伤着?” 晋安看着紫云那紧张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干笑着说:“无碍,倒是我惊扰了你们俩。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继续。” 说罢,便领着赵嬷嬷向一旁回廊的椅子上坐下。那椅子是用精致的木材打造而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晋安缓缓坐下,身姿优雅端庄。赵嬷嬷则恭敬地站在一旁,手中依然端着那碟龙须酥。晋安微微侧头,看着紫云和寒霜所在的方向。 寒霜看了看晋安公主那悠闲的样子,心道:“这是准备光明正大的看了,突然有点儿紧张了呢。” 随后,她定了定神,对着紫云说道:“紫云姐姐,你继续吧,还有半炷香。” 紫云看了一眼寒霜,脸上露出一抹讪讪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说:“寒霜,不好意思,我又把碗打碎了。” 寒霜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没关系,那还有一沓呢,专门给你准备的。” 没错,因为紫云接连摔了三个碗后,她便让人准备了一沓粗碗,专门给紫云练习用。 紫云听了寒霜的话,心中既感动又有些无奈, 第121章 相似又相悖 紫云认命地走到放碗的地方,拿一个碗,再次踱步到先前站马步的地方。启好势,把碗放在头下,接着蹲起马步。 寒霜此时就不像之前那样晃头晃脑的了,而是特别严肃的样子,一本正经的在一旁指点着紫云。 晋安公主坐在回廊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紫云和寒霜,赵嬷嬷则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偶尔看看晋安公主,又看看紫云和寒霜。 “嬷嬷,你说我可不可以也跟着练一练?” 晋安悠悠的说道。 赵嬷嬷却紧张道:“公主,您是千金之躯,可使不得呀!这练武之事太过辛苦,万一伤着您可如何是好?您只需在旁看着便好,万万不可亲自下场练武。 “可你之前不是说我动动筋骨身体要好多了吗?” 晋安不紧不慢地说道。 “唉哟!公主,那可不一样啊。动动筋骨可以是散散步、赏赏花,或者在院子里稍微活动活动,但练武可不同呀。练武那多危险呐,万一磕着碰着,老奴可怎么向陛下交代哟。公主您就听老奴的吧,莫要起这练武的心思。” 赵嬷嬷满脸担忧,一边急切地劝说着晋安,一边不停地摆着手,仿佛要把晋安练武的念头彻底打消掉。 “我见紫云练得很好啊,也没有什么危险。”晋安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公主,紫云是想着自己练成后能更好的保护公主。公主,您看有这么些要护着您,您就不必学了。不然让她们学了没有用武之地,苦心不就白费了吗?”赵嬷嬷是竭尽全力的在劝说她。 晋安微微挑了挑眉,有些不甘心地说:“嬷嬷,我就试试嘛,又不一定会受伤。再说了,有寒霜在旁边看着,不会有事的。” 赵嬷嬷连连摇头,语气更加急切:“公主,万万不可呀。您要是有个闪失,老奴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您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练武可不是您该做的事儿。” 晋安看着赵嬷嬷如此着急的态度,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坚持,说:“好吧,嬷嬷,我不练就是了。” 赵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公主,您要是想活动活动,老奴陪您去花园走走,或者去湖边赏赏景,那多惬意呀。” 晋安点点头,目光又投向了正在练武的紫云和寒霜。看着她们认真的模样,晋安心中暗自思忖:“得避开嬷嬷问问寒霜。” 而赵嬷嬷也在暗自想着:“得给寒霜提前说一说,可千万不能同意公主的练武要求。” 主仆二人的心思真是奇妙地相似又相悖。 翌日下朝后,林尚书看着前面的沐丞相,快步追了上去与他同行,“丞相一会儿要去何处?” 沐丞相看了眼他,官方的笑了笑,道:“林尚书是有何事?” 林尚书看了看四周的同僚,打了个哈哈,说道:“是有一些今年地方收成方面的事务想要请教一下沐相,不知方便与否?” 沐丞相当然明白这不过是个幌子,他笑着说:“请教不敢当,不过如果林尚书真的有疑问之处,我们倒是可以探讨探讨。” 林尚书连忙笑着说:“如此甚好!只是此处人多眼杂,不太方便详谈。不如我们去醉仙楼坐下小酌一杯,慢慢探讨?” “行啊!”沐相爽快的答应了。 俩人同行向宫外走去,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兵部尚书张承德却目色深深的看着远去的二人,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中流露出一丝阴鸷。自从上次齐魁事件后,最近林尚书在朝堂上明里暗里的针对他阵营里的官员。 而今见他跟沐丞相走得近,看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面色阴沉的出了宫,回府去了。 醉仙楼门口,林尚书先快速的下了马车,然后站在沐丞相的马车旁,等候着沐丞相下了车。俩人先后走向醉仙楼。醉仙楼里的掌柜见了二人,连忙亲自的迎了上来,“二位大人,楼上请。” 掌柜领着二人上楼,林尚书跟在沐丞相的身后上了楼,掌柜引领着二人来到一间雅致的包间,林尚书让掌柜的安排一些吃食,掌柜的听完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安排去了。离开时并顺手关上了包间的门。 林尚书待沐丞相坐下后,才缓缓入座,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道:“沐相,下官今日冒昧相邀,确实是这心中有惑,想请教丞相指点一二。“ 沐丞相目光深邃地看着林尚书,淡淡道:“林尚书但说无妨。” 林尚书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说:“上次下官所提之事,不知沐相思虑如何了?” “你说那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决断。林尚书应当明白,此事关系着陛下和后宫,需从长计议。” 沐丞相微微皱眉,语气沉稳地说道。 林尚书面露急切之色,说道:“丞相,此事若能成,对您我皆有大利。如今局势变幻莫测,我们当抓住时机才是。” 沐丞相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林尚书莫要心急,此事还需谨慎谋划。稍有不慎,便会引来大祸。且不说令千金目前身体尚未复原,就是选秀也要待到明年二月去了。我们还有时间再慢慢商酌。” 林尚书微微叹气,说道:“丞相所言极是,是下官心急了。但此事还望丞相早日定夺。” 沐丞相微微颔首,道:“本相自会斟酌,林尚书且耐心等待。且本相也与晋安公主有透露令千金的意思,晋安公主日后可能会寻机与令千金见面,你要有个准备。” 林尚书闻言,只得应道:“是,下官谨遵丞相之命。” 这时,包间的房门敲响,门外传来掌柜的声音,“大人,您点的吃食弄好了,要送进来吗?” 林尚书看向沐丞相,等待他的示意。沐丞相微微点头,道:“送进来吧。” 掌柜推开门,身后跟着几个伙计,端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在桌上。待伙计们退下后,掌柜恭敬地说道:“二位大人慢用,若有需要随时唤小的。” 说完便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林尚书看着满桌佳肴,笑着说道:“丞相,醉仙楼的菜 林尚书看着满桌佳肴,笑着说道:“丞相,醉仙楼的菜可是京城一绝,今日我们畅饮畅食,也算不辜负这美味。” 沐丞相微微颔首,道:“嗯,林尚书有心了。” 俩人一边交谈,一边偶尔夹起菜肴品尝。这看似和谐的场景背后,却隐藏着复杂的政治博弈和利益考量。 第122章 渴望觅得一知心之人 这边的兵部尚书张承德一身郁气的回到府中,他一路面色阴沉地走进书房,来回踱步,心中思绪翻涌。脑海回想起林尚书与沐丞相一同离去的画面,在想到自己女儿传回来的信息。暗骂:“林老贼这是打算抱上沐家这条大腿?还是想通过沐家攀上护国公府?” 他停下脚步,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考着。“沐家已经沉寂多年,不和朝中其他的大臣相来往,如今林尚书主动靠近,沐阳也没有拒绝,难道是有什么变故?晋安上次去护国公府好似有亲近钟家的意思。不行,我得派人盯着他们的动向。” 张承德心中暗自盘算着。 他唤来亲信,低声吩咐道:“去给我查查林尚书与沐丞相今日去了何处,都谈了些什么。” 亲信领命而去。张承德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醉仙楼的沐丞相和林尚书该谈的已经谈完,该吃的也吃好的。俩人在酒楼门口相互道别,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家去了。 护国公府,老国公爷的书房里,静谧的氛围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钟楚洲正和老国公相对而坐,全神贯注地进行着棋局对弈。 老国公微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在棋盘上复杂的局势上,缓缓开口道:“那个玉扣查得怎么样了?” 钟楚洲右手捏着一颗温润的白子,微微蹙起眉头,显然正在深入思考棋局的走向。听到祖父的问话,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徐徐说道:“还没有收获,我已暗中仔细观察过张承德、张恒瑞以及张家的护卫,都没有发现那样的玉扣。祖父,我们确定这方向不会有问题吧?” 老国公神色沉稳,轻轻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方向不会有问题,那玉扣的图案综合起来所表达的意思分明就是个‘张’字。再细致地查一下吧。” “嗯!好的!祖父!” 钟楚洲一边坚定地回答,一边沉稳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老国公看着棋盘,微微点头,捻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堵住了刚才那枚白子的一条气路。接着又道:“你安排在大理寺的人怎么样了?” “进展得很好,目前张家试探过,想来是已经确认他是三皇子的人了。孙儿会慢慢把三皇子阵营的透露给他们。”钟楚洲凝视着棋盘轻声道,手中的一颗白子反复的摩挲。 “嗯,很好。切记不可轻敌。”老国公抬眸看了一眼钟楚洲。 “孙儿明白。”钟楚洲恭敬的回道。 “你年纪不小,上次你祖母说起你母亲有意为你相看人家。你可有什么想法?” 老国公微敛目光注视着钟楚洲。 钟楚洲微微一怔,随即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孙儿暂无成家之念,还望祖父祖母莫要着急。” 老国公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确实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好好考虑考虑了。若有中意之人,便先定下来吧。祖父知晓你这些年受了些委屈。虽说你的名声或许不那么尽如人意,可我们护国公府的家世摆在这儿,想来此事也不会太过艰难。” 钟楚洲微微一顿,缓缓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来,拱手行礼,带着几分试探地说道:“祖父,孙儿不想通过联姻来决定自己的婚姻。孙儿渴望觅得一知心之人,携手共度一生。” 老国公见他这般举动,那双充满睿智光芒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可是有了属意的人选?” 钟楚洲微微低着头,双眼闪烁了一下,轻声说道:“暂时并无,这只是孙儿的一个念想罢了。孙儿期望能如姑姑和姑丈那般,拥有一份真挚的感情。” 老国公听了他的话,微微沉吟片刻,而后缓缓说道:“你有此想法,倒也难得。只是这世间知心人难觅,你切不可因一时执念而误了终身大事。护国公府的责任重大,你的婚姻也需慎重考虑。若真能寻得一知心人,自然是好,但也不可全然不顾家族利益。” 钟楚洲微微颔首,应道:“孙儿明白祖父的担忧,孙儿定会在两者之间寻得平衡。” 老国公再次微微叹气,摆了摆手道:“罢了,此事日后再议。继续下棋吧。” 钟楚洲重新坐下,拿起棋子。书房中再度陷入安静,只有棋子偶尔落下的清脆声响。两人又继续专注于棋盘之上,然而钟楚洲的心中却因祖父的这番话泛起了一阵阵波澜。 第123章 北境沐恩 “阿嚏”,大晋国北境边,这声喷嚏从一个身着厚重的黑色铠甲,身形伟岸挺拔的中年男子口中传出。 此人昂然伫立在营帐之前,头盔之下那古铜色的面庞棱角分明,剑眉如墨,斜飞入鬓,一双深邃如寒星般的眼眸,极目远眺着远方那无垠的地平线,神色肃穆且坚毅无比。 细看之下会发现他与沐子轩的面容有着几分相似之处,皆是那般的俊朗不凡,只是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更多沧桑的痕迹。比沐子轩多了些沉稳和肃穆,少了那些少年气,和那一对可爱的酒窝。他的铠甲厚重,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头盔上的红缨随风飘动,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肩甲高高耸起,犹如展翅欲飞的雄鹰之翼,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腰间束着一条暗红色的腰带,上面镶嵌着几颗璀璨的宝石,在庄重之中又增添了几分华贵。 此人正是镇北将军沐恩,亦是沐子轩的父亲。一阵寒风凛冽而过,如利刃般呼啸,吹得他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仿佛一面张扬的战旗。他抬手轻轻揉了揉鼻子,试图缓解那突然传来的痒意。 右侧亦是一身铠甲的副将战宇面露关切之色,问道:“将军,可是受了风寒?” 沐恩微微摆了摆手,沉声道:“不是,只是突然有些鼻痒罢了。” 左侧的另一个名为陈虎的副将 “嘿嘿” 一笑,脸上露出几分调侃之意,“这定是有人在想将军啊!” 沐恩瞥了一眼陈虎,陈虎赶紧收敛面上的笑意,挠了挠头,道:“这场仗也打了也有六年了。等把这群虞国的狗贼拿下,将军也可以请旨回去看看了。也不知小公子现在长什么样了。” 沐恩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柔软。“六年了…… 确实许久未见那小子了。” 他的思绪不禁飘远,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稚嫩的少年如今的模样。 战宇在一旁接口道:“将军放心,小公子定是如将军一般英武不凡。待我们凯旋而归,将军便能与家人团聚了。” 沐恩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继续加强戒备,不可掉以轻心。这场仗,我们必须赢。” 两位副将齐声应道:“是!将军!” 寒风依旧凛冽,而他们的身影在这北境之地,如钢铁铸就的堡垒,守护着国家的安宁。 他们口中的英武不凡的小公子今日再一次晚归被自己的母亲抓住,在他的院子里,灯光通亮,钟文青手拿戒尺,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门口仅一只脚已经跨进屋的沐子轩。 “回来啦?” 钟文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沐子轩看了看身后出现的韩管家和那些家丁,以及已经被控制住的小厮阿松,尴尬地笑了笑,缓缓收回另一只没有跨进屋的脚,双手自觉的捂住屁股,汕汕地说道:“母亲,您怎么还没歇息呢?” 钟文青微微扬起手中的戒尺,“哼哼,我若歇息了,还能逮到你这整日不着家的小子?说吧,今日又去哪里野了?” 沐子轩眼珠转了转,连忙讨好地说道:“母亲,儿子只是和表哥去城外的跑了马,和表哥吃了饭。一时忘记了时辰。并未惹事。” 钟文青白了他一眼,“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这个借口你用过的了。” 沐子轩赶忙上前一步,扶着钟文青的胳膊,一本正经的说道:“母亲,儿子没有撒谎,儿子找表哥是让他陪我练习那把黑檀木弓,母亲,儿子如今真的已经能够用此弓射出百丈之外的靶子了。” 钟文青看着他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你呀,若有你父亲一半的稳重,我也就省心了。” 沐子轩嘿嘿一笑,“孩儿定当努力,向父亲学习。” 钟文青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今日就饶过你,日后若再晚归,看我怎么收拾你。” 沐子轩如获大赦,连忙行礼道:“多谢母亲,孩儿一定谨记。” 说完,又一脸堆笑的看着钟文青,“母亲,那,那阿松呢?” 钟文青再次白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既有无奈又有宠溺。她对着抓住阿松的家丁微微抬了抬下巴,那两名家丁会意,便松开了手,放了阿松。 阿松跪谢了钟文青,连忙跑到沐子轩身边,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沐子轩轻轻拍了拍阿松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安慰他。然后,他又转头看向钟文青,再次行了个礼,“那请母亲早些回去歇息。” 钟文青用手指用力戳了一下沐子轩的额头,无奈的笑着摇摇着头,“好啦!我先回去了。你早些洗漱歇息。” 说完便起身向屋外走去。沐子轩摸了摸被母亲戳过的额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恭送母亲。” 他轻声说道。 待母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沐子轩转身看向阿松,“走,热水备好吧,我得赶紧去洗漱,今日可把我累坏了。” 说着,便转身朝盥洗室快步走去。阿松紧跟着他身后过去。 第124章 北境补给粮草 十月末的清晨已有明显的冷意。清冷的微风拂过,让人不禁打个寒颤。树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整个皇宫内院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座神秘的宫殿。皇宫内院的小径上,只有寥寥几个宫女太监匆匆走过,他们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生怕发出一点声响。石板路泛着微微的潮气,两旁的花草也被露水沾湿,低垂着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霜气,给人一种清冷而宁静的感觉。 此时的金銮殿内却是热闹非凡,只因早朝皇上得北境的战报,需要户部再次补给粮草。 这战报一出,朝堂上就吵开了。 以张家为主的说沐将军这么久都没有结束战争,显然是能力不足,应当另派将领前往北境。张家家主、兵部尚书张大人率先出列,手持笏板,躬身奏道:“陛下,沐将军在北境征战多年,至今仍未结束战事。臣以为,沐将军或已力不从心,应当另派得力将领前往北境,以尽快结束战争,安定边疆。”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些与张家交好的官员纷纷附和。 忠皇一派则坚决反对,御史大夫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沐将军多年来镇守北境,战功赫赫。此次战事胶着,实乃虞国贼寇负隅顽抗。沐将军之能,天下皆知,不可轻易更换主将,以免乱了军心。” 朝堂上两派争论不休,气氛愈发紧张。而那些已经暗自归属三皇子的人却保持着沉默。 皇上长孙洪泽不动声色的看着下面的这群大臣,一言不发。 这时宗亲王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既是关乎战事,臣以为当慎重考量。沐将军久镇北境,对当地局势了如指掌,且其军事才能有目共睹。贸然更换主将,恐生变数。然战事久拖不决,亦非良策。臣建议可派遣使者前往北境,了解实际战况,再做定夺。且粮草事宜,细问一下户部便可。” 户部林尚书闻言,立即出列,手持笏板,躬身向皇上禀告:“启奏陛下,今年各地的秋收已然结束,总体而言,收成尚可。但部分地区因气候不佳,略有歉收之象。臣等原已拟定相应之策,拟从丰收之地调运粮草,以赈济受灾之地,确保百姓生计无虞。”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是现得报今年北境边疆战事吃紧,微臣觉得可以先将部分原定用于赈济的粮草调往北境,以解燃眉之急。” 皇上听了林尚书的话微微颔首。正要出声,这时张承德再次出声道:“陛下,林尚书此计不妥。如今部分地区歉收,百姓本就生活艰难,若将原定用于赈济的粮草调往北境,那受灾百姓恐将陷入绝境。局时恐生暴乱。”他言辞激烈,脸上满是对林尚书提议的不认同。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的三皇子长孙无妄却在这时上前一步说道:“父皇,张尚书所言的百姓绝境,儿臣有一法可解。儿臣以为,可令各地富商大户捐出部分钱粮,以解百姓之困和北境战事之需。同时,可向百姓承诺,朝廷将减赋税三成。如此,既可缓解当前困境,又可彰显朝廷对百姓的关怀。” 长孙无妄神色从容,目光坚定地望着皇上。 此言一出,朝堂上众人皆露出不同神色。坐在上位的长孙洪泽的目光幽深的看着他,而下面的朝臣中一些大臣微微点头,觉得此计有一定可行性;而另一些大臣则面露嗤笑,他们觉得三皇子这计划根本不靠谱。 一位眼含不屑的大臣站出来说道:“三皇子殿下,您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那些富商大户个个唯利是图,怎会轻易配合朝廷捐出钱粮?这计划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旁边几位大臣也纷纷附和,对三皇子的计划表示质疑。 长孙无妄并没有与他们再争执,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他静静地退回原位,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争论与他毫无关系。他明白,自己已经提出了适当的建议,至于采不采纳那是父皇的决定。如是采纳了自有父皇组织大臣商议。在这个过程中,他只需耐心等待时机,适时再提供自己的合理建议,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父皇对自己的印象不断加深。 宗亲王也是颇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长孙洪泽,随即便躬身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北境的战事,还请陛下早些定夺。” 长孙洪泽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扫视了一眼朝堂上的众人,沉声道:“北境战事,关乎国家安危,当以此为重。林尚书,你即刻统计全国可调用之粮草数量,详细列出各地存粮情况,明日早朝呈于朕前。其余众卿,也当各思良策,为北境战事出谋划策。”他的话刚说完,见张承德又想开口说话,他立马从龙椅上站起来转身离开,福全公公一甩拂尘,尖声喊了声:“退朝!”随即转身跟着皇上离开了金銮殿。 群臣纷纷行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缓缓退出金銮殿。 第125章 恐生变故 出了金銮殿,众朝臣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护国公钟璟和沐丞相一同走出殿门,林尚书则紧跟其后。走在他们后面的张承德瞧见这三人,面色阴沉,狠狠地甩了甩衣袖,从他们身旁快步离去。林尚书见状,只是微微侧过身子,面向沐丞相。沐丞相并未言语,只是面带笑容微微颔首。 林尚书对着沐丞相恭敬地做了一揖,也未多言,便也快步离开了皇宫。他急着去召集下属官吏,开始紧张地统计全国可调用的粮草数量,并安排人整理各地存粮情况的详细报告,确保能在明日早朝时准确无误地呈给皇上。 这时,“张尚书的气性倒是不小啊!”护国公钟璟轻笑一声道:“世伯,妹夫可有家书带回?” 沐相也笑了笑,低声道:“沐恩有家书带回来,他说只要粮草备齐,年前应该就能拿下战事。快的话还能回来赶上过年。” 钟璟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如此甚好。北境战事胶着已久,若能早日结束,百姓也能得享安宁。世伯放心,粮草之事,有了陛下的圣谕,林尚书应该是能尽快安排好的。” 沐相捋了捋胡须,“如此甚好!”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缓缓向宫外走去。 而金銮殿门前,宗亲王则站在殿门的一旁,待众人散去后,等着最后出来的长孙无妄。宗亲王转身叫住了他“无妄,”,长孙无妄忙上前行礼:“王叔!” 宗亲王微眯着眼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探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老三,没想到你对政务也了解不少啊。看来你近来成长了许多啊!” 长孙无妄心里自是知道他这王叔的试探,脸上适时浮现出一抹谦逊之色,忙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王叔谬赞了!无妄惭愧!这些都是平常听父皇和诸位大臣议政时所学,不过是些皮毛之见罢了。” 宗亲王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番,未再言语,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长孙无妄的肩膀,便负手悠然离去。 待宗亲王的身影消失不见后,长孙无妄方才直起腰身,缓缓转向宗亲王离开的方向,静静驻足凝视了片刻。随后,他微微敛神,转身朝着自己的宫殿稳步而去。 早朝上的事,晋安也听说了,她不由得感慨,她这 “好” 三哥隐忍这么多年,确实是不容小觑。他在朝堂上的表现,看似谦逊低调,实则暗藏心机。 不过她现在最在意的是她的舅舅要回来了。这段时日自从断了她与武长风之间的那条关联后,她便没有再去在意过上一世的凄苦。她都忘记了舅舅上一世这次战役就是因为粮草去得迟了,导致此次战役特别的艰辛,虽然最后是打赢了,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舅舅在那场战役中身负重伤,回来后身体一直未能完全康复,此后的日子也备受病痛折磨。想到这里,晋安的心中涌起一股愧疚和担忧,她在心里暗下决心,这一世一定要想办法确保舅舅的粮草及时供应,不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 可是她也不知道上一世到底是谁在暗中阻挠。她陷入了沉思,努力回忆着上一世的种种细节,试图找出可能的线索。然而,记忆中关于此事的线索十分模糊,当时的她一心就在武长风身上,而且与外祖家也不怎么亲近,对于朝堂上的事她就更没有多关心了。 她只记得自己曾听说是因粮草运输途中遭遇了一些意外情况,但具体是什么却不得而知。晋安皱起眉头,心中暗暗担忧,若不能找出幕后黑手,这一世舅舅的战役仍可能面临重重困难。 她觉得还是要提醒外祖父,依他老人家对朝局的敏锐洞察力,或许能察觉出一些端倪。她站起身正准备向外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自己不能这么大张其鼓的去找外祖,若是频繁地去外祖家,恐怕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期,不能让人生疑。晋安想了想,随即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寒霜!” 站在门外候着的寒霜立刻走了进来,躬身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晋安微微倾身,低声道:“你去寻紫云,将御膳房今日送来的新鲜瓜果带上一些,送去我外祖家。我有口信要带给外祖父,你转告外祖父,就说舅舅此次战役,粮草之事恐有变故,让他老人家留意。切记,不可让旁人知晓。” 寒霜神色一凛,郑重道:“公主放心,奴婢定当办妥此事。” 说罢,寒霜便转身退下去寻紫云去了。 第126章 去寻长孙无妄 寒霜和紫云按照晋安的吩咐将早上御膳房送来新鲜的瓜果每一种拿了一半分类装好,二人平静无波地拿了令牌出宫了。 晋安静不下来,她思来想去,觉得想要阻挠粮草支援边境的最大可能是张家,但是又觉得也不能排除是她那三皇兄。毕竟在朝堂之上,三皇兄看是支持她外祖家,可万一他另有图谋,暗中对粮草之事动手脚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法子,这时候她就情不自禁的想,自己的脑子确实不如那长孙娇玉。 她有些沮丧地坐在软榻上,这时青璃端了一盅阿胶百合雪梨糖水走了进来。青璃将糖水放在软榻边的案几上,轻声道:“公主,喝点糖水吧,润润嗓子。” 晋安微微抬眸,看着那盅糖水,却没有丝毫食欲。她抬手打开盅盖,拿起调羹轻轻搅了搅,心中暗自思忖着上一世对于这件事自己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自己那时是很信任长孙无妄的,祖父他们一直只忠于父皇,那有没有可能是长孙无妄觉得丞相府会是他以后的阻碍,所以才故意这样的安排,意在削弱丞相对他的威胁。但又觉得他现在最大的威胁应该是张家和二皇兄才对。 她心里装着事,陷入了纠结之中,手中的调羹无意识地在糖水中搅动着。青璃在一旁见了,小声提醒:“公主,这糖水不烫了。” 晋安‘啊’了一声,把调羹放下,盖上盅盖;抬眼看着青璃说道:“我现在没有胃口,一会儿再喝吧。” 青璃见状微微福身道:“是,公主。小厨房还有你喜欢的柿子,公主要不奴婢弄一些过来?” “柿子?不用啦!”晋安摆了摆手,突然她脑海里闪过小时候自己得了柿子悄悄带给长孙无妄吃的画面。她心神一动,既然坐在这里也想不出所以然,不如先稳住长孙无妄。而且自己多与他走动也利于她的计划。 她对青璃说道:“你去装些柿子过来。顺便叫上赵嬷嬷过来。” 青璃福了福身,上前端着那盅糖水退出去了。一会儿赵嬷嬷便拿着装好的柿子过来了。晋安便领着她一道去寻长孙无妄。 一路上,晋安的心思就没有停过,根本都没有留心御花园内的景色,自然也没有发现远处另一条道上的长孙娇玉。长孙娇玉见着晋安,本是想过来打招呼的,却发现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止住了脚步。长孙娇玉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暗自猜测晋安公主这是要去何处做什么。她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晋安和赵嬷嬷渐渐远去。她随口问身边的翠果:“那是去翠玉轩的吧?” 翠果忙回道:“回公主,是的。那个方向是去翠玉轩的。” 娇玉听了翠果的回答,没有再说话,眼睛转了转,然后转身走了。翠果望了眼晋安公主远去的方向,便也跟着转身跟上了娇玉公主离开了。 很快,晋安和赵嬷嬷就到了翠玉轩门口,正要出门的小喜子瞧见了公主,正要行礼。晋安摆了摆手道:“无需多礼,我三皇兄可在?” 小喜子忙道:“回公主,三殿下在。容奴婢......”“不用,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小喜子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晋安打断了。晋安说完便踏步进了翠玉轩,赵嬷嬷跨步紧跟在她身后。小喜子这会儿也不敢离开了,也跟着晋安回了院子内。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正厅门口,晋安没有停留,直接迈步走了进去。“三皇兄,我来看你了。” 长孙无妄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晋安,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晋安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长孙无妄放下书,站起身来。 晋安微微一笑,道:“我也是临时起意,不想打扰皇兄。” 她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然后落在长孙无妄身上,“皇兄在看什么呢?” 长孙无妄笑了笑,道:“刚处理完一些事务,正想休息一下,就随意看了下,皇妹就来了。” 他看着晋安,脸上带着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探究,“晋安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第127章 相互试探 “也没有什么事,今早御膳房送了杮子,我想着三皇兄喜欢,就拿了一些过来。”晋安一边笑着说,一边示意赵嬷嬷。赵嬷嬷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随后进来的小喜子。 小喜子抬眼看了下长孙无妄,长孙无妄眼眸微微向下垂了垂;小喜子明了的上前将盒子接过,放在长孙无妄的桌几上,打开盖子,只见那一个个柿子圆润饱满,色泽鲜艳,如同一个个小灯笼般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熟透的柿子红彤彤的,果皮光滑细腻,仿佛能映照出人的影子。有些柿子还带着些许绿叶,更增添了几分生机与鲜活。那股淡淡的果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长孙无妄看着那一个个诱人的柿子,过往的回忆涌入心间。他微微勾起嘴角,看向晋安道:“晋安有心了,这柿子看着甚是喜人。” 他伸手拿起一个柿子,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果皮,“皇妹今日前来,怕不只是为了送这柿子吧?” 晋安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微笑着道:“自然不只是为了送柿子,我是想来问问皇兄答应我的事可以向父皇说呀?” 长孙无妄想了想,才明白上次答应要陪她去骑马的事。他带着抱歉的神色对晋安说:“皇妹,实在抱歉,近日事务繁忙,竟把此事给忘了。待我忙过这阵,一定陪你去骑马。” 晋安微微撅起嘴,佯装不满道:“三皇兄最近总是有些敷衍我了。” 长孙无妄忙一脸陪笑道:“三哥怎么可能会敷衍晋安呢,这事确实是三哥的不对,主要如今父皇给我的事比较多,所以才......” 晋安抿了抿嘴,佯装无赖道:“哦,我知道啦,三哥是贵人多忘事。我不是三哥最重要的妹妹了呗!” “怎么会呢?晋安永远都是三哥最重要的亲人。”长孙无妄一脸正色的样子。 “噗”,晋安笑了起来,然后说道:“我知道三哥肯定不是那种记念恩情的小人。不过,三哥都在忙什么呀?” 长孙无妄佯装无奈的样子,心里却是防线高筑,他笑看着晋安,“都是些朝堂政务之类的,你又不喜欢听这些。倒是晋安最近都有什么有趣的事,说来与三哥听听?” 晋安苦着一张脸,微微垂眸,有些幽怨地说道:“也无甚趣事,不过是在宫中看看书、赏赏花,甚是泛味。这不就想来找找三哥,想听听三哥讲讲近日可有什么新鲜事。”心道,这么谨慎! 长孙无妄轻轻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哥我最近出宫的机会少,朝堂上不就是你来我往的争执,我又不喜欢这些。自然也是和晋安一样泛味得很。” 晋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白以此人的诚府是不可能试探出什么,心里不免有些郁闷。在听他提及出宫灵机一动,脸上换着一个神秘的微笑,她倾身向长孙无妄小声道:“说起出宫,我上次去外祖家,到时遇上一件事。” 长孙无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自是想起了上次晋安回宫路上发生的事,这事他已经知晓,可现在他不能表露出来。他配合着小声问道:“哦!是吗?” “是啊!三哥不想听吗?还是说三哥已经知道了我要说什么?”晋安挑着眉看着他。 长孙无妄忙笑着说:“我怎么会知道你要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在等你讲嘛。” “哦!那我告诉你哈,我上次在大街上碰到了蓝珠和武世子,三哥,你知道吗?那个武世子还有一个娇软解意的表妹呢.......”晋安一边眉飞色舞的讲述着,一边留意着长孙无妄那有些僵硬的笑脸,心里舒畅了不少。 看着自己一心拉拢的人如今在满京城传出笑话,长孙无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勉强维持着笑容,听晋安讲完,才缓缓开口道:“皇妹这是偶遇了一场趣事呢。不过,这武世子的家事,晋安也莫要过多议论,若是让人知道你还未尚驸马就去干预臣子内宅之事,小心落人口实。” 晋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我也就是和三哥说说,在外我可不会乱说。三哥,你说那金武侯怎么这般糊涂呢?” 长孙无妄微微摇头,道:“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家的家事不好评论。皇妹,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晋安知道再待下去也试探不出什么,反正自己也出了这郁结之气了,便点点头,道:“那好吧,三哥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哦。我就先回宫了。” 说完,晋安带着赵嬷嬷离开了翠玉轩。 长孙无妄望着晋安离去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金武侯还真是拎不清!这晋安也真是,一个奴婢也值得她出面,简直是糊涂。 第128章 淳贵人 晋安和赵嬷嬷离开了翠玉轩后,晋安放慢了脚步,没有从长孙无妄那里试探出什么,不过也能看出他对她确有隐瞒。她一时也不想回去,便决定在御花园里闲逛一下。此时正是秋季,御花园中的菊花和芙蓉花开得正盛,一片金黄和粉红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她漫步在花丛间,感受着清新的花香和凉爽的秋风,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赵嬷嬷没有说话,就静静的跟在晋安身后。晋安漫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她用力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嬷嬷,你可有闻到到有药草香?”晋安偏过头去问赵嬷嬷。 赵嬷嬷也用力嗅了嗅,“公主,还真有药草香。” 她有些好奇,这深宫内院何时有药草香。她抬头向四周张望,看着不远处一个爬满藤类的院墙,那股药草香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晋安抬脚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赵嬷嬷连忙跟上。 站在院墙外,那股药草香更加浓郁了。院墙上爬满层层叠叠的椭圆形绿叶,一阵微风吹过,轻轻的掀起阵阵叶浪。夹杂着从院墙内传来的药草香,莫名的让人心生安宁。晋安印象中没有来过个地方,她微微侧头问身后的赵嬷嬷,“嬷嬷,此处是何人的院子?” 赵嬷嬷躬身答道:“公主,老奴想起来了,这应是淳贵人的院子。” “淳贵人?”晋安在脑海里思索了下,没有记忆。 “是的。这淳贵人所说是来自江南世家,她外祖家是医者世家,自幼跟着她娘亲耳濡目染,对医术也略通一二。听闻淳贵人入宫没多久后一直对外声称身体欠佳,自请到这偏殿休养,皇上允了她。许是她自个儿在院里种植了药草。”赵嬷嬷轻声说道。 “既如此,我们便去拜访一下这位淳贵人吧。”晋安听完赵嬷嬷的话对这淳贵人更加好奇了。 赵嬷嬷犹豫了一下,说道:“公主,这贸然拜访,是否有些不妥?” 晋安笑了笑,道:“无妨,只是去打个招呼,又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晋安带着赵嬷嬷来到了淳贵人的院子门口。院门紧闭,晋安让赵嬷嬷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一个宫女打开了门,看到晋安,连忙行礼。 “公主驾临,有失远迎,请公主恕罪。” 宫女恭敬地说道。 晋安微微摆手,道:“不必多礼,本公主路过此地,听闻这里是淳贵人的院子,特来拜访。” 宫女闻言有些局促,赵嬷嬷上前喝斥:“还愣着干什么,晋安公主来访,还不快去通传。” “嬷嬷,不可无礼!”晋安连忙制止。然后微笑着对那宫女说道:“是贵人有什么不方便吗?” 那宫女连忙说道:“淳贵人此刻正在院内修整药圃,恐有失仪。” 晋安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哦!那正好我去看看怎么样药草。带路吧!” 那宫女只好侧身让开,“公主请进。” 晋安走进院子,只见院内布置得十分雅致,花草树木错落有致。在院的一侧有一个小小的药圃,里面种植着一些常见的草药。那药圃虽小,却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种草药郁郁葱葱,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药圃里有一个身着青色简练服饰的女子正弯着腰在忙碌着。她正熟练而又小心地为草药除草、浇水。 晋安看着那药圃中人问身向那名宫女道:“那就是淳贵人吗?” 宫女忙恭敬的答道:“回公主,是的。” 晋安缓缓踱步向前,淳贵人听到轻微的环佩叮当声与脚步声,轻轻直起身,转头望来。晋安定睛凝视,只见眼前的淳贵人面容清婉素雅,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她未施粉黛,肌肤似雪,纯净自然。那头发用与衣衫同色的发巾包裹着,简约而不失端庄。毫无疑问,头上没有珠钗之类的饰物点缀,却更显其素雅之美,仿佛一朵悄然绽放在深宫中的纯净之花,散发着独特的宁静与温婉。 这般淡泊宁静的气质,竟全然盖住了她手中那把沾满泥土的小锄。她在见到晋安公主时眼中涌出了惊诧之色。原本在晋安公主身后的那名宫女已快步走了过去,一手接过了淳贵人手中的锄头,另一手搀扶淳贵人出了药圃。 淳贵人从药圃中走了出来,那双鞋上也沾满了泥土,淳贵人有些局促的行了一礼,面色微红,略带羞涩地说道:“不知公主驾临,臣妾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臣妾方才在药圃中忙碌,未及梳妆打扮便见公主,实在是失礼至极。” 晋安俏然一笑,虚扶了一下,“淳贵人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恰巧路过,闻着药草香,生了几分好奇,我就是想看看这药草的种植与养花有何不同。” 淳贵人低头笑了笑,“还请公主和嬷嬷先入屋稍等片刻,容臣妾先去更衣。” 晋安点了点头,“是我叨扰了,贵人请自便!”,随即便和赵嬷嬷进了屋内,而淳贵人在那宫女的陪同下进屋去福身后便去偏房盥洗去了。 第129章 想过改变吗? 晋安待淳贵人换衣之时,在正厅悠然踱步,目光缓缓扫过厅内布置。此处极为简约,柜架上摆放的并非上等瓷器,反倒多了些写有名字的药瓶与炮制好的药材。晋安心中暗自感慨,这位淳贵人着实不慕奢华,在这繁华深宫之中,能有如此质朴之布置,实乃难得。 不多时,淳贵人重新梳妆打扮完毕现身。她原本简练的衣衫已换成草绿色轻纱刺绣长裙,外着同色系广袖罩衣。精心梳理过的头发挽成简单发髻,几支精致珠花点缀其上。面容略施粉黛,更显清丽动人。 她款步走来,向晋安微微福身行礼,“让公主久等了。” 随即转头吩咐宫女:“甘草,去沏茶上来。” 甘草福身领命退下。 淳贵人示意晋安坐下,微笑着说道:“公主,臣妾仓促之间,有失礼仪,还望公主莫怪。” 其言语间尽显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 晋安微微摆手,眼中含笑,“贵人不必如此客气。本公主只是偶然路过,一时好奇,不想打扰了贵人。” 淳贵人浅浅一笑,轻声说道:“不打扰,不打扰。这小院平日也鲜有人来,今日公主能来,实乃臣妾之荣幸。” 很快,甘草端着泡好的药茶上来。晋安端过茶盏,打开一看,茶汤色泽微黄,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晋安微微眯起眼睛,轻嗅茶香,疑惑道:“这是药茶?” 淳贵人微笑着回应:“公主聪慧。这是臣妾用一些草药调配的药茶,有清热解暑、宁神静气之功效。公主若不嫌弃,可尝一尝。” 晋安轻轻抿了一口,顿感口中回甘,神清气爽。她赞叹道:“贵人好手艺。这药茶味道独特,口感一点都不苦涩,反而有些回甘,甚好。” 淳贵人听了晋安的夸赞,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微微低头,道:“公主谬赞了。臣妾自幼跟着母亲身边对于药草有些接触,对草药略知一二。在这宫中闲来无事,调配些药茶,也算是一种消遣。” 晋安听她说话这不疾不徐的,格外温和娴静。与她相处这片刻功夫,自己的心情都平和了许多。她转头看向那些架子上放置的药瓶和药草,“淳贵人都会炮制些药啊?” 淳贵人听她问起药,那双清澈的眼眸里顿时亮起光芒,“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药,只是一些缓解伤寒、助人安眠之类的常用药罢了。” “那学医难吗?” 晋安问道。 “学医说难也不难,不过一开始会有些枯燥。” 淳贵人微微思索后回答道。 “枯燥吗?我看你那药圃打理得井井有条,很是乐在其中的样子。还以为学医甚是有趣呢。”晋安笑着说,“不知那药圃里都有些什么药?” 晋安接着询问,眼神中流露出好奇。 “药圃里多是一些常见的草药,像紫苏、薄荷之类。紫苏可散寒解表,薄荷能清热利咽,还有远志可安神益智。另外,药圃中还有艾草、藿香等药草,有驱蚊虫的功效。” 说起药草,淳贵人变得侃侃而谈。 “怪不得这个院子里没有什么蚊虫。原来是这么回事。” 晋安恍然说道。这秋季最烦人的便是这蚊虫了。 淳贵人闻言笑了笑,随即说道:“公主,你稍等片刻。”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进了内室,很快便拿了个荷包出来,将其递向晋安道:“公主,这是臣妾自己调制的药包,随身携带可以免去蚊虫的骚扰。” 赵嬷嬷见状上前一步,接过那荷包。淳贵人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晋安见了赵嬷嬷的举动和淳贵人的反应,笑了笑,然后说道:“嬷嬷,拿过来给我瞧瞧。” 赵嬷嬷看向晋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荷包递给了晋安。晋安接过荷包,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艾草类药草香气扑鼻而来。她仔细端详着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兰花,做工十分精细。 晋安微笑着对淳贵人说道:“贵人真是心灵手巧,这荷包很是别致。” 淳贵人见了晋安的动作,脸上泛起干净纯粹的笑容,“公主喜欢就好。” 晋安看她笑容让人心情甚是舒坦,心神一动,想着之前红玉打探回来的消息,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淳贵人很喜欢这样的生活?从未想过改变吗?” 第130章 我可以帮你 淳贵人闻言,脸上的笑容在那一瞬出现了滞涩,随后她缓缓吐了一口气。那双眼睛微微闪躲,正欲开口之际,“我看淳贵人的身体挺好的呀。” 晋安紧接着的一句话,将她即将说出的借口给堵住了。 淳贵人那句正欲说出的话就这般生生地吞了回去。她着实不太明白晋安公主说这话的深意。之前她曾听闻晋安公主闹皇上那件事,而她自己一开始也怀着幻想,渴望得到皇上的垂怜,能诞下一子,如此在这后宫便不会孤独。然而,经历岑妃流产一事之后,她便深刻地明白了这后宫的阴毒与残忍。于是,她当即自己配了些药喝下,让自己生了病,随后便自动退居到这偏院之中。 她脸上的不安很是明显,她赶紧开口解释道:“公主,臣妾没有什么妄想,只愿在这后宫之中能有一席之地,能安稳度日。” 晋安见她这样,自也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她在心里自嘲着说“自己做的孽,自己补吧。”她缓缓开口:“父皇如今总是忙于政务,休息甚少,身边也没有个能关心照顾他的知心人。其他的女子除了争宠,甚少有人真的关心我父皇。父皇的身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虽说他的日常都是福全公公在负责照顾,可我还是觉得如果有一个像淳贵人这样心地纯善之人陪伴父皇,能让父皇繁忙余能有个静心之地。” 淳贵人听晋安这话,两只手在袖子里绞在一起,斟酌着说:“陛下是天子,要操劳的国事自是繁重。公主可多劝慰陛下注意龙体。再说后宫一切都还有贵妃娘娘在,应是会有安排的。” 晋安听了她的话缓缓地站起身,淳贵人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来。 晋安徐徐走到她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淳贵人,与你交谈,我甚是喜欢。我就直说了,我想你能做我父皇的那个知心人,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淳贵人被晋安这么直接的话说得人一愣,那樱桃小口微张,双眼也瞪圆了。嘴唇颤动了几下,也没说出来话来。 晋安的头轻轻一歪,正色地看着淳贵人,淳贵人被晋安这眼神看得心里更慌了。结果晋安接下来的话更让她不知所措,“淳贵人这是不愿吗?难道淳贵人心里不喜欢我父皇?” 淳贵人被吓着了,脸色都有此白了。这话说得谁敢应啊!她连忙说道:“公主,臣妾没有不心悦陛下,只是公主这话说得有些突然,臣妾有些惶然。” “哦?这么说你是愿意的?”晋安认真的问道, 淳贵人闪烁着双眸看着晋安,见晋安的神色不似做假,她便鼓足勇气道:“臣妾本就是陛下的人,自是心悦陛下的。这后宫女子谁人不想得到陛下的垂怜。只是陛下跟先后伉俪情深,不愿再踏足后宫。如今陛下又极爱宠贵妃娘娘。臣妾恐也无能为力。” 晋安闻言明白她的担忧,握住她的手稍稍的用了力,“我说啦,我可以帮你。” 淳贵人此时的心里乱如麻,她自然是想的,可是一想着自己的家世比起岑妃还差一大截,连岑妃都没能逃过暗算,自己难道又能比她强多少。她吞咽了几下,然后看向晋安公主,“公主殿下,能否让臣妾缓缓。” 晋安也明白她应该是有她的顾忌,也不好逼迫太紧,总得给人家一个考虑的时间。她松了手,点点道:“好的,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想想。我出来也有好长时间了,也就不再打扰贵人。”说完,晋安便带着赵嬷嬷离开了。 淳贵人福了福,便定定的看着晋安公主离开的背影,一旁同样被晋安的话吓着了的甘草这时才快步走了过来,扶着淳贵人,看了看淳贵人,又转头看了看离开的晋安公主。轻唤了声:“主子?” 淳贵人转头看向甘草,“扶我回屋休息一下。”她得好好地思量思量。 晋安和赵嬷嬷出了淳贵人的院子,赵嬷嬷想说话又环顾了下四周,把话憋了回去。一声不吭地跟在晋安身后。晋安这次没有再耽搁,而是直接回了飞羽殿。 第131章 晋安的考量 晋安公主与赵嬷嬷回到飞羽殿。晋安深知赵嬷嬷定有话要说,便让她跟随自己进入内室。在内室中,晋安坐在椅子上,望向赵嬷嬷道:“嬷嬷,有话但说无妨。” 赵嬷嬷神色郑重,跪地恭敬地行了一礼,而后慎重且小声地说道:“公主,老奴接下来的话或许有所不敬,在此先向您赔罪。您今日如此直白地将那些话与淳贵人言说,是否太过不谨慎了呢?那淳贵人现在是无强大的母族支撑,若她得了宠之后,定然是会想法提携自己的母族。到了那时淳贵人得宠,母族强大,若她也滋生野心,届时公主又该如何应对呢?” 晋安起身缓步上前,弯腰将赵嬷嬷扶起来,“嬷嬷,我知道你是一番苦心,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有考量。嬷嬷,你看看我那两位兄长,哪个是一代未来明君的人选?三皇兄心思阴暗,一肚子的算计,为达目的,尽使些阴毒的手段,这岂是明君之选?我那二哥倒是心思单纯,哈,就是因为他太过单纯,所以更不能让登上那个位子。” 赵嬷嬷听了晋安的话心里并不是很理解,但她没有说什么。这不是她一个奴婢能议论的,就连晋安公主都不应该议论。可她此时并没有劝谏。 “嬷嬷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说不能让二哥上位?”晋安看着赵嬷嬷轻声问道,“老奴愚钝!”赵嬷嬷低声道。 “嬷嬷你也知道张家如今在朝堂的地位,就我那二哥上位的话,到时恐怕就不是我长孙家的天下了,而是张家的天下了。”晋安公主转头看向窗外,双眼满是惆怅。这些话是前一世她的三皇兄给她灌输的。上一世虽说张家最后被三皇兄重创,二哥没机会上位,这其中也少不了她的出力。但她也是很清楚她那三皇兄说话是对的。二哥被张贵妃护得太好,太过单纯,遇事不决,行事不够果断。他这些不足张家其他那些人难道会不知道吗?且不说张承德和张恒瑞,那个老太师岂会不知做为一个储君应有的才能和禀性。可他们就是没有插手,而是由着张贵妃把二哥养成这样的性子,是何居心? 赵嬷嬷毕竟也是宫中的老人儿了,晋安这番话一出,她也想明白了。公主这是想让陛下再多添皇嗣,届时专心培养,毕竟陛下还年轻,还有时间和机会。她看着晋安,眼里满是酸涩和心疼。她再次跪下行礼道:“公主,是老奴愚钝。” 晋安再次弯腰将她扶起,轻轻的笑了一声,“嬷嬷不必自责,我知道嬷嬷是关心我才会说那些话的。以后不要动不动就行大礼,你这膝盖那受得了。以后我还有很事要麻烦嬷嬷帮我跑腿呢。” 赵嬷嬷眼含泪说道:“老奴定会照顾好自己,以后好好的帮公主。” “嗯!好!”晋安轻轻的点了点头,笑着说。 “那公主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那淳贵人好像并没有要承宠的意思。”赵嬷嬷小声的问道。 “不急,给她些时间。我相信她会来找我的。入了宫的女子都会想要抓住那一抹希望。”晋安悠悠的说道。 “公主说得对,您既已给她抛了橄榄枝,想来她定然不会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晋安没有再说话,而是摩挲着手中淳贵人赠予的荷包,她选择淳贵人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之前红玉差不多把宫里这些主子都了解得七七八八,其中就有这个淳贵人并不打眼,家世不显,性格也是温和,入宫没多久就称病。这么些年下来,窝在一个偏院里休养。几乎都快让人忘记有这么号人了。 当时听到红玉在说她的介绍时,她并没有多上心,只是对于她的外祖家是行医的,而她也会一些医术这一点好奇了一下。想着这人既然是行医家庭的后代怎么没有把身体从小调理好? 不过她也就只是好奇了那么一下,随即便没有再在意。她当时是在想要不要把娴嫔扶上位,因为她的品级还算可以,如果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到时再生一子,那便可以提位分,这样便可以给那个张贵妃找些事添添堵。至于林倩她还没有想好。主要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林倩是带着复仇的想法入宫。谁知后面会不会惹上麻烦。 只是今天凑巧见到了淳贵人,觉得她的心性不错,想来也是有几分魄力和机警,如若不然怎么会在大好年华就意识到安危后选择激流勇退。这么多年来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自娱自乐。这样的人或许会是更好的盟友。 接下来,就耐心等待。晋安并不是很着急,即使最后淳贵人没有来她,她也觉得问题不大,反正只要劝解父皇同意明年选秀,人也是会有的。 等到寒霜和紫云她们回来,赵嬷嬷告诉她俩晋安正在午憩,二人也就没有去向晋安复命。晋安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快晚膳时分了。 红玉听到晋安起身的动静,走了进来伺候晋安梳洗,晋安在红玉给她挽发时,突然开口问道:“紫云、寒霜还没有回来吗?” “回公主,她们已经回来了,回来时见公主正在休息,他们二人便没有来打扰公主。”红玉一边回话,一边手脚麻利的给晋安梳了个堕马髻。用了几枝简单的珠钗固定。梳洗好后,晋安对红玉说:“你去把寒霜和紫云叫来。” 红玉福了福退出了内室,很快,紫云和寒霜便走了进来。二人向晋安行了礼后,晋安问道:“寒霜,话带给我外祖他可有什么交代?” 寒霜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回公主,沐相确实有话要奴婢带给您。” “什么话?” 晋安微微抬眸,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丞相让奴婢转告公主,请公主放心。说他已经知道了此事,他会让人去协助林尚书,保证军需储备完备无缺。林尚书目前是有求于他和公主,所以不用担心林尚书会从中作梗。” 寒霜神色非常郑重地说道。 “嗯,还有吗?” 晋安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她知道了,随即又问道。 第132章 表哥,我爹想让我娶晋安 “林尚书私下又找过沐相,依旧是林小姐想入宫之事,沐相让他先等等。沐相还问公主是否想好要见林小姐?如果去见林小姐,沐相说让公主一定要带上婢子。” 寒霜思索片刻,接着回道。 “她这么着急见我?难道是另有所图?” 晋安听了寒霜的话后,喃喃自语道。她在心里暗想,看来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先去见见她。目前正是需要林尚书的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差错。随即她又看向紫云,“紫云,外祖母和舅母那边可有什么话要带给我?” “公主,沐大将军此次有一封家书一同传回。信中对公主表达了问候,关切地询问了公主的近况。舅夫人提及,沐将军有意让公主与沐小公子定下姻缘。舅夫人和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询问公主殿下对此事的看法。” 紫云说道。紫云后面这句话一出,晋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确实是她始料未及的情况。 她轻咳两声,侧身端起茶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紫云低下头,强忍着笑意,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寒霜听了这话后神色有些紧张。 晋安放下茶盏,眼神轻轻瞄了一眼紫云二人,说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紫云和寒霜福了礼后便自觉地离开了。 晋安在二人离开后,一个劲的用嘴向外吹气,用手对着自己轻轻扇风,试图散去脸上的燥热。 同样陷入尴尬境地的沐子轩此刻也从他祖母的院子里快步离开。他本是想来听听自己那个多年未见的父亲家书都写了些什么,结果却听到祖母和母亲说起父亲想要让他娶晋安。他整个人都懵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想以后和父亲一样参军,让自己变得强大,建功立业,成为大将军,从而守护自己的亲人。他只把晋安当作妹妹,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他寻了个借口快步离开了回到自己的院子,猛灌了两口冷茶,然后,就在屋子里转圈圈了。他现在也有些乱,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个事。他想了想,决定去找钟楚洲,毕竟从小到大他有事都是找钟表哥,他都会想办法帮自己。 他想到这里,他没有犹豫,刻不容缓的直接出了府找钟楚洲去了。只是他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他是有些后悔今天这个决定,特别是看着那臭不要脸的跟在他表妹后面献着殷勤的样子,他就很想给那张好看的脸一拳。当然这是后话,此刻他还是一心急切地往护国公府去了。 “啪”,折扇掉落的声音从护国公府的钟世子屋内传来,接着就是钟世子那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表哥,你小声些,你也觉得很荒谬吧?我那爹长年不在家,啥也不知道,瞎给我安排。”沐子轩那张可爱的脸蛋此刻一点都不可爱了,像个苦瓜似的,正小声的向钟楚洲抱怨着。 他一路是急步来的,到了护国公府都没有去向长辈请安,而是直接来了钟楚洲的院子。一见着钟楚洲就火急火燎地让他把下人全部支出去了,然后连头上的汗都没擦,就开始向钟楚洲倒苦水,“表哥,你快给我想个办法,我爹想要我娶晋安。”他这话一出就直接把原本正饶有兴味看着他的钟楚洲手中的折扇给惊掉了。 钟楚洲听了沐子轩后面这说的话,那双丹凤眼此刻微眯着,语气有些幽冷:“荒谬?子轩,你什么意思?嫌弃晋安?” “啊?”沐子轩有些反应过来,啊一声后才醒悟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晋安就是我妹妹,我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子。你说我爹这样给我安排,我,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听了他这话,钟楚洲的脸色好看了些,没有那阴沉,不过依然还是不好看。他试探的问道:“你真的是把晋安当成亲妹妹?对她没有想法?”他说这话,眼神一直紧紧的看着沐子轩。 沐子轩着急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啦!我娘就生了我一个,我一直就想要多个弟弟妹妹。姑姑生了晋安后,我就决定认了这个亲妹妹。特别是后来姑姑和大表哥去了之后,我就打心里认可了她就是我亲妹妹,一辈子都是的那种。”他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生怕钟楚洲不相信,不帮他想办法。 钟楚洲听了他的话后,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折扇,在手心里无意识的敲打着。心神在极速的转动,久久没有言语。 他这不言不语沐子轩很是心急,“唉哟,表哥,你快帮我想想,有什么好办法嘛。今天紫云来过丞相府,我娘有让她传话给晋安,这要是晋安也知道了,我该怎么办?” 钟楚洲闻言猛一抬头,急声问道:“你的意思是晋安知道这事了?” “我娘说的,她和祖母商议后决定先问过晋安的意思,表哥,你说如果晋安要是同意了,我要是拒绝,那不是伤了晋安吗?”沐子轩又急又恼的说道,手不由地在头上挠了几把。 钟楚洲的腰都挺直了,他在心里急转片刻;然后拍了拍沐子轩的肩,“要不你先回去,我猜测晋安估计也会这么快有答案。必竟晋安是公主,这事还得看圣上的态度。而且朝中定然也有人不想站晋安嫁给丞相府的。这事我可以去找下我祖母,或许她出面要好些。” 沐子轩听了他这一番分析之后,也觉得是很有道理。现在还只是自己父亲和母亲他们单方面的想法。这事还得经过陛下,而公主出嫁定然也会让朝中之人权衡利弊的。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把揽过钟楚洲的肩膀,“好表哥,我就知道来找你准没错。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好兄弟。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钟楚洲挑了挑眉,那双含情眼此刻意味深长地看着沐子轩,“说话算话?”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沐子轩挺了挺脊背,用手拍了拍胸膛,脸上那对酒窝随着笑容异样的晃眼。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都开心的笑着,只是两人那开心的原因却大相径庭。 第133章 ‘佛手\’ 深夜时分,皇宫之中,除却廊檐下灯笼散发的微弱光芒以及御林军巡逻时移动的点点灯火,已然是一片静谧。不经意间,上空传来一阵飞鸟拍打翅膀的声响。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宁静。 次日,飞羽殿来了一位宫女,声称想要拜见晋安公主。寒霜恰好瞧见,瞧着不认识,问了旁边的的人也称不认识,于是她便将来人拦在院门口外,并询问她有何事? 那宫女被拦没有生气和委屈,仍是非常有礼的将手中的一托盘递了过来,说请寒霜帮忙转呈晋安公主,晋安公主自然明白。托盘里装着好几个绣着不同图案的荷包,四周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寒霜见这些都是药包,自然不敢直接拿给晋安公主。 那宫女见寒霜并不接手,而有有些警惕的看着她手中的托盘,便又说:“这位姐姐,若是不放心,也可转交给赵嬷嬷,她一看也会明白的。“ 寒霜听她这么说便接过托盘,说了句:“请稍等。”然后将托盘端给了赵嬷嬷。 赵嬷嬷看着这些荷包,立刻便知晓了来人是谁。她快步前往晋安公主的内室,向晋安禀报了此事。晋安询问之后,得知来人应该是那个甘草。她吩咐赵嬷嬷将人带进来。 片刻,甘草便跟着赵嬷嬷走了进来。她恭敬上前,跪地向晋安公主行礼,而后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双手呈上,道:“奴婢拜见公主,这是贵人专门为公主特制的荷包。” 晋安公主微微侧头,看了赵嬷嬷一眼,赵嬷嬷立刻会意,赶忙上前接过荷包。这个荷包散发着极浅的药味,却又夹杂着一种独特的香味。荷包看上去鼓鼓囊囊,然而拿在手中却感觉十分轻盈。赵嬷嬷接过荷包后,转而递给晋安公主。 晋安公主接过来,顺势轻轻捏了捏荷包,里面药材的手感与昨日那个荷包截然不同。她缓缓打开荷包,将里面的药材倒了出来,只见两朵形状如同张开的手一般的东西滚落而出。晋安公主拿起来仔细转动着查看,却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不过这物件散发的香味却是较为浓郁。她转头看向甘草,问道:“这也是药材吗?” 甘草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公主,是的。此物名为‘佛手’。” “佛手?” 晋安公主轻声重复了一遍,随即便瞬间明白了淳贵人的意思。她欣慰地笑了笑,赞道:“还真是个妙人儿。” 随即又问道:“你们贵人可有话带给本宫?” “回公主,贵人说这个荷包是她的一片心意,公主若是喜欢,便请公主收下。” 甘草恭敬地回答。 “好!这个荷包本宫收下了。不过,本宫有个不情之请,需要你带给贵人。本宫最近肝火有些旺,太医开的药实在是太苦,实在不想喝。昨日在贵人那里喝的那茶倒是不错,不知可否麻烦贵人帮本宫调制一些可以降肝火的药茶?” 晋安公主徐徐说道。 “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甘草依旧恭敬地回答道。 晋安公主点了点头,“好啦,你起来吧。” 随即给了赵嬷嬷一个眼神,赵嬷嬷领会其意,上前给了甘草一个打赏的小荷包,然后送她出去。 赵嬷嬷把甘草送出飞羽殿后便回来了,一进屋就看到晋安公主在把玩着手中的 “佛手”,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小步上前,站在晋安公主的旁边,不解地问道:“公主,这淳贵人差人送来这个是什么意思?是同意吗?” 晋安公主抬眸看着赵嬷嬷,“你刚才可有听到甘草说这叫什么名字?” 赵嬷嬷微微思索,点了点头。仍然是有些疑惑的看着晋安公主。 晋安公主又接着问:“佛手!两只!” 然后就静静地看着赵嬷嬷。 赵嬷嬷在心里将这话反复琢磨了几个来回,然后恍然大悟的样子。晋安公主看到赵嬷嬷的表情,便抿嘴一笑。然后把那两朵佛手装回了荷包,递给了赵嬷嬷,“收起来吧。” 赵嬷嬷接过荷包,转身去打开一旁的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奁盒,把那荷包放了进去。然后再将奁盒放回橱子,关好。 待赵嬷嬷再次回到晋安公主的旁边,晋安便又吩咐她道:“嬷嬷,去让紫云把本宫库房那套白玉茶具取出来准备好。过几日,我要请淳贵人过来品茶。” 赵嬷嬷应下,转身去安排。 晋安公主看着窗外,心中对于淳贵人的表现充满了期待。只不过,她没有先等到淳贵人的表现,而是等来了大长公主。 第134章 大长公主进宫 第二日,当晋安听到有人前来禀告,声称大长公主进宫了,而且正朝着自己所居的飞羽殿赶来之际,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懵怔。在赵嬷嬷的轻声提醒下,她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后起身来到飞羽殿外。此时,大长公主的轿辇距离她的飞羽殿仅仅只有十来步的距离。 晋安在大长公主的轿辇到了门口时,连忙迎了上去,“皇姑祖母,您今日怎么想着进宫了?” 大长公主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下了轿辇,站稳身形后,笑着说:“怎么?不欢迎老身?” “怎么会呢?皇姑祖母,您来我定然是欢喜的。” 晋安已然平定好心绪,此刻对于皇姑祖母的到访,她满心好奇,不知这位尊贵的长辈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晋安的面上恭敬而欣喜的神色,她上前扶着大长公主的胳膊,娇俏着说:“皇姑祖母,快里面请。” 一边扶着大长公主往殿内走,一边吩咐赵嬷嬷赶紧准备茶点水果。进入殿内,晋安亲自扶着大长公主在主位上坐下,自己则在一旁陪坐。“皇姑祖母,您此次进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晋安试探着问道。 “这事吧要紧也是要紧的,事关你的。岂会不是要紧的呢。”大长公主面上带着微笑,慢悠悠的说着。 “?”晋安听大长公主这话,有些惊讶,心道什么事与我有关啊?难道又有人在背后做幺蛾子。她有些迟疑道:“皇姑祖母此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事跟我有关?” “老身没记错的话,晋安快十八了吧?”大长公主没有直接回答。 晋安一听大长公主的问话,很自然的点了点头,“回皇姑祖母,是的。过了年就十八了。” 这时,赵嬷嬷带着人把茶点瓜果都端了上来。晋安连忙招呼着:“皇姑祖母,请用茶。” 大长公主顺势端起茶盏,轻轻用茶盖撇了撇茶叶,小口地抿了一口茶,然后将茶盏放下,微笑着看着晋安,“这茶不错,很是清香。” 接着又把话题转了回来,“按理说这事本轮不着老身来给你说这些,只是如今你的母后已不在了,后宫是张贵妃掌管。但你是嫡公主,她还不够资格。你那父皇对于朝政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对于这儿女的事有些欠缺。“ 晋安只能陪着笑,这说父皇的不是她哪敢接嘴啊。不过对这皇姑祖母接下来的话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 “看看这宫里现在成人的两位皇子,两位公主,他哪有上心。早就应该要安排你们的人生大事了,拖到今天。那张贵妃的两个孩子姑且不论到他的头上,那是人家自己要权衡,一直没有定下来。可你和那老三的事他也不操心!晋安啊,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老身此次进宫,就是为了你的婚事而来。”大长公主的话音刚落,晋安就在心里想着,果不其然! 晋安的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震撼,这是怎么啦?怎么一个个都关心关心起自己的婚事来了。她此刻整个人都像是烧着了一般,脸和脖子都红透了,她张了张嘴,老半天还找回自己的声音。“皇姑祖母,这,晋安还没有想过这个事。晋安不想那么早嫁人。” “还早啊?人家结得早的,孩子都有了。你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姑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你虽尊为公主,可终究要嫁人的。孩子,你可曾想过我们身为皇朝公主,享着荣华宝贵,却也承担着同等的责任。如今是大平盛世,你还可安享这荣华,可若有一日发生意外,需要公主联姻时你就必须接受这份重担。到那时你又该如何?”大长公主语重心长的说道。 晋安想着上一世那凄凉的婚姻,她便对于婚事更加谨慎,她不想这一世再重蹈覆辙。她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皇姑祖母,晋安明白您的苦心,可晋安真的不想这么早嫁人。” “晋安,你可是有什么顾忌?”大长公主从她的神色中能感觉她似乎是心结。想起昨晚自家那个孙子来缠着、央求自己来找晋安时说的一句话,“祖母,晋安有可能不会同意嫁人,还希望祖母不要说她。之前有人算计她,就是冲着她这公主身份想要骗她的真心以谋取自己的利益。她可能会有心结。如她不愿说也请祖母不要逼问她。” 晋安听了大长公主的问话,只是无声的垂下眼帘。大长公主见状,轻叹一声,放低声音,语气柔和道:“晋安,姑祖母不知道你心中有何顾虑,姑祖母也不问。只是婚姻并非都是如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天下男子也不都是一样的禀性。好男儿还是很多的。” 第135章 你觉得我家的楚洲如何? 晋安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皇姑祖母,晋安并非畏惧婚姻,只是不愿草率地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晋安衷心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真心相待之人,一同勇敢地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晋安的这个想法让大长公主深感头痛。她并非思想守旧之人,想当初,自己的女儿也是这般,执意追求心中所爱,那时可是遭受了不少的非议。幸好那沐恩确实不错,然而这么多年来他长年驻守边境,自己的女儿也过得甚为辛苦。如今晋安亦是如此,大长公主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性子还真是与文青如出一辙。那你能否告诉姑祖母,你可有心仪之人?” 晋安听到皇姑祖母提及舅母,心中涌起一个猜测,便小声试探着问道:“姑祖母,可是我舅母请您来说亲的?” “文青请我?” 大长公主面露疑惑之色,“不是,此事与你舅母毫无关系。你为何会这样问?” 她心思一转,“难道你心仪之人你舅母知晓?” “啊!没有,晋安没有心仪之人。晋安只是听到姑祖母提到舅母,所以才这么一问。” 晋安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平静,不想让皇姑祖母看出端倪,她并不想嫁给表哥,她一直都只是把他当作亲人,没有想过当做爱人。她怕皇姑祖母知道了会同意这门亲事,毕竟那可是皇姑祖母的唯一的外孙。 大长公主看着晋安的反应,心中越发觉得可疑。“晋安,你若真有了心属之人,不妨告诉姑祖母,姑祖母也好为你参谋参谋。”她必须要弄清楚,如果晋安有了中意之人,那她就得劝劝她那个孙子了。 晋安连忙摇头,“真的没有,姑祖母莫要再打趣晋安了。” 大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睛,“好吧,既然你没有心属之人,那姑祖母给你提个人选。” “啊!” 晋安这下更有些惊慌失措,她完全没想到大长公主会突然提出人选。她紧张地看着大长公主,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大长公主看着晋安的反应,心中暗笑,这孩子果然还是未经世事。“你也别紧张,姑祖母只是给你个建议。你觉得我家的楚洲如何?” 这下晋安的眼睛都瞪圆了,整个人都呆滞着。敢情皇姑祖母今日不是来给表哥沐子轩说亲,而是为表哥楚洲!晋安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思绪。楚洲表哥,她自然是熟悉的。可晋安从未将他与自己的婚姻联系在一起过。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大长公主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晋安才结结巴巴地说道:“皇姑祖母,楚洲表哥他…… 他很好。只是晋安从未想过…… 从未想过此事。”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姑祖母知道,京中所有人都觉得楚洲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可我们楚洲从来没有踏足烟花柳巷,更未曾仗势欺人。你可不要听信传言。他对我们这些长辈是非常孝顺,而且不是姑祖母自夸,他的品性和才华都是极好的。若你与他能成,那也是一段良缘。” 晋安的脸微微泛红,“皇姑祖母,婚姻之事重大,晋安还需时间考虑。”她自然知道钟楚洲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纨绔子弟,相反他是个很有成算之人。上一世能不声不响中突然崛起,成为新皇都不敢随意动之人。这怎么可能会是个不务正业,无所事事之人能做到的。只是这事出突然,她确实是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与他或者表哥之间能扯上共渡一生。 大长公主看着她有些娇羞的面孔,心里暗自思忖,罢了,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之人,本性却不坏,随了她母亲。以我护国公府之力定是能佑着她一生平安喜乐。再则楚洲也喜欢她,这也他自己求的。想到这里,大长公主微微点了点头,“好,你好好考虑,不必急于一时。婚姻大事,确实需要慎重。至于你父皇那边,如果你想通了,我去同他说。你不用为难。” 晋安轻轻咬了咬嘴唇,“多谢皇姑祖母体谅。” 大长公主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 晋安连忙起身相送,“恭送皇姑祖母。” 看着大长公主离去的背影,晋安心中思绪万千。 第136章 此话当真? 送走大长公主后,晋安在房间里静静地坐了很久。她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缠绕在一起。钟楚洲和沐子轩两人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切换。她开始思考自己不嫁人这个想法的可行性。答案是不可能。其实皇姑祖母说的对,自己最终还是要嫁人,这嫁娶对普通人来说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因她是公主,有时候这婚配就是一纸圣旨的事。 这些道理虽然她都懂,但她还是不想自己以后嫁给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人。上一世已经够苦了,这一世她想过得甜些。 这时,赵嬷嬷和紫云等人都走了进来。紫云、青璃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茶盏,一边不时地看向晋安公主。赵嬷嬷行至晋安公主身旁,轻声问道:“公主,可是大长公主说了什么让您忧心的事?” 寒霜也目光灼灼地望向晋安。 晋安听了嬷嬷的话,脸上好不容易才退下去的红晕再次浮上脸颊。她心里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掩饰,“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些后宫的事。” “后宫之事啊?大长公主多年都不曾理会这些事了。今儿倒想起过问起来了。” 赵嬷嬷轻声絮叨着,却突然心有所悟,急声道:“公主,这…… 大长公主她…… 她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嗯?” 晋安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赵嬷嬷说的是什么,随即抿嘴一笑,“嬷嬷不必担心,皇姑祖母并不是因为那事而来。而是,而是……” 说到这里,晋安及时收住了口,这事还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总之,嬷嬷放心,皇姑祖母并不是因为那事而来的。”晋安努力调整了自己,正色地说道。 赵嬷嬷明显是感觉自家公主没有把话说完,但她也没有再问,既然公主说了不是那就不是。这时,门外一个宫女进来禀告说是娇玉公主来了。 晋安心里暗笑:“这是闻风而来的。” 她吩咐那宫女将人请进来,随即去了正厅。 晋安刚到正厅,娇玉公主就带着翠果风姿绰约地走了进来。人到声音也到了,“晋安妹妹,许久没有见妹妹了,妹妹可好?” 那声音宛若黄莺出谷,清脆悦耳。 晋安脸上此刻也是笑意盈盈,迎上前去,“姐姐,几日不见,姐姐越来越动人了。快请坐。” 说着,晋安引着娇玉公主在主位旁的椅子上坐下,又吩咐宫女上茶和点心。 娇玉公主优雅地坐下,看了看桌上宫女端上来糕点,随即又抬眼看着晋安,眼中带着笑意,“妹妹这里的点心看上去就是不一样,每次来都有新的糕点。姐姐都想让妹妹的青璃到我那去教教我的厨娘。” 晋安笑着说:“姐姐你这太高看青璃了。你那殿里都可都是贵妃娘娘指派的御厨,哪还用得着我的青璃去教呢。你若喜欢这些糕点,我让青璃多做些一会儿姐姐带回去。” “那敢情好!”娇玉微微颔首,面色不变的说道。 “姐姐今日过来可是有事?”晋安转而问她。 “我听说皇姑祖母进宫了?本也想来给她老人家问个安,不料来迟了。”娇玉柔声说道。 晋安心中暗叹,果然是为此事而来。这那是来迟了,这明显就是怕触了皇姑祖母的霉头被 收拾,特意等皇姑祖母离开了才来的吧。她面色不变,微笑着说道:“皇姑祖母不过是来关心一下我的近况,随意聊了几句。” 娇玉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面色自若的打趣道:“哦!原来如此,皇姑祖母还真是偏心妹妹啊。” 晋安心头冷笑,面上呈着一丝惊讶,伸手轻掩红唇,低声笑道:“姐姐,你胆子真大,还敢说皇姑祖母的不是。皇姑祖母不过是看我母后去得太早,怜惜我罢了。姐姐可莫要再乱说了,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娇玉公主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露出一丝懊悔之色,随即娇嗔:“妹妹说得是,是姐姐失言了。姐姐也是一时嘴快,妹妹可千万不能告诉皇姑祖母。” 晋安佯装不开心地说道:“我是那么喜欢告状的人吗?” 娇玉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笑着说道:“唉,姐姐说错话了。你可别与姐姐计较。” 晋安见她那做作的模样,很是配合地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姐姐这是做什么呢,我定然是不会生姐姐的气的。” 娇玉也是极为自然地笑着,仿佛真是姊妹情深的样子。她心思转了转,随即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装着自说自话道:“我已经许久没见着皇姑祖母了,她老人家许久不曾来这后宫,也不知她此次来宫所为何事?” 晋安一听,便知道这是不死心啊,她突然就想让她们急上一急了。随即倾向娇玉道:“我听姑母那意思是说父皇子嗣单薄,主要是这后宫也许久没有添新人了。也不知道姑母是不是要让父皇纳新人?” “什么?”晋安这话就像盆凉水直接泼在娇玉公主的心里,她差点儿都没有维持住脸上的镇定,声音都有些劈岔了。她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道:“此话当真?” “我也不确定,只是听了姑祖母的一些话,自己猜的。”晋安没有说是,也没有否定,没有把话说满,本来她就打算和外祖父一起劝说父皇明年同意选秀;以后说不定真是要让皇姑祖母给父皇做思想工作呢。 娇玉有些坐不住了,她随即站起身来,勉力地笑着:“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去陪母妃宫里,我就先回去了。” 晋安起身相送,“姐姐慢走。” 看着娇玉公主离去的背影,微微笑着叹了口气,这宫中之人,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如此敏感。嗯,让他们把注意力都放着去防备选秀事宜,这边淳贵人的计划应该也能少些阻力,进行得顺利些。 思及这里,她先前的沉重的心情此刻又愉悦了些。 第137章 可有喜鹊闹枝头 正如晋安所料想的那样,娇玉公主此刻压着心里的急色,快步去了张贵妃处,将晋安说的话告诉了张贵妃,成功的让张贵妃急了。直骂大长公主多管闲事,气得摔了一套青花瓷茶盏。娇玉公主费了不少口舌才把她给劝平息。母女俩又是一番低头商议后,张贵妃身边的秋雯便拿着令牌出宫去了。 其实大长公主进宫的消息,皇上也知道了,只是他也不清楚他这姑母进宫是为了什么。直到听了金甲卫带回来的消息,得知姑母是想要他选秀。他没有去在意张贵妃的反应,反而是心里有些不安,这姑母是怕晋安阻拦才先去寻晋安的吗?那晋安此时的心情怎么样呢?有没有被姑母训斥?他想着这些,心里放心下,就决定晚些还是去一下晋安那里。 皇上准备要去看望晋安的心思,晋安毫无心灵感应。她此刻正忙着招待她飞羽殿今日的第二波客人 —— 淳贵人。 淳贵人是在用过午膳后的时辰过来的。今日天气着实不错,她过来那会儿尚有几分日头,是以她此刻正用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额头。淳贵人今日显然是精心妆扮过一番。她身着淡蓝色的薄纱长裙,裙袂飘飘,如仙子下凡。头上梳着一个简约的发髻,发髻用一根白玉珠钗固定着,珠钗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两侧各有一个银丝蝴蝶花钿,那蝴蝶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飞舞。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么清新脱俗、温婉动人。 这会儿正厅里只有晋安公主和淳贵人,甘草跟着赵嬷嬷下去煮带来的药茶了。晋安公主一脸真诚的笑容,关切地说道:“淳贵人一路过来辛苦了,快坐下歇歇。” 淳贵人温婉一笑,微微福身行礼后坐下,轻声说道:“多谢公主挂念。今日天气晴好,臣妾怕公主等急了,便想着把公主所需的药茶给送过来。”声音依然是软侬软侬。 晋安公主微笑着点头,“淳贵人有心了。此事也不急的。” 两人闲聊几句,气氛融洽。 不一会儿,赵嬷嬷和甘草端着煮好的药茶走了进来。赵嬷嬷给晋安倒上了一杯茶,又为淳贵人也倒上一杯。药茶升腾着袅袅热气,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 “香气清幽,闻之令人心旷神怡。”晋安端起药茶轻抿一口,“淳贵人,口感醇厚,回味甘甜。这是你带来的药茶,你也尝尝。”晋安微笑着说道。 淳贵人端起茶盏,她轻抿一口,微微点头,“这药茶口感确实不错。公主满意就好。” “我自然是极为满意的,想来我父皇也定会满意。” 晋安笑意盈盈地说道,那目光中满含着温和的笑意,直直地落在淳贵人身上。 淳贵人听闻此言,面上顿时染上一层羞涩的红晕,微微侧过脸庞,手中的帕子轻轻触碰着嘴角。 晋安此时脸上笑意盎然,心中亦是暗暗觉得有趣。果然,一旦谈及男女之间的情感之事,无论年岁大小,皆会心生羞涩。 当然晋安深知不可太过,毕竟她乃是在为自己的父皇寻觅佳人,于礼不合。于是,她便止住了继续打趣的念头。她转换了话题,专门询问起江南的风土人情,以及学医、识药之类的话题。这些恰恰是淳贵人所擅长的领域,两人聊得格外投机,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 不知不觉中,半个多时辰悄然流逝。淳贵人坐久了,觉得腰腿有些酸麻了。她瞧着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带着甘草离去。 她刚走不久,晋安也因久坐,腰腿有些不适,正在赵嬷嬷的陪同下,在院子里舒展着筋骨。“嬷嬷,你今早起来,可有看到院里有没有喜鹊啊?”晋安伸了伸腰肢,慵懒地说道。 “公主为何突然问起喜鹊?老奴今日倒未曾留意到院里是否有喜鹊呢。” 赵嬷嬷满脸疑惑地回答道。 晋安轻轻一笑,眼眸中闪烁着愉悦,“我呀,就想着今日我这飞羽殿比平日里都热闹,也不知那喜鹊可有提前来报喜呢。” “啊?!呵呵呵!”赵嬷嬷反应过来,低声陪笑着。“那定然是老奴没有注意到喜鹊闹枝头。” 她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继续与赵嬷嬷闲聊着,主仆俩就这么相互闲聊说笑,气氛十分的融洽。长孙洪泽进来时就看到自己女儿那巧笑嫣然、欢乐的样子。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长孙洪泽心中原本的不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忙完政务后,便让福全去库房拿了几个珠宝盒子,来到了飞羽殿。到了殿外,他止住了福全的唱诺,也没让殿里的人去通报。他已有段时间未曾来到这里,此时缓步走了进来。这院子里同以前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又觉得似乎多了些什么。 他绕过影壁,就看到先前那一幕。他这一出声,晋安主仆不由一个激灵,晋安听到说话声,转头看去,心里道:‘嚯~!今儿真是什么好日子。’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父皇,您怎么来了?” 她连忙迎上前去。赵嬷嬷也急忙行礼,“老奴参见皇上。” 长孙洪泽微微抬手,示意赵嬷嬷免礼。“父皇来看看你。” 他看着晋安,眼中满是慈爱。“刚才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晋安笑着上前一步,挽着皇上的手臂,往主厅走去,边走边回答:“没聊什么特别的,就是和嬷嬷闲聊一些趣事。父皇,您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无要紧事,今日事务稍少,忙完就想着来看看你。”长孙洪泽脸上噙着笑,温声道。 晋安挽着长孙洪泽入了正厅在主位上坐下,她站在他的身旁。长孙洪泽坐定后,示意福全将礼盒拿过来,他接过便将手中的珠宝盒子递给晋安,“这些是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晋安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精美的珠宝首饰。“谢谢父皇,这些都很漂亮。” 长孙洪泽微微一笑,“喜欢就好。” 他环顾四周,“你这院子似是多了些东西。” “就是多了些花花草草。”晋安笑着答道,随即对着赵嬷嬷示意,“嬷嬷,你去泡上今日我得的那好茶。” 第138章 是晋安的试探还是有人借机上位 赵嬷嬷听了晋安的吩咐,会意的领命退下了。 晋安转头,脸上漾着明媚的笑,对长孙洪泽道:“父皇,儿臣今日得了一好茶,一会儿父皇好好尝尝。” 长孙洪泽笑着回应:“哦!有好茶?那必定要尝尝。” 很快,赵嬷嬷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进来。一股淡淡药草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正厅,那独特的香气萦绕在鼻端,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长孙洪泽微微眯起眼睛,轻嗅着空气中的淡香,眼中露出一丝好奇。“这茶的味道很特别,有股药草的清香。” 晋安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儿臣新得的药茶,缓解秋燥、袪除肝火。父皇整日操劳国事,喝这个正好。” 长孙洪泽闻言很有兴趣的点点头,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的口感醇厚,回味悠长,那淡淡的药草味在口中散开,让人感觉格外舒适。“味道不错,确实是好茶。” 长孙洪泽放下茶盏,看着晋安,眼中满是欣慰。“晋安有心了。” 晋安甜甜一笑,“父皇,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哦。” 长孙洪泽听出晋安这是有话想说,也就温和地笑着说:“哦?那是谁的功劳?” “嗯,父皇要不猜猜?这好东西出自后宫,父皇不妨猜猜这后宫之中有谁是这方面的能手。”晋安俏皮地说着,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呵呵呵!调皮!你这是给父皇出难题啊!嗯~,让父皇好好想想!”长孙洪泽爽朗地大笑起来。一旁的福全公公也跟着小声地笑起来。 晋安公主一手托腮,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父皇。 长孙洪泽一边“嗯”着,一边细思,片刻后,长孙洪泽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是张贵妃?”他说这话其实也是在试探女儿对那张贵妃的态度,他还不知道晋安早就已经知道了张贵妃的本性,并对她有派人盯着。 晋安的小嘴一翘,摇了摇头,嘟嘟囔囔道:“父皇,当然不是她呀。” “不是吗?可这后宫女子你不就和张贵妃走得近些。其外就岑妃和娴嫔,可据朕的了解,她们可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啊!” 长孙洪泽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又看向晋安,问道:“那你给点提示,这后宫之中还有谁可能有这方面的本事呢?” 晋安眨了眨眼睛,神秘一笑,“父皇,您再好好想想嘛。这个人您肯定也认识,她来自江南。” 长孙洪泽更加疑惑了,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着可能的人选。“江南人氏......” ,在他身旁的福全公公也在暗自思索。 长孙洪泽想了会儿,仍然没有头绪。一旁的福全公公却似是想明白了,福至心灵的抬眸看了眼晋安公主,身形微动想给皇上提示。却被晋安一个不许说的眼神给止住了,福全公公只能硬生生的忍着。在一旁看着皇上和公主互动,嘴角禁不住上翘。 “父皇您可猜得出来?”晋安狡黠的笑问道。 长孙洪泽无奈地笑了笑,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继续思索着。过了一会儿,长孙洪泽还是没有头绪,只好再次向晋安求助,“父皇猜不出来,你快告诉父皇答案吧。” 晋安这才笑嘻嘻地说道:“父皇,这个人就是宫里的淳贵人呀。” 长孙洪泽眉心一紧,“淳贵人?” “对啊!” 晋安接着说道:“儿臣前不久在宫里闲逛,无意中竟逛到了淳贵人的小院,才得知淳贵人精通医术,对药茶也很有研究。这药茶就是她特意为父皇准备的呢。” 长孙洪泽的眸光微凝,手指在袖笼里轻轻的摩挲着,“是吗?那这淳贵人有心了。朕一定要好好赏赐她。” 晋安开心地笑了,“父皇圣明。淳贵人确实值得赏赐。” 长孙洪泽看得出晋安是真的很开心,他的眸光越来越幽深。此时也不想扫晋安的兴,他也很享受这种温馨的父女相处时光。他微微扬起嘴角,说道:“晋安,你似乎很喜欢淳贵人?” 晋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嗯,淳贵人温柔善良,又精通医术,儿臣与她很是投缘。” 长孙洪泽若有所思的看着晋安,“只要晋安喜欢就好!”他不确定晋安是不是因为皇姑母今日来寻她说了要选秀之事后,想法在试探他;还是那个什么淳贵人有心机在利用晋安。 “我是喜欢,不过,想来父皇要是喜欢就更好!”晋安促狭道。 长孙洪泽听了晋安这话,心里已经确定他的猜测极有可能,要不就是晋安借机在试探他,要不就是那个淳贵人在使心机。他决定一会儿回去就让人好好查查这其中的原由。如果只是晋安在试探她,他会找个机会同她说明自己这个父皇的承诺没有变。如果是淳贵人想利用晋安上位,那定不能轻饶。他不想再听那什么淳贵人,于是转了话题,问道:“今日你皇姑祖母来你宫里都同你说了什么?” 晋安没想到父皇会突然转了话题到皇姑祖母的来意上,她低头想掩饰自己再次脸上升起的红晕,用手轻轻的拂了拂自己额边的碎发,轻咳了两声后,才缓缓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轻声道:“姑祖母说是好久都没有见我了,想来看看我。” 她这话长孙洪泽一听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姑母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他微微凝眉,眼神探究的看着晋安,“当真?” 晋安目光微闪,试图用笑来缓解,“当然是真的啊,父皇~您这是不信我?” 长孙洪泽见她不愿说实话,认为她是不愿提及选秀这事,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他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父皇定然是相信你的,你可是你母后留给朕最珍贵的礼物。” 他提及先后,就是想告诉晋安,他没有忘记她的母后,自然也不会忘记当初对她的承诺。 晋安被自己父皇这话说得心里一下子特别感动,眼眶突然就泛红了,“父皇!” 长孙洪泽见晋安眼泪汪汪的样子,更加确定了今日姑母进宫的目的。他庆幸自己今天来了,这样说了,那晋安定然会安心的。 只不过,他不知道晋安心里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安心。 第139章 去查查淳贵人 晋安在听了父皇的一番话,却在心里更加自责,父皇这么好,自己当初犯浑,让父皇这么多年一直为自己操心。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的父皇幸福起来。 父女想法虽然理解迥异,但都秉着为对方好,想对方开心的目的。所以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气氛还十分温馨融洽。 待离开了晋安的飞羽殿,一路上,长孙洪泽坐在御辇上,微微闭着眼睛,思绪却在不断翻涌。待回到御书房,长孙洪泽刚坐下,便问跟在身后进来的福全:“今日晋安的话,你怎么看?” 福全手里捧着临走时晋安公主让带上的药茶包,被皇上这话问得有些紧张,他没明白皇上这么问的意思,“陛下,这不就是公主有心,在关心陛下吗?” 长孙洪泽斜了他一眼,“朕当然知道她是在关心朕,可是她为何只提及那什么淳贵人,反而不愿提及今日皇姑母的来意?” 福全公公心道:这让我怎么说?您、晋安公主、大长公主,哪个是我能妄加言论的。他脸上带着谄媚的笑,“陛下,这老奴愚钝。确实想不明白。” 长孙洪泽哼了一声,随即又问道:“这淳贵人是什么来历?” 福全公公躬腰笑着说:“陛下,这淳贵人是江南世家女子,为人倒是和善。当年选秀入宫时,陛下还宣过一次她侍寝。只不过后来身子受了风寒后总不见好,当时便自请去了一处偏院休养。这事还是当时先后娘娘同意安排的。” “朕说怎会没什么印象呢,原来是梓潼安排的。” 长孙洪泽挑了一下眉,平静地说道。 “当时先后好似也比较喜欢她,对她还不错。不然她就一贵人也没有资格独住一小院的。” 福全公公继续小心又恭敬地说道。 “哼哼,梓潼也欣赏她?如今晋安也欣赏她!看来这淳贵人还真是有些手段。” 长孙洪泽冷笑一声,语气冷冷地说道。 这话说得福全公公的背心一凉,这是怀疑淳贵人别有用心啊。这让他怎么接话,他躬着腰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长孙洪泽也沉默了会儿,御书房突然的安静让福全公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长孙洪泽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座椅的扶柄,陷入沉思之中。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去查查这个淳贵人,朕要知道她最近都与什么人接触过。” 福全公公连忙应道:“是,陛下。老奴这就去安排。”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药茶包退了出去。他没有敢问这药茶包怎么处理,先放着吧。想来皇上没有查明之前也不会喝这个。 御书房再次恢复了寂静,长孙洪泽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奏折上,却没有心思去看。他的心中充满了疑虑,这个淳贵人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为何今日皇姑母会突然进宫向晋安说选秀之事。这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他必须要尽快弄清楚,以确保晋安的安全和后宫的安宁。 皇上这边的心思晋安是全然不知,她正在和赵嬷嬷说着今日的遗憾,“唉,嬷嬷,你说这淳贵人还是差了点运气,如果早知道父皇会来,我就留那淳贵人多待会儿了。” 赵嬷嬷却摇了摇头道:“公主,老奴觉得这并不一定是坏事。” “嗯?为何?” 晋安一边缓缓地舒展自己的身体,一边问道。 “公主,如果如此顺利地就让那淳贵人和陛下碰面,难免会显得刻意。如今这样,或许更能让陛下对淳贵人产生好奇呢。” 赵嬷嬷耐心地解释道。 晋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嬷嬷说得有道理。还得要父皇自己上心才行。父皇有了兴趣定然会去调查她的相关事宜,这样就能发现淳贵人的好。到时就水到渠成。嗯!” 她一边说,一边微微点着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期盼。 赵嬷嬷慈爱地看着晋安,“公主一片孝心,陛下定会感受到的。只是这后宫之事,急不得。” 晋安轻轻一笑,“我知道,只是有时候难免会心急。” 她停下舒展的动作,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心中思绪万千。 赵嬷嬷笑着说:“公主,陛下的事既然没有那么快有着落,那公主您和舅家少爷的事是不是也得上上心了。” 晋安一听这话,顿时面露羞涩与无奈之色,娇嗔道:“嬷~嬷,你可不可以不要提这个事!” 赵嬷嬷忙陪笑着说道:“是老奴僭越了,不过呀,既然舅夫人让紫云带话过来,那沐老相爷和沐老夫人定然是满心欢喜的。再说那沐少爷,生得风神俊朗,如玉树临风一般。性格也是爽朗大气,对公主您更是满心的爱护。公主如果真嫁到舅家,定然不会受半分委屈。” 晋安沮丧地叹了口气,她心里自然清楚外祖一家对自己都是极好的。从小到大,无论是沐老相爷、沐老夫人,还是舅舅舅母,都对她关爱有加。可是,她真的从未想过要嫁入舅舅家。再者,今日皇姑祖母来的时候,赵嬷嬷她们都识趣地避开了,所以赵嬷嬷几人还不知道姑祖母的来意。如今,一个是亲表哥,另一个也算是表哥,她着实不知道该选谁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姑祖母怎么突然会想着撮合她和钟表哥。 今日父皇来的时候,晋安心情格外愉悦,可这会儿的沮丧却一下子将那好心情冲散了不少。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赵嬷嬷,赵嬷嬷只当是公主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她也就没有再接着说了,而是慈爱的笑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表示自己不讲啦。可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却明晃晃地写着:这亲事好! 晋安的心里满是纠结与困惑。 晋安这边是心绪如麻,为不知该如何选择而忧愁;而无秋宫却是在得知今日陛下去了晋安的飞羽殿后,又有几个瓷器成功地变成了碎片,无比凄凉的躺在地上。 第140章 选秀又如何? 无秋宫中,张贵妃怒不可遏地砸了几个瓷器后,心绪依旧难以平息。她胸脯随着剧烈的气息大幅度起伏着,那傲人的身姿在此时显得更为突出。满地的瓷器碎片,仿佛在诉说着她心中的怒火。 娇玉公主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母妃摔完东西。她神色淡然,对这一切已经见怪不怪。待母妃稍稍平静一些后,她平静地对着秋雯说道:“姑姑,让人收拾了吧!” 秋雯立刻领命让人进来把地上收拾干净。 娇玉看着她们把一切收拾妥当后,随即,她转过头看向张贵妃,轻声说道:“母妃,何必如此生气呢。” 张贵妃怒声说道:“你父皇这段时间总是避着我,好几次我差人去邀他过来,都被他找理由给打发了。定然是那晋安在你父皇面前说了什么。”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怀疑,仿佛已经认定了晋安就是罪魁祸首。 娇玉公主听完,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平静如水。她缓缓说道:“母妃,父皇只是去晋安的宫里,并不是去其他妃嫔那里,您又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她的语气中平淡无波,劝说着母妃不要过于敏感。 “可是,你今日不是说大长公主想要你父皇选秀吗?” 张贵妃依旧有些急躁地说道。她的眉头紧锁,心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母妃,外祖父不是已经说了,他们会想办法阻止吗?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娇玉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自信与从容。 “娇玉,你不知道,母妃最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心里总是有些慌。你二哥现如今也有意地避着我,都不怎么来母妃这里了。母妃有些担心,那可是大长公主,陛下一直都比较听他这姑母的,万一……” 张贵妃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安,她紧紧地拉着娇玉公主的手,仿佛在寻求安慰。 “母妃,女儿后来静下来想过,就算真的选秀又能如何?如今是母妃您在掌管着后宫一切事务。选进来的新人不都得听您的吗?” 娇玉轻扯一边嘴角,一字一句缓慢地说着。她的眼神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寒意。 张贵妃听了女儿这番话,心情平息了不少。是啊!如今自己位同中宫,就算有那些贱蹄子进了宫,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本宫想要怎么磋磨她们,有的是不为人知的方法。这么多年,这后宫有哪个敢冒头的? 她拉过娇玉公主的手,轻轻抚摸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娇玉说得对,是母妃急躁了。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谨慎些,那个晋安现在是越发的邪乎,同以前大不同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警惕,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娇玉点点头,“母妃放心,女儿知道的。” 她的眼神中透露那种狠厉和坚决,让张贵妃感到安心。 张贵妃微微颔首,靠在软榻上,思索着对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主意。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只有不断地谋划和争斗,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力。你们不是想让皇上选秀吗?我自己安排人给皇上不就行了。再说了,选进来生不出孩子看你们又如何? 当然,大长公主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就是为了满足自家孙儿的请求,进宫了一趟,却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她本以为只是一次平常的进宫拜访,却不想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而晋安也压根没有想到,自己就想恶搞一下长孙娇玉,临时生出的一个说法,会惹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竟加速了张贵妃一党衰败的进度。在后来,晋安都忍不住感慨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边护国公府,钟楚洲难得没有外出,而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他满心期盼着祖母归来,当得知祖母的马车即将抵达府门前时,他立刻快步来到府门前毕恭毕敬地迎候。大长公主一下马车,就看到她那大孙子虽面色平静,眼中却满是期待之色,向她伸出手来。 大长公主心中暗笑,白了他一眼,顺势将手放在他伸过来的手上,缓缓地下了马车。下了马车站稳后,她没有多言语,只是将手从钟楚洲手中收回,接着说了句:“楚洲这是又要出去啊?” 也不等自家孙子回答,她又对着贴身嬷嬷说了句:“咱们先回院子。” 说完,嬷嬷会意,立即上前扶过大长公主,神色如常地缓步入了府,朝着院子走去。 第141章 不是你?那是谁? 而钟楚洲并未因祖母这番举动感到不好意思或羞恼,反而是脸上扬起暖人的笑意,转身也跟着回了府。 虽然祖母在府前表现得对他爱搭不理,但他多精明啊。他从祖母的贴身嬷嬷郑嬷嬷的神色中观察,很明显能看出郑嬷嬷虽然没有喜色,但整个人显得很松弛。他在心里已然猜到了大概。可能是晋安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决然地回绝。 在回祖母院子的途中,钟楚洲一直在暗中打量着自己祖母的神色。大长公主自然能感觉到那一抹偷偷摸摸的打量,却不动声色地由郑嬷嬷扶着缓步走着。 等回到院子,郑嬷嬷扶着大长公主在屋内坐下。院内的婢女将早已备好的茶水端上来,大长公主坐好后,便微侧头,淡淡地看了郑嬷嬷一眼。郑嬷嬷便福身退下,并将屋子里其他侍奉的人都带了出去,只留下大长公主和钟楚洲在屋内。 钟楚洲立刻有些狗腿地走上前,端起茶盏递给祖母,“祖母,您辛苦了,先喝口茶。” 大长公主微微抬眸,看着眼前一脸谄媚的孙子,轻哼一声,“哼,现在知道献殷勤了?” 钟楚洲连忙赔着笑,“祖母为孙儿之事操劳,孙儿这不得好好关心您嘛。” 大长公主却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哦!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的操劳?” 钟楚洲眼中流光闪烁,一脸正色地说道:“孙儿早就想好,决定先给您老人家娶个孙媳过门,到时生个重孙给您老人家开心开心。” 大长公主被他这无赖的言语激得轻呛了一口茶,她忙放下茶盏,用手帕遮住嘴,轻咳了几声。随即有些无奈地斜瞪了钟楚洲一眼。“泼皮,那是给我娶孙媳?不是你自个儿想娶媳妇?” 钟楚洲眉目弯弯一笑,露出一抹狡黠,“祖母,这不是一举两得嘛。孙儿既能得一佳妻,又能让祖母您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大长公主轻哼一声,“就你嘴贫。不过,那晋安公主可不是一般女子,你若真有此心,可得好好努力,莫要只耍些嘴皮子功夫。” 钟楚洲趁机问道:那祖母您快说说,今日进宫见到晋安妹妹,她怎么说呀?” 大长公主看着钟楚洲眼中的急切,心中暗笑,你这小子,藏不住了吧,心里急得不得了,还给我装什么淡定。“晋安啊——”她故意拖住话语,看着孙子那眼中亮闪闪的光芒,忍不住嘴角上翘,脸上的神色松和,“晋安那丫头,倒是个有主意的。她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说带出突然,要好声想想。” 钟楚洲一听,心中一喜,立马对着祖母行了一礼,“那就是还有希望咯?多谢祖母!” 大长公主瞪了他一眼,“这么着急谢我什么,人家晋安还没有同意呢。不过我句话我得告诉你,如果晋安不同意,你不可再纠缠。明白?” 钟楚洲连连点头,“祖母,孙儿明白。”他嘴上是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在盘算如果晋安不同意,那就自己多努努力。只要晋安明白和感受到自己的诚意。他相信晋安会选择他的。 大长公主看着孙子听话的样子,心中也颇为欣慰。倏地,她想起晋安之前问自己是不是文青请她来的,她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找过你姑母让她帮你向晋安说及此事?” 话刚一问出口,又觉得不对,如果他找过文青向晋安说过,那自己在后面提及楚洲时,晋安就不会是一副那样惊讶的神情,很明显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说楚洲。再一想着昨晚楚洲非扭着自己今日进宫,那样子好像是担心自己去晚了晋安就会跑了似的。 想到这里,大长公主抬眼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钟楚洲。缓缓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钟楚洲在祖母问他是否寻过姑母时,心里就感觉要糟。这会子再一看祖母看他的眼神,心里便知道这事是瞒不住的。如果祖母去问姑母,一切都会了然。 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要怎么说,这会儿祖母这样发问,他用手轻搓了一下额头,眼神有些飘浮,小声而缓慢地说道:“孙儿的确有事没有向祖母坦白,祖母,孙儿没有找过姑母去向晋安提亲……” “当真?” 大长公主心神流转,追问道,“那为何晋安会提及你姑母?” “那是,那是因为姑母给晋安提及过一个人,但那人不是孙儿。” 钟楚洲依然轻声而缓慢地说道。 “不是你?那是谁?” 大长公主的神色有些冷冽了,她隐约有些猜测,恐怕是自家女儿想让晋安做儿媳。如果是那样,那这就是楚洲做得不地道了。有失君子之风不说,还容易伤了两家的和气。大长公主目光紧紧盯着钟楚洲,等着他的回答。 钟楚洲感受到祖母的目光压力,心中微微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是表弟子轩。“ 第142章 钟楚洲被罚跪祠堂 钟楚洲这话一出,大长公主的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抬手用力拍了下桌子,怒斥道:“孽障!你,你怎可如此行事?”语气中那股属于皇家的威严一下就弥漫开来。 大长公主用力的憋着气,但那快速起伏的胸腹能看出她的此刻有多生气。能不生气嘛,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所生的外孙子,一个是自己寄以厚望的孙子。偏偏是自己这个孙子明明知道外孙子喜欢一个女子的情况下,竟然瞒着自己骗自己出面去给他说亲事。 “祖母,您先别生气,孙儿并不是要夺取子轩的亲事,而是为了维护晋安和姑母家如今好不容易恢复的关系。” 钟楚洲连忙跪下,并快速地开口向大长公主解释道。 “一派胡言,你还狡辩?你既然已经知道你姑母向晋安提及亲事,你还诓骗我去向晋安提你想求娶她,你这不是有意为之还是什么?啊?!” 大长公主这是真的气极了。一边怒不可遏地厉声训斥,一边用手不停的拍打着桌面。 钟楚洲正色地说道:“祖母,姑母并未正式地差人去向晋安求娶,而是姑父写回的家书提及有意让表弟娶晋安,姑母只是让紫云回去先征询晋安的意见。而且表弟来找过我,他不愿娶晋安。孙儿是不想因为到时候表弟的拒娶伤到晋安,影响他们之间的情谊。当然孙儿也确实是藏有私心,孙儿本就有意晋安,故而才来寻求祖母出面。”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你为何不一开始便向我说明,而是选择隐瞒于我?”长公主厉声问道。 “这确实是孙儿做得不对,孙儿没有信心能说服祖母,也担心如果晋安单一方应承了,而到时候子轩不愿意,这让晋安如何自处。故而孙儿才出此下策,求祖母明鉴。”钟楚洲跪在那里,腰板挺直,磊落诚恳地说道。 “哼哼,你这意思,还是你做对啦?”大长公主余露未消地反问道,她心里是有几分相信钟楚洲的话,但是仍然觉得他的做法欠妥,不甚君子之为。 钟楚洲连忙回道:“不是,祖母训斥得对,确实是孙儿做得不够磊落,有损家族颜面;也对不住姑母。祖母放心,孙儿自会向姑母请罪,说明原由。” 大长公主没有回话,而是坐在那里,平息自己的怒气,也在细想钟楚洲的言辞。她其实已经是大概相信了自家孙子的话,因为她对于丞相府想要求娶晋安一事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而且文青也没有带任何讯息过来。可是那子轩自小就特别喜欢晋安,呵护得很。怎么会不愿娶晋安?她又抬眸看了钟楚洲,“你说子轩来找过你说不愿娶晋安?” “是的,祖母。孙儿没有说谎。”钟楚洲坚定的语气让大长公主的怀疑稍稍减轻了不少,但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于是又接着问:“那你说说,他为何不愿。我可是记得他小时候就特别宝贝晋安的。” “回祖母,表弟疼爱晋安这点不假,但他一直都是当作亲妹子来呵护疼爱的。所以在得知姑父他们想要让他娶晋安时,他很是着急的来寻我,他说他不能接受自己娶晋安,感觉是自己乱伦一般。心里很是慌乱的同我说了这些。”钟楚洲徐徐说道。 大长公主没有再追问,而是垂眸细思,右手不断拨弄着左手手腕上的佛珠。片刻后,她才抬眸看向钟楚洲,“你先起来,此事我自会向你姑母求证,但你此番行事实有不妥。罚你去祠堂跪着思过三日,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这几日也不许出府,在家中闭门思过。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钟楚洲心中一凛,连忙应道:“孙儿知错,孙儿领罚。” 说完,便恭敬地退下,前往祠堂受罚。 大长公主看着钟楚洲离开的背影,心中暗叹,这孩子惯来都是很谨慎稳妥的,此次如此莽撞,想来是真心喜欢晋安,只要他有这份心意,她这个做祖母的,自然会尽力成全他们。 钟楚洲被罚跪祠堂的事一下子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主子,不过在他们知道其中的原由后,没有人替他劝说。虽然护国公夫人心疼,但是也只是让身边的嬷嬷给他送了些厚实的垫子和保暖的衣物,又叮嘱他好好反省。 护国公府中发生的事,并没有流露一点风声出去,可见其府规的森严。因此沐子轩一点都不知道自家表哥的所做所为,每日在家中暗自发愁。 第143章 沐子轩的苦恼 沐子轩在家一直没有等到钟楚洲的任何回信,心中愈发烦闷,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百无聊赖地在练武场上,将那黑檀木弓箭拿在手里,装箭、瞄准、拉弦、放,一下又一下地将弓箭射向靶心,仿佛要把心中的郁结都发泄出去。 阿松在一旁看着少爷那了无生趣的样子,满心疑惑,却不知道他在愁什么。少爷不说,他也不敢贸然询问,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跟在少爷身边。没办法,夫人下令了,这几天要盯紧点少爷,不让他惹事。 “唉!” 一声叹息刚射出一箭的沐子轩嘴里传了过来,阿松在心里盘算着,这是少爷今天第四十三还是四十四次叹气来着?他低着头苦苦思索,唉,次数太多了,实在是记不清了。莫非自己这头脑记性不好了?可自己还年少着呢! 他正在心里胡思乱想着,连沐子轩走到他旁边了都没有发觉。 沐子轩没精打采地走了过来,习惯性地将手中的黑檀木弓举着递给阿松,半晌都没有见阿松接过。他弯腰偏头看着阿松,“想什么呢?” 他轻声问道。 阿松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找大夫给看看自己这记性,突然被这一声问话惊得醒了神。神智刚回笼,就被眼前那张放大的脸给吓得差点灵魂出窍。他被吓得倒退几步,双眼圆瞪,用尽所有的理智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挥过去。心里暗道:好险,免去了一场惨祸!这可是少爷。这要是打了少爷可就惨了,那可不是受家罚这么简单。 沐子轩也没想着阿松会被吓成这样,立马站直了身子,一脸嫌弃地看着阿松,“什么胆子啊?你在发什么呆呢?来,把这弓给我收好。” 说完,就把弓抛给阿松。阿松赶紧伸手接过,紧紧跟在已经转身走开的沐子轩身后。 离开练武场,还没走多远呢,沐子轩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阿松在身后也跟着叹了口气,沐子轩转头看向阿松:“你叹什么气?” “少爷,小的感觉自己头脑不行了,就连少爷今儿个叹了多少口气了都没有数清楚。” 阿松一脸的苦相。结果话刚落,头上就被吃了个暴栗子。他吃痛地 “哎哟” 一声,赶紧伸手护着自己的额头。 “臭阿松,你这是取笑少爷我?皮紧了吗?” 沐子轩咬了咬后槽牙,气呼呼地说着。 阿松赶紧陪笑着说:“小的不敢啊!不过少爷,你这几天也不出去,就呆在家。小的也不知道少爷怎么啦?” 沐子轩给了他一个白眼,“你知道个啥,少爷我自己还没有想明白呢。” “啊是是是,不过少爷既然想不通,为何不去寻求相爷呢?” 阿松试探地问道。 “祖父这阵子忙得不得了,我哪好这时候去烦他老人家。那我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沐子轩再一次叹了口气。 阿松闻言便懂事地闭上了嘴。再劝说他去找相爷,岂不是他也是不懂事;少爷可以不懂事,但他不能不懂事啊。 他主仆二人便这么沉默着继续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沐子轩心中满是纠结,他非常清楚自己对晋安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也知道父亲想要自己娶晋安的最大有原因就是想护好晋安的一生。可他不认为这是晋安妹妹所想要了,当然也不是他想要的。他始终都是对晋安像妹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欲,他不想到时出于妥协娶了晋安,却给不了她幸福,那样反而是害了晋安。 一路上沐子轩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无意识的糟蹋着路两旁的花草树木。而阿松则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再轻易开口。 走着走着,沐子轩突然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唉的长叹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阿松也跟着停下,静静地等待着少爷的下一步动作。 过了许久,沐子轩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对阿松说:“走,去书房。” 阿松连忙应道:“是,少爷。” 主仆二人便急步来了自家祖父书房外,只不过他们没有得进去。他们刚到书房外,就被突然出现的祖父院内的管事给拦下了。说相爷此刻不得空,请他们稍晚再来。 二人只好转身离开了。书房内,沐相正与朝中的几位大臣在商议着如何将筹备好的粮草妥善保存,并在商议着到时候举荐由谁去护送这些粮草运去北境边关。其中林尚书开口说道:“依下官之见,这护送粮草的人选最好选有将才之人选,就这几日几次差点出‘意外’来看,这一路上注定不太平啊。” 沐相的脸色有着几分凝重,在收到晋安的提醒后,他便与林尚书说了这其中的可能性,在筹粮和存粮的过程中好几次都差点出了意外,这意外是人为还是天灾,大家都心中有数。只是对方的手脚处理得干净,没有找着漏洞。但也让他们更加谨慎,布置得更加周密。也许是对方发现不好出手,这两日倒是没有再出什么乱子。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是以对于粮草的运送他们就更会重视了。 “林尚书所言极是,此次护送之人必须谨慎挑选。” 沐相微微颔首,“但有将才之人虽多,可既要忠诚可靠,又要足智多谋,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却也并非易事。” 另一位大臣思索片刻后说道:“丞相,下官觉得有一人可以试试。” 沐丞相闻言轻声问道:“哦?是何人?” “骠骑将军杜将军或许可以担任此职。” 这位大臣话音刚落,其他人便开始思考起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沐相微微眯起眼睛,捋着胡须说道:“杜将军确实有勇有谋,且对朝廷忠心耿耿。但他如今掌管军机营,若调离他去护送粮草,那他原本负责之事又该如何安排?” 众人又再度陷入沉思,随即众人又继续讨论着各种可能的人选,却始终难以达成一致。 第144章 准备亲自试探 谁说人的忧愁无法相通呢?且看相府中的沐子轩与书房内的众人,他们虽各有各般忧愁,却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沐子轩一心渴望从军建功立业,强大自身以护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也能更好地守护家族。他怀揣着满腔热忱,渴望在沙场上挥洒热血,证明自己的价值,追寻心中的理想。然而,家族的期望与内心的挣扎如影随形,令他陷入深深的困惑。他不知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亦不知未来会有怎样的艰难险阻等待着他。 书房中的众人,一心只盼此次的粮草能够顺利地抵达目的地,助力边境将士击破外敌,守护边境的安宁。他们深知粮草于战争之重要,一旦出现差池,或许便会导致战争的失败,给国家和人民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他们肩负着沉重的责任,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无数人的生命与命运。 尽管沐子轩与书房内的众人所处的位置与角色各异,但他们的目标皆是为了国家的繁荣昌盛与人民的幸福安康。他们的忧愁皆源于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对重要之事的担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忧愁是相通的。 当然他们的忧愁很快也会出转机的。就如此刻从护国公府回来的钟文青带着一个消息回到自家婆母的院子里。 她将所有屋内的其他人遣了出去,并让婆母身边的桂嬷嬷在屋外候着。丞相夫人薛氏看着她的这些安排,知道她这肯定是有要事商谈,便没有出言阻止。 钟文青等众人都出去了后,她上前坐在婆母的身侧,小声说道:“母亲,媳妇有事拿不定主意。” “你今日不是因大长公主来讯让你回护国公府吗?这是有什么事?” 薛氏带着疑问问道。 “也不知我娘亲从哪里得到了夫君想让子轩娶晋安的消息,所以今日唤了我回府,同我谈了一下这些事。” 钟文青轻声说道。 薛氏也是有些生疑,目前除了自己家这几人知道之外,就晋安可能知晓。因着不清楚晋安的态度,他们怕这消息传出去对晋安的声誉有损,连皇上他们都还没有透露。这大长公主怎么知道的?她想了想,“子轩这几日可有出府?” “没有。” 钟文青不假思索道,“阿松跟着他的,并没有出府。” 只是她不知道,在沐子轩得知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了护国公府,这个时间她还没有给阿松下命令。就这么个时间差,消息就传到了护国公府的钟世子耳里。 薛氏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此事确实有些蹊跷,这消息可有在京中传开?” 钟文青摇了摇头,“那看来应是大长公主有自己的渠道。不过文青,你今日回去,你母亲对此事是何态度?”薛氏继续问道。 钟文青面露难色,说道:“娘亲不太赞同这门亲事。” “为何?”薛氏挺直的腰身有些向前倾,看着钟文青疑问道。 “娘说目前丞相府本就是在韬光养晦,夫君手里的二十万大军本就是一些人的眼中钉,就想着取而代之。如果要是再娶了晋安,那更是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到时候别说护着晋安,丞相府极有可能会无法自保。” 薛氏微微皱眉,陷入沉思。她不得不承认,钟文青的母亲说得有一定道理。如今朝廷局势复杂,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丞相府确实需要谨慎行事。“此事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薛氏缓缓说道,“文青,你可有什么的想法?” 钟文青摇了摇头,说道:“媳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也是极喜欢晋安,她和轩儿年龄相当,若是能成,对轩儿来说多了一份责任也好。可是我娘说的话让我又担忧,夫君如今还在北境,晋安那边也没有回话,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我在想要不此事再等?“ 薛氏叹了口气,说道:“这确实是我们没有考量太多,大长公主对朝局的洞悉力必然是比我们要准些。也罢,我们先不急于做出决定。且先看看晋安的态度吧,还有也是子轩,那日同他说时,我便看出他眼中的抗拒,也要顾忌一下他的想法。毕竟这门亲事关系到他的终身幸福。” 钟文青点了点头,“那儿媳一会儿就去看看子轩,父亲那边母亲同他说说,看看父亲有什么看法。” 薛氏也轻轻地点了点头。钟文青随即起身,向薛氏行了礼后便离开了。 钟文青离开后,桂嬷嬷走进屋来,只见薛氏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桂嬷嬷连忙上前,为薛氏倒了一杯热茶,双手递过去,轻声说道:“老夫人,可要去院子里走走?” 自晋安公主来到丞相府后,老夫人的精气神越发好转,平日里也喜爱在院子里漫步,只因晋安曾说过多走走对身体有益。 桂嬷嬷看得出老夫人此刻心情有些不畅快,便想着提出这个建议,让老夫人想到晋安或许心情会好些。 可惜今日这个建议并未奏效,老夫人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扶我去内室吧,我想歇息一会儿。” 桂嬷嬷只是微微一愣,便顺势上前,扶着老夫人起身,前往内室。服侍薛氏躺下后,桂嬷嬷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屋子。 御书房内,长孙洪泽正在聆听福全调查的结果。看来这淳贵人还真是无意间被晋安碰上的。然而,帝王天生疑心重,他觉得既然此事似乎冲着自己而来,那他不妨亲自去试探一番。 于是,他的眼神从手中的奏折移向福全,说道:“上次晋安给的药茶呢?去冲一壶过来。” 福全连忙领命退下。 长孙洪泽的手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着桌面。想着先前福全所说,那淳贵人独自一人在偏院,自予自足,这么多年一直深居简出。他心中也多了几分兴趣,深宫中的女子哪个不是想方设法地吸引自己的注意,而她倒好,都快被所有人遗忘了。看来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皇上的猜疑并未影响到淳贵人和晋安。今日,晋安又一次来到淳贵人这里。这几日,她被外祖家和大长公主所说的事情困扰着,就想着来淳贵人这儿寻找一份宁静。 第145章 二探淳贵人 晋安和赵嬷嬷刚踏入淳贵人的小院时,只见淳贵人依旧身着一身简约干练的服饰,正与甘草一同在小院中忙碌地晾晒草药。阳光洒落在她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见着晋安二人来了,淳贵人和甘草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前来。她们将晋安请进屋内,淳贵人正欲领着甘草下去换身得体的衣服,却被晋安制止了。 晋安微笑着说道:“贵人不必如此麻烦,我瞧着您这院子里的药草还没有整理完呢。我就坐一会儿便走,您一会儿还得接着忙活,岂不是又要换一次衣服?坐下吧,陪我说说话就好。” 淳贵人闻言,也只好依言坐下。甘草极有眼力见地立刻去泡茶了。 晋安公主在淳贵人坐下后,看着淳贵人身上的衣服,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开口问道:“贵人,您每日都这样穿着吗?” 淳贵人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虽说这个小院平素里无人前来,但臣妾平日里也只是在需要弄药草的日子里才会这般穿着。这样的穿着做事更为便捷些。” “原来如此。不过,这样的衣服是贵人自己做的吗?” 晋安微微点着头,双眼炯炯地看着淳贵人,眼中满是好奇。 “公主,臣妾也是会女红的。” 淳贵人微微扬起嘴角,神色间满是柔和之意,“闲暇之时,臣妾便会自己动手做些衣物。这院子里的草药也常需要打理,做些简便的衣物,行动起来也更加自如。而且自己动手制作,也能根据自己的需求进行调整,穿起来也更合身。” 晋安公主听了,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贵人心灵手巧,着实令人佩服。我看这衣服的样式也很特别,想必贵人在制作之时定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淳贵人轻轻一笑,“公主过奖了。其实这种服式是臣妾从母亲那里学来的。在母家之时我母亲在料理药草之时便会换上这样的服式。臣妾现在不过是稍做了些修改。” 这时,甘草端着茶走了进来,将茶放在桌上,然后乖巧地退到一旁。晋安公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赞道:“这又是什么茶,好香,口感又不同了。不像是之前那个有药草的涩味,这个比之前那个要醇厚些,这是花茶?” 淳贵人笑着说:“公主好品味,确实是花茶,白色的乃是茉莉花,有行气开郁之功效。红色的是玫瑰花,具有疏肝理气,美容美颜之功效。” 晋安很有兴趣地听着淳贵人介绍这茶,双眸亮晶晶的,犹如有星辰在其中。“想不到贵人懂的真多。这花茶的搭配真是巧妙,既有着宜人的香气,又有如此多的功效。贵人你这花茶多吗?” 淳贵人一听晋安公主的问话,便明白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虽不是很多,但是公主若喜欢,臣妾可以为公主准备一些。” 晋安公主面露喜色,“那便多谢贵人了。这花茶着实令人喜爱,日后我若有闲暇,可常来贵人这里品茶吗?” 淳贵人微微颔首,“公主能喜欢,是臣妾的荣幸。臣妾随时欢迎公主驾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虽然俩人的年岁上有些差距,但丝毫不影响她们之间的交流。晋安公主被淳贵人的温和与纯净所吸引,而淳贵人也欣赏晋安公主的聪慧与灵动。她们仿佛找到了知音一般,话语间充满了理解与共鸣。 晋安公主才起身告辞。淳贵人送她到门口,晋安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小院,院子虽小,却是这深宫中难得的一片净土。她暗暗地想,希望接下来不要被某些人打破这份清宁。也希望父皇喜欢与淳贵人一起享受这宁静的时光和美妙的花茶。 晋安前脚刚离开小院,长孙洪泽就收到了她和淳贵人见面的消息。他之前安排福全去调查淳贵人,福全聪明的留了人留意着,所以在淳贵人和晋安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们已经落入了皇上的掌控之中。 长孙洪泽听说晋安去了淳贵人那里,出来之后心情变好了。他不由得对这个淳贵人更好奇了。福全说她侍过寝,可惜自己没有丝毫记忆。他原本也是想将淳贵人招过来侍寝,可又想起金甲卫回来禀告张贵妃的动态后,便打消了念头。此时他决定这两日抽空必要悄悄地去探探这个淳贵人。 晋安不知道她父皇的这个决定,不然得感叹一声,父皇贵为天子,想要见过女人还要如此麻烦。她也没有想到此时她的宫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长孙无妄。三皇子是闻风而来的,闻的什么风呢?当然是听说了这几日皇姑祖母和父皇先后来了晋安这里的事。 第146章 三皇子来访 长孙无妄看到晋安的恩宠不减,坐不住了。在得知消息时,心中忍不住又把那个不成气候的金武侯父子拉出来痛骂了一顿。不仅没有娶到晋安公主,反而父子二人在父皇那里还得了罚,降低了父皇的器重。如今只能苟着,怕被人寻着错处,捅到皇上那里再次被罚,当然也就不能在朝堂上帮他。 最近那个张家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跟自己过不去。 加之上次他把晋安送给他的那幅《青山幽韵图》转送给刘太傅,结果不知什么原因,原本对他还是有几分和气的太傅,那日的态度突然变得有些不近人情,丝毫对他的礼物不感兴趣。话里话外都是说他卖弄人心,让他脚踏实地。 他能看出刘太傅那眼中对那幅画的惊喜,但似乎在顾虑什么。却拒绝了收下。他思来想去怀疑也是张家在背后搞鬼。他不过是最近在朝堂上得了父皇的夸奖,他们就心急了。处处给他下绊子,偏偏这些绊子还下得他没法向父皇告状。这让他更加耿耿于怀。 于是,在得知晋安这里的动静后,他再次想起了晋安的好处,想着只要把晋安哄骗好,这样有许多事和话他不好说,但是可以借晋安的口说呀。还暗喜幸好自己和晋安的关系一直都维护得很好,没有让晋安有所猜疑。 他在想寻个什么由头,就想起之前答应晋安的事还一直拖着没有兑现,于是便去向皇上请了命陪晋安去郊外围场跑马。长孙洪泽虽然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的伪装,但也觉得晋安因为大长公主所说的选秀之事会心情不好,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也是好的。而且有他安排的暗卫在暗中保护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也就同意了。 长孙无妄来到飞羽殿时,从紫云口中得知晋安和赵嬷嬷去御花园逛去了还没有回来,他也没有离开,只是淡定的说了句,“没事,我等她回来便是。” 紫云只好将人迎在正屋奉上茶侍候着。也没有安排人去寻晋安。而且寒霜还特意站在门外的廊柱旁悄悄的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长孙无妄坐了好一会儿,茶都喝了好几盏了。正在他在想要不要改日再来时,就听到了晋安说话的声音。待到晋安回来的身影刚过了影壁,长孙无妄立马起身准备迎了上去。寒霜见着晋安回来比他快一步迎了上去,长孙无妄便停在原地笑着说道:“晋安你可算回来了,可让我好等。” 寒霜对着晋安见了礼,看到迟一步的赵嬷嬷手中拎着几包药包,她对着赵嬷嬷眨了眨眼,装作无意间从赵嬷嬷身边走过,顺手接过赵嬷嬷手中的药草包离开了。这一幕长孙无妄并没有发现,他的视线都在晋安的身上。 晋安看到他时,心里也是一怔,心道:“他怎么来了?这是又打算做什么?” 面上却不显,一边迈进正屋,一边适时的露出些欣喜,“呀,三皇兄什么时候来的?”赵嬷嬷也立即上前给三皇子见礼。长孙无妄抬了抬手,示意赵嬷嬷免礼。 “是有一会子了,在御花园逛得怎么样?” 长孙无妄温和地说道。 “这御花园从小逛到大,也没什么好逛的。不过是想随意走走,消消食。” 晋安招呼着长孙无妄坐,自己也坐下随口答道,“三皇兄今日怎的想起来我这啦?不忙啦?” 听了晋安这话,三皇子脸上并没有因为那句 “不忙啦” 感到不自在,反而是顺着晋安的话说:“晋安这么说不就见外了吗?三哥答应你的事今日来兑现的。” “嗯?什么?” 晋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父皇同意让我陪你去郊外的围场了。” 三皇子一脸喜色,眼神中满是期待地看着晋安,“你不是一直想去围场跑马吗?这下可以好好玩一玩了。” 晋安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 但心中却暗暗警惕,她知道她三皇兄向来心思深沉,此次前来必定有他的目的。不过既然有机会去围场,她也不想错过。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晋安问道。 “明日如何?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 三皇子殷勤地眼神看着晋安,轻声说道。 晋安点了点头,“好,那就明日。我也要准备一下。” 长孙无妄见晋安没有迟疑就答应了,心里也是颇为自得的。看来晋安还是没有变,依然对自己情感深厚。他又坐了一会儿便满心愉悦地离开了。 第147章 闭门羹? 晋安在送三皇子离开后,她微微沉吟片刻,虽然不知道她这三皇兄这一出是什么目的,便依着他那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想来也是有所图的。至于他到底图什么,明天去了就知道了。反正明天安排暗一他们暗中跟着就行。 随后唤来紫云去帮自己准备明日骑马所需的服饰和用品。接着,又让红玉帮自己松了发髻,点上安神香,准备小憩一会儿。接着她似又想起什么,便让红玉去把寒霜叫了进来。 红玉退下后,寒霜躬身行礼道:“公主,您唤婢子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晋安看着寒霜,缓缓说道:“寒霜,你也准备一下,明日和我一起去围场。” “是!” 寒霜应道,声音干脆利落。 “不过,寒霜,你刚才抢在皇兄之前过来就是为了接应赵嬷嬷手中的东西吗?” 晋安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探究之意问道。 “是的!公主!” 寒霜没有丝毫迟疑就回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赵嬷嬷手中会有东西?还是说你知道我们今日去了何处?” 晋安眸色深深,语气中多了一丝压迫感。 “回公主,婢子是习武之人,对于气味的敏感度比常人要灵敏些。在公主您和赵嬷嬷回来时,婢子就闻到一股不属于院内的夹杂药味的花香,便知道公主应是带了什么东西回来。三皇子本就心机不纯,若是被他看到难免生出心思。故婢子才自作主张的上前将东西给带走了。若有不妥,请公主责罚。” 寒霜恭恭敬敬地回答道,眼神中满是诚恳。 晋安听了她的回答,眼神一凛,声音中带着些许冷意:“谁与你说的三皇兄心机不纯?” 寒霜这才意识到刚才那话似乎不应该说,这是主子让她来保护公主时给她讲了要防备哪些人和那些人的相关事项。她有些局促,手指不自觉稍稍用力掐着,心中慌乱不已。 当她正在想如何解释时,又听到晋安问:“是舅母告知你的还是你从那听说了什么?当初让你进宫,我舅母究竟都告诉了你些什么?” 寒霜听到晋安公主的问话,悄悄地松了口气,再次恭敬开口:“回公主,确实是进宫之前主子给我说了,讲了一些后宫的人员情况,和哪些人需要防备可能会给您带来危险。而进宫之后,奴婢也看得出那三皇子每次看着公主的笑都没有达眼底。这样的人不真诚。” 寒霜心道,公主我可没有撒谎,本就是我的主子告诉我的,我只是没有否认我的主子是二姑奶奶。 晋安看她不似在说假,想着以舅母的性子,和对自己的疼爱,想来是会事无巨细地给寒霜交代。而且寒霜进宫这段时日,确实是很用心的。她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一些。明日有寒霜在明里跟着自己,暗中有夜一他们戒备,她也不怕有什么阴谋阳谋。 于是她便挥了挥手,让寒霜退下了。晋安确实感到有些乏累了,自己起身去了床上躺下。安神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让她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很快,晋安便陷入了沉沉睡去。 一会儿,一只灰鸟从飞羽殿的一处扑棱着翅膀飞离了皇宫。 ........ 深秋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暮色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幕,缓缓笼罩了整个皇宫。风悄然吹起,带着丝丝凉意,吹得宫殿的帷幔轻轻飘动。远处的宫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皇宫的寂静与神秘。有偶尔传来的轻微声响,打破这深沉的寂静。 在这宁静的深秋夜晚,淳贵人的小院原本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却因当今天子长孙洪泽的突然驾临而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淳贵人向来作息规律,这小小的院落里仅有她和甘草两人。夜晚时分,她无需甘草值夜,故而在她早早登上床榻歇息之时,甘草也随之早早地在偏房进入了梦乡。 是以,当长孙洪泽带着福全悄然来到这个小院时,四周一片漆黑,唯有福全手中提着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借着这朦胧的光亮,福全偷偷瞄了一眼长孙洪泽那张明显不太好看的脸色。尽管夜色深沉,四处昏暗,但福全凭借着灯笼的微光,敏锐地察觉到皇上此刻心情极为不悦。哎呀,这可不就等于让当今天子吃了个闭门羹嘛!能心情好才怪! 第148章 半夜造访 俩人站在院内,看着那没有灯光的屋子。福全公公只觉身边的寒意越发明显,仿佛能将人瞬间冻僵。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陛下,淳贵人似是已经歇息了。” “朕看得见!” 长孙洪泽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寒意,仿佛能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那......” 福全公公心中忐忑不安,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随时都有不保的危险。 “要朕教你?” 长孙洪泽定定地站在那里,说出的话比这深秋的夜晚还要冷上几分,让人不寒而栗。 福全公公看着纹丝不动的皇上,瞬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立即高声唱诺:“皇上驾到!” 然而,他的心里却在不停地吐槽:您老人家想要人家侍寝,既不先吩咐敬事房安排,也没告诉老奴早点来通知一下。就这么突然来了,人家自然是不知道啊。 福全公公这一声唱诺,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直接打破了小院的宁静。只见小院里瞬间传来一阵慌乱的声响,有仓促的脚步声、物品碰撞的声音以及低低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 片刻后,淳贵人披着一件略显单薄的外衣,神色慌张地带着同样惊慌失措的甘草匆匆忙忙地迎了出来。 “臣妾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淳贵人满脸惊慌,连忙跪地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是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着皇上,在她猜测的计划中是晋安公主慢慢地同皇上渗透自己的一些事,然后皇上再召见她;或者说晋安公主再制造一个机会予她去接近皇上。而不应该是这样晚上突然造访,难道是有其他原因? 长孙洪泽看着眼前有些狼狈的淳贵人,心中的不悦稍稍减轻了一些。他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淳贵人,缓缓说道:“起来吧。” 淳贵人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看长孙洪泽,双手紧张地揪着衣角。心里一直在猜测皇上来的目的是什么。 长孙洪泽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往屋内走去。福全公公见状,连忙吩咐甘草去准备茶水。 长孙洪泽走进屋内,看着简陋的陈设,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这里倒是简陋。” 淳贵人跟在后面走了进来,连忙说道:“臣妾这里偏僻,虽说比不上宫中其他地方。但臣妾意在调养身体,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 长孙洪泽闻言也只是看了看淳贵人,然后在屋内四处看了看。他走到桌前,看到上面放着一些书籍和针线,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淳贵人轻声说道:“臣妾平日里看看书,做做女红,种种草药,打发时间罢了。” 长孙洪泽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在这小院里倒是过得清闲。” 这时,甘草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淳贵人连忙为长孙洪泽倒上一杯茶,说道:“陛下请用茶。” 长孙洪泽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这茶倒是不一样的清香。与晋安送来的不一样。” 淳贵人怯怯一笑,说道:“这是臣妾自己制的花茶,陛下喜欢就好。” 长孙洪泽看着淳贵人这有些局促的样子,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来这里本就是想着试探她的用意,却在见到她居住的环境和她的谈吐,觉得不像是能有多大心机之人。反倒是让人生出几分怜爱。他只觉得这个女子与宫中其他女子不同,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宁静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长孙洪泽突然问道。 淳贵人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臣妾别无所求,只愿陛下龙体安康,国泰民安。” 长孙洪泽看着淳贵人,心中一动。想着也许她不过是想要自己的恩宠,这个他可能满足不了她,但可以给予她其他方面的补偿。他突然伸出手,轻轻握住淳贵人的手,说道:“你倒是个懂事的女子。怪不得晋安很是喜欢你。” 淳贵人先是一惊,下意识想抽出,瞬间又把反应过来,俏脸微微一红,低下头不敢看长孙洪泽。 长孙洪泽看着淳贵人娇羞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久违柔情。他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淳贵人的手,“太晚了,你早些休息吧。朕还有些奏折没有批完。”说完,便站起了身。 淳贵人被皇上拉上手,原以为今晚皇上会留下,被他这突然的话给弄得有些心惊,以为是自己哪里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吓得连忙跟着站起身。长孙洪泽制止了她要跪下的举动,他看着她有些惶恐的眼神,心里也明白是什么原因,但他也不好对她说什么。只温和地说了句:“你很好!朕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天黑寒凉,你就不用送了。” 说完他便转身向屋外走去,福全拎着灯笼连忙跟了上去。淳贵人和甘草福身行礼恭送皇上离开后,甘草上前扶着淳贵人,有些担忧地问:“主子,您没事吧?” 淳贵人收回目光,平静的说了句:“去把门关上吧。我没事。早点休息。”说完,便进了内室。甘草担忧地看着淳贵人进了内室,便上前将屋门重新关上落栓,她没有再回偏房,而是在内室门口的小榻上侧身躺下。心里替自家主子委屈,这多少年了皇上才来这么一回,把人都给吵起来了,结果说了几句话又走了。主子的心里得多难受啊。 不同于甘草的不平,淳贵人就平和多了。她静静地侧卧在内室的床榻上,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帝王的恩宠本就难以捉摸,来来去去皆不由人。她从未对皇上的到来抱有过多的期待,也不会因皇上的突然离去而感到过分失落。 淳贵人微微叹了口气,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她虽有瞬间的惊讶与惶恐,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明白自己在这宫中的位置,也清楚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这一切。皇上的到来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而她的生活依旧要继续。 她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所影响,要保持内心的宁静与淡然。在这深宫之中,唯有如此,才能安稳地度过每一天。 因着皇上这一举动,不只是淳贵人和甘草想不明白。还有一个人也十分的不解,可他不敢问。 第149章 偶遇 御花园的小径上,福全公公小心翼翼地跟在长孙洪泽的身侧,努力地打好灯笼,为皇上照好脚下的路。一路上,长孙洪泽都沉默不语,然而福全公公却能明显感觉到皇上的心情比去时要轻松一些,周围的气压似乎也没有那么低了。可他的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解,完全不明白皇上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一开始,他还满心以为皇上是想通了,要开始宠幸后宫了。结果却只是虚晃一枪?就这么心血来潮地突然去到自己妃子的小院,把已经睡下的妃子给吵醒了,结果仅仅坐了片刻,喝了口茶,留下句 “你很好!” 就又匆匆离开了。他不知道淳贵人会怎么想?反正他是没想明白。 福全公公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一边小心地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试图从那高深莫测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线索。但长孙洪泽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不经意的插曲。 他们继续在御花园中走着,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福全公公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向长孙洪泽,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陛下,是回养生殿歇息还是回御书房?” “回养生殿吧!”长孙洪泽淡淡的说了一句。 福全公公闻言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为何......?” 长孙洪泽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偏头看向福全公公,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道:“福全,你跟在朕身边多年,这后宫中之人,有多少人还有几分真心?” 福全公公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随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陛下,这,这老奴.......。” 长孙洪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朕今日看到淳贵人,她的那份宁静与淡然,让朕想起了许多。在这深宫之中,能有如此心境之人,实属难得。既然晋安喜欢与她交往,那朕便不能去破坏。” 福全公公这才似乎有些明白皇上的心思,原来皇上并非只是一时兴起,而是在担心淳贵人是心存谋算故意接近晋安公主,怕晋安公主日后会伤心。这才有今晚这么一出。想来应该是在淳贵人身上看到了一些珍贵的东西。他连忙说道:“陛下拳拳爱子之心!” “今晚之事,一定要保密,不可泄露。你可知?”长孙洪泽缓缓说道。 “是!”福全赶紧应声道。 长孙洪泽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御花园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片寂静。而淳贵人的小院,也重新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翌日一大早,长孙无妄就来到接晋安了。晋安今日穿了一身华贵的红色骑装,领口与袖口皆镶着金边,其上用五彩丝线绣着精致的云纹与瑞兽图案,长发被整齐地用一顶精致的珠翠冠绾成一个高发髻,并没有其他珠钗类的修饰。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的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鹿皮马靴,靴筒紧紧地包裹着小腿,显得双腿更加修长笔直。靴面上绣着金色的花纹,与身上的服饰相得益彰。晋安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又不失高贵典雅,让人眼前一亮。 晋安看到三皇子来时,笑着说:“三皇兄这么早,可有用过早膳?” “用过了。”长孙无妄温和回道。 “那三哥你在此稍等片刻,我用了早膳就出发。”晋安也没有同他客气,说完便去了膳厅用膳。 过了会儿,晋安几人就出发,晋安带着紫云、寒霜坐了一辆马车,三皇子带着小喜子另坐一辆马车。两辆马车缓缓前行,晋安正小口吃着青璃给她备的糕点,紫云在一旁冲泡茶水。寒霜也在吃着刚才晋安递给她的一块糕点。氛围很是轻松舒适。 马车一路顺畅地向着城郊而去。刚出城没多远,就听到车夫一声“吁”,马车停了下来。晋安问道:“怎么啦?” “回公主,前面有人。”车夫的声音传来。晋安对着寒霜看了一眼,寒霜会意地轻挑车帘向外望去。晋安偏头看向车外,只见车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其中有一人是贵家公子打扮,寒霜回头看见晋安,“公主,前面是钟世子。” 晋安自也是看了,她突然有些心虚,坐直身体,对着寒霜说:“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寒霜应声后,利落地跳下了马车。晋安的马车停下,长孙无妄的马车自然也跟着停下了,他掀开车帘看向前面,也发现了前方的钟楚洲等人。他的眉心紧了紧,便掀帘下了马车,来到晋安的车旁,“晋安,这是怎么啦?” 晋安掀开一旁的车窗帘,微微一笑,“我也还不清楚,寒霜已经去问了。” 正在这时,只见前方在马车旁的钟楚洲在与寒霜交谈几句后,便向着晋安的马车款步走来。寒霜亦紧随其后。晋安见他靠近,心中不由一阵紧张,连忙将车窗帘放下。 长孙无妄转过身来,面向钟楚洲,脸上绽放出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钟楚洲走到马车前,恭敬地躬身行礼:“见过三皇子,见过晋安妹妹。” 寒霜也向三皇子福身行礼后,便轻盈地上了马车。 三皇子回以一礼,嘴角上扬,笑着问道:“世子这是要去何处?” “今日天气晴好,在下想去郊外的围场骑马。岂料马车半途出了点小问题。三皇子您们这是要去往何处呢?” 钟楚洲笑容爽朗,如阳光般温暖人心。 车内的晋安听到外面二人的对话,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也去围场?那一会儿岂不是还要与他一起骑马?自从皇姑祖母前来提及那事之后,她这还是第一次与钟楚洲见面,也不知他是否知晓姑祖母的意思。若是知道了,一会儿又该如何是好。 车外,三皇子也笑着回答道:“这真是很巧,我们也是去围场。” 第150章 缘分使然 “还真是缘分使然,那不如一同前往?” 钟楚洲提议道,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三皇子微微颔首,“我觉得如此甚好。不过,还得问问晋安。” 车内的晋安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暗暗骂道:“你答应了就答应了呗,还非要要问下我。”就听到外面钟楚洲的声音传来,“晋安妹妹,我们同行去围场可好?” 晋安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轻轻掀起一点点车窗帘的一角,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轻声说道:“当然可以呀!表哥。” 钟楚洲听到那一声 “表哥” 而非以往的 “钟表哥”,心中微微一动。他低头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宠溺与温柔。“好!” 他温声应了一声。 随即,他向三皇子长孙无妄施以一礼后,便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此时,他的马车也已经修整完毕。 钟楚洲上了马车后,吩咐车夫将马车赶至一旁,让晋安她们先行。长孙无妄见状,也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中。马车又开始缓缓地向着围场而去,原本的两辆马车队伍如今变成了三辆马车。 三皇子的马车紧跟在晋安的马车后面,小喜子在一旁殷勤地伺候着三皇子。三皇子微微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他在心里暗暗思忖着钟楚洲出现在此的目的,他可不相信这仅仅是一种巧合。可是,这个决定是昨日自己才决定下来的,而晋安看样子也是毫不知情的。那么,钟楚洲究竟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的呢?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晋安此刻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淡定,想着与钟楚洲一同前往围场,这让她始终觉得有些紧张。她不知道一会儿在围场该如何面对钟楚洲。紫云明显能感觉到晋安公主在遇上钟世子之后,整个人的情绪有些不一样,她轻声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顾虑?” 晋安没有回话,只是端起茶盏低头轻轻喝了一口,然后便说道:“我没事,你把吃食都收拾了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紫云看着晋安的模样,心中虽有担忧,但也没有再问。她乖巧地应了一声,便麻利地将糕点和茶具收进马车的暗格里。动作轻柔而迅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待她收拾完毕,晋安公主便靠着闭眼休息。 而钟楚洲的心情却是愉悦的,他知道和晋安的路不会那么顺遂,不过只要有机会和她多接触,慢慢地晋安能明白他的好。他不知道长孙无妄突然带晋安来跑马的目的,但是只要有他在,就不可能让三皇子的想法实现。 马车载着三个各自不同的想法、顾虑的人一路顺畅抵达了郊外的围场。只见那围场广袤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四周青山环绕,绿树成荫,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给人一种壮阔而又宁静的感觉。 围场的入口处,旌旗飘扬,守卫森严。身着铠甲的士兵们笔直地站立着,眼神中透露出坚毅与忠诚。进入围场内部,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映入眼帘。绿草如茵的草地上,盛开着各种颜色的花朵,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围场的中央,搭建着一座巨大的帐篷,帐篷上绣着精美的图案,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贵。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情愉悦,仿佛置身于一个世外桃源。 马车停下,寒霜先一步下了马车放下桥凳后,掀开车帘,向车内的晋安伸出手,晋安搭着寒霜的手出了马车,她抬眼看了下四周。围场的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像一般飘浮在空中。阳光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周围的树木郁郁葱葱,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晋安微微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大自然的气息。心情也平缓了不少,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不能辜负这大好时光。她在寒霜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后面的三皇子和钟楚洲也已经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钟楚洲这才看到晋安的样子,那身红色骑士装真的很衬她,鲜艳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将晋安的肌肤映衬得更加白皙动人。修身的设计凸显出她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身形,显得英姿飒爽。她的长发被高高束起,几缕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增添了几分灵动之美。 钟楚洲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晋安身上,心中暗自懊恼:“失策了,早知道我也穿同色系的。” 他今日身着一套深蓝色骑装。 上衣以优质的锦缎制成,质地细腻光滑。领口处是立领设计,边缘镶嵌着一圈银色的丝线,增添了几分精致感。胸前的衣襟用银色的纽扣整齐地扣着,纽扣上雕刻着小巧的花纹,彰显着低调的奢华。衣袖较为宽松,方便活动,收了袖口且袖口处同样以银色丝线装饰,与领口呼应。衣摆处微微散开,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更显洒脱。 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骑装长裤,贴合着他修长有力的双腿。裤脚被整齐地塞进黑色的马靴中,马靴的鞋面由坚韧的皮革打造,走起路来发出沉稳的声响。 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腰带将他那完美的比例勾勒得更加清晰。那紧致的线条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他窄腰宽肩的迷人身材。这通身的气度直接将一旁的三皇子给比下了。 本来三皇子也是长得非常俊朗之人。他身着一袭暗紫色的骑装,衣料华贵,绣工精致,却在钟楚洲那简洁而大气的深蓝色骑装映衬下,少了几分洒脱不羁。三皇子面容英俊,剑眉星目,气质高贵。由于长期刻意刻画自己附庸风雅,反倒多了几分刻意雕琢之感。此刻站在钟楚洲旁边,却仿佛被夺去了光芒。 钟楚洲身上散发着一种洒脱不羁、随性张扬的魅力。他的眼神中满是自信与傲然,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前行。而三皇子虽有皇家的威严与尊贵,却在这自然的围场之中,显得有几分刻意与拘束。相比之下,钟楚洲更像是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那身深蓝色骑装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将他的随性与张扬展现得淋漓尽致。 晋安看着钟楚洲和三皇子一前一后面带微笑向自己走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心道:“出来就是好,不光能看到大自然的美景,还能有这么养眼美人儿欣赏。”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雅的笑容,看着已经走近的二人。 第151章 白雪?黑云? 三皇子微笑着走向晋安, “晋安,坐了一路的马车,可累?” 三皇子亲和地问道。 晋安摇了摇头,两个眼睛充满了光泽,脆声说道:“三皇兄,我没事,好得很。我现在看着这么美的景色,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跑上两圈呢。” 三皇子听了晋安的话,眼中露出宠溺的神色,正准备说话,钟楚洲却先他一步开口道:“晋安妹妹的兴致如此高昂,看来骑术一定没有退步吧?” 钟楚洲的声音带着一丝调侃,眼神中却满是笑意。 晋安压下心中那一丝异样,微抬着下巴,“怎么?钟表哥是想同我比一比吗?” 晋安的眼神斜睨着钟楚洲,她身着红色骑装,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活力与自信。 “恭敬不如从命啦!晋安妹妹有此要求,楚洲自当奉陪。” 钟楚洲没有回答,反而是一脸笑意地把这当做邀请顺势接了下来。他的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让人感受特别的舒适和温暖。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魔力,让人沉醉其中。 三皇子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暗自思忖,这钟楚洲今日出现在此,究竟有何目的? 晋安心里暗暗呸了一声,“笑得这样,是想做甚?”她面上不显,依旧是自信满满的样子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向长孙无妄道:“三皇兄,要一起吗?” 三皇子始终保持着那份沉稳与优雅,面上依旧带着亲和的笑容着:“好啊!那我们先去选马吧。” 三人带着各自的随从走向围场的马厩。马厩里有马匹甚多,其中不乏良驹。三皇子率先选了一匹黑棕色的战马,这匹马高大威猛,气势非凡。钟楚洲却没有急着去选自己的马,而是陪着晋安慢慢的选,晋安细细地看着马厩里的高头大马,双眼皆是兴致勃勃的光芒,一时没有想好选什么马。 钟楚洲轻声说道:“晋安妹妹,此前我无意中得了一匹马,想来应是极适合你的,要不要去瞧瞧?” 晋安侧过头看向他,那眼神仿佛在说:“还不赶紧带我去看?” 钟楚洲低头浅浅一笑,随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晋安挺直腰杆,朝着另一侧的马厩走去。 只见那马厩中,有一匹白色骏马,毛色洁白如雪,纯净得似不沾染一丝尘埃。马鬃茂密且顺长光亮,眼神明亮而又温顺。当看到晋安靠近时,它还伸头对着晋安打了个响鼻。 晋安刚一瞧见,双眼顿时一亮,完全被这匹马给迷住了。她伸出手去抚摸它,它极为温顺地在晋安的手掌心蹭了蹭。 晋安转头望向钟楚洲,眼中满是光彩,嘴角已然咧开,“钟表哥,我就选它了。” 钟楚洲满是宠溺地看着晋安,微微点头道:“晋安妹妹喜欢便好。这匹马名为白雪,性子温顺,脚力也不错,确实很适合你。”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仿佛只要晋安开心,他自己便也格外满足。 晋安听闻此言,惊奇地道:“白雪?这是它的名字吗?倒真是十分适合它呢。” 接着,她便雀跃地转过头,专心与白云互动起来。此刻,她的心情是真的愉悦,那些困扰早就被抛到了脑后。 长孙无妄与自己的马互动了一会儿后,这才牵着马缓缓走来。他看着钟楚洲,笑着问道:“钟世子还未选好马吗?” 钟楚洲微笑着回应道:“我之前在此处备有马,一会儿牵过来就行,不用再选。” 长孙无妄心中微微一顿,暗自思忖道:“这是早有准备?” 他心中虽有疑惑,但脸上却露出了然的笑意:“哦!世子这是早就安排好了?” 他这话一出,晋安也转头看向了钟楚洲。 钟楚洲自然明白三皇子这话的含义,他笑意依旧,说道:“平日里得空时,我会和子轩一起来这里,所以我们都在此备有马。” 晋安一想,确实如此,便也不再在意。 而三皇子长孙无妄心中却仍存有一丝怀疑,不过他也没有再深入细究。毕竟他也清楚钟楚洲所说确为事实,他和沐子轩经常一起出入茶馆、酒楼、围场这些消息,他都是有所留意的。他看向晋安,说道:“晋安,那咱们一起去跑一跑?” 晋安和白云也互动得差不多了,她干净利落地一个翻身上了马,拉紧缰绳。身姿轻盈而敏捷。红色的骑士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与白色的骏马相互映衬,构成一幅绝美的画面。她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啊,三皇兄,钟表哥咱们这就去跑上一圈。” 说罢,她轻轻一抖缰绳,白云便会意地迈开蹄子,缓缓向前走去。 三皇子长孙无妄也翻身上马,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黑棕色的战马显得威风凛凛,与他的皇室气质相得益彰。他微笑着看向晋安,“好,三皇兄今日陪你尽兴。” 一旁墨青也已经把钟楚洲的马牵了过来,那是一匹通体黢黑发亮的骏马。它身姿矫健,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黑色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如同暗夜中的精灵。它的眼睛明亮而深邃,透露出一种傲然与不羁。马鬃随风飘动,犹如黑色的火焰在舞动。它静静地站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三皇子看了钟楚洲这匹马,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与探究。“这可是难得的好马啊!”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话语中带着对这匹马的高度评价。三皇子的眼神在那匹通体黢黑发亮的骏马身上来回扫视,这匹马的出现,让三皇子心中对钟楚洲又多了几分审视。 钟楚洲笑着说:“它叫黑云,是我偶然所得。此马确实难得,性子也烈得很,不过如今倒是被我驯服得服服帖帖。”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黑云的脖颈,眼中满是自豪与喜爱。那匹黑马似乎听懂了主人的夸赞,昂首嘶鸣了一声,气势非凡。 俩人都抖了下缰绳,马儿迈开蹄子,跟在晋安后面缓缓向围场内圈走去。他们俩人的对话走在前端的晋安也听见了,心里那股异样又一次涌上来,“白雪?黑云?这怎么听都像是一对儿似的。” 第152章 表哥,我赢了。 晋安骑在马上轻轻摇了摇头,试图甩掉因钟楚洲的话而带来的那些奇怪念头。她决定打断他们的谈话,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马上的两人,笑着说道:“三皇兄、钟表哥,快点吧。咱们今日可要好好比一比,看看谁能跑得最快。” 说完,便轻轻一抖缰绳,白雪便会意地加快了步伐,向前奔去。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宛如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钟楚洲和三皇子见状对视一眼,双方都露出了一丝笑意。他们也纷纷加快速度,跟在晋安的身后,朝着围场深处进发。 马蹄声如急促的鼓点,在围场上空回荡。晋安骑着白雪一马当先,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心中满是畅快。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紧紧跟随在身后的钟楚洲和三皇子,获胜的念头愈发强烈。 钟楚洲骑着黑云,身姿矫健,那洒脱不羁的气质在马背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看着前方的晋安,嘴角微微上扬,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黑云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疾驰而去,迅速拉近了与晋安的距离。 落后一步的三皇子也不甘示弱,他稳稳地坐在黑棕色战马上,眼神坚定而专注。他的骑术也是相当精湛,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保持着速度,又不失优雅。 三匹马在围场上你追我赶,扬起阵阵尘土。钟楚洲很快便与晋安齐驾并驱,晋安侧目看向他时,钟楚洲也正看向晋安,他对晋安使了一个向后看向三皇子的眼色,随即单眉上挑。晋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分明是要甩开长孙无妄。她抿嘴狡黠一笑,收回目光,扬起手中的马鞭,“驾!” 她再次加快速度,白雪那白色的毛发犹如云朵一般,而晋安则如骄阳般耀眼,在绿色的草地上飞驰而过。 钟楚洲哈哈一笑,高唤一声:“晋安,你又耍赖!” 一边说一边双腿一夹马腹,扬手一马鞭,“驾”,黑云如一只离弦之箭,向前疾驰而去,紧紧跟随在晋安身后。围场中的景色在他们眼前飞速掠过,有高大的树木,有盛开的野花,还有偶尔窜出的小动物。 三皇子在后面紧紧追赶了一段,却渐渐远远地落后了。虽说他的骑术也相当不错,然而小的时候他并不受待见,在君子六艺中的骑射方面相对就不如其他皇子。只因他很少有机会去上骑射课。还是后来与晋安亲近之后,借着晋安的便利才有了练习骑射的机会。但终究还是比不过人家从开蒙起就开始练习的。再者,他的马确实也不如晋安的白雪和钟楚洲的黑云那般出色。 落后的长孙无妄心中极度不甘,那股倔强与傲气在心中翻涌。他紧咬着牙,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服输,手中的缰绳握得更紧了。他不甘心就这样被甩在后面,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追上去,不能让他们小瞧了自己。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那距离却似乎越来越远,这让他心中的挫败感愈发强烈。 他已经能感觉到马儿的体力有所下降,心中虽有诸多不甘,但也明白再强行追赶下去,只会让马儿过度劳累。无奈之下,他便也就放弃追赶。 三皇子放慢速度,缓缓前行,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他有预感这钟楚洲恐怕真是他的绊脚石,之前在宫中破坏他的计划看来也是因为这钟楚洲。可是这钟楚洲的背景让他无法下手,光皇姑祖母手中的势力就不是他可以触碰的。 他觉得他必须要想想怎样才能让他远离晋安。他面上看上去特别闲适,一边缓行,一边欣赏着两边的风景。心里的算计却一直 这边已经跑远的两人来到了一处开阔之地。晋安勒住缰绳,让白雪缓缓停下脚步。她微微喘着气,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调转马身,面向身后也在减缓马速的钟楚洲,杏眼中满是璀璨如星瀚浩河般的光芒,“钟表哥,我赢了。” 钟楚洲勒停黑云,看着晋安,嘴角带着一抹笑意。“晋安妹妹骑术越发精湛了。”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晋安身上,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 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青草的香气。黑云驮着钟楚洲向着白雪靠了过来,白雪也不排斥它,两匹马亲昵地挨在一起。 晋安看着两匹马之间的互动,心里莫名有些不自在,她一个翻身下了马,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她看着远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钟楚洲也随后下了马,走到晋安的身旁,宠溺地看着她,笑着说:“晋安如果喜欢,以后我随时都可以陪你来这跑马。” 他的眼神中透露着认真。 晋安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用手轻轻拍了拍白雪的脖子,“今日还是白雪争气,跟我很默契。” 钟楚洲见她有意回避,低头轻笑,也转身用手摸了摸白雪的脸庞,白雪亲昵地在他的手里蹭了蹭,他缓缓说道:“晋安喜欢白雪,那表哥就把它送给你。” “这不合适,这可是难寻的良驹。不好夺人所爱。” 晋安没有看他,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摸着白雪的马鬃,淡淡地回绝道。虽然自己的确很喜欢,要是以前她可能真的会收下,可是她现在还不知道钟楚洲是否知情,也不知道他的什么态度。反正就觉得不合适。 她突然开口对着钟楚洲说道:“钟表哥,你为何要甩开三皇兄?你可是有发现什么事?” 钟楚洲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他的为人你我都清楚,目前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其他安排,或者说有什么阴谋。今日是让你出来开心的。有些事能避咱就避着些吧。” 晋安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自从上次宫中他们的算计失败后,他有意是在给我拉开一点距离。就来围场这事他都推了几回,也不知道他突然怎么转性又去求了父皇。” “想来又是有什么谋算吧。你就算在宫里,外出时身边不可缺人,最好都带上寒霜,她会武之事想来知道的人不多,且她对气味的敏感度也比一般人强,有她在可防止一些意外发生。” 钟楚洲轻声说道。 晋安听了他的话,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寒霜的情况你怎会如此清楚?” 第153章 钟楚洲表白 晋安的问话一出,钟楚洲就愣住了。他这是无意中说漏了?!晋安就这样目不烁烁的看着他;被晋安这样的目光看着,钟楚洲心中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怀。他低头轻咳了一声,似是酝酿了一番后,他抬起头,神情无比认真,那双凤目满含深情,炯炯的看着晋安,徐徐说道:“晋安,既然你问了,那我也不瞒你,我接下来说的话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无需有压力。” 晋安的心里不由有些慌,她眼神回避,嘴上说着:“算了,定是从舅母那里知道的吧。我就随口一问。”说完准备转过身走开。却被钟楚洲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虽然隔着衣物,可晋安却好像仍能感觉到那掌心的温热。 钟楚洲拉住她的手腕,走到她的面前,认真的说道:“晋安,给我个机会,你只需听我把话说完,不需要你做任何决定。可以吗?” 晋安眼着那双认真的眼睛,她定了定心神,道:“好。你说!” 钟楚洲闻言双眸微弯,他松开了晋安的手,双手一辑,“楚洲刚才冒犯了。先给晋安赔不是。晋安,上次祖母进宫是我所求的......”这话刚一出口,就把晋安给震住了,她杏眼圆瞪,薄唇轻咬,定定的看着他。 钟楚洲没有停顿,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心里就住着一个小小的小包子,喜欢跟在我身后叫我美人哥哥、哭的时候会拉着我的衣袖擦鼻涕眼泪,趁我睡觉时偷偷在我脸上画图案的古灵精怪的小包子。后来,那个小包子在经受变故后便不再来寻她的美人哥哥了,好像把这个哥哥忘记了。 她慢慢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性子被人说她嚣张跋扈,可我知道那是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我只能在暗处悄悄地关注着她,我想保护她,于是我开始慢慢的规划布局,只为了在暗处能给她解决一些危机。 可到后来她又慢慢地变得懂事了。看着她的懂事,我却感觉到了心痛,我想她一定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她再一次的改变。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想算计她。于是,我便借机安排了寒霜入宫护你周全。我只想让她好好的。 晋安,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或许有些唐突,但当我从子轩口中得知姑父的想法后,我便坐不住了,加上子轩对你只有兄妹情谊。我不想再隐藏这份感情,我想让你知道,我心悦你。所以我便去求了祖母,我想通过祖母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晋安,我不想错过你,不想让你成为别人的妻子。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陪伴你。” 晋安怔怔地看着钟楚洲,心中如小鹿乱撞般慌乱。她从未想过钟楚洲会对她有这样的感情,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钟表哥…… 我……” 晋安支吾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钟楚洲温柔地看着晋安,眼中满是深情:“晋安,我说了,我说这些并不想给你压力。你也不需要立刻回应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你可以慢慢考虑。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都会尊重你。” 晋安咬了咬嘴唇,心中思绪万千。她低头调整了自己的心绪,抬头看着钟楚洲,缓声道:“钟表哥,既然你如此坦诚向我说了这些,那我也向你表明我的想法。我确实从未想过会嫁给你和表哥中任何一个,嗯,准确来说,是我没有想过要嫁给谁。所以在听到舅母和姑祖母的想法时,我很是惊讶,也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她们都是为了我好,你和表哥亦是人中翘楚。可婚姻之事,并非儿戏,我不想草率决定。” 钟楚洲自是知道她会拒绝的可能,他也知道她的顾忌是什么。他微微颔首,“我明白的。晋安,你只需要知道我一直都会护着你。如果有一天,你想嫁人了,我希望那个人会是我。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将来你嫁给我,我这一生一世都只会有你一人。这是我能给你的承诺。” 晋安听着钟楚洲的话,心中微微一动,她看着钟楚洲那认真的神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想过她最后可能还是会顺从父皇的安排选择一人成亲,相敬如宾地过就是最好的了。可她万没想过有人对她动情如此之早,如此之深。她不知如何去面对这份情感,她感到有些不安、惶恐。 钟楚洲能感觉到晋安的不安,他轻声道:“晋安,你无需害怕。绝非所有人都如那武长风一般。” 晋安闻言,心中猛地一凛,“你,为何扯到武长风了?” “你只需知晓我绝不是他那样的人便可。” 钟楚洲认真而肃穆地看着晋安说道。他并未说出自己已知晓她曾遭受过武长风的伤害,他不想让她再度回想前世的凄凉。“如今朝堂局势愈发紧张,张家一派正在筹备促使皇上立储;三皇子这么多年来,暗中也拉拢了不少朝臣,金武侯便是三皇子一派的。经上次被罚一事,他们还未缓过劲来。他们亟需一个助力,而且武长风迟迟未迎娶正妻。我担忧他还会打你的主意。” “他不是有个宝贝表妹吗?难道有人不同意?” 晋安有些疑惑地问道。 “且不说那柳家姑娘的身份在这京城上不得台面。侯夫人和那个柳家姑娘倒是满心期盼,可是之前那柳家姑娘以客居之身就插手侯府内宅事务一事在京城传开后,皇上训斥了武安朔。武安朔回府便让范氏收回中馈,否则就让蓝姨娘掌管。这可把范氏和那个柳家姑娘气得不轻。本来武安朔还要把柳家姑娘送回去,结果那柳家姑娘闹着寻死,未遂之后,武安朔怕事情闹大,断了他连襟这条财路,也就只好作罢。” 钟楚洲详细地给晋安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三皇兄突然与我亲近,是还有这个打算?” 晋安的语气有些冷然。 第154章 卑职墨青 “不排除这种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有其他的盘算。但晋安,他只有拿捏你的婚事才能让你为他所用。” 钟楚洲轻声说道。“如果他真有这个心思,那么必然会使出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寒霜受过这方面的特训,她在你身边,我放心些。” 晋安微微皱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却突然又看着钟楚洲有几分审视的问道:“钟表哥,那今日来此是寒霜通知你的吗?” “是的!”钟楚洲也没有隐瞒,非常诚恳地告诉了晋安,“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会觉得我这是在监视你。其实是我在让她进宫之前对她交待过,有关三皇子和张家的事才让她通知我。你在宫里他们都可设计陷害你,那在宫外你又当如何呢?” 晋安没有说话,就定定的看了他片刻,她想着可能他会否认,这样才不会让自己心生芥蒂。偏偏他如此坦诚,让她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见惯了后宫之中说句话都要转几个弯,之前与他接触时也没见他如此直白,现下整这么一出,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钟楚洲见状上前一步,轻声道:“如果你不喜欢,那么我会让她以后不再与我汇报。晋安,你放心,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不光有丞相府,你还有护国公府。我们都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坚强独立,但有时候,也可以依靠一下我们。” 晋安垂下眼眸,心中思绪万千。她明白钟楚洲的好意。但她心中仍有顾虑,她想着上一世直到父皇病重时,朝廷有混乱之兆,皇姑祖母受命而出,护国公府才在众人面前展示出了自己的实力。而表哥也早就在一众人不看好的情况下从军后,出人意料的大杀四方,最终让后来上位的新皇长孙无妄也不敢轻易动护国会府。并且也成功的护住了表哥沐子轩。 钟楚洲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揣测着她或许对他们仍有一些戒备之心。不过,他并未感到失落,因为他深知信任这个东西并非靠嘴说就能建立。晋安如今谨慎一些,反而是好事。所以他只是柔声说道:“晋安,祖母是你的皇姑祖母。我们之间也算是一家人,对吧?再说算起来你也是护国公府的表小姐。所以,你可以先试着去相信我们,不要有任何负担,好吗?” 晋安轻轻抿唇,缓缓抬眸看向钟楚洲。此时,微风悄然拂过围场,吹得草丛沙沙作响,几朵不知名的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晋安的发丝也被微风轻轻扬起,她轻声说道:“钟表哥,我并非不信任你们。只是在想,护国公府这几年来与外祖父家一样选择避世,韬光养晦。若因我而暴露人前,岂不是前功尽弃?这样做,值得吗?” 钟楚洲听了她的话,心中满是疼惜。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却暖不进他此刻因晋安而揪紧的心。他微微皱眉,看着晋安说道:“晋安,护国公府并不是因为怕谁才退避如此。主要是为了朝局的稳定,不想给皇上带来不必要的烦恼。也是因为祖父祖母想清净清净,不想再卷入那些纷争之中。但如果是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你是护国公府的表小姐,更是我们心中重要的人。我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困境而不管不顾。” 晋安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泛红。她微微仰头看向远方,远方的天空湛蓝如宝石,几朵白云悠然飘荡。她说道:“钟表哥,谢谢你们!可是我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你们陷入危险之中。” 钟楚洲上前轻轻握住晋安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晋安也转头看向他。他们身旁的草地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随着微风泛起层层涟漪。 钟楚洲说道:“晋安,不要担心。我们有自己的考量和准备。护国公府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拿捏的。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够应对任何困难。” 晋安看着钟楚洲那充满质诚的眼神,心中的纠结渐渐平复。她突然就想,要不就嫁给他吧。千钧一发之际,理智再一次把她拉回笼。不行的,此事还没有征求父皇呢。不过倒是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谈接下来的部署。之前只想着是和他两个人之间的联盟,不曾想如今是有了护国公府这个强大的后盾,自己就更有信心了。 于是她微微点头,说道:“好,钟表哥。我相信你们。改日我们再约合适的时间把表哥叫上,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你们。今日不方便,我们在此耽搁的有些久了,还是先回去吧。以免我三皇兄生疑。” 钟楚洲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他说道:“好!”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不过,我们最好带点东西回去比较好!”钟楚洲接着说道。 “嗯?带什么?”晋安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意思。 钟楚洲笑了笑,随即一声口哨,不远处出现一个人飞身而来,长得是清秀俊逸,就是表情有些冷冷的。看上去还是非常气宇轩昂的,当然,如果忽略掉他此刻手中拎着那已经耷拉着脑袋的两只山鸡的话。 来人向着钟楚洲和晋安抱拳躬身行礼,“卑职墨青见过公主,世子。” 晋安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他手中随着他行礼动作而晃动的山鸡,扭头看向钟楚洲,眼神中是询问“这是你的人?” 钟楚洲笑着上前接过墨青手中的山鸡,对着晋安说:“晋安,这是我一个部下,叫墨青。” “墨青?”晋安在心里道,“这名字有些耳熟。哦!”晋安的脑海中精光一现,随即两只杏眼圆溜溜的看着他。暗想:“是他,就是钟表哥后来麾下一员得力大将。说起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的?好像是叫,墨砚!”不自觉间,她把“墨砚”这个名字给叫出来了。 “回公主,卑职不是墨砚,是墨青!”墨青在听到公主叫墨砚的名字时连忙说道。他并没有怀疑什么,只以为是世子给公主提过他和墨砚二人。 第155章 三皇兄,你偷懒啊 而钟楚洲却被晋安这一声墨砚给惊着了,他不记得自己同他说过墨青和墨砚的事。他略含深意的看着晋安。晋安也被墨青的回话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她顿时感觉脸有些发热,她眼神有些慌乱地闪烁着,连忙解释道:“那个…… 不好意思哈,一时口误。” 钟楚洲看着晋安那副有此慌乱地可爱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他微笑着说道:“没关系,晋安。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墨砚。” 晋安无措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啊,好好好。这山鸡是?” 她连忙岔开话题问道。 “我们一会儿带给三皇子看的战利品。” 钟楚洲将山鸡拎着轻轻晃了晃,那山鸡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斑斓的色彩。 “哦!还是表哥想得周到。” 晋安了然地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墨青,这是你刚才打的?” 她又转头对着墨青问道。 墨青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如同青松一般,脸上的神情依然是酷酷的,拱手道:“回公主,是的。” 晋安的两眼露出欣赏之色,对着墨青比了个大拇指,“墨青,你可真是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猎到山鸡。” 钟楚洲见此,左眉轻轻一挑,眼神略带深意地看了墨青一眼。墨青瞬间感觉到自家世子的眼神似有不善,他连忙说道,“卑职的功夫那都是世子悉心教导的结果,卑职也只是运气好,刚好碰到了这山鸡。要是我们世子出手,定然收获更丰。” 钟楚洲心道:“臭小子,还算聪明。” 脸上依旧是温和的面容,走到墨青身侧,轻轻拍了拍墨青的肩,语气温和地说道:“行了,你先退下吧。别一会儿被人瞧见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墨青闻言,用余光偷瞄了下钟楚洲,接着他微微颔首,领命几个飞跃,便消失在林子里,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转瞬不见踪影。 晋安见了,不由得又称赞道:“钟表哥,这墨青的功夫不弱啊。不光是人长得俊秀,这身形矫健,动作敏捷,实在是不错。” 钟楚洲轻抿了下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转头对着晋安说:“晋安,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你可以满足我吗?” “什么?” 晋安轻盈地转身,一边朝着正在悠然吃草的白雪走去,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回问道。 钟楚洲赶忙跟在晋安身后,一同朝着两匹马儿走去。他缓缓说道:“晋安,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叫我钟表哥了?叫我的表字逸尘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盼,眼神温柔地望着晋安。 晋安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着钟楚洲。她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这,不合礼数!让人听了去,恐怕会被人非议。”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赞同。 “是我唐突了。不过,那你私下无人的时候可以这么叫吗?” 钟楚洲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藏着无尽的温柔。此时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他的发丝,更添几分俊逸。他静静地等待着晋安的回答,心中竟有着一丝紧张。 晋安微微抿唇,心中有些犹豫。她看着钟楚洲那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她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好,私下无人时我便如此称呼你。” 钟楚洲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 晋安看着钟楚洲的笑容,心中也感到一阵温暖。她微微低头,嘴角轻轻上扬。“快走吧!”她轻声催促道。她牵过白雪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嗯!” 钟楚洲回了一声。他动作利落地将山鸡悬挂在马鞍边,随后身姿矫健地翻身上了马。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满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温暖。同时,他们不约而同地调转马头,一抖缰绳,白雪和黑云感受到了主人的旨意,纷纷嘶鸣一声,扬起四蹄,如风一般朝着围场出口疾驰而去。 长孙无妄自己溜马走了一段,却始终没见着二人的身影,便也没有再去追寻,而是干脆地调转马头,回了围场中央的帐篷歇息去了。小喜子公公手脚极为利落,迅速上好茶水和瓜果点心。紫云、寒霜以及钟楚洲随行的人都站在帐篷的另一方,安安静静地等着。她们很识趣地没有去问长孙无妄晋安公主和钟楚洲的去向。毕竟三人一同出行,中途却只回来了一人,而且那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明眼人谁都能看出此时不宜上前自讨没趣。 人家是酒过三巡,长孙无妄却是茶过三盏。他坐在那里,微微眯起眼睛,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帐篷内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却无法缓解此刻略显沉闷的气氛。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仿佛在提醒着人们时间的流逝。长孙无妄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紫云暗地里轻轻的碰了寒霜一下,寒霜知道她想问什么,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其实好自己心里也在着急,虽然知道公主肯定是被世子给带跑了,故意丢下三皇子的。可也不能这么久还不回来吧,她忍不住暗暗吐气了,心道这两位祖宗还不回来。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接着就见一阵尘土飞扬。帐篷里的众人都看向那慢慢变得清晰的两道身影。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寒霜悄悄的留意三皇子的反应,只见长孙无妄一开始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不明地凝视着那即将到来的两人。待那两道身影逐渐靠近,最终在帐篷前停下时,长孙无妄脸上适时的扬起温和的笑意。晋安公主和钟楚洲笑意盎然的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抛给早已上前来接应的随从。 在帐篷里候着的紫云、寒霜等其他众人纷纷上前迎接自家的主子。晋安一手接过紫云递来的热巾,轻轻擦拭了手,笑着走进帐篷,对着三皇子说:“三皇兄,你偷懒啊!” 第156章 打道回府 长孙无妄从位置上站起来,笑望着晋安道:“没办法,三哥的骑术不能同晋安相比啊!”晋安这话给他一种感觉有些先发制人,但是又感觉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晋安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他,笑着说:“三皇兄还是这么谦虚。方才我与钟表哥在围场中驰骋,那感觉真是畅快淋漓。三皇兄没一同感受,实在可惜。”说到最后,还一脸遗憾的样子。 长孙无妄微微挑眉,眼神在晋安和钟楚洲之间流转,“哦?看来你们玩得很尽兴。下次三哥可得好好跟你们学学这骑术,不能再偷懒了。” 晋安笑着点头,“好啊,三皇兄,你看我们还有收获了野鸡。”她指着钟楚洲从马鞍上取下的野鸡,兴奋地说着。她的眼神明亮,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让人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钟楚洲把野鸡交给一旁的随从后,也进了帐篷站在一旁。看着晋安与长孙无妄的互动,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晋安而变得美好。 帐篷里的气氛轻松愉快,仿佛之前的紧张与担忧都从未存在过。众人也被这份氛围所感染,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表象下,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思量。 几人休息好,喝了野鸡汤,用过餐后,这才上了各自的马车,打道回府。在回程的马车上,几人的心态与来时却大不相同了。 晋安较来时轻松了不少,她靠在马车壁上,微微闭着双眸,脑海中如画卷般不断回想着在围场钟楚洲说的那些话。她的脸颊染上一抹淡淡的绯色,心里不只是有些羞意,更多的是心绪平稳了很多,没有来时的忐忑。她能感受到钟楚洲话语中的真诚与温暖,那些话语如同春日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心田,让她感到格外安宁。紫云和寒霜都感觉到了她的好心情,心里自然也是开心的。 另一辆马车内的钟楚洲正浅笑盈盈地转动着茶盏。虽然没有得到晋安对自己表白的回复,但是晋安已经接纳了护国公府,这让他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欣慰。他坐在马车中,嘴角微微上扬,眉心中的那颗红痣也显得格外生动,双眸灿若星辰。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唯一心情不爽的那个人便是长孙无妄了。他这次陪晋安出来,本意是想陪着晋安放松心情,玩得开心,进一步拉近和晋安的关系。然而现在,晋安确实玩得开心了,可却不是因为他作陪的缘故。这让他心里很是郁结。 他坐在马车里,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烦躁。他觉得自从武长风之事失败后,最近总是许多事都不顺。虽说在朝堂上父皇终于重视自己了,分了不少的事务让自己去处理,可是也让拥护二皇子派的臣工们的针对。他真是需要一个有力的助力。他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闭上眼睛,抬手揉搓着自己的眉心。 马车在道路上缓缓行驶,发出轻微的颠簸声。车窗外,风景不断变换,向着京城缓慢前行。随着马车的前行,时间悄然流逝。夕阳西下,天边泛起了绚丽的晚霞,那绚烂的色彩如同画家精心描绘的画卷,将天空装点得如梦如幻。 马车终于驶入了京城,车窗外逐渐响起了繁华街道上的热闹喧嚣。晋安轻挑车窗帘一角,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心中涌起一股愉悦之情。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店铺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让她感受到了京城的繁华与活力。此时的她,仿佛被这热闹的氛围所感染,心情格外舒畅。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行至与钟楚洲要分道的街口时停了下来,钟楚洲从自家的马车上下来,分别走到三皇子和晋安的马车旁向他们辞别后,晋安和三皇子的马车再次启动,向着皇宫而去。 钟楚洲站在原处,看着马车逐渐走远的方向,捏了捏手心,转身上了马车。车夫一抖缰绳,马车向着护国公府而去。钟楚洲坐在马车里在脑海里回想着先前晋安刻意压低声音同他说的明日她准备去趟林尚书府。晋安为什么会想着去林尚书府,他是知道的,之前沐丞相来府里寻过他祖父和他,挑明了一些事,其中便有林尚书的计划。只是明日晋安是去见那林倩的,自己一男子不好陪同,看来明日得麻烦母亲跟着走一趟了。 这边晋安和三皇子也已经回到了皇宫,俩人相互道别一番也各自回了自己的宫殿。回到飞羽殿,紫云寒霜等人将手里拎着的物品归纳好,赵嬷嬷和红玉过来侍候晋安公主洗漱换装。晋安感觉有些累了,懒懒任由赵嬷嬷和红玉摆弄。洗漱好后,晋安的困意便上来了,直接上床歇息了。眼睛快合上之前,想着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只是困意太浓,脑子也有些转不动了,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她是睡得香甜,三皇子才回到他的翠玉轩,就收到了留守亲信呈上来的一个小纸筒,是兵部侍郎左天佑让人传来的消息,他看完后将纸筒放在一旁的炭炉里烧掉后,便在书桌前坐下陷入沉思。小喜子识趣的把物品归纳好后,便退出了房门。长孙无妄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久久未动。 天渐渐暗了下来,小喜子拎着食盒轻轻敲响了房门,屋内的长孙无妄睁开眼睛,低声唤道:“进来。”小喜子进来后,先将食盒放在桌几上,然后去把烛火点上,原本昏暗的房间顿时高堂起来。 “殿下,先用晚膳吧。”小喜子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将盒中的饭菜端出来摆好。 长孙无妄转头看了眼,没有说什么,直接起了身走向一旁的净手盆处;小喜子赶紧上前侍候他将手洗净、擦干。长孙无妄默然无语地在桌前落座,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屋子里十分安静,唯有筷子与碗碟偶尔发生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响声和屋内新燃的烛火偶尔了出一声“啪”的爆炸声响。小喜子则恭敬地静候在一旁。 长孙无妄似是在围场吃得有些饱,此时并不太饿。所以没有进多少,便放下了碗筷。小喜子见他落了筷,连忙上前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干净。长孙无妄用手帕擦拭着嘴角,缓声开口:“一会儿把热水备好,今日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小喜子连忙应声答应。 入夜,整个京城随着夜色的加深,慢慢的静了下来。 第157章 御花园遇狗 晋安一夜好眠,睡到第二日天大亮才悠悠醒来。她整个人精神焕发,光彩照人。用过早膳后,看看时辰,父皇应该是下朝了,这会子应该在御书房批折子。她想着昨日也是父皇的恩准去了围场,今日怎么着也要去谢下恩。一会儿自己还得出宫去一下林尚书家,她决定还是要把林尚书稳住,那就去见见林倩吧。 于是吩咐紫云一会儿陪自己去一趟御书房,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即使在宫里,你去哪里最好都带上寒霜。”这个声音一响,她猛然想起自己昨日本来是想回来后要和寒霜谈谈的,结果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她迟疑地看了眼一旁的寒霜,算了,还是等今日回来了再说吧。 她也没有改主意让寒霜陪同,这是在宫里,而且去的是御书房,能有什么危险!她带着紫云就出发了。 在御书房也没有待太久,哄得长孙洪泽嘴角就没下来过,福全公公在一旁看着嘴角也跟着翘起来了。过了一会儿,有朝臣觐见,却不料在回去的路上险些出事。晋安和紫云一边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昨日在围场的趣事。 突然从旁边花丛中窜出一条通体雪白、毛发柔顺如丝的小狗,直扑向两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晋安和紫云吓了一跳,晋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紫云反应极快,情急之下,迅速挡在了晋安公主面前,抬起脚一个侧踢,将那狗子踢到了一边。那狗被踢得 “汪汪” 乱叫,声音中充满了委屈。 这时,有两个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们神色慌张,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看到躺在地上叫唤的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其中一个宫女急忙上前抱起狗,心疼地仔细检查着狗有没有受伤。另一个宫女则满脸惊恐地看着晋安公主和紫云,颤抖着声音说道:“公主殿下饶命,这狗是岑妃娘娘最心爱的宠物。平日里乖巧得很,今日也不知怎的就跑了出来。我们一时没看住,惊扰了公主殿下,实在罪该万死。” 晋安用手轻轻捂着胸口,缓缓从紫云身后走出来,先是急切地确认紫云没有被咬伤,这才转头看向被宫女抱在手里的狗子。她也曾听闻岑妃养了一条狗作伴,对其特别宠爱。这狗一看便是贵重品种,毛发鲜亮如银,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平日里定然是被精心照料,吃的是上等的精致食物,住的是华丽无比的狗舍。不然不会如此干净、健康,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息。狗脖子上还戴着一个精致的项圈,上面镶嵌着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犹如夜空中的繁星。此时被那宫女抱着,还在 “汪汪” 地叫着,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晋安想着自己和紫云也没什么事,再者岑妃在这宫里向来不惹是非,为人和善,便不想将此事闹大。于是淡淡地说了句:“算了,你们退下吧。不过岑妃既然让你们照顾,那就多用些心。不可再出这样的纰漏。” 那两个宫女闻言连忙磕头谢恩,抱着小狗匆匆离开了。 这御花园的小插曲并未让晋安太过在意,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因为这只狗,她还惹上了麻烦。当然,那是后话。 她和紫云心有余悸,没有再在御花园多做逗留,而是快步回了飞羽殿。在听说晋安差点被狗咬后,飞羽殿的众人都吓得三魂丢了两魂。赵嬷嬷特别明显,她先把上上下下的拉着晋安看了过遍,确定没有被咬着,才稍稍放了点心。接着又双手合十,不住地感谢上天保佑,又念念有词地感谢先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的庇护,随后又斥责看护狗子的宫女不尽心。她絮絮叨叨了老半天,满脸的担忧之色。红玉和青璃也在一旁附和着。晋安在一旁听着也不气恼,反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赵嬷嬷她们在那里忙活,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赵嬷嬷在检查晋安公主时,寒霜也是一脸紧张的在一旁看着,见晋安的衣冠都很整齐,看来只是被吓了一跳,并没有受伤。心里的石头落下,这要是在宫里公主受伤了,她真是难辞其咎。毕竟自己作为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之一,保护公主的安危是首要职责。 紫云在看到寒霜一脸紧张又自责的样子,便温柔的笑着走了过来,郑重的福身,然后说道:“紫云今日得好好谢谢师傅,不然我都不知道今日会如何。更不用说一脚把狗子踢开。” 寒霜先是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紫云是说跟她习武的事。她勉强扯出一抹笑,“还是不够,再多加练习,下次争取一脚能把这种凶险踢飞出去。” 红玉和青璃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也痒痒,她俩也围过来,问寒霜自己可不可以也跟着学。 寒霜被她们围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微微皱起眉头,抬头征询式地看向晋安,晋安嘴角含着笑,轻轻的眨了眨眼,意思是由她自己做主。 寒霜思索片刻后说道:“习武并非易事,需要有毅力和耐心。你们若真有决心,我可以教你们一些基础的招式,但切不可半途而废。” 红玉和青璃兴奋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晋安适时地走了过来,笑着道:“寒霜,一会儿你和紫云陪我去一趟林尚书府。” 赵嬷嬷听了,急忙过来说:“公主,把老奴带上吧。” 晋安有些好笑地看着赵嬷嬷道:“嬷嬷,你不用紧张的,有寒霜和紫云在,不会有危险的。” 她知道赵嬷嬷这是被遇狗这事给闹得,紧张她。“嬷嬷,我需要你在宫里帮我把家看好。有什么事有你在,也能应对。” 赵嬷嬷想想也是。这宫里的事也不少,她确实得留下来照看着。于是,赵嬷嬷点点头道:“公主放心,老奴一定把宫里的事料理好,等公主回来。” 晋安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头对寒霜和紫云说道:“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寒霜和紫云应了一声,便去准备出宫所需的物品。 赵嬷嬷看着晋安公主几人离开后,她转头对着院子里的人严肃地说道:“都给我警醒着点,公主不在宫里,咱们更要把飞羽殿上下打理得妥妥当当,不得有丝毫懈怠。” 院里其他的宫女们听到了都出声应道:“是,赵嬷嬷。” 赵嬷嬷微微颔首,正准备去忙去,却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把这事儿给忘了。”她转身看向宫道,晋安公主几人已经走远了。她想了想,只能等公主回来再讲了。 第158章 晋安秦素素探访林府 晋安的马车还没有到林尚书府上,护国公府的马车从另一条街道也驶向了林尚书府。两辆马车差不多前后位置到了林府门口。 寒霜和紫云刚搀扶着晋安下马车,护国公府的马车就到了。晋安原以为是钟楚洲来了,她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的车帘从里掀开,下来的竟是个嬷嬷。正当她还在诧异的时候,一名身着墨绿色妆花缎的妇人缓缓走下马车。 她下了马车后抬头,晋安直接就愣住了,来人是护国公夫人秦素素。秦素素一脸温柔的笑向着晋安走来,晋安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迎上前去,“伯母怎么来了?” “今日伯母是专门来陪你的。” 秦素素伸手拉过晋安的手,轻轻柔柔地说道。 晋安听了秦素素的话,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专门陪我?为什么?她怎么会知道我要来林府?该不会钟楚洲对秦伯母说了什么吧?要命,这让她如何面对啊!但这也不好直接问啊。就在她僵着一张脸对着秦素素露出牵强的笑不知如何是好时,秦素素接下来的话缓解了她这份紧张。 “昨晚楚洲同我说,你今日要来林尚书府看望那林家小姐,说担心有些不长眼的冲突了你。所以呀,伯母就想着来陪陪你,有伯母在,也能给你撑撑场面。你这孩子,出门也不多带些人,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好。” 秦素素一边说着,一边爱怜地看着晋安,眼神中满是关切。 晋安听了秦素素的话,心里为先前那些个想法感到羞愧,同时也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地说道:“多谢伯母关心,让伯母费心了。” 秦素素温柔地微笑着拍了拍晋安的手,说道:“这有什么费心的,你这孩子,跟伯母还这么客气。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那林家小姐。” 说完,秦素素便拉着晋安的手,转身走上林尚书府门口的台阶。 就在先前二人寒暄之时,随秦素素来的嬷嬷就已经上前将拜帖给了林府的门房。门房早就派了人去了府内找主子去了,这会儿林府内林尚书当值还没有回府,府内的主子只有林夫人郭氏和在闺房见做康复练习的林倩在,郭氏听说是晋安公主和护国公府夫人来了,连忙吩咐管事婆子安排接待事宜,自己则疾步向前院走去。 而秦素素和晋安等人在另一名门房的指引下到了前院迎客厅。晋安和秦素素还没有坐下,郭氏便匆匆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袭素雅的姜黄色衣裙,发髻梳得整齐端庄,发间点缀着几支精致的珠钗。她面容温婉,眼神中带着恭敬与紧张。 郭氏向着二人福身行礼道:“妾身林郭氏见过晋安公主、护国公夫人。二位贵人驾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妾身惶恐之至。”她的心里确实是惶恐的,毕竟自己之前因为误会,冒犯了晋安公主,搅了护国公府的宴会;还被大长公主罚了。这会儿俩人同时突然来访,她这心里是忐忑不安。 晋安正准备上前,秦素素轻轻拉了下她的手,随后就见秦素素缓步上前一步,手轻抬,对着郭氏道:“林夫人请起,今日我与晋安公主贸然前来,多有打扰。还望林夫人莫要见怪。晋安公主听闻林大小姐如今已是大好,今日特来探望。” 秦素素说话间,语气轻柔,神态优雅,尽显大家风范。说罢,向着随她而来的护国公府随从微微抬手,随从立即捧着几个精致的盒子上前来。 晋安在一旁看着秦素素如此得体的应对,心中暗自赞叹。她也微微颔首,向郭氏示意,同时也向紫云使了个眼色。紫云也上前递上了带来的礼盒。 郭氏起身,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赶紧招呼她府内的婆子丫鬟上前接过那些礼盒。同时一脸感激地道:“公主与夫人能来,是我林府的荣幸,何来打扰之说。快请上座,妾身这就命人上茶。” 说着,郭氏侧身引路,将晋安和秦素素引至主位坐下。 林府的丫鬟婆子也快速地将茶水、瓜果、点心陆续端了上来。郭氏殷勤地笑着道:“晋安公主,国公夫人请用茶。” 秦素素和晋安都微笑着轻微颔首,优雅地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郭氏斟酌着问道。 秦素素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面色温和地转向晋安。晋安见状也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缓声开口道:“林大小姐受伤之际,本宫原是有意前来探望;却因着那传言不便来此。如今谣言已除,真相大白,本宫便想来看看林大小姐恢复得如何了。再者,本宫与林大小姐也有些话想说。” 郭氏听了,心中稍感安稳,连忙说道:“多谢公主挂念。小女现已无大碍,正在闺房中静心休养。公主若想见小女,妾身这就派人去请。” 其实林倩有进宫的想法,郭氏自然是知道的。起初,她极为不愿意,心中想着女儿一旦入了宫,便再难拥有自由之身。而且如今后宫之中乃是张贵妃把持着,女儿此前已经差点把命给丢掉了。若是进了宫,那还能有命在吗?然而,最后她还是被林倩和林尚书父女俩给劝服了。如今听说晋安公主要见自己的女儿,想到先前自家老爷所说的想借助晋安公主的庇护来护住女儿的想法,此刻她的心里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晋安得体地微微点头,道:“有劳林夫人了。” 郭氏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请林倩。 不一会儿,林倩便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裙,面容还有些苍白,但眼神中没有了之前宫宴上的怯懦,反而是透着坚毅。林倩见到晋安公主和秦素素,连忙行礼道:“臣女林倩见过晋安公主、国公夫人。” 晋安有些讶于她的变化,不过面上仍是微笑着让她起身,道:“林大小姐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林倩谢过恩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至一旁坐下。 第159章 晋安林倩密谈 晋安看着她移动的步伐,虽然有些缓慢,不过看上去倒是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想来却道恢复得还不错。抬眼再看着她的脸,虽然有妆容遮掩,不过如果仔细看的话,脸上还是有淡淡的印痕。她收回目光,侧身靠近秦素素,眼波流转地看向秦素素,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一下郭氏。 秦素素见她这模样,自是明白她这是有话想单独问林倩。于是她温柔地笑着眨了下眼睛,随即起身对着郭氏说:“林夫人,我听说你府上花园地景色甚是别致,不知可否带我去观赏一番?” 郭氏微微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国公夫人谬赞了,那花园不过是些寻常景致,若国公夫人不嫌弃,妾身这就带您前去。” 秦素素微笑着点点头,又看向晋安,说道:“公主,您与林大小姐慢慢聊,我与林夫人去花园逛逛。” 晋安微笑着微微颔首,秦素素便带着郭氏和一众丫鬟婆子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晋安、林倩、寒霜、紫云。林倩有些紧张起来,她虽然是有计划,可她没有百分百把握晋安会同意自己的建议。 晋安对着寒霜和紫云也使了个眼色,两人也会意的退了出去,就站在廊下背对着厅门而站。晋安抬眸看着林倩,淡淡地说道:“林大小姐伤可大好了?没有什么后遗症吧?” 林倩连忙回道:“多谢公主关心,民女已无大碍。” 晋安微微点头,又问道:“本宫听闻你有进宫的想法,不知为何?可以说来听听吗?我要听实话。” 林倩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眸,轻声说道:“臣女不瞒公主,自小到大,家父对臣女都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确实是费了不少心血培养臣女。就盼着有朝一日能为家族争光。但是却因为一次献舞差点被人毁了一生,好在臣女命硬,挺了过来。”说到这里,她抬眼正视着晋安公主,那眼神中满是悲切,随即便转为了坚韧,“臣女经此一劫,却也明白了不少,父亲虽然身居尚书之位,可还是势单力薄,比起那些世家大族,简直是不堪一击。臣女受此之辱,确有不甘,也想寻得一个最好的庇护。” 接着,林倩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不过,这最好的庇护,臣女自知远远不配。因为在臣女想来,唯有得到当今陛下的宠爱,才能获得最好的庇护。也只有陛下,是那些人不敢轻易招惹的。臣女虽知身份低微,可还是希望能入宫,寻得皇恩的庇护。故而,想求公主怜我,助我。” 晋安听完,看着她目光戚戚地看着自己,神色平静地开口道:“你入宫仅仅是想寻一个庇护吗?”她的语气虽轻,但隐含的威压却也是不容忽视。 林倩轻咬了下嘴唇,脸色更白了,她轻咽了下口水,“臣女确实是还有其它的想法,哪怕臣女并不能有多大的建树,但臣女若是成了皇上的妃子,想来也是能给有些人的心里添堵的。只要是她不痛快,臣女就愿意去做。公主被她们如此算计,难道心里不气吗?” “放肆!” 晋安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眼神冰冷地看着林倩。 林倩立马从椅子上起身,扶着椅子缓缓跪下。“是臣女僭越了。请公主恕罪!臣女不敢瞒公主,心中确实……” 林倩微微垂首,声音有些颤抖,“确实是对那些害臣女之人恨之入骨。臣女自知身份低微,不该有此妄念,但臣女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臣女愿进宫,为公主效犬马之劳,也为家族谋一份安稳。” 晋安听了,微微沉吟,看着林倩说道:“林倩,你可知,皇宫并非你想象中那般容易生存之地。后宫争斗不断,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你有何把握能从一众女子之中脱颖而出呢?而且如今的后宫可是在张贵妃的掌控之中。你不怕吗?” 林倩抬起眼眸,眼神坚定地回道:“公主,臣女不怕。臣女既已决定,便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且臣女想信公主,若能得到公主的助力,臣女定然为公主分忧,臣女在所不惜。且张贵妃虽掌控着后宫,但这么多年来仍没有办法入住中宫,那么想来那么想来她也并非无懈可击。臣女愿成为公主手中的一把利刃,只愿公主能替臣女护住家人。” 晋安静静地看着林倩,沉默片刻,说道:“你先起来吧。此事容本宫再斟酌斟酌。你有把握能通过明年的选秀吗?你的腿?” 林倩扶着椅子缓慢地站起来,坚定地说道:“公主,臣女刚才也说过,家父为了培养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心血。舞只是臣女的所学中的一技。” 晋安闻言,低头浅笑,轻微地点了点头,“本宫明白了。不过,本宫刚才细瞧了你的面容,你的容颜有损,这选秀第一步就会被刷下来。你可有修复的方法?” 林倩听晋安这么一说,没有犹豫,再次缓慢跪下,“臣女求着要与公主见面的原因也是有此一私心,臣女想求公主赐御药。” “什么?”晋安疑惑地看着她。“臣女想求宫中的玉颜膏。”林倩咬了咬嘴唇,鼓着勇气说道。 “玉颜膏?”晋安轻笑着,“你这算盘打得真响!”林倩的脸色越发的苍白,扶着椅子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不过呢,本宫是可以给你,但是本宫要看到林家的诚意。”晋安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睛定定地看着林倩。 林倩并不是很明白晋安公主这话里意思,林家的诚意,是什么意思?她眼光闪烁地看着晋安,“公主想要何诚意,请明示!” “你先起来吧,凡事还是要多与你父亲商量,你父亲能从一介白身一路走到这尚书之位,心智和能力我父皇也是很看重的。本宫听闻他如今正在忙于北境的粮草一事,想来也甚是辛苦。”晋安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说起北境,如今战事吃紧,本宫很是担忧本宫的舅舅。” 第160章 知儿莫若母 晋安说完这番话后,也不再待林倩有所回复,而是平静地说了句:“时辰不早了!林小姐,烦请让人去寻下本宫伯母和令慈。” 林倩见状即便想说什么也不好再继续说,只好依言唤来门外一名丫鬟,让她去寻人。随即又转头看向晋安公主,想了想还是没有忍住说道:“公主,无论您信与不信,臣女是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选择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臣女不后悔,也绝无要伤害公主和陛下的心思。” 晋安没有做回应,而是平静地看着她说完,然后浅笑低头,缓缓起身。林倩见了赶紧扶着椅子也站了起来。 “林大小姐,你可知有时候行动比言语更能打动人。” 晋安一边浅笑着看着林倩,一边轻声说道。 林倩明白晋安公主的话,便也没有再继续说,而是恭敬地对着晋安福了福身。 门外的紫云、寒霜留意到了晋安的动静,也快步走了进来,紫云恭敬地问道:“公主,这是准备回了吗?” 晋安微微颔首,“待伯母回来,我们便回吧。” 紫云和寒霜应了一声,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不一会儿,秦素素和林夫人郭氏一同走了进来。晋安微笑着向秦素素和郭氏点了点头,说道:“伯母,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秦素素温柔地看着晋安,应道:“嗯,好。” 郭氏连忙行礼道:“既如此,那臣妇就不挽留公主和国公夫人了,二位慢走,今日招待不周,还望公主和国公夫人莫要见怪。” 晋安微微摆手,说道:“林夫人客气了,今日打扰了。” 随后,郭氏一路恭敬地将晋安和秦素素、紫云、寒霜等人送出林府门口。待几人上了马车,马车开走后,她才急匆匆的回到会客厅。见着林倩还坐在厅内,连忙上前问起今日她与晋安公主谈得怎么样。 林倩有些闷闷不乐,她闭了闭眼睛后,再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娘亲,你认为这晋安公主怎么样?” 郭氏听她这么问,心里一慌,连忙看了看左右,用手示意她不可胡说。她自被罚后,老爷面提耳命地给她灌输了不少朝中众人的相互关系以及平日里行事可能会带来的一些利害关系。她现在比之前可是谨慎多了。没办法,惜命啊!被自家老爷说得感觉自己真是命大,不然几条命都不够她折腾的。这妄议公主要是被人知道了,那可不得了。郭氏压低声音对林倩说道:“倩儿,不可妄言公主。公主身份尊贵,岂是我们可以随意议论的?” 林倩听了娘亲的话,也明白自己大意了。便不再言语。 郭氏上前扶起自家女儿,轻声道:“倩儿,你坐了这么半天,为娘陪你回房歇息歇息。有些事要不还是等你父亲回来,你同他再商量商量?” 林倩听了郭氏的话顺从地起了身,从郭氏手中抽回手,一旁的丫鬟很机灵的立刻上前扶着林倩缓缓地走出了这个大厅。在郭氏的陪同下慢慢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晋安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去了护国公府。在林府出来时,秦素素开口邀请她去护国公府坐坐。晋安想着今日秦伯母花时间陪自己在林府,给自己打掩护,尽管有些担忧大长公主会问她考虑得怎么样,但此时也不好拒绝,于是便欣然应允。 一路上,晋安坐在马车里,脑海里想着的是北境军粮的事情,她相信林尚书是个聪明人。定会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紫云和寒霜虽然不知道公主今日与那林家小姐都聊了些什么,但也很乖巧的没有问。 另一辆马车里的秦素素端庄地坐在轿子内,与陪她来的嬷嬷悄悄地说着小话。秦素素眼含深意地对着那嬷嬷说:“晋安这孩子出落得更加聪慧大气了。想来今日去林府,她定是有自己的盘算。” 嬷嬷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夫人说得是,晋安公主行事稳重,心中定有沟壑。” “也不知楚洲的心思会不会落空。我倒是极为喜欢晋安呢。” 秦素素轻声低语道。 “夫人这话是何意呀?” 嬷嬷面露诧异之色,开口问道。 秦素素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含着笑意瞥了一眼嬷嬷,“你难道没看出来?你想想,昨晚楚洲怎会无缘无故地跑到我面前,说着担心晋安之类的话。他那意思分明就是想让我来陪着晋安嘛。他的那些心思,我自是看得清清楚楚。” 嬷嬷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知儿莫若母。夫人自然是最了解世子的人。” 秦素素听了嬷嬷的话,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郁了。嬷嬷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小声地问道:“那夫人特意邀请公主去府上,是想?” 秦素素意味深长地说道:“今日我来林府了,他定然在家里没有外出的。这会儿估计眼巴巴地等我回去给他讲讲今日的事宜。那我还不如直接将公主请到府里,让他有胆子自个儿问去。” 说完,秦素素抬手轻掩口,轻轻笑着,那笑容中满是温柔与调侃。 嬷嬷也跟着露出会心的笑容,说道:“夫人当真是聪慧过人,世子有您这样的母亲帮助他,世子对公主的这份情意定能修成正果。” 秦素素微微摇头,眼中满是宠溺地说道:“这一切主要还是要看楚洲自己的本事了。楚洲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没个正形,可一旦动了真情,便这般执着。晋安那孩子我是真心喜欢,若他们能成就一段良缘,那也是美事一桩。” 嬷嬷点头应道:“夫人说得极是。公主聪慧美丽,身份尊贵,与世子确实般配。” 秦素素轻叹一声,说道:“这感情之事,强求不得。且看他们的缘分吧。不过,我这个做母亲的,能帮的自然会帮一把。” 说完,秦素素的目光透过车窗,看向晋安的马车,眼里满是喜悦之色。 “阿嚏!”在家的钟楚洲突然打了个喷嚏,墨青正在汇报最近张家对于户部筹集粮草做小动作之事。“主人,你这是受寒了?”听到他打了个喷嚏,便停下来关切地问道。 第161章 私下不用这样客气 “无事,你接着说。”钟楚洲他用手轻搓了搓鼻子。墨青“哦”了一声后,便又接着说:“这张家真是讨厌,总是在背后躲着使阴招。此次他们想要假借走水之名烧点西仓。要不是我们提前暗中守着,还真有可能被他们得逞。这粮草明明就是为了边疆的安宁,他们也要从中作梗。”墨青讲着讲着就有些义愤填膺地激动了起来。 “哼,他们的眼里只有权利、利益纷争。倘若镇北军败了,他们便有希望将二十万的镇北军拿捏在手。如此巨大的诱惑,他们又怎能抵挡得住。自然也不会担忧若镇北军败了,那些边境的百姓将会陷入何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钟楚洲那双原本多情的双眼此刻变得冷冽无比,语气也冷冷地说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小厮的声音,“世子,国公夫人回来了。”钟楚洲闻言,眼睛一亮,瞬间就站了起来。墨青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愣了一下,接着问道:“世子?” 钟楚洲自是有些尴尬,不过他擅长伪装,看着墨青平静地说道:“吩咐下去,继续盯好,接下来还要留意他们会不会对押送粮草的人员动手。” “是。” 墨青拱手行礼退下。 钟楚洲快步离开了自己的院子,急切地去找他母亲。 钟楚洲问过小厮后,得知母亲直接回了内院。小厮的话还未说完,他便直接转身去了内院秦素素的院子。 人还未进屋,声音便先传进了屋内,“母亲。”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这一声呼唤让屋内的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口。 钟楚洲一脚刚迈过门槛就定在门口,就见屋内人不少,五双眼睛齐刷刷都望着他。他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快步进屋,对着秦素素和晋安微微躬身,语调轻快地说道:“母亲,晋安妹妹。” 秦素素看着儿子这般急切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晋安则缓缓起身,福了福身,轻声唤道:“钟表哥。”她努力维持着神色自然,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悄然泄露了她内心的一丝不平静。 钟楚洲的目光在晋安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中满是温柔。随后,他便又转向秦素素,问道:“母亲,今日去林府可还顺利?” 秦素素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一遍,轻轻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温暖而和煦。她缓缓说道:“一切顺利,你不必担忧。” 钟楚洲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晋安身上,欲言又止。晋安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眸,微笑着得体地看着他。 钟楚洲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紧张,说道:“晋安妹妹,今日在林府可还顺利?” 晋安微微点头,声音清脆悦耳,说道:“一切尚可。” 钟楚洲闻言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思索之色,“那就好。想来那林大小姐应是个懂事的。” 晋安沉吟片刻,说道:“林大小姐聪慧过人,胆识不凡。” 钟楚洲听了晋安的评价,轻笑了声,那笑声中满是对晋安的欣赏。他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知道,晋安的判断向来准确。 秦素素此时开口道:“楚洲,晋安难得来府里,今日既然你在家,那你陪晋安去院里转转。” 钟楚洲听了母亲的话,连忙笑着说道:“是,母亲。晋安妹妹,那我就陪你在府里转转?”说完,他起身站着,眼神中满是期待地看向晋安。 晋安见状也只好跟着起身,向秦素素福了福身。秦素素笑着说:“去吧,你们年轻人有话题些。” 钟楚洲对着晋安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动作优雅而绅士。晋安缓步走出,钟楚洲对着秦素素躬身行了一礼。随后转身跟着走了出去。 秦素素看着钟楚洲和晋安离去的背影,眼角的笑意飞扬,心中颇为欣慰。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对晋安一往情深,而晋安也是个聪慧善良的女子,他们若能在一起,定是一段美好的姻缘。 护国公府花园内,晋安和钟楚洲前后相差半步而行,紫云和寒霜跟在身后十来步之远。 钟楚洲轻声道:“晋安,你确定好了要帮林倩吗?” 晋安缓缓说道:“目前的确需要林尚书的协助,她一心想要入宫,就算我不帮她,她自己也会想办法进宫。既然如此,我伸一把手又有何不可。这样既能满足她的意愿,同时也对我自己有利。” 钟楚洲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你说得对,不过即使她入了宫,你也得有所防备。她入宫的本意就不纯。” “我知道的。钟表哥你不用担心。”晋安侧头看向他,脸上温柔地笑着。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了钟楚洲的心房。 钟楚洲同样一脸宠溺地看着晋安,“晋安,你答应过我的,私下不用这样客气。” 晋安的脸上一红,收回目光,有些慌乱地左顾右盼。那模样如同受惊的小鹿,可爱极了。 钟楚洲看着她这模样,心里的柔情翻涌。他多想将晋安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等待,等到晋安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爱意。 身后的寒霜和紫云相视一眼,紫云看着寒霜眼中的笑意,明白了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心中却涌起隐隐的担忧。公主和钟世子这般,那沐少爷怎么办?如此下去,到时候公主又该如何与舅家相处呢?会不会因为此事导致双方产生隔阂?可是,她看得出公主似乎对沐少爷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而对钟世子的态度确实有些不一样。她当然希望公主幸福,但是她也知道公主有多在意亲情。紫云的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公主在面对这份感情时会做出怎样的抉择,也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但她暗暗决定,无论公主做出何种选择,她都会坚定地站在公主身边,支持她的决定。 紫云并不知道她的担忧是不必要的,沐家、钟家和公主并没有因为此事而疏远,反而更加亲密。 晋安众人在护国公府待了一会儿,便也辞别回宫去了。 第162章 甘草来过飞羽殿? 晋安刚回到自己的宫殿,赵嬷嬷便如往常一般迎了上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人准备热茶和点心。赵嬷嬷满脸关切地询问晋安今日外出是否劳累。晋安微微摇头,轻声说道:“不过是来回奔波坐马车罢了,只是神色略显疲惫。” 赵嬷嬷见状,心疼不已,柔声说道:“公主,您可要多注意身体,这整日忙碌,可别累坏了自己。” 晋安露出一抹眷念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缓缓说道:“嬷嬷放心,我没事。只是坐马车坐得有些困了。” 赵嬷嬷又赶忙忙着让人去准备热水,以便公主洗漱休息。晋安看着赵嬷嬷这般忙碌的身影,心中暖意融融,身体的困顿之感仿佛也减轻了不少。 赵嬷嬷把事情都安顿妥当后,又进来询问晋安一会儿想要吃什么,好去安排青璃制作。晋安叫住她,笑着说道:“嬷嬷,我刚吃了点心,一时还不饿,你先歇歇。今日我不在宫中,可有什么事?” 赵嬷嬷忙恭敬地回道:“公主,您放心,今日宫里没什么大事。就三皇子身边的小喜子公公送来一个物件,说是三皇子给公主您的。老奴已经将那物件妥善收起来了,等公主您有时间了再看。” 晋安有些好笑地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思忖,三皇兄能有什么好东西相送呢?大概又是一些投机取巧的小玩意儿。美其名曰“匠心独具”,实际上不过是些哄人开心的小物件罢了。自己以前偏偏就信了那是他对自己这个妹妹偏爱的方式,而且还因为心疼他自己都没有什么银两,还给自己送礼物。于是心甘情愿地倒贴了不少。想想自己那时真是蠢得可笑。 她长长吐了口气,抬眸看向赵嬷嬷,随口再问道:“没有其他人找我了吗?” “哦!娇玉公主来过,不过没有进来,得知您不在就便离开了。”赵嬷嬷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道。 晋安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说道:“嗯,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必理会。”她其实是想知道淳贵人那边有没有来过,不过想来她应是知道自己这两日都不在宫里,估计也没有过来。晋安对娇玉公主的到访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娇玉公主来找她,多半也没什么好事。 于是她对赵嬷嬷说道:“热水好了吗?我想先沐浴。” 赵嬷嬷连忙跑去看了看,很快便回来了,“公主,热水已经备好了。您是现在就沐浴吗?” “嗯!”晋安轻轻地嗯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随即起身去了盥洗室,在赵嬷嬷的帮助下脱去衣衫,跨步进了浴桶。水温刚刚好,泡在热水里,晋安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温暖的水流包裹着她的身体,仿佛将一天的疲惫都渐渐融化。 晋安放松地靠在浴桶边缘,有些昏昏欲睡。赵嬷嬷正在用柔软的巾帕轻轻擦拭着晋安的后背,动作轻柔而细致。 晋安迷迷糊糊之间,听着赵嬷嬷在耳边轻声说道:“公主明日若得闲,不如就在宫里好好休息,连着跑两日,当心这身子受不住。”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明日不出宫了。去看看淳贵人吧。”“哎呀!” 赵嬷嬷一声惊呼,把晋安的睡意都给吓跑了三分。她立刻转头看向赵嬷嬷,急声问道:“怎么啦?” 赵嬷嬷一副做错事的表情,苦哈哈地说道:“公主,老奴有个事忘记说了。昨日甘草来过,她当时看上去有些着急。好像有什么事要说,但听说您不在,她有些失落。老奴问她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转告的,她没有说。” “昨日?”晋安的心绪转了转,看来应是有要事,不然甘草应该不会不同赵嬷嬷说。“那她今日可有再来?”晋安问道。 “今日倒是没有再来。”赵嬷嬷在心里再次想了想,确定地说道。 晋安微微皱眉,心中暗暗思索着甘草来寻她,想必应该是淳贵人有什么急事。她暗暗想着,明日一定要找个时间见见淳贵人。她一皱眉,可把赵嬷嬷给吓着了,她以为自己耽误了公主的大事,晋安这是生气了。 赵嬷嬷连忙说道:“公主息怒,老奴知错了。老奴当时应该再追问一下甘草,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晋安看着赵嬷嬷惊慌的模样,莞尔一笑,然后微微摇头说道:“嬷嬷不必惊慌,我没有生气。刚刚只是在想淳贵人那边到底有什么急事。” 赵嬷嬷小心翼翼地看着晋安,确认公主确实没有生气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她轻声说道:“公主,那明日您去见淳贵人,自然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晋安轻轻地“嗯”了声,随即点点头,重新靠在浴桶边缘,继续享受着这轻松舒适的时刻。 淳贵人的事情成功地又让晋安忘记了另一件事,她又把要找寒霜问话的事给忘记了。这也不奇怪,其实晋安并没有发现,她并不反感寒霜是钟楚洲的人。她早就把寒霜划为了自己的人。她想找寒霜说话只不过是想要确定寒霜对自己的忠心是否坚定不移。毕竟她的身边总是会有波谲云诡的算计,身边之人的忠诚至关重要。 她自己还不知道,不知不觉间,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对钟楚洲有了一种特殊的信任,这种信任甚至让她对与钟楚洲有关的人也多了一份宽容。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相处,让她感受到了钟楚洲的真诚与关怀。又或许是在这复杂的宫廷之中,钟楚洲给了她一种别样的安心。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晋安对寒霜的存在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疑虑,反而在某些时候,还会不自觉地依赖和信任寒霜。 夜色渐浓,银色的月光慢慢地洒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 第163章 淳贵人不知情? 月色如银!晚膳时间,护国公府的正院里,护国公钟璟夫妇和钟楚洲正在用着晚膳。护国公这个大咧咧的人今日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自己夫人秦素素今日似乎心情极好,用餐时她时不时就会笑看着儿子,关键是那个笑看上去颇有深意的样子。他也仔细地看了儿子,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 他看上去正常的儿子钟楚洲其实并不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表面上一脸的正常,内心却紧张不已,脚趾头都快把鞋底给抠穿了。好不容易等到父亲落了筷,他紧跟着就放下筷子,拿过一旁婢女手上的帕子擦了擦嘴。然后起身对着自己的父亲母亲拱手躬身行礼,“父亲、母亲,孩儿吃好了,你们慢用。” 说完,他便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浑身不自在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他迈出步子,秦素素放下筷子,用帕子优雅地擦着嘴角,笑着开口了:“楚洲,今日怎么吃得这么少,还这么急?是有什么急事吗?” 钟楚洲心中一紧,连忙说道:“母亲,孩儿没有急事。只是今日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秦素素看着儿子慌乱的样子,心中暗自偷笑。她嘴角含笑,柔声说道:“哦!既然累了,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钟楚洲如蒙大赦,连忙说道:“是,母亲。孩儿先告退。”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正院。 护国公钟璟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荒而逃似的。他一脸疑惑地问秦素素:“夫人,今日这是怎么了?你和楚洲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秦素素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钟璟,眼神中满是神秘。钟璟被夫人看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说道:“夫人?” 秦素素一抬手,一旁的婆子婢女们纷纷上前来利落地把桌子收拾干净,退出去了。秦素素还没有开口,钟璟已经开口问道:“夫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素素这才缓缓开口,将今日在林府和晋安公主的事情一一道来。 钟璟听后,先是一惊,随即又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最后又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们的儿子的红鸾星动了啊。” 秦素素也是一脸欣慰地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啊,楚洲这孩子难得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晋安公主聪慧善良,身份尊贵,若是楚洲能得晋安的心,那可真是他的福气。不过,这感情之事也强求不得,还得看他们的缘分。” 护国公钟璟微微颔首,说道:“夫人所言极是。楚洲这孩子若有这份心思,自当努力去争取。但我们也不可过多干涉,免得适得其反。” 秦素素笑容微敛,轻叹一声,说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楚洲也不少了,京中不少和他一般大的哥儿人家都已经当爹了。我这j心里难免有些着急。” 钟璟笑着安慰道:“夫人莫急,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我们只需在适当的时候给予支持和引导即可。相信楚洲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秦素素无奈地对着自家夫君笑了笑,微微点头,“夫君说的是。” 钟璟起身上前拉起夫人的手,笑着说:“好啦,夫人,为夫今日也甚是乏累,夫人要不还是多关心关心我,可好?” 秦素素的脸一下子就发热了,红晕染上脸颊。她娇嗔地瞪了自家夫君一眼,说道:“都多大岁数了,还这般没个正形。” 话虽如此,眼神中却满是温柔与爱意。 钟璟哈哈一笑,将秦素素揽入怀中,说道:“在夫人面前,为夫永远都如年轻时一般。夫人可不能厚此薄彼,光想着儿子的事,把为夫给忘了。” 秦素素轻轻推了推钟璟,说道:“快放开,让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钟璟却不肯松手,说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夫人就多陪陪为夫吧。” 秦素素拗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抱着,心中却满是甜蜜。夫妻二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刻。 ....... 第二日,晋安心里记挂着淳贵人那边,用过早膳后,便带着赵嬷嬷和寒霜去了淳贵人处,为什么带上寒霜?还不是因为昨日那狗给闹的。赵嬷嬷不放心,便提议带上寒霜,晋安也对昨日那事心有余悸,便也同意了。 三人来到那个小院时,推门进去,就见淳贵人一人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增添了一份柔和的光彩。 听到推门声,淳贵人抬起头来,看到晋安等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连忙放下书,起身迎了上来。“公主,您来了。” 淳贵人微微福身,语气中满是喜悦。 晋安笑着虚扶一把,然后温声说道:“淳贵人不必多礼,您这是在看什么书呢?” 淳贵人站直身子,笑着说:“就是一些医书手札,都是从母家带来的。公主,先进屋坐下再说吧。”淳贵人一边说,一边请晋安进入屋内。 晋安微笑着点点头,跟着淳贵人一起入了屋内。这时甘草也听到了动静,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晋安后,赶忙行礼道:“公主万安。” 晋安微微抬手,示意甘草起身,说道:“不必多礼。” 甘草脸上满是喜色的再次福身,退下去准备茶水去了。淳贵人请晋安在主位上坐下,娴静地看着晋安公主,柔柔地问道:“公主今日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晋安闻言微愣,转头看了下赵嬷嬷后又转回来看向淳贵人,“呃......,我是听闻前日甘草去过飞羽殿,不过当时本宫不在,甘草也没有留下什么话。我是想着是不是贵人有什么事寻我,所以我今日便过来看看。难道贵人不知有此事?”晋安在说这话时看着淳贵人眼中的迷茫,感觉可能此事并非淳贵人授意而为。 晋安这话淳贵人听得一开始有些愣神,她眉间微凝。在心中暗中思忖着“前日?前日自己没有安排甘草去找公主啊。前日?”倏地,她明白甘草为何会去飞羽殿了。她一时间有些窘迫,不知怎么开口解释。 第164章 触怒圣威?此话怎讲? 这时,甘草眉目轻扬地端着沏好的茶过来了。她将茶轻轻放在晋安公主身侧的桌几上,一抬眼,却发现晋安正眼光灼灼地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注视让她有些不明所以,她慌张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殿内的人都在看着她。这目光的聚焦使得她心里一阵慌乱,不知所措起来。她连忙低下头,躬身立在当场,也不敢挪动脚步。 晋安看着甘草,不动声色地问道:“甘草,你前日去飞羽殿寻本宫有何事?” 甘草听了晋安的问话,连忙跪下,微微侧头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扫了一眼淳贵人。她自己擅做主张去找晋安公主,也是因为前一晚皇上来了又走。虽然淳贵人并没有什么异常表现,但她还是担心皇上是对淳贵人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所以才想着自己背着淳贵人来找晋安公主,看能不能打听出些什么。她认为不管是什么样的结论,由她出面最起码能保留住淳贵人的颜面。 如今晋安公主来问她,还当着淳贵人的面,她不知该怎么说。 淳贵人见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暖暖的。她忙说道:“公主,想来是甘草这丫头太过担心臣妾,一时莽撞了。” “哦?贵人是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晋安听淳贵人这么说,心里一紧,难道是自己来淳贵人这里被张贵妃发现了?她来找淳贵人麻烦了?晋安这样想着,又抬头看向赵嬷嬷,眼神中充满询问,赵嬷嬷却是茫然地摇了摇头。晋安又转头看向淳贵人。 淳贵人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地笑容,咬了咬嘴唇,随即呼出一口气,神色坦然地说道:“实不相瞒,甘草应该是怕我触怒了圣威,所以才会想着来晋安公主您这儿打听消息。” “触怒圣威?此话怎讲?” 晋安这是真没明白了,她没听说父皇那边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消息啊!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淳贵人。 淳贵人见晋安公主这样探究地看着自己,她也不是很明白当时皇上的意思,想着或许晋安会知道,也就不想藏着瞒着。她在心里鼓足了气,努力维持着平静地说道:“前两日深夜,皇上没有传诏,和福全公公来过嫔妾这里。不过只是坐了片刻便又离开了。嫔妾当时也是满心疑惑,不知皇上此举何意。这两日一直心中惴惴不安,想来甘草也是察觉到了嫔妾的不安,所以才会如此大胆地去寻公主您。” 甘草听了淳贵人的话,自觉自己做错了事,让自家主子把这事说出来,主子的脸面都没有了。她抬头红着眼圈地看着淳贵人,内心无比的愧疚地唤道:“主子!”淳贵人见她这样,却只是浅浅一笑,那眼神告诉她,我没事,我不怪你。 甘草见淳贵人的反应,心里更加难受了。 晋安在听完淳贵人的话也弄明白了,这甘草是看父皇深夜突然来了淳贵人这里,却又不留宿又离开了。想来是担心淳贵人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让父皇生气了。这才想着来找自己的。不过,这父皇怎么会突然就深夜造访呢?难道真的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还是说只是一时兴起?晋安陷入了沉思。 片刻,她对着甘草说道:“甘草,你起来吧。你的心意淳贵人明白的。这个事情本宫会想法弄清楚。现在本宫同你家贵人再说说话。你先退下吧。” 说完抬头对着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瞬间明白,扯了扯寒霜,示意跟她出去。两人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甘草起身向着晋安和淳贵人福了福身,也跟着走出了屋子。 三人出去后,晋安才轻声问道:“淳贵人,我的问话可能会有些唐突,但我想你能否告诉我父皇来那个晚上都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当然,我不是故意要打探这种私密之事,只是我想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的。” 淳贵人释然的一笑,说道:“公主,其实没什么不好说的,那天晚上……” 淳贵人将那天晚上皇上来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晋安听完后,也有些茫然了,依淳贵人所说的,并没有什么不妥之举啊,而且感觉父皇对她还是很认可的。她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对淳贵人说了,淳贵人听了不确定地问道:“那依公主之言,皇上确实是因着还有公务才离开的,并不是因为嫔妾有失仪之处?” 晋安想着父皇不留宿,这个她还真说不好。但是现在她必须先安抚好淳贵人,于是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淳贵人,你不妨想想,如果真是你有什么不妥之举惹恼了我父皇,这已经过去两天了,父皇那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所以,你且放宽心,做好你自己便好。” 淳贵人听了晋安的话,心中稍安,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公主宽慰,嫔妾这两日确实有些心神不宁。导致甘草跟着一起紧张,还叨扰了公主。嫔妾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晋安抿嘴微微一笑,缓声说道:“无碍,父皇那边我会再去探听,你不必忧心。” 淳贵人感激地看着晋安说道:“嫔妾感激公主大恩。公主的这份情谊,嫔妾定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嫔妾必当报答公主的恩情。” 晋安笑了笑说道:“不必如此。我也是看好你的善良、真诚。在这复杂的宫廷之中,你的这份纯粹实属难得。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随后,晋安又与淳贵人闲聊了一会儿,淳贵人此时心情也舒畅了,她本就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之前的不安也是因着怕自己无意间惹来了那天子的雷霆之怒。如今被晋安公主的一番分析解说,她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没待多久,晋安公主便起身离开了。离开时,晋安看着甘草,对淳贵人说,“甘草是个忠心的。贵人有福。” 待送晋安她们离开后,甘草 “噗通” 一声跪在淳贵人面前,“主子,是奴婢鲁莽了,害得主子丢脸了。” 第165章 解铃还需系铃人 淳贵人赶紧将她扶起来,用手帕轻轻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柔声道:“没事的,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忧我,我也不觉得丢脸。此番本就是想要借晋安公主的势,得皇上几分恩宠,若能得一孩子,在这深宫之中也不至于孤独终老。况且,晋安公主为人和善,又聪慧过人,若能得她相助,或许真能为我谋得一个好前程。你也是一片忠心,我又怎会怪你。” 甘草听了淳贵人的话,心中感动不已,哽咽着说道:“主子,奴婢以后一定更加小心谨慎,不再给主子添麻烦。” 淳贵人点了点头,说道:“好了,别哭了。扶我回屋吧。” 甘草擦了擦眼泪,应道:“是,主子。那晋安公主有没有说皇上是因为什么?”伸手扶着淳贵人慢慢地向屋内走去。 “你放宽心,虽然公主没有说明皇上是什么原因离开,但不会是因为我们有错失才离开的。公主说啦她会想办法去皇上那里探听。我们且等着晋安公主的消息吧。”淳贵人一边走着,一边宽慰着甘草柔声说道。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回了屋内。这边晋安几人走在回飞羽殿地宫道上,晋安突然停下脚步说:“嬷嬷,咱们先不回去,我想去看一下父皇。寒霜你先回去找红玉把我的蹴鞠拿来。我和嬷嬷在前面那个亭子里先歇歇。”寒霜没有迟疑领命快步而去。 赵嬷嬷看着寒霜离开,有些不太明白公主怎么突然想着要拿蹴鞠去见皇上,那蹴鞠公主都好久没有踢了,放在库房里蒙尘呢。不过,她也没有问,如今公主做事越来越有章法,想来她应该是心有考究。她只是恭敬在跟在晋安公主的身侧缓步向御花园的一处亭子走去。 到了亭子里,晋安在石凳上坐下,托腮看着四周。已经是深秋了,这御花园内的景色略显萧瑟。树叶渐渐枯黄,当风吹过时便会有那么一些枯叶随风飘落而下,不过路面上倒是没有见着多少落叶,因为这些都是有专人负责打扫的。所以在宫里是甚少能见着落叶铺满路面,犹如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的自然盛景。 晋安望着这园里的景色,久久没有说话。赵嬷嬷见着公主这样发着呆,心里也在暗叹,公主如今长大了,心思重了,感觉公主很少有像之前那般恣意了。 一阵秋风轻轻吹过,几片枯黄的树叶飘落下来,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转。 晋安微微垂下眼眸,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的丹蔻。她在心中思索着父皇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当年的闹剧,所以就算是对淳贵人很满意,也没有恩宠于她。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结还得是她自己来解开。这也是她先前不好同淳贵人说的原因。想来当年自己这么一闹,遂了张贵妃的意,也断了其他妃嫔的希望,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恨着她呢。她得从淳贵人身上打破这个局。 晋安轻叹一口气,微微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御花园的景色上。此时的御花园,虽然秋色渐浓,但依然能看出曾经的繁华。那些曾经盛开的花朵如今已经凋零,只剩下一些残枝败叶在风中摇曳。晋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这宫廷中的人和事,就如同这御花园的景色一般,变幻无常。 过了一会儿,寒霜匆匆赶来,手中拿着蹴鞠。她来到晋安公主面前,微微福身道:“公主,蹴鞠拿来了。” 晋安接过蹴鞠,轻轻拍了拍,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站起身来,对赵嬷嬷和寒霜说道:“走吧,我们去见父皇。” 赵嬷嬷和寒霜虽然不知道晋安公主此举为何意,但也恭恭敬敬地跟在她身后,向御书房走去。 三人来到御书房外,只见福全公公正守在门口。晋安上前轻声问道:“福全公公,父皇可在里面?” 福全公公见到晋安,连忙行礼道:“公主,皇上正在里面与大臣商议要事。公主若有急事,老奴可为公主通传一声。” 晋安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等父皇商议完国事再来。” 说完,晋安便带着赵嬷嬷和寒霜在一旁等候。她把手中的蹴鞠左右地抛耍着,福全公公在一旁瞧着心里想着:“这小祖宗今日是闹哪出?拿着蹴鞠来寻陛下,难道是想要和皇上踢蹴鞠?” 福全公公心里怎么想的晋安可不知道。她手中的蹴鞠不断地上下飞舞,她的思绪也在飞速转动。她在想着等会儿见到父皇后该如何开口,如何巧妙地引出关于淳贵人的话题,又不会让父皇觉得她多管闲事。还能让父皇打开心扉地同自己交谈。 终于,御书房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想来是这议事差不多结束了。晋安也停下了手中抛耍蹴鞠的动作,仪态端庄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御书房的门打开。 不一会儿,御书房的门打开,几个朝臣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就有她外祖父、林尚书。晋安见了立刻上前,“外祖父!” 沐相见着晋安,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微微躬身行礼道:“公主安好。”林尚书和其他几位朝臣也纷纷向晋安行礼:“公主安好!” 安连忙扶起沐相,说道:“外祖父不必多礼。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沐相看着晋安手中的蹴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公主这是?” 其他朝臣见这祖孙二人交谈,他们也不便逗留,便纷纷向晋安拱手后离去,除了林尚书站在原地。 晋安又笑了笑对着沐相说:“许久未踢了,准备一会儿去御花园踢会子。外祖父您们这是?” 沐相也没在意,笑着说:“事关粮草一事,多亏了林尚书的配合,一切顺利!”。 晋安见状便笑着对林尚书点头示意。随后这时林尚书上前一步,躬身说:“丞相,这是下官职责所在。此次粮草之事能如此顺利解决,全赖丞相统筹有方。下官只是尽了微薄之力。丞相一心为国为民,下官深感敬佩。日后若有差遣,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第165章 再给我添几个弟弟妹妹 沐相摆了摆手,说道:“林尚书过谦了,此事你功不可没。若不是你在其中积极协调,恐怕也不会这般顺遂。你我皆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无需如此客套。” 林尚书还要再谦逊一番,晋安适时地开了口,“外祖父和林尚书都是国之栋梁,为了国家尽心尽力。皆是父皇的肱骨之臣。父皇自是知道你们的良苦用心。时辰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吧。” 沐相点了点头,看了眼站着未动的林尚书,见他那样子便是还有事想与晋安相谈,沐相没有说什么,就先行离开了。 林尚书眼光有些闪烁地看了看晋安公主,晋安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粮草筹备完成得这么快,这就是他的诚意。她笑着对林尚书说:“本宫昨日与林大小姐交谈,这林大小姐深得我意。见着林大小姐休养得不错,只是有些伤痕对于女子来说确实有些不妥。本宫稍后会差人送一些去疤的良药,希望能对林大小姐有所帮助。” 林尚书连忙躬身行礼道:“公主仁慈,小女能得公主赐药,实乃她的福气。下官代小女谢过公主。” 晋安微微颔首道:“林尚书不必多礼。林大小姐温柔聪慧,本宫很是欣赏。日后若有机会,还可多让林大小姐进宫陪陪本宫。” 林尚书应道:“公主抬爱,小女若能陪伴公主左右,那是她的荣幸。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晋安点了点。林尚书躬身行礼后离开了。 在林尚书离开后,福全公公才走上前来,对晋安公主说:“公主,您请进。” 晋安对着福全微微一笑,随即拿着蹴鞠迈步走了进去。长孙洪泽刚刚才和沐相他们商议完粮草运送的相关事宜,这件事情至关重要,能最快妥善处理好,他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看到晋安进来,长孙洪泽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说道:“晋安,你怎么来了?” 晋安微微福身行礼,娇俏可人地说道:“儿臣甚是想念父皇,所以特地前来探望。” 长孙洪泽爽朗一笑,朝着晋安招手道:“来,到父皇这儿来。” 晋安莲步轻移上前,长孙洪泽瞧见她手里的蹴鞠,颇感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把蹴鞠给带来了?” 晋安将手里的蹴鞠拎高一些轻轻晃动着,嘟着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父皇,儿臣昨日出宫之时,看到有几个孩童在玩蹴鞠,这才想起儿臣也有许久未曾玩过蹴鞠了。所以今日就把它拿了出来。” “那可有玩得尽兴?” 长孙洪泽微笑着问道。 “根本没人一起玩呀!” 晋安一脸无奈地说道。 “哈哈,这可不对,你若想玩,让你宫里的人陪你玩不就行了。怎么会没人呢?” 长孙洪泽有些好笑地说着,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你把它拿过来,该不会是想让父皇陪你玩吧?”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诧异。 “儿臣深知父皇每日事务繁忙,又怎会拉着父皇玩这个呢?您也没时间玩呀。儿臣只是觉得无聊罢了。我宫里的人跟我玩,那肯定都会让着我,根本玩不尽兴。” 晋安撅着嘴,失落地说道,“唉,娇玉姐姐的性子不适合玩,二哥、三哥又都忙着帮父皇分担事务。我就找不到人一起玩了。” 长孙洪泽看她这失落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他微微思索片刻道:“那你可以出宫找子轩他们陪你玩啊?” 晋安不认同的摇了摇头,“父皇,我同表哥他们踢就没有赢过。唉呀,算啦。不纠结这个了。” 晋安一副洒脱的样子,摆了摆手,对着长孙洪泽笑着说。随即她眼神一转,“不过,父皇,我才发现我都没有弟弟妹妹呢。父皇,您要不再给我添几个弟弟妹妹,好不好?” 长孙洪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直接给惊呆了。连一旁的福全公公手中的拂尘都差点吓掉了,他眼疾手快地在拂尘落地之前抓住了。心里直呼“好险!老天爷,这是奴才能听的吗?公主这是又要闹那出啊!”他有些惶恐的看着皇上。 长孙洪泽愣了片刻后,也看到了福全的动作,他对着福全摆了摆手。福全赶紧俯身退出去了。长孙洪泽哭笑不得地看着晋安,“晋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晋安杏眼眨巴眨巴地看着长孙洪泽,“没有啊。我就是觉得我一直是那个最小的,只有哥哥姐姐,我也想当一当姐姐。“ 长孙洪泽目光变得有些深沉,试探地问:“晋安,父皇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父皇答应过你的,不会改变!” 晋安心道:果然,这都是自己年幼无知造的孽。父皇这是以为她在试探他呢。她双眼一红,有些委屈地看着父皇,说道:“父皇,儿臣从来没有怀疑过父皇的疼爱。那都是儿臣年幼无知,听信谗言,才会那般胡闹的。其实儿臣这么多年来一直很后悔,只是不知道怎么同父皇说。可如今儿臣觉得父皇您太过辛苦了,身边也没有更多贴心的人照顾。而且皇嗣也事关江山社稷,儿臣不想因着自己年幼时犯的错误而成为大晋朝的罪人。”说到这里,她伸出手拉住父皇的袖子轻轻的摇摆。 然后又接着说:“而且儿臣真是觉得这后宫里太冷清了,如果能多一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晋安一定好好的爱护他们,这样父皇也能多一些欢乐和慰藉。父皇,这是儿臣的肺腑之言,绝无虚假。” 长孙洪泽一时没有说话,其实他之前也有在考虑后继之人,二儿子和三儿子他一开始是属意老二的,老二虽然缺乏帝王果断和城府,不过性格直率、纯朴、温和。而且张贵妃是最温柔良善的,张家也在朝堂中有一定的地位,定然能拥护他坐稳帝位。 可后来才知道张贵妃和张家野心之大,居心叵测!老二如果坐上这把椅子,估计江山很快便不是长孙家的了,而是张家的了。 至于老三嘛!嘶! 第166章 你笑起来很好看 长孙洪泽在心里思忖道:老三也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与世无争、附庸风雅!他倒是有着帝王的谋算、城府。不过却没有帝王的胸怀,没有容人之量,心中并无对国民的悲悯与担当。 或者可以说,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和野心,对于百姓的疾苦和国家的未来,他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他的所谓附庸风雅,也不过是一种伪装,一种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采取的手段。 这样的人,即使登上了皇位,也未必能成为一个好皇帝。他可能会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而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牺牲百姓的利益。 如今自己有意在给他机会参与朝政,其实也是希望他能有所改变。毕竟他就这两个儿子。现如今听了晋安的话,心里难免也有些想法。自己才值中年,如果真能多几个儿子,那选择的机会是不是会更多?最主要的是晋安想通了,那自己便无需再受当年承诺的束缚。 不过还是要确定晋安是否真的毫无心结才可,于是他抬手拍了拍拉着他袖子的手,看着晋安,缓缓说道:“晋安懂事了,父皇很欣慰,只是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当年之事虽已过去,你真的不再介怀了吗?” 晋安眼神坚定地看着长孙洪泽,认真地说道:“父皇,儿臣真的放下了。儿臣也想自己多为国家考虑,为百姓谋福祉。” 长孙洪泽目光在她那认真的脸上流转,随即微微点头,“此事父皇会好好的考虑的。” 晋安的心神转了转,随即说道:“父皇,要不改日儿臣去找外祖父,让他在朝堂上提议明年选秀好不好?” “这?不用这么着急。”长孙洪泽无奈地看着晋安,笑着说道。 “现在离明年的二月也没有多久时间了,而且礼部还要做很多安排,也是需要时间的。”晋安认真的说着。 “晋安,如今北境还没有平定,父皇暂时不想提这个事。缓缓吧!”长孙洪泽微微敛眉,语气平缓而坚定的说道。 晋安早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能说通的,所以也没有气馁。她乖巧的点了点头,“父皇说得对,不过父皇,后宫除了贵妃,还有不少现成的娘娘们啊,父皇也可以多了解了解嘛。” 长孙洪泽轻咳一声,整个人有些不自在,他伸手点了一下晋安的额头,宠溺地道:“胡闹,此事自有敬事房负责。你一闺阁女子,不可妄言这些。” 晋安吐了吐舌头,说道:“儿臣知道了,父皇。”晋安见好就收,这些事不能说得太多,要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至于父皇会不会去淳贵人那里,她不能保证,但如果淳贵人没有说谎的话,依父皇的性子,这是早晚的事。 随即,她转换了话题,对着长孙洪泽满脸笑意地说道:“父皇,儿臣今日前来还有一事,儿臣想向您讨要一样东西呢。” “哦?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吗?说吧,想要什么?” 长孙洪泽一瞧她笑得格外讨喜的模样,便知晓她定然又惦记上自己的什么好东西了。于是,他带着几分调侃地问道。 “儿臣想要玉颜膏。” “玉颜膏?可是哪里受伤了?” 长孙洪泽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有,不是儿臣受伤。儿臣是想着先前在御书房外碰见了林尚书,听他说起林大小姐的伤势已经快好了。不过儿臣记得她当时的伤势还是很重的,身上定然还是有些伤痕。女儿觉得林大小姐这般温婉的女子,若是因那些伤痕而心中苦恼,实在是让人心疼。所以儿臣就想着向父皇讨要玉颜膏送给林大小姐,也好让她能尽快恢复如初。” 晋安赶紧解释道, “而且儿臣听闻林尚书做事尽职尽责,特别是此次北境粮草一事,听闻他可是费尽了心思。他为了国家如此尽心尽力,儿臣觉得我们也该对他的家人多些关怀。这样既可以让林尚书感受到父皇的恩宠,也能激励更多的臣子为国家效力。” 长孙洪泽听着晋安这一板一眼的说着,心里感触颇深:自己和梓潼的女儿真的长大了。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好,一会儿让福全去取来给你送过去。” “嗯!谢谢父皇。”晋安笑得格外的灿烂。她的目的达成了,也就没有在御书房停留多久,很快便告退回去了。在回去地路上,赵嬷嬷和寒霜能明显的感觉到晋安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寒霜看了看自己手中晋安公主出了御膳房就扔给自己的蹴鞠。试探着问:“公主可是想踢蹴鞠了?要不婢子陪您玩一玩?” 晋安侧头看着她莞尔一笑,“好啊!一会儿回去把紫云和红玉叫上,我们一起踢。” “是!” 寒霜咧嘴一笑,还别说,寒霜笑起来和她不笑时气质相差很大的。她不笑时,面容冷峻,眼神犀利,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而笑起来时,却如春日暖阳,柔和了许多,眼眸中也多了几分灵动。 “寒霜,以后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晋安看着寒霜的笑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轻声说道。 寒霜被公主这孟浪之举弄得脸上一红,也不好躲避,只能用眼神控诉这种行为。晋安忍俊不禁,开心地笑了。这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明媚。寒霜看着公主的笑容,心中暗道:公主是真的美啊!怪不得主子这般费心思。 晋安没有直接收回手,而是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双手齐上,揉搓了寒霜的脸一把,才快速的收回手。眨巴着眼睛道:“好啦!不逗你了。我们回吧。感觉有些饿了,想吃青璃做的好吃的了。” 说完,便转身走开了,寒霜是没有想到公主还这么调皮的,她看向赵嬷嬷,赵嬷嬷对着她会心的笑了笑,说道:“回吧!” 寒霜只得跟着赵嬷嬷去追上公主,一同返回飞羽殿。 晋安带着蹴鞠去见皇上一事,引得张贵妃母女俩又是一番猜测,可她们绞尽脑汁也猜不透晋安此举究竟是何意图。反复思量后,两人认定晋安这是去邀宠,肯定是想让皇上陪她踢蹴鞠。张贵妃满脸愤懑地说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陛下哪有时间陪她玩这些无趣之事。” 娇玉公主眼珠转了转,挺直腰板说道:“母妃所言极是。其实她若总是这般去打扰父皇,女儿觉得反倒是好事。” 第167章 金武侯父子运粮 张贵妃听女儿这么一说,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冷笑着说:“对!就让她多闹腾闹腾。看看你父皇的耐心还剩多少。不过,娇玉,你一会儿去小厨房把本宫炖的银耳莲子羹给陛下送去。陛下整日忙于政务,最为辛苦,咱们得抓住机会多多关心陛下。你送去的时候,务必温柔得体,不可失了礼数。要让陛下看到你的贤淑温婉,明白你才是最贴心、最懂他的女儿。如此一来,陛下自然会对你更加宠爱,而那个晋安老是这般胡闹,迟早会让陛下心生厌烦。” 娇玉公主微微点头,非常自信地应道:“母妃放心,女儿知道怎么做的。” 张贵妃母女的这般作为,自以为聪明,却不知皇上早就知道她们的心思,更不知道她们送去的银耳莲子羹皇上没有吃,而是进了福全公公的肚子。 福全公公没过多久就将玉颜膏送到了飞羽殿,晋安让赵嬷嬷给了福全公公一个荷包,福全公公推辞了一番后,‘勉为其难’的收下笑眯眯地走了。 晋安只是看了看那玉颜膏,便让寒霜出宫去将它送去了林府,她原本是想紫云去送的,可是紫云太多打眼,想想还是让寒霜去便好了。并让她给林倩带去一句话:“她想要的玉颜膏本宫给到她了,想要进宫还得要她自己有真本事才行”。 林倩在收到玉颜膏时,心里自是十分的欣喜。她深知这玉颜膏的珍贵,也明白晋安公主此举的深意。在听了寒霜带来晋安公主的话后,林倩在心中暗暗决定,接下来一定要好好地加紧练习,必须保证自己能进宫。 朝廷这边的粮草已经筹备完成,押送粮草的人员也确定好了,由金武候武安朔带队。此乃吏部侍郎和兵部侍郎等人力荐的结果。 奇怪的是这次朝堂上竟然没有人反对。张承德一派原本想着,反正只要不是自己人带队便行。这金武侯并非他们这边的人,到时候出了事情自有他来承担。 原来张家在筹备时没能阻止此事,便改变了主意。他们在押送队伍里已经安排了自己人进去,准备届时把这批军粮据为己有。 沐丞相一派也没有反对,因为钟楚洲给沐丞相递了口讯,让他们不要阻止,暗示了这一路不会太平,他会暗中做安排。正因如此,武安朔很顺利地就得了这门差事,他心里自是高兴的,因为这样才有机会立功,让皇上改变对自己的印象。 ‘长孙无妄却在得知武安朔顺利任职后,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了。虽然这个建议是他安排下去的,他本以为会遭到张家和沐家的反对,结果双方竟一致同意。他总感觉这事不太对劲。没错,吏部侍郎和兵部侍郎也是他的人。这些年下来,他也暗中培植、拉拢了一些人。 金武侯府,来宣旨的公公刚离开。武安朔恭敬地领了旨,脸上满是自得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荣耀加身的未来。武长风此刻亦是满面春风,意气风发。因为圣旨上明确点明要他以先锋之名陪同父亲一起参加运粮之事。 范氏微微皱着眉头,神色中满是不安。她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轻声说道:“侯爷,此去路途遥远,怎么风儿也去了呢?这一路上可安全?定要多加小心啊。” 武安朔眼帘微抬,淡淡地看了范氏一眼,沉稳地说道:“夫人放心,押送粮草皇上亲派了三千人同行,不会有事的。而且这次如果能成功将粮草运送到北境,那可是大功一件。风儿也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入朝堂,为家族争光。” 武长风也在一旁坚定地说道:“父亲,孩儿定会好好表现的。母亲,您就放心吧,家里还需您做主呢。” 一旁地蓝姨娘心里却并没有范氏那样的不舍。她因上次在大街上的事闹开后,武长风虽然让范氏她们不可再为难蓝珠,却也有意无意地回避她。她本就看不上武长风,觉得他不过是个空有其表、志大才疏之人。在她心中,只有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没错,她已经诊出有孕一月了。 她甚至在暗暗盘算着,若武长风此次一去不回,那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必竟武长风还没有正妻,那她肚子里的可就是武家的独苗。心里虽然盘算着,但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至于柳芊伊,她不在,因为她是客居身份,不需要她出来接圣旨。所以还在后院等着范氏回去告诉她圣旨的内容。不过她知不知道也影响不了什么。 两日后,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武安朔骑在高头大马上,神色肃穆,武长风同样骑在马上,意气风发。身后是满载粮草的车辆和整齐的士兵。队伍中的士兵们个个精神抖擞,他们身着整齐的铠甲,手持锋利的武器,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前行进。车轮滚滚,扬起一片尘土,旌旗飘扬,在风中猎猎作响。 武家父子不知道的是这一路上会经历些什么,那时他们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意气风发、自得了。 今日运粮大军出发,长孙洪泽站在城楼上,神色凝重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微风拂过,吹动着他的衣角,福全公公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陛下,队伍已经走远了。这天冷,陛下可要回去?” 长孙洪泽微微眯起双眸,沉默片刻后,轻叹一声道:“回吧。” 他转身走下城楼,福全公公急忙紧紧跟上。 回到宫中,长孙洪泽径直回了御书房。福全公公很快泡了热茶端上来,长孙洪泽闻到淡淡的药草香,抬头看向福全手中的茶,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泡茶吗?这是什么?” 福全公公恭敬地回道:“陛下,这是昨日晋安公主送来的紫苏茶,公主说此茶具有解表散寒、行气和胃的作用。老奴想着陛下今日在城楼上吹了冷风,便想着冲来给陛下喝喝,暖暖身子。” 长孙洪泽低笑一声,道:“呈过来吧。” 福全公公应声将茶盏呈上,长孙洪泽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暖意迅速散开,让他感觉身上的寒意也渐渐消散。 长孙洪泽放下茶盏,若有所思地对福全公公说道:“这晋安的药茶你可知来自何处?” “这……” 福全公公面露难色,有些无措地说道,“这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第168章 岑妃 长孙洪泽微微颔首,心中其实早已心知肚明。不用说,这药茶定然是从淳贵人那里得来的。想到淳贵人,长孙洪泽就想到她淡雅如兰的气质,心情似乎都平静了些。脑海里突然就想起晋安说过的话“后宫除了贵妃,还有不少现成的娘娘们”,他连忙收敛心神,端起茶盏再次喝了一口。 他思索片刻,面色平静地说道:“福全,去通知岑妃,中午朕过去她那里用膳。” 福全公公愣了一下,随即应声退出了御书房,先去了御膳房通知中午要过去岑妃宫里用膳,随即又朝着岑妃宫里匆匆而去。本来是可以让自己徒弟去通知御膳房的,可是担心御膳房不信,阳奉阴违,安排不尽心。毕竟皇上多年来除了去张贵妃那里用过膳。所以他还是自己跑一趟的好。 直到从岑妃宫里回来了,福全公公有一件事始终没有想明白,他以为皇上就算要重新宠幸后宫,也会先想着那淳贵人,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身子不好的岑妃。想不明白的不仅仅是他,岑妃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岑妃在接到福全公公的口谕时,心中顿时又惊又喜。她虽然有些茫然,不明白皇上为何会来自己宫里,不过皇上能来,于她而言,自是利大于弊。所以在福全公公离开后,她忙不迭地指挥众人安排起来,一会儿让人精心准备茶点,一会儿吩咐宫女们将宫殿仔细打扫布置一番。多少年了,皇上第一次要来她的宫里,她曾以为自己这一生都难以再得皇上恩宠。整个院里的人心情皆是激动不已。 而此刻的岑妃,心中满是期待与忐忑。她精心装扮着自己,期望能在皇上面前展现出最美的一面。 岑妃看着镜中自己长年病态的面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无奈,有哀愁,更有一丝不甘。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苍白的肤色和微微凹陷的眼眶,无不诉说着这些年来她在后宫中的孤独与寂寞。她的身子已然彻底毁了,今生再无可能做母亲。想到这里,她的眼底藏不住恨意,恨张心柔的阴毒,也恨自己的无用。当初,她明明知道是那个女人所为,可却没有证据,自己母家的势力也无法与之抗衡。 这么多年让自己强撑着的原由就是她坚信善恶有报,她要看那个女人得到报应。可到如今,她已经感觉到近乎绝望。皇上对那个女人恩宠不断,还母凭子贵,封为了贵妃。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苍天是不是瞎了眼,皇后娘娘宽厚仁和却早早去世,而这个祸害却一直逍遥自在,备受恩宠。她心中的愤懑与不甘如潮水般汹涌涌动,那长年病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帕子,暗下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想着,她又让宫女给自己再抹些胭脂,擦上口脂。镜中的人气色一下子就好多了,只是眼里的疲惫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岑妃叹息一声,罢了。她唤来贴身宫女明月,“扶我到院里走走吧。” 明月闻言,立即拿了件披风上前给岑妃披上系好,并给她的手里放了个暖手炉,搀扶着岑妃出了房门。外面虽然有凉意,不过今日天气甚好,有太阳。岑妃微微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她抬起一只手遮在眼前,感受着那一丝丝温暖。 丝丝金光从指缝间漏下来,洒在岑妃的脸上,仿佛为她苍白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柔和的光彩。她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与宁静。阳光似乎在这一刻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希望。 “真好!”岑妃轻轻地说一声。明月连忙说道:“娘娘会越来越好的。” 岑妃恬静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但愿如此吧。”在这阳光明媚的时刻,她不想让负面的情绪占据心头,她微微挺直了身子,仿佛在告诉自己要勇敢面对未来的一切。在明月的搀扶下,岑妃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岑妃有些累了,“明月,我们回吧。有些乏了。” 岑妃轻声说道,明月乖巧地应了一声,扶着岑妃缓缓向屋内走去。 中午,皇上处理好公务后来到了岑妃的宫殿。岑妃在明月地搀扶下早已在宫门口等候,远远看到皇上的仪仗,她的心不禁紧张地跳动起来,扶着明月的手不由用了点劲。 皇上走近,岑妃盈盈下拜,声音温柔而恭敬:“臣妾恭迎皇上。” 皇上下了銮轿,微微抬手:“起来吧。” 岑妃起身,看着皇上,眼中满是喜悦和期待。皇上看着岑妃,看着她精心打扮也掩不住病态的妆容,敛了敛双眸,“进屋吧,你身子不好,下次就不用出来迎接了。” “谢陛下!”岑妃福身谢过皇上,长孙洪泽点了点头,在岑妃的引领下走进宫殿。宫殿内布置得温馨雅致,午膳也早已准备妥当。皇上坐下,岑妃想要亲自为皇上布菜,皇上拒绝了,拉过她的手,让她坐下自己吃。福全公公自觉的上前给皇上布菜。岑妃跟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起来。那一举一动都尽显温柔婉约。 俩人安安静静的用着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馨的氛围。岑妃偶尔会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一眼皇上,眼中满是温柔与眷恋。皇上则神色平静,偶尔会回应岑妃一个淡淡的微笑。 无秋宫里传来一阵愤怒的叫骂声,张贵妃气得满脸通红,将桌上的餐具狠狠地摔在地上。“那个贱人,竟然敢勾引皇上!” 她怒不可遏地吼道。 旁边的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秋雯不断的劝慰着张贵妃,张贵妃怒坐在软榻上,一手紧紧地抓住小几的一角,心中充满了嫉妒和愤怒。她本以为自己在后宫中地位稳固,皇上的恩宠无人能及,却没想到岑妃那个病秧子竟然也能得到皇上的关注。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哪怕岑妃不能生育了,她也不会让她好过的。张贵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第169章 保持如今这样便可 娇玉公主在听说父皇去了岑妃宫里,先是震惊,随即觉得此事不太寻常,便动身来到了无秋宫。她料到母妃肯定会震怒,果不其然,她过来时就看到一地狼藉,张贵妃一脸阴鸷地坐在软榻上,胸膛起起伏伏;秋雯还在一旁给张贵妃顺着气。 她走上前去,“秋雯姑姑,我来陪陪母妃,你让人把这收拾了吧。” 秋雯领命侧身让开,娇玉走到张贵妃的身旁,小声地说了几句,张贵妃的脸色由震怒变成了震惊,随后就是惶恐。她转头定定的看着娇玉,娇玉严肃的点了点头。 ....... “什么?父皇去了岑妃宫里用膳?” 晋安在听到这一消息时,整个人也是一样的震惊。父皇这是什么套路?难道说父皇心里钟意的是岑妃?可是岑妃好像是伤了身子,不能有孕啊。晋安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她想着这个消息估计很快就会在宫里传开,那淳贵人肯定也会知道,那自己说了会帮她的,结果父皇去了岑妃那里。这让她有些不好面对淳贵人了。 不行,她得去从福全公公那里入手,看看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说罢,她唤来红玉,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红玉便领命匆匆离开了。 晋安起身来到院子里缓缓走着,神色间满是思索。寒霜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时赵嬷嬷走了过来,对着晋安行礼道:“公主,陛下用完膳回御书房去了。” “嗯,” 晋安皱着眉,点了点头。赵嬷嬷见她这样,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公主这是没想明白今日皇上突然去岑妃宫一事。她上前小声说道:“公主,其实这不是坏事,您想想,皇上开始宠幸后宫的话,那张贵妃能忍?今儿中午,老奴可是听说无秋宫摔坏了不少东西。您看,就是用个午膳,就闹起来了。依老奴猜测,这谁是陛下踏入后宫宠幸的第一人,谁就可能会是后宫众人的目标之人。再者说岑妃是宫里除了张贵妃身份最高的人了,而且她今生不会再有子嗣,想来陛下也是想要先安抚她。” 晋安有些惊讶于赵嬷嬷的通透,这一语点醒了她,对啊!如果让后宫之人把淳贵人当作靶子那可不是好事。看来,自己的父皇果然有自己的考量。只希望淳贵人能想明白这点。 过了一会儿,红玉回来了,将探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晋安,福全公公也不太明白陛下是什么意思,不过从他所说陛下是喝了药茶后,才决定去的岑妃那里。晋安心想父皇是不是只想到这茶是我送过去的,就只想着我说的要他宠幸后宫,然后就如赵嬷嬷所说,先安抚岑妃。她想了想,决定先再看看父皇接下来会有什么动静。大不了到时自己在适时的提下淳贵人。 其实晋安的担忧是没必要的,淳贵人和甘草也得知陛下今日去了岑妃宫里用膳。甘草在听到这消息时,一脸担忧地看着屋内的淳贵人。只见淳贵人静静地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本书,神色淡然。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甘草轻手轻脚地走到淳贵人身边,欲言又止。淳贵人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抬眸,轻声问道:“怎么了?” 甘草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奴婢刚刚听到消息,陛下今日去了岑妃宫里用膳。” 淳贵人听了,也只是怔了那么片刻,随即便释然一笑,微微抬头看向院里的药田。那一片郁郁葱葱的药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宁静。 她这副模样在甘草眼里就是心有悲戚,她忍不住小声道:“主子,您别伤心!” 淳贵人听了甘草的话,她偏头看向甘草,徐徐说道:“甘草,我没有伤心。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也过得很好啊。再者,我当初为什么会抱病你还记得吗?如今,陛下再次宠幸后宫众人的话会掀起怎么样的风波,可想而知。” 甘草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主子当初是为了躲避后宫的争斗才抱病不出。您的意思是还会像以前那样争斗是吗?可主子不是想加入……” 甘草说到这里咬着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眸光闪烁地看着淳贵人。 淳贵人浅浅一笑,说:“我是想得到陛下的青睐,想得到陛下的恩宠。但首先我们得好好的活着啊!我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才会迈出那一步,可如果那一步会让我的生活比现在还要糟糕的话,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甘草好似明白了,又好似没有完全明白,“那主子的意思是要像以前那样抱病吗?” 淳贵人沉吟了片刻,眸色幽幽地说道:“暂时不用。我刚才说了,陛下重新宠幸后宫,这一举动必定会引起很大的震动,后宫之中哪个女子不盼望着这一天,为了那一份宠爱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我们不是没有见过。虽然我不想害人,但我也不愿被人害啊。我们不必主动去做那些事,只要保持如今这样便可。” 甘草听完后,想了想问道:“主子那我们还需要再和晋安公主联系吗?” “我说了,保持现在所做的就可以了,不必额外的做什么。你明白吗?”淳贵人不厌其烦的给甘草解释,因为她知道如果她日后真能受宠,那么甘草必须要成长。所以她才会如此细心的教导她。“当然,今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些。” 甘草这下是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意思,还是继续保持和晋安公主的来往,但是后宫的娘娘们都动起来了,和公主的来往要更加避着人。至于前面的那些她虽然一时还不是完全能明白,不过她决定事后慢慢地将那些话在心里多过几遍。 长孙洪泽此刻坐在御书房内专心地批改着奏折,御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长孙洪泽没有抬头,只是将手中的奏折平放桌上,福全公公见了立刻会意地躬身退出去了。 第170章 二次夜探淳贵人 原来又是张贵妃带着秋雯来了,说是给皇上煲了汤送过来给皇上。平常张贵妃时不时也会送吃食过来,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皇上不怎么召见她,大多数让福全公公端进去便可以了。 今日福全公公照常准备上前接过秋雯手中的食盒,不料张贵妃却笑着拦下,说道:“公公,还是本宫自己送进去吧。” 说完便拿过秋雯手中的食盒,便要自己进去。 福全公公躬身侧身过来拦在了她的面前,“贵妃娘娘请留步,陛下并未传召。” 张贵妃面色一沉,心里怒火中烧,暗骂福全公公狗仗人势。面上随即牵强地提起嘴角,“那烦请福公公通传一下吧。” 福全公公也不好多说,转身入了御书房内。张贵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才缓缓睁开眼睛,保持着优雅的体态站在门口。 过了片刻,福全公公出来了,张贵妃正准备上前,就见福全公公说:“娘娘,陛下说政务繁忙,无暇分心。娘娘的心意陛下心领了,这汤就交由老奴呈给陛下吧。陛下还说,娘娘近日也辛苦了,让娘娘好好在宫中歇息,不必过多操劳。” 张贵妃闻言,脸色都快崩了,她咬了咬后槽牙,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将食盒递给福全公公,“既然陛下如此说,那便有劳公公了。” 说完,她没有再看福全公公一眼,强撑着得体的仪态转身带着秋雯离开了御书房。 福全公公漠然的看着张贵妃等人离开,心里暗暗摇头,这也太沉不住气了。转身拿着食盒进了御书房,不出意外,那汤皇上就看了一眼,便赐给了福全公公。福全公公谢恩后退至一旁偏殿将那汤喝了个干净。用手揉了揉肚子,心道再这样下去,身体要发福了。 张贵妃回到无秋宫后,越想越气,屋内的瓷器再一次遭了殃。结果,没一会儿,就听说福全带人给岑妃送了不少的赏赐。这下差点把张贵妃气晕过去,她感觉头晕目眩,秋雯赶紧将她扶到床上躺下休息。她想了想,让秋雯立刻去传话给父亲和兄长,让他们想办法提立皇储。她现在是真的害怕如娇玉所说,皇上这是准备疏离张家,放弃了她的霁儿。害怕皇上现在真的是想让其他的女人生皇嗣做培养。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晚上,后宫各个宫门口出现了与往日不同的景像,多了那么一两个向着宫道观望的公公或宫女。而且今夜各宫的灯火也比平日里要亮些,亮的时间也长些。当然也有那么几个还是如往常一般。岑妃宫里就早早的熄灯歇下了,因为福公公送赏赐来时就说了,晚上陛下没有时间。所以她是得了准信儿,不会过来了。便心情愉悦的早早睡下了。 另一个就是淳贵人,她和甘草也是早早就睡了,她想着陛下又是陪吃饭,又是赏赐,那晚上定然是会去岑妃娘娘那里。所以她也安心的早早就睡了。 这些在门口观望的被张贵妃的眼线都偷偷地记下,转身汇报给了张贵妃,张贵妃气得心口都痛了,一个劲的漫骂。还真是如娇玉所说,这后宫又要活过来了。不过,守着御书房外面的线人传来消息说皇上还没有出御书房。想来今夜会宿在养生殿了。想到这一点,才让她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星起月升,长孙洪泽用手捏了捏眉心,放下手中的奏折。福全公公见状,赶忙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上前轻声询问道:“陛下,您劳累了一天,可要歇息了?先喝杯热茶吧。” 长孙洪泽微微颔首,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让他的精神略微放松了一些。 “掌灯吧!” 长孙洪泽放下茶盏,缓缓起身,走出御书房。福全公公连忙应了一声,迅速点亮一盏灯笼,稳稳拿在手中,快步走到长孙洪泽的身侧,随着皇上一同向着养生殿走去。 长孙洪泽走了一段路后,忽然停下了脚步。福全公公也急忙跟着停下,微微抬眼,小心翼翼地看着皇上,心中满是疑惑。长孙洪泽静静地看向后宫方向,双眸深邃,沉凝了片刻后,竟转身向着后宫走去。 福全公公心中一惊,未加思索赶紧跟了上去。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起伏的,暗自思忖着皇上这是要去哪位娘娘那里呢?岑妃那里下午皇上才让自己通知了晚间不去。难道是要去安抚贵妃娘娘?可看着这方向又不太像。 长孙洪泽一言不发地走着,步伐沉稳。很快,福全公公便明白了陛下的意图,这路是越走越偏了。福全公公心中暗暗嘀咕,看来又是想去淳贵人那里坐坐。都这么晚了,一会儿还得回来,皇上真是不怕辛苦。心里虽这般吐槽着,不过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手上的灯笼依然稳稳地举着,照亮着前方的路。 不一会儿,就到了那个同上次一样已经归于黑暗的宁静小院。长孙洪泽看着这场景,不由兴味地笑了。自己今日中午去了岑妃那里,这后宫的人都活泛了起来。在来这边的路上,远远就能瞧见好几个宫殿都还亮着灯,一片灯火通明之象。而自己刻意地避开了一路来到这里,好家伙,人家一如既往的熄灯歇息了。 福全公公这次特别自觉的先一步进了院子,在门口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声音并不是太高,他这一路过来看皇上都有意避开众人的行为,便明白皇上不愿意让人知晓。屋内亮起了灯,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会儿,屋门便打开了,淳贵人和甘草急急忙忙地跪下迎接。皇上迈步进去,将淳贵人扶起来,温声道:“爱妃免礼。” 对着福全使了个眼色,福全连忙拉过甘草,轻声说道:“快去备些热水来。” 甘草会意,急忙退下准备。 第171章 今夜朕就在这宿下 皇上拉着淳贵人的手,一同走到桌前坐下。皇上看着淳贵人,眼神中带着几分柔和。淳贵人微微垂首,脸上非常平静,恭敬地坐着。 屋内的气氛静谧而温馨,烛光摇曳,长孙洪泽也不说话,就借着烛光看着淳贵人。跳动的烛火在淳贵人的脸上荡漾着忽明忽暗的光影,那光影如同灵动的精灵,在她精致的面庞上舞动。她的眼眸在这光影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而迷人。她微微垂首,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内心的不安与羞涩。长孙洪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仿佛有一片羽毛在拨弄着,眸色越来越深。 淳贵人被他这么看着,心里有些不知所措,“陛下,深夜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淳贵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长孙洪泽听完淳贵人的话,眉毛轻挑,随即轻笑出声,“怎么?朕来你这里,必得有要事?” 淳贵人微微一怔,连忙福身道:“臣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长孙洪泽伸手扶起淳贵人,轻声道:“起来吧,朕突然前来,吓着你了吧?” “陛下能来,臣妾自是满心惊喜,而非惊吓。” 淳贵人软言软语地说道。 这带有江南女子特别的软侬语调听在长孙洪泽的耳朵里,别有一番风情韵味。那轻柔婉转的声音,仿佛一缕春风,轻轻拂过心间,让人感到格外舒适和愉悦。长孙洪泽微微眯起眼睛,静静凝视着淳贵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他站起身来,还未开口,淳贵人已经跟着站了起来,以为他又要离开了,正欲福身恭送,就听到皇上说道:“福全,打热水来。” 淳贵人骤然抬头,那好看的面孔上全是错愕,她正欲行礼的动作就卡在那里。 长孙洪泽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是觉得有几分好笑,又觉得有几分不爽。脸上神色莫辨地看着淳贵人,淡淡道:“怎么?爱妃这是不欢迎朕?” 淳贵人连忙摇头,慌张道:“请陛下恕罪!臣妾自然是日盼夜盼陛下能来的,只是有些不太相信臣妾竟有如此荣幸。臣妾惶恐。” 长孙洪泽微微眯起眼睛,轻哼一声:“惶恐?朕看你是巴不得朕赶紧走。” 淳贵人急忙跪下,声音微微颤抖:“陛下息怒,臣妾绝无此意,陛下能来,臣妾欢喜还来不及,怎会盼着陛下离开。” 长孙洪泽看着跪在地上的淳贵人,心中的那点不悦渐渐消散,他伸手扶起淳贵人,语气缓和了几分:“罢了,起来吧。夜深了,今夜朕就在这宿下。” 淳贵人起身,低垂着眼眸,努力平复着心里的颤栗,乖巧道:“是。臣妾这就去安排。” 这时,甘草端着热水进来,小心地放在一旁。淳贵人转头看向甘草,对她道:“甘草,去准备下,陛下今儿在这里宿下。” 甘草瞳孔微张,随即面带喜悦,轻快的福身应是,转身去内室收拾整理去了。福全公公正欲上前侍候皇上洗漱,却见淳贵人已经自发的走到了热水旁,轻挽衣袖,拧着锦帕。看样子是想亲自动手侍候皇上。福全公公见状,抬头看了眼皇上,长孙洪泽目光柔和的看着淳贵人的举动,福全公公心领神会地悄然退到门外守着。 甘草利落的收拾好床榻出来,见着自家小主正在尽心尽力的侍候皇上洗漱,她连忙对着皇上福了福身,快步走出了屋子。并轻轻地将屋门关上,站到了福全公公的身侧。 “公公,陛下今晚不会走了吧?” 甘草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悄声问福全。 福全被甘草这话问得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陛下的心思怎是我等能随意猜测的。不过看陛下的样子,今晚怕是要歇在这儿了。你且好好守着,莫要出了差错。” 甘草听了福全公公的话,心中欢喜,连忙点头应道:“公公放心,奴婢一定守好。”心里暗道,我可真聪明,先前就多备了热水在锅里温着,一会儿说不定用得着。 两人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屋内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很快,屋内的烛火熄了。福全看了甘草一眼,示意跟上自己。二人自觉地走到离屋子远了些一处避风的地方站着。福全公公在心里暗道,陛下看来是对这淳贵人上心了。看来淳贵人不久便会向上升了。 而甘草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冷,但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她在为自家小主感到高兴,盼着小主能一直得皇上的宠爱。如果能够生下一儿半女,那主子便有了依靠。 淳贵人这里是温香软玉,宫里有许多地方却是寂静冷清。那些久未得皇上恩宠的宫殿,仿佛被遗忘的角落,弥漫着落寞与无奈。一夜清冷相伴。 第172章 赏赐(一) 第二日,晋安醒来得很早,她昨夜睡得很好,今日的精神格外饱满。她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愉悦。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后,晋安带着寒霜来到院子里,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感受着微风的轻抚。她的心情十分舒畅,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消散。 这时,赵嬷嬷走了进来,“公主,福全公公来了,带来不少赏赐。” 晋安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福全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行礼道:“老奴见过公主。” 晋安笑着说道:“福全公公免礼,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福全公公直起身来,恭谨地说道:“公主,陛下特意吩咐老奴给公主送来这些赏赐,期望公主能够喜欢。当然了,倘若公主自个儿对这些赏赐不甚中意,也是可以赠予朋友的。” “嗯?” 晋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送朋友?原本今日一早突然收到赏赐就已让她倍感惊讶,如今听了福全公公这番话,更是觉得似乎有发生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福全公公,这赏赐为何意?我怎听不明白你说的送朋友之话?” 晋安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福全公公。 福全公公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公主有所不知,陛下昨日宿在了淳贵人处,想来心情愉悦,便想到给公主赏赐。至于送朋友之言嘛,老奴只是多嘴提一句,公主若觉得有些赏赐合心意,送给朋友也是美事一桩。” 晋安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说道:“原来如此,多谢福全公公解惑。那公公且去复命吧,替我谢过父皇。” 福全公公再次行礼,然后带着小太监们离开了。晋安看着那些赏赐,心中暗自思忖,父皇这是有意淳贵人,却又怕直接把她放在明面上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这是想通过自己之手将这些赏赐给道淳贵人。赵嬷嬷的猜测是对的,父皇确实是心有诚算。想到这里,晋安暗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原来父皇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淳贵人之间的事。幸好父皇能理解她的一番苦心,没有气恼她。 寒霜在一旁看到刚才的一切,她并不是很明白福全公公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在她看来,只以为是皇上觉得公主慧眼识珠,认为这个淳贵人值得公主深交,所以才会说出可以送朋友之类的话。 而赵嬷嬷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她抬眼看着公主,却见晋安自个儿笑了起来。她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公主,陛下这些赏赐怎么处理?” 晋安敛起笑容,正色道:“嬷嬷,你先检查一下,哪些是本宫的份额,哪些是宫中娘娘的份额。分好把我的那份放库造册。另一份先收好,一会儿让寒霜把东西给她们送去。” 赵嬷嬷一听便明白了,因为嫡公主所用的东西和宫中妃嫔所用的东西那是不一样的。皇上这是夹杂着赏赐了两份东西过来,一份是给公主的,另一份怕是借着公主的手转送给淳贵人。 赵嬷嬷心中暗叹,皇上对淳贵人当真是用心良苦。她又怕公主心里忆起皇后娘娘,会不平,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晋安,晋安却读懂了她的那抹担忧,报以一个安抚的微笑。 赵嬷嬷见状连忙应道:“老奴这就查看。” 说罢,赵嬷嬷带着寒霜仔细地检查起那些赏赐物品,将属于公主的和可能是给淳贵人的一一区分开来。 寒霜这时觉得有些不太对,听公主和赵嬷嬷的话,这皇上赏给公主的东西里有给别的娘娘的东西。这是为什么?她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一边乖乖地配合赵嬷嬷,一边脑子飞速的转动。可惜这些她没有学过,入宫也短,始终没有想明白。她觉得还是找机会给主子递个消息,主子肯定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东西很快就分好了,晋安的份额比另一堆份额多一半,赵嬷嬷自觉性地就要把晋安那一份全部搬走入库造册。晋安却叫下她,“嬷嬷,既然父皇赏了她,你从库房选两件物件同那些一并送过去吧。” 赵嬷嬷应声安排去了。寒霜看着另一份赏赐,问晋安:“公主,这些要婢子暗地里送去淳贵人那里吗?” 第173章 赏赐(二) “嗯!避开人把这些东西送过去,你能做到吗?” 晋安看了看寒霜,轻轻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 “能!不过,婢子一次不能全部拿走,太过打眼。” 寒霜如实说道。 “这样啊!” 晋安在心里盘算着,这多跑一趟目标太过明显。她想了想,招手让寒霜过来。寒霜附耳上前,晋安轻声说道:“我一会儿让人跟你一起去。他叫夜一,是我的暗卫。” 寒霜闻言,眼睛里有些光芒闪烁,她早听主子说过公主身边似乎有暗卫,来了这么久却都没有见过。今日竟能得见?她连连点头。 晋安为何要将自己有暗卫之事告诉寒霜呢?或许是因为关乎着父皇的安排,需要一个可靠之人协助,而寒霜一直以来的忠诚与聪慧让晋安相信她能够守口如瓶,又或许是晋安希望通过此举,进一步加深与寒霜之间的信任,让寒霜感受到自己对她的倚重,从而更加尽心尽力地为自己办事。反正晋安自己也说不清楚具体原因,不过她就是想让两者之间碰个面。以后,若遇着紧急情况,二者能更好的配合保护好自己。赵嬷嬷很快便拿了一个盒子过来给晋安后,便又急急回去了,那些东西还没有造好册,她要去找紫云帮她一起处理好。 晋安让寒霜将那些赏赐全部拿进房内,对着窗外做了个手势,夜一身形如鬼魅般就突然出现在了晋安公主的屋内。寒霜眼中的光芒更甚,那眼神仿佛饿了几天的人突然看到了大白馒头一般,满是打量和蠢蠢欲动。 夜一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浑身气息内敛,如果不说,真不知道他是一个高手。寒霜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他,心中暗自在想自己能不能打得过他。没办法,入了宫后,每天除了自己常规练习,就是空闲时间教教紫云她们一些基本功法。已经有许久没有和人交手了。她心里有些痒痒了。 晋安看着寒霜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寒霜,收敛些。这是在宫里。夜一会协助你将这些赏赐安全送到。记住,务必小心谨慎,不可让人察觉。” 寒霜连忙收回目光,点头恭敬地说道:“公主放心,婢子一定不负所托。” 夜一抱拳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任务。随后,寒霜与夜一带着那些赏赐,悄然离开了公主的屋子。 晋安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告诉二人注意自己出现的方式,避免淳贵人突然见着二人会吓着。所以当这二人大剌剌突然地出现在这院子里时,淳贵人和甘草俩人见着夜一时,瞳孔地震,脸色煞白,以为是有人知道皇上来过这里,是来杀她们的。 在她们要惊叫出口时,夜一眼疾手快地出手弹出两股指气封住了她们的哑穴。甘草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挡在了淳贵人的身前,双眼死死地盯着夜一,仿佛要用眼神将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击退。 淳贵人却用力一把将甘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眼神中虽有惊慌,但更多的是坚定与勇敢。淳贵人微微扬起下巴,强自镇定地看着夜一,似乎在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举动。 主仆二人的相互守护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动人,寒霜有些尴尬地从夜一身后走出来,开口道:“淳贵人,甘草,别怕,我们是晋安公主派来给您送东西的。” 淳贵人二人在见到寒霜时,心中那股强撑着的劲一下子就松懈了,俩人腿一软差点就要坐地上。寒霜连忙上前一手扶着淳贵人,一手拉着甘草。甘草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张着嘴开开合合,发不出声来。寒霜更加羞愧地道了一声,“得罪了。”随即解开了二人的穴道。甘草终于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太憋屈了! 淳贵人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强撑着走到椅子前坐下。甘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拖着颤巍巍的腿缓缓跟在自家主子身后。俩人别提有多狼狈了。寒霜悄悄用眼看了一眼夜一,夜一神色看不出有没有变化,整个人看上去依然冷冽在站在一旁,不言不语。 淳贵人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着寒霜,声音还有些颤抖地问道:“寒霜姑娘,此举是为何?” 第174章 赏赐(三) 寒霜连忙将自己身上的盒子取下,郑重地放在桌上,而后微微欠身道:“淳贵人,这是公主让奴婢送来的皇上给贵人的赏赐。” 说完,她后退两步,微微侧头示意夜一也将盒子取出放在桌上。夜一依旧沉默不语,默默地将东西放在桌上,随后又悄然退回寒霜身后。 淳贵人的目光缓缓落在桌子上的几个盒子上,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复杂的情绪,片刻后,她又转过头看向寒霜。寒霜恭敬地回道:“这个是公主给贵人的贺礼。” 淳贵人确实不是很理解寒霜的话,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受惊吓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看着她那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寒霜接着解释道:“今儿皇上送了些赏赐到公主那里,并传话给公主让公主转交给贵人。公主所以特意送来贺礼,以表祝贺贵人得圣宠之意。只是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才让夜一带着我悄悄前来。不想吓到了贵人与甘草姑娘,实在是我们的不是。” 甘草也听得稀里糊涂,她小声嘀咕道:“皇上给淳贵人的赏赐为什么要送到公主那里呢?这般悄悄行事是什么意思?” 她身旁的淳贵人心中也有此疑问,但她深知在这宫中,皇上的行事自有其道理,轮不到自己来质疑。所以即使心中有疑却没有问出口。 甘草的话夜一和寒霜俩人都听到了,毕竟俩人的听力比常人要敏锐得多。寒霜自己也有这样的疑问,所以她并没有反应这话有何不对。而夜一却在听到甘草那番话时,以为甘草对晋安公主有所不满,倏地抬眸冷冷地看着甘草。甘草突然感受到那一股寒意深深的目光,她抬头看向夜一,吓得人不禁瑟缩了一下。头一下子就垂下去,不敢抬头。 淳贵人也注意到了夜一那森冷的目光,她也知甘草那番话说得捷越了。她连忙出声喝斥道:“甘草,不得无礼!陛下行事自有用意,岂是你能妄议的。” 淳贵人也注意到了夜一那森冷的目光,她也知甘草那番话说得僭越了。她连忙出声喝斥道:“甘草,不得无礼!陛下行事自有用意,岂是你能妄议的。” 甘草赶紧跪下认错。淳贵人转向寒霜二人,面上扯出一抹微笑,“二位,实在抱歉,是我这婢女不懂规矩,还请二位莫要见怪。” 寒霜此时也反应过来,甘草那话似有质疑之意。不过淳贵人都已经斥责了,而且还如此说话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说:““贵人言重了。不过这安排是皇上的意思,想来是知道我们公主与贵人交好,才让我们公主转交。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安排,那奴婢就不知晓了。” 而夜一也收回了目光,收敛了锐意。恢复到之前那样,默默地站在寒霜身后。 淳贵人微微松了口气,又说道:“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 寒霜思索片刻,回道:“公主只是让我们将赏赐送来,并无其他吩咐。贵人若有何事,可随时差人告知公主。” 淳贵人点了点头,说道:“有劳寒霜姑娘和夜一公子跑这一趟,我定会铭记公主的恩情。” 寒霜与夜一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去。淳贵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良久,才缓缓起身转向甘草,弯腰扶起甘草,轻声道:“起来吧,以后要谨记有些话不可随意出口。如今陛下对我多有恩宠,往后这份恩宠呈于人前,我们身边不会像以前那般平静了。这宫中人心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我主仆当更加小心谨慎,切不可因一时失言而招来祸端。” 甘草红着眼眶,哽咽着应道:“贵人放心,奴婢记住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淳贵人微微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忧虑。她对于今天皇上这般安排,心里已然有了隐约的猜测。或许皇上是担心有人知晓他宠幸了自己后,会有诸多麻烦接踵而至。所以才借晋安公主之手转达这份恩宠,而晋安公主应是明了陛下的用意,故而安排人暗地里送来。 虽然她心里这般想着以宽慰自己,可难免还是会有几分委屈。感觉自己仿佛成了那不能见光之人,明明蒙受圣恩,却要这般偷偷摸摸。在这深宫中,她本就如履薄冰,如今更是不知前路几何。她轻叹一声,心中的惆怅如丝如缕,萦绕不去。但她也明白,皇上此举定有其考量,自己唯有谨言慎行,方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生存下去。她暗暗告诫自己,不可因一时的委屈而乱了分寸,要时刻保持清醒,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第175章 又要去父皇那碰壁? 这边寒霜和夜一二人已经没有惊扰任何人再次回到了飞羽殿,没有人知道二人离开过飞羽殿。听了二人的回禀,晋安突然就感觉有点啼笑皆非,这送赏赐本是给对方带去开心的,谁知道差点没把人给吓死。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抿了抿嘴,抬了抬手,示意二人退下。夜一一个抱拳后便飞身消失了。寒霜看着夜一这飞身离开的身法不由得心生叹服,两人来去淳贵人那里,寒霜已经感受到了夜一的强大的。她暗自决定找机会一定要与夜一切磋一下。 夜一离开后,寒霜也知道自己这次去闹得有些尴尬,她福身行礼后退出了屋外。晋安坐在那里很是无奈,她用手捏了捏眉心。 娇玉公主听说了父皇又给晋安送了不少东西,心里亦是暗恨,心思急转间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她起身去了无秋宫,把正准备去给皇上送点心的张贵妃给拉住了。她拉着张贵妃回了屋,并将屋内的人都赶了出去。 张贵妃被拉回了屋坐在椅子上才反应过来,她慎重地问道:“娇玉,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娇玉:“母妃,这是打算又去父皇那里碰壁?” “你胡说什么?” 张贵妃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娇玉却不慌不忙,凑近张贵妃,压低声音说道:“母妃,您想想,您这段时间来送了多少回了,父皇是什么态度?” 张贵妃被娇玉这样直白的点破,脸上挂不住,沉下脸来,怒声道:“你这是取笑你母妃我吗?我这样是为了什么?” 娇玉耐着性子,再次低声说道:“母妃,女儿不是取笑您,您可知今儿已经去了几拨送吃食的了,连御膳房的门都没有送进去。” 张贵妃听了身子挺直,嗤笑一声,“就凭她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跳出什么水花,如今倒是又想蹦跶了。皇上虽然没有召见本宫,但是每次本宫送去的东西你父皇都是让福全公公亲自出来拿进去的。你父皇之所以不见我,还不是因为上次你闹那出,他心里有气。等他气消了自然便会如以前一样的。”说着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脸上颇有几分自得。“不行,我还是得把这点心给你父皇送去。我必须要让他看到我的心意。”说完便想起身离开。 娇玉再次伸手拉住张贵妃,很是无力地闭了闭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母妃,女儿的意思是,您送吃食这方法不对。您当务之急应该要注重对这后宫的把控,把后宫庶务处理好了,父皇看到了母妃的优秀能干之处,自然也就会原谅母妃了。” 张贵妃听了娇玉这话,心里不由得暗暗地思索起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又慢慢地坐下了。她抬眼看着娇玉,“娇玉,你说得有道理,最近的确有些疏忽了这后宫之事,不然那个病秧子怎么会突然就勾上了皇上。” “所以啊!母妃,您如今应该要考虑送些什么赏赐给岑妃。” 娇玉的话音刚落,张贵妃一下子爆起了,“你说什么?我还要给她送赏赐?我没有收拾她已经是我仁慈了。” “母妃,您先听我说完。那个岑妃不能再生育,就算她得了父皇的宠爱又如何?如今父皇已经送过赏赐,那母妃如果没有动静,父皇会觉得母妃没有容人之量。这一国之后岂能是善妒之人?母妃您想想,您现在大度地送上赏赐,既显示了您的宽厚仁慈,又能在父皇心中留下好印象。而且,这也能让后宫众人看到您的风范,以后处理起后宫事务来也会更加顺利。” 娇玉急声说道。 这番话直接砸在张贵妃的脑门上,她脑袋嗡了一下,猛然反应过来。是她最近魔怔了,也是这么多年看在后宫一人独大,便渐渐失了那份谨慎与睿智。她微微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目前的局势,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娇玉,你说得对,是母妃一时糊涂了。那我们便好好筹划一下,这赏赐该送些什么。” 娇玉公主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送什么母妃可参考以前那沐氏的做法便可,父皇心里对那沐氏一直都是非常赞赏的。女儿还有一个想法想要同母妃商议。” 张贵妃微微挑眉,好奇地问道:“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第176章 算计晋安的婚事 娇玉脸上露出一股阴狠之色,“母妃,晋安又得了赏赐一事您知道吧。” “知道啊!这么多年还少吗?” 张贵妃亦是满心恼恨,她看着自己女儿的神色,深知她心里极为不痛快。“母妃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可是你也说过,她是嫡公主,咱们在很多方面确实难以与之抗衡。” “母妃,振远表哥外出游历多年,今年过年还不回来吗?他的年岁已然不小了,为何外祖他们不安排他的亲事呢?” 娇玉看着张贵妃,低声说道。 “你不是在说晋安吗?怎么问起你振远表哥了?” 张贵妃满脸疑惑地问道。“可是振远这么多年来我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说来也奇怪,我曾经也问过两次,你外祖都没有回答我,只是说振远的事让我不用关注。” 娇玉对于张贵妃的回答感觉有些意外,她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道:“母妃,外祖他们这般态度,着实让人费解。振远表哥外出游历多年,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却迟迟不安排亲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由呢?” 张贵妃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你外祖做事向来有他的考量,或许振远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吧。不过,你突然提起振远,到底是为何呢?” 娇玉的眼神微微闪烁,缓缓说道:“母妃,您觉得如果振远表哥迎娶晋安如何呢?” “嗯?你是想让母妃去和你外祖父商议此事?为何要做如此安排呢?” 张贵妃面露迟疑之色,疑惑地问道,“可是晋安若入了张家,未必是好事啊。” “母妃,如今她在宫中一日,便会压我一头,而且父皇的目光永远都落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到我的存在。可倘若她嫁人了呢?她的身后有沐家,若能让她嫁给表哥,那么即便沐家不愿为我们所用,也会因为晋安而有所牵制。如此一来,我们在宫中的地位便能更加稳固。再者,表哥娶了晋安,对张家而言也是一大助力。母妃您仔细想想,只要我们谋划得当,此事未必不可行。” 娇玉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这个计划切实可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张贵妃听了她的分析,微微蹙起眉头,在心里细细琢磨,低声呢喃道:“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晋安身为嫡公主,身份尊贵,若能与我们张家联姻,对张家的声誉和地位无疑能更好地稳固。而且对于你二哥上位的机率就更加高了。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我们不能错过。” 越说张贵妃脸上的神色越发兴奋,双眸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娇玉紧紧盯着张贵妃的神情变化,听着她的这些话语,眼睛里的光愈发亮了。她心中暗自思忖,自己想的这个主意真是绝佳。只要这门亲事能成,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必将大大提升,再也不用受晋安的压制。 张贵妃抬眼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低声说道:“这事待我与你外祖父商议过后再说。而且还要看你父皇那边的想法。毕竟晋安的婚事,并非我们能完全做主。” “所以,母妃要尽快让父皇原谅你,这样你才好在父皇面前提这些话题。虽然她晋安的婚事你无权插手,可您可以说出您的关心啊。您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委婉地向父皇表达对晋安的关心,顺便提及晋安的年龄也不小了,该考虑婚事了。这样既能让父皇感受到您的大度和慈爱,又能为我们的计划铺路。” 娇玉急切地说道。 “你说得对。” 张贵妃细细斟酌后,觉得娇玉说的确实在理。她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思索之色,“秋雯!”她抬头向屋外喊道。 秋雯应声推门进来,恭敬地道:“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库房拿一根上好的人参,另外把我那孔雀金丝发簪一起拿去给岑妃,就说本宫知道了陛下对她的恩宠,特意送上贺礼,愿她早日恢复身体康健,才能更好的侍奉陛下。” 张贵妃微微扬起下巴,神色淡然地吩咐道。她心中虽有不甘,但为了大局着想,也不得不做出这番姿态。毕竟,在这后宫之中,表面的和谐与大度是至关重要的。她深知只有如此,才能在皇上面前树立起自己的良好形象,让皇上信任自己。 “是,娘娘。” 秋雯愣怔了一下,微微抬眼看了下张贵妃和娇玉公主,随即便恭敬领命出去安排去了。 第177章 蜀锦 张贵妃欣慰地看向娇玉,温和地说道:“娇玉,你真是长大了,母妃真是欣慰。” 说着,神色又黯然,“你二哥如今越发的不爱来母妃这儿了,我将他养成这样的性子真是不知是好是坏。他重情义,有大义,但是太过于迂腐、执拗,将来如何能成大事?为娘每每想到此处,便忧心忡忡。” 张贵妃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愁绪。 “母妃,哥哥以后登上帝位之后,自然就会明白母妃您们的良苦用心。其实也许就是因为他这个性子是父皇喜欢的。您看父皇虽然最近生您的气,可是他还是很疼爱哥哥的。还时不时亲自指导哥哥呢。” 娇玉连忙安慰道。“母妃,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后宫把控好,稳住局面,一步一步实现我们的计划。只要哥哥能顺利继位,我们张家就会更加荣耀。” 张贵妃微微点着头,“你说的对。”母女二人在低声地交谈着后续的计划。 这边的秋雯也按张贵妃的要求把东西送到了岺妃宫里。秋雯到时,岑妃正怀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斜倚在软榻上,看到秋雯带着两个宫女进来说明来意时,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那两个盒子。 秋雯看着岑妃这眼神,知她这是有戒备之心,便自顾上前将两个盒子打开。岑妃看着秋雯的举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垂了下眼帘,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抬眼看向那两个盒子。 当盒子被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上好人参和那精美的孔雀金丝发簪时,岑妃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让人难以捉摸她此刻的真实想法。她沉默了片刻,示意身旁的宫女上前接过盒子,然后轻声说道:“烦请秋雯姑姑回去转告贵妃娘娘,多谢她的美意。本宫定会铭记在心。” 秋雯听出这岑妃娘娘的话里似乎有深意,不过她并不在意,不过是不能生孩子的秋日黄昏妃子一个,拿什么同自己主子比。心中对岑妃充满了不屑。在她看来,岑妃如今虽得皇上一时宠爱,却无子嗣傍身,终究难以长久。而自家主子张贵妃,不仅有皇子公主,又出身高贵,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岂是岑妃所能撼动的。她的态度看上去依旧恭敬,只不过那眼神中却带着倨傲,她微微欠身说道:“奴婢一定将娘娘的话转达给贵妃娘娘。” 说完,便挺直了脊背,迈着沉稳的步伐带着人转身离去。 岑妃低下头,手轻轻的抚摸着怀中小狗的毛发,一旁的宫女看着手中的盒子轻声问:“娘娘,这个要怎么处理?” 岑妃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放起来吧。” 她自是明白张贵妃此举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借打赏之名敲打自己,告诉自己现在这后宫是她做主。岑妃心中冷哼一声,张贵妃未免也太过自信了。这后宫的局势瞬息万变,谁又能保证永远得势呢?岑妃轻轻抚摸着小狗,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长孙洪泽也知道了张贵妃送了赏赐到岑妃宫里,微微颔首,还算是识大体。这段时间她对自己讨巧他是知道的。宠爱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是没有优点。如果她以后能好好地掌管后宫,不干涉朝局,不涉党争。他可以不计较过去的一些事,毕竟这后宫里真正纯净之人又有几人?而且如今这后宫也的确需要一个有手段、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况且自己也没有再打算立后。至于张家,如果到时候她懂事地和张家划清界限,自己可以保她和霁儿、娇玉便不会受牵连。 “福全,去库房把上次得的蜀锦拿一匹,一斛白玉珍珠送到无秋宫。”长孙洪泽头也没抬、吩咐福全公公。 福全立马领命去安排去了。当他把东西送到无秋宫时,娇玉正在给张贵妃展示她新的冲茶方式,听到太监的通报说福全公公过来了,张贵妃微微一愣,心道这个时候福全公公过来有什么事?她连忙起身,带着娇玉迎了出去。 “老奴见过贵妃娘娘,公主殿下。” 福全恭敬地行礼。 “公公免礼。” 张贵妃微笑着说道,目光落在福全身后内侍手中的礼物上,迟疑的问道:“公公这时过来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福全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念及贵妃娘娘管理后宫辛苦,特意赏赐这些东西以表嘉奖。” 张贵妃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多谢皇上隆恩。” 她示意宫女接过礼物,秋雯也会意的上前拿了一个荷包给福全公公,“公公一路辛苦,这些公公拿过喝茶。” 福全公公假意推辞了一下便将荷包放进了袖笼里。对着张贵妃道:“多谢贵妃娘娘美意,老奴还要回去复命,就不打扰娘娘了。” 张贵妃微笑着颔首,秋雯恭敬地将福全公公送出了无秋宫。待福全公公几人离开后,张贵妃吩咐宫女将赏赐放在屋内。 屏退下人后,张贵妃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那藕色的蜀锦,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她转向娇玉,“娇玉,还是你说得对,你父皇定然是看到我给了那岑妃赏赐,觉得我识大体,顾大局。这才赏赐于我。看来,我们这一步棋走对了。只要我先把这后宫稳住,陛下定会对我更加宠爱,我们在这后宫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你和你哥哥的前程也就更有保障了。” 娇玉自从福全公公的赏赐来到无秋宫之后,笑意便没有离开过她那娇媚的脸庞,她微笑着点头,说道:“母妃说得对。您现在只要当好您这个贵妃娘娘,定能让张家荣耀长存。” 张贵妃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她笑着说:“这匹蜀锦颜色你穿也正好。一会儿让绣房给我们母女俩都做身衣裳吧。” 娇玉听了眼睛都亮了,开心的挽着张贵妃的胳膊,“谢谢母妃。” 这蜀锦本就是御贡之物,能得一匹实属难得。娇玉心中欢喜不已,她想象着自己穿上用这匹蜀锦做成的衣裳,定是光彩照人。 她笑着对张贵妃说道:“母妃,等做好了衣裳,我陪母妃定要穿上去御花园逛逛,让其他人看看母妃这份恩宠。” 张贵妃宠溺地看着娇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 母女二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第178章 钟楚洲和沐子轩离京了? 宫里这一波接一波的热闹看得晋安有些厌了,跑了两趟宫外,心也活泛了。她想着之前舅母让紫云带话回来,她还没有回话,想着不如去一趟外祖家,先找自己表哥聊聊,看他是什么想法,虽然钟楚洲说他不愿意娶自己,可是没有亲自听表哥说,她还是不太放心。先把表哥的心意弄明白了,然后再同外祖母说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她不希望因为这个让自己和外祖家生了嫌隙。 晋安公主打定主意后,便着手安排出宫事宜。她精心挑选了一些礼物,准备带给外祖父、外祖母和舅母。一切准备就绪,晋安公主在紫云和寒霜的陪同下,悄悄出宫,前往外祖家。 到了沐府时,门房一边让人去通知老太太和夫人,一边恭敬地迎接晋安等人入了沐府向着后院走去。一路上,府中的仆人们纷纷恭敬行礼。晋安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后院。此时,老太太薛氏和夫人钟文青已经在等候着了。只是不见沐子轩,晋安以为她来得不巧,他应该是又出去了。 老太太满脸笑容地看着晋安,眼中满是慈爱。钟文青则快步上前,拉着晋安的手,关切地问道:“晋安,一路上累不累?” 晋安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舅母,我不累。外祖母,让您久等了。” 老太太摆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看到你来了,我这心里高兴着呢。” 众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走进了屋内。紫云和寒霜将公主备好的礼物呈上来,薛氏看着晋安一脸宠溺地笑着说:“都说了要你每次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来,你就是不听。” 晋安微笑着回应道:“外祖母,这都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和舅母平时对我那么好,我自然要好好孝敬您们。” 钟文青也笑着说道:“晋安这孩子,最是贴心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气氛温馨而融洽。 “表哥又出去了吗?” 晋安聊了一会儿,想着自己来的目的,适时地挑起话题,问起了沐子轩。 听她问起沐子轩,薛老太太和钟文青脸上的开心瞬间减退了几分,一丝担忧悄然浮上脸庞。晋安觉得有些奇怪,心里不由暗自猜测:难道是表哥也不愿意,所以外祖母和舅母才会这般担忧我? 钟文青看了看屋内其他人,晋安觉得可能舅母想要同自己说那桩私密事了,她对着紫云和寒霜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领命退了出去。钟文青也将屋内其他丫鬟婆子屏退了出去。 晋安心里有些紧张,不过她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依旧浅笑着看着钟文青。 钟文青待人都出去后,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那个表哥啊,真真是个不省心的。前儿个竟留了一封书信,说跟楚洲外出游历去了。就带着阿松一声不响的走了。既没说去了哪里,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可把我们急坏了,这孩子,总是这般任性,也不想想我们这些长辈有多担心。” 钟文青眉头紧锁,言语中满是对沐子轩的牵挂与无奈。 晋安听了,心中也有些担忧,看来表哥的确不愿意这门婚事,自己应该早一些同他说的,这样他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可是怎么听舅母的意思,钟楚洲也走了,他难道没有把他自己的想法告诉表哥吗?他带着表哥去哪里了呢?怎么自己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回去得问问寒霜是否知情。 此刻她得先安抚一下外祖母和舅母,她斟酌片刻道:“舅母,表哥既然是同钟表哥一起出去的,想来钟表哥应该是有安排的,您们也不必太担心。其实是晋安的不对,我应该早些来同您们说清楚我的意思。我知道您们都是因为疼我,怕我以后嫁人会受委屈,才会想着让表哥娶我。可是我对表哥,并没有男女之情,我一直都把他当作亲哥哥。所以,我,我只能辜负您们的一番心意了。” 薛老太太听了晋安的话,心疼地说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这是我们自己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的呀。我们只要你开心就好。” 钟文青听了晋安的话,也是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她轻叹一口气,说道:“晋安,其实你表哥不是因为要逃避和你的婚事走的,之前同你说那婚事也是因为你舅舅提及,我们想的也是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那我们再安排。只是后来我回了护国公府一趟,母亲给我说了目前沐家的局面,届时可能非但不能护着你,反而会害了你。所以我们便想着等你来,再好好的给你说说这事。就算你不用嫁到我们家来,我们都是一家人,是你的后盾。没想到你表哥竟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楚洲出去游历了,竟让你生了误会。” “真的吗?” 晋安听了舅母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释然。她一直担心是因为自己让表哥不得不选择逃避,如今听舅母这么一说,心中的愧疚感顿时减轻了不少。晋安轻轻咬着嘴唇,说道:“外祖母,舅母,您们不用担心,我相信表哥他们定能平安归来。表哥和钟表哥他们身手都了得,而且钟表哥那边定然有安排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早知道钟楚洲隐藏了不少实力。 钟文青也点了点头,“我当时就回了国公府,母亲和父亲也是说让我不用担心。在家安心照顾好沐府便好。我想应该是有派人跟在他们身边。只是毕竟你表哥长这么大就没有离开过京城,也不知道他习惯不习惯。又担心他那个性子莽撞会惹事。” 钟文青有些担忧地皱起了眉头,目光中流露出对儿子的牵挂。 晋安见状,连忙安慰道:“舅母,表哥既然是与钟表哥一同出去游历,想来他们会互相照应。而且表哥可是很聪慧机敏,定能适应外面的生活。您就别太担心了。” 薛老太太也在一旁说道:“文青啊,晋安说得对。子轩这孩子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我们就放宽心,等他们回来吧。” 钟文青听了两人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但心中的担忧却并未完全消散。她轻叹一口气,说道:“希望他们能早日平安归来。” 晋安握住钟文青的手,轻声说道:“舅母,一定会的。”三人又一起聊了一些宫里的事,晋安在沐府吃了午膳才缓缓回了皇宫。 第179章 可否提及立太子一事 晋安从沐府回来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定。她坐在屋内,秀眉微蹙,努力回想上一世这个时间段有没有发生关于两位表哥的事情,然而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可用的信息。她只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众人还在不断争吵粮草是否要按需筹备,粮草并没有这么早就筹备好送往北境。后来是舅母求到姑祖母那里,姑祖母出面才最终决定下来。毕竟姑祖母已经久未插手朝政,当时此事确实引起了不少的震动。这一世的粮草能否安全到达呢?钟表哥突然离京是不是与这次粮草有关?晋安心中满是忧虑,她只希望粮草能早日送到舅舅那里,这样舅舅就能更快地打败虞国,得胜归来。 赵嬷嬷看出了晋安的心事,但她却不知道公主究竟是怎么了。她转身去找了紫云询问,得知公主今日在沐府有意将她与寒霜屏退出去,和沐家老太太、大夫人单独聊了一会儿。赵嬷嬷据此猜测,可能和沐少爷的婚事有关。赵嬷嬷听了紫云的话后,回到了晋安的屋内,给晋安重新沏了壶热茶,眼中含着关切地看了一眼晋安,但什么都没有说便自觉地退了出来。 晋安在这边为粮草一事心生忧虑,而那边的粮草队伍一路上浩浩荡荡地向着北境缓慢地推进着。为什么说缓慢呢?因为武安朔离京之前三皇子传话给他,一定要小心,他们此次如此顺利地接手恐有诈。此次任务的重要性,武安朔自是非常清楚,因此一路上也是极为警惕,他把当年作战的方式都用上了,路上他都有派遣斥候在前打探消息,尽量避开一些可能存在危险的区域。他深知这批粮草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如果出了差池,那他们金武侯府就走到了尽头了。因此每走一段路,甚至休息时他都要让所有人提高警惕,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确保没有异常情况。他这般行事让整个运粮队的士兵们也都紧绷着神经,小心翼翼地护卫着粮草,不敢有丝毫懈怠。行程上自然而然也就慢了不少。 武长风见着父亲如此行事,心里有些不太认同。他觉得这里离京还不是很远,没必要一开始就如此紧张。而且如果照这样的速度下去,粮草恐怕不能按时送到北境,要是延误了战机,那他们同样逃不了干系。而且一直处于这个高压状态,他担心这些士兵会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可能无法迅速做出反应。但他顾忌到父亲的威严,也不好直接反驳,只是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该如何委婉地向父亲表达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又走了几天,武长风发现运粮队伍中的士兵有一些已经显现出疲态,甚至有了自暴自弃之状,队伍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抱怨之声。他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同父亲说一下。等到下一个休息地时,他来到武安朔身旁,恭敬地将他父亲请至一旁。 武长风斟酌着言辞,缓缓将自己的想法同父亲讲了出来。 “父亲,孩儿知道您是担忧粮草的安全,可是让整个队伍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也不是一个好办法。再说了照这个速度我们恐怕不能如期将粮草运到北境。于我们来说也是非常不利的。 且孩儿观察到如今运粮队伍中的士兵们已有疲态,且出现了抱怨之声。如此下去,恐怕会影响到粮草运输的进度和安全性。我们是否可以将士兵的这种高强度的压力适当调整一下,提高一点行进的节奏呢?” 武安朔听了儿子的话,这才留心观察了一下队伍,发现的确如同自己儿子所说一样。其实他自己也是感觉有些累了的,只不过他心中想要重振武家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武安朔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长风,你说得不无道理。为父确实有些疏忽了士兵们的状态。这样吧,我们可以适当加快一些速度,增加一些休息的时间,但斥候的打探不能松懈。” 武长风听了父亲的话,心中稍安,点头应道:“父亲所言极是,那这会儿父亲不妨去给众人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和安排。也顺便鼓舞一下士气。” 武安朔轻轻的颔首,随即大跨步向修整的运粮队走去。将自己接下来的调整和安排说了之后,在士兵们精神压力没有原来那样大,人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果然接下来的运粮速度的监督下提升了不少。 在运粮队伍的另一条小道上,有十几匹马在飞快地行进着,马蹄扬起阵阵尘土。行进的方向也是北境。马上坐着的人统一身着深色劲装,他们的脸上都戴着面纱遮面,既防止了风沙的侵袭,又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这些人个个身姿矫健,眼神锐利,仿佛有着明确的目标和坚定的使命。随着马匹的奔腾,他们与运粮队伍的距离逐渐拉近。 京城,太师府,张尚书和儿子坐在张太师的书房。张太师看着张尚书拿过来张心柔传出来的信,那上面写的是让张尚书想办法提及让皇上立太子一事。 此事事关重大,张太师微微皱起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 张尚书看着父亲凝重的神色,心中也有些忐忑,轻声问道:“父亲,此事您怎么看?上次那件事陛下应该是心有不满,心柔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但如今心柔还没有入住东宫,可否提及立太子一事?” 张太师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心柔在宫中传出此信,必有她的考量。但此事向来敏感,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大祸。在我看来,切不可轻举妄动。如今陛下的子嗣就只有霁儿和那三皇子,皇位无疑是这两者之间。若依背景来看,霁儿的胜算虽然很大。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护国公府和沐家都是保皇派。皇上对立太子一事也一直未有明确表态。我们若贸然提及,恐会引起皇上的反感,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第180章 晋安的肚子响了 张尚书一旁的张恒瑞忍不住开口道:“祖父,虽说霁儿的胜算大,但是孙儿查到一些关于那个三皇子的事,他可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与世无争,淡泊名利。他早就有在暗中拉拢、培植自己的人手。而且如今皇上也对他好似也是比以前更看重,给他安排了不少的政务处理。如今妹妹现在掌控着后宫,皇上也没有要扩纳后宫之意,我们为何不趁他羽翼未丰之前把这事定下来,孙儿担心若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恐怕更难促成此事。” 张太师微微抬了抬那由于年老而下垂的眼帘,目光有些幽深,定定地看了会儿张恒瑞。才缓缓开口道:“恒瑞,你行事怎的还是如此莽撞!上次之事你就没有好好反思吗?三皇子虽有动作,但目前尚不足以构成大患。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对立太子之事向来敏感,我们若操之过急,反而会引火烧身。而且霁儿如今并没有什么大功之举,不是提此事的最好机会。” 张恒瑞张了张嘴,正准备接话,却被一旁的张尚书轻咳一声制止。张尚书微微颔首,说道:“父亲所言极是。那我们当下该如何行事?” 张太师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恒瑞不是说那三皇子私下里做了不少的事吗?那就把他盯紧,好好查一查。只要把他的私密的事情暴露出来,就算是陛下饶过他,他也无缘那个位子了。那以后那个位子不就是霁儿的了吗?” 张恒瑞原本有些郁结的心,听了自己祖父的话,一下子就通畅了。是啊!只要把那些会威胁霁儿登高的人都铲除了,那霁儿不就毋庸置疑地是继承者了吗?还得是祖父,不愧是三朝元老,这谋算之深沉。 张恒瑞连忙点头应道:“祖父说得对,是孙儿愚钝,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三皇子那边孙儿早已安排人一直盯着,他的把柄会一件件的理清楚,在合适的时机给他暴出来。” “既如此,承德。” 老太师微微点头,随即抬眸看向张尚书,“你给心柔回个信,当务之急是让她想办法继续笼络住陛下的心!好好维护好如今的现况。其他的先不要操心!” 说着,老太师把桌上张贵妃的信折叠好,递给张承德,示意他自己销毁。 张承德和张恒瑞都站起身来,张承德上前一步,接过那封信,恭敬地说道:“是,父亲。孩儿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正准备行礼退下,老太师突然开口问道:“振远可有来信了?” 张恒瑞连忙回道:“回祖父,暂时还没有收到。不过孙儿估计应该快了。” “嗯!他一人在外这么多年,是辛苦他了。好了!都回去吧!” 老太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张承德和张恒瑞纷纷行礼后,缓缓退出了书房。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京城的夜晚的街道很是热闹。华灯初上,一盏盏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大街小巷。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伙计们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各种小吃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街头巷尾,行人如织。 相比较之下,皇宫之中就显得有些孤寂。虽说也能看到来来往往忙碌的宫女太监们,然而一个个都是安安静静地做事,忙而有序。除了宫中巡防的御林军脚下发出的踢踏声和时不时传来的一阵歌声、乐器声。那些歌声、乐器声大多数来自于后宫里的一些宫殿。 今夜后宫中仍有大半数的宫殿是亮了半夜的灯火,虽说同最开始相比少了些,但仍有不死心的主子,那些个主子们几乎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只不过,她们的期盼仍然是没有实现。今晚皇上仍旧带着福全避开众人去了淳贵人处。现在他们没有再吃上闭门羹了,而且他们去时淳贵人早已把热茶准备好,连福全都有一杯热茶。 一开始福全喝不惯那药茶,碍于陛下在此,也不好表露出来。但淳贵人似乎看出了福全的心思,温婉一笑,轻声说道:“福公公,这药茶初尝或许有些不习惯,但喝久了对身体有益处呢。” 福全听了,只得勉强笑笑,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 然而,喝了两次之后,福全便尝出味儿来了。他惊喜地发现,晚上值夜时手脚不像之前那般冰冷。这下每次来,甘草把药茶给他时,他那笑得叫一个灿烂。长孙洪泽都感觉没眼看他了,心中暗自嘀咕,这老小子真没出息,如今因为一杯药茶这般失态。趁着淳贵人转身给自己泡茶时,抬脚作势踢了福全一下,让他滚出去。福全笑嘻嘻地捧着茶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的福全心里也感慨,皇上每次来淳贵人这里,心绪都变得轻松些了。最近皇上总是喝着淳贵人配制的药茶,那脾气都好多了。真想不到淳贵人是这等妙人儿,还得感谢晋安公主啊。 晋安这会子正窝在床上吃青璃给她做的宵夜。回来后因为坐在那里思虑半天,自己犯了困,便上床歇息了,晚膳也没有用。结果这会儿醒了,饿了。她本想忍忍算了,偏偏睡不着,也不知是睡好了还是因为饿着了。 今夜在值夜的是寒霜,她听到公主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便推门进来查看。好巧不巧,在与晋安对话时,晋安的肚子响了!响了!晋安当时整个人有些尬住了,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寒霜见状,忍俊不禁,轻声说道:“公主,看来您是饿了呢。奴婢去给你弄点吃食?” 晋安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这会儿都这么晚了,早已经过了用膳时辰了,哪里还有吃食?” 寒霜眼珠转了转,说道:“不行,公主您这样饿着伤身子,再说,您也睡不着。奴婢去想办法,您等等。”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晋安想阻止都没有来得及,只能无奈地看着寒霜离去的背影,随后妥协地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等寒霜回来。 第181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也没有等多久,她就回来了,不过身后跟着青璃,青璃手里端着的托盘里一个碗冒着热气。晋安看着青璃便转头看向寒霜,寒霜快步走到晋安身边,说道:“公主,等急了吧。奴婢本想自己做点吃的,担心自己做的吃食不合您的口味,就想着找点点心。结果青璃看见了,青璃之方面比奴婢心灵手巧,她简单地煮了个面条,就赶紧趁热给您送过来。” 青璃听了寒霜的话,嘴角弯弯地上翘着,眼中满是笑意,她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把碗端到晋安面前,恭敬地说道:“公主,面条是有些简单了,不过这天冷吃些热食暖和。快趁热吃吧。”寒霜也站在一旁,眼光灼灼地看着晋安,那眼神仿佛在催促着晋安赶紧吃。 晋安看看青璃,又看看碗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再看看寒霜那急切的模样,她莞尔一笑,轻声说道:“辛苦你们了。” 然后拿起银箸,缓缓搅动着面条,热气袅袅升起,温暖了她的脸庞。她慢慢吃了起来,面条的口感爽滑,汤汁鲜美浓郁,温暖从口中蔓延至全身。晋安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心里也暖暖的,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真好! 星落日升,昼夜更替,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京城中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般地生活着。清晨的阳光洒落在古老的街道上,唤醒了沉睡的城市。 街边的店铺陆续开门,伙计们忙碌地打扫着店面,准备迎接新一天的顾客。 集市上,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百姓们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挑选着新鲜的蔬菜水果、生活用品。 达官贵人的府邸中,下人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日常的工作,打扫庭院、准备膳食。 皇宫里,宫女太监们依然如往常一样,安静而有序地忙碌着。御林军整齐地巡逻着,守护着皇宫的安全。朝堂之上,大臣们争论着大事小事,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自己的家族发展、为了自己......都要努力的出谋划策。皇上出入后宫的时间多了些,宫中现有在妃嫔几乎都有陪皇上用过午膳,不过基本都不会在她们那里过夜,包括张贵妃的无秋宫也一样。当然除了淳贵人,只是现在皇上现在每次去同样的避着人。所有淳贵人依然是个小透明,安静的存在。 张贵妃自从听了娇玉公主的话和她父亲传的信息后,非常 “尽心尽职” 地管理着后宫。只要皇上去了的宫殿,她都会送一些赏赐过去。长孙洪泽对她如今的行事越发觉得满意。他也没有再叫金甲卫再去查以前的事。想着目前也不是动张家的好时机,等北境得胜之后,大舅哥回来再说。所以他暂且放下了对张家的打压,他需要用他们制衡着朝局。 张贵妃如今恢复了荣宠,便趁皇上来自己这里用膳时提了个要求。她柔声说道:“陛下,臣妾想着,这后宫姐妹众多,平日里也甚少相聚。臣妾斗胆,想请陛下恩准,让宫里其他的妃嫔每日来臣妾这里聚聚,也好增进姐妹们之间的感情。” 长孙洪泽微微抬眸,目光幽深地看了张贵妃一眼,他思索片刻后说道:“爱妃每日就不必那么麻烦了,让她们三日来一次便可。当然不可强迫。可知?” 张贵妃心中虽有些不喜,不过慢慢来不是吗?她依旧笑得面若桃花,连忙谢恩:“臣妾谢陛下隆恩。” 她深知,虽然是三日请一次安,但慢慢地让那群人习惯了不就会以她为尊吗?让她们来一是进一步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同时也能让自己更好地掌握其他妃嫔的动向。这样就能更好的避免突然冒出个皇嗣。 而对于长孙洪泽来说,后宫的稳定也有助于他专注于朝政,应对北境的局势。所以他知道张贵妃是起的什么飞思,所谓的相聚,不就是想要妃嫔来向她请安,彰显自己的地位。这权益明明是皇后才有的荣耀,看来她的野心仍然很大。不过这个野心这后宫每个女子都会有的吧。只要她不闹到自己跟前,他也是能接受的。 晋安最近出宫的时间比较多,主要是因为沐子轩和钟楚洲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没有一封信寄回。而且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担心外祖母和舅母会因表哥的事着急,大多数时候都去沐府陪着她们说说话。其间她也有去看过一次林倩,顺带又给她带去了一瓶玉颜膏,林倩的脸上几乎都快看不出有什么痕迹了。 如今她在苦练弹古琴和书画。这些其实她原本就会,而且掌握得不错。如今不过是想要更好的突破。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并不是只有舞蹈才能拿出手。她的琴棋书画一样没有落下,看得出确实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怪不得心里会生出那么大的不甘,晋安时常在想,林倩那般努力,却因被人故意使坏而毁了容颜、断腿,若换作自己,只怕会让父皇诛了那人九族。她当时看到林倩专注练习的模样,心中涌起一丝感慨,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是不可以低估的。 今日如往常一样,她在沐府用了午膳之后,便坐着马车回宫去了。回到宫里时,她的飞羽殿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来人正是三皇子长孙无妄,看到晋安回来,三皇子起身迎了过去,“晋安,回来啦?” 晋安有些诧异地看着三皇子,缓步进了屋内,她一边解开自己的披风给来迎她的赵嬷嬷;一边开口问道:“三皇兄,今日怎么过来了?” 长孙无妄笑着说:“晋安这是怪三哥没有经常来看你吗?” 晋安在心里 “嗤” 了一声,面上却笑着说:“当然不是啦,我都听说了,三皇兄如今可是个大忙人,父皇让你和二哥一起协助父皇处理一些要务。平时都忙得不可开交,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长孙无妄微微眯了眯眼,浅笑着说道:“再忙也不能忘了晋安妹妹呀。今日来,三哥确实是有一事想与晋安商量。” 第182章 拒绝长孙无妄 晋安听了长孙无妄的话不由挑了挑眉,心道:果不其然,无事不登三宝殿。面色如常地说道:“哦?三皇兄有何事要与我商量?” 三皇子有些迟疑,看了看左右,晋安会意,让赵嬷嬷等人退下。待众人退下后,长孙无妄才压低声音说道:“晋安,三哥想你帮我个忙。” “我能帮到三哥什么呀?”晋安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有些警惕。 “晋安,三哥想让你帮三哥约一下刘太傅的千金。” 说这话时,长孙无妄的脸上恰如其分地带上了几分羞涩。可惜那眼底深处的算计却是怎么也没藏好。晋安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惊讶地说道:“三哥这是对刘太傅的千金有意呀?这可真是件好事呢。三哥为何不找父皇或者直接找刘太傅?”晋安的心里暗讽:你有胆子去找父皇说你要娶刘太傅之女吗? 长孙无妄有些尴尬地低头,眼神一霎那变得阴沉,心道:“还不是刘太傅那个老顽固死活不待见我,父皇怎么可能让我娶刘太傅的女儿,他一直很敬重刘太傅,定然会尊重那老顽固的意思。” 他再次抬头时,面容又恢复了那副温和羞涩的模样,说道:“晋安有所不知,我是想先征询刘小姐自己的意思,如果她愿意,我自会向父皇请求。倘若她不愿,我也不想让她盲婚哑嫁。所以此事暂不宜惊动父皇和刘太傅。我与刘小姐尚未有机会深入了解,贸然请父皇或刘太傅出面,恐会给刘小姐带来压力。所以,想请晋安帮忙,以你的名义约刘小姐出来。”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的,好似真是正人君子所为。晋安哪里会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刘太傅那个人晋安还是有些了解的,小时候跑去东宫找哥哥时,自己就曾被他训斥过几回。此人学识渊博、最重规矩、礼义廉耻,行事举止都有章法。刘太傅对子女的教导也是极为严格,刘太傅的千金想必也是端庄守礼之人。 而长孙无妄这般充满算计之人,怎会入得了刘太傅的眼?晋安心中暗自思忖着,这长孙无妄让自己约刘太傅的千金,不就是奔着拉拢刘太傅去的吗?他的算盘打得真是出来隔十里地都能听到。刘太傅是父皇都敬重之人,而且还是父皇钦定给自己哥哥的太傅。三皇兄打上刘太傅的主意,是奔什么去的,明眼人都能看得懂。 还话里话外就尊重刘小姐的意愿,也不想想如果让刘太傅知道他的女儿私下与外男相见,说不定会让刘小姐绞了头发,青灯伴佛。那自己可就是害了刘小姐了。她可不能轻易被他利用,得想个法子既不得罪长孙无妄,又能妥善处理此事。 她低头不语,沉思着。长孙无妄的心里却是焦躁,这晋安如今心眼子也多了,以前多好糊弄,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却在这儿犹豫不决,莫不是看出了自己的意图?他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沉默的局面:“晋安,三哥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你,但三哥保证绝不会有任何逾矩行为,我真的是不想委屈她。可我也想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你就帮三哥这一次吧。” 晋安缓缓抬起头,看着长孙无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三哥,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说你不会有逾矩行为,可私下与大家闺秀相见本就是逾矩行为啊。此事确实不妥。刘太傅家教甚严,刘小姐又是知书达理之人,若被人发现她私下与外男相见,定会有损她的清誉。我不能因为帮你而害了刘小姐。” 长孙无妄脸色一僵,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他又不能发作,只能强压着怒气,勉强扯出一抹笑说道:“晋安,三哥知道这个要求是有不妥,所以我才想请你帮帮三哥,你也希望三哥幸福不是吗?而且三哥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只要你帮三哥约到刘小姐,三哥定会重重酬谢你。可好?” 晋安微微摇头,态度坚决地说道:“三哥,此事我不能答应你。刘太傅的为人你我都知道,而且我也许久都没有再见过刘大小姐了。我这些年的名声可不太好,刘小姐我可不一定能请得动。还请三哥不要为难我。” 长孙无妄见晋安如此坚决,知道再强求也无用,只得悻悻止住了话题,随意的说了会儿话,就怯怯然地离去了。晋安看着长孙无妄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拒绝了长孙无妄,可能会引起他的不满,但她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满腹心计,虚伪的他而做出伤害另一名无辜女子的事情。 长孙无妄回到他的翠玉轩,那张平静的面容便装不下去了,整个人都变得阴沉,一语不发地直接进了房间。小喜子公公见状,自是知道自家殿下在公主那里吃瘪了。这种情况要在以前是没有的。小喜子在心里想着好像是自从蓝珠在宫宴上失手被赐给了武长风后,自家殿下和晋安公主的关系就似乎不如从前了。 如今他感觉晋安公主对自家殿下似乎生分了些。虽然还是会时不时地送些东西过来,可是根本不如从前那般用心。他们现在不清楚晋安每日都在做什么、与哪些人有接触。没有了蓝珠,他们无法获悉晋安私下的行为。而且现在飞羽殿的防卫比之前要牢固得多,他们没有办法再安插上眼线,之前他刚同一个粗使宫女搭上话,隔天那宫女竟然被调去了尚衣局。殿下知道后便让他先不要再动手。 小喜子公公心中暗暗担忧,他深知长孙无妄的脾气,此次在晋安公主处碰壁,殿下必定心中恼怒。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敢多言。进了房间,长孙无妄猛地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心中对晋安充满了怨恨,觉得她和其他人一样,这是瞧不起自己,竟然拒绝自己的请求。根本就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把我当亲哥。 想着想着,长孙无妄越发气不过,只觉心中怒火熊熊燃烧,难以平息。他猛地抬起手,用力在桌面上砸了一下。“砰” 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物件微微颤动。小喜子公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却又不敢多言,又赶紧把头垂了下去。长孙无妄的手被震得一阵发疼,他龇着牙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那只手,眼中依旧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第183章 晋安送鸡汤 “哼!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都瞧不起我。枉费我在她最悲伤的时候陪伴她这么多年。如今竟然弃我不顾,也不想想以后这江山如果是老二那个蠢货上位,依着张贵妃和长孙娇玉的性子,能容得下她。”长孙无妄紧握着拳头,满脸愤怒与不甘。在他看来,自己多年来在晋安面前表现得足够好,可她却这般轻易地拒绝了自己,这无疑是对他的羞辱。“既然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就不要怪我心狠啦。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对我的轻视。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我长孙无妄不是好欺负的。” 他这般的无能狂怒晋安虽然不知道,但晋安其实料想得到他肯定会记恨于心。只不过,她现在并不畏惧长孙无妄的记恨。她深知长孙无妄的为人,虚伪狡诈且充满野心。她拒绝他的请求,也是不想再被他利用。所以晋安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而是收拾收拾心情,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了。 晋安听完红玉的汇报,得知今日又有哪些娘娘去御书房送吃食了,以及今日御花园有哪些娘娘在游园,等着邂逅皇上。晋安无奈地搓了搓额头,看着那些送不进去御书房的吃食,晋安能够想象得到父皇最近应该是很烦吧。毕竟如此频繁的示好举动,任谁也会感到有些疲惫不堪。 想到这里,晋安不禁反思起这一切的源头 —— 自己给父皇的那个建议。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照顾一下父皇的心情,毕竟自己这阵子时常跑沐府,她担心父皇会心有不平。 想到这里,她拿了两颗金花生递给红玉。红玉开心不已,连忙谢过晋安,双手郑重地接过了金花生。 晋安笑着对她说:“辛苦咱们红玉了。你去找青璃,让她煲一盅鸡汤,晚些时候我要送去给父皇。” 红玉笑眯眯地领命去了小厨房。 晋安盘算着在晚膳之前把鸡汤送过去给长孙洪泽便好。此时的她感到有些乏了,便脱了鞋子,和衣靠在软榻上闭眼小憩一会儿。赵嬷嬷走进来,看见晋安这般模样,忙抱了一床薄被过来,轻轻给晋安盖上,然后就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晚膳时间,晋安迷迷糊糊地被人给叫醒。她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原来是寒霜。“公主,您得起来了,晚膳都准备好了。起来用过膳再睡吧。” 寒霜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拧了把热手巾,递给晋安。 晋安迷迷瞪瞪地顺势接过热毛巾,习惯性地往脸上一敷,温热的感觉让她的意识渐渐清醒。她把脸和手擦了擦,把手巾递回给寒霜,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晋安问道。 寒霜回答道:“公主,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了。您说要给皇上送鸡汤,可不能耽误了。” 晋安这才想起此事,连忙起身,一边让寒霜帮她整理衣衫,一边问道:“父皇今晚可有说要去哪个宫殿吗?”。 寒霜手上忙碌着,嘴里回着话:“公主,先前让人打听了,皇上今晚没有指明去哪个宫,想来应该还是在御书房。” 晋安点了点头,待整理好后就让寒霜快去拿鸡汤,寒霜却说道:“公主,您要不还是先用膳吧,鸡汤在炉上温着,晚一些再送也无妨。” 晋安眉心一皱,看向寒霜,就听到寒霜接着说:“您去御书房一来一回可要不少时间,御膳房送来的膳食该冷了。公主先用膳,免得晚上又饿。” 晋安面色一窘,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窘事,要不是看着寒霜那特别真诚的眼神,她都怀疑寒霜是不是在打趣她。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鼻尖,随即起身去了膳桌。 寒霜笑得一脸灿烂,连忙吩咐道:“快摆膳。” 在外候着的宫女们听到吩咐,鱼贯而入,动作娴熟地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在膳桌上。晋安看着满桌的美食,也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拿起筷子优雅的吃起来。 待她吃完,天色已然擦黑。青璃早已把鸡汤盛好送了过来。晋安由紫云给她披上披风,系好,然后看向寒霜微微示意,寒霜连忙接过,晋安轻声说道:“走吧。” 随后便率先向殿外走去。寒霜接过青璃手中的食篮,快步紧跟其后。 等二人来到御书房时,却并未看到福全公公的身影。寒霜过去询问了下门口的小太监,得知皇上带着福全公公离开了,但具体去了何处却无人知晓。晋安听了寒霜的回话微微皱眉,思索片刻,猜测可能是回了养生殿。于是,她带着寒霜转身前往养生殿,然而结果却再次扑了个空。这时,寒霜心里有些着急了,她暗自懊恼,都是自己拦着公主不先来送汤,要不然公主就不会这样接连扑了个空。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晋安,生怕公主生气。而晋安此时并未动怒,只是在思考着父皇究竟去了哪里。 不过晋安也没有在原地等待,便带着寒霜回了飞羽殿,寒霜一路上都刻意地憋着不敢大喘气,小心翼翼地跟在晋安身后。晋安心中想着事情,也就没有发现寒霜这一路上特别安静。两人回到飞羽殿,紫云正在收拾晋安的衣物,看到她们回来,有些惊奇地问道:“公主这么快就回来了?” 晋安“嗯”了一声,自然地把披风脱下来交给了紫云,随即走向一旁的软榻坐下。紫云看了看跟在身后一脸自责的寒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感受到紫云打探的目光,寒霜抬头苦兮兮地看着紫云,心里有些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把晋安的披风挂好,然后转身走向晋安公主,给公主斟上一杯热茶,小心地问:“公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晋安接过热茶,轻抿了一口,然后随意说道:“无事,父皇不在,我们没有碰上。” 紫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想必公主是去给皇上送东西却没遇到人。她看了一眼头低得更低地寒霜,心里更加疑惑。没见着皇上跟寒霜有什么关系?寒霜惹祸了?可公主的样子没看出来有生气或不满的地方啊? 第184章 淳贵人有喜了。 紫云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说道:“公主,寒霜的性子直爽,她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公主您多多包涵。要不奴婢带她下去好好教导她,让她以后更加谨慎行事。” “嗯?” 晋安有些没明白紫云的话,微微皱起眉头,“什么?寒霜做什么了?” 她一边问,一边转头看向寒霜。就看到寒霜那一副垂头丧气、可怜兮兮、满脸自责的模样,晋安不禁有些惊讶地问道:“寒霜,你这是怎么啦?” 寒霜听到晋安点她的名儿,两个大步迅速走到晋安面前,“噗通” 一声跪下,声音中满是愧疚地说道:“公主,是奴婢自作主张打乱了公主的计划,导致公主今夜接连跑空。奴婢实在不该阻拦公主先去送汤,若不是奴婢这般莽撞行事,公主也不会白跑这两趟,都是奴婢的错,请公主责罚。” 说着,寒霜低下头,眼眶微微泛红,满心都是对自己行为的懊悔。 晋安听了寒霜的话,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眼前跪着的寒霜,努力地憋了又憋,实在没有憋住,“噗嗤” 笑了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微微颤抖。她伸出手指着寒霜,说道:“你呀你,快起来吧。这算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自责下跪。不过是没碰到父皇罢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寒霜却依旧跪着不肯起来,满脸诚恳地说道:“可是奴婢惹公主生气了,就是奴婢的错,请公主责罚。” 晋安努力压住笑,起身上前将她扶起来,温声说道:“起来吧,傻丫头,我没有生气啊。我只是在想父皇可能去了何处。再说啦,你让我先用膳,本就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我又怎会不知你的心意。又怎会生你的气?” 寒霜抬眼看着晋安,看到晋安那满脸满眼的笑意,知道是自己误解了,心一下子放下来了,也憨憨地笑起来。 紫云在一旁也跟着掩嘴偷偷地笑着。整个屋子里都是轻松愉悦的氛围。 而长孙洪泽不出意外地又悄然无声地前往了淳贵人的院子。如今,他不再仅仅是夜深时分才来,就连晚膳也开始来到这里与淳贵人一同享用。明明他在别处已经用过膳了,却还要跑来这里陪着淳贵人再吃一些。福全公公对此实在是难以理解,心中暗自嘀咕皇上这究竟是什么行为,怎么竟如同毛头小子一般呢? 、倘若长孙洪泽知晓福全公公的想法,肯定会不屑地嗤笑一声,心中暗道:你个老小子,懂个屁!他与淳贵人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深感无比的放松与舒适。淳贵人只关心他累不累、辛苦不辛苦、开心不开心。自己这般偷偷地来来去去,既没有给她提升位份,就连赏赐都是由晋安转送过来,可她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或不开心。她的这份纯粹与淡然,让长孙洪泽愈发觉得难能可贵,也让他在这纷繁复杂的皇宫之中,找到了一处宁静的心灵港湾。他享受着与淳贵人相处的每一刻,仿佛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与压力。而这种感觉,是他在其他妃嫔那里从未体会过的。 就像现在这会儿,淳贵人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夹菜,柔声劝道:“陛下一个人每日要忙那么多的政务,餐食就不要太严苛自己了,还是要多吃些,把身体调养好。” 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长孙洪泽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菜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皇宫之中,人人都想着争权夺利,唯有淳贵人,只关心他的身体和心情。这样的相处方式就连当初和梓童在一起时都不曾有,有些像自己当初在宫外时见着的普通人家的夫妻间相处的方式。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很新颖、也很温馨。 他微微一笑,说道:“爱妃放心,朕会注意身体的。” 说着,他夹起一块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着这份温暖与关怀。淳贵人看着长孙洪泽吃得开心,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着淳贵人那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长孙洪泽不知怎么想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在淳贵人的碟子里,温和地说道:“你也吃。” 淳贵人受宠若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碟子里的鱼肉,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些许激动:“谢陛下赏赐。” 长孙洪泽微微摆手,示意她坐下,说道:“不必如此多礼,快吃吧。” 淳贵人坐下后,小心翼翼地夹起鱼肉放入口中,不料,平时感觉特别美味的鱼肉,今儿怎么腥味如此重。她努力压着胃里的不适,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陛下夹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长孙洪泽看着淳贵人的模样,以为她是在害羞,也没多想,继续吃着自己的饭菜。 淳贵人一边吃着,一边悄悄观察着长孙洪泽的脸色,生怕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她心里暗暗祈祷,这股恶心的感觉快点过去,不要让陛下察觉到自己的不适。 然而,胃里的翻涌越来越强烈,她实在忍不住了,连忙起身,捂着嘴跑向一旁的偏殿。甘草心急地连忙跟了过去。 长孙洪泽见状,心中一紧,连忙放下筷子,跟了过去。只见淳贵人在偏殿里,抱着痰盂呕吐不止,脸色苍白。甘草在一旁焦急地不停地给她顺着背,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关切地急声问道:“爱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淳贵人又吐了一会儿,才虚弱地说道:“陛下,臣妾没事,可能是刚才吃的急了,胃有些不舒服。” 长孙洪泽皱着眉头,这会子顾不上隐藏,吩咐福全道:“快去传太医。” 淳贵人想着皇上来这里是没有惊动旁人的,这要是传太医那就暴露了,急忙要阻止。被长孙洪泽上前一步,将她抱了起来,向内室走去,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示意她不考虑其他的,淳贵人此时也有些没有缓过来,也就没有再坚持。 不一会儿,福全便领着太医匆匆赶来,为淳贵人诊脉。 片刻后,太医面露喜色,跪地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淳贵人有喜了。” 第185章 暂时不要透露出去 太医的话恰似一道惊雷,在房间内轰然炸响。长孙洪泽先是微微一怔,目光慌乱地望向太医,随后又僵硬地将视线转向淳贵人,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而淳贵人则先是瞳孔急剧收缩,紧接着面色大喜,下意识地将手轻轻抚向自己的小腹。她转头,盈盈目光望向长孙洪泽,却瞧见皇上那副呆滞的面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猛地一沉,不禁猜测皇上这是不喜欢她有孕。 与此同时,福全和甘草在听到太医的话时,先是满心惊诧,随即心中涌起一阵欣喜。福全连忙跪下,又拉着那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眼中含泪望向淳贵人的甘草一同跪下,高声呼喊道:“恭喜陛下、娘娘。” 就在这时,长孙洪泽才被福全的这一声高呼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一听到福全和甘草的恭贺,他顿时大喜过望,心中满是激动之情。多少年了,自己终于又要迎来一个孩子。他快步走到床榻边坐下,紧紧握住淳贵人的手,语气中带着微微的颤音说道:“爱妃,辛苦你了。” 淳贵人看到皇上这般反应,心中的担忧顿时消散,眼中噙着泪水,感动地说道:“陛下,这是臣妾的荣幸。” 长孙洪泽温柔地凝视着淳贵人,心中充满了柔情与期待。不过他瞬间也想到了一些事,他轻轻抚摸着淳贵人的手,沉吟了片刻,对着众人说道:“娘娘有孕一事,暂时不要透露出去。”福全和甘草自是明白这是何意,方太医当然也知道皇上的谨慎,都纷纷磕头回“是”。 长孙洪泽随即看向太医说:“方太医,淳贵人的胎像如何?” 方太医:“回陛下,娘娘如今月份尚浅,需得格外小心保养。饮食要清淡适宜,不可过度劳累,心情也要保持舒畅。不过娘娘的身体康健,胎像稳固,只要按照微臣所言精心调养,定能平安诞下龙裔。” 长孙洪泽闻言点了点头,“从明日起就以调理淳贵人的身体为由,就由你专门负责娘娘的胎象。务必尽心尽力,不得有丝毫疏忽。若娘娘和胎儿一切安好,朕自会重重有赏;若有任何差池,朕唯你是问。有何需求你可以直接找福全。” 方太医连忙再次磕头,恭敬地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确保娘娘和胎儿平安无恙。” 长孙洪泽又对福全吩咐道:“福全,务必按照太医所言,安排好娘娘的一切事宜,不得有丝毫差错。” 福全恭敬应道:“陛下放心,老奴定当尽心尽力。” 长孙洪泽回转头看向榻上的淳贵人,眼含歉意地说道:“爱妃,从现在起,你一定要好好养胎。你这里就甘草一人,朕会再安排人手来伺候你保护好你,务必确保你和孩子的平安。只是暂时要委屈爱妃一段时间。” 淳贵人看着皇上刚才的一系列安排,喜悦之余她也惊觉过来,自己这个时候有孕在这后宫会带来怎样的轩然大波。皇上这样的安排其实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她心中非常感激皇上的用心,她微微点头,眼中满是幸福的光彩。这个孩子的到来,是她期盼已久的愿望。她定然也会好好的保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宝贝。她轻声说道:“陛下放心,臣妾定会小心谨慎,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臣妾不觉得委屈,能得陛下如此关怀,臣妾心中满是欢喜。” 长孙洪泽握住淳贵人的手,温柔地说道:“爱妃懂事,朕心甚慰。你只管安心养胎,其他的都无需担忧。平时入口的食物、所用的物件也要经过方太医的检测;不过胜在你这个小院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往,想来也不会有人来扰你清静。” 淳贵人微微颔首,眼中满是柔情,轻声说道:“陛下不必过于忧心,臣妾自己也通晓医理,对于吃用方面会更加小心的。臣妾这小院多年来除了陛下来,也就晋安公主有时会来臣妾此处。但晋安公主是至纯至孝之人,她定然是不会伤害臣妾与腹中胎儿的。臣妾相信,有陛下的关爱与照拂,臣妾和孩子定能平平安安。” 长孙洪泽听了淳贵人的话,心中稍安,心里也在想明日还是去晋安那里先告知她一声,让她也能照拂一下。他温柔地看着淳贵人说道:“爱妃所言极是,晋安那孩子朕是放心的。你只管安心养胎,朕会时常来看你。” 淳贵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轻轻应道:“臣妾谢陛下隆恩。” “天色不早了,今夜朕就不留在你这了。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不必起来。” 长孙洪泽温柔地说道。 淳贵人乖巧地点点头,说道:“陛下慢走,臣妾恭送陛下。” 长孙洪泽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起身,随后在福全的陪同下带着方太医离开了淳贵人的院子。 第186章 一定和晋安小时候一样可爱 淳贵人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温暖和期待。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心里对晋安公主亦是满怀感激,如果没有她,自己可能真的是要在这后宫和甘草相依到老。如今自己有了身孕,这不仅是皇上的希望,也是自己未来的寄托。她深知后宫的复杂与危险,但为了这个孩子,她必须坚强起来。 甘草等皇上走后连忙起身来到淳贵人身旁开心又有些小心地给淳贵人身向垫上一个靠枕,眼圈红红地看着淳贵人:“娘娘大福!这真是太好了,娘娘多年的心愿终于要实现了。” 淳贵人看着甘草激动的模样,心中也满是感慨,她轻轻握住甘草的手,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说道:“甘草啊,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这孩子确实是意外之喜。不过往后的日子,咱们可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了。” 甘草重重地点头,说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的,一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照顾娘娘和小主子。” “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淳贵人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微微颔首说道,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长孙洪泽步伐轻快地回了养生殿,他感觉今夜回来的路似乎都变得格外短。心中满是即将再次为人父的喜悦与兴奋,那股喜悦如同春日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心田,让他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在幻想着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模样。最好是个皇子,要长得像他这般英武帅气,有勇有谋,将来能继承大统,将这江山社稷治理得井井有条。如果是女儿,那还是像淳贵人吧,那温柔婉约的模样,定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公主。他想象着小公主穿着粉嫩的衣裙,笑起来如同春日的花朵般灿烂,心中不由得更加柔软。一定和晋安小时候一样可爱。 想着这些,脚下的步子越发的轻快,苦了福全公公和方太医两人小跑着才能跟上。回到养生殿后,长孙洪泽依然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久久不能平静。虽然自己已经有多个孩子了,可是这么多年了,早就不记得自己当初得知那些孩子降临时的心情了。如今淳贵人有孕,这份喜悦仿佛格外强烈,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与淳贵人的相处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宁静。 他坐在龙椅上,眼神有些迷离,心中不断地勾勒着未来的画面。福全公公看着皇上这副模样,心中也为皇上感到高兴,轻声说道:“陛下,如今淳贵人有喜,真是天大的喜事啊。不知陛下要安排哪些人过去伺候?” 长孙洪泽闻言抬头看向福全,心神定了定,道:“淳贵人如今要静养,人不宜多,朕记得苏嬷嬷如今在尚食局,你明日去将她寻来。再由她自己选两个宫女便可。朕会安排人暗中守护。” 福全面色恭敬地回道:“是。” 心里却在暗叹,这后宫的风水怕是要变了。淳贵人怕是要出头了,苏嬷嬷可是当初照顾过皇后娘娘的。 长孙洪泽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方太医,神色郑重地说道:“方太医,淳贵人与腹中胎儿就交由你来负责照顾了。切不可让人知道淳贵人有孕一事。你务必时刻关注贵人的身体状况,有任何异常都要及时向朕禀报。” 方太医看得出皇上对此胎的看重,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忙跪地,恭敬地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长孙洪泽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方太医连忙恭敬地行礼,说道:“微臣告退。” 随后缓缓退出了大殿。 “陛下,是要洗漱歇息吗?”福全公公在一旁小声地问自己那又陷入沉思的皇上。长孙洪泽摆了摆手,“时辰还早,朕此时尚无睡意,再看会儿奏折。” “是。”福全公公应了声,随即动作轻缓地去多点了一盏烛火,放置在桌案旁。随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第二日,晋安坐在殿后院回廊下,一边吃着青璃炒的瓜子,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刚修整出来的简易练武场中,寒霜教紫云和红玉练武。紫云如今已不再局限于单纯地站马步,寒霜正耐心地教导她锤炼手上的力道。红玉习武的起始时间稍晚一些,她的身体格外灵活,寒霜因而着重让她练习脚下的步伐。 紫云虽然是女子,看上去纤弱,但眼神中却透着坚毅,每一次出拳都竭尽全力,毫不含糊。红玉则身姿轻盈,步伐灵动,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而优美。 第187章 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晋安公主微微扬起嘴角,转头对身旁的青璃说道:“紫云和红玉很有毅力,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 青璃笑着附和道:“公主所言极是,紫云和红玉都非常努力,有寒霜姑娘的教导,她们定会越来越好。” 晋安笑着看向青璃:“你为何不愿学呢?” 青璃柔柔一笑,眉眼间尽是温婉之色,轻声说道:“公主,有她们负责公主的安全护卫之责,出行由她们在身旁护着公主便好。而奴婢的职责是照顾好公主的肚子不受饿,况且奴婢也没有那般习武的天赋与毅力呢。” 晋安听了笑得更加肆意了,清脆的笑声在回廊中回荡。她伸手点了点青璃的额头,说道:“你说对,如果你们都会,就我不会,倒显得我愚笨了。不过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我就喜欢你做的吃食,你呀就负责给我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青璃柔柔地笑着应:“是,奴婢一定多多地研究美食给公主享用。” 这时,赵嬷嬷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对着晋安道:“公主,陛下的御辇往这来了。” 晋安听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起身向前殿门处走去。她心中有些疑惑,不知父皇此时前来所为何事。一边走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发髻。 等走到院门口时,正好看到御辇缓缓停下。晋安上前几步,恭敬地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长孙洪泽从御辇上下来,看着晋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免礼吧。” 晋安起身,看着父皇,上前扶着长孙洪泽的手臂,向殿内走去,问道:“父皇,今日过来是为何?” 长孙洪泽看着晋安,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不用跟来,对晋安说道:“晋安,随朕说说话。” 晋安明白父皇应该是有什么事想同自己说,乖巧地应道:“是,父皇。” 父女二人并肩而行,走进了殿内。 晋安扶着长孙洪泽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父皇的下首位置。她眼光灼灼地看着长孙洪泽,“父皇是有什么想同女儿说吗?” 长孙洪泽被她这样看着,心里一时不知怎么开口,他斟酌了下,面色凝重地缓缓开口:“晋安,你上次说想要多一些弟弟妹妹,这个想法是真心的吗?” 晋安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她认真地说道:“父皇,儿臣当然是说真的。我希望父皇能多子多孙,这样我们大晋朝就会更加繁荣昌盛。而且有了弟弟妹妹,儿臣也能多一些玩伴,多一些亲人陪伴。” 说完她感觉有些奇怪,不禁疑惑地问道:“父皇,您为何如此问?难道是?”她的眼神带有探究,“是不是又有某些人在父皇面前嚼舌根?”她首先想到的是张贵妃是不是又拿以前那套说辞在父皇面前煽风点火。 长孙洪泽面色缓和了些,心中感到欣慰。他看着晋安,眼神中充满了慈爱,说道:“晋安,有个事父皇要告诉你,但此事还不宜宣扬。你只需一人知道便可,当然,父皇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出面走些过场,那你可以让你觉得亲信可靠之人知道。” 听着父皇这话,晋安不由坐直了身子,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她看着长孙洪泽,说道:“父皇请讲,儿臣定当守口如瓶,谨慎行事。” “淳贵人有孕了。” 长孙洪泽缓缓说道,他双眼定定地看着晋安,生怕漏掉晋安的神色变化。 “什么?” 晋安先是惊讶,随即是开心一笑,“真的吗?父皇?” 长孙洪泽微微颔首,晋安脸上的喜悦更加明显了,她立马站起身对着长孙洪泽福身行礼:“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长孙洪泽伸手将她扶起,“坐下说。” 晋安开心地笑着坐下,“父皇,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我要当姐姐了。淳贵人温柔善良,一定会为父皇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长孙洪泽看着晋安如此高兴,心中也颇为欣慰,“父皇希望你能多去陪陪淳贵人,她在宫中能说话的人只有你一个,父皇不能太过明显去陪她。你代父皇去陪陪她,她定然心情愉悦,安心养胎。” 晋安连忙点头,“父皇放心,儿臣本就喜欢淳贵人,儿臣一定会多去看望淳贵人,陪她聊天解闷。” 长孙洪泽微微沉吟,又说道:“后宫之中人心复杂,父皇担心一旦她有孕的消息走漏,会有人对她不利。晋安,你可愿帮父皇多留意,保护好淳贵人?” 晋安神色一凛,郑重地说道:“父皇放心,儿臣知道怎么做。” 长孙洪泽满意地点点头,“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父女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长孙洪泽便起身离开。 第188章 女子军队? 送完长孙洪泽离去后,晋安公主缓缓坐在椅子上,心中满是喜悦与期待之情。然而,与此同时,父皇的担忧也悄然涌上晋安的心头。她深知父皇的这般安排乃是最佳之策。且不说宫中的其他人,单就张贵妃的手段而言,倘若她知晓淳贵人怀有父皇的孩子,必定会不择手段地设法将其除去。 晋安微微蹙起眉头,看来要尽快去一下淳贵人那里,与她商议如何防范可能出现的危险。同时,晋安也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虽然目前尚不能确定淳贵人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但只要能够平安出世,便可打破如今后宫的僵局。 是否应该再挑选一些可靠之人前往淳贵人身边,保护她和腹中胎儿,不给张贵妃等人可乘之机呢?至少要确保这个孩子能够平安等到明年选秀之时。到那时,更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那些人便会将对付的重心转移到新入宫的女子身上。而且那个时候,淳贵人这一胎也坐稳了。 晋安思考着,明面上自己身边的几个人都不合适过去,太过显眼。思来想去,她踱步走到窗边,对着窗外做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夜一便闪现至屋内,恭敬地行礼道:“公主。” “夜一,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淳贵人有了身孕。你能否安排一个暗卫去淳贵人那里呢?我想让人暗中护卫淳贵人和她肚里的孩子。” 晋安公主直截了当的告知了夜一。 “公主,我们暗卫里并无女暗卫。后宫娘娘若由男子护卫,恐有诸多不便,此事还需征求娘娘的意愿。” 夜一稍作思索后回答道。 晋安听了夜一的话,也恍然大悟。的确,是自己疏忽了。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未曾考虑到这一点。那等我一会儿抽空去淳贵人那里,顺便问问她的想法。” 夜一看了看晋安公主,欲言又止。晋安偏过头看向他,“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是,公主。请恕属下冒昧直言。属下觉得公主您这般表现是否过于重视了?她如今只是一个贵人而已。而且属下猜测,皇上应该已经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 夜一斟酌再三,最终下定决心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晋安听了夜一的话,凝视了夜一一会儿,随即缓缓说道:“夜一,你是担心淳贵人会恃宠而骄?还是觉得我不应该和后宫的妃嫔走得太近呢?” 夜一没有回答,只是拱手低头。晋安缓缓地走向夜一,“夜一,那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你觉得我二哥和三哥,谁是能够担当得起储君之人选呢?” 夜一抬眸看了晋安一眼,依旧没有回答。然而,那眼神却表明他也认为这两人并非合适人选。晋安伸手在夜一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夜一,你跟随我已有一段时间,也知晓我那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若日后坐上那个位子,晋国将会是怎样的局面可想而知。而我那二哥,嘿,那晋国可就要改国姓了。” 夜一紧紧地抿着嘴。“既然前面这两个都不合适,为何不另寻一个呢?父皇如今虽已步入中年,但重新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还是有时间的。”晋安徐徐说道。 夜一听了晋安的话,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低头说道:““公主深谋远虑,属下佩服。但此事事关重大,且后宫之事复杂多变,公主涉足其中,恐有诸多风险。还请公主三思而后行。” 夜一顿了顿,随即又说道:“当然,如果公主决意如此,那属下定当誓死护公主周全,公主之命,属下万死不辞。” 晋安垂眸看着夜一的头顶,浅笑一下,伸手虚扶了夜一一下,“起来吧!我没有怀疑过你的忠心,也明白你的意思。我坦白的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考量。如今局势复杂,二哥三哥皆非良选,若不另谋出路,晋国未来堪忧;局时我又岂能无恙。而淳贵人这一胎,或许就是那一丝转机。我并非贸然涉足后宫之事,而是不得不为。我需要你的协助,完成我的谋划。” 夜一抬眼看着晋安那双真诚的眼睛,那里没有上位者的威压,只有同伴间的信任。夜一的心里升起一股陌生的暖意,他郑重地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有一个提议,公主何不求助大长公主,她手里有一支晋国独属女子军队。里面有各种能人,或许能找到合适的女暗卫去保护淳贵人。而且大长公主在晋国的地位尊崇,有她的支持,公主行事也会更加顺利。” “姑祖母手里有独属女子军队?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晋安被夜一这一消息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皱起眉头,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确定消息属实?若真有这样一支军队,为何从未在人前显露过?我父皇知道吗?” “陛下知道的,据悉这是太祖帝时留下来的,是当时大长公主亲手组建训练而成的。可独自作战,能力超群。既能够作为行军中的先锋、斥候一类,冲锋在前获取关键情报;也可隐身于闹市,化身为暗卫隐于暗处,默默守护着皇室的安危。 当时太祖皇帝并未阻止大长公主组建这支军队,反而默许了其存在,还特意下了暗诏,明确这支队伍就隶属于大长公主。然而,这支军队向来极为低调,从不轻易在人前露面,因而鲜为人知。属下也是在一次执行陛下指示的任务时,偶然与她们有所接触,从陛下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属下反复思量,觉得此消息或许对公主有所帮助,这才斗胆向公主提及。” 夜一恭敬地解释道。 “姑祖母还有如此英勇的一面,怪不得朝中多数人都害怕姑祖母。” 晋安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的神情中带着思索,轻声说道:“也难怪父皇对她敬重有加。有这样一支神秘的军队在,确实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巨大的作用。”晋安心里对这支队伍充满了好奇,对于姑祖母更是充满了敬佩。 第189章 隶属于谁? 说到女子军队,晋安倏地想到了寒霜,寒霜是钟楚洲送来宫中的,出自护国公府,那她会不会就是那其中的一员。她决定要先从寒霜这里入手打听。她想到这里,转头对夜一道:“好啦,你的提议很不错,我知道怎么做了。其他人有什么消息吗?” “三皇子最近一直在打听刘太傅之女的一些事情,不过刘大小姐一般不怎么出门,即便出门也是有刘夫人陪同。故而三皇子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地方。” 夜一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二皇子如今依旧很少去张贵妃那里,即便去请安也待不了多久。娇玉公主倒是去得很勤。张贵妃如今一心想要掌控后宫的权势,经常给宫里被皇上去过的妃嫔宫里送赏赐。 宫外的张家父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照常上下朝。除了之前张恒瑞有寄出几封书信,便没有其他的动作。” 夜一继续说道。 “书信?什么书信?” 晋安疑惑地问道,秀眉微微蹙起。 “负责跟踪的人截取给属下看过,是寄给他长子张振远的,问的是一些日常话语。属下检查后觉得并无异常,就又放回去了。” 夜一恭敬地回答。 “哦!他那长子在外游历好多年了吧?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来过,他们张家也能放下心。” 晋安觉得有些奇怪地说道,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另外,公主,有一事还需您做决断,之前救的那个护卫如今已经完全恢复了,您看如何安置他?”夜一突然想到这件事,忙对晋安说道。 “啊!这个人我都忘记了,程筱也一直没有下落,一直跟在你们身边不妥。”晋安想了想,不疾不徐的说道。“这样吧,让他去我在南郊那个庄子里。跟他说,要想活命,就注意不要随意露面,我们能救他一次,并不代表能救他第二次。到合适的机会会让他出面,替他报仇的。”随即她对着夜一笑了笑,“辛苦你们了,你先下去安排吧。” 夜一抱拳垂首行礼后,便翻出窗户离开了。离开前他转头看了眼屋外的某一处,那里有一个翠绿色的身影,隐身于在廊檐下的暗影里。他收敛目光随即便又回头一个飞身消失在视线中。 廊檐下那个翠绿色身影并没有任何动静,只是能感觉那她的视线定格于夜一消失的方向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晋安打开房间门,唤来赵嬷嬷、寒霜,想让赵嬷嬷去库房拿一些滋补的药材,准备去看望淳贵人。赵嬷嬷听她说的都是大补的药材,她小声问到:“公主,可是淳贵人身体有恙?” 晋安浅笑:“不是,告诉你俩一件事,但是要保密,不可再传第三人。”这是她思虑后的,有些事她可能要赵嬷嬷和寒霜出面,所以这件事就不能瞒着她俩,而其他人等过段时间淳贵人胎稳后再告诉她们。 赵嬷嬷一听,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她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问道:“公主,究竟何事如此神秘?” 寒霜心神一转,与刚才公主见夜一有关吗?她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晋安,等待晋安继续说。 “淳贵人,有了身孕!” 晋安脸上带着笑容缓缓说道。“不过父皇暂时不公开,要我平日里多加照抚。所以我想送点东西过去,去看望一下她。” 赵嬷嬷先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了一下,随即便平复了心情,她是宫中老人,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想了想说道:“公主,想来淳贵人目前月份尚浅,还不能吃这些大补的药物,也不知淳贵人是否有害喜反应。老奴觉得此时应当挑选一些温和滋补和一些有助于缓解孕初期不适的物品。比如酸梅之类的小食,可以缓解害喜之苦;像燕窝这类不会过于大补而对胎儿不利。” 晋安闻言点了点头,笑着说:“还得是嬷嬷想得周到。那就辛苦嬷嬷去准备一下吧。” 赵嬷嬷福身领命退下了。只有寒霜站在那里没有动,对于淳贵人有孕她并没有多大的感触,她只是不明白,淳贵人怀的是皇上的孩子,如果怕有人暗害,为何不能明示,光明正大的安排人保护起来。不是更能震慑他人吗?这样偷偷的安排,如果被有心之人发现了,暗中做手脚,那岂不是有苦都没地方说去。 晋安看着她皱着眉头,不太理解的神情,想着自己正好有事也想问她,便笑着问她:“寒霜,你有何疑问?” 寒霜微微蹙起眉头,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奴婢不明白,为何皇上不公开淳贵人有孕之事,反而要这般偷偷摸摸地安排保护呢?如此不是更易让有心人钻了空子吗?而且让公主您暗中照抚,如果出了问题,岂不是会怪罪于您?” 晋安笑了笑说:“后宫相隔十年之久都没有再有孩子,如今淳贵人有孕,这个消息一旦爆出,那她必然成为众矢之的。各方势力都会蠢蠢欲动,或拉拢,或暗害。在胎象未稳之前,贸然公开,风险太大。父皇让我暗中照抚,也是对我的信任,我自当尽心尽力,至于是否会被怪罪,那也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只要能确保淳贵人母子平安,便是为我晋国的未来增添一份希望。” 好吧,这都扯上晋国的未来了,这话说得寒霜更加不明白了。看着她更加疑惑的眼神,晋安笑了笑,”好啦,这些你不必要去理解,想不明白就暂时不要去想了。以后你慢慢的就会知道了。你如今只需要帮我解决我需要你解决的事就可以了。” 寒霜想想也对,她以往所接受的训练皆是如何提升自身武艺以及如何保护主子安全,这些事确实无人告知于她。那她只需做好本职工作便好。她微微垂首,恭敬地说道:“是,公主。奴婢定会全力保护公主,完成公主交付的任务。” “对啦,寒霜,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是钟表哥安排进来的,那你之前在护国公府时是隶属于钟表哥,还是我姑祖母?”晋安看着寒霜,温声问道。 第190章 肚子是弟弟还是妹妹 听到公主问自己隶属于谁这个问题,寒霜有些傻眼了?不太明白什么含义,“回公主,您怎么知道的?奴婢是隶属于主,呃,世子爷的暗卫营。”寒霜神情有些紧张,忐忑地回道。 “钟表哥告诉我的,这不重要。我相信你的忠心。我想知道你们那个暗卫营都是女子吗?”晋安的眼眸一转,饶有兴趣地继续问道。 “并非如此,我们暗卫营中有女子暗卫小队,也有男子暗卫小队。”寒霜见晋安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如实答道。 晋安听了寒霜的话,看样子那个军队还在姑祖母手里,就是不知道钟楚洲知情不。可惜他如今不在京中。 想到这里,她又不禁猜测他和自家表哥到底去哪儿了。她抬眼看着寒霜,“寒霜,你知道钟表哥去哪儿了吗?” 寒霜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世子的事情一般只有墨青和墨砚负责。” 晋安听了也没有再继续问,“好吧,你去看下赵嬷嬷准备好了没有,一会儿陪我走一趟。” 寒霜应声后退出去了。晋安抬手揉了揉额头,是自己想多了,那个娘子军看来还在姑祖母的手里。如今钟楚洲不在,还是只能找姑祖母借人。 晋安带着寒霜,脚步轻盈地来到淳贵人所居的小院。这小院本是有名字的,唤作 “回院”,只是从前一直无人居住,那写着院名的匾额便被取了下来,如今这里依旧没有重新挂匾。此时晋安站在院门外,不经意又抬头看了眼那布满藤蔓的院门。心里想着:改日得找机会让父皇给取个名儿。 淳贵人在屋内听闻晋安来了,急忙从榻上起身,满心欢喜地就要出去迎接。一旁的甘草见状,赶忙上前搀扶。淳贵人刚走了两步,便恍然意识到自己如今是有身孕之人,行动需万分小心,于是赶忙放慢了速度,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微笑。 晋安刚走进来,淳贵人在甘草的搀扶下,已经跨出了房门。晋安见了,连忙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说道:“贵人怎的出来了,你如今是双身子,不必在意这些繁缛礼节。外面冷,快进去吧。” 淳贵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微微福身行礼,姿态优雅从容,“公主,礼不可废,您能来看嫔妾,是嫔妾的荣幸呢。再说,嫔妾身子骨还算硬朗,没那么娇气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恭请晋安进屋去。 踏入屋内,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寒霜赶忙上前将手中的礼盒交给甘草,然后转身去接过晋安的披风,后退于晋安的身后。甘草把寒霜递过来的礼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出去把准备好的茶水点心端上来,放在软榻的小几上。 晋安满脸笑意,亲切地拉过淳贵人的手,两人缓缓移步,一同坐在了那铺着柔软锦缎的软榻上。晋安的双眼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在淳贵人的肚子上不住地打转,那目光中满是好奇与关切。淳贵人见了,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再也忍不住,“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宛如银铃般在屋内回荡。 晋安听到淳贵人的笑,顿时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头,随即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笑着说:“我就是好奇贵人这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淳贵人脸上洋溢着一种别样的光彩,那是母性的光辉,柔和而温暖。她微微低头,目光温柔地落在那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仿佛已经能感受到腹中胎儿的跳动。她浅笑着说:“我呀,心里盼着这一胎是个女儿。若是女儿,往后的日子或许能少一些辛苦。我也还有能力护着她,让她在这复杂的宫中平安长大。” 晋安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毕竟在这皇宫之中,如果是男孩,那势必会遭受诸多明争暗斗。皇子们从出生起便被卷入权力的漩涡,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女孩,虽也会有自己的烦恼,但相比之下,或许能在母亲的羽翼下多享受一些安宁。 “淳贵人,你无需如此担忧,即便诞下的是皇子,你也要相信父皇定会护你们母子周全。你应当也清楚你这一胎对我父皇而言是何等重要吧?你瞧,连我都被父皇差遣来暗中照拂你呢。”晋安言辞恳切,神色凝重,不过那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轻松的调侃意味,试图缓解淳贵人紧张的情绪。 淳贵人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意,轻声说道:“嫔妾自然是深信陛下的。只是这后宫之中,妇人的手段多为阴私狠辣,陛下是光明磊落的明君,有些下作手段,陛下他实在是难以防范啊。嫔妾不怕明面上的纷争,就怕那些暗中使坏的伎俩,防不胜防,若是伤了孩子……”说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又抚上了小腹,眼中满是担忧。 “你现在可不能总是忧思这些烦心事,这对你和腹中胎儿都不好。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父皇已经安排了可靠的人手过来照顾你,都是精挑细选、忠心耿耿之辈。我这边呢,也会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寻到一个有几分身手又精通药理的人来协助照顾你。我知道你自己也懂药理,但多一个人总归是多一份保障,咱们可不能有丝毫大意。 你看看,你身边如今只有甘草一个,这人手肯定是远远不够的。这后宫是什么地方?人多眼杂,就像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到处都是看不见的陷阱。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就等着找机会下手呢。所以,该防范的咱们都得防范起来,一丝一毫都不能疏漏。这些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安排,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安心心地养好胎,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 晋安一脸认真地说道。 第191章 那边那人是谁 淳贵人心里满是感动,眼中似有泪花闪烁。起初,她对晋安公主确实有着利用的心思,毕竟在这复杂的后宫之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和未来谋划。她明白,晋安公主主动找上自己,也定然有着公主自己的目的,或许是为了巩固地位,或许是为了在后宫的权力博弈中增加筹码。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在这充满危机的孕期,晋安公主如此尽心尽力地为她着想,安排诸多保护措施。这让淳贵人不禁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在心中暗自思忖,就算晋安公主有着自己的目的,可那又何妨?在这冷酷无情的后宫里,这样的关心和帮助是如此珍贵,她愿意接受这带着目的的善意,因为这或许是她和孩子能够平安度过孕期的最大保障。 她眼中含泪,笑着点头道:“公主说得有理,嫔妾能得公主如此照拂,实在是三生有幸。这份恩情,嫔妾铭记于心,在此谢过公主的关怀与帮助。” 说着,她便要起身行礼,以表自己的诚挚谢意。 语气轻快地说:“我说啦,不必在意这些繁缛礼节啦,你现在怀着身孕,可别因为这些个礼数折腾坏了身子,那我可就罪过了。” 二人又就着这宫中的一些琐事闲聊了起来,晋安尽量挑一些有趣的事说,逗得淳贵人时不时发出阵阵轻笑。两人这般随意地聊着,屋内的氛围愈发轻松融洽起来。 随后的日子,晋安变得忙了些,她先去了趟护国公府找大长公主,得了冷宁以宫女身份送到了淳贵人的身边。平日里抽空会出宫去外祖家坐坐,隔三岔五又去淳贵人那里,淳贵人那里如今有了父皇派去的苏嬷嬷和星儿、月儿。淳贵人的小院人气也多了几分,淳贵人肉眼可见的丰润起来。在方太医的调理协助下,胎象越来越稳了,孕吐反应也减轻了不少。 长孙洪泽的心情最近也是很好的,朝中的大臣都有感觉,都在心里暗自猜测:果然男人还是离不开解语花,皇上才开始复宠后宫,如今这心情比以前好多了,上朝时都没有那么压抑了。没错,皇上如今不时会招妃嫔侍寝的消息已经在朝野传开了。张承德父子听也之后,眉头紧锁,商议过后,又一次传信给张贵妃让她一定要稳固好后宫地位。 御花园中,如今已是接近初冬了,原本五彩斑斓的景致像是被大自然这位画师重新调色一般。那些曾经娇艳欲滴的花朵,大多已经凋零,园中还有几株耐寒的仍在盛开的花朵,它们像是初冬的精灵,在寒冷中绽放着最后的绚烂。花瓣娇艳欲滴,色彩浓郁得如同天边的晚霞,在一片略显萧瑟的景色中显得格外醒目。花蕊中,还有几只小蜜蜂在辛勤地劳作,似乎想要抓住这最后的甜蜜时光。花朵周围的绿草依旧郁郁葱葱,像是为它们守护的卫士,那鲜嫩的绿色与花朵的艳丽相得益彰,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娇玉公主此时正带着翠果在御花园里的湖边。湖边有一座精巧的亭廊,娇玉靠坐在一根廊柱旁,手中拿着鱼食,漫不经心地喂着湖里五彩斑斓的锦鲤。那些锦鲤似乎知道此处有美食,纷纷聚集而来,红色、金色、白色的鱼身交相辉映,在水中欢快地游弋,争抢着娇玉撒下的食物,不时溅起小小的水花。 翠果恭敬地站在一旁。娇玉却心不在焉,她脑海中不断浮现今日母妃给她讲的外祖家的回信内容。外祖竟拒绝了她的提议,还严厉地让母妃不要过问振远表哥的事情。 她眉头微蹙,心中满是疑惑。晋安可是嫡公主,若是让她成为张家的媳妇,好处不言而喻。这样不仅可以斩断长孙无妄与晋安之间的联系,日后张家在宫中也能得到父皇更多的关注。而且又不是要表哥真心喜欢晋安,只需将她娶进门便可,这本是一件对张家极为有利的事啊。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振远表哥这么多年不回家,舅舅舅母却从来都不担心似的。难道表哥是借着游历之名,在暗地里做着一些她和母妃都不知道的事?娇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她深知外祖家行事向来谨慎,但却让她感觉外祖家似乎隐藏了许多的事,她看不清,仿佛有一层迷雾笼罩。当着母妃的面她也不好说自己对外祖和舅舅他们的怀疑。就想着御花园走走,理一理思绪。 娇玉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烦闷与困惑,仿佛要将心中的郁结随着这口气一同吐出。她又抓了一把鱼食,手臂随意一挥,鱼食便如天女散花般向湖里撒去。一时间,湖面水花四溅,锦鲤们更加疯狂地争抢起来,搅得湖水波光粼粼。 翠果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冬日的寒风早已让她的双脚冻得有些僵了,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全身。她忍不住微微颤抖,但仍强忍着,只是试探着轻声问道:“公主,外面天寒,要不还是先回去吧,当心着凉。” 娇玉此时也感觉坐得久了,双脚有些发麻,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噬咬一般。她缓缓抬手,翠果见状,连忙上前,用双手紧紧扶住娇玉公主的手。娇玉借着翠果的力量,缓缓站了起来,她微微弯腰,轻轻地跺着脚,试图缓解脚部的麻木。 “咦!那边那两人是谁,那个好像是晋安公主身边的寒霜。”娇玉突然听到翠果的低声呢喃,她连忙抬头顺着翠果的目光看去,只见在御花园较为偏僻的一条小道上,正有两人缓缓走着。其中一人身着宫女的装扮,身姿轻盈,步伐稳健,瞧那模样应该就是翠果口中所说的寒霜了。而另一个人则被一件明黄色的斗篷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从头至脚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第192章 佛堂(一) 娇玉凝神看了下那个身着斗篷之人,从那明黄色的斗篷,便立刻知晓了那人的身份。这明黄色乃是皇室尊贵的象征,在这宫中,除了当今圣上以及几位身份极为尊贵的嫡亲之人,谁敢随意穿着呀?不用怀疑便知道那人不是晋安公主还能是谁呢?想到这儿,娇玉的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嫉恨,她看着那两人走的方向,心生疑惑,她们去那边干什么?据自己所知那边很偏僻的,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看那宫女手里好似拿了个盒子。她们是准备去做什么? 娇玉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暗自思忖:莫不是晋安偷偷做什么隐秘之事?她眼眸一转,对着翠果说道:“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娇玉和翠果二人远远地、悄悄地跟在晋安她们二人的身后,就如同两只小心翼翼的猫,生怕弄出一点儿声响惊到了前面的人。 寒霜正和晋安一边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边轻声地说着话,脚下的步子朝着淳贵人所居住的院子方向迈去。前几日呀,晋安对父皇提起要给淳贵人的院子重新起个名字,说那院子一直没个像样的名儿总归不太好。皇上听了便当即亲笔写下了 “祥生” 二字。 随后便命人精心装裱,挂在了淳贵人的院子门口。虽说这事儿目前还没有几个人知晓,可淳贵人得知后呀,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她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院子的新名字,更是皇上对她和腹中胎儿的一份看重呢。 突然,寒霜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猛地止住了脚步,神色瞬间变得警惕起来。她微微凑近晋安,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晋安听了,脚下的步子也随之一顿,她下意识地就想转身查看究竟是谁在跟踪,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寒霜便赶忙出声止住了她,声音极低:“公主,别回头,此刻若是转身,怕是会打草惊蛇。我们得想法甩开他们再说。” “好!跟我走吧,前面路口我们往右边走,那边有个地方可躲。”晋安没有犹豫地回应寒霜,寒霜也没有再说什么。晋安和寒霜保持着原来的速度走着,就仿佛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一般。不多时,便走到了前面的岔路口,两人极为默契地、很顺畅地转去了右边那条小路。沿着那蜿蜒曲折的小径前行,四周愈发显得幽静起来,唯有脚下踩踏在青石板上传出来细微的哒哒声响在寂静中回荡。 身后的娇玉看着前面的晋安二人,有些不明白晋安来这边做什么,她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这条路的记忆,这边没有什么妃子居住的宫殿啊。她决心探个明白带着翠果悄悄的跟着。 不多久,一座佛堂便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处空置已久的佛堂,这佛堂是以前历代犯错的妃嫔受罚的地方。自长孙洪泽登基后便没有启用过,犯错地妃嫔基本就在自己的宫殿受罚。 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佛堂的大门紧闭着,门上那曾经鲜艳的朱漆已然陈旧黯淡。虽有宫人偶尔前来打扫,拂去表面的尘埃,可终究难以抵挡长久无人居住带来的那份破败与寂寥。 不过佛堂旁边有一棵参天古树,它那粗壮的树干需好几人才能合抱。古树的树皮粗糙而龟裂,犹如古老的地图,记录着岁月的变迁。巨大的树冠宛如一把撑开的巨伞,如果是在夏季就是枝叶繁茂,层层叠叠的景象。在微风的吹拂下,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为这寂静的佛堂增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一些粗壮的树根从地下探出,蜿蜒曲折地伸向四周,有的甚至爬上了佛堂的墙角,仿佛是这佛堂与古树之间千丝万缕联系的证明。 小时候,晋安有一次无意中来过此处,那时的她还小,又被娇宠着,不懂得什么是害怕,她爬上树,看到佛堂的内里,当时她就不太喜欢这个佛堂,总觉得那里面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让她浑身不自在。那时年纪小,很多事不是很明白,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地方不喜欢。 第193章 佛堂(二) 如今再次来到此处,看着那棵树,晋安缓缓上前,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拍了拍那棵古树。粗糙的树皮划过掌心,那种质感让她莫名有些心安。她微微仰头,望向那巨大的树冠,此时,树上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稀稀疏疏地挂在枝头,在微风中瑟瑟发抖。 树下,已然铺上了薄薄一层新落的黄叶,每一片叶子都像是一个音符,记录着季节更替的旋律。而从那蜿蜒曲折向四面八方伸展的粗壮枝干,依旧能看出这棵古树曾经的繁茂与辉煌。这个时候的古树与旁边的佛堂相辉映,更衬托出一股浓浓的荒芜感。 寒霜机警地趁着晋安吸引注意力之际,悄无声息地绕到佛堂的一侧,脚步轻盈得如同一只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沿着佛堂的墙边快速前行,从另一边绕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后方跟上来的两人。待看清来人后,她又原路返回,来到晋安的身边,将声音压得极低,悄声道:“公主,是娇玉公主和她的婢子。” 晋安听闻,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她拍了拍手,像是要拍掉什么脏东西似的。目光看向一旁那透着几分神秘的佛堂,眼底却突然浮现出一丝兴味。“罢了,看样子今天是去不了淳贵人那里了。既然她们这么有兴致跟踪,那我们就遂了她们的愿。我带你到这佛堂里面去转一转,看她们能跟到什么时候。”说罢,晋安便带着寒霜,伸手用力推开了佛堂那扇陈旧的大门。 伴随着一阵 “嘎吱嘎吱” 的声响,那门像是一位沉睡已久的老人被突然吵醒,极不情愿地发出了沉闷又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此地原有的寂静,惊起了几只在附近栖息的飞鸟。 佛堂里面静谧得显得有些诡异,院子里斑驳的墙壁、满是青苔石板缝隙间长出的杂草,进到佛堂里面,会发现佛堂内光线昏暗,仅有的几缕阳光从那布满灰尘与蛛网的高窗缝隙中艰难地挤进来,如同细长的金线,无力地洒在地面上。 墙壁上一幅幅色彩斑驳的壁画若隐若现,画中神只的面容在岁月侵蚀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正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注视着闯入者。佛像前的烛台上,残烛早已燃尽,烛泪堆积如山,凝固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宛如某种古老仪式留下的遗迹。角落里,摆放着的一些破旧经卷。 晋安和寒霜在佛堂内停留了片刻,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不多时,二人便从那弥漫着神秘气息的佛堂中走了出来。奇怪的是,原本寒霜手中拿着的盒子此时却已不见踪影。 寒霜佯装出一副左顾右盼的模样,灵动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模样像是在查看是否有人跟踪。 而躲在转角处的娇玉主仆二人,赶忙屏住呼吸,把身子又往里缩了缩,试图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生怕被发现。 寒霜不动声色地给晋安使了个眼色,目光微微示意了一下娇玉二人的藏身之处。晋安心领神会,嘴角微微牵起,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旋即带着寒霜脚步轻盈却又显得神神秘秘地离开了。 待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后,娇玉主仆才缓缓地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却发现周围早已没了晋安二人的踪迹。 翠果满脸疑惑,小声地对娇玉说道:“公主,这佛堂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了,晋安公主她们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娇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缓步朝着佛堂门前走去,她缓缓开口说道:“你难道没发现寒霜手中的盒子不见了吗?这里面肯定有她们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若想知道她们来这里做什么,进去一探究竟不就清楚了。” 说完,她身子一侧,朝着翠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把门打开。 翠果看着这带着阴森气息的佛堂,有些犹豫,却也知躲不过;没办法还是壮着胆子上前,缓缓伸手推开那扇陈旧的大门。随着她的用力,那大门再次“嘎吱”的响起,被推开一条小缝。 第194章 佛堂(三) 刹那间,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呼啸而出,像是从地狱深处吹来的气息,吹得翠果浑身一颤,身上瞬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朝里面看去,只见佛堂内空空荡荡的,只有被那阵风吹起的落叶在半空中打着诡异的旋涡。她心里害怕极了,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娇玉,娇玉却只是冷着脸,微微摆了下头,示意她继续。 翠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足勇气,她咬了咬嘴唇,双手再次用力,伴随着那令人牙酸的 “嘎吱” 声,把门推得更开了一些。 她犹犹豫豫地抬起脚,小心翼翼地迈过那高高的门槛,刚一迈进去,一股更浓烈的陈旧腐朽之气扑面而来,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心跳也陡然加快,眼睛紧张地注视着前方,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娇玉微微敛着眉,小心翼翼地跟在翠果身后,亦步亦趋地朝着佛堂内走去。她不时地打量着这座破败的佛堂,看着这破败的院子,眉心皱得更加紧了,满脸的嫌弃。 那扇半掩着的佛堂大门,像是一张黑洞洞的大口,娇玉心中愈发好奇,晋安公主和寒霜在这里究竟做了什么?那消失的盒子又与这佛堂有什么关联? 娇玉急于想知道晋安在这佛堂藏了什么秘密,她推着翠果向佛堂里走去,她们刚一迈进佛堂的内室,还未及反应,只听到 “砰” 的一声巨响,那佛堂内室的大门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猛地自动关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如同惊雷一般炸开,震得娇玉主仆二人的心脏都差点跳出嗓子眼。 翠果被吓得整个人直接跳了起来,嘴里不受控制地 “啊 ——” 地大叫一声,那声音在封闭的佛堂内不断回荡,仿佛无数个幽灵在跟着一起尖叫,更添恐怖氛围。 娇玉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原本娇艳的脸庞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得干干净净,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 不过,她还是努力地压抑着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恐惧,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说道:“怕什么,不过是风吹的。” 可她的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呜呜呜”,娇玉的话音刚落,一阵阴森诡异的声音就在佛堂内幽幽地响起,那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又像是某种未知的怪物在喉咙里发出的沉闷咆哮,在这空荡荡的佛堂内不断回荡,仿佛从四面八方朝她们席卷而来。 这下娇玉再也忍不住了,她一直强装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啊 ——” 的一声尖叫从她的喉咙里冲了出来,那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在佛堂内疯狂地撞击着墙壁。她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但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门的方向快步跑去。 她冲到门前,慌乱地伸手去拉门,手指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冰冷,几次都没能抓住门把。好不容易握住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拉,门刚被拉开,她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翠果原本就被这佛堂里接二连三的诡异状况吓得够呛,此刻被娇玉那一声惊恐至极、响彻整个佛堂的尖叫猛地喊愣神了一下。 当看到娇玉公主已经不顾一切地朝着门口跑去,那慌乱而又急切的背影瞬间让翠果回过神来。她也反应过来,咬了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拖动着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奔去。 主仆二人就这么狼狈不堪地跑出了佛堂,那模样简直是落荒而逃。刚一跑出佛堂的大门,她们的脚步也不敢有丝毫停歇,一路狂奔着,仿佛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紧紧追赶一般。慌乱中,她们的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衣袂也被吹得猎猎作响,毫无仪态可言。 她们不知道,在她们狼狈不堪地跑出佛堂后,寒霜在她们身后从佛堂的屋梁上飞身而下,双手背在身后,步伐不紧不慢缓缓地走了出来。 第195章 高热 原来她和晋安并没有就此远去,而是在离开那佛堂一段距离后,机灵地拐了个弯,俩人如同两只狡黠的狐狸,又悄无声息地摸了回来。晋安在佛堂外一处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寒霜则施展她那出神入化的轻功,身姿如燕,悄无声息地掠回了佛堂。她和公主先进来就已经布置好了佛堂那扇门的机关。 当娇玉主仆二人踏入佛堂内室之时,寒霜隐藏在房梁上的黑暗中,伏低着身形趴在靠近门口的那端屋梁上。手里拽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端绑在门轴上控制门轴,这是她们先前布置好的。 她轻轻地握住绳索,目光紧紧锁住娇玉主仆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待娇玉二人完全进入内室,她屏住呼吸,手上猛地发力,拉动绳索。那绳索瞬间带动门轴转动,“砰” 的一声,佛堂内室的大门就在娇玉主仆身后轰然关闭,把那主仆二人吓得够呛。 她看到娇玉公主那故作镇定的样子,眼珠一转,故弄玄虚地弄出了那阵诡异的 “呜呜呜” 的声音。果然,娇玉公主也被吓得魂不附体,落荒而逃。 瞧着娇玉主仆二人那惊慌失措、狼狈逃窜的跑远,晋安从暗处施施然走了出来。她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向寒霜。 却见寒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透着计谋得逞后的得意劲儿。 晋安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了,开心得如同孩童一般,畅怀大笑起来。那笑声清脆响亮,在这寂静的佛堂周边回荡,像是要把之前压抑着的欢乐全都释放出来。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寒霜将背在身后的手放在身前,那个消失的盒子此刻又在她的手里了。她看着晋安笑得那样肆意张扬,也跟着一起咧嘴开心的笑了起来。晋安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边止不住的笑。从苏醒过来,还没有这样开怀过,那笑声在空气中飘荡,驱散了所有阴霾。 娇玉和翠果一路相扶着惊魂未定的回到娇玉殿,惊魂未定的二人,在慌乱中早已失了往日的仪态。 娇玉公主此刻狼狈不堪,精心打理的妆容早已被汗水和泪水弄得斑驳陆离,发丝也从原本华丽的发髻中散落开来,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就像她此刻慌乱的心绪。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 翠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衣衫不整,原本整洁的鞋面沾满了灰尘和佛堂院子里的泥土。她紧紧地抓着娇玉的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掐进娇玉的肉里。娇玉此时因为恐惧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 好不容易回到殿中,娇玉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中的恐惧仍未消散。翠果被她这猛的一坐,也跟着泄力瘫坐在地上,手缓缓松开娇玉的手臂。 这会儿娇玉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痛感,那疼痛仿佛刚刚才从惊吓的掩盖下挣脱出来,变得愈发清晰。她皱着眉头,侧头缓缓看向自己的那条手臂,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用还在微微颤抖的一只手,有些艰难地撩起了衣袖。 只见手臂上赫然出现了几道青红的指印,那指印颜色鲜明,像是被人狠狠掐过一般,想来是方才在极度惊恐之下,翠果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时用力过猛所致。 娇玉看着手臂上这些痕迹,不禁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冷冷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翠果,想着今日自己这番丢脸的行径,她那眼神更加阴冷,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冰刀,锋利且寒冷。 翠果此时仍沉浸在恐惧之中,大口喘着粗气,头发蓬乱地贴在脸颊两侧,眼神空洞而茫然。她并未察觉到娇玉那如芒在背的目光,还在自顾自地颤抖着。 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娇玉那如芒在背的目光,正冷冷地射向自己。此刻的她,满心满脑都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 “呜呜” 声、那突然关闭的大门以及黑暗中仿佛无处不在的未知恐惧,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目睹了公主如此狼狈的一面,更没意识到自己在慌乱中弄伤了公主,而这一切将会给自己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 ...... 或许是白天在佛堂受到的惊吓过度,一路跑回来,出了汗却没有及时的去寒;当天晚上,娇玉竟发起了高热。娇玉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宫女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却又尽量放轻声音,生怕惊扰到已经陷入昏迷的娇玉公主。张贵妃在得了宫女的禀告连忙让人去寻了当值的太医,自己也急匆匆地来到了娇玉殿。 第196章 翠果呢? 张贵妃到了娇玉殿时,早有宫女端着水盆,里面放着浸湿的毛巾,准备为娇玉公主冷敷降温。张贵妃顾不上其他,疾步走到床边,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 只见娇玉面色潮红,双眉紧蹙,往日娇艳欲滴的嘴唇此刻干裂起皮,几缕凌乱的发丝黏在额头上,那原本灵动的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像是陷入了极为可怕的梦魇。 这时太医也到了,张贵妃连忙起身让开,吩咐太医赶紧上前给娇玉诊治。太医上前细细把脉后,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来,向张贵妃行了一礼,说道:“贵妃娘娘,公主这是惊悸过度,又受了风寒,以致邪热入体。如今脉象紊乱,气血翻涌。老臣需即刻开方,先为公主退热镇惊,只是…… 公主此次受惊不轻,即便热退,恐怕也需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以防留下病根。” 张贵妃连连点头,“有劳太医了,那你赶紧开方安排吧。” 太医转身拿出纸笔,迅速写下方子,递给张贵妃,又接着说道:“娘娘,请安排人去太医院把药配好拿来,此药需尽快熬制,让公主服下,老臣也会在殿外守候,观察公主病情变化。”说罢,便退出屋子。 张贵妃接过方子,吩咐秋雯,“你去,要快。”秋雯接过方子,快速地转身出去了。 张贵妃面色阴沉地扫视着屋内的宫女们,”都出来。“她缓步走到正屋的椅子上坐下,冷冷的质问道:“谁来说说,公主是怎么受惊吓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宫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压抑,宫女们吓得齐齐跪下,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 “嗯?” 张贵妃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如电般在宫女们身上扫过,“没人说吗?还是说没有一个人知道?公主在你们的照料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却像哑巴一样跪在这儿!那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本宫要你们何用!” 她猛地一拍扶手,那精美的雕花扶手发出 “啪” 的一声巨响,震得宫女们浑身一颤,头伏得更低了。 张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她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本宫把娇玉交给你们,是让你们尽心尽力地伺候,不是让你们眼睁睁看着她遭受此等磨难。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别想逃脱罪责!”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宫女身上,指着她说:“你来说,别想糊弄本宫,若是有半句假话,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 那宫女吓得 “砰砰砰”磕头如捣蒜,脸色惨白如纸。“贵妃娘娘请恕罪,奴婢确实是不知啊!” 那宫女带着哭腔,声音都在颤抖,“平日里公主身边向来都是翠果姑娘跟着侍候的,奴婢们也只是做些旁的杂事。今日公主和翠果从外面回来时,奴婢们就瞧见她们那模样,确实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慌慌张张地跑回来的。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奴婢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呀。请娘娘恕罪!” 张贵妃闻言看了一圈,这才发现,这屋里少了翠果。 张贵妃面色阴沉,眼中满是恼怒,她本就心急如焚地担忧着娇玉的病情,此刻又发现翠果这个贴身丫鬟不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冷地再次问道:“翠果呢?主子都病了,也不见她人?她身为公主的贴身丫鬟,这个时候不在公主身边伺候着,莫不是躲哪儿偷懒去了?还不快去把她给本宫寻来。” 说到最后,张贵妃冷哼了一声,那声音里透着的寒意让在场的宫女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另一名宫女颤巍巍地回道:“回,回贵妃娘娘,翠果,翠果起不来!” “起不来?什么意思?”张贵妃皱眉冷冷的看向那名宫女,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恼怒,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把话说清楚,莫要吞吞吐吐的,本宫可没耐心听你这般含糊其辞!” 那宫女吓得身子又是一抖,边磕头边急切地解释道:“娘娘息怒,公主和翠果从外面回来后,不知怎的,公主说翠果犯了错,罚了她二十大棍。如今她卧床起不来。” “原来是因为她,害得我儿病了。”张贵妃听闻此言,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先入为主就认定了是翠果的过错。“把公主害成这样,才打二十大棍真是便宜了她,去把她给我拖过来。”张贵妃牙齿咬得紧紧的。在她看来,翠果就是导致娇玉生病的罪魁祸首,她要让翠果为娇玉所遭受的痛苦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197章 翠果的下场 张贵妃带来的宫女们听到贵妃的命令,不敢有丝毫怠慢,领命后,匆匆朝着翠果的住处走去。很快翠果便被拖了过来,像扔破布一般扔到了张贵妃的面前。 只见翠果此刻的模样狼狈至极,面色惨白中透着一股灰败之色,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一般。她的嘴唇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干裂起皮,微微张开着,仿佛在艰难地呼吸着。整个人处于昏迷的状态,毫无意识地趴在地上,任由摆布。 而她的腰臀部更是凄惨,血迹斑斑一片。那原本干净的衣裤早已被鲜血浸透,干涸的血迹结成了硬块,粘在衣服上,看起来触目惊心。想来是之前被打那二十大棍留下的伤,此刻正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漫在这周围的空气中。 张贵妃看着翠果这模样,只是皱了皱眉,心里没有一丝怜悯的吩咐道:“这人不弄醒,本宫要如何审问?去打盆冷水来。” 有宫女立马领命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了,张贵妃冷冷的吩咐道:“给本宫泼!” “唰”,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翠果身上,翠果浑身都湿透了!本就身心俱疲的她,又在惊吓与伤痛的双重折磨下,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人也跟着高烧起来,所以此刻才会一直昏迷着,毫无反抗之力地躺在这冰冷的地上。 这入冬的天了,本就寒冷,被这冷水一泼,翠果真的缓缓苏醒过来。她先是微微颤抖着睫毛,接着,她的嘴唇轻轻抖动,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带着痛苦与迷茫的呻吟。慢慢地,她吃力地睁开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茫然。 当她费劲抬头看到高高坐于上位,眼神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里的寒潭一般死死盯着自己的张贵妃时,翠果只感觉内心一片寒凉。她全身都在战栗,牙齿发出“格的格的”的碰撞声,颤抖着嘴努力地想说话,却只发出内声微弱的气音,“娘,娘~娘。” “今日你和娇玉去了何处?为什么娇玉会受到惊吓?你做什么了让娇玉生那么大的气要处置你?你这个贱婢,如果我的娇玉有什么事,你的全家老少一个都别想逃。” 张贵妃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利箭,直直地射向翠果,每一个字都透着彻骨的寒意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虽然处于昏迷状态,可是宫里因为娇玉公主生病闹腾的动静她也是能听到,就是自己一时醒不过来而已。此时听到张贵妃的质问,翠果眼中满是惊恐与委屈,她张了张嘴,想要回答,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一时间竟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她只能缓慢地摇着头,翠果深知,此刻在张贵妃眼中,自己俨然成了害得娇玉公主生病的罪魁祸首,可她又何尝不是这场惊吓的受害者呢?只是这深宫里,又有谁会在意她的委屈与无辜呢?她只能绝望地望着张贵妃,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不说是吗?”张贵妃的声音陡然提高,她想着自己的女儿躺在床上那个可怜样儿,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抑制不住,噌噌地往上冒。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皇上整日里宠幸其他的女人,对她这个贵妃是越发地冷落了。她在这深宫里处处受着委屈,满心的憋屈却又无处可发。此刻,她也顾不上到底是不是翠果真正的原因才导致女儿受的惊吓、生病,满心只想着要找个发泄口,将这一腔的怒火统统宣泄出去。 “那你永远也不要说了。来人,拖下去,处理了。” 张贵妃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冷酷与决然,她猛地一甩衣袖,那华丽的锦缎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刻画出她此刻决绝。 她带来的人里走出两个宫女立即上前几步,粗鲁地拽起瘫坐在地上、早已吓得浑身瘫软的翠果。翠果此刻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她看上去拼命地挣扎着,实则却是无力的扭动了向下,嘴也开开合合,发出嘶哑的气音,“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呀!” 然而她那微弱的呼喊声在这威严的宫殿里显得是那么的渺小,根本无人理会。 娇玉殿这一夜灯火通明,这么大的动静后宫里有多数的宫殿都忍不住派人去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张贵妃已经敲打过整个殿里的人,娇玉殿里侍候的人都知道昨晚翠果的悲惨下场,是以都把嘴闭得紧紧的。 第198章 娇玉公主病危? 由于娇玉殿的人都忌惮张贵妃的手段,那些来打探的人也没有打探出什么来。有些不死心的在娇玉殿外远远的蹲守。有人看到了一脸疲惫的太医从娇玉殿出来,而且据悉张贵妃整夜都在娇玉殿守着,到现在都没有出来。猜到可能是娇玉公主病了。 于是,一道娇玉公主病危,恐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便在宫里暗暗的传开了。张贵妃一直有娇玉殿守着自然是还不知道外面的传闻。 晋安对于娇玉殿发生的事已经知道,包括翠果被张贵妃赐死的事,暗卫今早第一时间就来禀告了。晋安却也并不同情那翠果,毕竟她作为娇玉的近身侍婢,平日里替娇玉做了不少事,有风光得意之时,自然也该知晓这其中潜藏的风险。她只是没想到这娇玉竟也有如此胆小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些暗爽的感觉。 红玉在听到娇玉公主病危的传闻后,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告诉晋安。晋安刚喝了一口茶在嘴里,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她实在是忍不住,“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这传闻要是让张贵妃知道了,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 晋安笑着说,眼眸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不过,既然这传闻都传开了,那我这个作妹妹的依礼也要去探望一下才是。我该送什么呢?” 晋安微微歪着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红玉听公主说要去看娇玉公主,还要送东西,她嘴一抿,微微低下头,思索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轻声说道:“公主,其实如果娇玉公主要真是不好了,这个时候送什么也不合适啊。最好就是不要出现在她们面前,避免被她们迁怒。” 晋安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说道:“你说对,那我还是同父皇一起去吧,父皇也应该听到传闻了,也应该去看看他女儿。” 说完,她便利落地站起身来,对着寒霜挑眉,狡黠地笑着,“走吧,今日你陪我去。” 寒霜双眼一亮,嘴角压不住的往上翘,一脸雀跃的表情,忙不迭地点点头。随后手脚麻利地取过披风给晋安披上,,跟着晋安向外走去。 红玉疑惑地看着自家公主和寒霜之间的眉眼往来,只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她心里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过多纠结,想着公主不说,定然是有不说的道理。等公主想说了,自己也就知道了。她有点想吃青璃炒的瓜子了,而且青璃应该还没有听说这个消息吧,于是她轻快地奔小厨房去了。 晋安带着寒霜往御书房去,半路上就见着了父皇的御辇,还有二皇兄和三皇兄,看样子是刚下朝听了消息,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晋安快步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说罢,又微微侧身,朝着二皇子和三皇子福了一福,轻声道:“二皇兄!三皇兄!” 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拱手回礼:“晋安妹妹安。” 晋安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转头便一脸紧张的神情,“父皇,可是也听说了姐姐病了?” 长孙洪泽眉心紧锁,脸上的担忧不似做假,必竟娇玉是他的第一女儿。可能后来因为自己偏宠了晋安,才导致她如今心思深沉。不过在听说她病危,心里也是很担忧的。 听晋安这么问微微点头示意,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晋安,你也是听闻了你大姐姐病重的消息吧?父皇和你两个哥哥正欲前往探望,你且随我们一同前去便是。” 晋安福身应了声 “是”,随即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向着飞羽殿去了。 到了娇玉殿,福全公公赶忙上前扶着皇上下了辇车。他刚欲开口通报一声,皇上却摆了摆手,神色匆匆地直接往内走去。福全公公见状,连忙把到嘴边的话又给收了回去,赶紧小碎步跟了上去。晋安也不敢怠慢,跟着二皇子、三皇子快步走了进去。 娇玉殿的人远远瞧见这快步进来的一群人,吓得脸色煞白,纷纷全部都 “扑通” 一声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皇上此刻满心都在担忧娇玉的病情上,压根就没有在意这群跪地的宫人,径直朝着主殿奔去。 刚跨进主殿,就听到一道怒气满满的尖锐声音传来:“看来,一定是晋安那个贱蹄子搞得鬼。” 这毫无疑问正是张贵妃的声音,那话语里的怨毒和愤怒仿佛能穿透这殿内的空气,直直地刺向众人。 第199章 给力 晋安听了这话,忍不住挑了挑眉,心中暗道:哟!张贵妃,你可真够 “给力” 的啊!她悄悄抬眼瞥了下那原本疾步前行却瞬间顿住脚步的父皇,只见父皇的脸色从方才的担忧一下子变得黑沉无比,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云密布。 二皇子在一旁听了张贵妃这话,心中有些焦急,他深知这话要是被父皇听全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正想出声弄点儿声响提醒一下,长孙洪泽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透着的寒意让二皇子瞬间止了口,只得乖乖闭上了眼,低下头去,不敢再有丝毫异动。 三皇子呢,眼底却是泛上了笑意,他心里觉得这张贵妃可真是够蠢的,不过脸上却是一副震惊的样子,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仿佛真的被张贵妃这话给惊到了一般。 福全公公可就聪明多了,他早早地就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就盼着这事儿别牵扯到自己身上来。而屋子里那些跪着的宫人,听到张贵妃这充满恶意的话语被皇上听了个正着,浑身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仿佛身处冰窖一般,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屋内的人还不知道外面的情景呢,就听里面继续的谈话, “母妃说得不错,定然是她发现了我在跟着她,才故意弄这一出,故意吓我。我也一时不察,才会着了那个贱人的道。想不到,这个蠢货现在倒时变聪明了。” 另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不用说,这应该是那个 “病危” 的娇玉在说话呢。她这话语里同样满是对晋安的怨恨,似乎认定了就是晋安故意设计害她生病的。 “早知道,当年就不该留下她。如今愈发的添乱。” 张贵妃依旧恨意满满地说道,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晋安跟她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不过,你说如果她们本意不是去佛堂,那她们原本是要去哪里呢?”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疑点,皱着眉头问道。 “女儿也不知道,那边那么偏,宫里有人住那边吗?” 娇玉回应着,声音里透着一丝虚弱,可那怨恨的情绪却丝毫不减。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屋外的皇上长孙洪泽浑身的寒意已经是愈发浓烈,他的双眼犹如深邃的寒潭,翻涌着一阵阵暗涛,那其中蕴含的愤怒仿佛随时都会化作汹涌的波涛席卷而出。他牙关咬得紧紧的,腮帮上的肌肉都因用力而微微鼓起,整个人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着无尽的怒火。 晋安站在一旁,微微蹙着眉头,她从张贵妃的话里听出了些门道。原来,张贵妃以前似乎是想要自己的命的,这让她心中不禁一凛。细细想来,当年自己的哥哥莫名离世,母后也突然重病不起,而后便香消玉殒,难道这其中真的有张贵妃的手笔?一想到这儿,晋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暗暗发誓,若是真的查出此事与张贵妃有关,她定不会轻饶。 三皇子的心里却是已经笑开怀了,张贵妃母女说出这样的蠢话,惹得父皇如此震怒,他不禁在心中暗自窃喜:张贵妃要走到头了吗?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 二皇子的心此刻已经是一片冰凉,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皇了,母妃和妹妹这是在揭父皇的逆鳞啊。此刻听到母妃和妹妹在屋内说出的那些话,他大概已经清晰地想到了母妃和妹妹即将面临的结局。绝望之下,他 “扑通” 一声重重地跪下了,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父皇那满含怒火的双眼。 他这一跪发出的声响也惊动了屋内的人,门帘被一只纤纤玉手大力地撩起,人还没有出来,声音先传了出来,“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外面喧哗?惊扰了公主养病,该当何罪!” 张贵妃那尖锐的声音里满是恼怒,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这声音,张贵妃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身着一身华丽的贵妃服饰,上面的金丝绣线在烛光映照下闪着刺目的光。她的脸上虽是精心装扮过,但一晚没有睡好,脸上也有明显的疲态;此刻眉头紧皱,眼中的怒火清晰可见,破坏了原本的端庄之态。 她刚一出来,目光就落在了跪在地上的二皇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没等她开口询问,视线一转,便看到了脸色阴沉如水的皇上。 刹那间,张贵妃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身子微微一晃,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原本准备好的威严气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里清楚,皇上此时出现在这里,自己和娇玉刚才在屋内的话是不是听到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干涩地说道:“皇上,您来了……” 只是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无比艰难。 “母妃,是哪个贱人打碎什么了吗?直接拖出去打死吧,正好和翠果一起扔湖里喂鱼。” 屋内娇玉那带着娇蛮与狠厉的声音传了出来,话语中满是对他人性命的漠视,仿佛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于她而言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轻松。 第200章 贵妃被贬 张贵妃听到娇玉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惊恐地回头望了一眼屋内,又赶忙看向皇上。此刻皇上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双眼之中仿佛有汹涌的怒火在燃烧,那目光犹如实质般直直地刺向张贵妃。张贵妃脚一软,也‘扑通’一声跪下了。“皇上?”她一脸哀求的样子看着皇上。 跪在地上的二皇子更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娇玉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本就愤怒的父皇更加难以容忍。他心中暗暗叫苦,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祈求上苍,希望父皇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母妃和妹妹从轻发落。 三皇子则是微微挑起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他早就看这对母女不顺眼了,平日里没少受她们的气,如今她们这般自掘坟墓,可真是大快人心。 晋安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对娇玉和张贵妃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这是不是叫做人作孽天可收! 娇玉没有听到母妃的回话,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和烦躁,她在屋内等了片刻,却听到了外面隐隐传来的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那动静虽不算大,但在这寂静得有些压抑的娇玉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她心中越发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母妃都顾不上回应自己。这般想着,她咬了咬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奋力从床上起来。 她缓缓地挪动着脚步,来到了门口,颤抖着双手掀开了那遮挡视线的帘子。帘子被掀开的瞬间,外面的景象便毫无保留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只见那一脸黑沉、冷冷看着自己的父皇就站在不远处,父皇的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寒意与愤怒,犹如寒冬腊月里的凛冽寒风,直直地朝她刮来,让她感觉仿佛瞬间被冻在了原地。 而跪在地上的母妃和二哥更是让她惊得瞪大了眼睛。母妃平日里总是高贵优雅、仪态万千的,何时见过她如此卑微地跪在地上? 二哥也是一脸的绝望与无奈,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父皇的目光。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娇玉整个人都呆傻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她就那样愣愣地站着,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只剩下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父皇那仿佛能将她吞噬的冰冷目光。 “好啊!真好啊!真是朕的好贵妃,好女儿!” 皇上长孙洪泽一字一顿地咬牙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饱含着愤怒与失望。那声音在寂静的娇玉殿中回荡,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长孙娇玉这才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靠着门框缓缓跪下。她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皇上那如刀般的眼神给逼了回去。 张贵妃早已是梨花带泪,妆容被泪水冲花,显得狼狈不堪。她用那满是泪痕的眼睛痴痴地看着皇上,不住地摇头,似乎想要否认眼前这一切,又像是在祈求皇上的怜悯。她的嘴唇哆嗦着,却因为过度的惊恐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 长孙云霁看到父皇的神情,心里明白父皇这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处罚母妃和妹妹了。他心急如焚,俯下身子,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砰砰砰” 的声音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边磕头边大声喊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母妃和妹妹定是一时糊涂,还望父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从轻发落啊!” 他的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印,但他却浑然不顾,只是一心希望能改变父皇的决定。 长孙洪泽看着身边跪着的二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对他这份孝心的欣慰,也有对他此番求情的不满。他闭了闭眼睛,像是在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 “福全,拟旨,贵妃张氏,德行有亏,污言秽语,污蔑公主,祸乱后宫,即日起褫夺贵妃之位,褫夺掌管六宫之权,降为嫔位,闭宫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宫半步。娇玉公主,心性狠毒,肆意妄为,即日起禁足于娇玉殿,闭门思过,未经朕许,不得与任何人相见。”皇上冷冷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中挤出一般,那冰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回荡,如同死神的宣判。 福全公公赶忙应了一声,他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暗自叹息,这张贵妃和娇玉公主这次可真是触碰到了皇上的底线,这后宫之中,怕是要变天了。 第201章 二哥,你帮帮我们。 张贵妃听闻皇上的圣谕,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倒在地。她的脸上满是惊恐与绝望,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爬到皇上脚下,抱住皇上的腿苦苦哀求:“皇上,臣妾错了!皇上,您不能这样对臣妾和娇玉啊!”她的声音凄厉,早已没了往日的雍容华贵。 娇玉此时也反应过来,她大哭着跪下朝皇上哭诉:“父皇,父皇,女儿知错了,女儿是被晋安陷害的,父皇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二皇子依旧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他知道此刻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只能默默承受这残酷的结果。 三皇子则是一脸平静,心中却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场风波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虽然有些惨烈,但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清除了后宫中的两个大患。如此一来,老二这后盾可就没了。 晋安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对于张贵妃和娇玉的下场,她只觉得是她们咎由自取。同时,她也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查一查张贵妃当年有没有插手自己母后和哥哥的事情。 长孙洪泽说完这些话,便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开了,那袍袖在空中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可以看出他此刻满心的愤懑与决绝。 福全公公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深知后宫之中的规矩与残酷,皇上一旦做了决定,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谁也无法更改。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便转身小碎步匆匆离开了,去忙那拟旨传达的事宜。 晋安也没有再说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她深深地看了长孙娇玉一眼。随后,便转身带着寒霜,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最后离开的三皇子故作叹息一声,那声音里虽带着几分惋惜的腔调,可眼中却分明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光亮。“贵妃娘娘,您们真是,唉!” 他边说边微微摇头,脸上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完,他也不再多做停留,整理了一下衣摆,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只留下地上跪着的张贵妃、长孙娇玉和二皇子,二皇子依旧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双肩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其他侍候的宫人们也跪着不敢起身,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娇玉殿被一片绝望与死寂笼罩着。 长孙娇玉跪着爬到张贵妃身边,双手紧紧地拉着张贵妃的衣袖,哭诉着,“母妃,我们怎么办?” 张贵妃此时整个人颓废地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发髻松散了些许,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更添几分狼狈。她默默地流着泪,那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打湿了她华丽的衣裳,却浑然不觉。任由娇玉拉着她的衣袖摇摆。 二皇子抬头看向自己的母妃,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父皇没有罚他,可他此刻心里却丝毫没有庆幸之意,反而觉得无比难受。看着母妃和妹妹这般凄惨的模样,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知道父皇没有直接把母妃打入冷宫,已是开恩了。 娇玉看母妃不说话,心中的慌乱与无助愈发浓烈,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二哥,她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先前父皇的旨意里并没有牵连二哥,说明父皇对二哥还是有期望的。那二哥是不是可以去帮她们求求父皇。她转而跪走向长孙云霁,“二哥,你帮帮我们,你去求求父皇,让他收回成命好不好?” 二皇子既心痛又无奈地看着娇玉,低沉地说道:“娇玉,父皇已经是法外开恩了,只是让你禁足,母妃也没有被打入冷宫。而且二哥先前就求了,父皇已经不高兴了。你还要二哥如何去帮?” “你怕父皇不高兴!你就不管我们了吗?你一直都是这样懦弱,你也不想想,没有了母妃,以后在这后宫还有谁护着你?你真以为父皇真的在乎你吗?他如果顾及你,就不会这样重罚母妃。母妃被废,你就与那皇位无望了,你知道吗?”娇玉双眼红肿,歇斯底里在嘶吼着。 二皇子看着眼前的妹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以前那端庄、优雅、温柔而又明媚的妹妹。他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辩解几句,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半晌才艰涩地说道:“娇玉,你怎能这么说二哥,二哥不是不想帮,只是…… 只是真的尽力啊。而且你们说的那些话全被父皇亲耳听到了啊!父皇正在气头上,我......” 一旁一直默默流泪的张贵妃听到二人的争执,也微微抬起了头,她看了看娇玉,又看了看长孙云霁,轻轻叹了口气,虚弱地说道:“娇玉,莫要怪你二哥,他已经尽力了,是母妃和你犯下的错,怪不得别人。” 此刻的张贵妃,心中虽满是绝望,但也明白不能再让儿女之间因为此事起了嫌隙。” 第202章 照顾好妹妹 张贵妃很是不甘,可眼下自己和娇玉都被禁足,她心里清楚,自己的无秋宫估计也已经被严加管控了,那些侍卫和宫女们此刻怕是都在时刻留意着一举一动,她根本没办法向宫外传消息。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期待,轻声说道:“云霁,你不要在意妹妹那些话,她只是害怕。云霁,接下来母妃希望你能多多照应一下你妹妹。这宫里捧高踩低的人太多,我怕你妹妹会受磋磨。” 二皇子含泪点点头,“母妃放心,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张贵妃点了点头,“母妃还有一事,母妃不要你去求你父皇,母妃想让你想办法把消息传给你外祖父他们,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她顿了顿,随即又解释道:“母妃让你传消息给你外祖,主要是怕他们突然接到消息,会担心我们。母妃也是怕他们着急,拖累身体。” 她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合情合理,试图掩盖住内心那一丝隐隐的谋划之意。毕竟,在这看似绝境之中,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娘家那边能想出什么法子来扭转这不利的局面了。 二皇子长孙云霁心思向来简单,他对母妃的这番话深信不疑。在他心里,母妃一直都是疼爱他的,此刻母妃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出于对家人的关心。他眼中噙着泪水,带着对母妃和妹妹的心疼,以及对这无奈现状的伤感,用力地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母妃放心,儿臣一定会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的。”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福全公公领着几名御林军和内侍走了进来,福全公公微微弓着身子,脸上带着一贯的谦卑神色,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娘娘,奴才奉命来接娘娘回自己的宫殿。” 张贵妃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僵,她深知此刻已无力反抗,只能缓缓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尚未干涸的泪,那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已被泪水弄得斑驳不堪,显得狼狈又憔悴。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来,身姿虽依旧努力保持着几分往昔的高贵,可那微微颤抖的双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长孙娇玉见此情形,急得连忙要上前拉住张贵妃,她的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舍,嘴里大声喊道:“母妃,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母妃……” 那声音带着哭腔,在这寂静的宫殿里回荡着,透着无尽的绝望。 福全公公见长孙娇玉这般举动,眉头微微一皱,对着一旁的宫人说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公主到内屋将养着,公主身体还没有好全呢。” 那些宫人听了,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拉住长孙娇玉的胳膊,试图将她往内屋拽去。 长孙娇玉却奋力挣扎着,她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变得很大,甩开了那些宫人的手,又朝着张贵妃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张贵妃的腿,哭喊道:“母妃,我不要和你分开,母妃,求求你,带我一起走……” 张贵妃看着怀里哭得凄惨的女儿,心疼不已,她轻轻抚摸着长孙娇玉的头,声音哽咽着安慰道:“娇玉,乖,母妃只是先回自己的宫殿,等过些日子你父皇气消了,母妃就又能来看你了,你要好好养病,知道吗?” 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一别,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只是此刻她也只能这样安慰着女儿。 那些宫人再次上前拉着娇玉公主的手臂,力量比之前稍大些。他们虽不敢太过用力弄伤公主,可皇命在身,也容不得娇玉这般肆意挣扎反抗。娇玉公主拼尽全力地扭动着身子,嘴里不停地哭喊着 “母妃,母妃”,那声音透着无尽的绝望与不舍,回荡在这宫殿之中,令人揪心。然而她终究只是个娇弱的女子,又怎能敌得过几个宫人的合力拉扯,就这样被强制带回了里屋。 张贵妃抬着头,挺直着腰身,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高贵。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将那满心的悲戚与惶恐硬生生地压了下去。此刻的她,就如同一只受伤却仍要保持骄傲的孔雀,哪怕身处绝境,也要展现出那最后的一丝尊严。她微微侧眸看了看二皇子,随即便收回了目光。 “走吧!” 她平静地说道,说罢便迈着看似沉稳的步伐,率先朝着殿外走去。可那微微颤抖的脚步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福全公公见状,对着二皇子行了一礼,说了句:“二殿下,您还是先回住处去吧。”说完,赶忙带着那几名御林军和内侍跟在张贵妃身后,一行人缓缓地离开了娇玉殿。 二皇子长孙云霁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他清晰地看明白了母妃最后看自己那一眼,是要他好好照顾妹妹,要他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去寻外祖。 母妃知道他无力改变父皇的决定,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他转头看了看里屋传来的阵阵哭声,闭了闭眼,便转身离开了娇玉殿。 第203章 如何能成大事? 张贵妃被降位分,娇玉公主被禁足很快便传开了,宫里的其他妃嫔没有一个不开心的,毕竟一个人下去了,机会便来了。 岑妃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忍不住多喝了一碗汤,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快意,嘴角微微上扬:想不到啊,张心柔,你也有今天。这就是报应啊,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淳贵人是后宫中最后一个知道的,因为苏嬷嬷把消息封禁了,她一心只想让贵人安心养胎,不愿这些后宫的纷争消息来干扰贵人的心境。还是晋安来看望她时,不小心说漏了嘴,淳贵人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 不过,她也没有多在意这件事,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神色淡然地想着:这张贵妃降位恐怕只是暂时的,毕竟还有张家呢。他们可不会任由张贵妃被降而置之不理的。前朝后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张家人在朝中也是颇有势力,想必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定会想方设法为张贵妃和娇玉公主开脱,恢复她们原来的地位吧。 晋安看着淳贵人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禁笑着打趣道:“淳贵人,你这心可真够大的,别人都为这事儿或喜或忧呢,你倒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淳贵人看了晋安一眼,平静地说道:“那倒也不是,我这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儿嘛,哪有闲工夫去操心她们的事儿呀,只要我这肚子里的小家伙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说着,又轻轻拍了拍肚子,脸上满是慈爱温柔的神情。 晋安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认同,对着淳贵人伸出个大拇指,脆生生地赞道:“淳贵人通透!”那模样透着一股俏皮劲儿,让这略显沉闷的气氛也轻快了几分。 淳贵人嗔笑地看着晋安,伸手把晋安的手拉着放下,佯装嗔怪道:“公主惯会拿我寻开心,我这不过是懒得去掺和那些是是非非罢了,哪有你说得这么厉害呀。”说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显然是被晋安的话逗得心情愉悦。 俩人便就着这后宫里的诸多琐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而为某个小趣事笑得前仰后合,时而又对某些宫规礼仪的繁琐无奈摇头,倒也惬意自在。 张家这边张恒瑞在御林军最先知道张贵妃被降位份的消息,因为皇上直接让他休沐。不得插手御林军封禁的相关事宜,由御林军总统领高迁负责。 张恒瑞不知道事情的具体原因,他没办法打探到,只得把知道的消息带回家,张家众人听到这消息,顿时如遭雷击,也是慌了手脚。原本热闹喧哗的张府瞬间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下人们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生怕触了霉头。 张尚书与张恒瑞父子俩商议一番后,一边派人再去打探消息,一边便心急火燎地去找老太师了。 两人脚步匆匆,面色凝重,一路上谁也没心思开口说句话。待赶到老太师的书房外,张尚书抬手抬手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 “父亲,孩儿有事求见。”张尚书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往日里的沉稳淡定此刻早已消失不见。 屋内传来老太师略显苍老却依旧沉稳有力的声音:“进来吧。” 张尚书和张恒瑞对视一眼,赶忙推门而入。 只见老太师正坐在书桌后,手持书卷,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得心烦意乱。 “父亲,您听说了宫里的消息吧?这可如何是好?”张尚书顾不得行礼,径直走到书桌前,焦急地问道。 老太师缓缓放下书卷,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面色阴沉,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恒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吗?可有派人去了解到底是因为什么?” 张尚书连忙点头,“已经安排人了。只是还不知道能不能打探得到。” 张恒瑞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忍不住插嘴道:“祖父,皇上应该是下了封口令。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和娇玉在宫里受苦啊!” 老太师瞪了他一眼,呵斥道:“行啦,遇事还是这么急躁,如何能成大事?” 张恒瑞被呵斥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只是眼神中依旧透着焦急。 张尚书见状,赶忙劝道:“父亲,恒瑞也是心急,您别责怪他了。当下确实得赶紧商议出个对策来才是呀。” 老太师冷哼一声,垂眸思索了会儿,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现在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不过听旨意霁儿并没有受到牵连,想办法联系下霁儿。看看他知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弄清楚原由我们才好想对策。” 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第204章 运粮队,山道 张尚书和张恒瑞听了老太师的话,纷纷点头。张恒瑞急忙说道:“祖父,我这就去安排,看看能不能通过二皇子身边的亲信联系上他。” 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慢着!” 老太师微微抬手,示意他停下,“此事需谨慎,切不可惊动皇上,不然连累霁儿可就麻烦了。” “是,祖父,孙儿明白。” 张恒瑞赶忙应道。 老太师微微皱眉,转向儿子张尚书叮嘱道:“你注意安抚好女眷,让她们帮不了忙也别捣乱。这后宫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局势不明,不能让那些妇道人家胡乱行事,坏了我们的计划。” 他深知家族中的女眷们,一旦慌乱起来,容易做出些冲动之举,若是因此影响到营救张贵妃和娇玉公主的行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父亲,您放心,我这回去就叮嘱她们,让她们稳住。只是父亲,如果事情不太好办呢?” 张尚书回应道。 “大不了,到时候我舍下我这老脸,亲自进宫求一求皇上。行了吧?都回去吧,尽快去处理,有消息立刻来报。” 老太师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 张尚书和张恒瑞领命后,快步离开了书房。父子俩兵分两路安排去了。张尚书去了内院安抚自己的夫人和儿媳妃,并让她们去告诫管束好其他的妾室们和庶子庶女。 张恒瑞奔波于试着找自己的亲信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二皇子。 很快,京城内因为张贵妃和娇玉公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热议着这后宫惊变。茶馆里,说书人将这一消息添油加醋地讲得绘声绘色,听众们时而惊讶,时而唏嘘;达官贵人的府邸中,也处处都在谈论着此事可能对朝堂局势产生的影响,各怀心思。 而在前往北境的运粮队,此时也迎来了他们的危险。由武安朔带队的运粮队在蜿蜒的官道上缓缓前行,骡马的嘶鸣声和车夫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 前方官道要经过一条狭窄的山道,道路两旁是生长茂密的山林,那些树木郁郁葱葱,枝叶交织在一起,两边的山峰高耸入云,山体陡峭险峻,怪石嶙峋,有的岩石突兀地伸出来,犹如张牙舞爪的猛兽,给这山道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呼啸而过的山风穿梭在山林之间,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武安朔看着前面的山道,同样是派了斥候前去探路。斥候驾马到山林入口一段台山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了,说没有什么异常。 运粮队便赶着车向那山林出发。队伍进了一小半时,领队的武安朔看着两边特别寂静的树林,心头一紧,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立刻下令队伍停止前进,并示意做好戒备。大部分士兵们迅速握紧武器,严阵以待。有一些士兵却骂骂咧咧的,懒洋洋的拿着武器靠近粮车。走在队伍中间的武长风见车队停下来策马过来,“爹,怎么啦?” 武安朔警惕的看着前方的林子,“有些不对劲。”他压低声音说道。 武长风看着前面此时特别安静的林子,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只是偶尔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除此之外,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他有些不明白地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啊,斥候不是探过了吗?” 武安朔摇了摇头,“不对,你不觉得这也太安静了吗?” “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干等着吗?” 他有些焦急地问道,毕竟这运粮任务紧迫,他们一开始就落下了不少行程,眼看着交期临近,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武安朔沉思片刻,转头看了看身后严阵以待的士兵们,又看了看那一车车堆积如山的粮草,缓缓开口道:“我们分批次过,你留下看守,我先带一部分先行过去。如果没有问题,你再带着剩下的人通过。” “那不行,爹您是统领,不可轻易涉险。若是您出了事,这队伍便没了主心骨,那才是真正的大乱。儿子年轻力壮,就算遇到危险,脱身的机会也比您大。您就让儿子先去吧,再耽搁下去,若是真有敌人,对我们更加不利啊。”武长风立马出声辩驳道。 其实也不是他们父子有多勇敢,非要去以身犯险。这一路下来,状况频出,让他们焦头烂额。最棘手的是,他们发现这队伍中竟有许多是他们根本管不了的人。那些人整日里趾高气昂,行事总是我行我素,对武安朔父子下达的命令置若罔闻,完全不把运粮队的纪律放在眼里。 第205章 突生变故 武安朔最初还秉持着军中一贯的作风,想以武力来让这些人乖乖听话。可没想到,当他准备采取行动时,那些人却不慌不忙地自报家门,原来是好多都是朝中官员家的一些纨绔子弟。这些人仗着家族的权势,根本没把押运粮草这份职责当回事儿,他们来军营本就是抱着混日子的想法,觉得不过是走个过场,日后也好为自己的履历添上所谓 “光彩” 的一笔。 武安朔深知这些豪门子弟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可他们这样肆意妄为,无疑是给运粮队埋下了巨大的隐患。如今面对这林子中潜在的危险,如果能通过这次探查有所作为,说不定还能在这些富家子弟面前立威,重新树立起自己在队伍中的权威,让运粮队的管理回到正轨,顺利完成这至关重要的北境运粮任务。 武长风也明白父亲的考量,所以才执意要去探查,他不想让父亲为难,更不想让这次运粮因这些人的胡作非为而毁于一旦。 只是他们父子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地方本就是敌人为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无论谁先踏入这片山道,都将陷入绝境。那些暗中谋划之人对武安朔的性格了如指掌,料定以他的性子,在面对潜在危险时,必然会有所行动,而这行动的方向也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武安朔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喝斥道:“听话,这是命令。” 他深知此次行动的危险性,绝不能让儿子去冒险,作为父亲,保护儿子是他的本能;作为统领,整个运粮队的安全皆是他推脱不掉的责任。 武长风无奈地咬了咬嘴唇,他知道父亲一旦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自己没有办法,只得应下。他勒紧缰绳,心中虽仍有不甘,但也只能暂且压下。 武安朔调转马头,面向车队,大声讲出了自己的计划。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群守在粮车边的人却闹了起来。他们纷纷摇头,面露不满之色,不愿意分开,也不愿意留守。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大声嚷嚷道:“我们才不信你呢,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们丢下,自己跑了。”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一时间,队伍中嘈杂声四起。 武安朔眉头紧皱,心中一阵恼怒。这些人平日里就不服管教,如今在这关键时刻,更是添乱。可他现在也没辙,若是强行命令,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只好先把这一群人带着。然后,他又挑选了些平日里看上去听话可靠的人,驾走一半的运粮车,车队缓缓向前驶去。 山道上除了两旁风吹过山林发出的沙沙声,就只有前行车队的马蹄声、车辙声和脚步声。武安朔非常警惕的留意着两旁的动静,但是什么都没有,安静得连只飞鸟都没有。 武长风在留守这边一直观望着,直到前面的车队转个弯看不到了,他感到有些焦躁不安。身下的马儿似乎也敏锐地觉察到了主人的不安,不停地交换着马蹄的位置,烦躁地甩动着尾巴,时不时地打着响鼻。武长风没法赶紧拍了拍马儿的脖子,安抚它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山道拐弯处出现一人一骑,对着他们这边懒洋洋地打了个手势,武长风看清那人是爹带走队伍中的一纨绔。他心里一安,便对着剩下的人打了个手势,喊了声:“出发。”他当先驾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队伍随着他缓缓向山道中行进。 当武长风这一队人马全部进了山道后,突然,山林中传来几声厉啸,那声音尖锐刺耳,划破了山道上原本就紧绷的寂静。 车队中的马儿纷纷受惊,它们扬起前蹄,发出惊恐的嘶鸣声,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更添了几分慌乱的氛围。有些马儿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尥蹶子,试图挣脱缰绳的束缚,驾车的士兵们虽用力拉扯缰绳,试图稳住马儿,但一时之间也难以让它们平静下来。 武长风心中一紧,暗叫不好,他知道情况不妙了。“大家别慌,稳住马儿,准备迎敌!” 他大声喊道,试图在这慌乱的局面下让士兵们镇定下来。可惜事出突然,而且他本就太过年轻,也没有明显的建树,所以对于这半支队伍来说他并不是定心骨。等到这些士兵看到从树林里涌现出来大批的黑衣人后就更加无法控制了。 第206章 遇袭 然而,那几声厉啸仿佛只是前奏,紧接着,从山林的各个方向涌出了一群身着黑衣、蒙着面的神秘人。他们行动迅速,如鬼魅一般,眨眼间便将武长风这一队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神秘人手中皆握着明晃晃的利刃,眼神中透着冷酷的杀意,显然来者不善。他们行动迅速且有序,显然是有备而来。 武长风面色凝重,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目光在这些神秘人身上一一扫过,心中思索着应对之策。 运粮队的士兵们被这突然变故吓得心生畏惧,却也知此时没法逃脱,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护卫着粮草。 此时同时山道前方传来了兵器相交、撕杀的声音,武长风抬头看前方时,发现先前一定要迎他们的那人不见了,他心里顿时感到此事不寻常,他大声高呼,“父~亲!” 他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却没有人回应他,他明白他们这是中了埋伏。他咬了咬牙,驱马向前几步,大声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阻拦朝廷运粮队!” 黑衣人却并不答话,只是手持利刃,眼神中透着冷酷的杀意,一场恶战一触即发。这时他们身后走出一人,同样是身着黑衣、蒙着面,此人的身形相较于其他黑衣人更为高大魁梧,走起路来步伐沉稳有力。 他一步步朝着武长风这边走来,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待走到近前,他先是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被围的车队众人,那目光犹如实质般的冰刀看痢让人感觉肌肤生寒。随后,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武长风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透着无尽的阴森,“武长风,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武长风心中一凛,但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他冷哼一声,回道:“哼!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在此大放厥词。有本事便报上名来,咱们堂堂正正地一战,何必搞这些偷袭的勾当!”他在期望父亲能赶快脱身来营救。 那为首的黑衣人听闻武长风的话,一阵桀桀桀冷笑,笑声戛然而止后,他森然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也配知道本座的名字。给我杀。”他说完,招了招手。那群黑衣人蜂拥而上,直接扑向了运粮车队。 武长风恨得咬牙,手中的长剑一挥,对着运粮队喊道:“兄弟们,守住粮草,我们就立下功劳了,今日随我武长风与这帮恶贼拼个你死我活!杀啊!” 说罢,他一马当先,挥舞着佩剑朝着那为首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士兵们见武长风率先冲锋,也齐声呐喊着,如潮水般朝着黑衣人涌去,一场惊心动魄的混战瞬间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展开,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山谷。 “啊!”蓝珠从梦中惊醒,她心一直怦怦跳,身上已经汗湿了。在外间值守的丫鬟听到动静,赶忙敲了敲门,轻声询问道:“姨娘,可是有事?” 蓝珠一手按着胸口,试图努力地平复着那如脱缰野马般狂乱的心跳。她深吸了几口气,可脑海里依旧不断地回放着梦中那可怕的场景,冷汗还是止不住地从额头冒出。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的丫鬟的声音再次传来:“姨娘?” 她才稍稍缓过神来,声音还有些发颤地回应道:“没……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你且去睡吧,不用管我。” “那…… 那好吧,姨娘您要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一定要唤奴婢呀。” 丫鬟这才应了一声,脚步轻轻地离去了。 蓝珠重新躺回床上,可却再也没了睡意。梦中的情景实在是太过真实,武长风一身是血地看着自己,身后那一幕幕血腥与绝望的画面,仿佛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在武长风刚离开京城时,她是有过如果武长风没有了,凭借着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或许就能稳稳地坐上侯府女主人的位置。但其实那也只是因为当时柳芊伊总是让她不痛快,加之她原本心中念着的是三皇子。 事实上她自己也知道三皇子也只是她曾经的肖想而已,如今她不过是这侯府里的一个小小姨娘,身份低微,与三皇子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又怎会还有那样的机缘呢? 再者就是她自己也知道像这样一个侯府,如果没有一个男子当家,想要在这京城中站稳会有艰难。如这侯府真的只有她和婆母当家,别说稳住现况,这侯府的根基恐怕都会被动摇,曾经的繁华盛景或许会在短时间内便消失殆尽,沦为旁人眼中的笑柄。 所以,武长风的安危对于侯府来说至关重要,对于她蓝珠而言,又何尝不是呢?毕竟,她现在腹中怀着武家的骨肉,她的命运早已和这侯府紧紧相连,不可分割了。 正因为她明白这些,所以刚刚这场噩梦,梦中那样血腥的场面却让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其实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已是很不错的了。 自从知道她有孕后,范氏对她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这可是她儿子的亲骨肉啊,候夫人心里那层隔阂仿佛一下子就淡了许多。 每次见到蓝珠,言语也变得温和起来,会时常叮嘱蓝珠要注意休息,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可别累着了自己,也别伤着了肚子里的孩子。 而且现在自己的夫君和儿子都去了边关,那遥远的边关啊,战火纷飞,危险重重,候夫人心里便是担忧不已。她每日都会在佛堂里虔诚地祈祷,祈求上苍保佑他们父子平安归来。而蓝珠腹中的这个孩子,此刻便成了她在这漫长等待中的一丝慰藉,是武家血脉延续的希望。 所以,她待蓝珠也越发用心起来,不仅吩咐厨房按照蓝珠的口味精心准备膳食,还特意安排了两个贴心的丫鬟去照顾蓝珠的起居生活。并因柳芊伊几次闹腾后将其先送回了津洲。 她想着,只要这孩子能健健康康地生下来,等夫君和儿子回来,武家也就算有了新的盼头,日子也能过得更加热热闹闹的。 蓝珠躺在床上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这里面承载着她的希望,也是她曾经妄图用来争权夺利的筹码。 此刻,她只觉得满心的不安,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来想去,她觉得或许去寺里上上香,拜拜佛,祈求菩萨保佑。只不过,她不知道临时抱佛脚那本就是有些自欺欺人的做法。 第207章 再现玉扣 山道密林的左边,先前那名嚣张、狠辣的黑衣人,也就是打劫军粮那个自称本座的头领,此刻全然没了之前的威风劲儿。在几名同行的黑衣人的保护下,他正狼狈地在密林中奔跑着。脚下的枯枝败叶被他慌乱的脚步踩得嘎吱作响,仿佛是在为他这仓皇逃窜的窘态发出无奈的叹息。 他的身形不再如初见时那般沉稳有力,而是略显踉跄,一手捂着他的右臂,显然是受了伤。那原本冷酷无情的眼神中,此刻也透露出几分慌乱与惊恐。几名负责保护他的黑衣人亦是神色紧张,一边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边不时地加快脚步跟上头领。 他们身后不远处,是另一批黑衣人,正在紧追不舍。这批追兵个个身姿矫健,行动迅速,如影随形般地跟在后面。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手中紧握着的利刃在透过枝叶缝隙洒下的斑驳光影中闪烁着寒光,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饮血一般。 “少主子,快些走,他们追得太紧了!”一名保护暗夜的黑衣人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那个少主子咬了咬牙,心中满是恼怒与不甘。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行动,竟然会演变成如今这般狼狈逃窜的局面。 “哼!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定要让他们好看!”他恶狠狠地低声咒骂着,脚下却不敢有丝毫停歇,继续在这崎岖的密林中拼命奔逃着,只盼能尽快摆脱身后这批如鬼魅般难缠的追兵。 原来的山道上,还有一些黑衣人正在清点运粮队伤亡人数,给运粮队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很明显他们是同正在林子里追赶劫匪的黑衣人是一起的。地上还有很多没有跑掉的黑衣劫匪的尸体被堆放在一起,一个黑衣人正在整理从这群人身上取下来的玉扣。另外有两名黑衣人在将那群劫匪用的兵器收纳归整放在粮车上。 山道前方,武安朔领的那一队几乎全军覆没,因为有一部分是武安朔自己杀的,就是那群看上去纨绔的豪门子弟,因为他们就是那群黑衣人一起的。 当时黑衣人围上来时,武安朔挡在前面迎战,结果被这群人从背后偷袭,导致武安朔差一点就命丧当场,若不是后面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人上前解围,总算留下一口气在。只不过现在人已经昏迷,手上有腿上的伤甚为严重,想来就算活下来也差不多算是废人了。另外活下来的运粮士兵也不足十人了。 武长风这边伤亡倒是比他爹那边要少些,身上也有大大小小不少的伤口,不过好在伤口不深。最严重的是腿上中的那一箭,射中了他的左膝盖。估计以后对走路会有些影响。此刻他正咬紧牙关忍着黑衣人给他们上药带来的疼痛。 黑衣人并没有给他拔箭,只是将箭尾削去,留着箭镞和箭身。他把止血药粉撒在伤口处,然后就这样包扎起来。包扎好后,他对武长风说道:“武世子,你这伤我只能这样包扎了。这箭待到了边境,找镇北军的军医让他们给你拔了重新上药。” 武长风也明白这箭不可随意拔去,他只能咬着牙点头。任由其他的黑衣人将他抬到粮车上,他已不能再骑马。 过了一会儿,原本静谧得有些压抑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山道上活下来的运粮士兵和黑衣人都瞬间警觉起来,他们戒备地注视着声音传来的密林处。 不多时,密林里很快走出来另外几名黑衣人。他们的手里拖着一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人,正是之前那批嚣张黑衣人的少主子。此刻,这位少主子早已没了先前的趾高气昂,脸上的面纱已经不见了,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双眼满是惊恐与愤怒,嘴里还被塞了一块破布,只能发出 “呜呜” 的含糊声响,徒劳地挣扎着。 官道上的黑衣人看清来人后,纷纷行礼,“世子爷,小公子。” 仔细看,这两波黑衣人的装扮还是大有不同的。后面出现的这群黑衣人,他们身上的黑衣皆是精心挑选的透气面料制成,这种面料不仅触感轻柔,而且即便在长时间的行动中,也能保证身体的干爽舒适,丝毫不会因为闷热而影响行动的敏捷性。其中有两名黑衣人身上的黑衣绣着暗纹。想来便是‘世子爷和小公子’了。 再看之前那群劫匪模样的黑衣人,除了那个少主子身着绸缎制的黑衣,彰显出其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外,其他人的黑衣皆是用耐穿吸汗的棉布所制。这种棉布虽说实用,却因频繁的使用,衣袖和领口处磨损得比较明显,不少地方都已经起了毛边,甚至有些还微微泛白,看上去颇有些破旧之感。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无论是少主子那精致的绸缎黑衣,还是其他人破旧的棉布黑衣,他们腰间却都配有一个玉扣。那玉扣的质地温润细腻,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显然不是凡品。而且,他们手中的兵器一看就是军营规制里的,刀身笔直,寒光凛冽,剑刃锋利无比,剑柄处的纹路清晰可辨,分明是按照军中统一的标准打造出来的。 第208章 峡谷惊现不明营地 其中一个身材高挺身着暗纹黑衣的黑衣人看了看官道上的现况,微微的颔首,“都清理好了?” “是的,世子,这是从他们身上取下来的东西。”之前那个手拿玉扣的黑衣人上前,将手中的玉扣呈了上去。 那个劫匪少主子见那些玉扣,整个人瞬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挣扎着想上前。他的双眼瞪得极大,布满血丝,那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射而出,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原本就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身体此刻剧烈地扭动着,像一条被困在网中的鳗鱼,妄图挣脱束缚。嘴里塞着的布团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含糊声响,但那声音里的愤怒与急切却清晰可辨。 他奋力地朝着那些玉扣的方向挪动着脚步,奈何被身后的黑衣人死死拽住,每前进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他心急如焚,心里清楚那些玉扣意味着什么,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另一名身着暗纹黑衣的黑衣人,拽了拽绳子,喝斥道:“给小爷老实点。” 前面那个被称为世子的正是离京数日的钟楚洲,另一个便是沐子轩沐小公子。钟楚洲在武安侯他们出发之后就同老国公商议后,带上沐子轩和暗卫营一行人跟着出发了。因为他记得上一世粮草在路上被劫了,导致自己姑父最后身受重伤离世。自己既然回来了,定是要改变这一切。 他们一路上暗中跟着大军一路走来,果然到了这个地方,那群黑衣人出现了。沐子轩当时就想要冲出去,但钟楚洲制止了,一路下来,他发现这运粮队里有内鬼,所以他决定先看情况再作决定。当然,他也是想看看这武家父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最后眼看着武家父子快命丧当场了,他才下令出手相救。 钟楚洲接过下属手中的玉扣,摩挲着那上面的刻纹,眼角明显的弯了弯。他转头看向被绑着那人,缓缓上前,拔开那人脸上的头发,看着那张有些眼熟的面容,说道:“你是张家的人?这张脸可真像张家那位外出游历的小少爷——张振远!” 那人拼命将头扭过去,垂下来,不敢抬头。沐子轩瞪大眼睛,上前将那人的头硬掰了过来,扣住他的下巴,仔细辨认着。还别说,这五官确实是有张家人的特征,特别是那双眼睛,深邃而狭长,眼眸中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那模样和张家那个老匹夫还真是很像。 沐子轩气由心生,好你个张家,竟然干这种事,是想害死他父亲和镇北军。怪不得这个张振远这么多年外出游历,原来是干上了劫匪的行当。他气不过,挥手就是一拳砸在张振远的脸上,张振远砰的一声被打倒在地上。 张振远脸上立马就肿了起来,他嘴巴被塞着,无法回话,只能发出 “呜呜” 的含糊声音,眼中却满是倔强与不甘,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是背后有着什么依仗,让他即便身处如此境地,也依旧不肯服软。 沐子轩正想再踢上几脚,被钟楚洲拉住了。钟楚洲缓声说道:“子轩,别冲动。留着他有用。”说着,他轻睨了地上的张振远一眼,眉眼弯弯的继续说道:“我倒要看看张家这次怎么脱身。” 张振远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眼里闪过一丝死意,不料下一秒就晕了过去。钟楚洲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接一手刀把他给打晕了。并出手封住了他的几大要穴。然后吩咐道,“墨青,你立刻带着他悄悄的回京把他交给祖父。” 拉着张振远的黑衣人是墨青,他迟疑了下:“那世子呢?” “我先陪子轩先把粮草护送去镇北军,顺便等长生去探查的消息。你回去后给墨砚通下气,让他做好准备。” “明白!”墨青领命后,将张振远用麻袋套上,打横放在马背上,他翻身上了马;随即一抖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后,迈开马蹄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钟楚洲和其他人整顿好后,将重伤不能行走的都放在粮车上,护送着运粮车继续向北境方向去。 钟楚洲口中的长生,亦是他暗卫营中的一员,此刻正跟在一个假死逃掉的劫匪身后,这是他们故意放水的。因为钟楚洲在这群‘劫匪’出现时,他从他们作战的方式和使用的兵器就已经猜到了他们不是真正的劫匪。于是便故意留下这一活口,其他人带着张振远离开,暗中留下长生跟上。 那个‘劫匪’在前面跌跌撞撞地奔跑着,长生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最后来到了一个大峡谷内,长生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营地,这里面的人数至少有三四千人。 他隐住身形,看着那人快要接近营地时,手腕一翻,一枚飞镖飞进了那人的后颈部,那人身形一顿,直接扑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这点动静没有惊扰到前方营地里的人。 长生慢慢的退后,转身向来时的路飞速的离去。他要把这一信息马上告诉给世子爷。 第209章 张家祖孙仨的商议(一) 京城,太师府,张承德和张恒瑞再次出现在老太师的书房,张恒瑞正在向老太师汇报打探来的消息:“祖父,霁儿那边让人传话给我了,这次是因为妹妹和娇玉背后辱骂晋安,被皇上听了个正着。皇上当时雷霆大怒,所以重罚了妹妹和娇玉。霁儿说他会打点照抚,让她们不要被人欺辱。祖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太师依旧双手拄拐,闭着眼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的皱纹像是岁月刻下的沟壑,每一道都藏着无数的故事和权谋。他久久没有说话 张承德在来父亲院里的路上,就已经从张恒瑞口中知晓了一切,眉头自那时起便一直紧锁着。此刻,他忍不住再次开口,话语中满是担忧:“父亲,后宫之地,向来都是捧高踩低的。心柔在后宫执掌多年,为了维持后宫的安稳,很多时候不得不采取一些看似过激的手段。虽说这也是为了皇室着想,但在这个过程中,必然是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她一落势,就像一块肥肉掉进了狼群,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霁儿虽有心,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再怎么聪慧,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恐怕还是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啊。” 老太师听到这里,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沙哑地说道:“若是真如霁儿所言,皇上是因为听到妹妹和娇玉辱骂晋安而发怒,那这事儿可就棘手了。那晋安必竟是皇上发妻所出,皇后虽已离世,但这么多看你们可曾看出皇上有另立妃的念头?晋安自皇后归天后做事越发的无状,皇上可曾有过责罚?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你们应该清楚。” 张承德和张恒瑞相视一眼,心里暗自焦急。 老太师眉头皱得更紧了,缓缓继续说道:““哼,心柔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在后宫之中,一言一行都需谨慎,她怎么能和娇玉如此胡来。如今可好,不仅自己陷入困境,恐还会连累了家族。那后宫是什么地方?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之地,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她身为后宫之主,更应该以身作则,为家族着想,怎么能因这些意气用事而犯下如此大错。” 张恒瑞性子急躁些,忍不住开口说道:“可是,祖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应该要先想对策应对。其实妹妹和娇玉此次也是意外,当时娇玉高热不退,妹妹心急如焚,守了一整个晚上都未曾合眼。娇玉醒来后得知是因为在御花园跟踪晋安去了那处佛堂,在佛堂里受了惊吓才导致病情加重的。妹妹心疼娇玉,一时气急,想着在娇玉殿,外面都有自己的人守着,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没有顾忌那么多。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上听了消息没有通报直接就进来了,这才被听了个正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手,脸上满是急切与懊恼。 老太师冷哼一声:“哼,意外?在后宫之中,就不应该有意外一说。心柔作为后宫之主,更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她既然承担了这个位置,就应该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对家族负责。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当务之急,是要看看如何把对家族的损害降到最低。” 张恒瑞听祖父这话,心里猛地一揪,以为祖父是要放弃妹妹了,顿时更急了,涨红了脸,又不顾一切地开口道:“祖父,难道我们就不管妹妹了吗?她如今在那后宫之中孤立无援,遭受如此重罚,我们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呀!”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握成了拳头。 老太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然而那双平日里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却发出锐利的冷光,直直地看着张恒瑞。那目光犹如实质般的冰刀,刺得张恒瑞心里直发慌,刚刚还理直气壮的他,瞬间被这目光震慑住,后面的话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嘴唇微微嗫嚅几下。 见张恒瑞老实下来,老太师这才缓缓说道:“如今圣上正在气头上,你觉得我们能怎么管?你应当要明白,如今我们依然是臣!君就是君,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果我们现在就插手,你信不信不但救不出你妹妹她们,反而会惹得皇上心生猜忌,祸及家族。” 老太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敲打着张恒瑞的心。 张恒瑞被自己祖父一番话说得微微低下头,心中虽仍有些担忧,但也明白祖父所言句句在理,是他自己心急没有考虑到那么多。怪不得祖父总是会拿失望的眼神看自己,可他......。 第210章 张家祖孙仨的商议(二) 张承德在一旁也是面色凝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恒瑞,祖父说得对,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等圣上的怒气稍缓,再从长计议。妹妹那边,霁儿也会照应着,我们且相信他能处理好一些事情吧。” 张恒瑞咬了咬牙,无奈地点了点头,声音低落地说道:“我知道了,祖父、父亲,我只是心疼妹妹,一时心急了。” 老太师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说道:“罢了,你也是关心则乱。你妹妹吃一回苦头对她来说不是坏事,她在后宫之中,向来顺风顺水,被众人捧着护着,时间久了,难免会心生骄纵,行事也越发没了分寸。这次的惩戒,正好能让她好好清醒清醒,明白这后宫之中的水有多深,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虽说咱们心疼她受罚,但换个角度看,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日后能谨言慎行,懂得收敛锋芒。不然,以她那性子,迟早还会捅出更大的篓子来,到时候可就不是如今这般简单能解决的了。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按捺住性子,等待合适的时机。你们也不要着急,一切等振远那边得手后的消息传回来后就是个好时机。”他边说边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到书房的窗边,背着手望向窗外那一片略显萧瑟的庭院景色。 张恒瑞这时才明白了祖父的意思,原来祖父并非是要放弃妹妹,而是在等待一个更为合适的时机出手相助。 张承德在一旁也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父亲,振远那边的行动可关系重大,万一有个闪失,那我们可就被动了。”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老太师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说道:“此事确实不容有失。振远是我精心培养之人,他做事向来沉稳可靠,我对他有信心。但毕竟是在与天家博弈,风险自是不小。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同时做好一切准备,一旦有消息传来,便要迅速行动,切不可错失良机。” 张恒瑞和张承德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是,祖父(父亲),我们明白了。” 老太师随即又开口道:“承德,你接下来准备一下,进宫请罪吧!” 张承德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祖父此举的深意。这后宫之中发生了如此大事,女儿在宫中做错事被皇上重罚,作为贵妃娘娘的父亲,他进宫请罪一方面是向皇上表明太师府对这件事的重视态度,显示出太师府不敢有丝毫怠慢皇家之事的谦卑;另一方面,也是借此机会去探探皇上的口风,看看皇上对这件事的真实态度究竟如何,也好为后续的行动做准备。 于是,张承德恭敬地应道:“是,祖父,儿子这就去准备。” “恒瑞,你最近就谨遵圣上口谕,老老实实在家休沐,等圣上气淡了后,自然便会让你重新上值。”老太师看着张恒瑞缓缓地说道。 此时的张恒瑞已经不急躁了,他明白祖父的安排定然是不会害他的。“孙儿谨记祖父教诲。”他也赶紧应下。 老太师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说:“行了,去吧。” 张承德和张恒瑞恭敬行礼后,转身先后出了书房。张承德随后身着三品大员的朝服,急匆匆的进宫向皇上请罪去了。 今日晋安正好出宫去外祖家,宫里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她怕外祖母担心,所以今日便决定去外祖家走一趟。听到外面的喧嚣,晋安在马车上掀起一点车窗帘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无意中看到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那马车看上去颇为华丽,车身漆着光亮的黑漆,车辕处的木雕精致细腻,彰显着不凡的身份。车帘也是用厚重的锦缎制成,上面绣着精美的花纹,随着马车的行进轻轻晃动着。 看到如此繁华的马车,晋安不由的眯了眯眼,仔细看着那马车,就在两车即将交错而过的时候,晋安看清了对面马车上的标示,那是太师府的标示。 张家的呀!看这规制,应该是张承德!晋安轻轻放下车窗帘,靠在车厢内柔软的坐垫上,在心里猜想,张承德这个时候进宫是想干什么?是去为张贵妃求情吧?这后宫之中近日发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张贵妃和娇玉被父皇重罚,整个太师府想必都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张承德身为贵妃的父亲,这个时候进宫,于情于理似乎都很有可能是为了女儿的事情而去向皇上求情呢。 不过,这个时候去向父皇求情,这不是找骂头吗?父皇正在气头上呢,那雷霆之怒可不是轻易能消的。除非是老太师出面求情,以他资历,父皇定是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做些让步吧。毕竟老太师在朝中那可是德高望重,历经数朝,为朝廷立下过赫赫战功,也算是父皇颇为敬重的老臣了。 第211章 外祖父放心,我很好。 难道马车里坐着的是老太师?晋安忍不住这样猜想,不过,老太师确实很多年都不曾插手具体事务了,张家如今基本都是张尚书掌家,大小事宜也多是张尚书在操持打理。平日里朝堂上下、府内府外的诸多事务,老太师都只是在背后把控着大方向,鲜少亲自出面去处理那些琐碎之事。 而且那随车的侍卫明明是平日里跟着张承德的,从那熟悉的身影和着装便能一眼认出。如此看来,想来马车里坐着的应该还是张承德。 晋安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好笑,都这样了老太师也不出手?后宫里张贵妃和娇玉才刚被父皇重罚,如今整个太师府可谓是风雨飘摇,这等关键时刻,老太师居然还能稳住,继续置身事外的样子。单凭这份忍耐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不过想来老太师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父皇正在气头上,此时贸然进宫求情,搞不好会适得其反,让父皇更加反感,毕竟情面这东西用得越多便越不值价。而且张贵妃只是目前降了位份禁足,但二皇子不还好好的嘛。 虽说张贵妃此次受罚不轻,可二皇子作为她所出,在这宫廷之中依旧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只要二皇子还稳稳当当的,那张氏一族便仍旧有着可以倚仗的资本。说不定老太师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按兵不动,不想因一时冲动的求情之举而触怒了父皇,进而影响到整个家族与二皇子的前程。 晋安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纠结此事,她不出手,后宫之中自有人什么出手的。她此次出宫是去外祖家,还是好好享受和外祖母她们相处的时光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丞相府,如今她来得勤了,门房一见到马车的样式,便知晓是晋安公主来了,赶忙热情地迎了上去。 “公主殿下,您可来了,今日老夫人一早便念叨着您呢,说是许久未见,盼着您能早些到。” 门房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神情透着十足的真诚与热切,边说边手脚麻利地将马车的踏板放好,方便晋安下车。都用不着寒霜她们做这些事了。 晋安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一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她掀开车帘,在寒霜和紫云的搀扶下,轻盈地走下马车。今日她身着一身淡雅的月白色长裙,裙裾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清新脱俗。外披了一件金线绣着祥瑞图案的红色斗篷,头上仅点缀着几枚简单却精致的珠翠,更衬得她面容姣好,气质温婉。 “劳烦了,外祖母和舅母都在府吗?” 晋安轻声问道,声音如同山间的清泉,清脆悦耳。 “在的!丞相大人今日也在府。”门房恭敬回道。 晋安微微点头,抬脚便朝府内走去。晋安想着门房说的今日外祖父在府,便没有直接去内院,而是先去了前院沐相的书房。 不多时便来到了沐相的书房外,他们看到晋安公主等人的身影出现,立刻先一步向书房内禀告,“老爷,晋安公主来了。” 书房内,沐相原本正坐在书桌后,手中拿着一本古籍,似在细细研读,又似在沉思着什么朝堂要事。听到侍卫的禀告声,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便绽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放下手中的古籍,他赶忙站起身来,一边整理着自己略显褶皱的衣摆,一边朝着书房门口快步走去,口中还念叨着:“哎呀,晋安这丫头可算是来了,我正念叨着呢。” 那急切的模样,全然不似平日里在朝堂上威严沉稳的丞相大人,此刻的他只是一位满心欢喜盼着见到外孙女的和蔼老者罢了。 沐相疾步走到书房门口,正好迎上了走进来的晋安。他慈爱地看着晋安,眼中满是疼爱,先向晋安行了一礼,随后说道:“晋安,你可来了,你外祖母这几日一直惦记着你呢。” 晋安嘴角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她亲昵地上前将沐相扶起,撒娇着说道:“自家人不必如此见外的。外祖父难道不惦记晋安吗?晋安可很想念您呢。这几日宫中琐事繁多,来迟了些。” 沐相笑着微微点头,引着晋安走到一旁的椅子旁,让她坐下,然后自己也在另一边坐下,然后说道:“宫中近日有些乱吧,晋安你可还好?” 晋安笑了笑,说:“外祖父不必担心,我很好。” “那张嫔一事具体是什么原因您可知悉?”沐丞相压低声音问。 “外祖父,此事晋安还真知道,这事说来和我有些关系。” “和你有关?她们陷害你?”沐相有些紧张地问。 第212章 有一种瘦,是外祖母觉得你瘦。 “她们在背后辱骂我,不巧被父皇听了个正着,父皇当场就怒了,直接明旨重罚了张贵妃和娇玉。”晋安缓缓地说道。 “她们竟敢如此大胆?”沐相的眼睛里都好像能喷出火来,努力深呼吸了几下,稳定了心绪。转而又一脸心疼的看着晋安,“委屈我们晋安,按理辱骂嫡公主就算不死也会被打入冷宫;只是毕竟还有个二皇子,其母自是不可以罚太过。你不要对你父皇心生怨怼。” 晋安见祖父心疼自己,她连忙笑着说:“祖父,晋安不觉得委屈,我知道父皇的难处。父皇这么多年对我的疼爱我都知道的。” “你如此明事理,真是太好了啊!”沐相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祖孙俩又聊了会儿,晋安便起身去了后院。 老太太和钟文青自从得知晋安要来府里的消息后,便满心欢喜地在院子里等待着。见着晋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老太太和钟文青立马就起身,脚步匆忙地迎了上来。 其实,老太太之前听闻了宫里的变故,心急如焚,担忧晋安在宫中受了委屈。她本想进宫去探访,哪怕只是看上一眼,确认晋安平安也好。可这想法刚一提出,就被自己的夫君和儿媳给劝阻了。他们苦口婆心地劝说,告知老太太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进宫,说不定会给晋安惹来麻烦。 老太太虽满心牵挂,但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只好无奈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晋安这段时日总会过一段一时间就会来府里,于是便在家里日夜盼着晋安能来。 今日听说了晋安来府了,就赶紧让人去备了晋安喜欢吃的食物;钟文青在听到消息时,也赶忙放下手中的事务,来到老太太身边一起等待。婆媳俩本以为晋安很快就会过来。本来以为晋安很快就会过来,结果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晋安的身影。”派人去迎了,才知道晋安先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老太太快步上前拉着晋安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晋安,可算来了。这,怎么瞧着瘦了?” 老太太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关切,“在宫里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那些个烦心事没把你怎么样吧?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一定要跟祖母说啊。” 晋安看着老太太这般模样,心里一暖,赶忙笑着安慰道:“祖母,我这哪瘦了,明明是胖了。”她上前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我没事呢,您别担心。您外孙女我是嫡公主呢。在宫里谁敢轻易欺负我呀,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她娇俏的说着,语气轻松,试图驱散老太太心头的阴霾。 钟文青在一旁听了晋安的话,心里也松了口气。看着晋安那饱满的面容,笑侃道:“晋安,有一种瘦是你外祖母觉得你瘦!嘿嘿嘿!晋安啊!你是不知道,您外祖母听闻了宫里的事儿,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老是记挂着你,就怕你在宫里受了委屈。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她就盼着今天能见到你,亲自确认你平安无事呢。” 钟文青嘴角微微上扬,“今儿你来了,母亲的心也就定了。” 晋安心里满是感动,眼眶微微泛红,她深知外祖母对自己的疼爱是如此深沉而纯粹。在这复杂的宫廷与家族关系中,这份亲情就像黑暗中的明灯,让她无比珍惜。 她紧紧地抱住老太太的胳膊,将头靠在老太太肩上,轻声说道:“外祖母,是晋安不好,让您担心了。我在宫里真的没事,有父皇护着我呢。” 晋安抬起头,眼中闪着泪花,却带着甜甜的笑容,看向老太太和钟文青,“还有外祖母和舅母也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幸福。” 老太太听了晋安的话,眼中的担忧渐渐化为欣慰,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晋安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傻孩子,外祖母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女,不担心你担心谁呢?只要你好好的,外祖母就安心了。” 气氛温馨且感人,钟文青适时地开口:“母亲,晋安,咱们先坐下来,吃着茶、点心,再细细说吧。” 老太太连忙拉着晋安走到椅子边坐下,说:“嗯,对对对!快来,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屋子里的气温逐渐升高,仿佛被这满溢的亲情点燃了一般。初冬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户,大片大片地倾洒进来,给屋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明亮的金黄。原本带着些许凉寒的空气,在这份热烈的氛围烘托下,也变得暖烘烘的。 晋安又一次待到用过午膳才坐着马车回宫了,她喜欢在外祖家吃饭,外祖家的桌上,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每一道都是按照她的口味精心烹制的。外祖母总是不停地给她夹菜,那些饱含着疼爱的举动,让晋安感觉自己仿佛还是那个可以在长辈怀里撒娇的小女孩。舅母在一旁微笑着,偶尔也会叮嘱她多吃些,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内。 她沉浸在亲情的温暖的暖意里,对于来进遇见张家马车的事儿,已经丢九霄云外去了。 第213章 张承德的小心机 等晋安回到宫中,惯例去向父皇报平安时,发现自己的父皇脸色不是很好看。父皇端坐在龙椅之上,往日那温和的面容此刻仿若笼罩着一层阴霾,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烦躁。 他看到晋安进来时,才稍稍的缓和了下脸上的冷色。平和的对晋安说:“回来啦?今日在你外祖家可还开心?” 晋安配合的笑着说:“开心的!外祖父他们对我都很关心,很好的。” 长孙洪泽的面容有那么一瞬僵了一下,仿佛被什么击中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不过很快便缓和了。 但就是这稍纵即逝的异样,却还是让晋安看出来了。她心神一动,她想起在外祖父对自己说过的话,再结合出宫时看到张家的马车进宫的情景,心里不由地暗自猜想,父皇莫不是在张家的人来求情时,惹得父皇又想到因要考虑到平稳朝局,只能委屈自己,觉得有些愧对自己呢? 她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后,觉得极有可能,她决定试探一下,便状若无意的样子说道:“父皇,外祖父今日还劝解儿臣呢,说父皇做为帝王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每做一个决定都要先考虑家国大业,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呀。还叮嘱儿臣要多多陪伴父皇,一定要体谅父皇的难处呢。” 说着,她微微抬起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满含孺慕之情地看着皇上,“父皇,其实儿臣真的没有不开心和委屈之类的,相反,儿臣觉得这次的事情也让儿臣明白有些人有些事不能看表面,儿臣觉得收获颇多,所以此事对儿臣来说并非坏事。” 长孙洪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晋安,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混杂在一起。他确实没有办法因为这个事直接动张家,,张家在朝堂上根基深厚,盘根错节的势力犹如一张巨大而隐秘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他还要顾虑云霁,所以他一方面心疼女儿受了委屈,想要为她狠狠出一口气;另一方面却又得从大局出发,权衡各方利弊。这种纠结本就让他心情郁闷,气无处发。 今日听到通报时,他本以为张承德此番前来定是为了张贵妃和娇玉的事来求情的,正想借着这个由头好好发作一番,也好消消自己满心的郁气。 结果,当那个老匹夫一进来,二话不说直接 “扑通” 一声滑跪在地,紧接着便是声泪俱下的哭诉。只见他满脸懊悔,泪水顺着那爬满皱纹的脸颊不断滑落,声音也因过度激动而有些颤抖,嘴里一个劲儿地自责着什么自己无能,没有教好女儿,臣有罪,请陛下责罚之类的。 张承德这突如其来的一番举动,倒是让长孙洪泽一下子愣住了,原本准备好的一番斥责之词就这么生生地卡在了喉咙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那一口气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憋得他胸口一阵发闷,脸都微微涨红起来。 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光不能发落张家了,反而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抚了下那哭得没有丝毫形象的张尚书。长孙洪泽心中不是没有怀疑这是不是张家以退为进的手段,毕竟张家在朝堂上沉浮多年,且还有一个三朝元老坐镇,自是老谋深算、手段百出。 这张承德如此这般声泪俱下的哭诉,难保不是想以这种看似诚恳认错的姿态来博取他的同情,从而让他打消对张贵妃、娇玉和张家进一步惩处的念头。 可即便心中存疑,长孙洪泽却也不好在当下就表露出来。毕竟人家都已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若是他还不依不饶,反倒显得他这个皇帝过于严苛,不近人情。 他当时强压下心中的郁结,宽慰张承德,“张爱卿,不必如此,一切皆是张贵妃与娇玉二人言行有失,朕已经惩罚了她们,此事必不会牵连张家。朕罚她们这也是为了后宫安宁,也是让她们要知道时刻需谨言慎行,切不可肆意妄为。” 张承德听闻此言,再看了看皇上那平静的面容,心中不禁存着几分侥幸,想着能否再为她们稍微的求求情。于是抽抽搭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用衣袖胡乱抹着满脸的泪水和鼻涕,一边哽咽着说道:“陛下圣明,陛下如此宽厚仁慈,臣感激涕零。只是臣心中实在愧疚万分,家中出了这等不肖女,皆是臣教导无方所致啊,还望陛下能再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呀。” 第214章 此事已定,不可再议。 张承德说完那番求情的话后,大殿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他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听到皇上的回答,心不由得悬了起来。他不敢贸然抬头,只能偷偷地、极其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帘,悄悄地注意着上前方的动静,试图从那一片寂静中捕捉到一丝皇上的态度。 而长孙洪泽在听完张承德那番话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眸深邃如海,幽深得让人根本无法窥探到他内心真实的情绪。‘还真是不死心,到了这份上还想着拐弯抹角地求情。’他在心里暗自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此事已定,不可再议。你且退下吧。”一字一句的缓慢说出来,并没有什么起伏,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把张承德给吓出了一身冷汗,皇上此刻虽然语气看似平淡,但话语中的意思却再明确不过了,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他有些后悔不该侥幸的,庆幸的是自己说得隐晦。 他不敢再有丝毫的拖延,赶忙匍匐在地,战战兢兢地应道:“是,陛下。臣…… 臣遵旨,这就退下。” 说完,便利落的起身急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那比平时快很多的背影,长孙洪泽的心里越发的不畅快。闷闷地坐在御书房,直到晋安来了。 晋安的话让他心里欣慰,他伸手拍了拍晋安的手,感慨道:“我的女儿长大了。”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满含慈爱地看着晋安,“但你放心,只要父皇在这龙椅之上一日,便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定不让你再受这般的欺负。” 晋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相信父皇的。父皇今日可有去淳贵人处?”她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想让父皇能想些开心的事。 长孙洪泽听到晋安的话,脑海中瞬间就成功地把注意力都转到了淳贵人那边。一想到淳贵人,他的脸上便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想着淳贵人那温婉可人的模样,还有她如今肚子里怀着的孩子,那可是他的子嗣。 淳贵人向来是那般善解人意,每次见到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说些贴心的话,让他在这繁忙又充满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里,感受到一丝难得的温暖与宁静。 “今日还未曾前去呢,不过朕也惦记着她,一会儿便去瞧瞧。” 长孙洪泽的声音里都透着一丝期待。 晋安看着父皇的神情变化,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话题转得还算成功,便笑着说道:“淳贵人肯定也盼着父皇呢。她怀着身孕,可需要父皇多多关怀呢。” 长孙洪泽伸手在晋安额头上轻敲了一下,笑骂道:“调皮,竟敢打趣父皇了。” 他的话语虽带着几分佯装的嗔怪,可那眼中的宠溺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晋安吐了吐舌头,娇嗔的笑着,“父皇,儿臣也很期待这个即将到来的弟弟呢。” 这声 “弟弟” 取悦了长孙洪泽,在这宫廷之中,子嗣之事向来是极为重要的。何况他本就有意要重新培养一个新的继承人。 长孙洪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轻轻摸了摸晋安的头,眼中满是慈爱,声音也变得格外温和,“哈哈,晋安呐,到时候你可要有个姐姐的样子,好好疼爱你这弟弟呀。” 晋安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父皇放心!不管以后有多少个弟弟妹妹,儿臣一定会是个合格的姐姐。” 长孙洪泽再次开怀笑了,一旁伺候着的福全,也跟着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意,他那两侧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提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福全在这宫中伺候皇上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双洞察人心的慧眼。眼前这位简简单单的几句关于淳贵人以及未出世孩子的话语,便让皇上从之前因张家之事而郁积的烦闷情绪中解脱了出来,重新展露出开怀的笑颜。如此能拿捏住皇上心思的公主,又怎会不被皇上所珍视呢?他心里更加肯定这晋安公主的地位,这位显然已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儿了,后宫还没有谁能越她去。 此刻,这宫殿里的气氛变得格外温馨融洽,仿佛所有的烦恼和纷争都在这一瞬间被抛诸脑后,只剩下这浓浓的父女亲情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第215章 继续赶路 白昼如白驹过隙,太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拉扯着,迅速地朝着西边的山峦滑落。天空像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在落日余晖的晕染下,由湛蓝逐渐过渡为橙红、绛紫,那绚烂的色彩仿佛是大自然在白日谢幕前最后的狂欢。 随着最后一丝霞光被黑暗吞噬,黑夜像是一位神秘的使者,悄无声息地接上了白昼的班。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从天边缓缓铺展开来,迅速笼罩了整个世界。星星像是镶嵌在绸缎上的璀璨宝石,一颗接着一颗地亮起,闪烁着神秘而微弱的光,与那一轮刚刚爬上枝头的明月相互辉映,给这黑夜带来了一丝朦胧的诗意。 世界在昼夜交替间完成了一次华丽的变身,白日的喧嚣渐渐归于平静,夜晚的静谧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只留下那些白日里未完成的故事,在这黑夜中继续流淌、演绎。 护国公府后门,门内值守之人听到了三声轻轻的敲门声。他轻声问道:“谁?” “是我!”一个听上去刻意压低了的男子的声音传来。值守的人听出来这是世子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墨青。他赶忙提着灯笼上前,将门从里打开,举起手中的灯笼照向来人。 只见墨青一身的风尘仆仆,原本俊秀的脸蛋此刻变得有些脏兮兮的。头发也变得凌乱。此时的他叫一手牵马,一手拖着个麻袋,麻袋看起来沉甸甸的,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些什么,袋口被紧紧地扎着,上面也沾染了不少灰尘和污渍。不过这造型门房竟然没有什么惊讶,看来这种儿狼狈情形不是第一次了。 墨青进了府后,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门房,让他帮忙把马安置好。随即就拎着麻袋径直向着老国公的书房去了。压根就没有想到要拾掇一下,就那么灰头土脸地去了。门房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将马牵走了。 后门处又归于一片宁静。 运粮队伍因为武安朔和武长风都受了伤,而且武安朔一直没有苏醒,钟楚洲和沐子轩顺理成章的接手了这个队伍。 钟楚洲他们将受了重伤的士兵在经过一个城镇时,把他们统一安置在城镇内的药铺里,留下两人负责联络和传递信息,并命他们在这些人好转后再归队。 对于武安朔,钟楚洲原本也是打算将他留下诊治的,不过由于武长风的极力反对,他担心这城镇医生的医术问题;再者如果军粮到军营,父亲却没有在场,那不是亲自把到手的功劳递给了别人。 钟楚洲也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没有多说什么,便应了武长风的要求。他指挥着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将武安朔放在运粮车上,让他与武长风待在一起。随后,车队继续向北境进发,车轮滚滚,扬起一路尘土。 运粮车队的速度渐渐加快了,骡子、马的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愈发急促。速度一快,马车便剧烈地颠簸起来。武长风眉头紧皱,一只手紧紧抓住装粮的麻包,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形,另一只手还得牢牢抓住仍在昏迷中的父亲。武安朔的身体随着骡马车的颠簸而左摇右晃,武长风心急如焚,生怕父亲再受到什么伤害 这其间他试图找钟楚洲说说这个问题,希望能稍微减缓一下速度。结果钟楚洲只是非常平静地反问他,认为以他们之前的速度能不能按时将粮草运到。武长风闻言,顿时语塞,他心里明白,时间紧迫,他们一开始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若粮草未能及时送达,贻误军机这个罪名他们金武侯府担不起。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咬着牙,默默地忍着。 不过,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钟世子和沐子轩似乎有些故意针对他,看他的眼神中都好像带着一丝厌恶和嫌弃。每一次不经意间对上他们的目光,那目光里的冷漠就如同冬日的寒风,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让他忍不住打个寒颤。 武长风一边努力稳住自己和昏迷的父亲,不让他们在这颠簸的车上摔倒,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着。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两位,为何他们要如此对待自己。是因为父亲受伤,自己现在成了队伍里的 “累赘”,拖慢了行程吗?可这也并非他所愿啊,父亲为了护粮受伤昏迷不醒,他怎能抛下父亲不管呢? 想到这儿,武长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他紧紧咬着下唇,手上不自觉地又加了几分力道抓住父亲和麻包。 而钟楚洲和沐子轩呢,此刻正专心地指挥着车队前行,时不时地商议着路线和接下来的打算安排。根本不知道武长风的想法,要是知道了,估计沐子轩会翻好大一个白眼给他,啐一口‘什么玩意儿!’ 在他们又一次休整时,长生终于追上了他们。他立马先找到钟楚洲,并将他自己看到的所有事情,悄声的禀告了钟楚洲。钟楚洲目光有那么一瞬惊讶,不过很快便也恢复了正常。 第216章 钟楚洲的猜测 长生探得的情报,其实钟楚洲早在看到张振远领的那批人时就所猜测,只是没有实证,现下他也似乎隐约猜到了这些玉扣的作用。那些看似普通的玉扣,恐怕并非仅仅是装饰品那么简单,背后说不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极有可能正悄悄地影响着他们此次的运粮行动,甚至有可能波及到北境的战局安危。 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里不断地梳理着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试图将它们串联起来,找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沐子轩察觉到了钟楚洲的异样,凑近低声问道:“怎么了?长生带回来什么消息了?” 钟楚洲抬眼看向沐子轩,压低声音说道:“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那些玉扣…… 。” 钟楚洲将自己的猜测附耳告知沐子轩, 沐子轩一听,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就叫出了声:“什么?” 那声音在这相对安静的休整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周围正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的士兵们都纷纷抬起头,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看向这边。 沐子轩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冒失,赶忙伸手捂着嘴,抬眼看向钟楚洲。钟楚洲只是很平静的眨了眨眼睛,沐子轩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周围那些士兵见二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互相看了看,便又低下头去各忙各的了。 沐子轩放下捂着嘴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他们所求之事大逆不道啊。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 “先不要着急,还有很多事没有查明呢。” 钟楚洲微微皱眉,不紧不慢地低语着,眼神中透着一股沉稳与冷静,“而且此时就算把这告诉了皇上,他们有的是借口脱罪。毕竟我们目前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空口无凭之下,他们完全可以颠倒黑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到时候不仅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更加警惕,隐匿得更深,那后续再想揪出他们可就难上加难了。” “那你想怎么做?” 沐子轩紧接着问,他看着钟楚洲,目光中带着几分期待,希望钟楚洲能想出一个周全的应对之策。 “我们先把粮草安全送到姑父那边,姑父这次必须胜。” 钟楚洲目光坚定,眼中似有光芒闪烁,“此次北境之战至关重要,粮草更是重中之重,只有姑父在战场上取得胜利,才能稳住局势,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敢轻举妄动。 等他们得知粮草没有被人劫走,他们必然会派人联系。毕竟他们谋划了这么久,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而张振远现在在我们手里,是他们张家的唯一继承人。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们必然会方寸大乱。到时候就看他们要怎么做了,我们只需见机行事,顺藤摸瓜,定能找出他们更多的破绽,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将他们一举拿下。”说到这儿,钟楚洲微微眯起双眼。 沐子轩听了钟楚洲的计划,轻轻点了点头,对于计谋方面他一向非常信任自己这个表哥。心里清楚钟楚洲那可是满肚子的主意,足足有八百个心眼子呢。 他看着钟楚洲,眼神中透着满满的信任,低声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先把粮草送到我父亲手里。”说着,他抬起头看向北方,幽幽叹了口气,“唉!也不知我父亲什么样子了。表哥,你说我父亲还能认出我不?” 钟楚洲看着沐子轩这副模样,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们继续出发,再过两日,我们差不多就快到了。到时候你不就能看到姑父了。” 沐子轩也收回了心绪,俩人整理了下自己,那些士兵也休整得差不多了。很快,一切准备就绪,随着钟楚洲一声令下,运粮车队再次启程。马蹄声哒哒作响,车轮滚滚向前,带起一阵阵尘土。 京城,皇宫中,岑妃今日竟然抱着她的爱宠破天荒的出了她的宫门。自从张氏被降位分还禁了足,岑妃的身子竟也比以前好些了。以往那总是萦绕在她眉间的一抹病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容光焕发的神态。 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披风,那披风是昨日皇上过来她宫里时,摸着她手发现她的手冰凉,随后就赐了这件披风,用珍贵的狐裘制成,毛色纯正,柔软而温暖,将她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在宫女明月的搀扶下,缓慢地走着。看方向,是去张嫔那里。 第217章 姐妹情谊 岑妃的眼神深邃而复杂,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在其中闪烁。微风轻轻拂过,吹起她披风的一角,露出里面精致的衣袍,衣袍上绣着的金线在阳光下微微闪烁。她的嘴唇微微抿起,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张氏被降位分、禁足后的落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快意。 随着距离张嫔住处越来越近,岑妃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平复内心的波澜,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会面积聚力量。 到了无秋宫,她停下脚步,收回被明月搀扶着的手臂,垂首轻抚手中的爱犬,爱犬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哼声,似乎很享受主人的抚摸。 明月早已与她心意相通,会意地福了福身,身姿轻盈地向前迈出几步。她来到无秋宫门口,恭敬地对着那威风凛凛的御林军行了礼,礼数周全,毫无瑕疵。随后,她脆生生地说道:“劳烦通传一声,岑妃娘娘前来探视张嫔。” 那御林军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对岑妃的到来有些意外。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岑妃就如同那深宫中被尘封的珍宝,多少年都未曾迈出过自己的宫殿一步。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静玉宫宫就像是一座被遗忘的孤岛,与外界甚少关联,而岑妃更是只存在于老资历宫人们的闲谈之中。 很快其中一个便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行礼,“参见岑妃娘娘。” 不怪他们不认识,后面新任职的这些御林军,只是在宫中的传闻里听过有岑妃这么一位主子,却从未真正见过。 岑妃微微点头,神色淡然地接受了他们的行礼,“起来吧!本宫今日想探望一下张嫔,可否行个方便?”她的声音很细,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 “这?” 这个御林军面露迟疑之色,他挠了挠头,心中颇为纠结。一方面,眼前站着的可是岑妃娘娘,目前已是宫里位分最高的娘娘了,他可不敢轻易得罪;但另一方面,陛下有令张嫔娘娘禁足,这旨意可是清清楚楚,若随意放了人进去探视,万一陛下怪罪下来,他这小小的御林军可承担不起这等罪责呀。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娘娘恕罪,陛下有令张嫔娘娘禁足,小的们不敢擅自放任何人进去探视,还望娘娘体谅小的们的难处。” 说罢,他赶忙又低下头去,不敢看岑妃的脸色。 岑妃听了这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爱犬,慢悠悠地说道:“陛下的旨意本宫自是知晓,不过陛下也只是说了张嫔禁足,可没有说不许人近视啊。本宫不过是念着往日的情分,想来看看她过得如何,这也不行么?” “这?”岑妃的话语虽轻,却字字句句敲打在这御林军的心坎上。御林军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两难的困境,他结结巴巴地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明月上前走在这御林军身边,轻声说:“我们娘娘也并非要为难你,你且好好想想,若今日你阻了娘娘的一番好意,日后若是陛下知晓娘娘曾有心关怀张嫔,而你却从中作梗,你觉得陛下会如何看待你呢?” 御林军脑海中飞速闪过诸多念头,如今皇上隔三岔五都会去岑妃宫里,这后宫之中谁人不知岑妃正得圣宠啊,若是今日拂了她的意,往后指不定会给自己招来怎样的祸端。 他心思一转,赶忙换上一副恭敬的神情,“娘娘如此有心,是属下思虑不周,未能领会娘娘的一番好意。既是娘娘挂念着张嫔娘娘,想来陛下若是知晓,也定会赞赏娘娘的这份姐妹情谊。还望娘娘莫要怪罪属下先前的莽撞。” “你能尽忠尽职,倒也是难得。” 岑妃微微颔首,“那就烦请大人开门吧。” “是!” 御林军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忙转身快步走到无秋宫的大门前,伸手缓缓将大门推开。 “娘娘请!” 御林军侧身弯腰,做出一个恭敬的请的姿势,眼神中满是敬畏。 明月立即上前搀扶着岑妃,岑妃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爱犬,示意它安静些,然后莲步轻移,缓缓朝宫门内走去。她身上的披风随着步伐轻轻飘动,宛如一片流动的彩云。 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她微微抬眸,目光扫视着宫内略显冷清的景致。曾经这无秋宫也是热闹非凡的,可如今张氏失宠被禁足,这里便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处处透着一股萧瑟之感。 第218章 行礼 岑妃在明月的搀扶下,缓缓走在无秋宫的小径上。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四周,这曾经熟悉的地方,如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与落寞。宫墙依旧斑驳,庭院里的花草似乎也因无人精心照料而显得有些蔫黄,失去了往昔的娇艳。 明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岑妃,时刻留意着她的步伐,生怕一个不小心让娘娘有个闪失。她能感觉到岑妃此刻的心情似乎有些复杂,既有对这旧地重游的些许怅惘,又或许藏着几分对即将见到张嫔的别样心思。 不多时,便来到了张嫔所居的殿阁前。那殿阁的门窗紧闭,透着一股沉闷压抑的气息,仿佛将里面的人也一同禁锢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岑妃在殿前停下了脚步,微微抬起头,望向那紧闭的殿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嘴角轻轻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殿内的平静瞬间被打破。那略显沉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仿佛揭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即将展露其中隐藏的种种。 殿内的张嫔正坐在一张陈旧的雕花椅上,她身着素色的宫装,曾经那华丽的衣饰此刻已不见踪影,整个人显得素雅而又落寞。秋雯此刻并不在她身边,应该是去偏殿准备吃食去了。 过去了这么多天了,张嫔一直都没有等来皇上解除禁足的旨意,她想通过买通御林军同外界接触。可惜没有人愿意搭上她这条线,她已经隐约猜到父亲他们没有动用宫里的人脉来救她。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先是落在门口那一缕透进来的光亮上,随后才移向了来人。 当看清是岑妃时,张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藏着无尽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起身相迎,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被岁月遗忘的雕像,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并非如表面这般镇定。 她的面容相较于往日已消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有些凹陷,眼眶也微微深陷,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透着一股倔强,即使身处这般困境,也未曾完全熄灭眼中的那点光芒。 岑妃在明月的搀扶下,缓缓步入殿内,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张嫔的身上,似要将她此刻的模样一丝不漏地看进眼里。 待走近了些,明月先向张嫔行了一礼,岑妃才轻轻开口道:“贵妃,许久不见了。”她的声音轻柔,却在这空荡荡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别样的重量,特别是那句“贵妃”二字更是沉甸甸地砸在了张嫔的心上。 张嫔微微抿了抿嘴唇,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回应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我已不是贵妃了,岑妃不知吗?看来岑妃如今身子大好了啊,今日竟能来来我这无秋宫了?”她的语气平淡,可那微微上扬的语调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仿佛在质问岑妃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 “张嫔娘娘,依礼您应该向我们岑妃娘娘行礼。”明月对张嫔再次行了一礼后轻轻柔柔地说道。 此话一落,殿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只有那从门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片明暗交错的光影,似也在映衬着她们此刻复杂的心境。 张嫔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暗暗用力捏紧,她的眼神冰冷的看向明月。片刻,她的目光缓缓从明月身上移开,转而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岑妃,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轻蔑,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道:“行礼?哼,如今我张某人已是阶下囚般的处境,连你这样一个贱婢都能对我说教了,这宫中的礼数怕是也没人在意了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话语里尽是自嘲和不屑。 岑妃站在那里,神色依旧淡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她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爱犬,那爱犬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呜呜叫了两声。岑妃这才缓缓开口道:“张嫔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宫中礼数乃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该遵循才是。张嫔莫不是因为被禁足,就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岑妃的声音不紧不慢,那语调平稳得如同静谧湖面,可其中蕴含的压迫感却如同湖底暗流涌动,直往人的心坎里钻。她微微抬眸,目光冷冷地落在张嫔身上。 “放肆!怎么?本宫不过是一时失势,你便如此趾高气扬,当真以为我张某人再无翻身之日了吗?” 张嫔猛地从雕花椅上站起,她的双眼圆睁,布满血丝,那原本就因消瘦而略显突出的颧骨此刻因愤怒而微微泛红。她的双手紧紧握拳,身子微微颤抖。 第219章 延绵子嗣 张嫔突如其来的暴怒,这段时日被禁足的郁气、委屈、失望、不甘多种情绪突然爆发,随着那股多年来身为上位者所积攒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席卷开来。明月一时间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语半句,脖子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 岑妃怀中的爱犬也被张嫔这满含愤懑的情绪所影响,“汪汪汪” 地狂吠不止,尖锐的叫声在宫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张嫔被这恼人的吠声搅得心烦意乱,脸色愈发阴沉难看,她的双目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目光犹如实质的利箭,直直地射向正在叫个不停的狗子,其中隐隐透着一丝杀意。 那狗似乎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情绪愈发激动,吠叫声愈发响亮而急促,像是要与张嫔的愤怒一较高下。 岑妃却神色平静,只是用那纤细而白皙的手轻轻在爱犬的背上抚摸着,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而舒缓,仿佛在施展某种神奇的安抚魔法,试图让爱犬平静下来。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充满嘲讽意味的笑意,缓缓开口说道:“张嫔的性子还是这般急躁啊!本宫承蒙皇上恩宠,虽说如今初掌这后宫之权,可这宫中礼仪,本宫在入宫之前便已烂熟于心。张嫔倒也不必如此大动肝火,以这般过激的言行来掩盖自己的错处!” “哼哼!怎么?这是来显摆啦?” 张嫔满脸不屑与讥讽,抬眼直视着岑妃,“陛下既然如此恩宠你,你也要担得起这份恩宠才是,理应为陛下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张嫔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每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浓浓的恶意。 说完,她又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用手轻轻掩住嘴,假惺惺地说道:“哎呀!我倒是忘了,你生不出来啊!” 言罢,还发出一阵 “咯咯咯”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怪不得要养个狗儿子啊!这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吧?” 这一番尖酸刻薄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岑妃的要害。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也像是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明月见状,急忙伸手紧紧扶住岑妃,生怕她一个不稳便会摔倒在地。 岑妃的眼圈瞬间充血,通红一片,眼神中满是狠厉与决绝,她缓缓地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爱犬轻轻放在地上。她的一只手在爱犬的脖子上温柔地摩挲了几下,像是在给它传递某种指令,随后,在它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那狗子像是得到了冲锋的号角,立刻如离弦之箭般狗吠着冲向张嫔。 张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慌乱地向一旁退去。 然而,慌乱之中,她的脚不小心被地上的裙摆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那狗子毫不留情地冲上前去,一口咬住张嫔的衣摆,左右疯狂地撕咬起来。 张嫔惊恐地尖叫着,声音划破了宫殿内的寂静。 她试图用手去拍打那只狗,可当她看到狗子呲牙咧嘴、凶相毕露的样子时,心中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上风,她害怕狗咬到自己的手,只能用一只手拼命地拉扯自己的衣服,试图从狗嘴里夺回衣摆;另一只手则撑在地上,带着身子拼命地往后退。 好不容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狗嘴里抢回了衣摆,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却见那狗子又张牙舞爪地朝她的身上扑来。在这极度的惊吓之下,张嫔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竟直接晕了过去。 “小白,回来。” 岑妃看准时机,适时地开口呼唤。那狗子扑在张嫔身上,听到呼声后扭头看了看岑妃,只见岑妃对着它张开双臂,它 “汪” 地叫了一声,转身从张嫔身上跳了下来,迅速地跑到了岑妃的怀里。 这时,秋雯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原来,她是听到了张嫔那尖锐的尖叫声,心中担忧自家主子的安危,放下手中的活慌忙地跑了过来。 她一进门,便看到张嫔衣服凌乱不堪地倒在地上,而岑妃则脸色苍白如纸,在明月的搀扶下,身形摇摇欲坠地站在另一边。 她心急如焚地喊着:“娘娘!”,然后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张嫔抱扶起来,轻轻地放在软榻上。随后,她转过头,愤怒地瞪着岑妃,质问道:“岑妃娘娘,你对我家娘娘做了什么?” 岑妃脸上亦是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此时听到秋雯的发问,她的脸上瞬间变换成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用那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秋雯,你觉得本宫能对你家娘娘做什么?本宫不过是念着宫中姐妹一场,如今她被禁足,心中定是苦闷不已。今日特意前来探望她,想着陪她聊聊天,这闷在宫中的苦楚本宫自是深有体会。 谁知张嫔突然就愤怒地大叫起来,本宫也是被吓得不轻。本想劝慰她看开些,这宫中多少姐妹不都是这样熬过漫长岁月的嘛。怎料她突然起身想要上前打本宫,本宫只能后退避让,然后她自己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了,然后就晕了过去。” 秋雯压根不相信岑妃的话,她柳眉倒竖,眼睛里满是怀疑与愤怒,大声说道:“我家娘娘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岑妃娘娘一来我家娘娘就莫名晕倒?这其中定有蹊跷,娘娘您必须给个说法!” 她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质问之意。 “哼哼,说法?”岑妃有眸色突然冷了下来,她周身的温度都似乎冷了几分,虽然她看上去还是那么虚弱。她就那么冷冷的看着秋雯。“你这是问责本宫吗?” “秋雯,你放肆了!你先前无视、不敬本宫,本宫想着你是护主心切,并没有在意这些小节。刚才你无礼质问本宫,本宫是念及你也算是宫中老人儿了,不予计较给了解释。你真当本宫是软弱到任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问责和顶撞的吗?” 岑妃依然是弱弱地靠在明月的身上,那娇弱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她口中说出的话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无形之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第220章 多念念经,集一点佛缘 秋雯这么多年来跟在张心柔身边,仗着张嫔曾经的恩宠,在宫中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也鲜有人敢给她脸色看。所以她的心气颇高,在她眼中,这个病弱的岑妃不过是运气好才得了皇上的恩宠,根本不足为惧,因此并没有把岑妃看在眼里。 此刻,面对岑妃的斥责,她仍倔强地抿着嘴唇,不肯低头。她直视着岑妃,“岑妃娘娘真是这么好心来看望我家娘娘吗?以前怎么没看出岑妃娘娘有如此好心。岑妃娘娘莫要在此惺惺作态了。这后宫之中,谁不知道您和我家娘娘之间的嫌隙。如今我家娘娘失宠被禁足,您却突然前来,还说什么好心,这让秋雯如何能信?” 岑妃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秋雯,这个人可是张心柔的心腹,这么些年不知道帮着她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当年自己失去孩子之事说不定也有她的手脚。 半晌,岑妃才缓缓开口:“明月,掌嘴!” 明月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家娘娘这是让她上前掌秋雯的嘴,她缓步上前走到秋雯面前,抬手就要挥下去。 秋雯两眼一瞪,怒斥道:“你敢!” 明月手就那么一顿,停在半空。她有些失措地看了眼岑妃。 岑妃淡淡的声音传来:“打。” 明月抡圆手臂,“啪啪啪”,甩手狠狠地在秋雯脸上连续打了好几个巴掌,秋雯的脸一下子就打肿起来了。她当时都被打愣住了,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打。 她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刺痛一阵阵的传来,她回神来,厉喝:“贱人,你敢打我。” 说完就要冲着明月去。 “秋雯,你这是想找死吗?” 岑妃森寒的话如一把冰冷的寒剑刺来。秋雯一下子定在原地,她转头看向岑妃,岑妃的脸还是病态的白,人娇娇弱弱的;可是那双眼睛却像淬了冰一样,那样冷冷的幽幽地看着她,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秋雯心中虽有满腔怒火,但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深知自己如今的处境极为不利,若是再冲动行事,恐怕真的会给自己招来大祸。可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能狠狠地瞪着岑妃和明月,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秋雯,你这是不服吗?且不说本宫如今掌管六宫,本宫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妃子,而你不过是一个宫婢,如此藐视本宫,顶撞本宫。本宫就是将你杖杀了,也不为过。” 岑妃低低的声音在这主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深深的压迫感。 秋雯看着岑妃那幽冷的目光,听着那看似平淡无波却实则暗藏汹涌杀意的话语,心中猛地一紧,这才开始真切地感觉到害怕。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额头和后背瞬间冒出冷汗,那冷汗顺着脊梁骨缓缓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衫,却也不敢抬手擦拭。她的双腿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岑妃看着她的反应,缓缓闭了闭眼睛,心中暗自思忖。她并非心善之人,只是此刻深知还不是彻底对秋雯动手的绝佳时机。在这宫廷之中,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她不能轻易让皇上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捧高踩低的女子。 况且,张家在朝中的势力仍在,谁也无法预料日后会发生怎样的变数。张嫔之所以能在这后宫中有恃无恐,一则是因其母家的背景撑腰,二则是她膝下有一双儿女。这诸多因素交织在一起,使得岑妃顾忌太多,她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日子还长着呢。 想到孩子,岑妃心里恨意更浓,“我为什么生不了孩子,难道不是拜你所赐吗?你竟敢拿这个来伤我。我绝不会放过你。”岑妃冷眼看着软榻上还没有苏醒的张嫔,心里暗道。 良久,岑妃轻轻叹了口气,仿佛疲惫不堪,“秋雯,本宫念着张嫔如今身边正需要人照顾,而你是她用惯了的人,今日便饶恕你一次,如有下次,别怪本宫心狠。好好照顾你家娘娘,多宽慰宽慰你家娘娘,多念念经,集一点佛缘。毕竟娇玉公主也在禁足,每日都哭闹,也不愿吃喝,想来是牵挂着她的母妃。她得活着,娇玉公主也能心安不是?” 说完这些话,她对着明月微微示意,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明月心领神会,搀扶着岑妃,一步一步缓缓朝殿外走去。 而秋雯依旧低着头,身体颤抖着,直到听到岑妃离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甘,她望着岑妃离去的方向,暗暗发誓,今日所遭受的屈辱,定要加倍讨还。 秋雯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匆匆转身快步走向软榻,心急如焚地去照看躺在上面的张嫔。此刻,她满心都是对张嫔的担忧与牵挂,早已将自己所受的屈辱抛诸脑后。在她心中,张嫔就是她在这后宫中的依靠与希望。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张嫔,心中暗暗咒骂这宫廷的冷酷无情。自娘娘被禁足以来,这宫中之人的丑恶嘴脸便纷纷原形毕露,那些曾经阿谀奉承的嘴脸如今变得冷漠疏离,甚至还有人落井下石,肆意欺凌。 但秋雯心中坚信,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 她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张嫔凌乱的发丝,眼神中满是坚定。她深知自己此刻的责任重大,必须要全心全意地将娘娘照顾好。 在她看来,娘娘只是一时失势,以娘娘的美貌与才情和那一双儿女,再加上太师与尚书老爷在朝中的权势与影响力,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定会想尽办法让娘娘重新获得皇上的恩宠。 秋雯一边用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张嫔的额头,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她想着,只要娘娘能够再次得宠,她定要将今日这些个胆敢轻视她们的小人一一揪出,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那股恨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她轻声在张嫔耳边低语:“娘娘,您放心,秋雯定会守在您身边,不离不弃。那些个坏蛋,一个都跑不了,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话语中充满了对张嫔的忠诚与对未来复仇的决心,在这寂静的宫殿内,唯有她坚定的声音在回荡,仿佛是在向这无情的宫廷宣告着她们的不屈与抗争。 第221章 过继(一) “公主!”红玉似一阵风般兴冲冲地跑入屋内,那张小脸满是神秘之色。 此时,晋安正专注于案前练笔,手中的笔锋游走如龙蛇,墨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散。听得红玉进来的动静,她微微抬眸,目光扫向门口,见红玉那一脸兴奋难抑的模样,心中便知晓这丫头定是又探听到了什么新鲜事儿。 自入宫以来,红玉凭借着自身大方且聪慧的性子,在这宫廷人际往来的复杂旋涡里如鱼得水。她像是一位深谙人心的能工巧匠,清楚知晓面对不同的人该施展何种手段、运用何种方法去巧妙交往。也正因如此,她结识的小姐妹日益增多,宛如一张无形的情报网在宫中悄然织就,知晓的消息自然也越发丰富起来。 她刚踏入屋内,瞧见晋安正沉浸于书法创作之中,脚步便瞬间顿住,乖巧地立在门边,没有上前打扰公主的雅兴。 晋安见状,轻轻搁下手中毛笔,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朝着红玉温柔地招了招手,“来,说吧,又听到什么新奇事儿啦?” 红玉莲步轻移,笑盈盈地走上前,对着晋安优雅地屈膝福身,待起身之后,才缓缓走近晋安身旁,声音低低地说道:“公主,今日那岑妃娘娘去了无秋宫。待她离开之后,那秋雯便神色慌张地跑出来,苦苦哀求门口的御林军,言说要请太医,只因张嫔娘娘晕倒了。可谁能想到,那御林军并未直接依言去请太医,反倒匆匆忙忙地去向皇上禀告了此事。” 说到此处,红玉微微停顿,随后又接着道:“公主,您知道吗,皇上听闻此事,即刻派人去请了太医,只是令人颇感意外的是,皇上并未前往无秋宫探视张嫔,而是去了岑妃娘娘的宫中。” 红玉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着:“皇上抵达岑妃宫中之时,得知晓岑妃前去探望张嫔后,归来便身体不适,已然卧床不起,甚至声称要将掌管六宫之权交还给皇上。” 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接着说道:“皇上随后问询了岑妃身边的明月,这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据明月的描述是岑妃今日前往看望张嫔时,那张嫔竟出口伤人,拿岑妃无法生育之事大肆嘲讽,还说她养着狗当儿子,即便手握六宫之权,也不过是替他人暂管,言辞间尽显刻薄。 不仅如此,张嫔还污蔑岑妃是故意前去看她笑话,随后更是大吼大叫,勒令岑妃速速离开。岑妃心地善良,好言相劝,让她莫要如此,既已犯错,便应好好反省自身。谁料,张嫔恼羞成怒,竟妄图起身殴打岑妃,却不慎自己绊倒,摔晕了过去。” 红玉说得绘声绘色,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待岑妃返回宫中,本就因张嫔的无礼行径受了惊吓,未曾想那张嫔的贴身宫女秋雯也不分青红皂白,对岑妃横加指责,这无疑是在岑妃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致使她再度被气到。故而一回来便支撑不住,卧病在床了。皇上听完这些话后,当即便也给岑妃宣了太医,并且赏了岑妃一支翠玉五凤金钗。” 晋安对于红玉说父皇赏赐了五凤金钗沉吟了下,觉得父皇应该是相信了明月所说的话,这是在安抚岑妃。难道是父皇也对于张嫔的为人有一定的怀疑了,知道那些话还真有可能是她说出来的?她心里在想着,嘴上也就问了出来:“红玉,父皇没有派人去查证吗?” “当然查了,最重要地就是皇上去查了这后出了道圣旨。”红玉神秘地说道。 “哦?什么圣旨?我怎么没听说?”晋安疑惑在问。她今日没有出去,也没有人同她说起这事,确实是不知道。 “皇上这圣旨刚下的,奴婢听到后马上打听了下事情的起因,这不我就回来告诉公主了。皇上是在详听了无秋宫的太医仔细诊治结果之后,方遣了福全公公前往查探实情。福全公公行事也是缜密周全,他带了两人儿悄悄地去的,没有惊动屋内的张嫔主仆, 那主仆二人毫无察觉,仍在屋内肆意咒骂岑妃。福全公公将她们的每一句恶言都听得真切,回去后便如实禀告了皇上,皇上勃然大怒。再次下了一道圣旨到无秋宫,宣称张嫔德行有亏,折辱皇室尊严,全然不配为皇子之母,故而二皇子自即日起,便过继到岑妃娘娘名下。”红玉压低声音地说着。 晋安听了心里也是十分吃惊的,竟罚得如此重!父皇啊,您这是想要张嫔的命啊。毕竟过继皇子一般是这皇子年幼,母妃遭遇重大变故,如离世或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被剥夺抚养权等极端情形才会发生。而如今二皇子已然成年,张嫔虽失宠被禁足,却也罪不至失去抚养权,父皇这般轻易便下旨过继,可见是对张嫔的言行愤怒到了极点,丝毫不留情面。 父皇这样重罚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最近张家一直很安静,就连一开始张贵妃被降位份和禁足,也只是张承德进宫请罪了一次,其后也没有再有做作为啊。 要说后宫争斗何其多,父皇不可能不知道。只要不伤及龙嗣,不危及宫闱安稳,大多时候他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妃嫔们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暗自角逐。毕竟,这后宫的复杂性,犹如一张巨大而细密的网,牵扯着前朝的诸多势力与家族利益。 这次虽说张嫔口无遮拦,恶语相向,辱骂了岑妃,但岑妃应该也不是那么清白的。这一点父皇不可能不明白。 再说岑妃在这后宫之中浸淫多年,心思玲珑剔透,她岂会毫无缘由地前往无秋宫探望张嫔?恐怕其中掺杂了不少她自己的算计与谋划。或许她是想借着张嫔被禁足之际,前去探探虚实,顺便给其一个下马威,以巩固自己刚刚到手的六宫之权。又或许她有意在言语上激怒张嫔,好让其犯下大错,从而为自己创造机会。 可父皇还是以此错处发布了一道这样的圣旨,难道是父皇察觉到了张家的什么秘密?又或许是父皇也有意借此机会试探张家的反应,看看这个在朝中颇具势力的家族究竟会如何应对。是选择低调隐忍,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兴风作浪? 这样的圣旨且不说张嫔知道了会如何的闹,宫外的张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晋安心中清楚,张家在朝中颇有势力,家族中多人在朝为官,根基深厚。如今张嫔在宫中受此大辱,儿子还被过继他人,张家作为朝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自然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们定会想尽办法,或明或暗地向父皇施压,试图改变这一局面。 第222章 过继(二) 晋安猜测的这一切此刻正在宫内外发生着,宫里已经吵开了。首先就是张嫔在接道圣旨时,整个人先是让瘫软在地上,随即情绪瞬间失控,哭闹着、叫嚷着要面见皇上,那尖锐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透着无尽的悲戚与愤怒。 二皇子在接到圣旨时也是震惊不已,他跑去哭着求见皇上,皇上不愿见他,他便跪在了御书房外面。 岑妃却在宫里畅快淋漓地笑着,那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几分得意与解恨。她深知,即便二皇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以二皇子如今的年纪和对张嫔的深厚情感,恐怕很难真心实意地认她这个母妃。但那又何妨? 在她心中,只要能让张心柔陷入痛苦与绝望的深渊,她便觉得通体舒畅,仿佛所有的委屈与仇恨都得到了宣泄。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柔弱多病、略显破败的身躯,不禁微微苦笑。这副身子,历经了无数的风雨磨难,早已失去了孕育子嗣的希望。 曾经,她也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对着清冷的月光暗自垂泪,为自己无法拥有亲生骨肉而悲痛万分。可如今,能将张嫔的心头肉夺来,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也算是一种别样的 “胜利”。 她轻轻抚摸着身边的锦被,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张心柔啊张心柔,你也有今日。往日你对我百般欺凌,如今风水轮流转,看你还能如何嚣张。” 岑妃喃喃自语,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 其他宫的人都在听闻这一消息后,各自有着不同的反应。有心中暗自庆幸与这二人皆无什么交情的,有在自己的宫中偷偷地弹冠相庆的,还有一些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的选择按兵不动,默默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 唯一安静的就是娇玉殿和淳贵人处,娇玉被禁足,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淳贵人是苏嬷嬷让人封锁了所有消息,没有让她知道这些。 与此同时,消息迅速传到宫外的张家。张嫔的母亲听闻此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昏厥过去,自此卧床不起,家中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张家族内的男子都心急如焚,匆忙赶到太师府,他们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仅关乎张嫔在宫中的命运,更与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紧密相连。 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着这道圣旨背后的深意与可能的补救之策。老太师亲自坐镇,他也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在朝中历经风雨,深谙宫廷之事的复杂性与敏感性。此刻,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是皇上对张家的态度变了。以往,凭借家族的权势与影响力,张家在宫中的事务总能得到几分照应,可如今这道毫不留情的圣旨,却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他们心中的侥幸与自满。 太师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此事恐非偶然,皇上这般决然,应该不仅仅是对张嫔的所作所为有积怨。恐怕是对我们张家有了防备之意啊。我们如今若想挽回局面,必须慎之又慎,切不可莽撞行事,以免留下把柄在皇上手里,那我们整个家族便会带来灭族之灾啊。” 其他人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凝重的阴霾,纷纷点头。这时张恒瑞开口了,“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在宫中受苦,二皇子被过继他人啊。这让我张家的颜面何存?家族的威望必将一落千丈。” “老夫稍后亲自进宫一趟,看看皇上到底是什么原因。”老太师缓缓地说道。他有感觉张嫔之事绝非表面那般简单,背后定是有着其他的因素,他感觉皇上是想借此机会让二皇子脱离他们张家。难道是他们哪个环节让皇上生疑了?这些若不弄个清楚明白,张家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不过他同样是白跑一趟,虽然皇上是见了他,但给出的理由就是张嫔如今似是疯魔,竟然折辱皇上的儿子是狗。老太师听闻此言,顿时愣在了当场,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般缘由。 在他的认知里,张嫔虽有时行事骄纵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口不择言、胆大妄为,竟敢对皇子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皇上一脸严肃,言辞凿凿,显然不是在随意编造借口。老太师心中暗忖,莫不是其中另有隐情,可当下这情形,他也不好再多做辩驳。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冷冷地看着老太师,继续说道:“朕念在她往日侍奉也算尽心,上次她辱骂晋安朕已是从轻发落。可她如今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利,竟然公然说狗是朕的儿子,这是什么?对朕不满,公然对皇家尊严的亵渎。老太师,你觉得朕该如何容忍她的这般行径?朕将二皇子过继给岑妃,也是为了二皇子能有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免受此等恶言恶语的影响。” 老太师只得恭敬地低下头,应声道:“陛下圣明,只是老臣的孙女向来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或许是此次被禁足,心中积郁,一时失了分寸,还望陛下看在老臣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从轻发落她啊。” 皇上微微皱眉,却并未松口:“老太师,朕已然是念着你的忠心,如若不然,她此刻已经在冷宫了。国有国法,朕若轻易饶恕了她,日后如何能服众?此事朕圣旨已下,你且退下吧。” 老太师见状,知道再求情也是无用,只得无奈地告退。他脚步沉重地走出皇宫,心中满是忧虑。此次进宫虽然未能改变局面,不过他更加清楚地意识到皇上对张家的不满已非一日之寒,看来这往后的日子,张家得更加小心谨慎行事了,只是不知孙女在宫中又要遭受怎样的煎熬,想到此处,他不禁长叹一声。 第223章 过继(三) 张太师满脸阴霾地回到太师府,强自镇定地安抚了其他族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近日定要谨言慎行,切勿招惹是非。” 众人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皆知皇上心意已决,丝毫没有更改那道圣旨的意思,看来张家此番怕是要陷入困境了。他们个个面色凝重,纷纷点头应下,转身回去叮嘱家人多加留意。 待其他族人离去,张太师这才将今日进宫面圣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知张承德和张恒瑞。张承德心思缜密,敏锐地捕捉到皇上态度背后的深意,脸色愈发阴沉,不禁忧心地问道:“爹,皇上此举,莫不是蓄意打压咱们张家?难不成他察觉到了什么隐情?” 张太师尚未作答,张恒瑞便抢先开了口,他仍未全然领会祖父与父亲的忧虑,满脸疑惑地追问:“不是因为妹妹与岑妃的争执吗?父亲,您为何说是皇上故意为之?” 张太师抬眼瞥了他一下,眼中满是无奈,继而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如今皇上仅仅处置了你妹妹,对张家其他人尚无动作。为父猜测,许是你妹妹当年对岑妃暗中使的手段并未处理干净,留下了把柄在岑妃手中。正因如此,皇上方才借此次争执,将霁儿过继给她,以此来惩戒心柔,同时也给咱们张家一个警告。” 张恒瑞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皇上这道圣旨绝非表面上因一场后宫纷争那么简单。他顿时慌了神,心里清楚妹妹在后宫为了争宠,使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段,虽说自认为做得隐秘,但谁敢保证毫无纰漏?一旦妹妹失势,那些平日里与张家有隙之人,见风使舵,不用皇上亲自下令彻查,说不定就会有人迫不及待地呈上证据,落井下石。 他心急如焚,赶忙说道:“祖父,父亲,咱们必须得想个办法啊!如今这形势,墙倒众人推,若妹妹真的失势,恐怕宫中过往那些事儿都会被一一揭露。” 张承德一直沉默不语,心中却在苦苦思索应对之策。片刻后,他望向太师,决然道:“父亲,咱们不能坐以待毙。我即刻去联络一些人,他们也该出出力了,让他们明日早朝向皇上进谏,为妹妹说情,或许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老太师微微颔首,沉声道:“也只能如此了。适当给皇上施加些压力,看看他的反应。心柔和霁儿在宫中的处境,关乎咱们张家的荣辱兴衰。皇上若真要对她们母子不利,咱们也不能束手就擒,定要全力周旋,维护家族的颜面与地位。” 果然,接连几日,针对这个过继圣旨,朝堂上便陷入了一片纷争嘈杂之境。 张家阵营的那批拥护二皇子的大臣们,纷纷上奏章为张嫔鸣不平,言辞间或委婉或直接地指责皇上此举有失偏颇,认为张嫔即便言语有失,也罪不至将二皇子过继他人。他们搬出各种前朝旧例,试图证明皇上应给予张嫔改过自新的机会,而非如此决绝地下达这等旨意。 而站在岑妃一方的势力,由于势力较弱,没法与张家的势力较量,耐不过有三皇子一派在里面煽风点火。故而虽未明面上与张家的拥护者针锋相对,但也在暗中运作。他们不断向皇上进言,夸赞岑妃温婉贤良,如今收养二皇子更是彰显其慈爱之心,此举对后宫的和谐稳定大有裨益。同时,也旁敲侧击地提醒皇上,张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此次轻易放过张嫔的过错,往后怕是后宫难有宁日,皇家威严也将受到挑战。 皇上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底下明显的分派大臣的争执,面色阴沉如水。想不到他一道圣旨,能炸出这么明显的阵营分帮,竟在朝堂上掀起了这般轩然大波。心中对张家的不满愈发浓烈,觉得他们仗着家族势力,妄图左右自己的决策,实在是放肆至极。 中立的拥皇派包括刘太傅、护国公、沐相、林松等大臣们则一直保持着平静,并不参与其中,既然是皇上下的圣旨,那他们就秉持着绝对服从的态度。他们是认为皇上作为一国之君,所做的这个决策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了各方利弊之后才下达的。所以他们并不会反对。其实他们的心里也是知道皇上这是想对张家出手了。 三皇子一派和岑妃一派地都想拉他们下场,他们就只是回复一句皇上是天子,自有决断。便不再多言。这两派的人眼见拉不动,不过见他们也不维护张家,也就不再花心思在他们保皇派,而全身心的对付张家。 几日下来,双方都不遑多让的吵,张家一派脸色是越吵越黑,岑妃一派颇有自得之象,因为皇上没有任何要改变的态度。 晋安在自己的殿中听着朝堂上的这些动静,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她深知这后宫的风云变幻已然影响到了朝堂的安稳,如此下去,只怕是会生出更多的事端来。这后宫的局面得改,必须得引入新的变数,打乱现有的格局,方能重新寻得平衡。 她坐在桌前手托腮看着窗外静静地坐着,脑海中思绪纷飞,突然觉得明年选秀必须得提上日程了,唯有广纳新人,才能让后宫的各方势力重新洗牌,不再让某一方过于势大。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人可以先入宫,那便是林尚书家的千金林倩。 目前这后宫之中,淳贵人正在安胎,需要安心静养,不宜被卷入这纷扰的争斗之中;张嫔因着之前的过错被禁足,还被夺去了子嗣,已然失势;而岑妃这边,借着二皇子过继到名下之事,在后宫中的地位愈发稳固,甚至有些过于占大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晋安细细思量着,林尚书目前是听从于外祖,那就隶属保皇派,且林尚书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若是能将林倩弄进宫来,一来可以借助林家的势力稍稍制衡一下岑妃那一方,二来林倩若是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也可为自己增添一份助力。毕竟在这宫廷之中,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 想到这里,晋安吩咐一旁的寒霜:“你去让紫云准备一下,我要出宫去一下外祖家。”寒霜领命退出。 第224章 晋安的推测(一) 很快寒霜就回来禀告,一切已然准备妥当。晋安披上披风,率领寒霜和紫云悄然出宫,径直奔赴沐相府。 晋安抵达沐相府后,马不停蹄地直奔沐相的书房。祖孙二人在书房中密谈良久,仔细商议应对之策。随后,沐相唤来亲信,低声吩咐其暗中前往林府,将手中的一封密信亲手交予林松。 那亲随领命,怀揣信件匆匆离去。 沐相这才转身面向晋安,神色凝重地说道:“晋安,今日护国公告知我一事,我料想你定会颇感兴趣。” “何事啊,外祖父?” 晋安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急声问道。 “老国公不久前曾进宫面圣,向皇上禀报了一件关乎江山社稷安危的事情。后来,皇上才颁布了一道那样的圣旨。护国公虽不清楚其中详情,但老国公特意叮嘱他密切留意张家人的一举一动。我猜想必张家在暗中必定有所行径,已然被老国公察觉。” 沐相语调低沉平缓,话语却如重锤般落入晋安的耳中。“晋安,你可有此相关消息?” 晋安听闻,微微皱眉,陷入沉思。她在脑海中仔细梳理前世近期与张家相关的诸事。这段时日,北境运粮之事堪称重中之重,好不容易筹集好了,然而在运送途间却横生变故。 敌军来袭,舅舅领军迎敌,亦是历经苦战,虽勉强获胜,却付出了惨重代价。震北军死伤无数,元气大伤,舅舅更是身负重伤,从此无法再领兵作战。当时震北军的归属问题也引发了激烈争论,僵持许久。直至舅舅离世后不久,震北军由父皇亲自下旨由钟楚洲接管震北军。 “不对劲。” 晋安心中突然涌起一丝疑虑,暗自思忖,父皇当时为什么会让钟楚洲接管震北军的?彼时张家如日中天,势力庞大,震北军为何未被张家收入囊中?二皇兄后来又是因何落败? 她努力回忆着,脑海中那模糊的记忆片段逐渐清晰起来。恍惚记起似乎是张家出了极为严重的状况,而此事乃是三皇兄的人暗中探查得知后,迅速上报给了父皇。父皇听闻此事,顿时雷霆震怒,当即毫不犹豫地下令将张家抄家,张家众人全部发配边疆,永生不得返回。 张贵妃也被无情地打入冷宫,从此在那凄冷孤寂的宫殿中度过余生。 彼时娇玉早已成婚,驸马是工部尚书的儿子李远,她才得以幸免于此次的惩罚。而二皇兄,原本在朝中颇有威望,身份尊贵,却因张家之事受到牵连,被剥去亲王之位,曾经的荣耀与权势瞬间烟消云散,从此一蹶不振。 也是因为这件事的打击,父皇的身体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精气神,原本还算硬朗的身体就此垮了下来。他开始频繁生病,精神也日益萎靡,尽管宫中御医们竭尽全力地诊治,却依旧无法阻挡病情的恶化。没过多久,父皇便溘然长逝,只留下这一摊子尚未理清的宫廷事务以及暗流涌动的朝堂局势。 当时,能够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只有三皇兄了,便只好由三皇兄继承大统了。他凭借着岳丈刘太傅在朝中的威望与人脉,得到了众多大臣的支持,如此一来,便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地上了位。自己那个时候被困在金武侯府后院,每日只知道与那柳氏争夺武长风;后又因为父皇的离去,整个人都颓废了。 想到这里,晋安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父皇如此震怒,对张家做出如此严厉的惩处?除了谋逆这般大罪,似乎很难想象还有其他缘由能够引发这般严重的后果。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心中的震惊与不安让她无法再安然稳坐。沐相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吓了一跳,赶忙关切地问道:“晋安,怎么了?你可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外祖父,张家定然是在暗地里密谋大逆不道之事,而且三皇兄也有不对劲。” 晋安急急的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笃定与急切。 “此话怎讲?” 沐相听晋安这么一说,神情愈发慎重起来,他微微前倾身子,专注地凝视着晋安,等待着她的下文。 “外祖父,舅舅那边有消息吗?那些粮草算时间应该到了兵营了,还没有回信回来吗?” 晋安没有回答,而是又连续抛出几个问题,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担忧。 “你舅舅那边还没有消息,粮草那边亦是如此,按常理推算应该也就这两天了。不过你刚才说张家有密谋和三皇子是怎么回事?” 沐相被她这副紧张的样子弄得心中一紧,连忙回应道。 “外祖父,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只是我的猜测,但这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我希望你要相信我。” 晋安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目光坚定地与沐相交汇。 “好!你说,外祖父信你。” 沐相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肯定答复。 “这次粮草极有可能会出意外,之前您说皇姑祖母有安排 ,我也就没有再多想。可是张家父子肯定是不希望舅舅顺利得胜的,因为舅舅在军中越稳,他们就越不好把控。他们想要张贵妃封后,想要二皇兄接替皇位。以后整个朝堂就是他张家的了。 可是如果舅舅兵权在手,他们就会有忌惮。而如果舅舅出事,您也就会倒下,而且舅母也会因此受到打击,那唯一能与他们抗衡地就只有护国公府。 所以他们为了这个位子一定私下里做了很多准备,我怀疑他们极有可能有谋逆之举。所以老国公才会让护国公做那样的安排。如今张家那边有他们盯着,我现在就担心另一个人。”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沐相。 沐相在听了她前面这些话时,心里已是大为震撼,他知道张家有想要二皇子上位的想法,这很正常,各大家族为了自身利益与荣耀,总会围绕皇位继承人展开诸多筹谋与暗斗。然而,他却从未曾料到,张家竟会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全然摒弃国家的安稳、将黎民百姓的生死存亡视而不见。 “没事,你继续说,想要外祖父怎么做?”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缓声说道。 第225章 晋安心仪之人? “我担心的是三皇兄这个人。” 晋安缓缓说道,她的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与警觉。“其实三皇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于暗中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据我所掌握的消息,金武侯、兵部侍郎、吏部尚书皆已是他的人。只是除此之外,尚有哪些人在其阵营之中,宫中又有哪些人手,我目前还未能完全洞悉。他如今一门心思扑在迎娶刘太傅的女儿这件事上,好在有我安插的人手在暗中严密监视,才致使他至今尚未得逞。外祖父,我思量再三,想恳请舅母出面去与刘太傅家眷约见一面,给她们暗中提个醒。若能有恰当合适之人选,促使刘小姐尽快将婚事确定下来,那便能斩断三皇兄在这一方面的念想。 另外,不知能否劳烦外祖母前去同皇姑祖母沟通一下,恳请皇姑祖母帮忙彻查太医院之人。我心底始终怀疑,太医院中或许已经有太医被三皇兄所收买,又或者他已安排了自己的人手混入其中。只是我手中所掌控的人力有限,无法去查这些事。且倘若由我亲自前去同皇姑祖母言说此事,她未必会全然相信于我。”晋安将她的所有顾虑全然道出。 她始终怀疑父皇上一世的病情加重乃至最后不治身亡是有人蓄意谋划、暗中操控所致。如今将诸多事情串联起来,前后细细思量,她的怀疑对象便笃定地锁定了三皇子。在晋安的推测里,三皇子为了扫清上位的障碍,极有可能在父皇的病情上动了手脚,利用太医院的便利,神不知鬼不觉地施展阴谋诡计,让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无力回天。 沐相听了晋安的话,心中明白不管晋安所言之事是否确凿无误,都不得不提前加以防范。毕竟,一旦卷入皇位之争的旋涡中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至于刘太傅的女儿,沐相记得太子还在时曾见过,似乎和子轩年岁相当,她小时候极为聪慧灵秀,容貌亦是出众。只是不知她是否有心仪之人,让儿媳妇先去探一探,如果已经有了心仪对象,那就促成她与之的婚事;如果没有,儿媳妇如果满意,倒是可以让子轩和她定下来。只要让她不与三皇子搭上,让三皇子的联姻计划落空,无疑是在其势力扩张的道路上设下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沐相凝重却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好的,这些外祖父来安排。你就不要太操心的。不过,你年岁也不小了,可有心仪之人?” 晋安听着外祖父前面那番让自己安心的话语,原本高悬的心才刚刚落下一点儿,哪成想后半句话题陡然一转,直戳向自己的感情之事,顿时弄得她不知所措起来。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与钟楚洲相处的往昔,那日钟楚洲对自己倾诉衷肠的场景如同一幅画卷在脑海中徐徐展开。他那诚挚的眼神,深情的话语,虽未曾让自己瞬间怦然心动,但不可否认,在心底深处确实对他滋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好感。她暗自思忖,若真要谈及成亲之事,钟楚洲或许也算是一个颇为不错的人选。 想着这些那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闪躲,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涩,小声说道:“外祖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沐相之所以有此一问,实则事出有因。他方才正思量着沐子轩的婚事,思绪辗转间,便忆起此前儿子寄回的信件中曾提及,有意让沐子轩与晋安结为连理。他也知道了晋安和沐子轩彼此间没有那个情意。他当时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看着这后宫的纷争,想着如果晋安能觅得一如意郎君,嫁为人妇,日后也好有个依靠,多一份保障护她周全。 看着晋安那副小女儿家独有的娇羞姿态,沐相心中已然有了几分透彻的了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慈爱无比的笑容。他目光柔和地看着晋安,语气温婉地说道:“外祖父是想着你也是可以谈婚论嫁了。要是你心里真有了心仪之人,不妨告诉我们,咱和你外祖母、你舅母,也好帮你仔细参考参考。毕竟你可是我朝的嫡公主呀,身份尊贵无比,这婚姻大事自然是得慎之又慎,可不能有半点儿马虎。” “那外祖父觉得钟表哥怎么样?” 晋安并没有过多地忸怩作态,她稍稍斟酌了一番后,便轻声地问出了口。那语气里虽带着几分羞涩,却也透着一种对自己心意的坦诚。 “钟?你是说楚洲?” 沐相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愣,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不过转瞬之间,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不禁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回忆的光芒,缓缓说道:“你小时候就喜欢跟在他后面,天天喊着‘漂亮哥哥’呢。楚洲那孩子从小就长得好看,那时候的你呀,小小的一只,整天追在楚洲身后,那模样别提多可爱啦。你这是从小就相中了他啊?” 说罢,沐相轻轻拈着下巴处的胡须,微微眯起双眼,沉吟片刻,似是在脑海中仔细梳理着对钟楚洲的印象。过了一会儿,他继续缓缓说道:“楚洲那孩子着实不错呀。先前也曾听闻一些关于他的传言,还以为他真如传言中那般多少有些浮躁轻狂呢。可经过这几次与他的实际接触下来,才发觉那些传言实在是偏颇得很呐。这孩子,胆识过人不说,做起事来也是极有规划、成算在胸,确实是个可造之材呀。” 沐相说到这儿,目光温和地看向晋安,眼中透着几分关切与慈爱,接着道:“这样吧,我让你舅母抽空回护国公府去探探消息,了解一下他们府上对于楚洲的婚事是个什么想法。倘若他们家也未曾有别的认可人选的话,那咱们就一同向你父皇请旨赐婚,也好早日定下这门亲事,你看可好呀?” 言毕,他微笑着等待晋安的回应。 第226章 还有这事? 晋安听了沐相的话,她垂首沉思,在心里反复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外祖父,晋安有一事一直未曾向旁人提及过,其实呀,皇姑祖母曾经特意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钟表哥。当时的我,心里乱糟糟的,压根就没做好成婚的准备,所以便没有答复皇姑祖母。这件事我连父皇都未曾告知,毕竟当时我是真的不想那么快就谈及成亲之事呀,总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个时候呢。所以就一直将此事深埋在心底,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晋安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如同蚊蚋一般细微,那白皙的脸颊上早已染上了一抹羞赧的红晕,眼神中也透着些许懊恼与难为情。 “还有这事?你,你怎么不说呢?” 沐相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随后,他略带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外孙女,心中既是好气又是好笑。好气的是这么重要的大事,她竟然一直瞒着所有人,就连皇上她都未曾透露半句,这丫头也太有主意了;好笑的是,看她现在这副羞答答的模样,倒也真像个情窦初开却又懵懂羞涩的小姑娘。 他轻轻叹了口气,接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护国公府那边是没有意见的?不然大长公主也不会来问你呀。”心道:怪不得好几次下朝护国公都有意无意的向他打探晋安的消息。原来早就觊觎晋安做他们家儿媳妇了。 “皇姑祖母说是楚洲表哥求她来问的。我也不知道璟叔叔和素素婶婶知不知情。当时皇姑祖母只说是让我先考虑考虑,如果我想通了,再告诉她。后来,她也没有再问过我,我…… 我一直没有向皇姑祖母提过这个事。” 晋安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与羞涩。 她满心忐忑,不知道姑祖母会不会因此事就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她在心里默默反思着,当时自己确实是由于对成亲这件人生大事本能地怀有恐惧与抵触情绪,所以才不假思索地选择了逃避,就那样把这件关乎终身的大事随意搁置在了一旁,现在想来,这般处置方式着实有些欠妥。她深知,若是姑祖母为此而生她的气,那也是完全能够理解的呀。 后来钟楚洲鼓足勇气向自己表明了心意,那一刻,她的心里虽有几分触动,可也只是想着先试着去深入了解了解他这个人,看看彼此是否真的合适。然而,还没等她好好去经营这份尚在萌芽状态的感情,紧接着忙着关注舅舅粮草的事和宫中淳贵人的那些事宜,一下子让她整个身心都忙这些去了。 再有就是林倩的事情和表哥他们突然离京,她便又多了两件事忙。在那一连串的忙碌奔波中,她竟不知不觉地就把这件关于自己终身大事的事儿给忘到了九霄云外。要不是今日外祖父突然提及这个话题,恐怕她真的还不会去想起这些问题了。 听了晋安的话,沐相再一次无奈的吸了口气,看着这个其他方面看上去都是非常聪慧、颇有见地的外孙女,怎么在关乎自己终身大事这方面就如此懵懂迷糊,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后知后觉呢。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给忘得一干二净,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呀。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罢了罢了,你这孩子呀,在这事儿上倒是让外祖父有些不知说你什么好了。不过无妨,我这就安排让你外祖母和你舅母一同去拜访一下大长公主和国公夫人。一来呢,探探他们府上对于你和楚洲这事儿的具体想法;二来呢,她们也可以唠唠家常,联络联络感情。你呀,就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依我看呀,他们对你的印象向来也是很不错的,你就放宽心吧。” 晋安听闻此言,赶忙站起身来,神色恭敬而又带着几分感激地对着沐相福身行礼。她语气诚挚地说道:“晋安在此多谢外祖父、外祖母和舅妈了。劳烦您们这般为我操心费力,晋安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还望您们不要因为我的事儿太过劳累了。” 说罢,她微微抬起眼眸,眼中满是对长辈们的感恩之情,那模样乖巧又懂事。 沐相笑着上前,轻轻扶起晋安,眼中满是慈爱与疼惜,说道:“你这孩子,太见外了呀。我们可都是你的亲人呐,为你操心本就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哪能让你这般客气地致谢呢。你呀,就如同我们手心里的宝贝,你的事儿不管大小,那都是我们心头挂记着的要紧事。如今这终身大事更是重中之重,我们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去帮衬着,只盼着你能寻得个好归宿,往后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顺顺当当的,那我们也就放心啦。” 说罢,他还轻轻拍了拍晋安的肩膀,似是在给予她安慰与鼓励。 “好啦,跟我去见见你外祖母和你舅母吧,咱们大家伙儿一起再仔细商量商量这事儿。” 沐相一边温和地说着,一边迈步向前,随后便带着晋安缓缓出了书房。 两人沿着蜿蜒的回廊,向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此时,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缝隙,洒下星星点点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前行的路途铺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滤镜。 书房外一直候着的寒霜和紫云见状,赶忙快步跟上,安静地走在晋安的身后。两人不经意间相视一眼,都瞧见了自家公主出来时,那白皙脸颊上尚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红晕,心中不禁都涌起了几分好奇。 她们暗自揣测着,方才在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平日里沉稳大气的公主露出这般娇羞的模样。不过她们虽满心疑惑,却也没有贸然多问,只是默默跟随着,眼神里却藏不住那份探究的好奇。 其实一路上晋安的心就如同被风吹皱的湖面,始终没能平静下来。毕竟她满脑子都在想着,一会儿见到外祖母和舅母的话,真不知道她们会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不自重? 等到了后院外祖母的院子里,没有自己预想中的失望神情,也没有听到责备的话语;相反是疼惜和爱怜,当然更多的是好奇!两双充满探究和好奇的眼睛这么直直地落在她身上,晋安再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坐立不安。 第227章 晋安坐不住了 她们过来之前,外祖父就着人去通知舅母了。等到舅母来了之后,外祖父将她与钟楚洲之间的事儿这么一和盘托出,外祖母和舅母的反应着实让晋安有些招架不住。只见她们先是满脸震惊,那瞪大的双眼和微微张开的嘴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奇闻一般。不过这震惊也只是转瞬即逝,紧接着便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浮现在脸上,那眼神里似乎透着一种 “原来如此” 的意味。再加上她们嘴角那饱含深意的笑容,仿佛藏着无数未曾说出口的话语,正通过这笑容一点点地传达出来。 晋安只觉得那目光好似有实质一般,纷纷落在自己身上,让她越发地不自在起来。脸上原本就未曾褪去的热度,此刻更是如同被火烤着一般,火辣辣的,丝毫没有要下去的迹象。她觉得她今天犯了个错误,不该把钟楚洲说出来,直接说没有心仪之人不就好了。她低垂着头,不敢与外祖母和舅母的目光对视。 外祖母和舅母瞧见她这般不自在的模样,便也很是贴心地没有再说什么打趣逗弄她的话,而是迅速收敛了脸上那带着几分探究的笑意,神色变得郑重其事起来,认真地商量起接下来关于接下来要去护国公府商讨晋安和钟楚洲亲事的各项安排。 晋安在一旁插不上嘴。她只能老老实实坐在那儿,脸上带着几分木讷,努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只是时不时抽搐的嘴角和飘忽的眼神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硬着头皮听着外祖父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越听越觉得自己真是太过莽撞了,自己今天不是来说林倩入宫和明年选秀的事儿吗?这会儿......,唉,还是不该说啊! 听着外祖父他们商量得也差不多了,晋安弱弱地开口道:“我父皇那边知道了真的不会生气吗?要不还是先缓缓?” 听他们这架势,这婚是板上钉钉了似的。她心里突然有点儿没底,毕竟这婚事可是关乎自己一生的大事,而且从头到尾自己似乎都没怎么跟父皇提及过,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谋划着,万一父皇知道了真相,会不会觉得自己心中压根就没有他这个父皇呀,越想心里越是心虚。 屋内的三人原本正说得热络,此时同时收住了声,相互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又不约而同地同时转头看向晋安。晋安只觉得那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她的眼神在他们三人的脸上来回打转,一时间,屋内的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 最后还是钟文青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她微笑着开口道:“晋安,不用担心啦,这个事情我们知道该怎么同你父皇说呀。再说到时候还有你姑祖母,也就是我母亲呢。她老人家在你父皇那儿向来是很有分量的,说的话你父皇也很容易接受的。到时候我们就说是我们这些个长辈的意思,你丝毫不知情。反正把你摘得干干净净的就好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晋安听了这话,微微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好吧,舅母这话说得她好像没法反驳。也对,父皇平日里确实对姑祖母极为敬重,姑祖母说的话,父皇向来都是很重视并且容易接受的。到时候只要自己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吧。这么一想,她心里那原本高悬着的石头似乎也落下了一点儿。 三人见她没有反对,又转头开始商议了。话题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很快便延伸开来,没一会儿工夫,看他们商议到后面竟然直接就聊到了晋安的大婚该如何操办上了。 晋安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心里那叫一个哭笑不得。说句实在话呀,双方家长这都还没正式相看相看呢,就这么单方面地在这儿大谈特谈大婚的事儿,也太操之过急了吧。她只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儿坐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都能扯到她生孩子该怎么安排之类的事儿了。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连忙出声打断了几位长辈的热烈讨论。只见她有些急切地说道:“外祖父、外祖母,舅母,时间可不早了呀,我还是先回宫吧。这个,楚洲表哥这不还没在京城呢,咱们现在就这么商议,是不是有些过早啦?要不还是得等楚洲表哥回来之后,大家再好好合计合计吧。” 说完,她便作势要起身离开。 外祖母一听,站起身来相送,并且还笑着摆了摆手,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事儿呀,我和你舅母明日就去护国公府走一趟。这亲事你不是说了是楚洲亲自求的嘛,既然他都已经有这份心意了,那他在不在家都不妨碍咱们去把这事儿给落实落实呀。你就别操心这个了,安心回宫去处理你的事儿吧,这儿有我们呢。” 外祖母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显然是已经铁了心要尽快促成这门亲事了。 晋安见外祖母如此说,也知道不好再反驳什么了。毕竟长辈们也是一片好心,为着自己的婚事这般上心,她要是再执拗下去,倒显得不懂事了。 于是,她只得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外祖父、外祖母和舅母三人一一拜别。“那晋安便先回宫了,多谢外祖父、外祖母、舅母今日为我费心,还望您们保重身体,晋安改日再来探望。” 说罢,便带着寒霜和紫云匆匆地往院子外走去,连外祖母她们要相送都拒绝了,这会儿她满心就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倍感窘迫的地方。 她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心里暗暗想着,其实自己本来也觉得钟楚洲于她而言确实是个比较适合的人呀。他有着出众的样貌和不凡的气度,而且经过几次接触,也能感觉到他为人处世有着自己的一套,既有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又不乏沉稳干练。只是吧,她还是不太习惯在这么多长辈面前,就这么赤裸裸地谈论自己和他的婚事,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第228章 福全报喜 晋安一路上只顾着努力调整自己那如乱麻般的思绪和慌乱的心情,压根就没留意到身旁寒霜的异样。只见寒霜那整个面容都是明悦欢快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眉眼间满是藏不住的喜悦之情。 原来呀,在晋安跟着沐相去了老太太院子之后,寒霜在院子外等候时便留了个心眼。她有意让自己站得离屋子近些,留心听了下屋内传来的谈话内容,虽没能听得十分完整,但也大概知晓了是怎么一回事儿。得知自家公主很有可能即将和钟楚洲少爷成亲,寒霜心里的小九九都快飞上天了,这是大喜事了,说不定很快她就会有小主子了。 瞧寒霜那转来转去的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憧憬,估计这会儿她的思绪早就飘得老远,都已经开始琢磨着要去新学一门技能啦 —— 带孩子的技能呢。她心里大概在美滋滋地想着,等公主和钟少爷成亲后,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就能添个小娃娃,到时候自己可得好好帮衬着公主带带孩子呀,所以得提前把这带孩子的本事给学起来才行。 而紫云呢,她没有寒霜那般深厚的内力,方才在院子外等候的时候,压根就听不清屋内到底在谈论些什么事儿。她只是满心好奇,自家公主今日这状态可真是有些奇怪呀,从书房出来就一直红着脸,到了老太太院子里更是坐立不安的,这会儿离开的时候又是行色匆匆,仿佛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似的。紫云心里直犯嘀咕,却又不好直接开口询问,只是时不时的偷看晋安一眼。 一行人回到宫中,晋安略过赵嬷嬷,直接回了内殿,说是乏了,想要休息,让她们都不要打扰她。 赵嬷嬷见状,不由得一脸担心地赶忙拉住了紫云和寒霜,焦急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呀?咱家公主这神情看着可不大对劲呐,平日里可不这样的呀。” 紫云认真想了想,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再说主子她们在一起商议的事她又不知道,也不能说。于是只好答道:“嬷嬷,公主就只是去了沐府一趟,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呀,许是来回马车颠簸,这会儿累着了吧。” 寒霜在一旁也是一脸正经地跟着连连点头,心里却暗自思忖着,这事儿她知道可她不能说呀,毕竟公主的婚事还没个定准呢,万一传了出去,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可就不好了。主子的事儿未经许可是不能随意宣扬的,她可是一个受过训练的暗卫。 晋安的心绪还没有平定好,结果结果下午福全公公就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来到了飞羽殿宣她去养生殿。晋安瞧见福全那一脸喜色的样子,她有些纳闷。“福公公,父皇让我去养生殿可是有什么事?”晋安悄悄地问福全。 福全公公却笑得一脸神秘兮兮的,故意拖长了音调说道:“公主大喜呀!您去了便知。” “大喜?何来大喜?”晋安有些疑惑?随即她双眼一瞪,似是想到了什么,不会吧!这么快吗?不是说明天才去护国公府吗?除了这事这会儿还有什么大喜? 她又悄悄地试探性问福全:“福公公,养生殿还有谁?” 福公公依旧一副笑眯眯地样子,“公主不必惊慌,是好事。陛下说您去了便知。” 晋安听完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她感觉她的脑子有点嗡嗡的。她心里隐约觉得可能就是那件事了。 晋安没有再问,而是深吸一口气,微微整了整衣衫,莲步轻移,跟着福全公公缓缓地朝着养生殿的方向走去。 到了养生殿外,福全公公满脸堆笑,轻轻推开门,而后极为恭敬地侧身躬腰,做了个请的优雅动作。 晋安见状,深吸一口气,微微轻提那华丽的裙摆,莲步轻移,缓缓迈脚进了养生殿。 一进殿内,那明亮的光线中,晋安便瞧见殿内除了神色和蔼的父皇外,端庄慈祥的大长公主以及面带微笑的护国公夫妇也都赫然在列。只见他们所有人都如同约好了一般,脸上挂着盈盈笑意,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透着的欢喜劲儿,仿佛藏着什么天大的喜事。 晋安原本就悬在半空中的心,此刻彻底地 “咯噔” 一下掉落了下来,她只觉得一阵慌乱涌上心头,却又不得不强装淡定。 她努力让自己的脚步迈得平稳而优雅,先是朝着父皇所在的方向,恭敬地屈膝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随后,她随即依次向一旁的大长公主和护国公夫妇行礼。“晋安拜见皇姑祖母,皇姑祖母福寿安康。” 而后又转向护国公夫妇,“璟叔叔安,婶婶安。” 每一次行礼,她都竭力维持着端庄的仪态,可那心里的紧张与忐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礼毕起身,皇帝面带和煦的笑容,对着她轻轻招手,说道:“来,过来父皇这儿。” 那声音里满是慈爱与宠溺。 晋安莲步轻移,缓缓地走上前去,直至走到父皇的身侧才停下脚步。她微微仰起头,脸上虽努力维持着淡定从容的微笑,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和微微起伏的胸脯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静静地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绞动着,仿佛这样便能缓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皇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开口道:“晋安呐,今日叫你来,是有桩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晋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努力抑制住那明显比往常要急促许多的心跳,她微微垂首,用轻柔的声音说道:“父皇,不知是何事呀?” 皇帝微微抬眸,看了看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的大长公主和神情庄重又透着几分喜气的护国公夫妇,随即转过头来,目光再次落在晋安身上,语气温和且缓慢地说道:“今日你姑祖母代钟楚洲向你提亲,你意下如何?” 第229章 护国公府进宫议亲 晋安听到自己父皇这话,脸颊瞬间如被晚霞染过一般,泛起了一抹艳丽的红晕。她心中犹如小鹿乱撞,暗骂自己没出息,搞得跟单纯的少女般,竟有些羞涩与紧张;当然又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 她微微侧身,偷偷地抬眼瞧了瞧众人,只见大长公主眼中满是慈爱与期待,护国公夫妇也是一脸和善与欣喜。她顿了顿,随即带着羞涩与一丝娇嗔,尽力平静地说道:“儿臣听父皇的。” 皇帝长孙洪泽轻轻拍了拍晋安的手,脸上笑意更浓,说道:“你这孩子,事关你的终身大事,父皇自当尊重你的意愿。钟楚洲这孩子,朕也是了解的,除了爱玩,本性还是不错的,而且人也是有胆识、有担当。而且与你也自幼相识,情谊也有根基。你若真心欢喜,父皇便为你做主,定下这门亲事。” 晋安听得出来父皇也是认可这门亲事了,她想起钟楚洲的承诺,心里也是有几分动容和温暖的。她也是愿意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 原来在她前脚刚离开相府,沐相就起着明日他要安排人上朝时进谏让皇上选秀的事情,这一提议必定又得一番争议。到时恐怕又得延误晋安和钟楚洲这门亲事。所以他当即便让自己夫人和儿媳妇去了护国公府,向大长公主和护国公夫妇商议,大长公主和秦素素是一拍即合,立马就进宫来了。 晋安此时又想着钟楚洲不在京城,这门亲事就这般仓促而定,是否略显草率?万一以后他另有了心仪之人,到时候会不会报怨这桩婚事呢?会不会因而迁怒于她、怠慢她?她有这样的顾虑也不是说她不相信钟楚洲,而是她有些胆怯,怕重蹈覆辙。想要再次确定一下,给自己再多一些信心。 为此,她微微侧身,面向大长公主,轻声问道:“姑祖母,我听闻楚洲表哥如今不在京城,此事事关他的终身大事,他却未能在场,就如此定下,是否有些不妥?” 大长公主一脸慈爱地对着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晋安只好缓步上前走到她面前,大长公主拉过晋安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道:“你放心,他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我们来此自是通晓他的心意才来的。楚洲那小子呀,从小就心悦你,对你可是一片痴心。日后他定会好好呵护你,保你一生顺遂无忧。”说完还对她眨了眨眼睛,晋安明白姑祖母是在暗示上次她进宫对自己说的那件事。她羞涩着有些无措的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这时秦素素看着晋安有些拘谨的样子,心里揣测着也许晋安是对成亲一事有着诸多顾虑。她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轻声开口道:“晋安,你可是听了外界那些关于楚洲的传言?我知晓你是个聪慧敏锐的孩子,那些流言蜚语或许会让你心生犹疑。不过,我也不多说些什么,只盼着你日后能与楚洲多多相处,深入了解。你就会知道传言的真伪。 而且我和你叔叔都已经商议过了,待你们成亲之后呀,便可搬去陛下新赐的府邸。如此一来,也不会有那些繁文缛节和旁人的无端打扰,你们小夫妻便能自在地过自己的日子,相互陪伴,和和美美。” 说罢,她眼神温柔地看着晋安,似在给予她无尽的安慰与鼓励,期望能驱散她心中的那片阴霾与不安。 “嗯,你婶娘所言句句属实。晋安呐,你莫要怕楚洲。日后倘若那小子不知好歹,胆敢惹你心生不悦,你大可不必隐忍,直接好好收拾他便是。要是你觉得自己不便处理,亦或是他的行径实在过分,你只管告知我。别看我年岁渐长,可这身子骨还算硬朗,这拳头嘛,依旧是有些劲道的,定然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护国公钟璟微微扬起下巴,跟着点头附和道,声音铿锵有力。 晋安望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着对这桩亲事的认可。从那诚挚的言辞、殷切的眼神以及亲切的态度中,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三位长辈发自肺腑的真心实意。她除了感动之余,觉得脸上似有火在烧,那热度一路蔓延,她感觉她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虽然她已经经历过一次成亲,可是此次的情境与心境能明显感觉到不同,所以仍然免不了紧张和羞涩。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措与求助,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父皇所在的方向,然而自己看到的却是父皇正咧着嘴笑得极为开怀的模样,那笑容里满是欣慰与喜悦。 晋安在心里暗叹一声,得了,这父皇还能要吗?平日里对自己百般宠爱,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竟只顾着乐呵,全然不顾自己的窘迫。她眼巴巴地再次看向父皇,那眼神里满是祈求与哀怨,看上去真让人心怜。 好在这一次皇帝总算是有所察觉,轻咳了两声,收敛了些许笑意,开口说道:“好了,姑母,既然你们说这也是楚洲所求,晋安也不反对,那这婚事就定下来吧,稍后朕就赐一道赐婚圣旨。后续还要合二人八字、让钦天监看吉日之类的诸多事宜要安排。晋安,就先回去吧。” 话语间虽仍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愉悦,但总算为晋安解了围,让她不至于在这尴尬的氛围中继续煎熬。 皇帝的话让晋安松了口气,她连忙向众人行礼后,便匆匆转身,莲步轻移,似一阵风般飘出了养生殿。那背影略显匆忙,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待出了殿门,她才稍稍放缓脚步,手抚胸口,微微喘息。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心跳也还在急速跳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殿内发生的一幕幕。她既为这突如其来的婚事感到羞涩与紧张,又因众人对这桩亲事的热忱与支持而心生感动与温暖。心底却又始终有一丝不安和彷徨。此刻,她只想寻一处能让自己心绪静定来的地方,好好梳理这纷繁复杂的情绪。 她一时间也想不到去哪儿,就是暂时不想回去飞羽殿。抬眼望着前方逐渐出现的园子,想着要不就去御花园转转吧,现在是天冷了,加上父皇如今很少去御花园,妃嫔们一般也就不太爱出来。如此正适合自己一个人走走,静一静。 第230章 与淳贵人谈心 晋安轻轻拢了拢肩头的披风,款步走在御花园蜿蜒的小径上,正欲转道前往前方的一亭子处。忽然,一道白影如闪电般从路旁的花园疾窜而出。晋安毫无防备,心下猛地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跄倒退两步。待稳住身形,却见那白影竟直扑到了她的脚边,晋安下意识地本能反应,顺势一脚踢了过去。只听“汪”的一声,白影被踢得打了个滚儿。 晋安听到这熟悉的狗叫声,眉头微微一蹙,待定睛细看,果不其然,又是岑妃那备受宠溺的爱犬。近来,岑妃在宫中的恩宠与日俱增,地位如日中天,水涨船高,这条爱犬也仿若沾了主人的荣光,成了御花园的常客,常常肆意穿梭其间,时不时地跑出来尽情撒欢儿,搅得众人颇有些无奈。 那小狗被晋安如此突如其来的一脚踢中,顿时发出一连串呜呜咽咽的哀叫声,声音里满是委屈与疼痛,它蜷缩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晋安,身体还微微颤抖着。 晋安轻抬双眸,环顾四周,远处是有些宫女在忙着自己的事,却并未瞧见平日里随伺在侧、喂养这条狗的宫女。她本就有些怕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加之上次被这狗给吓了着了。此时就更是喜欢不起来,她想让人把这狗子弄走,可是今日过来养生殿时,她没有让人跟着,此时也没人可使唤。 她把目光投向不远处一个正手持扫帚清扫着小径落叶的小太监,轻声开口唤道:“你,过来一下。” 那小太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忙放下手中扫帚,迈着小碎步匆匆跑了过来,到了晋安面前,忙不迭地躬身行礼,毕恭毕敬道:“奴婢见过公主。” “嗯,免礼,你把这狗子给岑妃送过去。” 晋安抬手指向地上那仍在呜咽的小白狗,对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连忙应声:“是。”随即转身,小心翼翼地向那条小白狗靠近。那狗许是平日里在宫中见惯了人来人往,倒也不怕生,被小太监轻轻抱在怀里时,也只是低低地呜咽了两声,便乖巧地窝着。 小太监抱着小白狗向晋安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晋安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看了看前方的凉亭,莫名觉得有些萧瑟,突然又不想去了。 一阵寒风吹来,有些刮脸了,她不由想要喝口热茶,突然想起了淳贵人的药茶,喝了一段时间她配置的药茶,这个冬天她觉得没有以前那么怕冷了。自从与淳贵人交好后,她就特别喜爱去找淳贵人聊天、喝茶,她喜欢那种独特氛围。 无论何时相见,淳贵人性子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平和、淡然沉静。说起话来轻轻柔柔的,观点新颖、别致,视角也比一般深闺女子更为宽广。她的一言一笑温润而亲和,和她相处,晋安感觉人特别轻松自在。想来父皇也是发现了淳贵人的这些优点,不然依着父皇那个性子,不会为淳贵人做那么多的安排。 想着也有几天没有去她那里了,于是便直接转道向着淳贵人处去了。 淳贵人的肚子如今已经有些显怀了,如今的她能吃好睡好,心情也好。之前孕娠反应时清减的都长了回来,似乎还圆润了一些。那原本就温婉秀丽的面容如今更是容光焕发,恰似被一层柔和而独特的光芒笼罩,周身散发着一种即将为人母的慈爱与幸福交织的别样韵味。 她瞧见晋安款步而来,唇角轻扬,漾出一抹温柔笑意,在侍女甘草的搀扶下,缓缓迎上前去。晋安见状,赶忙加快步伐,趋近身前。“贵人你小心些!”晋安连忙开口说道。 “无事的,太医说了如今把胎象平稳,可以适当进走动,这有利于以后生产。”淳贵人温温柔柔的说着,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完,便拉着晋安的手打帘进了屋内。 屋内暧暧的,苏嬷嬷已经安排她带来的星儿和月儿把茶水糕点备好了,星儿很有眼力见儿的上前接过晋安解下的披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晋安和淳贵人相继落坐,晋安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两口,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淌入心间,驱散了周身的些许寒意。 “公主今日怎的您一人前来,也没让人陪着。” 淳贵人待苏嬷嬷取来一个柔软的靠枕细心放于身后,便微微向后轻倚,柔声问道。一双星目满含期待地望着晋安,面上挂着恬淡而亲切的笑容。 “先前去看了下父皇,回去时想着有几日没来了,想来看看你和你肚子里的弟弟,就直接过来了。”晋安浅笑着说道。“这几日弟弟在你肚子里还乖吧?” 淳贵人用手抚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很乖的,如今嫔妾也不再吐了,能吃能睡。” 看着淳贵人那一脸幸福的样子,晋安忍不住问道:“淳贵人,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淳贵人身子坐直了些,看了看晋安的神色,旋即不着痕迹地朝甘草和苏嬷嬷递去一个眼色。她们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带着屋内一干人等退了出去。 待众人退下,屋内一片静谧,淳贵人才缓缓开口,“公主有什么要问的,尽管直说。” “贵人,你说我们女子一定要嫁人生子才会幸福吗?可是嫁人又要如何选择?怎么知道眼前所选之人便是对的?倘若选错了,又该如何是好?” 晋安抬眸,眼神中带有一丝迷茫和莫名的哀伤。她又想起了上一世不被人疼爱的凄凉。 淳贵人听着晋安公主的问话,还以为她是春心萌动了,却发现了晋安眼中上的那一抹哀伤。她心思转了转,想着莫不是又想起了皇后娘娘 ?她沉凝了半晌,缓声说道:“这世间姻缘啊,就好似那隐匿于迷雾深处的繁花盛景,看似美妙迷人,实则难以清晰洞察、真切把握。世人皆要求咱们女子一直都遵循“未嫁从父,即嫁从夫,夫死随子“。父非我等能选择,子待我等教,然夫却是关乎我等一生的重要角色、最应慎重选择,故而此男子的品性乃是重中之首。唯有那心地纯善、为人正直且具担当之人,即便不能许你泼天的荣华与无尽的富贵,亦决然不会将你拖入万劫不复之深渊绝境。” 第231章 怎么无端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晋安听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道理她也懂,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他是不是伪善之人呢?有些人表面看他一副谦谦君子之像,内里却是非常的自私、无德。遇上这样的人又当如何呢?她心里这样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淳贵人闻言稍作停顿,目光柔和而又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平和与淡然,“至于究竟如何方能知晓自己是否选对了良人,确实不太好评论。这个也因人而议,皆看自己的切身体会。依嫔妾之见,大抵在平日相处之际,悉心留意他是否敬重你、呵护你,彼此之间又能否做到心意相通、灵犀暗许。往往于那些微末之处,方能真切窥见其真心实意。” 淳贵人轻拢了拢耳畔的发丝,继而又道:“只是人这一生,本就充满变数与无常。纵使在抉择之时慎之又慎、百般斟酌,亦难以全然预料后事走向。倘若当真发觉自己所选之人非良人,嫔妾觉得与其过度的悲戚哀怨让自己凄苦一生;倒不如放宽心态,照顾自己,照顾好孩子。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也不必将自己的一生都虚度在一个无心自己之人身上。” 晋安若有所思同,轻声道,“怪不得之前你会急流勇退,在这偏院里安然度日,远离那些纷争,原来是早有此等感悟。” “嗯?那都过去了,如今嫔妾很是满足。”淳贵人浅笑着说,“其实我选择入宫那一刻便明白,陛下并非只属于我一人,这后宫佳丽三千,他的心思与宠爱注定要被诸多女子所分。故而,我心中始终明晰自己所处的位置与境地,不敢有丝毫的僭越与妄念。” 言罢,淳贵人微微仰起头,目光变得幽远深邃,思绪仿若穿越了悠悠时光长河,回到了往昔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之中。“只不过这后宫的纷争不是说你不争便会安宁的。当年我承蒙圣恩、初次承宠的第二日,当时的张妃便着人送来了一碗鸡汤,她不知道我一闻便知道了那里面加了避子成份的药材。” “你喝了?”晋安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喝了。” 淳贵人嘴角缓缓扯出一抹饱含苦涩的笑意,语气平和地说道,“那时候,皇后娘娘一心扑在照顾太子殿下的身体之上,后宫诸多事务皆无暇顾及。整个后宫的局势,几乎都掌控在张妃一人之手。而皇上又对张家极为倚重,张家在朝中的势力可谓如日中天。在这般错综复杂的局势之下,我又能有何选择?” “你就未曾动过反抗之念?父皇定然不会坐视此类事情发生,你大可告知父皇呀。”晋安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却满含疑惑。 淳贵人微微摇头,神色平静地继续说道:“我又能怎样呢?不喝便是公然与张妃为敌,在这后宫之中,我势单力薄,初来乍到,断不能如此莽撞行事。况且,即便我告知皇上,又能怎样?根本没有确凿证据能够证实此事乃张妃一手策划指使,以她在后宫的权谋手段与势力根基,完全能够巧妙地将此事推诿到旁人身上。如此一来,我依旧是得罪了她,说不定还可能落得个诬陷之罪。公主觉得,我在这后宫之中还能否有立锥之地,能否安然存活下来?” 说罢,淳贵人神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嘴角轻轻一扯,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静静地看着晋安。那笑容里,有历经沧桑后的释然,有对过往无奈的轻叹。 晋安听了也明白她说的是事实,垂眸思索片刻,随即喃喃道:“可这宫中之人,又有几个能真正如你这般想得通透,做得洒脱呢?大多都还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其实细细想来,并非仅仅只有这后宫之中才会滋生这般腌臜之事。那些达官贵人的后宅庭院之内,又何尝不是暗流涌动、纷争不断呢?那些妇人间的争宠夺利、互相倾轧,其手段之阴私狠辣,相较后宫亦不遑多让。” 淳贵人瞧着晋安这般模样,在想着她突然问地这些话,心中似有所悟,莫不是公主已然心有所属,却因着某些缘由而拿捏不定? 如此想着,她便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轻轻一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轻声道:“其实呀,公主您大可不必为这些事儿忧心忡忡的。您乃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无比,您未来的夫婿,皇上定然会从诸多方面细细考量、周全了解的呀。定会为您择选一位足以与您相配,能护您周全、疼您爱您的良人呢。 而且呀,若是日后有那不识好歹、妄图招惹是非的人,公主您自是手握大权,有权去妥善处理的呀。您可是当朝的嫡公主呐,这等尊贵的身份摆在那儿,谁人敢轻易冒犯?谁人又能不敬畏三分呢?所以呀,公主您就把心妥妥地放进肚子里吧,一切皆有皇上为您做主,万事皆会顺遂如意的呢。” 晋安没想到淳贵人说得这么直接,她眼神有些闪躲,语气有些飘忽,“我何曾为这事忧心了。贵人这怎么无端就扯到我身上来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佯装镇定地伸出手,轻轻端起茶盏,微微低头,端起茶盏装着喝茶。 淳贵人见状,嘴角浮起一抹了然于心的浅笑,她极为聪慧地不再继续追问,而是顺势轻巧地将话题引向别处。必竟公主的婚事不是她这样一位后宫嫔妃能够随意置喙干预的,她现在只需把肚子里的孩子好好地养着,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便好。 两人又闲扯了一会儿,苏嬷嬷打帘进来,“公主,娘娘。” 她先朝着二人端庄地行了一礼,随后继续说道:“公主,寒霜姑娘过来了。” 晋安闻得此言,朝着淳贵人温婉一笑,“想必是见我许久未归,故而寻至贵人此处了。” 言罢,旋即转头对着苏嬷嬷轻声吩咐:“让她进来吧。” “是。” 苏嬷嬷领命后,又轻手轻脚地打帘出去了。不多时,寒霜便大步进来了,她分别向淳贵人和晋安公主行了礼。随后对着晋安说:“公主,有些事需要公主亲自处理,赵嬷嬷让奴婢来接公主回去的。”说话之际,双眸看似不经意地轻轻眨动了一下。 第232章 岑妃的狗不见了 晋安瞧见了寒霜的小动作,心领神会,这是有事。她适时的起身对淳贵人道:“出来大半天了,是该回去了。改日我再来寻你。” 淳贵人在晋安起身的时候,她也跟着站了起来,这时她连忙笑着回道:“公主既有事,嫔妾就不留公主了。” 晋安微微颔首示意,一旁的寒霜早已手脚麻利地将放置在架子上的披风取了过来,动作轻柔地给晋安披在了身上。随后,二人向淳贵人辞别后便离开了。 等出了淳贵人的院子,晋安便压低声音问寒霜道:“是何事?” 寒霜凑近晋安身边,压低声音回道:“公主,岑妃的养的那条狗不见了,有人说看见公主在御花园碰见过那狗,还说公主踢了那狗。这话被红玉听见了,她急忙回来告诉了赵嬷嬷。赵嬷嬷便让奴婢来寻公主。” “不见了?” 晋安不禁一愣,心中满是疑惑,自己明明已经吩咐人将那狗好好送回去了呀,怎么会不见了呢?她的脸色瞬间一沉,脑海中快速闪过诸多念头,难道说那狗在送回去的途中又出了什么岔子?亦或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想要借此来诬陷自己? 她没有再多问,而是和寒霜一起快步离开了,二人并未察觉到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的背后,悄然露出了一角碧绿的裙摆。 等晋安和寒霜的身影渐渐走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后,那棵大树后才缓缓走出一个身着绿色宫婢装的宫女。若是晋安此刻见到她,定然会发觉这宫女乃是二皇子身边颇为得力的侍女。 只见那宫女先是抬眸望了望已经走远的晋安二人,眼神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随后,她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缓缓转身,将目光投向了另一边淳贵人所居住的院子。她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片刻之后,她像是已经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停留,悄然转身,迈着轻盈的步伐迅速离开了此地,只留下那一片寂静的园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晋安刚踏入飞羽殿,还未来得及从红玉那里听闻什么消息,殿外便骤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之声。晋安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朝着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出去查看情况。 不多时,赵嬷嬷便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脚步匆匆地来到晋安的身边,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晋安听闻之下,脸色瞬间大变,眼中满是惊疑之色,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赵嬷嬷。随后,晋安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身,莲步轻移,径直朝着殿外走去。 殿外,福全公公正一脸为难地站在院外,他身旁站着岑妃的贴身宫女明月。那明月见晋安出来,眼神中毫不掩饰地透着一股不善与敌意,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晋安,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福全公公一瞧见晋安现身,赶忙疾步上前,顺势挡在了明月的前面,恭敬地躬身行礼,口中说道:“公主,皇上有请。” 晋安微微抬起下巴,神色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威严,她只是轻轻颔首,淡淡吐出两个字:“父皇在何处?” “回公主,皇上如今在岑妃那里。”福全公公低声回道。 “走吧!” 说罢,晋安便率先一步迈向前方,寒霜见状,紧紧跟在晋安身后。 福全公公见此情形,也不敢多做耽搁,看了一眼明月 ,那眼神中带着警告,随即急忙转身,在前头领路。明月咬了咬牙,也跟着转身跟了上去。一行人便朝着岑妃居住的宫殿走去。 一行人到了岑妃的宫殿外,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晋安皱了皱眉头,遂又平静地走了进去。 一进入门绕过回壁,便看到了有些兵荒马乱的情形,宫女们、嬷嬷们来来往往,脚步匆匆,个个神色焦急,忙碌地穿梭其中,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们瞧见晋安进来,竟好似都无暇顾及行礼之事,只是匆匆瞥上一眼,便又赶忙忙活手头的事情去了。 就在这时,那明月竟然快步越过了晋安和福全公公等人,竟先一步急匆匆地入了内殿。福全公公瞧着这般情形,暗暗地摇了摇头,心中对这等无礼之举颇为不满,却也不好在此时发作。 晋安则装作没有发现这诸多失礼之处,此刻她也想要弄清楚此番事情的起因究竟为何,故而对这些细枝末节也暂且顾不上计较了。 福全公公抬起头,脸上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毕恭毕敬地引着晋安缓缓进了内殿。只见皇帝长孙洪泽正一脸阴郁地坐在那把雕龙刻凤的椅子上,神色间透着一股浓浓的不悦。 岑妃所躺卧的榻前,那轻薄的纱帐已然放了下来,隐隐约约只能瞧见里面的轮廓。一位太医正神色专注地隔着纱帐,伸出手指在为岑妃细细号脉。明月已然一脸悲伤地站在那纱帐旁,静静地凝视着太医把脉的动作,眼眶微红。 晋安先是朝着自己的父皇规规矩矩地屈膝福身行礼,动作优雅而端庄。皇帝见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冷峻,淡淡开口道:“起来吧!过来坐这边。” “父皇,这么急召我过来,所为何事呀?” 晋安依言起身,缓缓走到指定位置坐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 皇帝却只是摆了摆手,神色有些阴郁,说道:“一会儿再说。” 很快,那太医神色凝重地拎着药箱从内室缓缓走了出来,见到皇上,赶忙恭敬地跪地,朝着皇上回禀道:“皇上,岑妃娘娘的身子骨此前便已然伤了根本,气血亏虚,脏腑亦是有所劳损。此次又遭受了不小的刺激,致使娘娘体内气息紊乱,气血逆行,脉象虚浮且时断时续,实是不容乐观呐。老臣这便去开方子抓药,尽力为娘娘调养身子,只是娘娘此番需得好生静养,切不可再受任何惊扰了。” 第233章 明月怀疑晋安 长孙洪泽面色阴沉地听着太医对岑妃病情的详细诊断,待太医说完,他沉着脸缓缓抬了抬手,语气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先去安排吧。务必尽心尽力,若有差池,朕唯你是问。” 太医赶忙诚惶诚恐地行礼,口中连连应着 “是”,随后便小心翼翼地领命退了出去。 这时,一直守在一旁的明月突然 “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整个人趴着向前,趴在了皇帝的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陛下,请您为娘娘做主啊!娘娘这些年来,一直因为当年痛失皇子之事而伤心难过、郁郁寡欢,那心中的郁结就从未真正解开过呀。后来好不容易得了贝贝,有了贝贝的陪伴,娘娘的心情这才慢慢地得以开解,那贝贝就如同娘娘的心头肉一般,娘娘对它可是极为珍爱啊。 如今可倒好,贝贝却被人害死了。这对娘娘来说,无疑是在那尚未愈合的旧伤之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呐,这简直就是想要了娘娘的命啊!” 皇帝原本就阴沉的脸此刻变得更加黑沉了,犹如暴风雨来临前那乌云密布的天空。他冷冷地俯视着明月头顶上那简单的发髻,声音冰冷得如同三九寒冬的霜雪,问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这段时间贝贝喜爱在御花园里玩耍,平日娘娘都有让专人悉心照料并伴随在左右。今日刚好那照料之人因有事要暂时离开了片刻,想着很快就回来,而且在御花园里还有其他的宫女内侍们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便让贝贝自己在园子里玩耍。谁知等她们折返时,却不见贝贝踪影。 她们在御花园里找了一遍没有找着,她们匆忙回禀娘娘,娘娘当即心急如焚。奴婢心想,贝贝生性温顺乖巧,断不会无故攻击旁人,也不会到处乱跑。料想可能是御花园太宽,景多,它许是迷失了方向。故而奴婢又亲率人手前往御花园仔细搜寻。最终在湖边草丛寻得贝贝,却见其口鼻溢血,已然没了气息。” 说到这里,她抽泣地停顿了下。然后才接着说:“ 娘娘在目睹贝贝惨状后,惊怒攻心之下,瞬间昏厥过去。陛下,这事显然是有人蓄意谋害贝贝。也不知是不是针对娘娘来的。恳请陛下务必揪出那残害贝贝的凶手。” 言罢,明月 “砰砰” 连磕数个响头。 晋安听完明月的话,闭了闭眼睛,心道:接下来这口黑锅要落在自己头了吗?铺垫这么多,该父皇提出追问了吧,再接着顺势说出对本宫的怀疑。还真是这么凑巧吗?到底是谁想陷害于自己?是另有其人还是岑妃自己?自己同这后宫之中要说有矛盾的也只有张氏母女了。可是她们都被禁足了。难道真是岑妃?晋安有些怀疑的看向明月,可是自己也岑妃未曾有过交集,应该不是她。 果不其然,皇帝如晋安所料的开口问了:“可查知是何人所为?你欲要朕如何做主?” “回陛下,奴,奴婢……” 明月抬眸瞥了一眼一旁的晋安公主,那眼神似在无声诉说凶手便是晋安。 “父皇问你话,你这般瞧着本宫作甚?知晓何事便直说罢。” 晋安神色平静,然心中早已怒不可遏:这明月绝非善茬,看似未言明,实则句句指向本宫。怀疑是本宫所为,何不干脆挑明?这般欲言又止,岂不更令人起疑?她究竟是何人指使?莫不是被人重金收买? 皇帝也开口道:“你知道什么尽管说,不必遮遮掩掩的,朕答应赦免你无罪。” “谢陛下开恩!” 明月忙不迭地又磕了几个响头,接着说道:“后来,在御花园时,婢子遇见一位当值的小公公,那小公公称在御花园瞧见贝贝,还说贝贝好似惊到公主了,而后公主踢了贝贝……” 明月言至此处,便缄口不言,只是静静地伏于地上。 “然后呢?”皇帝见她不再开口,沉着脸问到,“没有啦?你这是想说是晋安害死这条狗的?”声音透着森森寒意。 “陛下,婢子听闻的便是如此。贝贝向来温顺,断不会无故伤人。它许是单纯想与公主亲昵,它喜欢谁就喜欢扑到谁身上与她戏耍。故而它才会欢跃着扑向公主,它也不可能想到会惊到公主。 奴婢也知道有的人不喜欢养狗。公主若不喜,大可告知娘娘,娘娘自会将贝贝圈于殿内,不再令其惊扰公主。况且公主已踢了它一脚,为何…… 为何还要狠心地将它置于死地呢?”明月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哭诉着。 晋安此时的脸色亦是冰冷至极,她怎么都没想到,这明月竟敢仅凭听了一个太监的几句话便如此明目张胆地将这口黑锅径直扣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心中虽满是愤懑,却也极为识趣地没有即刻开口反驳。毕竟父皇在场,先看看父皇的态度再说。 “放肆!你一小小奴婢,竟敢公然攀扯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皇帝长孙洪泽猛地一拍身旁的扶手,那雕花的扶手在他的大力拍击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面色铁青,双眼怒睁,冰冷地目光直直地射向跪在地上仍在哭诉的明月。 皇帝的一声怒斥,明月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了,浑身颤抖。晋安目睹着明月这般模样,虽说心中知晓她不过是为了护主而一时情急,可一想到她竟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自己头上,心里就窝着一团火,愤怒与委屈在胸腔中交织翻涌。 可是晋安此时却不能再保持沉默,毕竟自己今日在御花园确实是踢过那狗一脚,却未曾料到恰好被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抓住了这一点,肆意歪曲事实来诬陷自己。至于究竟是谁在背后谋划着这一场陷害,当下就看能不能寻找到自己当时吩咐去送狗的那个小太监了。 嗯 —— 依着这情形来看,既然是处心积虑的陷害,恐怕十有八九是找不着那小太监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当时御花园里还有几个宫女和太监在附近,想来肯定还是有人有看到这件事情的全貌,证明自己并没有弄死那条狗的。 第234章 晋安请旨彻查 “父皇,您别生气,可否容儿臣问这婢子几句话?”晋安起身对着皇帝福身行了一礼后,极力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克制地说道。 “好,你问吧。”皇帝是相信晋安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格自己还是了解的。此时听晋安这么说,想着虽然自己可以用皇帝的威压把这个事强压下去,可终究不是最为妥善的解决之法。晋安或许自有证明自己清白的办法,那就姑且让她先问问看也好。如果能证明与晋安无关是最好的,岑妃这边也好安抚。于是便同意了晋安的请求。 晋安再次福身,随后转身看向地上趴着的明月,“明月,你如此言之凿凿地一口咬定说是本宫所为,你可有何证据?难道就仅凭那个公公的几句话吗?” 晋安面色平静地问道。 明月微微地抬起了一点头,让自己的额头稍稍离开了地面,“奴婢敢问公主,您今日可曾在御花园见过贝贝并且还踢了它?” 明月的声音虽然因为恐惧而有些发颤,但语气之中依旧能够清晰地听出那股难以掩饰的不忿之情。 “现在是本宫在问你!你只需回答本宫你是否有证据?是你亲眼所见还是听谁所言?” 晋安语气愈发冷冽地说道。 明月感受到晋安那扑面而来的冷意,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随后慢慢说道:“奴婢…… 奴婢虽未曾亲眼所见。当时婢子们发现贝贝不见了,到处找寻找不到,最后是一个小公公说在御花园有看到贝贝,还说贝贝好像是惊着公主了,然后公主踢了贝贝。随后婢子们在御花园的一僻静处找着已经,已经断气了的贝贝。平日里负责照顾贝贝的人说之前贝贝也曾惊着了公主一次!所以…… 所以奴婢才认定是公主您……”说到后面明月的声音越来越低,越说自己越没有底气!自己不过是听说并没有实证,便在皇上面前如此直白的扯上公主。 “你听哪个小公公说的?此人是你寻问他,还是他主动告诉你的?此人你之前可曾见过?你可知他在何处当值?”晋安继续平静的问道。 其实晋安此时也不太记得好地个太监长什么模样,她当时就是随手叫得一个比较近的太监,也没有怎么留意看清他。但是如果让她见到那人,她还是能认得出的。所以她想证明一下明月口中的小公公和她吩咐送狗回来的是不是同一人。 “这……”明月有些迟疑,她自己也在脑海里回想当时的情景,好像真的是那个小公公主动来问她的。而且此人确实有些面生。难道是自己被人利用了。想到这里,明月背心都在冒冷汗。 “想来是他主动来告诉你的吧?你就没有想过他怎么会如此大胆,事关本公主他也敢这么直接告诉你?”晋安看着她这般反应,已经猜到这明月是被人利用了。她缓缓说出,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其实,本宫可以告诉你,今天本宫确实是在御花园见着了那狗并且在它扑过来的时候也踢开了它。” 明月骤然抬头看了眼晋安,随即又把头低了下来。晋安并没有理会她的反应,而是继续说:“可是本宫只是把它踢开而已,而且本宫当时也叫了在一旁当值的一名公公,并让他将狗送回你们宫里。随后本宫便离开了御花园。” 明月没有出声,晋安也不管她相不相信,而是转头对着长孙洪泽行了一礼,说道:“父皇,儿臣行得正,坐得端,此事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引起儿臣和岑妃娘娘之间的纷争。在此儿臣恳请父皇派人去彻查此事。还女儿一个清白,也给岑妃一个交待。” 长孙洪泽此时也听出了端倪,今日晋安遇喜事心情应该是很好的,她没有理由因这么点小事就这样做。看来极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极有可能是冲岑妃来的,岑妃如今掌管后宫事务,加之其身体本就没有恢复,如刚才太医所言,岑妃受了惊吓,已经是很凶险了。 在长孙洪泽陷入沉思之际,床榻之上悄然有了动静,纱帐内传出岑妃轻轻的咳嗽声。长孙洪泽听见后立刻起身快步走向床榻。晋安见状,亦赶忙跟了过去。而明月因皇帝未曾示意她起身,只能以膝代步,匍匐爬行跟着来到了岑妃的榻前。 皇帝轻轻掀起纱帐一侧,只见岑白面色略显青白,虚弱地躺在床上,此刻已悠悠转醒,只是气息微弱且紊乱。当她的目光触及皇帝时,原本无神的双眸瞬间盈满泪花,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起身。 皇帝微微抬手向下压了压,轻声说道:“躺好,莫要乱动。” 言罢,目光瞥向此时正趴在床榻前的明月,语气冷冽地吩咐道:“你,且先起身,好生照料你家娘娘。” 随即,他侧身坐在了床榻边的凳子上,晋安则静静地站在父皇身侧。 明月急忙磕头谢恩,而后起身,动作轻柔而熟练地在岑妃背部垫上靠枕,使岑妃能够半躺半靠,稍感舒适。 岑妃以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见过陛下,公主。请恕嫔妾礼数不周。” “这些皆不重要,当下你最要紧的是安心静养。其余诸事朕自会彻查清楚。” 皇帝此时的语调趋于平和。他对岑妃实有愧疚之情,正因如此,在褫夺张嫔的六宫之权后,便将其交予了岑妃。这些年,亦对岑妃的父兄多有提拔。然而,他心底期望岑妃莫要将心思动到晋安头上,于是稍稍停顿后,接着说道:“但此事朕绝不相信会是晋安所为。” 岑妃原本悲戚的面容上,听闻皇帝此言,竟似极为震惊,费力地说道:“陛下何出此言?为何无端牵扯到晋安公主?” 这简短的话语,仿佛已耗尽她半身力气。 站在她身旁的明月,身躯猛地一颤,赶忙屈膝跪地。她这一跪,顿时将岑妃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想着刚才她跪着,皇上的态度并不是很和善。她心头一紧,“明月,你适才做了何事?” 岑妃的话语轻缓至极,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235章 赐婚圣旨 从岑妃的宫中出来,晋安默默跟在父皇身后,缓缓踱步,脑海中不住地回想着岑妃此前所说的话。未曾料到,岑妃竟从未怀疑过自己,甚至还要求明月向她赔礼道歉。晋安隐隐觉得,岑妃或许已猜到幕后黑手是谁。其实,她心中亦有个模糊的推测,只是她见岑妃的态度诚恳,加上她也看得出父皇对岑妃表现出的亏欠,便也不想再揪住明月的冒犯不放。对明月稍加敲打后,便表示接受了道歉,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如果此事真如她猜测那般,说不定到时正好让她可以借此机会安排林倩入宫。 她低垂着头,一边前行,一边陷入沉思,就连皇帝长孙洪泽与她说话,都未曾察觉。 “晋安!?” 皇帝提高了声调,唤了她一声。 她这才猛地抬起头,望向皇帝,一脸茫然道:“父皇,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呢?还在为先前之事心里不痛快吗?” 皇帝侧头凝视着她,语气温和地询问。 “回父皇,臣并未有不开心,只是方才在思索,究竟是何人要如此狠心地针对岑妃?且还将儿臣也算计其中。加害我与岑妃,又能有何益处呢?” 这番话她看似无意说出来的,实际上这是她故意的。她猜测此事十有八九同被禁足的张氏母女有关系,她如此说自然是知道父皇能明白其中的可能性。 长孙洪泽听着这些言语,心中的确有了些许朦胧的猜测,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说道:“好了,莫要再想这些,父皇不是应允你会彻查清楚吗?” 言罢,便转换了话题,“你如今需操心自身之事了,待楚洲从北境归来,你们的婚事便可提上日程。” “北境?父皇知晓他去了北境?” 晋安从长孙洪泽的话里得知钟楚洲的去向,不禁惊讶地问道。 “啊?” 皇帝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原以为晋安知晓,因这段时日她频繁前往沐相府,还以为她已晓得沐子轩等人前往北境之事。此刻见晋安这般反应,方知她并不知情。他虽然没有想到沐相会不告知晋安,但他暗自揣测或许是沐相与老国公商议后的决定。想着老国公前不久入宫带来的消息令他心惊,为防消息走漏,当下实不宜声张他们的去向。 此刻,他为了阻止晋安进一步追问,“此事乃机密,你切不可张扬。” 皇帝即刻神色严肃地叮嘱。 “是,儿臣明白。” 晋安未起疑心,赶忙应承。 “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一下吧,一会儿朕让福全来宣旨。”皇帝缓声道。 晋安的脸一下子就染红了,她连忙福身行礼后快步离开了。 等晋安回到飞羽殿,叫来赵嬷嬷和紫云等人,让她们准备一下,一会儿父皇有圣旨到。随后让红玉同她进了内室,帮她重新梳妆打扮。 很快,福全公公就到了,当圣旨内容宣读之际,除了寒霜与晋安神色平静无波之外,赵嬷嬷、紫云以及红玉等人皆面露惊愕之色,呆立当场。赵嬷嬷与紫云向来笃定自家公主会与沐小少爷缔结连理,毕竟此前沐将军仍有书信提及此事。 赵嬷嬷见自家公主面容之上仅存些许羞涩之意,神情颇为坦然地接过圣旨,顿时忆起先前福全公公前来请公主前往养生殿时所言的 “大喜” 之事。如今想来,此 “喜” 便是指这门婚事了,瞧公主这般模样,想来并不反对。 她此时终于彻底回过神来,脸上的惊愕瞬间化为满面的欣喜与恭贺之意,连忙屈膝福身,率先开口道:“恭喜公主喜得良缘!” 紫云、红玉、寒霜和青璃还有院子里的其他仆侍听到赵嬷嬷的话后,都纷纷跟着行礼道贺。“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晋安神色故作镇定,轻声说道:“都起身吧!赵嬷嬷,吩咐下去,给院里众人皆发放一份赏银。” 其语调虽竭力维持平稳,然那微微颤抖的尾音,仍隐隐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赵嬷嬷与其他一干人等听闻此言,面容之上皆洋溢起难掩的喜色,赶忙齐齐行礼,口中连声道谢。 晋安手持圣旨,缓缓转身步入屋内。那圣旨于她手中,似有千钧之重,她将其置于精致的锦盒之中。 看着那一抹明黄色在盒中显得格外夺目,她的心境有些复杂难明,有羞涩,有期待,亦有对未知前路的一丝忐忑。 不多时,福全公公带着人声势浩荡地出现在了护国公府,护国公府迎接圣旨的一应准备早已安排妥当。有好奇者都跑到护国公府外来打听。护国公钟璟在福全公公诵读完圣旨后,上前代替自己儿子将圣旨接下。 秦素素身边的嬷嬷会意地上前拿了一个荷包给福全公公。 福全公公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口中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咱家职责所在,岂敢收受此等馈赠。” 秦素素知道他是在顾忌什么,上前一步,温和地说道:“今日护国公府逢此大喜之辰。福公公一路奔波劳碌,着实辛苦了,还请莫要再推辞。此乃一点微薄心意,权作公公饮茶润嗓之用。” 福全公公听秦素素如此说,脸上旋即绽出一抹笑意,顺势将那荷包接过。口中连声道谢:“多谢国公夫人美意,如此,今儿个老奴便借花献佛,沾沾这满府的喜气了。”随后便带着人回了皇宫。 圣旨下达没多久,晋安公主与护国公世子赐婚的消息就像一阵风,席卷了整个宫里宫外。众人听闻这个消息,反应各异。有震惊的,有嫉妒的、有愤恨的和不解的。反正是这个赐婚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之前没有任何征兆。 就比如当这阵风吹到翠玉轩时,长孙无妄手中进食的银箸都掉了。“你刚才说什么?父皇给谁和谁赐婚了?”长孙无妄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喜子,感觉不太真实的又问了一遍, “回殿下,皇上给晋安公主和钟世子赐婚了。”小喜子公公恭敬的再次回道。 第236章 不同反应 长孙无妄这下是听明白了,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虽然之前他就觉得这钟楚洲似乎总是有意在寻机会出现在晋安身边。不过他能看得出晋安似乎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所以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钟楚洲都不在京城,父皇怎么就突然赐婚了?难道是因为传言姑祖母手里的那支军队吗? 因着之前他想让晋安帮忙,被晋安拒绝后也就没有再去找过晋安。最近他很是烦恼,想了多办法想要接近刘小姐,每次都会阴差阳错的出现变故。而且现在刘小姐出门的时间更少了,就算出门也是刘夫人陪着寸步不离。他根本没办法接近。 还有就是武安朔父子俩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传回,按日程他们应该到了沐恩的军营了。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最近他是诸事不顺,就连在朝堂上二皇子一派也总和他不对付。 这一赐婚仿佛又让他心生一个念头,还是得想办法哄好晋安。如果晋安支持他,且不说姑祖母手里到底有没有那个暗势力。就晋安那身后的沐府和护国公府谁敢与之争锋?打定这个念头后,他转身去了自己的库房。他要准备件好东西去向晋安道贺。 在那被禁足的娇玉殿内,一片寂静落寞。娇玉身着一袭素服,乌发随意披散着,全然没了往日那精致灵动的模样,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劲儿,就那样呆呆地站在窗口,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的天空,仿若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对外界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翠果不在了,如今她身边也没有另外挑选贴身的侍女,只是原来的二等侍女香草代替了翠果。 香草打帘进来,低头禀告:“公主,二殿下来了。” “让他回去,我说了不想见他。” 娇玉的声音冷冰冰的,语调毫无起伏。 “娇玉,哥哥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五芳斋的玫瑰酥。” 娇玉的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长孙云霁那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只见他自己动手打帘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两个印着五芳斋字样的纸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娇玉却仿若未闻,依旧没有回头,也未曾出声回应。香草见状,只能默默安静地退到门外,还细心地将那门帘整理了一下 二皇子长孙云霁对于娇玉的不理不睬仿若毫不在意,神色依旧自然,他先是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点心包放在桌上,而后转身取下一旁架子上的披风,缓缓走到娇玉身后,轻轻给她披上,嘴里还关切地念叨着:“穿这么少,站在窗口,小心受了风寒。” “我怎么样不用你管,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我这里装好人。” 娇玉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冷冷地看向二皇子,眼中透着疏离与冷漠,那目光仿佛能将人冻伤。 “娇玉,我知道你有气,可是你也不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我是你二哥,我心疼你。外祖他们也有想办法,只是父皇的气没有消,所以你和母妃可能还要委屈一段时间。而且你这样母妃知道了会着急的。”二皇子轻声地劝说着。 “你知道我有气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会什么气吗?你现在不怕牵连到你了吗?不怕父皇也怪罪你吗?”娇玉嘴角浮起一抹冷冷的讥笑,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阴阳怪气的说着看向长孙云霁。 二皇子心里真的是有苦难言,他无奈的看向自己这个妹妹,自从她禁足后,他每次来就没有得到过一次好脸色。他其实也知道他们兄妹俩从小到大,有母妃和外祖的悉心庇护之下,一路顺遂,几乎未曾遭遇过任何重大挫折与磨难。 而此次禁足之事,娇玉生平首次遭受如此严厉的惩处,故而她的内心一时间难以接受这巨大的落差,情绪一时难以转变过来,她这般作为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有些心力交瘁。 正因她这般反应,二皇子长孙云霁才特意严密封锁了娇玉殿与外界的一切消息往来,始终不敢将父皇欲将自己过继给岑妃之事告知于她。 今日,晋安被赐婚的消息一传开,他深恐这消息传入娇玉殿,致使娇玉情绪更为失控,因而才匆匆忙忙赶来此处。结果又是被她这么一番冷嘲热讽,他真的是身心疲惫。自己如今在宫中也很难很累,他找父皇收回过继的旨意却无功而返。他只能期望外祖他们能帮他。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一番苦心,却总是换来妹妹的误解与怨怼,难道在她心中,自己就如此不堪,所有的关怀与付出都只是虚情假意吗? 他没有再说什么,缓缓地吐出一句:“罢了,你且先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瞧你。” 言罢,他深深地看了娇玉一眼,那眼神中饱含着无奈、疼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随后便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离开了娇玉殿,背影透露出悲凉和落寞。 娇玉静静地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眸中仅有极为短暂的一丝慌乱与不忍,随即,她便又迅速恢复了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决然地转过脸去。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她这般故意对二哥冷言冷语、恶语相向,心中实则有着自己的盘算。在她看来,二哥太过怯懦,行事缺乏应有的果敢与担当。她就是要逼他强硬起来,要逼他去向父皇为她和母妃争取。凭什么她和母妃要吃这样的苦,而他却在外面好吃好喝好睡。 在她心底深处,始终认为自己与母妃过往的一切筹谋与付出,归根结底皆是为了二哥的锦绣前程与无上尊荣。既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逍遥自在,坐享其成,而不用付出,不与她们并肩作战,不共担风雨?这般念头在她心间反复缠绕,不断撕扯着她的理智与情感,让她更加的执着于逼迫她二哥,期望自己和母妃能早日出去。 她不知道后来张家倒了之后,她这个无能的二哥为了保全她和她母妃的性命,主动放弃了皇位之争,封为逸王去了封地,她和她母妃被留在京城。而二皇子再也没有回过京城。 第236章 再提选秀(一) 与此同时,晋安与钟楚洲的赐婚消息也传到宫外的张家,张承德总觉得这赐婚圣旨来得有些突兀。他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去查护国公府最近的动向。京中早就有传闻钟楚洲外出游历去了,皇上肯定也是知道他不在京城的,那怎么会突然赐婚?着实令人费解。莫非钟楚洲已然悄然回京?这旨意是有人去向皇上求的还是皇上自己做主的?这些都只能等出去查的人回来才知道。 护国公府的动态很好查,他们根本就没有避着人。所以张承德派出去的人很快出去调查的人就回来了。张承德也得知了整个事情的动态:晋安公主今天去了沐府,在她离开后沐相夫人薛氏和她儿媳钟氏跟着就去了护国公府。随后大长公主和护国公夫妇就进了宫。随后,这道震动京城的赐婚旨意便昭告天下。 张承德反复思忖,总觉得此事背后定有蹊跷之处。但是究竟是何处不对劲,他一时之间却又难以确切言说,只是那股莫名的不安在心底持续蔓延。 这份不安在第二天早朝时更加明显了。早朝上到一半,对于二皇子过继一事的每日一吵刚接收尾。沐丞相忽然步伐沉稳地走出朝列,神色肃穆,对着龙椅之上的皇帝躬身行礼,高声启奏道:“皇上,臣有事要向陛下禀报。” 长孙洪泽对那每日围绕二皇子过继之事的唇枪舌战早已司空见惯,几近麻木,内心深处已无丝毫波澜起伏。在他看来,那些大臣们爱争论便由他们去罢,他只需静坐聆听,毕竟就目前而言,他尚无更改心意的打算。此刻闻得丞相声称有事启奏,他下意识地以为是北境沐恩传来了军情消息,当下神色一凛,缓声说道:“丞相但说无妨。” “皇上,微臣以为,众大臣对二皇子一事反应如此强烈,其根源主要在于我朝现今皇子数量稀少,仅有二皇子与三皇子二人。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然皇子却仅有两位,着实略显单薄。故而臣斗胆提议,皇上不妨重新开启选秀之举,广纳天下秀女,充实后宫,以绵延皇家子嗣,壮大国本。” 沐丞相言辞铿锵有力,声音在朝堂之上回荡,引得众大臣纷纷侧目。 张承德闻听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青中泛黑。心中暗骂,这老狐狸是什么意思,想要重新培育新的皇子?眼见自己女儿失势,便妄图借故重新为皇上进献美人。倘若真让他得逞,待那一群新人入了宫,皇帝的目光与恩宠岂会再眷顾自己的女儿分毫?届时,女儿在宫中的处境必将愈发艰难。 然而,他虽满心愤懑与不甘,却也深知此事难以公然反驳。毕竟,皇帝充实后宫、繁衍子嗣乃是关乎皇家血脉传承与王朝根基稳固的大事,于情于理,皆难以从正面提出异议。只能将这一腔怒火与忧虑强自压抑在心底,眼睛暗恨地看着沐丞相。 同时三皇子长孙无妄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他不害怕父皇会同意选秀,因为他知道父皇不会同意的。毕竟,这些年来,因着晋安公主当年的那一番话,父皇一直将后宫空置,未曾再纳新人。 当年晋安公主的话语犹如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住了父皇在这方面的心思。父皇对晋安向来宠溺有加,自那之后,便好似对充实后宫之事彻底断了念想。所以,长孙无妄笃定,即便沐丞相如今将这事儿再度搬上台面,父皇也大概率不会同意的。 他现在生气的点是,他今日都准备趁给晋安道贺送礼之机,好好的修复和晋安的关系,从而得到沐府和护国公府的支持。如今这沐丞相突然提出要父皇纳新人,生孩子。这是想重新培育新人取代他们。看来这沐相是不支持老二,也不支持自己啊。 相较这两拨人内心的不悦,其余大臣们的态度则显得颇为积极热忱。护国公与刘太傅等一众大臣相继出列,纷纷点头示意,对沐丞相的说法表示赞同。 只见护国公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后朗声道:“陛下,丞相所言极是,此乃关乎我朝社稷根基之大事。陛下春秋鼎盛,理当广纳后宫,绵延子嗣,以保我朝皇脉昌盛,国祚绵长。臣等以为,此举势在必行,望陛下圣裁。” 刘太傅亦紧随其后,附和道:“陛下,臣等皆附议。皇家子嗣繁茂,方能彰显我朝之兴盛繁荣,亦能为日后皇位传承奠定坚实根基,消弭诸多潜在隐患。” 随着这两位重臣的进言,其他有一大半的大臣也跟着附议。这其中当然不乏一些家中有女的大臣们动起了小心思的。一时间,朝堂之上附和之声此起彼伏,似乎这选秀纳妃之事已然板上钉钉,只待皇帝一声令下,便要付诸实施。 上位坐着的皇帝此时是一脸的愕然,他没有想到过继一事竟然把这个话题又带出来了。他本意是想再压下去的,毕竟他并不热衷于此。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张承德那极力掩饰也遮挡不住的因恼怒而显得格外难看的脸色,以及三皇子长孙无妄那阴沉且满含愤懑的眼神时,心中却陡然间涌起了一种别样的心思。他暗自思忖,岑妃身子已伤,自是不可能再有生育之能;虽说如今淳贵人有了身孕,可这一胎一但公布目标太过醒目,各方势力的目光皆聚焦于此。 倘若此刻能有新人进宫,这后宫之中便会增添诸多变数,子嗣的繁衍自然也会更为顺遂多样。如此一来,既可在一定程度上分散各方势力的注意力,又能为皇家血脉的延续拓宽路径,于他掌控这朝堂后宫的局势而言,似乎也不失为一个颇为可行的办法。 在皇帝长孙洪泽心中,对于这老二和老三,他之前就想过,觉得他们在治国理政方面的能力实在是差强人意,难以完全达到他心中对储君的期望。老二性格优柔寡断,行事时常瞻前顾后,缺乏果敢决断之气;老三呢,据他收集到的资料,此子虽有心机、有成府、行事也比老二果敢,但行事过于偏执,太过于有心机,为达目的有些不择手段;欠缺沉稳与周全的考量。如此一来,对这两位皇子能否挑起未来治国的大梁,着实让人生忧。 第237章 再提选秀(二) 如今这沐丞相提出重新开启选秀、充实后宫一事,倒是让长孙洪泽不由得多了几分思索。若是往后能有多几位皇子诞生,那在选择皇位继承人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上,可挑选的余地不就更大了吗?众多皇子之中,必定会有一个无论是才略还是品性都极为合适的人选脱颖而出呀。如此想来,这选秀纳妃之事倒也并非毫无益处。 思及此处,皇帝并没有像以往面对类似提议时那般,不假思索地直接一口回绝。而是微微皱眉,看着殿中的众人,沉吟不语。 长孙无妄却从父皇的这番神情中敏锐地猜到了父皇内心对此事竟已产生了动摇之意。这一发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顿时如遭雷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父皇一直因晋安公主当年的那番话而空置后宫,从未有过丝毫松动的迹象呀。可如今,仅仅是沐丞相的一番提议,父皇的态度就有了这般变化,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惊愕与惶恐呢? 他心中清楚,一旦父皇真的重新开启选秀,那往后这宫廷局势必将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对他而言,想要在这权力争斗的旋涡中谋得一席之地,恐怕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愈发阴沉难看。可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身为儿子,在这种关乎父皇后宫之事上,实在是不好贸然开口去进行干预。 他现在只盼着父皇不要在这朝堂之上当场就将这选秀之事给定下来。只要下朝之后,他便可以去找晋安,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于她,以晋安对这事的排斥定然不会同意此事的。只要她知晓了此事,定会在父皇跟前闹腾起来,到时候,这选秀的事儿自然就不可能顺利定下了。 他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好,只可惜,他却全然忽略了如今晋安同沐丞相的关系早已恢复如初。甚至比当初还要更亲密些了,依沐家对晋安的愧疚,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让晋安伤心的事。 终究他的这个算盘是打不响的,因为他的期盼很快就泯灭了。 朝堂上,沐相再次开口了,“陛下,历朝历代,后宫的平衡实则都关乎着朝堂的安稳,乃至整个王朝的兴衰皆与之相关。臣等知道陛下这么多年来全心投在治国理政之上,后宫之事空置,此乃陛下心怀天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之故。然陛下也当思及,国之根本在于皇家血脉的传承,子嗣的繁盛,于公于私,皆是大有裨益之举。 此次选秀为避免有女子冠以为家族牺牲之名被迫进宫,臣等商议后决定由礼部制定一套筛选制度: 其一,在选秀的资格审核上,会严格把关。不仅要考察秀女自身的才德品貌,更要深入了解其家族背景,确保其家族乃是真心希望女子入宫能有一番作为,而非将之作为攀附权贵、谋取私利的工具。对于那些有不良企图,妄图通过送女入宫来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的家族,一经查实,便取消其家族女子的选秀资格,绝不姑息。 其二,在选秀过程中,会给予秀女充分的自主权。让她们能够真实地展现自我,表达自身对于入宫的意愿。若有女子明确表示不愿入宫,即便其才貌双全,亦不会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只有女子心甘情愿,日后在宫中才能更好地侍奉陛下,为陛下分忧,为后宫添彩。 其三,待秀女入宫之后,亦会安排专人对其进行悉心照料与引导。帮助她们尽快适应宫中生活,了解宫廷规矩,使其在宫中能够安稳度日,免受无端欺凌与压迫。如此一来,既能保证入宫的女子皆是品行优良、真心愿意侍奉陛下之人,又能让陛下无需担忧会出现因家族逼迫而导致秀女心怀怨怼的情况,实是一举两得之良策。 还望陛下斟酌臣等这一番肺腑之言,早做定夺啊。”沐丞相说得不紧不慢,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地阐述着其中利弊。一些大臣纷纷附和,当然其中有一些人在听到沐相的筛选规则时心里犯起了嘀咕,因为他们同意选秀就是想利用女儿入宫为自己为家族谋取福利。这可让他们犯了难,若是真要这般严格筛选,那他们此前盘算好的那些小九九可就没那么容易实现了。 于是,这些大臣们心里开始暗自琢磨起来,得赶紧回家好好想想,究竟要采取一些什么手段,既能瞒过朝廷的审查,又能把自家女儿顺顺利利地送进宫中呢。 最着急的是三皇子长孙无妄,他在在一旁听着,脸色愈发阴沉难看,心中焦急万分,只觉这事儿越发展越对自己不利,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暗自咬牙,眼睁睁看着事态的发展。 而坐在上位的皇上长孙洪泽在听到沐相后面这番话时,心中那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已然渐渐倾向于同意此事了。 毕竟,当初自己会空置后宫,实是缘于多年前那场令他痛心疾首的变故 —— 皇后与太子的相继离世。那是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心口的剧痛,让他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而对于他们的离去,他心中又满是愧疚,总觉得自己未能护得他们周全。 再加上当时晋安年纪尚小,却因着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又哭又闹的闹腾,那一声声稚嫩却又饱含哀伤与恐惧的话语,更是让他心生无尽的歉疚之感。于是,他便顺应了晋安的意愿,自此将后宫空置,不再理会这方面的事宜。 而如今,既然自己的国丈沐丞相亲自站出来提议重新开启选秀之事,而且在这之前晋安也主动找自己提议过,表明她已经放下过去,打开了心结。 再者说,这后宫目前的状况也确实不容乐观,人员凋零,子嗣不丰,整个后宫显得冷冷清清既如此,那这选秀之事似乎也并无不可,于是,他便当场拍板定下了这件事。 第238章 再提选秀(三) 综合诸多方面的因素来看,皇上暗自思忖,如今这选秀之事似乎确实并无不可之处。既然如此,那便顺应时势吧。想到这里,皇上神色一凛,目光在朝堂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沐丞相身上,语气沉稳而坚定地说道:“既然丞相与众位爱卿皆认为此事于我朝大有裨益,那朕便依了你们的的提议,即刻着人筹备选秀事宜。望丞相与相关衙门通力协作,务必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莫要出了差错。” 皇上这一番话,仿若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枚巨石,瞬间在朝堂之上激起了千层浪。那些原本就盼着选秀之事能够顺利开展的大臣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 而三皇子长孙无妄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心中犹如遭受了重重一击,暗叫不好。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般田地,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盘算,此刻却被击得粉碎。他只觉得一阵眼前真是一阵阵发黑,整个人都有些懵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难! 张承德亦是眉头紧锁,满心的不安和焦躁。他怎么也想不到,皇上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定下了此事,这让他更担心还在禁足的女儿在宫中的处境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他深知,一旦这选秀之事开展起来,后宫之中必然会涌入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届时皇帝的宠爱势必会被分散,自己的女儿想要在宫中恢复荣宠,可就难上加难了。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呢?只能在心中暗自叫苦,焦急地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这阵子京城的风波是一波接着一波,先是那张贵妃不知因何缘故,触怒了龙颜,被皇帝下令禁足,且位分一降再降,曾经的荣宠仿佛过眼云烟,瞬间消散。 接着又是二皇子过继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朝堂之上为此每日争论不休,各方势力纷纷站队表态,有支持的,有反对的,那场面可谓是唇枪舌战,激烈非常。 这过继风波还没有停止,又传来了晋安公主和护国公世子赐婚一事,京中众人的话题还没热到最高点,才相隔一日,又传出皇帝开启选秀的惊人消息。 这选秀消息一传开,这可更是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后宫之事向来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那高高的宫墙之内,隐藏着无数的荣华富贵、权力争斗以及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仿佛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与心思。 多少家族都将自家女儿视作那可能一飞冲天的凤凰,盼着能通过选秀将其送进宫去,借此为家族谋取一份泼天的富贵与无上的荣耀。 那些适龄的女子们,又有多少怀揣着进宫博取一番锦绣前程的想法呀。在她们的想象中,进宫或许就能邂逅尊贵无比的帝王,从此踏上人生巅峰,享尽世间荣华。 京中一些家中有适龄女子的勋贵人家近日来都特别的忙,林尚书府邸也多一了位从宫里退出来的嬷嬷,林倩也在为进宫吃着苦头。就连张家人的书房的灯都会亮至深夜,整个张家的下人们都是如履薄冰,整个府里的气压都是紧绷着的。 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种紧张而又忙碌的氛围之中。大街小巷,人们谈论的话题十有八九都离不开这选秀之事。 茶馆里,茶客们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猜测着哪家的女儿最有可能入选,哪家又可能会因为某些缘故而被淘汰。 绸缎庄里,生意也比往常好了许多,那些准备参选的人家纷纷前来挑选华丽的衣料,想着要给女儿置办一身最能展现风采的行头。 而那些平日里专做首饰的工匠们,也迎来了生意的小高峰,各种精美的头钗、耳环、手镯被打造出来,准备成为秀女们装扮自己的利器。 京城的热闹并没有吹到北境。此时的北境,正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昏天暗地的大厮杀,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伴随着浓浓血腥味儿弥漫着整个战场。 第239章 钟楚洲和沐子轩北境之战 震北军在钟楚洲和沐子轩到来之后,境况有了极大的改观。此前一直困扰着他们的粮草问题得以解决,如今军中粮草充足,士兵们再也不用饿着肚子上战场,那萎靡的士气如同被注入了一股强劲的活力,迅速高涨起来。 对于沐恩原本精心制定的作战战略,钟楚洲在私下里可是提了不少颇具建设性的建议。刚开始的时候,沐恩心中对此是并不看好的,虽然他能想到以钟家老国公和大长公主都是有着铮铮热血的人,他们的后人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肯定会有一些本领在身的。 可这毕竟是真实的杀戮战场,而且这作战计划乃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结合北境诸多实际情况才拟定出来的,他可不认为一个年轻气盛,没有实战经验的年轻后生能有什么更好的见解,认为这些不过是他的纸上谈兵。 最后耐不过钟楚洲的不断纠缠,想着他所提的那些建议,对震北军当下整个布防格局的影响并不算大,而且沐子轩还在一旁一个劲地帮着他说话,说他如何如何厉害,说他在军事上有着非凡的天赋和独到的眼光。 在这般情况下,沐恩也就抱着姑且让他一试的心态去相信并接受了钟楚洲的建议。当然他也做了补救计划紧随其后。可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场战役中,震北军竟然以极低伤亡的代价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一场场战斗下来,看着己方士兵们以极低伤亡的代价取得了胜利,沐恩心中大为震撼。 通过这些胜利,让他对钟楚洲更加的信任起来。只是,沐恩心中对于钟楚洲似乎很是了解敌方一些动向之事,感到十分惊讶。每次作战前,钟楚洲总能准确地说出敌军的兵力部署、行军路线以及可能会采取的战术等情况,仿佛他在敌军内部安插了眼线一般。 不过,沐恩并没有过多地去深思这件事,只是单纯地以为钟楚洲应该是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而且自身也是一个天生的将领,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军事直觉和洞察力,所以才能对战场上的种种情况了如指掌。 军中有些将领一开始也是不怎么信服钟楚洲的。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他就是一个世家公子,自小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之中,身边围绕着的皆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以及那繁文缛节的世家礼仪。都认为他平日里不过是在那繁华的京城之中,与一众文人雅士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只不过没想到他会远超他们的所料,就拿他如今上到战场,全然没有那娇弱公子哥的做派,只见他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如松,在刀光剑影、硝烟弥漫之中,身法更是灵活敏捷得如同林间穿梭的猎豹。 他在敌阵中来去自如,剑如游龙,每一次挥剑都直逼对方的要害,取那敌军将领首级易如反掌。 他在军事上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对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形势判断准确无误,就好似他能提前洞悉敌军的每一步动向一般。每一次分析战局,他总能条理清晰地指出敌我双方的优劣所在,所提建议更是每每切中要害,如同给震北军指明了一条通往胜利的明路。在他的助力下,震北军一次次以极小的伤亡代价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这让军中的将士们对他愈发信服,那敬佩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在北境的征战,众人对沐子轩的感观也改变了不少。谁能想到啊,这沐子轩在战场上也是那样的骁勇善战,全然没有丝毫的怯场之意。 每当冲锋陷阵之时,沐子轩总是身先士卒,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如同一头勇猛的猎豹,向着敌军迅猛扑去。他的招式凌厉而果断,每一击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在敌阵中杀得七进七出,让敌军闻风丧胆。特别是他手中的一把黑檀木弓箭,更是他的一大杀器。那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命中率百分百。无论是远处正在指挥作战的敌军将领,还是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只要被沐子轩盯上,就绝无逃脱的可能。已然成为了令人胆寒的杀神。 那奋勇杀敌的身姿,让军中将士们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心中暗自赞叹,原来他们的沐小公子已经长大了,在战场上已经是能顶半边天的好儿郎了。 如今在这震北军中,钟楚洲和沐子轩的名字已然成为了将士们口中的传奇,他们的英勇事迹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 第240章 虞国投降 今天这一战,钟楚洲他们兵分四路,沐恩带主队正面迎战,陈虎、战宇从左边山谷悄悄绕至敌军后方,截断敌军的退路。沐子轩另带一队人马潜入敌军军营,直奔之前就探好的敌军粮草营帐。钟楚洲则一小队人马趁沐恩发起攻击时的混乱,伪装成敌军混入敌军阵营,准备寻机拿下敌军主将虞辽。 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震天,尘土飞扬间,震北军将士们个个如猛虎下山,在沐恩、钟楚洲、沐子轩以及军中的其他震北军将领等人的带领下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虞国军队发起了猛烈攻击。他们配合默契,战术运用娴熟,手中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血花。 而虞国的军队,在经历了此前的连番战败后,早已是士气低落,仿若惊弓之鸟。面对震北军四面八方攻击,他们虽也曾奋力抵抗,可终究是无力回天。士兵们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那原本整齐的阵型很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四处逃窜的士兵们丢盔弃甲,完全没了章法。想退回军营,退路被封,粮草被烧,他们完全没有的抵抗之心。 这一战最终再一次以震北军压倒式的攻击取胜,那胜利的号角声在北境的上空嘹亮地吹响。虞国如今已经是连失几城,每一次的战败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们的军心之上。此刻的他们,已然被打得军心溃散、毫无斗志了。 看着战场上己方再一次惨败的景象和此时钟楚洲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虞辽面色惨白,眼神中透着无尽的颓然。他深知自己已彻底败了。无奈之下,他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宣布投降。 这一消息传回晋国军营,震北军的将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雀跃之声。他们历经无数艰难险阻,在这冰天雪地的北境浴血奋战,如今终于迎来了这样的胜利成果,怎能不令人欣喜若狂?而钟楚洲、沐子轩等人,望着欢呼的将士们,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与钟楚洲同行来的武家父子,他们的境况与钟楚洲和沐子轩如今的境况却是大相径庭。本来他们粮草及时送到了,这任务就算成功完成,他们便可以回京向皇上交差,论功行赏了。 可如今他们父子俩一个伤一个残,最后到军营这一段路都是好在有钟楚洲他们的陪同;沐恩倒是有说安排人送他们回去,可是武安朔不放心啊,他已经知道半路劫粮之事是谁的手笔了。他怕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活着回京。再加上他也是怕在路上会让自己的伤情加重,还不如多休养一段时间,再寻合适的机会回京。 武安朔的伤势确实很严重,加之在受伤之后没有及时得到良好的救治,此刻的他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那曾经挺拔的身躯如今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床榻之上,能否重新站起来行走,依旧是个未知数。 其实,若受伤后听从钟楚洲的安排在途中小镇留下,伤势早日得到妥善救治的话,情况应该会比现在好。起码他是可以凭借自身的恢复能力重新站起来的,虽说可能行动起来会比以前略微缓慢一些,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瘫在床上,吃喝拉撒等所有生活琐事都得依靠旁人来悉心照料。 然而,这一切的根源皆是因为武长风当初的顾忌和算计。拒绝半道让自己的父亲留在小镇,从而导致其伤势不断拖延。加之路途之中,马车一路的颠簸摇晃,无疑是雪上加霜,使得武安朔的伤情愈发严重起来。 能撑到北境军营,也全靠一路上钟楚洲他们随身带着的一些疗伤好药。毕竟,武安朔要是真的死在了半路上,那带来的麻烦可就更多了。且不说他们是带着皇命出来的,单是这同行的队伍里,也势必会引发诸多不必要的纷争与猜忌,影响整个行程的氛围与后续的安排,钟楚洲还得留着他有用。 其实武长风的腿伤情况现在也的确不容乐观,同样是一路拖到震北军营地时,那原本只是受了些外伤的腿,由于在受伤之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伤口已然化脓恶化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 到了军营之后,军医看到那溃烂不堪的伤口,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无奈之下,只能采取最为直接却也最为残酷的治疗手段。军医先是将那些已经坏死的腐肉生生地割掉,那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低吼。 接下来刮骨之痛才是最难熬的,当军医作用器具在他的腿骨上来回刮动,清除那些附着在骨头上的腐肉残渣时,武长风只觉得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刺着自己的腿骨,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如雨下。硬生生地被疼得晕死过去,可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在短暂的昏迷之后又再次疼醒过来,紧接着又不堪忍受地晕了过去,如此反复折腾,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一番艰难的清理过后,军医才开始进行后续的治疗、包扎工作。 第241章 何时回京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伤势总算在慢慢恢复当中。可是,武长风心里总感觉心里不安,因为每次活动一下那条受伤的腿,都会传来阵阵的刺痛感,而且明显能感觉到腿部的力量大不如前。 他也问过军医,军医只是安慰他说只要细致修养得当,问题应该不大。他自己心里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变残废,于是就自我安慰不会有事,而且等回到京城还有更好的太医,所以不会有事的。 其实但凡他心理素质强些,敢于直面问题,便能听出军医说的 “细致修养得当,问题不大” 背后那欲言又止的含义。军医见过太多这样的伤情,深知武长风这腿伤虽在慢慢恢复,但想要恢复如初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如今在军营不是在金武侯府,身边没有贴身照顾的人,军营外人不可进,他想买个小厮也带不进来。只能他自己拖着伤腿兼顾照顾武安朔。所以根本不要指望什么细致修养了。 说到底其实也怨不得武长风,毕竟他之前在京城一直养尊处优,过着顺遂安逸的生活,何曾经历过这般残酷且复杂的状况呀。而武安朔从小教给他的便是利益为先,如何去谋取名利,家族的兴衰荣辱高于一切,一切行事准则都大不过家族利益。 也正因如此,当时他一心只想着要尽快将粮草运到北境,好让自己和父亲能在这一事件中占据主导,获取那份至关重要的功劳。也因此在第一时间想着的就是怕这运粮的功劳被钟楚洲抢走了,所以才全然忽略了自己和武安朔的伤势后果。在他看来,这运粮之功一旦旁落,那对于武家来说,或许就意味着失去了在朝堂之上获得圣心、恢复家族地位的资本。 武安朔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欢呼声,侧头看向帐外,急声问道正掀门帘进来的武长风:“风儿,外面是什么情况?” 武长风手拄简易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声音都因兴奋而微微发颤:“父亲,我们应该很快便可以回京了。虞国投降了,这场仗总算是打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沐恩他们便会回京述职。到时我们就可以与他们一起回京了。” 武安朔听后,顿时也是激动万分,他双手握紧,那浑浊的眼睛里都有了光。他想着回京后,皇上看在他是护粮有功,必定会安排名医给自己医治,那他的伤一定会有办法的。 局时他还要问明三皇子是何意,自打他受伤苏醒过来后,给三皇子寄了好几封信,竟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过。自己此次不辞辛劳地参与运粮,那也是他三皇子授意的。如今自己和儿子为此身负重伤,三皇子却对自己的求助与问询置若罔闻,他这心中不由渐渐地心生怨怼。他暗自决定,如果三皇子弃了他,那他必不会让他好过。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寄出的那些信还没有军营便被人给截下了。他连忙吩咐武长风去向沐恩他们打听何时回京。 而此时的沐恩他们,正忙得不可开交。战场上的硝烟虽已渐渐散去,但战后的诸多事宜却亟待处理。士兵们在忙着打扫战场,收拢兵器,救助伤员,将战死的同袍们的遗体妥善安置。 武长风来时,沐恩正于营帐之中,同震北军的各将领商讨着接下来谁人留守及布防的相关事宜。毕竟此番战役大捷,攻下的数座城池可都得妥善安排人手留守,以防那虞国贼子再次反悔,趁机兴风作浪,扰乱这来之不易的北境安宁。 沐恩坐在主位之上,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认真倾听着每一位将领的意见。就在这时,听到门口的卫兵前来通传武长风求见的问话,沐恩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不耐,旋即向陈虎示意,让他出去解决此事。 沐恩着实不想看到武长风父子,若非这军营之中有些避不开的事务往来,通常都是陈虎出面去应付他们。毕竟之前父亲就曾写信告知过他,这武家父子对晋安公主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不齿。要不是他们身负皇命前来这北境,就凭他们那些行径,沐恩在心里冷哼一声,心想自己早在北境都给他们找好坟地了,哪还能容得他们在此碍眼。 陈虎得了令,便快步走出营帐。不多时,便将武长风打发离开,而后又迅速返回营帐之中。众人继续方才的商议,一番你来我往的讨论之后,终于做好了周全的安排。沐恩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着手将战后诸多事宜详细写进奏折之中,又将那虞国的降书一并附上,而后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往京城。 与此同时,从军营里接连飞出了两只信鸽,它们扑棱着翅膀,向着京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 第242章 同时进宫(一) 京城皇宫门口,沐相和护国公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两人相视一眼,目光在对方手里拿着的一个卷筒上略作停留,便都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在半个时辰前,护国公府和沐相府可都收到了一份飞鸽传书。沐相府收到的正是沐子轩发回来的信件,收到信时,沐相等人还真是颇感意外,没想到会是他写的。毕竟这孩子离开京城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封家书呢。要说他怎么想起飞鸽传书了呢,其实就是小孩子心性,跟着凑热闹罢了 —— 他看到钟楚洲写了信件要寄回护国公府,心里就琢磨着,自己这次在北境可是立了大功呀,连父亲都对自己称赞有加,那不得把自己的丰功伟绩写给自己的祖父他们看看,也好让家里人都为自己骄傲骄傲。 沐相看了信的内容,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北境大捷,如此重大喜讯应该立即告知皇上才是。于是当下便吩咐下人套了马车,火急火燎地进宫去了。 这护国公府收到的则是钟楚洲发回来的书信,信中内容详尽,将北境的整个战况以及虞国接下来的打算都一一写明,此外,还特意说了他不会同震北军一路回京城,他准备同墨青、长生等人去调查一些事情。另外,还在信中叮嘱他们要留意太师府的一举一动。护国公得了信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与大长公主和老国公商议一番,而后也连忙拿着这信件进宫了。 这不,俩人一前一后,差不多同时到达宫门口,下了马车后,护国公上前向着沐相行了一礼,而后俩人并未多作交谈,便脚步匆匆地进了宫,直奔养生殿而去。 他们到了养生殿外时,正好听到里面皇上在骂人,那骂声透过殿门传出来,中气十足,显然是气得不轻。俩人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相互对视一眼,下意识地都后退了三步,退至一旁后,侧身而立,静等里面的人出来。 不一会儿,二皇子从养生殿里有些狼狈地退了出来。沐相看了眼二皇子,只见如今的他憔悴了不少,整个人没有了当初那明耀的少年精气,反而是显得有点蔫巴,全然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在二皇子出来没走两步,三皇子长孙无妄也从里面出来了,不同于二皇子的萎靡状态,三皇子身姿挺拔,步伐沉稳有力,一袭华服在身,更衬得他气宇轩昂。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神情,可那微微上挑的眼眸中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他快步上前追上正低头向前走着的二皇子,脸上瞬间堆满了看似真诚的惋惜与遗憾,嘴里满是关切地说道:“二哥,三弟无用,帮不上二哥。恐怕还得委屈一阵子张嫔娘娘了。不过,好在娇玉的禁足解除了。你也不要太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二皇子长孙云霁原本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脸上泛起一丝苦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自嘲。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与落寞:“三弟,二哥不怪你。父皇的气没消,而且这怎么能怪你呢。还是母妃她做事太过…… 唉,总归是我无用,帮不了母妃。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吧。”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三弟,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去娇玉那里。她最近心绪不定,你就不必陪同我了。” 二皇子之所以如此坚持不让长孙无妄同行前往娇玉殿,主要是不想让老三看到娇玉可能会出现的失态模样。 二皇子满心都是对妹妹的疼惜与担忧,在他眼里,他是兄长,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守护妹妹的尊严与体面。 其实三皇子也没打算跟着去,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长孙娇玉可不是像长孙云霁那般容易被忽悠糊弄。他只需要在老二身后适时的煽风点火便可,实在不必去与那娇玉打正面交道。 于是,他面呈无奈、为难之色,眼神中还恰到好处地夹杂着些许关切与遗憾,静看了一眼长孙云霁,深深的叹息一声后,他微微躬身抱拳,极为恭敬地向二皇子行了一礼。二皇子见此,伸手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随后便离开了。 三皇子直起身来,望着二皇子远去的背影,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上扬,那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狡黠与得意。随后便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迈步离开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些神态动作被候在一旁的沐相和护国公看了个正着。沐相和护国公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 沐相和护国公在他走远后,才缓步走到养生殿门口。沐相向门口的内侍说道:“烦请公公通传一声,老臣与护国公有要事要向皇上禀告。” 那内侍连忙点头应下,转身匆匆入内通报。很快就出来了,推开门,微微弯腰,恭敬地请他们二位进去。二人同时正了正衣冠,随后一前一后进了养生殿。 第243章 同时进宫(二) 养生殿内,福全公公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盏茶递给皇上,皇上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那脸上明显是怒气未消的模样。他接过茶盏,轻抿一口,便又重重地放下,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似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懑。见到二人进来便转头看向他们。 沐相和护国公纷纷上前叩拜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爱卿平身。”皇上抬了抬手,缓声说道。 “谢陛下。”二人说过随即站起身。 “两位爱卿有何事启奏?”这两人都是他的肱骨之臣,皇上便直接开。 “回皇上,老臣刚收到了子轩从北境传回来的家信,得知北境大捷。此乃我晋朝大喜之事。便想着先来禀告皇上。想来沐恩的奏报应该也在来京的路上了。”沐相上前一步,躬身禀告并将手中的卷筒双手呈上。 护国公也跟着上前一步,呈上卷筒,禀道:“回皇上,臣也收到了楚洲传回来的信,请皇上过目。” 福全公公立马上前,接过二人手中的卷筒,转身走到皇上一侧,将手中的卷筒递给了皇上。 长孙洪泽早在听到沐相说北境大捷时,身子不由向前一倾,双眼圆睁,冒着精光。此时他快速接过福全手中的卷筒,迫不及待的展开看了起来。 “好!好!好!”长孙洪泽一边看一边大声地叫好!脸上先前的怒气早已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喜悦与欣慰。 看完手中的两份传信后,他抬头看向沐相和护国公,满脸的喜色,大声说道:“真是太好了。打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是把虞国这帮狼子野心之徒打败了。真是不容易啊!” 皇上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压抑许久后终得释放的畅快。 “子轩和楚洲在此战中也是锋芒初现,将来定是我朝新的一代良将啊。” 皇上微微点头,对二人的功绩予以高度肯定,言语间满是赞赏与期许,“他们在北境的英勇表现,不仅为朕分忧,更是为我大晋百姓赢来了和平与安宁。此等功绩,朕定不会忘。等沐恩的奏报到了后,朕会按功封赏,重重嘉奖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让他们知道,朕对他们的付出皆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沐相和护国公闻言,赶忙再次行礼,齐声道:“陛下圣明,此乃将士们分内之事,亦是为陛下尽忠,为晋朝效力。” 他们深知皇上此刻心中的激动与感慨,亦明白这一场胜利对于整个晋朝的深远意义,心中对于自家子弟能在其中立下汗马功劳,也是倍感自豪与荣耀。 护国公随即开口道:“陛下,关于此次粮草运送中.....?”他没有直接说完,而是抬眸看了下皇上。 皇上自是明白他未尽之言是什么。之前老国公已经有入宫告之详情。他刚才也看到了钟楚洲说要去查一些事。想来应该是这个为这事才会推迟回京。他压了压手,随即侧头看了眼福全,福全心领神会的上前将殿内其他服侍的人都带出了养生殿,又转身将殿门也关上了。 “楚洲是不是去查这事了?”皇上在殿门关上后,才徐徐开口问道。 “回皇上,是的。”护国公恭敬的回道。 “嗯。以他的才智,应该能查出些东西来的。对啦,那个人现关押在何处?可以交待出什么?”皇上皇上微微皱眉,继续问道。 “关押处只有父亲知道,父亲说此子虽然年轻,但也是挺硬气的。目前还没有交待什么有用的。” 护国公面露一丝惭愧之色。 “能让那老狐狸放心去管理这些事的人,想也不会是个软骨头。” 皇上冷笑一声,话语中带着几分嘲讽与洞察,似乎对那被关押之人背后的势力有所忌惮又有所不屑,“告诉老国公,不用有所顾忌。朕倒要看看,他能嘴硬到几时。”皇上咬牙恨恨地说道。 “是,臣遵旨。”护国公连忙行礼领命。 这个过程,沐相站在一旁没有插言半句,皇上之前已经给他说过这事,兹事体大。目前情况未明,他插不上言,皇上也没有让他回避,他就保持聆听便好。 等到皇上和护国公说完此事,他才上前一步对皇上说:“禀陛下,老臣还有一事。”他是想起还有晋安给他的一个任务没有完成。 皇帝抬了抬手道:“丞相但说无防。” “林尚书之女林倩,陛下可还印象?”沐相恭敬地说道。 第244章 赐婚不如纳进宫更为稳妥 “林倩?” 皇上听了沐相的话,轻轻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思索,沉吟片刻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啊!可是之前被马撞伤那女子?” “正是。” 沐相微微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回道。 “丞相何故提起她?” 皇上微微歪了歪头,有些不太明白丞相的用意,眼神中满是疑惑地问道。 “这林尚书出身寒门,却能在朝堂之上脱颖而出,官至尚书之位,其能谋善断、精明强干可见一斑。且在此次北境筹粮一事中,林尚书更是尽显非凡谋略与得力手腕,诸多关键策略皆出自他手,后方粮草供应得以稳固顺畅,实乃北境之战获胜的一大功臣。”沐相循声说道。 “其女林倩,听闻温婉贤淑,才情出众,本也到了适婚之龄。却因着上一次的意外,导致她的姻缘受累,此事已成了林尚书的心病,青丝都快变白头了。 听闻这林小姐反倒是能平和对待。想她往昔能歌善舞,才情斐然,众人皆赞。可如今因腿伤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翩然起舞了,这个打击于寻常女子而言,仿若天崩地裂,足以摧毁其意志。但林倩却非同一般,仅在一开始那段时间颓废消沉,但很快变将自己从自怨自艾之中抽身出来,且因此困境反而助于她磨砺心智,变得更加坚强。如今她潜心于诗书琴画,以才学与品德服人。可见此女心性坚韧,有寻常女子难及之胸怀与气度。” 说到此处,沐相微微抬眸,目光悄然投向皇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上的反应。只见皇上眉头轻皱,眼中虽仍有疑惑之色,但随着他的讲述,也渐渐流露出些许赞意,还轻轻颔首。 “臣想着,此番北境大胜,届时这林尚书的嘉赏,倒不如替他解决这个心病。若能为皇家再添喜事,也是美事一桩。” 沐相说完,双手一辑,躬身静等皇上的回复。他前面说了一大堆铺垫,那都是为最后一句做铺垫的。 皇上听他说完 “为皇家再添喜事”,心中疑云顿生,愈发不解其意。遂微微偏过头,犀利的目光径直投向沐相,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与质询:“丞相难道是想让朕为她与朕的儿子赐婚?” 护国公心中亦是满腹狐疑,暗自思忖道:“沐世伯这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若说是赐婚给二皇子,可如此一来,岂不是将林尚书径直捆绑于张家那艘船上?这于当下局势而言,似乎不太可能。若不是二皇子,难道会是三皇子?可那三皇子,瞧着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怎可将林尚书之女托付于他?” 他心中直犯嘀咕,可面上却仅仅只是露出疑惑之色,紧紧盯着沐相,满心好奇,急切盼着能知晓沐相的回应。 “老臣觉得赐婚不如直接宣其进宫更为稳妥!” 沐相声音虽不大,可此刻在这寂静的养生殿内,却如同一颗重磅炸雷,轰然炸响,惊得众人皆是一愣。 这话听得护国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他惊愕地抬眼望向沐相,只见沐相一脸平静如水的模样,躬身站在那里,身姿纹丝不动,仿若刚刚说出那石破天惊之语的并非他一般。 “诶 ——?” 皇上听闻沐相所言,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失神,仿佛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猛地扯向了未知之处。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紧紧锁住沐相,缓声说道:“这是林松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陛下,恕老臣直言,唯有让林倩入宫,方可断了一些妄图拉拢林尚书之人的念想。” 沐相再次弯腰,毕恭毕敬地回禀道。他自是不可能将真实缘由和盘托出,毕竟林松前来拜托此事后,晋安也曾与他细细商议过。林倩入宫实则还有另一层深意,林松定然满心期望自己的女儿能诞下皇子,如此一来,林氏一族方能更加繁荣昌盛。那么在林倩尚未生育子嗣之前,林松必定会全心全意成为保皇一派。故而他这般回应,虽说有所隐瞒,却也并非全然欺君。 皇上听了这话,心中已然明了。沐相这是使出的一招妙棋,意在确保林尚书忠心不二,不会萌生二心。 护国公心中暗自叹服,不禁低下头去,暗笑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沐相这一番筹谋与算计,着实令人钦佩又不得不防。 皇上缓缓挪了挪身子,在龙椅上调整出一个能让自己稍感放松与舒服的姿势,随后微微眯起双眼,开始仔细斟酌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脑海中刚浮现出那两个儿子的身影,心情便不由自主地笼上了几分阴郁。老二那般糊涂,竟傻傻地被老三当成了枪头鸟,被唆使着前来向自己进言,解除了张嫔和娇玉的禁足,让她们得以出来。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个父皇,什么如今岑妃身体欠安,他做儿子的看着心疼,又念叨着往昔都是他母妃陪伴在父皇身边,言语间满是对曾经温馨时光的怀念。 可他不提以前倒也罢了,这一提,皇上心中那怒火便 “噌” 地一下蹿得更高了。就张嫔那副性子,如今想来,以前那些所谓的温情蜜意,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伪装出来的。一想到自己身为堂堂帝王,竟然被她蒙骗了如此之久,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而如今,张家的势力还在朝堂上整日吵吵嚷嚷,肆意妄为。 哼!张嫔还是让她继续在自己的宫中好好反思反思吧!至于娇玉,毕竟是他真心疼爱过的孩子。况且还有一个缘由,自己已然给晋安赐婚了,于情于理,也该考虑下娇玉在这宫廷之中的处境与想法了。 那个老三背地里的小动作,他如今可都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他并未加以制止罢了。皇上心中暗自思忖,想要成为一国之君,有些非常手段固然是要有,但也得精准地掌控一个度。而老三现在明显就是没有把握好那个度,行事目的性太过于明显,手段也略显狠辣,如此下去,恐难成气数。 第245章 淳贵人暴露 如此细细考量一番后,皇上愈发觉得沐相所言极是,就当下情形而言,确实不宜将林尚书这般朝廷重臣之女轻易许配给那两个儿子。思索已定,皇上随即抬眸,目光在下面静静伫立的沐相和护国公身上轻轻一扫,缓声道:“沐爱卿说得对,那就等沐大将军的奏报抵达之时,再安排这相关旨意。楚洲和子轩等大军归朝后,一并进行封赏。你们先回去吧。” “遵旨。臣告退!” 沐相和护国公连忙齐声领命,恭敬地行礼后,缓缓退出了养生殿。 二人出了养生殿,护国公微微凑近沐相,压低声音道:“世伯,您今日这一番谋划,可真是深谋远虑啊。只是,将林小姐宣进宫来,如果他日诞下皇子,怎能确保她不会有其他的谋算?” “贤侄啊,任何一个进了宫的女子都会有这个谋算,这宫廷之中,哪个女子不盼望着母凭子贵,家族荣盛?林倩即便温婉贤淑,可身处这宫闱深处,也难以全然超脱。但她与林尚书会有一种无形的制约。 只要她在宫里,林尚书便不会成为张家和三皇子的同伙,而林尚书本就是寒门之家,没有过多的世家后盾。那林倩在宫里行事便会有所顾忌。 况且,也会有人在宫中留意她的一举一动,加以制衡约束。再者说,当今局势,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拉拢林尚书之人不在少数,若不将林倩置于宫中掌控之下,林尚书难免不会被他人蛊惑利用,届时朝堂之上恐生变数,这晋朝的安稳又从何谈起?” 沐相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对局势的洞察。 护国公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对于身边这位文人之首更加敬佩。他暗自感叹沐相的老谋深算与高瞻远瞩,能培养出一国之母的人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 淳贵人如今腹部愈发隆起,孕相已然十分明显,且食欲亦是大好。才刚不久,便又吃下了半碟子点心,饮尽一碗甜羹。此刻只觉腹中有些撑胀,甘草赶忙上前搀扶着她在园子里徐徐踱步,以助消食。天气渐趋寒冷,然而淳贵人却并未身着过多衣物,似是如今体质有了变化,并不如往昔那般畏寒怕冷。 甘草瞧着衣裳穿得比自己还少,可脸庞却越发红润的娘娘,脸上绽出一抹笑意,轻声说道:“娘娘肚子里的小殿下真是乖巧体贴,知晓心疼娘娘,也不肆意闹腾,只安安静静地待着,让娘娘能吃得香、睡得好,如此省心,定是个极为孝顺的小殿下呢。” 言语间满是对未出世小皇子(或小公主)的夸赞。 淳贵人脸上柔光乍现,浅笑着抬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那动作满含慈爱与宠溺,仿佛已经能够透过掌心感受到腹中胎儿的丝丝律动。她微微垂首,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憧憬,轻声呢喃道:“我的小宝贝,你可要乖乖的,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世间。” 此刻的她,全然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与幸福之中,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化作了这美好瞬间的背景板,只剩下她与腹中胎儿那紧密相连的羁绊在无声地蔓延。 皇上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抬手示意福全和看见他来的其他人不要出声,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缓缓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温柔地落在淳贵人身上,思绪却飘回了往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初自己发妻怀太子时也是这般模样。那时候,发妻也曾如此轻柔地抚摸着腹部,眼神中满是对新生命的期待与爱意,整个宫殿都仿佛被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气息所笼罩。 如今再次目睹相似的场景,皇上心中泛起阵阵涟漪,梓童和淳贵人还是有些地方相似的,只不过梓童有着世家大族女子的傲气,毕竟沐相的后宅干净,她从小并没有经历后宅阴私,故而心思相对单纯直接,对人待物都保持着善意,心思很容易被人猜透。 而淳贵人出身虽不及梓童那般高贵显赫,却多了几分温婉柔顺与豁达淡然,在这宫廷之中宛如一股别样的清流。皇上微微眯起双眼,似在细细回味着往昔与梓童相处的点点滴滴,又似在审视着眼前淳贵人的一举一动。 还是苏嬷嬷从屋内出来时,不经意间抬眸,一下子就发现了门口处静静站着的皇上。她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惊喜又惶恐的神情,连忙福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恭敬,轻声说道:“皇上,老奴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请安打破了原有的静谧,也让沉浸在思绪中的皇上回过了神来。 淳贵人和甘草听到动静,赶忙循声望去,见是皇上,甘草连忙行礼。淳贵人地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地也想要行礼,却被皇上一个眼神制止住了。皇上摆了摆手,示意苏嬷嬷起身,而后抬脚迈步,缓缓朝着淳贵人走去,边走边说道:“都起来吧。爱妃怀着身孕,无需多礼,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话语间满是关切与宠溺,那目光始终停留在淳贵人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淳贵人顺着皇上的目光,柔柔一笑,她软哝地说道:“陛下先进屋吧,屋外冷,可莫要冻着了。” “好!”皇上上前一步先行进屋,甘草忙起身上前扶着淳贵人进了屋。苏嬷嬷忙着下去安排人准备茶水和点心了。 “好!” 皇上微微点头,应了一声,旋即上前一步,率先抬脚迈进了屋内。甘草见状,赶忙起身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淳贵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屋。苏嬷嬷则手脚麻利地退了下去,忙着去安排人准备茶水和点心了。 他们没有人注意到,因为皇上在门口站立那一会儿,便让人发现了这边的异常。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发现晋安出现在这个小院的那个二皇子身边的女侍。她最近都有在留意这个小院,但是她发现这个院子里好像有暗哨,而院子里平日里也只有出来一个嬷嬷和几个宫婢,她没敢靠太近。 第246章 传递消息 今日,这个女侍像往常一样悄悄潜伏在小院附近,屏息凝神地谨慎留意着院内的动静,本以为又是寻常的一天,却没料到竟被她发现了皇上来这里。她心中一惊,赶忙将身子又往隐蔽处缩了缩,眼睛紧紧盯着院门的方向,不敢有丝毫懈怠。 从院门口望过去,虽然只能瞧见个大概的情形,可那屋内之人微微隆起的腹部却还是落入了她的眼中,瞧那模样,里面的人好像是有了身孕。这一发现,犹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她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院里,居然藏着这样的大秘密。 她心中满是震惊,深知此事干系重大,绝不能有半点儿差池,当下不敢弄出丝毫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小心翼翼地隐去自己的行踪,沿着平日里早已摸熟的隐蔽路径,悄悄地离开了此地。 ...... 皇上长孙洪泽在淳贵人处待了好一会儿,其实在沐相他们离开后,他心里也不知怎的,莫名地就想来看看淳贵人。许是这宫廷之中,人心复杂,诸多烦心事纷至沓来,让人常常觉得心累不已。而淳贵人这儿,却好似一方宁静的港湾,能让他暂且抛却那些朝堂上的纷争、宫闱里的算计,寻得片刻的舒心与安宁。 他如今,只要心里头不畅快了,便喜欢来她这儿坐坐,和她说说话。仿佛那些积压在心头的烦闷,只要对着淳贵人倾诉一番,就能消散大半似的。而淳贵人呢,也总是温言细语地回应着皇上,那眉眼间的柔情、话语中的关切,都如同春日暖阳,一点一点地温暖着皇上那颗久在高位、渐觉孤寂的心。 今日过来,也是想着后面宫中要添新人,心里多少有些怕她想多吧。必竟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太医说过有身孕的妇人容易多思,日后从别人口中得知这消息,不如自己亲自告诉她更妥帖。 当他斟酌着言辞,把林倩可能不久后便会进宫一事说出来的时候,淳贵人着实是有那么一瞬间愣神了,脸上原本挂着的恬淡笑容有那么一瞬在脸上滞住了。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声音依旧柔柔的,带着几分得体的恭贺之意说道:“那臣妾在这里先恭喜陛下了。” 皇上见她如此大方得体,脸上那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神色瞬间舒缓了开来,心中亦是极为满意的。在这深宫内院之中,女子众多,可如淳贵人这般识大体、顾大局,又能将自己的情绪把控得恰到好处的,着实难能可贵。 他看着淳贵人那温婉浅笑的模样,越发觉得眼前之人着实贴心,不禁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就连语气里都多了几分亲近与疼惜,轻声说道:“爱妃如此深明大义,朕心甚慰啊。” 说罢,还伸手轻轻拍了拍淳贵人的手背。 淳贵人心里并不是毫无波澜的,毕竟这宫廷之中,新人入宫,对她而言,又怎会真的毫无影响呢。只是她一直都清醒且通透地知晓,眼前这个坐在龙椅之上、统御天下的男人,本就不属于她一人啊。 他是这天下之主,肩负着江山社稷,后宫佳丽三千皆是他的妃嫔,自己不过是这众多女子中的一个罢了。能得他偶尔的眷顾,在这宫廷中有一方容身之所,还能孕育子嗣,已然是幸事一桩。 所以,即便心中有着酸涩与无奈,她也只能将那些情绪悄悄地掩埋在心底深处,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大方得体、温婉浅笑的模样,用这份从容与懂事,来维系着自己在这宫中的安稳,也期望能在皇上心中激起他更多一些怜悯和宠爱。,唯有这样才能为自己和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筑起一道坚实的屏障,护着他们日后在这后宫里可以平稳顺遂地生活下去。 长孙洪泽又坐了会儿便起身离开了。他离开时特地给苏嬷嬷交待,务必照顾好淳贵人,注意不要让一些无关的人和事干扰到淳贵人。 苏嬷嬷自是明白皇上的意思,赶忙恭敬地福身应下并保证定当竭尽全力,照顾好娘娘,绝不让娘娘受到半点儿惊扰,定护得娘娘和腹中胎儿平平安安的。 皇上得了苏嬷嬷的保证后亦是满意的带着福全离开了。他觉得自己暗处也安排了人保护,明里有苏嬷嬷她们照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只不过他放心得有些太早了,他没有想到他如此小心的保护着,结果还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淳贵人的肚子上。 御林军中,张恒瑞正带着一小队人在皇宫中巡逻,走到御花园一回廊处,一位身穿碧色宫女装的侍女看似不经意地从旁边经过。她脚步匆匆,手中的丝帕却悄然滑落。 张恒瑞眼神一闪,看了一眼,他不动声色地弯腰拾起丝帕并叫住她:“你!东西掉了。”语调平稳,没有任何异常。 那侍女听到喊声,低垂着眼眸,转身看了眼张恒瑞手中的丝帕,对着张恒瑞行了一礼,伸手从他手上将丝帕接了过来,指尖不经意间轻轻触碰了一下张恒瑞的手掌。接着,她再次福身行了一礼便又转身,很快就离开了。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看上去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没有人觉得这举动有何不妥之处。 张恒瑞面色平静地垂下手臂,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手心,那里正藏着刚刚宫女传递过来的纸条。他抬眸看了一眼远去的侍女,目光深邃而复杂。随后,他转身快步走到巡逻小队的旁边,神色还是往日的冷峻严肃,继续带领着众人巡逻起来。 寒风开始肆虐,呼啸着席卷过宫廷的每一个角落。那凛冽的风如同冰冷的刀刃,划过众人的脸颊,带来丝丝刺痛。天气越发的冷了,宫廷中的树木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枝头仅存的几片枯叶也被无情地扯落,打着旋儿飘落在地,更添了几分萧瑟与冷清的氛围。 刚才发生的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在意,就犹如寒风吹落的一片落叶一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地,旋即便被这宫廷中往来的繁杂事务给掩埋了去。 第247章 娇玉向皇上谢恩 娇玉殿在二皇子来告诉皇上已经解除娇玉公主的禁足后,宫门打开,原本寂静无声的娇玉殿,渐渐有了动静。宫女和太监们脸上呈现了欣喜,开始忙碌起来。娇玉殿慢慢地恢复了活力。 娇玉看着今日一大早就又来到自己殿中的二哥,听着他的叮嘱自己别忘了要去向父皇谢恩之类的话,只是讥讽一笑,随即便恢复平淡,唤来香草给自己梳洗打扮一番后。便对着长孙云霁道:“走吧,去给父皇谢恩。” 二皇子仔细打量着娇玉,见她穿了一身青黛色的锦缎长裙,外面披了一件月白色绣着芙蓉暗纹的披风,整个人虽然看上去有些憔悴,面色有些白,不过神情间透着一股超乎寻常的平静,而且情绪看起来也很是稳定。 二皇子心中不禁暗自思忖,不知待会儿把那些事说出来后,她会是怎样的反应。他想着娇玉既然解禁了,那么那些事她早晚会知道,说不定一会儿父皇也会说,他怕她一会儿会再次闹起来。还不如现在由他先告诉她。也看看她的反应,好趁现在先开导开导她。 犹豫再三,他还是斟酌了下言辞,缓声开口道:“娇玉,这段时间你被禁足在这殿中,外面着实发生了些事,我寻思着还是该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激动才好。” 话语间,满是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就触动了娇玉那敏感的神经。 娇玉听闻此言,缓缓转头看向他,那精致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澜,只是平静地问道:“什么事?说吧。” 声音清冷,仿佛这世间已没什么能轻易扰动她的心弦。 二皇子见状,心里愈发踌躇起来,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慢慢将晋安和钟楚洲赐婚以及自己被过继到岺妃名下这两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娇玉。在讲述的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娇玉的表情。 娇玉静静地听着,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暗涌翻滚,似有千般情绪在其中涌动,可脸上的神色却硬是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二皇子把话说完,一时之间竟没有接话,整个场面一下子安静得落针可闻,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缕发丝在她脸颊边飘动。无人知道她藏在袖中的手一直捏得紧紧地。 片刻之后,她才缓缓抬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二皇子,那眼神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仿佛刚刚听到的那些消息,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之事罢了。她语气平淡地说道:“就这些吗?我知道了。走吧,别让父皇等久了。” 说罢,便抬脚迈步,率先朝着前去面见皇上的方向走去,身姿依旧优雅,步伐依旧沉稳。 二皇子着实被她这反常的平淡给噎住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本他想着,以娇玉的性子,听到这些消息,怎么着也得发脾气,会满心不甘地抱怨几句,或是流露出难过失落的神情呀。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这样一副波澜不惊、仿若事不关己的反应,这反倒让他心里一下子没了底,突然就有些不安起来。只是眼下情况紧急,马上就要去面见父皇了,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诸多疑惑与担忧,想着等从父皇那里回来,再寻个合适的时机好好地同她说说,好好地开导开导她。 娇玉走出殿门后,停下脚步,微微仰头,望向那湛蓝得如同水洗过一般的天空,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自由的空气全都一股脑儿地纳入肺腑之中,好驱散这些日子被禁足所积攒下的憋闷与委屈。她眼神幽幽地看着天上那层层叠叠的积云,眼眸中似有思绪万千,在心里轻声道:我出来了,晋安,你准备好了吗?那无声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旁人难以察觉的决然与隐秘的期待,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即将拉开帷幕。 随后,她像是按下了情绪的开关,脸色瞬间恢复平静无波,又变回了那个端庄得体、娴静优雅的公主模样,保持着得体娴静的仪态,莲步轻移,默默地跟着二皇子朝着养生殿走去。一路上,长孙云霁好几次张了张嘴,想找她说说话,试图打破这略显沉闷的氛围,可每一次,刚一靠近,就被她那一脸冷淡的气场给挡了回来。那冷淡的气场犹如一层无形的冰壳,将娇玉紧紧包裹其中,让人难以靠近,也让二皇子只能无奈地闭上嘴,继续闷头赶路,只是那心底的担忧,却是愈发浓重了几分。 二人到了养生殿,二皇子上前一步同门口的内侍说了来意,那内侍进去没一会儿,侧身做出一个 “请” 的手势,将二人迎了进去。 娇玉微微垂首,神色平静,只是默默地跟在二皇子身后进了养生殿。到了中央停下,二皇子先向皇上行了礼问安。她才上前一步端庄的行了一个跪拜礼,只见她缓缓跪趴在地上,双手交叠置于身前,语气不疾不徐,却满含恭敬地说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声音有些暗哑低沉,不似以往的清脆。 长孙洪泽在他们兄妹俩刚踏入殿门之时,目光就落在了娇玉身上。瞧着她那清瘦的模样,明显是在禁足期间清减了不少,原本还有些圆润的脸颊都微微凹陷了下去,下巴也显得越发尖细了,整个人透着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此刻又见她对着自己行了这样一个大礼,动作间规规矩矩,没有丝毫逾矩之处,那副恭顺的样子映入眼帘,他心里纵然之前对娇玉任性之举还有着诸多的气闷,此刻也如同被清风拂过一般,消散了大半。 他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原本严肃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语气里不自觉地就带了几分关切,开口说道:“起来吧。” 第248章 娇玉请罪 娇玉跪着没有动,只是继续开口道:“父皇,儿臣是向父皇请罪的。儿臣自小受皇家教导,本应时刻谨守规矩,言行皆合礼数,可儿臣却失了礼教,犯下口业,一时冲动,全然没了身为公主该有的矜持与涵养。儿臣没有做到谦逊有礼,更没能做到爱护幼妹,肆意妄言,不仅伤害了妹妹,让她平白受了委屈,也辜负了父皇的心意,伤了父皇的心呐。” 她的声音带着颤音,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下,才又接着说:“儿臣这些日子在殿中被禁足,日夜反思自己的过错,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每念及此,便愧疚难安。今日特来恳请父皇责罚,只求父皇能消消气,莫要再因儿臣的过错而伤了身子。” 那话语里满是懊悔与自责,到最后地话都带着哽咽。 皇上听了她的话,原本心中对她之前那些任性妄为、有失体统的言行哪怕有着再多的不满,此刻也像是春日暖阳下的积雪,全部都消融得干干净净了。他心中泛起一阵疼惜,当下便从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起身,龙袍的衣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到了娇玉的面前,看着她那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弯腰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 只见娇玉那白皙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珠,宛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衫。她的双眼泛红,犹如春日里被雨打湿的桃花,透着无尽的哀伤与委屈,那微微轻咬着的薄唇,似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哭声溢出。再加之她本就经过这段时日的禁足,看上去颇为憔悴的神态,整个人显得越发的楚楚可怜,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护在怀里。 皇上感觉娇玉那身上一路走来的寒气还未消散,她整个人冰冰的,再望着眼前这眼神怯怯看着自己的女儿,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她自小以来那温婉可人的模样,她曾在自己膝下承欢,笑语嫣然的场景也一一闪过。想着她不过是一时冲动才犯下过错,如今又如此诚心地认错请罪。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罚太重了。 他心痛的抬手动作轻柔地给娇玉擦了擦脸上那不断滚落的眼泪,那脸上的触感更是有些冰凉刺骨。眼神里满是疼惜与宠溺,温声道:“你能明白父皇的一番苦心就好。以后不可再犯。来,先坐下。”说罢,拉着她的手到一旁有暖炉地椅子边让她坐下。他顺势坐到另一边。 在她身旁的二皇子却是被娇玉这一连串的举动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张,好半晌都没能合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怎么也没想到,娇玉会这般诚恳地认错请罪,还这般楚楚可怜地在父皇面前自责落泪,着实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不禁在心里暗暗怀疑起自己来,是不是平日里当哥当得太不合格了呀,身为兄长,本就该对妹妹的心思洞察入微,在她难过时及时宽慰,在她犯错时耐心引导,可自己呢,竟没能察觉到妹妹心里头对之前所犯过错有着这般深刻的愧疚与难过。 他之前还满心担忧,害怕妹妹会因为那些事在父皇面前闹脾气,或是又耍起性子来,所以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连话都不敢随意同她说,就怕哪句话没说好,触了她的霉头,让场面变得难堪起来。 可如今看来,却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全然没料到妹妹原来在禁足的日子里,一个人这么伤心,独自承受着这份煎熬,还反思得如此透彻,当下心里头满是对娇玉的心疼,以及对自己的懊恼。 他连忙跟了过去,站在娇玉的身旁,满眼心疼的看着娇玉。长孙洪泽看了眼跟过来的二儿子,轻斥他:“云霁,你身为兄长,要做好榜样,平日里也要多关心关心妹妹们呀。她们年纪尚小,难免会有思虑不周、行差踏错的时候,你作为兄长,发现她们有错处就要好好的引导纠正她们。如今娇玉会犯错,你可有尽到兄长该尽的责任?” 长孙云霁听闻父皇这话,心中满是愧疚,连忙俯身跪下,膝盖与地面接触发出一声闷响,他低垂着头,语气里满是诚恳的自责:“父皇教训得是,确实儿臣做得不够。儿臣平日里只想着妹妹们懂事乖巧,便疏忽了对她们的照看,没有照顾好妹妹,让娇玉犯下这样的过错,儿臣实在是难辞其咎啊。” 娇玉轻轻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哥,那眼神很冷。随即她怯怯伸出手拉着皇上的衣袖,抽噎着说:“父皇,您别怪哥哥,是娇玉自己犯的错,怎么能怪哥哥呢。哥哥平日里对娇玉极好的,都是娇玉不懂事,一时冲动才犯下大错,您要怪就怪娇玉吧,娇玉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那模样可怜兮兮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仿佛只要皇上再稍一严厉,那眼泪便又要如决堤的江水般滚滚而下了。 皇上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地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父皇也没要怪谁的意思。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处,又如此诚恳地来请罪,父皇心里已经宽慰许多了。云霁也起来吧,以后你妹妹还需你多照应。” 二皇子连忙谢恩起身,站到了二人的一旁,皇上软下声音,问了一些娇玉话,娇玉都乖巧地回道了,整个过程气氛融洽又温馨,先前因娇玉犯错而笼罩在几人之间的那层阴霾仿佛已彻底消散,养生殿内不再有严肃的斥责声,也没有了压抑的沉默,取而代之的是亲人之间关切的问询与轻声的回应,那画面看上去竟有几分寻常百姓家的和睦与温暖。 过了会儿,娇玉才开口道:“父皇,儿臣想去向晋安赔礼,之前是儿臣言语无状,伤了她的心,也破坏了我与她姐妹间的情谊,儿臣这些日子在禁足时反复思量,心中愧疚不已。儿臣想着,若能当面同她赔个不是,也好让她消消气,咱们姐妹往后也好和睦相处,莫要再生了嫌隙才是。” 说着,娇玉微微抬起眼眸,眼神中满是诚恳与期待,望向皇上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是生怕皇上会不同意一般。 第249章 二皇兄 皇上听了娇玉的话,心里更是欣慰,娇玉还是那样懂事,看来都是张嫔误导了她,才会让她犯下那样的错。 觉得她的请求也是应该的,毕竟姐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呢,若是一直将那些不愉快的事儿憋在心里,长此以往,只会让嫌隙越来越深,倒不如坦诚相对,把事情说开了,往后姐妹间也好相互扶持,在这复杂的宫廷之中彼此依靠,共渡风雨。 皇上微微点头,语气温和地说道:“娇玉啊,你能有这份心意,父皇很是欣慰,你去吧,去同晋安好好说说,姐妹间可莫要再因那些琐事起了争执,往后定要和睦相处,相互帮衬着才是。” 话语里满是期许,盼着她们姐妹二人能重归于好。 娇玉听了便起身向着父皇福身行礼,柔声道:“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好。去吧。以后出门记得穿暖些。”皇上站起身,去到一旁的架子上拿过自己的披风给娇玉披上,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温声地说道。 娇玉再次满脸感动之色地向皇上行礼后,缓慢地退出去,二皇子也跟着向皇上行礼后退了出去。 出了养生殿,二皇子两步就追上了娇玉,他微微喘着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便开口问道:“妹妹是现在就去晋安那里吗?” 急什么?既然是赔罪怎能空手呢?我当然得好好备上礼物才行。” 娇玉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没有一丝温度,那语调平平,却好似在两人之间隔起了一层冰冷的屏障,让人难以靠近。 二皇子听着这冰凉的话语,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侧头看向娇玉,只见此时的她脸上早没有了在养生殿里的那副娇柔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冷淡疏离,仿佛刚刚那个在父皇面前楚楚可怜、乖巧温顺的妹妹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罢了,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浑身透着生人勿近气场的娇玉。 二皇子脚步一顿,整个人就愣怔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与惊讶。娇玉却没有停步,依旧迈着平稳的步伐继续向前走了两步,才止住脚,缓缓转身,平静无波地看向二皇子,“怎么?‘二皇兄’不送我回去了吗?” 那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生疏,“二皇兄” 这三个字如一把寒剑直刺入长孙云霁的胸口,让他的心猛地一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半晌发不出声来,眼眶也不自觉地泛红了,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嫡亲妹妹,满心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说。 “噗!怎么啦?二哥,妹妹给你开个玩笑,还把你吓着了?” 娇玉突然 “噗嗤” 笑了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乱颤,那笑声回荡在宫道上,原本冰冷的氛围好似被这笑声打破了些许。 只不过这样的笑却让二皇子的心里很不好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妹妹让他心里隐隐生寒,那笑容背后仿佛藏着许多他看不透的东西。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那种不适,不去深究娇玉那笑意有几分真,毕竟现在母妃还在受苦,他身为兄长,照顾好妹妹是他责无旁贷的事儿。 他安慰着自己或许是妹妹这段时间受苦心里还没有完全走出来,所以才会这般喜怒无常吧。心里想着,没关系,自己多花心思陪陪她便好了,只要她心情好了,慢慢地就会好起来了。 “娇玉,今日你累了吧,二哥陪你回去好好的歇息。” 二皇子勉力扯出一个略显牵强的微笑,那笑容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可还是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关切,轻声地说道。 娇玉听到这话,顿时停住了笑,那刚刚还满是笑意的面容瞬间恢复了几分冷淡,她缓缓抬手,用衣袖的一角轻拭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动作优雅却又透着一股疏离感。随后,她眉毛轻挑,眼眸微微眯起,幽幽地嗯了一声,那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只是随意应付一般,接着便转身,莲步轻移,缓步向前走去,身姿依旧婀娜,却莫名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二皇子见状,心里微微一叹,也顾不上多想,连忙快步跟上,紧紧跟在娇玉身后,两人的身影在长长的宫道上渐行渐远。 ...... 红玉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带着几分急切,裙摆都随着步伐快速地摆动着,仿佛有什么要紧事儿一般。 此时,晋安正在房中,被赵嬷嬷压着,苦大仇深地坐在罗汉榻上做刺绣呢。那眉头紧紧皱着,小脸都快皱成了一团,手上机械地拿着针线,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绣布上比划着,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她对这刺绣实在是兴致缺缺。 赵嬷嬷从晋安接到赐婚圣旨后,就处于一种紧张又忙碌的状态了。她心里头想着,公主出嫁那可是天大的事儿呀,虽说公主出嫁的嫁衣自有绣娘负责,只需在嫁衣和盖头的最后做一些封针便可,可这毕竟关乎着公主往后的体面,容不得半点儿马虎。而且她琢磨着,以后出嫁了,有些女红活计还是要公主亲自动手的好,总不能事事都依靠旁人呀,所以便下定决心,要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好好督促晋安练一练这女红手艺。 于是乎,赵嬷嬷只要一有空,就风风火火地拉着晋安,不管晋安愿不愿意,都得让她坐下来,拿起针线练手。这不,今儿个又逮着机会,硬是把晋安按在了罗汉榻上,开始了这刺绣的 “折磨” 之旅呢。 晋安看到红玉打帘进来,那原本因刺绣而满是无奈的脸上瞬间有了光彩,立马放下手中的绣绷,绣绷落在罗汉榻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顾不上这些,脸上扬起一抹期待的笑容,朝着红玉招手,笑着说:“红玉,快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那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好奇与急切,仿佛只要有事儿能让她摆脱这刺绣的 “折磨”,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红玉快步走到晋安身边,先是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礼。随后,她微微弯下身子,凑近晋安,用手轻轻掩住嘴巴,在晋安的耳朵边低语了几句。晋安的眼睛先是微微睁大,随即嘴角微翘。 第250章 你是害怕有人跟你争吗? 晋安听完红玉带回来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逸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却透着几分复杂的意味,似嘲讽,又似无趣。随后,她转身拿起榻上的绣绷,纤细的手指捏着针线,又一针一针不紧不慢地继续绣了起来,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刚刚听到的消息对她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桩。 红玉咬了咬嘴唇,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轻声问道:“公主,这三皇子不是最喜欢亲近您的吗?怎么如今却要帮助二皇子给皇上求情把娇玉公主放出来呢。这事儿怎么想都透着古怪呀。” “他?他现在心里估计正恨着我呢。” 晋安抬眼看了一眼红玉,眼眸中划过一丝嘲讽,接着侧过身子靠近她说道,那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 “为何?难道是因为前几日来寻您的事吗?” 红玉越发不解了,歪着头,睁大眼睛继续追问道。 晋安听了红玉的话,神色一顿,手中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前几日长孙无妄来时的情景。那日是早朝过后,她正像现在这样百无聊赖地拿着绣花针,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绣布上比划着。 三皇子一进来,看她如此悠闲的样子,那平日里总是云淡风轻的面容上瞬间布满了焦急,气不打一处来,几步就走到她面前,说道:“晋安,你还绣呢?你知不知道,宫里要变天了?” 那话语里满是急切,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在这安静的殿内显得格外突兀。 晋安抬眼看着他,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问道:“三皇兄,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她的语调平缓,仿佛天塌下来都能淡然处之,可心里却也因三皇子这不同寻常的模样泛起了一丝好奇。 “今日早朝,你外祖父亲自向父皇参奏,要父皇选!秀!” 三皇子最后两个字说得特别重,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愤懑,眼神中也满是对这事儿的不满,仿佛这 “选秀” 二字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父皇选秀就选呗!不是很正常的吗?” 晋安心里已然明了,原来是为这事来的呀,可面上却依旧故作露出疑惑的神情,睁着那双清澈的眸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三皇子,仿佛真的不明白这事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什,什么?” 三皇子没有料到晋安会是这个回答,他一时愣住了,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再次重复道:“我是说父皇要选秀了,以后这宫里的女人就要多起来了!” 那话语里带着强调的意味,试图让晋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听明白了啦,不就是父皇选妃嘛。哪朝天子不是三宫六院,后宫佳丽三千?父皇已经好多年没有选妃,比起其他皇帝来说他的妃子真的是少得可怜呢。” 晋安满不在乎地收回目光,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穿针引线的动作,那专注的模样好似他们正在谈论的不过是今儿个的天气如何这般无关紧要的事儿。 三皇子被她这话气得在原地左顾右盼,胸膛都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着,那模样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无处使。 最后,他再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了,“你不生气?你以前不是很反对的吗?你有没有弄清楚宫里女人多了之后,就预示着会有新的孩子出生。到时候这宫里可就热闹了,你那独一份的宠爱还能剩几分?” 他越说越激动,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 晋安这才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绣品,缓缓抬头看向三皇子,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只是眼眸中透着一丝不符合她这般年纪地沉稳,“三皇兄,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父皇疼我才答应我不再选秀,可我现在已经十八了,不再是个孩子了。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父皇是一国之君,他的子嗣太少了,于江山社稷而言并非好事。多纳几个妃子,多生几个弟弟妹妹,不也很好吗?三皇兄,我不明白,你在气什么?”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每一个字都说得稳稳当当,仿佛这些话早已在心里思量过无数遍了。 说到这里,晋安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转而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继续说:“三皇兄,你是不是不希望父皇多儿女?你想要那个位置?你在害怕有人跟你争吗?” 那质问的语气虽然轻柔,却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向三皇子,让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不少。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表现好像有些过激了,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他的不自然很快就调整好了,脸上那一瞬间的尴尬神色转瞬即逝,就像一阵轻风吹过湖面,只留下些许不易察觉的涟漪,而后便迅速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随即,他微微低下头,眼眸中透着些许委屈,声音也带着一丝低落,有些委屈地说道:“晋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呀,我,我那是担心你不开心,我知道你对当年母后离世的心结一直都没能解开,所以才以为你会抵触父皇选秀这件事。” 说到这儿,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真诚地看着晋安,仿佛想要将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地传达给她,“你想想,以往每次提及这事儿,你总是情绪低落,我看着心疼,自然是希望能顺着你的心意,让你能开开心心的。所以我才会在得知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就想着来告诉你,趁这个事还没有完全执行起来,看看有没有反转的机会。可如今,你却这般误解我,我这心里呀,真是比那黄连还苦呢。” 那话语间,透着浓浓的无奈与心酸,让人听了,还真是以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第251章 三皇子的计划 晋安看着长孙无妄这般虚伪的说辞,眉头微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的反胃,只觉得眼前这人多年来的种种关怀备至,此刻看来竟全是惺惺作态,而自己居然就这么被蒙在鼓里,傻乎乎地信了这么多年,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与愤怒。 她轻轻地长吐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那些郁气全都吐出去似的,然后也是一脸伤心的样子看着他,那眼眸中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三皇兄,我都说了那是我年幼无知才会做出那无礼的要求。” 晋安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而且三哥你明知我那样做是不对的,却不加以劝导,反而还要来鼓动我再去犯这样的错误。三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你难道真的想要我成为一个不孝之人,受世人唾弃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花,那珠泪盈盈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此刻是伤心到了极点,受了莫大的委屈。 晋安这一番言行直接让三皇子招架不住了,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头慌乱不已,完全没料到晋安会这般质问自己,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连忙辩解道:“怎么会,三哥误解你的意思了,也是三哥想着只要你开心便好,确实是没有考虑那么多。毕竟以往你每次不开心,三哥这心里也跟着难受呀,所以就只想着顺着你了,哪曾想会是这般不妥呢。既然你不反对,那我也就不担心你了。你好好休息,三哥还有些父皇交待的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都不敢再多看晋安一眼,仿佛再多待一秒,就会被那满屋子的尴尬与窘迫给淹没了似的,便转身快步离开了。那脚步匆匆,带起一阵风,吹得屋内的帷幔轻轻飘动,只留下晋安一个人坐在那儿,眼中的泪还未干,望着三皇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脸上的伤心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 想到这里,晋安心里已然大概能猜到了三皇子的计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冷意。他这是打的好算盘呀,这是琢磨着自己现在不怎么受他控制了,想让娇玉出来与她相斗呢,毕竟三皇子深知娇玉真正性子是个什么样,那娇玉本就是个睚眦必报,心思阴狠之人,受不得半点儿委屈,只要稍有不如意,便会想尽办法去报复,去争个高低。 而且以娇玉的性格,一旦被放出来,肯定会按捺不住心中的怨气,想尽办法对付自己,势要找回之前丢了的面子,出那口被禁足的恶气。到那时候,三皇子再伺机而动,佯装出一副处处维护自己、帮着自己的模样,去指正娇玉的过错,如此一来,既能拉拢自己对他的信任,让自己觉得他是真心为自己好,从而对他感恩戴德,心甘情愿地站在他那一边。到时候自己身后的沐钟两家也就是他的依仗了。届时便能与那张家抗衡了。 二来呢,也顺道削弱二哥的势力,毕竟娇玉可是二哥极为疼惜的妹妹,若是娇玉再因行事莽撞而犯下大错,二哥必定会受到牵连,在这宫中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起来,那三皇子往后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可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噼里啪啦响,只可惜,她晋安也不是那懵懂无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又怎会轻易地就如了他的愿呢。晋安微微眯起眼眸,眼中闪过一丝兴然,既然娇玉已经出来了,她现在倒是很想知道她二姐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她对着红玉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红玉见状,赶忙迈着小碎步走上前,微微弯腰,将身子凑了过去,耳朵贴近晋安。 晋安压低声音,对着她耳边细细交待了几句,交待完后,晋安又不慌不忙地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抓了一把瓜子,随后她便将这一把瓜子放在红玉的手心里,拍了拍红玉的手,似在给她加油打气一般。 红玉小心地握好手中的瓜子,脸上扬起一抹自信又乖巧的笑容,笑着说:“公主,您就放心吧,我肯定把她的一举一动都了解清楚的,绝对不会让您失望,定当把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说完,她便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挺直身子,脚步轻快地转身出去了。 红玉离开后,晋安举起绣绷,看了看自己手中绣出来的东西,不禁瘪了瘪嘴,不甚满意。她歪头看了看外面,目光透过半掩的殿门,扫视着外面的庭院,却没有见着赵嬷嬷的身影,只有寒霜在外面。 她眼珠转了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主意,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便把手中的绣绷轻轻放下,起身走到门口,脚步轻盈得如同一只灵动的小猫。她对着寒霜悄声说:“寒霜,你陪我出去。” 那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旁人听见了去,坏了自己的计划。 寒霜看了自家公主这般作为,自是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任何迟疑,马上就答应了,应声道:“是,公主。” 说完,便手脚麻利地从架子上取下披风,那披风质地柔软,上面还绣着精致的花纹,她细心地给晋安穿上,又仔细地帮晋安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衣角,确保能抵御外面的寒意。 晋安左右探望了一下,那模样就像个准备做坏事却又怕被抓到的小孩子,可还是没有发现赵嬷嬷的踪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于是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快步向外走去,那急切的脚步仿佛带着一种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此地的意味。寒霜见状,也赶忙快步跟上,主仆二人很快地就出了飞羽殿。 第252章 捷报入京 她们前脚刚走,赵嬷嬷便手里拿着一叠单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那单子看着厚厚的一摞,想来是些与公主出嫁事宜相关的各种明细之类的东西,她一边走还一边低头看着单子,似在核对上面的内容,神情专注又认真。 进屋一看,那罗汉榻上只有孤零零的绣篮摆在那儿,旁边是那绣了不到一小半的绣品,针还随意地插在绣布上,可哪里还有公主的身影呀。 赵嬷嬷先是一愣,随后左右看了看,,发现公主平日里常穿的披风不在架子上了,而且往屋外望去,寒霜也不在外面守着了。赵嬷嬷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知道公主这定是趁着自己不在,偷偷溜出去了呀。她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却泛起一抹宠溺又好笑的神情,低低地笑着,那笑声里满是对晋安的包容,仿佛早已习惯了公主这偶尔的小调皮。 “还是坐不住,一不留神就跑出去了,也不怕冻着自个儿。” 赵嬷嬷一边轻声嘀咕着,一边将手中的单子放在桌上,想着公主也大了,偶尔出去透透气倒也无妨,便也没打算立刻去寻她回来。 晋安和寒霜出了飞羽殿,寒霜看着雀跃的晋安,笑问:“公主,咱们去哪里?” 晋安想了想,“你现在去把马车备好,一会儿陪我去外祖父家。我先去养生殿同父皇说一声,一会儿你直接在宫门口等我。” 寒霜:“好的。”说完便先一步走开了。 晋安转向去了养生殿,只不过到了后她没有进去,听门口的内侍说皇上不在养生殿,她琢磨着父皇可能去了淳贵人那里,于是便直接出宫去了。 到了宫门口,寒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把晋安扶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上了车,车夫的抖了缰绳,马车缓缓向着丞相府去了。 马车行驶到正阳街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并伴随着一阵高喊声:“北境急报,震北军大胜。” 晋安听见后迅速地掀开车帘,对着车夫高声说道:“靠边让行。” 说完,她便急切地看向马蹄声传来之处。不一会儿,一名身着玄色劲装,风尘仆仆的传令兵驾着一匹骏马风驰电掣般奔来。那传令兵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与自豪,手中紧紧握着一份加急军报。他一路高喊着喜讯,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驻足观望,欢呼声此起彼伏。 看到传令兵从马车旁疾驰而过,向着皇宫而去。寒霜转头看向晋安,“公主,我们还去丞相府吗?” 晋安迟疑了一下,便开口吩咐:“回宫,改日再去。”她想着这急报一来,外祖父定然会知晓,而且父皇极有可能会宣他这个丞相入宫的。那自己还不如回宫,也好顺便打探战报的内容。而且这一次这个战报来得比上一世要早很多,她急切想知道舅舅的安危。 马车夫听了晋安的令,当即熟练地调转马车马头,扬鞭驱使马匹向着皇宫疾驰而去。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等她回到皇宫,皇上已然在御书房接见了那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又透着几分振奋。其实北境的战况他之前就知道了,不过没有想到沐恩竟然还将虞国的投降书一并带了回来。与此同时,皇上也迅速派了人去通知几个朝中重臣前来议事。 晋安带着寒霜直接回了飞羽殿,她也坐不住,便让寒霜和红玉一起打听消息去了。而在宫外,与她同样紧张万分的还有张家人。 听到小厮来报,说有北境大捷的战报时,张承德瞬间便意识到情况有些异样。他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径直朝着老太师的院子赶去。 老太师正怡然自得的在院子里打着太极,听到脚步声。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不疾不速的问:“何事如此惊慌?” 张承德疾步上前,神色凝重道:“父亲,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北境的捷报到京城了,此刻想必已然入宫。” 老太师手上的动作一顿,他顺势收了势,转头看向张承德,“北境捷报?” “是的,父亲。”张承德恭敬的回道。 “这么快就大捷了!没有粮草的情况下震北军赢了?”老太师有些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张承德。 “这?儿子尚不清楚。”张承德如实回答,“不过这是大事,相信一会儿皇上应该是会宣儿子进宫。具体什么情况到时才清楚。” 老太师拿过一旁的拐杖,缓慢地向书房走去。张承德连忙走过去扶住老太师的一边胳膊。“父亲,儿子心里总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捷报来得蹊跷。” 老太师缄默不语,只是不紧不慢地走着,实则他正在心底暗自急速的思考着此件事。突然,他像是想起了极为关键之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边的张承德,急切地问道:“振远近日可有信传来?” 张承德本能地摇了摇头,“没有。” 话刚落,他像是被一道灵光击中,猛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双眼满是惊色。 老太师在见他摇头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看着呆呆看向他的儿子,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随后眼帘一垂,脚步猛地加快,向着屋内大步走去。此时,他脸上原本那份淡定从容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与不安。 父子二人匆匆入了房内,张承德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太师在椅子上缓缓坐下。随后,他快步走回到房间门口,警惕地对外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接着顺势将房门轻轻关上。转身之后,他又快步走到了太师面前,满脸忧虑地问道:“父亲,您的意思是振远可能出事了?” “你告诉我,振远有多久没有消息了?” 老太师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神色严肃地反问道。 “他最后一次来信是说已经安排好阻击那批粮草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张承德此时心中已然倾向于相信,自己那宝贝孙子恐怕真的是遭遇不测了。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与惶恐,额头也隐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第253章 捷报风波 老太师在听了张承德的回答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气得双手发颤,手中的拐杖用力地往地上狠狠一杵,顿时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老太师厉声呵斥道:“糊涂啊!这么久没有信来,你就没有想着来告诉我?就没有想过他可能是出事了?你这心里到底装着些什么呀!” 张承德心中亦是焦急万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振远真的出事了,那他们张家可就真的是大祸临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女儿先是被贬,外孙子又被过继出去,晋安公主还被赐了婚,这一件件事就如同汹涌的浪潮一般,接连不断地发生,每天光是忙着关注、处理这些迫在眉睫的事儿,他的心神都被搅得混乱不堪,竟不知不觉把振远没有来信这档子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时若不是老父亲这般提起,他压根儿都还没意识到孙子可能出事了呀。被老父亲这般责骂,张承德也是又急又恐。他连忙说:“父亲,别急,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联系。” “不可!” 老太师神色凝重,立刻阻止了他,语速飞快地说道:“不能再主动联系了。这么久没有消息,极有可能是计划失败了。此时尚不清楚他们有没有暴露行踪,有没有落入敌手,又或者……” 说到此处,他话语戛然而止,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极力压抑内心的不安与悲痛,片刻后才重新睁开,眼神中满是忧虑与决然,继续说道:“又或者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目前都不可再主动联系,以免引火烧身。” 张承德闻言,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愈发的坐立不安起来。他深知振远对于张家的重要性,那可是他们寄予厚望的张家未来家主啊。 若是父亲的推测成真,那张家的荣耀与传承恐怕就要断了,甚至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他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只是在不断祈祷着事情并非如想象中那般糟糕。 老太师不愧是历经三朝的元老重臣,其定力与沉稳尽显无疑。此刻,他的心绪已然渐渐平复下来,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先冷静一下,此事目前仅仅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究竟是否真如所想这般,只要能够知晓捷报的详细内容,一切便会真相大白。你如今且先回去将一会儿入宫所需的事宜悉心准备妥当。只要我们不轻举妄动,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皇上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轻易对我们有所举动的。” 张承德想了想也明白父亲说得对,还是先弄清楚捷报的内容才能确定振远的情况。他当即便起身向父亲行礼后便离开了。 老太师坐在那里半晌未动,喃喃低语道:“长孙家也就只能到长孙洪泽这一代了,瞧瞧那下一代,真是没一个能入得了眼的。这天下又不是生来就注定是谁家的天下,所谓天子之名,哪有什么固定的人选啊!既然如此,为何就不能换个人来试试呢?” 话语间,隐隐透着一股不甘与野心。 御书房内,那位传令兵皇帝已经安排他下去洗漱歇息去了。这时最先来的是沐丞相和护国公,他们是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便直接从家里出发了,走半道上遇上了来宣人的公公,随后便一起进了宫。 二人进了御书房,长孙洪泽待二人上前行了礼后,便示意福全公公将手中的战报和虞国的降书递过去给他们查看。两人接过仔细阅览,脸上逐渐浮现出抑制不住的喜色。 皇帝见他们看完,在此时缓缓开口道:“此战当真大快人心,实乃我朝之幸。不过,虞国在降书中提及会派使者上京来商谈赔偿事宜。二位爱卿对此有何高见?” 护国公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沐丞相,而后向前踏出一步,朗声道:“:“陛下,不知虞国此次是派什么身份的人前来呢?” “暂时还未可知,虞国的正式国书尚未送达。” 长孙洪泽神色平静,缓声回答道。 “我们还不清楚他们会派何种身份的人前来,现在也不好指定安排哪些人员负责接待之事啊。” 护国公皱着眉头,言语间带着几分迟疑。 皇帝听了护国公的话后,手轻抚着龙椅扶手,沉吟不语 这时,沐丞相向前迈出一步,神色郑重地开口道:“陛下,此次商谈关乎他虞国的城池归属、赔偿数额等诸多重要事宜,须得慎重对待。臣以为,先不论对方派来的人是什么身份。这接待之人须要熟知我朝礼仪,更要对虞国的国情、风俗以及朝堂局势有深入了解,方能在商谈之中占得先机,不辱使命。” 皇帝微微抬眼,目光落在沐丞相身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而后缓缓开口道:“那沐相可有合适的人员推荐?” 沐丞相恭敬地躬身回应道:“回陛下,臣觉得礼部尚书秦追可堪此任,胜任接待之事。毕竟秦尚书向来熟稔我朝礼仪规范,处理此类外交事宜亦是经验颇丰。只是依臣推测,虞国那边极有可能会派一位皇子作为代表前来,如此一来,于情于理,咱们这边也需要有一位皇子出面应对,方显得对等妥帖。当然了,倘若对方有武将随同前来,臣建议届时还请护国公出面,有护国公坐镇,既可彰显我朝之威严,又能凭借国公之威名与阅历,应对诸多变数,确保商谈顺利进行。” 护国公听到沐丞相提及自己,当下毫不犹豫,立即双手抱拳,朗声道:“陛下,若真有此需要,臣定当仁不让,必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听了沐丞相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应对之策,微微点头,觉得这确实是周全妥当之举,既考虑到了双方的身份对等,又兼顾了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当即便点头认可了这套方案:“嗯,那就这么说定了。眼下就看虞国那边的消息了。” 此时,门外进来了一位公公,他走向前向皇帝行礼道:“陛下,张大人已在殿外候着了,特来求见陛下,不知陛下是否现在召见?” 第254章 捷报风波(2) 御书房内的三人听到内侍的禀告后,很是默契地都适时止住了正在谈论的话题。皇帝微微坐正了身体,神色变得越发庄严肃穆,他轻轻撩了撩那华贵的袖袍,随后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宣。” 那内侍赶忙应了一声 “是”,语调清脆利落,而后便恭敬地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片刻之后,就见张承德身着一身规整的朝服,步伐沉稳且阔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一进屋,目光便快速地扫了眼屋内站着的沐丞相和护国公,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人怎的来得如此之快呀,难不成是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往宫里赶了?这般想着,他脚下却未停顿,径直走到正前方,朝着上首高坐龙椅的皇帝,毕恭毕敬地行了叩拜大礼,动作一丝不苟,尽显臣子的恭谨。 皇帝抬了抬手,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张尚书平身。” 张承德赶忙再次谢过陛下的恩典,随后侧转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向着沐丞相和护国公微微拱手,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接着便有条不紊地退至另一边站定,垂手而立,等候皇帝的吩咐。 皇帝目光落在张承德身上,神色沉稳地说道:“今日沐将军在北境传来的捷报已然送到宫中,张尚书兵部的一应事宜皆由你统筹管理,接下来你可要悉心准备好诸多后续之事。毕竟这一场胜仗虽是喜事,到时沐将军会把此次有功之人名册上交上来,你这边负责记录在案并论功行赏。而且后续的军队安置、物资调配以及犒赏等诸多环节,皆需妥善安排。这些事必须处理妥当,不得有失。” 张承德在听到皇上点他名时,赶忙转过身子,面向皇帝,身姿挺直又带着十足的恭敬,微微躬身,全神贯注地听着皇帝的旨意。听皇上说完那一番话后,他神色一凛,连忙语气坚定地回应道:“回陛下,臣定当竭尽心力,不负陛下所托。” “好!”皇帝微微颔首。 “陛下,此次震北军能如此神速地打败虞国,真可谓是如有神助啊。臣实在好奇,不知可是有什么绝世良策,方能成就此番大胜呀?” 张承德微微弓着身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好奇,试探着开口问道。 一旁的沐丞相和护国公听闻他这话,先是对视了一眼,而后都抬眼看向他,随即又转向上首的皇帝。 皇帝亦是颇有深意地看向他,目光深邃而锐利,似是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沉声道:“此次能获此大捷,得亏那批粮草及时送达,这才极大地缓解了我军的粮草不足之困境。当然了,此次军中还有两员小将着实优秀,作战时那股子勇猛无畏的劲头,以及对战局的把控,都远超常人,在关键时刻可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啊。” “两员小将?不知是何许人也?臣竟全然不知我朝军中还有如此厉害的能人啊。” 张承德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在听闻皇上提及粮草及时送达之时,他心里猛地一个咯噔,暗自思忖着振远难道真的出事了?可紧接着听到有两员小将表现出众,他又不禁涌起几分疑惑和隐隐的期许。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振远改变了策略,并没有按原计划劫走粮草,而是借着运粮队巧妙地混进了震北军,然后在战场上大放异彩了呢?这般想着,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紧张与期待交织的复杂神色。 皇上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看似平静无波,却好似蕴含着洞察一切的深意,而后语气平缓地说道:“沐将军并未说明具体是哪两位小将,只是传回话来,说待他回京之后,会亲自面圣,再细细禀明这其中详情。” 张承德见状,知晓此刻也不便再多问,只好强行压下心里那诸多的猜测,恭敬地回应道:“原来如此,想必那两员小将定是有着非凡本领,沐将军才会这般慎重对待,臣也很是期待能早日知晓他们的英勇事迹啊。” 说着,他微微低下头,尽力让自己的神色显得自然些,可心底那一丝担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仍在不断地盘算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 晋安在飞羽殿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有消息回来,实在是坐不住了,便赶忙叫来赵嬷嬷,让其帮忙取来披风,利落地披在身上后,便带着赵嬷嬷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赶去。 到了御书房外,她知道父皇此时定然是和一众大臣在商议,她没有贸然近前,只在不远处寻了个隐蔽些的角落,微微探出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御书房的大门。 又过了一会儿,御书房那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率先从里面阔步走出来的便是沐丞相。晋安远远瞧见,心中一喜,正欲抬脚上前,可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越过沐丞相,看到了紧随其后的护国公,顿时,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下子就止住了脚步。没办法呀,这护国公可是她未来的公公,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莫名地有些羞涩,不好意思贸然上前去。她只能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直至离开。不过,看着外祖父和护国公脸上那难掩的喜色,晋安心里暗自思忖,想来这北境传来的消息是好的,自己先前的那些担忧应该是多余的了。 就在他们二人刚走下台阶,御书房那大门后又跟着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张承德。晋安起初本是没太在意他的,可不经意间,却发现他微微地偏了下头,目光朝着身后的御书房方向看去,那眼神中竟透着一股狠辣劲儿,仿佛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紧接着,他便形色匆匆地快步离开了。 晋安瞧见这一幕,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泛起一阵不安。她站在原地思虑了片刻,觉得此事透着几分蹊跷,心中的好奇和担忧越发浓烈起来。最终,她转身朝着御书房缓缓走去。 第255章 崇州据点 崇州内的一片深山中,钟楚洲带领着墨青等一众手下,正依据手中的那张神秘图纸,又寻觅到了一处敌方的据点。这张宝贵的地图,乃是他们在之前夜袭长生帮一处据点并大获成功后,于一间书房的暗格里偶然发现的。也多亏了有这张地图指引,他们已经接连端掉了三处敌方据点,可谓是收获颇丰。 按照地图中清晰的标示来看,除去眼前这一处,就只剩下最后一处据点了,而那一处的所在位置是在津洲。此刻,钟楚洲身形敏捷地隐藏在矮树丛之中,目光如鹰隼般紧紧盯着远处的营地。只见那些营地颇具规模,里面的人都身着统一的服饰,营地的布局也是整齐划一,透着一股严谨的气息,显然是经过精心规划与布置的,想必防守也定然十分严密。 钟楚洲朝着墨青使了个隐蔽且利落的手势,传递着明确的行动指令。墨青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已然明白,而后便压低身子,动作轻盈得如同山林间的狸猫一般,带领着两名身手矫健的手下,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那营地悄悄摸了上去。他们脚步极轻,每一步都谨慎地避开地上那些容易发出声响的枯枝败叶。 而钟楚洲和剩下的其他人都屏息凝神,继续悄无声息地隐藏在原地。他们犹如与这山林融为了一体,一动不动,眼神却始终紧紧盯着墨青等人离去的方向,周遭静谧得只剩下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鸟叫。 过了半刻香的功夫,墨青三人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那营地的方向折返了回来。他们脚步轻缓,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仿佛带回来的只有那山间的静谧。 墨青猫着腰,凑到钟楚洲近前,压低声音,极为小声地向钟楚洲禀告了他们刚才一番探查所得到的情况。 “世子,这个营地和咱们之前端掉的那些相差无几,规模并不是很大,粗略估算了一下,里面的人员大概有三千人左右,防守布置看起来也较为常规。不过不知道他们的武力值怎么样,还是得谨慎一些。” 墨青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透着谨慎与严肃,毕竟每一次行动都关乎着众人的生死安危,哪怕只是细微的差别,都可能导致截然不同的结果。 钟楚洲微微皱眉,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已然开始盘算着应对之策了。他深知张家这些据点几乎都隐匿于这种深山之中,山中道路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一般,而且极为不利于围剿行动的开展。那茂密的树林、崎岖的山势以及数不清的隐蔽角落,都为敌人提供了绝佳的藏身之所。这意味着一旦在战斗中有一两个敌人趁乱逃脱,想要在这茫茫深山中再将其找出,简直难如登天,无异于大海捞针。 前几次行动,他们另辟蹊径,通过仔细探寻找到了据点附近的水源,而后巧妙地在水源中下了软筋散,使得敌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这才让他们较为顺利地将敌人一举拿下。 钟楚洲心中暗自琢磨:“那么这次可不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呢?这方法虽屡试不爽,但敌人也可能有所防范。若他们加强了水源的看守,或者改变了取水路径,我们贸然行事只会暴露自己。可若放弃这一有效手段,又实在可惜,毕竟这深山之中,水源依旧是他们的命脉所在,只要能成功下药,胜算便会大增。得先派人去仔细侦察水源周边的情况,看看有无新的守卫布置或异常迹象,再做定夺。” “墨青,你带阿虎和阿豹再去仔细查看一下水源处的动静,注意隐蔽,千万别打草惊蛇。若发现有异常,立刻回来禀报。” 钟楚洲低声向墨青吩咐道。 墨青领命,带着两名得力手下,悄然朝着水源方向潜行而去。 钟楚洲则继续在原地,目光在据点内来回扫视,观察着营中的主要布局。因为即便水源下药成功,这据点内部的布局还是需摸透,要找到他们的指挥营帐和物资储备之处,以便在进攻时能够精准打击,迅速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钟楚洲耐心地等待着墨青的消息。周围的山林一片寂静,只有微风拂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序曲。 他侧头对着长生说道:“长生,你熟悉了他们的营地结构,一会儿按以前的,你直接寻他们的粮草储备的地方,把这个地方拿下。粮草对于他们至关重要,一旦粮草被焚,敌人军心必乱,我们便可趁势扩大战果。” “好的!世子。” 长生悄悄回答道。此刻,他默默检查着身上的武器装备,确保每一件都能在战斗中发挥最大的作用,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圆满完成世子交代的任务。当然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在前几次的突袭中,他总是很快便能找到对方的粮库。 过了好一会儿,墨青他们回来了,墨青对着钟楚洲做了个完事的手势,钟楚洲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深知夜间行动的优势,敌人在经过一天的疲惫后,警惕性会有所下降,而且夜色能够为他们提供更好的掩护。 于是,他压低声音,对着身边几人沉稳地吩咐道:“吩咐下去,原地等候,等到夜间他们用过晚膳过后再行动。大家利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检查装备,务必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找了隐蔽且舒适的位置,开始调整状态,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最后的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西落,钟楚洲一行人每个人吃了些随身携带的干粮,他们已经做好再次突袭的准备了。 就在这时,突然发生了意外。原本静谧的山林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有人正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过来。 第256章 突遇小分队 钟楚洲听到动静后,神色瞬间变得冷峻,他当机立断做了个手势,示意众人调整隐匿姿势,将自己的身形与周围环境更好地融合。紧接着,他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飞身上了树。他的动作轻盈敏捷,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仿佛与这山林中的清风融为一体。 上树之后,钟楚洲借助树高的优势,目光如炬地看向远方。 只见在山林的小道上,一支队伍正匆匆赶来,人数看起来颇为众多,粗略估计至少有大约三四十几人。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脚步急促,手中的武器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寒光。 看着这阵子见了多次、分外眼熟的装扮,钟楚洲心中一凛,这显然是与前方营地里的人属于同一批势力。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暗自思忖:前方营地什么时候派出了这些人?亦或是他们来自另一个营地?他们如此形色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难道是发现了其他据点出问题了?或者是有其他紧急之事?种种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令他的眼神越发冷峻深沉。他深知,此刻必须尽快做出判断并制定应对方案,否则众人将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 他看着那群人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计,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轻声召集墨青等几位核心成员,凑到近前,神色凝重却又透着一丝兴奋地说道:“兄弟们,绝不能让这一小批人进入营地,咱们先把他们拿下。然后扮成他们的样子,混进营地,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其他人听到信号便立即攻入。” 钟楚洲快速地制定了一个包围计划,凭借着对这片山林地形的熟悉以及众人出色的配合能力,详细部署了每个人的埋伏位置与进攻路线。众人也迅速地将一切准备妥当,个个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战斗的渴望。 他们刚刚布置好,那群人便已靠近了身前的包围圈。走在前面的那个小领队,满脸横肉随着他的咒骂而抖动,扯着嗓子正骂骂咧咧地说道:“今天这事儿真是邪门了,竟然在林子里碰上熊瞎子,要不是咱们人多,真他娘的险。那畜生可猛了,好几个人都差点被它挠伤。这上头非要我们出来查看,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异常,净折腾人。这会子都过了晚膳了,也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吃的。” 他一边嘟囔,一边用手抹了把额头的汗,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降临,依旧大摇大摆地走着,那副模样仿佛这山林是他家后院一般。 而他身后的手下们也都个个灰头土脸,满脸疲惫与不耐烦,武器上还残留着与熊瞎子搏斗时的血迹与毛发,不难看出他们确实应该是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搏斗。有的士兵脚步拖沓,眼神游离,显然是被刚才的遭遇耗尽了精力,此时离营地已经近了,他们似乎能闻着饭香了。一个个满心只盼着能快点回营地休息,哪里还会去留意周围这看似平常的山林中隐藏着的致命危机。 钟楚洲听到小领队的满腹牢骚,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悄然松缓些许,暗自庆幸来者并非其他据点的人马,如此一来,他们之前的行动显然尚未暴露。眼前这群人不过是此营地派出的寻常巡视小队罢了。既已明晰状况,那就决然不能放他们安然回营,毕竟营地里众人已然用过晚膳,软筋散药效想必也已发作。倘若这队人返回营地,必定会察觉异常,致使他们精心谋划的行动功亏一篑。 他微侧头看向墨青,向墨青投去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墨青即刻心领神会,率领两名兄弟如幽灵般从侧面悄然迂回,意图截断敌人的退路。 钟楚洲则带领余下众人,仿若与周遭的静谧山林融为一体,纹丝不动地潜伏着,幽冷的目光紧紧锁住渐行渐近的敌人,直至他们全部踏入预设的包围圈。 就在敌人踏入包围圈核心的刹那,钟楚洲迅疾打出一个凌厉手势,刹那间,埋伏于林子各处的勇士们仿若暗夜流星,同时飞身而出。 钟楚洲恰似一头矫健猎豹,自树林中电射而出,手中那柄长剑寒光凛冽,恰似暗夜死神之镰,所过之处,血光未绽,生命已息,敌人连一丝呼喊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其一剑封喉。 其余众人亦是刀光霍霍,手起刀落间,那一小队人马尚未从惊愕中回神,便已几近全军覆没。 唯有长生手中擒获的小头目仍在苟延残喘,小头目的双臂已然被废,软绵绵地垂落两侧,他瞪大双眼,眸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他不敢发出声响,双腿如筛糠似的抖动着。他知道如果他敢发出一点声响,肯定会瞬间没命。 钟楚洲缓缓踱步到小头目面前,眼神冰冷而锐利,犹如寒星。他微微抬起下巴,俯视着这个惊恐万分的敌人,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营地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总负责人是谁?还有没有其他的暗哨或者防御布置?” 小头目身体颤抖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他张了张嘴,却因为恐惧而一时语塞。 钟楚洲见状,眉头微微一皱,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挑,抵在小头目咽喉处,一丝血痕瞬间渗出。“我再问一遍,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 小头目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刺痛与死亡的威胁,终于结结巴巴地开口:“大人…… 小的名字张二虎,第十分队的小队长,营地里…… 营地总共有四千二百人,我们的总指挥是张梦泽张五爷,我们出来只是例行巡逻,真的没有其他特殊布置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钟楚洲冷哼一声,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但时间紧迫,也不能在此多做耽搁。他念头一转,思索着留下此人说不定日后能派上大用场,或许能从其口中撬出张家的一些核心机密或是其他据点的关键信息。于是,便对着长生果断吩咐道:“打晕了,把他的嘴堵上,绑严实了扔到一边去。” 第257章 混入营地 张二虎听到这话,惊恐万分,刚想开口求饶,嘴巴才微微张开,长生便一个手刀利落无比地劈在他的后脖子处。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张二虎两眼一翻,身体瞬间失去支撑,直接就如烂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长生迅速从自己的行囊里抽出早已备好的粗绳,双手上下翻飞,将此人像粽子一般绑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分毫。接着,他拔刀出鞘,寒光一闪,在那人的衣袍上轻轻一划,一块布便应手而落。长生弯腰捡起那碎布,随意地团吧团吧,毫不留情地塞进张二虎的嘴里,彻底断绝了他发出任何声响的可能。 钟楚洲转过身对着其他人下达指令,按原计划执行,替代被歼的小分队成员的众人迅速脱下敌人的衣服。他们利落地褪去身上原本的衣物,换上敌人的服饰,每一个动作都尽量做到轻而快,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在穿戴整齐敌人的服装后,又仔细地将标示玉扣一一佩戴好。 众人动作麻利,有条不紊地将换装事宜完成。接着,众人拿起那些敌人使用的武器设备。钟楚洲也换上了张二虎的衣服,尺寸虽略有不合,但也不影响整体伪装。墨青快速上前,手持简易的化妆工具上前,在钟楚洲脸上巧妙地涂抹、勾勒,使他的面容轮廓更贴近张二虎,眼神也通过特殊的处理显得更加凶狠与狡黠,让人乍一看难以分辨真伪。 钟楚洲仔细检查了每个人的伪装,确保万无一失后,带着假扮成敌人的小队,大摇大摆地朝着营地走去。墨青则带着其余的人悄悄靠近一些后,原地隐匿起来,静等钟楚洲他们的信号。 当钟楚洲一行人靠近营地时,四周静谧得有些异常,竟未听到哨亭里有人出来询问。他们心头虽存疑,但依旧小心谨慎地慢慢靠近大门,然而依然没有人出声阻止和询问。钟楚洲心中暗自思忖,应该是软筋散的药效起了作用。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转身向着一边的哨亭潜行而去,身姿灵活快速的移动过去。他贴近哨亭的外墙,微微侧身,目光如炬地透过缝隙朝里望去,只见那值守的卫兵正瘫坐在椅子上,眼神迷离,身体软绵绵的,显然已被软筋散制住,失去了反抗与警觉的能力。 钟楚洲见状,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左右环视,确认周边暂无异常后,一个翻身如鹞子般轻盈地进了哨亭。 那哨兵原本意识混沌,突然见到有人进来,先是一惊,困意瞬间消散,待看清来人穿着自家服饰,随后就一喜,下意识地以为是己方救援到了,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见一道寒光闪过。那哨兵嘴张着,喉咙里却只能发出 “呵,呵” 的声音,片刻便头一歪,没了气息,至死都未能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钟楚洲将手中的刀在哨兵的身上擦了擦,似是要抹去这血腥行径的痕迹,收好刀,接着就从哨亭里走了出去,重新回到队伍中,点了点头,带着众人朝着营地大门快步地走去。 此时的营地里一个走动的人都没有,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钟楚洲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独自上前,装作若无其事,同时压低声音模仿着那小领队的粗嗓门喊道:“人呢?快开门,兄弟们回来了” 声音在空旷的营地外回荡,却许久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动静。钟楚洲与墨青对视一眼后,俩人同时飞身翻过了营地的栅门。从里面将栅门抬开,将其他人入了进来。他们慢慢向营地中间靠近,才发现里面的景象比他想象中还要混乱。不少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努力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总是徒劳无功,有的则已陷入昏迷。他们途中经过一部分打开的房门,也能看到里面已经失去反抗力的人。看来软筋散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但他并未因此而掉以轻心,带着假扮成敌人的手下迅速朝着营地的核心区域 —— 指挥营推进,指挥营一如既往是一座二层宽敞奢华的小楼。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那些尚有清醒意识的敌人,实在避不开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晕,以免暴露身份。 当他们接近指挥营帐时,钟楚洲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争吵声。他心中一动,示意众人停下,自己悄悄靠近营帐,侧耳倾听。只听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焦急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大家都如此乏力?是不是有人下毒?” 另一个声音则颤抖着回答:“将军,王某也…… 也不知道啊,今日未曾有何异常之处啊。难道是我们之中有内奸?将军,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钟楚洲听着里面的对话,心神一转,伸手指轻轻戳破窗户上的纸,动作轻盈且隐秘。他透过那个纸洞看了看里面,只见屋内有几人也是瘫软在地,毫无反抗之力。桌子上还趴坐着两人,其中一位是大约三十多岁,身穿宝蓝色华丽常服的中年男子,其面容有着鲜明的张家人的特色。此刻他眉头紧锁,脸色铁青,正奋力地想要撑起自己已然绵软无力的身子,然而全身使不上劲,只能徒劳地挣扎。另一边坐着身穿浅灰色长衫,一副文人打扮的瘦弱男子,大约有四十多岁,他更是完全无力,只能趴在桌上,勉强控制自己不会滑下桌子。 钟楚洲看清屋内的情景后,嘴角微微上扬,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在唇边绽放。他转过身对着墨青做了个释放信号的手势,眼神中透着冷峻与果断。墨青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转身悄悄地退远了些,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响羽,拔掉塞子,只听 “咻” 的一声,一道亮光如流星般飞上了营地半空,然后炸开成了一朵绚烂的清莲,在夜暮初现的空中显得格外醒目。 第258章 这座营地归我了 这个动静自然是惊动了营地里的人,屋内的人都惊惧地想要出来探个究竟,而在屋外的众人自是看了个清楚,只是他们大多不明白这是什么信号。还没等他们想明白,营地外隐藏已久的其余护国公府暗卫和沐恩派来跟着钟楚洲完成任务的震北军先锋营已经如猛虎出山般快速地冲进了营地。他们个个训练有素,身手矫健,面对已然被软筋散削弱的敌人,开启了不费力的收割模式,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动静二楼屋内的人自然也是听到了,那个身穿宝蓝色常服的男子,心一横,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强烈的痛感瞬间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深知此刻形势危急,必须想办法应对,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不能坐以待毙。他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摇摇晃晃地朝着屋内一排柜子后的一个隐蔽角落挪去,那里似乎藏着他最后的倚仗。 而那自称王某的文人却在惊吓之中手臂失去了支撑,直接滑落到地上,此时的他全然顾不上什么文人的儒雅形象,满心都是对死亡的恐惧,咬牙手脚并用在地上拼命爬行,仿佛一只在热锅上挣扎的蝼蚁。 钟楚洲适时地推开了房门,门轴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他握紧手中的剑,剑身闪烁着寒光,缓步踏入屋内,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气场和压迫感。其他人跟着鱼贯而入,一时间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墨青大喝一声:“都不许动!” 屋内的几人除了那个华服男子,其余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若木鸡,这,这不是咱们自己人?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被冲进来的墨青等人将他们全部控制住,全部被绑住封嘴了。 好笑的是那个姓王的直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试图以装死来蒙混过关。墨青上前踢了他一脚,他竟然强忍着没有吭声,身体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墨青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笑着说:“哟!这是个死了的啊!有没有死透啊!嗯不行,我得补一剑。” 说完,作势要举剑刺向地上装死的王某。 王某吓得瞬间破功,努力地伸出双手抱头,声音颤抖地高呼:“侠士饶命!侠士饶命!” “不装啦?继续啊?装得挺像的。” 墨青冷笑着将他提溜起来,那人脸色惨白如纸,全身瘫软得像条烂泥,他看见墨青和众人身上的服饰,先是一愣,随即看向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已经明白了这不是自己人,他冲着墨青露出谄媚的笑,妄图求得一丝生机。墨青手一松,“咚” 一声,那人重重地落在地上,狼狈不堪。旁边一暗卫立即上前将他绑了个结实,用绳索将他的手脚紧紧捆住,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钟楚洲却在进来之后,目光锁定在那藏在角落里的华服男子身上,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那男子在柜子后面听到屋内的动静,大气都不敢出,死死地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柜子后面,希望能借此躲过一劫。不过他那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钟楚洲缓步绕到柜子后面,脚步沉稳而有威慑力,站在那人的身旁却没有再动,宛如一座冷峻的山峰,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紧贴墙面站的那人。 那人听到动静,身体如木偶般僵硬地缓缓转过头来,眼光先扫到的是熟悉的服饰和腰间的玉扣,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怒意横生,似乎准备将这一肚子的怒火发泄在这个 “自己人” 身上,怪其来迟或办事不力。 待他将目光落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时,愣住了。心里感觉不妙,此人乍一看脸上确有几分神似张二虎,但很明显身高比张二虎高,而且这张脸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样子。他心中疑窦丛生,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各种可能。很明显这是伪装成张二虎的人,那他必然不是自己人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瞬间凉透,整个人的那点支撑也快消失了,仿佛从云端突然坠入了冰窖,双腿也微微发软。 他咬牙问道:“你是何人?你们竟敢如此大胆,眼里还有王法吗?” 话语中虽强装镇定,但那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钟楚洲听了他的话,不由垂眸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嘲讽与不屑,说道:“王法?你也配说王法?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这些年在这深山之中为非作歹,烧杀抢掠,可曾想过王法?从现在起,这座营地归我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砸在那人的心上,每一个字都对那人在宣告着他失败了。 那人双眼恨意快要溢出眼眶来,那目光犹如实质般的利箭,直直地射在钟楚洲身上,恨恨地说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们要不想死就趁现在赶紧离开!”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得有些尖锐,试图用这样的狠话来威慑住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可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却将他内心的虚张声势暴露无遗。 “我这个人惜命呐,所以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你猜我知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嗯?张五爷?” 钟楚洲兴然地问道,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透着洞悉一切的从容,仿佛眼前之人所有的挣扎和威胁在他看来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那就应该知道我们背后之人是谁,你还敢如此行事,你到底是谁?” 那人听了钟楚洲对他的称呼,心里更是胆寒,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他原本就慌乱的内心愈发忐忑不安。可嘴上却依然强硬,试图在这最后关头为自己撑起一点底气,那紧握的双拳也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我是谁,要不现在你猜猜?” 钟楚洲上身微微向前倾,像是一只盯上猎物的猎豹,带着几分兴味地说道,那副模样仿佛在欣赏对方惊慌失措的丑态,又好似在故意逗弄着,享受着此刻掌控全局的感觉,让这紧张对峙的气氛中又多了一丝微妙的戏谑意味。 第259章 暗格 钟楚洲的这番调侃,让那张五爷心里真是又惊恐,又憋屈窝火。想他虽然是张家旁支的,但因他的胆识和手段张太师还是认可的,所以才会选他来这个营地里负责一切事务。从小到大他到哪里都不是受人轻视之辈,何时遭受过这般戏弄与威胁,可如今却被人逼至如此绝境,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对心高气傲的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羞辱。 他此刻想反抗也没办法,一个是身子依然没有恢复,软筋散的药力仍在体内肆虐,使他四肢绵软无力,连站稳都成问题,更别谈与人搏斗了。另一个就是他藏身之处太过狭窄,这小小的角落根本无法施展,仿佛是一个天然的囚笼,将他困得死死的。 他也看出来了此人恐怕来头不小,不然不会在明知他们是什么人,是谁的人还敢如此行事,估计他们的计划已经被暴露。也不知道振远那边怎么样?其他据点的情况也不知道如何了?一想到这些,他心中更是忧虑万分,原本就阴云密布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凝重与不安,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命运的深深恐惧和对己方局势的强烈担忧。 钟楚洲直起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他不再与张五爷多做口舌之争,转头向墨青使了个眼色。墨青心领神会,上前将张五爷的穴位封住,并把他从那柜缝里拽了出来绑上,然后立刻指挥手下将被擒的其他众人集中到楼下的空地中央,仔细搜查他们身上是否还有暗藏的武器或可利用的情报物件。 钟楚洲则缓缓踱步在屋内,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在仔细观察着屋中的布局与陈设,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机密的角落。他走到放置地图的桌案前,目光落在那张标记详细的这营地周边地图上,上面绘有周边山川地形以及据点的布防分布位置,嘴角微微上扬,这可是一份极为珍贵的战利品。 他轻轻卷起地图,收入怀中,然后转身看向倒在地上的张五爷,说道:“五爷,你若是识趣,就把你们在此地的兵力部署、物资储备情况一一道来,或许我还能考虑给你个痛快。” 张五爷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默不作声,显然并不打算配合。 钟楚洲见状,也不恼怒,只是淡淡一笑,“五爷不必急着拒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说罢,他示意手下将王某带了过来。 王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看到钟楚洲的眼神,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什么都愿意说!” 张五爷听到王某如此说,气得啐了一口,怒骂道:“你个软骨头,你要是敢出卖我们,你就等着被千刀万剐!张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绝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叛徒!” 王某听闻张五爷的威胁,想着张家的势力和手段,身体抖如筛糠,脸上满是惊恐与犹豫,但求生的欲望还是让他的嘴唇嗫嚅着,眼神在张五爷和钟楚洲之间游移不定。 钟楚洲嗤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对张五爷的嘲讽与不屑,“还在做梦呢?你最近有听说其他营地的情况吗?嗯?” 他的眼神仿佛能看穿张五爷的内心,让其无所遁形。 张五爷瞳孔一缩,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你,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试图在这未知的恐惧面前强装镇定,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钟楚洲垂首低眉弹了弹衣襟,动作优雅而从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们是留存的倒数第二个。” 说罢,他抬头看向张五爷那张惨白的脸,笑着说:“你们没有听说震北军大胜,虞国已降,震北军不日即将返京的消息吗?” 他的笑容在张五爷看来如同恶魔的微笑,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无情地割破他心中那仅存的一丝侥幸。 钟楚洲每说一句,张五爷的心就更沉一步。他听出了那话里的意思是其他的据点已经差不多快被端完了,可是他们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而且他知道振远亲自带队去劫取朝廷运往北境的军粮一事,当时是每个营都抽调了一队精英过去的。如今却听此人说震北军大胜,他心里已经在怀疑是不是振远暴露了。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是个什么人?能有这样的通天本领?” 张五爷咬着牙,瞪着钟楚洲,尽管身体依旧瘫软无力,但那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倔强与不甘,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也不敢想象此事暴露后张家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我是什么人,你以后会知道的。” 钟楚洲淡淡说道,随即转向王某,目光幽冷地看着他,“你想好了吗?要说吗?” 那王某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听出了大势已去的结果,他深知此刻若再不全力配合,等待自己的必定是死路一条。于是,他忙不迭地拼命点头,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神中满是惶恐与谄媚,“大人,我说,我全都说。这营地的有个暗格,入口就在那张五爷的床下,里面藏着不少金银财宝和重要的信件,都是张家这些年暗中勾结各方势力的证据。” 张五爷气得破口大骂:“王某,你这狼心狗肺之徒!我张家对你恩重如山,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你,哪点亏待了你?你竟为了一己之私,将家族机密如此轻易地出卖,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身体也在盛怒之下微微颤抖,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王某被骂得面如土色,却不敢有丝毫回嘴,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嘴里念叨着:“五爷,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啊。如今这局面,小的不想死。” 钟楚洲眉心一凝,看了长生一眼,长生上前直接封住了张五爷的哑穴。随后钟楚洲示意手下人去查长暗格。两名精壮的士兵迅速走向张五爷所在的床铺,用力将床挪开,果然在床下发现了一块略有异样的木板。轻轻推开木板,一个隐秘的暗格出现在眼前。里面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箱子,还有一沓厚厚的信件。 第260章 发现密信 钟楚洲示意手下将东西取出,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满是金银珠宝,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而那些信件,封皮上的字迹和印章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 钟楚洲拿起一封信件,快速浏览起来,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这些信件详细记录了张家与各方势力暗中交易的内容,包括官商勾结、买卖官职、走私违禁物品等等,桩桩件件都是足以让张家万劫不复的铁证。 他看向张五爷,冷冷地说:“张家,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五爷?是吧?你说这些东西呈现在陛下面前,你们张家会怎么样?” 张五爷嘴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疯狂的扭动着身体,两眼就像是要吃人一样,死死的瞪着钟楚洲。 钟楚洲不再理会他,转头对墨青说道:“把这些证据仔细收好,派人严加看守。另外,将营地彻底搜查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重要线索。” 墨青点头应下,带着手下有条不紊地去执行任务。 钟楚洲俯视着王某,“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你提供的这个信息很不错,到时候我会在陛下面前替你争取祸不及你妻儿,如何?” 王某看着钟楚洲,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跟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祸事紧密相连,根本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然而,如果能保下妻儿,这对他来说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感激,连忙磕头道:“大人英明,大人仁慈!小生名为王超,乃是青州穷苦人家出身。家中世代务农,仅靠几亩薄田勉强维持生计。小生自幼苦读诗书,本想考取功名,改变家族命运,可奈何时运不济,屡试不中。后因生活所迫,机缘巧合之下投身张家,却不想误入歧途,犯下诸多罪孽。如今幸得大人开恩,若能保得妻儿平安,小的这条命就全凭大人处置。小的定会将所知晓的一切和盘托出,绝无半点隐瞒!” 他的额头在地上叩得砰砰作响,不一会儿便红肿起来,可他却丝毫不敢停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诚意与感激。 钟楚洲微微点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冷意,“王超,你需明白,家境不好,时运不济皆不是你助纣为虐的借口。归根结底,实乃你内心想要走捷径,妄图不劳而获,且本性不淳所致。你既已犯下诸多过错,如今唯有全力弥补,才有可能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希望你能说到做到。起来吧,那你先说说这营地的物资都藏在何处?再详细说说这营地的兵力调动规律以及与其他据点之间的联络方式。” 王某被这番话说得无地自容,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定了定神,忙不迭地回答:“物资在…… 在营地后方的山洞里,有粮食、兵器还有一些药材。” 钟楚洲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那兵力呢?除了营地里的这些人,还有其他援兵在外吗?” 王某说道:“原本…… 原本还有一队巡逻兵在附近,不过看您们这样出现,想来他们已经不对您们构成威胁了。其余人都在这营地里,不过如今也都被…… 被您们控制住了。” 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大人,这营地的与其他据点之间的联络主要依靠信鸽,信鸽都养在营地西侧的鸽舍里,通常每天都会有信鸽往来传递消息。不过,这段时间其他据点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所以信鸽放飞的次数减少了许多。”说到这里,他抬眼偷看了一眼钟楚洲。 钟楚洲听他说完,明白大致和之前的据点差不多,只不过这次收获了不少书信,这是最有利的证据。待王某说完,他转身对墨青说道:“墨青,你带一队人去鸽舍,看看是否已经将所有信鸽控制住了,一定要注意绝不能让人趁机将它们飞出去传递消息。另外,安排人手加强对营地周边的巡逻,防止有漏网之鱼逃脱。” 墨青领命而去,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丝毫拖沓。 钟楚洲又看向王某,“你继续说,还有什么其他的细节是我需要知道的?” 王某努力回忆着,“大人,营地的粮仓在东侧,里面存有大约可供三个月食用的粮食。还有,在营地的北面有一处秘密的训练场,那里藏有一些特殊的兵器和训练设施,不过只有少数核心人员才知晓。” 钟楚洲得到想要的信息后,让人将王某带下去看守好。并安排长生带领同来的震北军去处理粮食和兵器,这些物资对于震北军而言犹如甘霖,完全可以被妥善收纳与运用,以充实军队的储备,增强战斗力。 他再次走向张五爷,“五爷,你看,你的同伴可比你识相多了。你如今不如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选择吧。” 张五爷咬着牙,恶狠狠盯着钟楚洲,他说不了话,可是他的心里明白。他深知自己处境的险恶,说与不说似乎都难以逃脱死亡的阴影。毕竟自己所参与之事,说白了就是谋逆大罪。以天子的威严与决绝,诛连九族都不为过。他现在只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心想只要自己咬死不说、不承认,万一老太师得知据点发生的变故,说不定念及旧情还会来保他一命。尽管这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却是他此刻唯一的精神支柱。 钟楚洲耸耸肩,似乎对张五爷的反应早有预料,“看样子,你是打定主意不说了。那就走着瞧吧。来人,将他押下去单独看守,不许任何人接近他。” 两名训练有素的暗卫迅速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将张五爷架起带走。张五爷虽极力挣扎,却因药力未消而显得无力。钟楚洲则在屋中找了个位置坐下,神色平静地翻看着收缴来的书信,静静地等待着后续的消息。 钟楚洲这段时间马不停蹄,风餐露宿,全身心地投入到收缴各个据点的艰巨任务之中。每一场战斗,每一次布局,他都亲力亲为,殚精竭虑,也是有他的目的的。一则就是身为皇室大长公主的嫡孙,有着消除晋国的潜在危险和动荡的责任和义务;二则就想着借此番行动下来,积攒更多的功劳,如此他便有底气向皇上请求赐婚了。 正因为他全身心投入这般计划中,所以全然不知皇上已经给他和晋安赐婚了。他的命运已经和皇室更加紧密的绑在了一起。 第261章 姚氏的担忧 钟楚洲这边的行动雷厉风行,每次皆能以惊人的效率迅速敏捷地处理完毕,且行事极为隐秘。加之这些据点本就建在深山老林里,而且平日里也不太出来,偶尔出来也是以盗匪之名。因而连续捣毁几个据点也丝毫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远在京城的张家祖孙三代人的心始终是悬着的。他们此时不敢冒然地与这些据点联系,而据点原本就有严格规定,不得随意与京城的他们互通消息。如此一来,信息的流通如今就这么被一道他们自己树立的坚固的屏障所阻隔。 自从张承德将自己猜测震北军中出现的不明小将有可能是张振远告诉给张太师后,他们就派出了人去打探消息,可是也是一直没有消息回来。因为那些奉命出行之人,刚出京城,便被一直暗中盯守着太师府的沐相和护国公府的精锐力量不动声色地直接给料理了。 张家最近一段时间宛如被阴云笼罩,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三个男主子,张太师、张恒远与张承德,时常神色凝重地齐聚在书房之中密谈。那紧闭的房门,仿佛一道隔绝内外的屏障,将无数秘密禁锢其中。 “老爷,您用过膳了吗?”张承德的发妻姚氏敲开张承德的书房门,看到门槛内站着的自家夫君,她柔声地问。没办法,她实在按捺不住了,作为枕边人,张恒远的妻子和张承德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家中不寻常的气息。她们隐隐觉得,家中男人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缠身,而且她们感觉刻意瞒着她们。 可无奈于男人们守口如瓶,她们虽满心狐疑,却始终无从知晓真相,便会自己胡思乱想,因为前段时间张贵妃被贬为张嫔,还禁足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姚氏尤为忧心如焚,她深知宫廷之事错综复杂、风云变幻,女儿在宫中的地位陡然滑落,极有可能是家族命运转折的不祥之兆。 她如今也无心宴会,京中名门贵妃主持的宴会她都一一推辞了。因为谁都知道所谓宴会就是给人道张家长李家短的机会。她不想去听那些暗讽的话。 最近她常常独坐于窗前,目光呆滞地望着庭院中的花草,思绪却飘向了遥远的皇宫。张太师下了禁令不许打听,不准她们入宫。她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那千娇万宠的女儿在宫中犯了何种过错,才落得如此境地?亦或是家族在朝堂上的作为被人抓住了把柄,从而连累了女儿?每一种可能都像沉重的枷锁,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过找丈夫询问,可张承德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连夜间都是直接宿在书房。她只能自己胡乱的猜测与慢慢等待的煎熬中,默默祈祷着家族能够平安度过此劫,女儿也能早日脱离困境。 最近看到自己相公和儿子故意避着她们的样子,她心里便更加不安了起来。婆媳俩凑在一块儿时就忍不住自己胡乱猜测是不是张嫔的处境已然岌岌可危,即将面临被废黜的厄运?这可怕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疯狂蔓延,将她们的心紧紧缠绕,勒出深深的沟壑。 这些担忧如鬼魅般一直困扰着她,令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思索再三,她今日终于鼓起勇气,决定主动前往书房找张承德。一路上,她脚步略显匆忙,内心无比坚定,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待她来到书房门前,刚婉转开口,便听到张承德冷冽地声音:“你来做什么?回去吧!我还有事!不用等我用膳。” 那声音严肃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我,.......” 姚氏张嘴准备说,可话音未落,张承德已经 “呯” 一声将书房的门关上了。那沉闷的关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似是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姚氏闭了闭眼,伸出双手想要推开书房的门,她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很想直接冲进去质问张承德,到底有什么事是连她这个发妻都要瞒着的。可是多年来相夫教子、遵循礼教所形成的习惯和对丈夫的敬畏,让她的双手在触碰到门的那一刻,微微颤抖起来,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她缓缓放下双手,双眼很是忧心地看了眼那紧闭的房门,缓慢转身离开了。 其实张承德也很烦恼,他知道她过来想问什么,可他不能告诉她真相,徒增忧心。不告诉她们,她们就只会为了女儿的事情而担忧。他知道她和儿媳如今根本就没有往张振远那边想,毕竟这么多年,张振远一直被张太师放任在外游历,身边也有人保护,她们并不知道他外出的真正目的。其实在家族大多数众人的认知里,张振远本是远离家族纷争的局外人。 现在自己和父亲都在担心振远他已经落入了对方的手中,或许正被视作突破张家防线的关键突破口,而他所知晓的家族秘密,极有可能在严刑拷打或威逼利诱下全盘托出,这无疑给张家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局势蒙上了一层更为厚重的阴霾。如果真是那样,张家也就走到头了。 如今父亲让张家所有人先暂时不要联系娇玉和云霁,主要是想着如果这事最终被暴露,他们不会被牵连过多。不过想到父亲说他有办法保下振远不死,张承德还是很疑惑的。他不知道父亲手里捏着什么王牌。 宫中,娇玉今日又提着一盒做好的糕点来到了张嫔的宫中。“母妃,女儿给您带了茯苓糕。您快来尝尝。” 张嫔如今情绪和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这段时间娇玉会时不时的来陪她,给她讲宫里宫外的一些事。她现在是满腔地恨意支撑着她,她绝对不会放过岑妃的夺子之仇,当然也不会放过晋安,竟然敢算计自己和娇玉,还真是小瞧了她。要不是娇玉告诉她,她还真不知道晋安这样不显山不显水的摆了她们一道。 娇玉为何会如此说呢?还得从娇玉上次去给晋安‘赔礼’说起。 第262章 娇玉赔罪(一) 经过几天的准备,带着那 “精心准备” 的礼物,娇玉公主姗姗然地前往飞羽殿。到了飞羽殿,她没有向以前一样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停下,请了飞羽殿的侍从进去通传。 晋安听到侍从禀报时,对于她这般行事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她心中早有预料,她也知道娇玉迟早会来,只是这时间比预想中拖沓了些。 晋安并未像往常那般起身相迎,而是安然坐于主位,对赵嬷嬷淡声道:“嬷嬷,去请娇玉公主进来吧。” 赵嬷嬷领命,匆匆走向殿门。 娇玉踏入飞羽殿,脸上挂着一抹看似亲切的笑容,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在看见在主位上坐着没动的晋安时,有一抹阴狠之色在眸中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了。 她身后的宫女香草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了进来。 “妹妹,今日姐姐特来向你赔礼。姐姐之前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翠果的谗言,以为妹妹在背后故意整蛊于我,这才一时冲动,在背地里口不择言,说了些伤害妹妹的话。如今姐姐已知错了,特来向妹妹赔不是,还望妹妹大人大量,莫要与姐姐计较。” 娇玉一走进来,便对着晋安微微屈膝,说了这么一长篇的看上去情真意切的话,只不过这些言词并不能遮掩她话语里无半分歉意的事实。 如果她抬头的话会必现她那眼神中隐隐还透着一丝不甘与怨愤。两个人其实都知道娇玉不可能会是真心悔过,如今只是迫于形势前来敷衍,给自己增加父皇信任的筹码罢了。 晋安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娇玉,也没有叫她落座,“哦?姐姐既是无心的,我这个做妹妹的当然不能计较了。只是不知姐姐说故意整蛊之事为何事?那翠果姐姐可曾审问,她为何要针对我?” 娇玉听到晋安的问话脸色一白,更何况晋安竟然没有请她坐下,让她这么站着回话,实在是太屈辱了,加上她今日的刻意画的妆容,显得更加有些楚楚可怜了。她只不过是想着翠果已经被自己处死了,把错误都推她身上就是了。 她万没料到晋安会如此发问,一时竟有些语塞。她低垂着头,拿起手中的锦帕假意擦了擦眼角,用极为惭愧的语气说道:“妹妹,翠果那贱婢已畏罪自尽,姐姐尚未及细审。如今想来,定是她蓄意挑拨你我姐妹关系,我却愚蠢地信了她,实在是罪该万死。” 说罢,还轻轻抽噎了几声,只是那哭声中毫无悲切之感,更多的像是为了应付场面而强行挤出的干嚎。 晋安轻轻挑眉,那眉梢眼角似含着无尽深意,她朱唇轻启,不紧不慢地说道:“畏罪自尽了?呵,如此说来,倒真是这翠果在背后兴风作浪了。只是我这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也不知她是不是同样在‘张嫔’娘娘跟前说了些什么无中生有的胡话。不然,张嫔娘娘怎会对我怀有那般深切的恨毒之意?” 娇玉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得呼吸一滞,她本就心思机敏,此刻眼珠灵动一转,瞬间便有了应对之策。 只见她再次对着晋安,微微屈膝行礼,口中说道:“母妃她,纯粹是因着担心我,这才一时乱了分寸,爱子心切之下,没能明辨是非曲直,以致于误信了那翠果的谗言,以为妹妹你存了害我的心思。所以才会在冲动之下,口不择言说了些伤害了妹妹的话。 如今我母妃也受了惩罚,她被禁足连同位份也被降了。还望妹妹你念在母妃往日里对你有过照应情分上,多多予以体谅才是。” 言罢,娇玉暗中使了个眼色,身旁的香草心领神会,急忙上前将手中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矮桌之上,而后轻轻打开。 这观音像玉质温润细腻,雕刻工艺精湛绝伦,观音的神态安详慈悲,仿佛能普度众生。然而,这观音像极曾是晋安母后在世时,于佛堂日夜供奉的圣物,自皇后仙逝后,那观音像便不知所踪。 晋安细细地观看着这尊观音像,那种熟悉感越来越明显。她眼神骤冷,双手不自觉地紧椅柄,“姐姐这是何意?从何处得来此物?” 娇玉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怨毒,那怨毒如暗夜中的毒蛇,稍纵即逝,旋即又被她那虚假的笑容所掩盖。 她依旧强装出一副亲切和善的模样,说道:“妹妹,这观音像实属姐姐偶然所得。姐姐听闻此观音像颇具神奇灵性,且姐姐发觉这尊观音的神韵竟有几分神似母后。妹妹你也知晓,母后在世之时,一向虔诚遵循佛法,心怀慈悲,普度众生之态仿若观音在世。姐姐念及于此,想着妹妹倘若见了这观音像,且不论它是否真能如母后在时那般庇佑妹妹,至少能让妹妹睹物思人,聊以慰藉思念母后之情。故而姐姐趁此机会赶忙将这观音像给妹妹送来,也好略表姐姐心中那深深的歉意。” 晋安目光深邃似寒潭,声音冷冽如冰刀:“姐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只可惜,我却瞧着这观音像分明是母后生前于佛堂之中日夜虔诚供奉的圣物。只是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凑巧之事,真不知它是怎样机缘巧合地落入姐姐之手?” 娇玉闻听晋安之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副极为夸张的惊讶神色,她那纤细的玉手轻轻抬起,恰到好处地半掩住自己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呀?果真是如此吗?这…… 这会不会仅仅只是一场巧合呢?妹妹有所不知,这尊观音像是我舅舅在那岑记当铺里偶然寻得的。 舅舅见其质地温润、雕工精美,料想我与母妃必定会喜欢,便买下带入宫中给了我母妃。母妃初见这观音像时,亦是被其温润秀美的姿态所吸引,心中满是喜爱之意,便将它留了下来。 如今我特来向妹妹赔罪,才把这观音像带来,只是不知原来是妹妹与母后竟有如此的机缘。想来是母子连心啊。纵然母已经仙逝多年,仍然牵挂着妹妹你。 如此说来,姐姐这算不算是无意中做了件好事,替母后将这观音像再度送回妹妹身边?妹妹你就莫要再对姐姐心存芥蒂了,姐姐也是真心实意想要弥补之前的过错。” 娇玉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笑。晋安,你害得我母妃如此惨,可惜你的母亲却早死了,如今听着这些话,心里肯定如刀割般难受吧?看你还能故作镇定到几时。 她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看似诚恳的模样,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晋安,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痛苦与愤怒,以满足自己那扭曲的报复心理。 第263章 娇玉赔罪(二) 晋安自是明白娇玉的用意,但不得不说娇玉的这把 “刀子” 真的插得恰到好处,精准地刺向了她内心最柔软且脆弱的角落。 晋安心里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后那温婉慈祥的面容,曾经在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母后总是那样优雅从容地处理着宫闱之事,对她悉心呵护、谆谆教诲,给予她无尽的母爱与温暖。可如今,母后已然仙逝,却还要被如此这般恶意地利用和亵渎,这让她如何能不心痛,如何能不愤怒? 她的双手在袖中微微颤抖,极力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绝不能让娇玉如愿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 她伸手把那观音连同盒子缓缓挪向了自己,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姐姐,我已经说了不会怪罪你的。父皇都已经原谅你了,说明你已经知错了。相信你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蠢事了。” 说到这里,她把目光投向娇玉,那眼神中透着一丝深意,继续说道:“如今你一番好心把这观音送来,想来也是明白了我母后的好。母后常说:爱子教之以义方。想来姐姐也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吧?” 晋安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里,实则暗藏机锋,既是在提醒娇玉应懂得是非对错、遵循正道,也是在暗示她莫要再肆意妄为,否则必将自食恶果。 娇玉听了晋安的话,不自觉地嘴角抽了抽,她自是明白晋安话中的深意,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愤懑与不甘。明明她才是长公主,身份尊贵,就因为自己的母妃不是皇后,便处处矮了晋安一头,事事都要受她的压制。 就连自己的母妃不过是骂了几句晋安,竟被父皇如此重罚。在这宫廷之中,位份似乎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母妃和自己与那至高无上的荣耀隔开。 她满心嫉妒地想着,晋安不过是凭借着皇后所出的身份,才能如此这般对自己说教,竟然用那已经死去的皇后的话来暗讽自己和母妃。若有朝一日,她定要改变这局面,让晋安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她压着心中汹涌澎湃的恨意,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僵硬且不自然的笑意,幽幽地说道:“妹妹说的对,母后的好我们有目共睹。只是,唉!谁都没有想到母后这么好的了,竟会走得如此早,还有太子哥哥,那么年轻就……” 说着,她做出一副悲秋伤怀的模样,缓缓拿起锦帕轻轻擦拭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借着锦帕的遮掩,她偷偷地打量着晋安,心中暗自思忖道:“你母后好,可惜不长命啊!你连嫡亲的哥哥都死了,你一个孤女,你得意什么?” 这些话中深意不要说晋安,就连在一旁侍奉多年、见惯了宫中风雨的赵嬷嬷都听不下去了。她满脸担忧地看着晋安,只见晋安的身形有些僵直的坐在那里,没有知道那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椅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与悲伤。 赵嬷嬷心里对娇玉公主愤恨不已,皇后的离世、太子的早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如同一把把利刃,在晋安那原本稚嫩的心灵上划下了深深的伤痕。而如今,娇玉竟还这般恶意地刺痛她,实在是恶毒至极。 她忍不住开口道:“娇玉公主能记得当初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也实属难得了。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自然是德行兼备,心怀天下。她生前对公主殿下们的教导与关爱,皆是出自真心,毫无偏袒。 所以在皇后娘娘执掌后宫时,这后宫一片祥和,诸位妃嫔相处和睦,从未有过那等勾心斗角、乌烟瘴气之事。娘娘对待每一位宫嫔和子嗣都如亲人一般,用心呵护,尽力周全,众人皆是打心底里敬重与爱戴娘娘呀。 太子殿下更是自幼便展现出非凡的聪慧与仁善,心怀家国,胸有壮志,本是我朝未来妥妥的希望之星,承载着陛下与娘娘的殷切期望,以及这天下百姓的期许,却遭此厄运,早早地就去了,实在是令整个皇宫乃至天下都痛心疾首啊。这么多年了想来圣上想来也未曾忘记我们皇后娘娘的贤德和太子的卓异。” 说完这些,她便止了口,恭敬的站在一旁。晋安听了赵嬷嬷的这一番言语,心中满是感动与感激,她微微侧目,看向赵嬷嬷的眼神中充满了暖意,那是一种被人维护、珍视的动容。 娇玉听了赵嬷嬷的这番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原本还勉强维持的和善假面此刻彻底破碎,她觉得赵嬷嬷这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暗指她母妃德不配位,毕竟自她母妃执掌后宫的些许事务以来,这后宫里就纷争不断,勾心斗角之事频出,乌烟瘴气的氛围弥漫,所以才没能被封为皇后;说她哥哥平庸无奇,没什么出众的才能,不够卓异,这才没有被父皇看重,进而封为太子! 她阴狠地看着赵嬷嬷,眸中似有实质般的寒意散发出来,森冷地说道:“妹妹,你可不要学姐姐,识人不清啊!赵嬷嬷可是你的奶嬷嬷,竟如此不知轻重地妄议宫中之事,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妹妹你若还念着咱们姐妹的情分,就该好好管教管教身边之人,莫要让她这般胡言乱语,坏了你的名声,到时候若是传到父皇的耳中,恐怕连妹妹你也会被牵连其中呢。” 娇玉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赵嬷嬷,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话语里虽是对着晋安说的,可那威胁之意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晋安原本微微动容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犹如寒夜中的星芒,犀利而冰冷。 她轻轻抬起手,示意赵嬷嬷无需担忧,那动作优雅从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缓缓起身,晋安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径直走向娇玉。 第264章 撕破脸 晋安在娇玉公主身前停下脚步,朱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冰刀:“姐姐这是何意?赵嬷嬷在宫中多年,忠心耿耿,她不过是如实陈述当年母后在世时的后宫盛景,何谈妄议?说起妄议,难道不是姐姐,三番五次的妄议母后和太子哥哥,是笃定我不会计较,还是以为父皇的宠爱能让姐姐肆意妄为?” 晋安轻抬下巴,目光如炬地直视娇玉的眼睛,继续道:“姐姐今日前来,若真有赔罪之心,便该谨言慎行,而不是这般颠倒黑白,妄图给他人定罪。我看姐姐赔罪是假,故意报复是真。我也是念及姐妹之情,才多次忍让,可姐姐却得寸进尺,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她的言辞越发尖锐,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娇玉的心上,让娇玉的脸色愈发难看。 娇玉脸色一沉,怒声道:“我是一片诚心来向妹妹道不是的,想不到妹妹竟如此不领情。看来妹妹对我确实是积怨颇深啊。我知道妹妹身为嫡公主,身份高贵。 可是妹妹可曾想过父皇膝下如今就只有两子,日后这天下的担子会落在谁肩上呢?妹妹聪慧过人,定能明白其中利害,莫要因一时之气,误了自己的终身。” 说到后面,娇玉的脸上竟然有着得色。 晋安看着她那副神情,意味深长道:“你如此确定父皇就只有两子吗?姐姐出来有几日了,难道没有听说父皇同意选秀了吗?”晋安点到为止,没有再多说。 娇玉听完晋安的话,脸色更难看了,她觉得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反正今日她是做足了功夫来赔罪的,父皇定然是会知晓的。至于晋安不愿意原谅她她也没办法。所以她愤色道:“妹妹还真是天真,既如此,那姐姐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就先告辞了!希望妹妹多多思量,毕竟妹妹可是待嫁之人,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说完,娇玉斜了晋安一眼,转身带着香草便快步离去,那背影透着一股不甘与怨愤,仿佛在说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等那二人离开后,赵嬷嬷急忙上前向晋安请罪,“公主,是老奴冲动了,这下娇玉公主定然会怀恨公主,她心思狭隘,恐会在背后使些阴招。老奴实在是不忍见公主受她这般羞辱,才会一时失言。公主,您罚老奴吧。” 赵嬷嬷说着便要下跪,她的脸上满是懊悔与自责,眼眶也微微泛红。 晋安连忙转身扶住她,不让她下跪,晋安柔声道:“嬷嬷,不用自责。我本就没打算和她冰释前嫌,再说她也不是真心来赔礼道歉的。不过她能把母妃的佛像送回,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念想。嬷嬷您是真心为我好,这些年若没有您在身边陪伴,我真不知该如何熬过那些艰难的日子。您于我而言,早已不是普通的嬷嬷,而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她若是因此记恨,那就放马过来吧,我岂会惧她。” 晋安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温暖,轻轻拍了拍赵嬷嬷的手,以示安抚。 赵嬷嬷听到晋安如此贴心的话语,眼眶湿润,“我们公主这些年背负太多苦了,老奴只恨自己不能为您多分担一些。您这般善良宽厚,定能得天庇佑。老奴这条老命,从此往后更是只为公主您而活,无论什么风雨,老奴都要守在您身边,绝不让那起子小人伤您分毫。” 赵嬷嬷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无比坚定。 “嬷嬷,我知道的。我没有事!”晋安握紧赵嬷嬷的手,轻声说道。 这边主仆俩情深义重,另一边娇玉带着香草气冲冲地走着,一路上娇玉都在心里暗骂晋安,自从她发现晋安变了之后,她就觉得这晋安越来越难对付。 香草跟在一旁看着娇玉公主的脸色,心里忐忑不安,她怕娇玉公主一会儿回到住处气还没消,那她可能就要遭殃了。 于是她小声地劝解道:“殿下,您别生气,那晋安公主不是已经定下婚事了,所以她很快就要出嫁了。也就这么点时间让她蹦跶了。等她成亲后这宫里便不再是她能独大的地方,到时候殿下您在宫中的日子可就顺遂多了。” 娇玉听了香草的话,脸色稍缓,她冷哼一声道:“哼,就算她要出嫁,我也绝不能让她好过。她以为有个好婚事就能高枕无忧了?想要顺遂地嫁人?我定要给她份大礼,让她知道与我作对的下场。” 香草面露难色,犹豫着说道:“殿下,这…… 若是再招惹晋安公主,万一被皇上知晓,恐怕对殿下不利啊。” 娇玉面色冷峻,寒声说道:“之前我与母妃一时疏忽,未曾设防,才不慎落入她的圈套。现如今既然已然与她彻底撕破脸皮,那便也无需再有任何顾忌。只要行事谋划周全,确保不被父皇察觉便可了。今日本想借那观音像之事好好羞辱她一番,没想到却被她倒是沉得住气,还让那赵嬷嬷说了一通难听的话。此仇不报,我难解心头之恨。” 两人回到娇玉殿,只见一名宫女正在殿内候着。娇玉上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语气冰冷地斥道:“芸豆,你不在我二哥身旁侍奉,跑到我这儿来所为何事?” 那芸豆对着娇玉恭敬地欠身行礼,继而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公主殿下,舅爷有要紧话需向娘娘禀报,且特意叮嘱切勿让二皇子知晓。因而奴婢无奈之下,只好前来求见公主殿下,恳请公主殿下能引领奴婢前去拜见娘娘。” “舅舅有话要同母妃讲?究竟是何事?为何我不能知晓?” 娇玉满脸疑惑地质问道。 芸豆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公主殿下,舅爷只吩咐务必亲口告知娘娘,奴婢实在不便告知,还请公主殿下莫要为难奴婢。至于娘娘知道要不要告诉公主,这点舅爷倒是没有特意说明。” 娇玉皱了皱眉头,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想到舅舅如此行事,定有其缘由。她转身对香草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带芸豆去见母妃。” 说罢,便领着芸豆朝张嫔的宫殿走去。 第265章 张嫔的崩溃 娇玉把芸豆带到了张嫔的宫中,待芸豆再次将张恒瑞差遣她前来的用意详尽说明后,张嫔便对着娇玉轻声说道:“娇玉,你先到偏殿去坐会儿。” 娇玉心底虽有些不乐意,但瞧见张嫔对她使了个安抚的眼色,便也只能乖巧地转身离去。她心里清楚,母亲向来疼她,最终总归是会将事情告知于她的。 在偏殿里,娇玉坐立难安,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好不容易等到芸豆与张嫔交谈完毕,她急忙回到主殿,却惊见母妃的脸色异样地惨白如纸,双眸之中透着些许空洞无神。娇玉心中一急,匆忙上前紧紧握住张嫔的手,想要给予安慰,然而入手之处,却发觉张嫔的手在微微颤抖,且触手冰凉,寒意直透心底。 娇玉满心狐疑与愤懑,猛地回头,狠狠地瞪向正低头恭顺站立在一旁的芸豆,厉声喝问道:“你同我母妃说了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厉喝,让张嫔瞬间回过神来,她连忙伸手用力抓住娇玉的手,声音沙哑而干涩地说道:“娇玉,与她无关。” 言罢,便缓缓转向芸豆,虚弱地摆了摆手,道:“芸豆,你且先退下吧。” 芸豆福了一福身,恭顺而迅速地退了出去。 娇玉心急如焚,一下子俯下身去,目光紧紧锁住张嫔,声音里满是焦虑与急切:“母妃,究竟是发生何事了呀?舅舅差那宫女前来,到底说了些什么?” 张嫔微微抬起手,颤抖着轻轻抚上娇玉那精致的脸庞,眼中的心痛之色浓郁得仿佛要溢出来。娇玉赶忙伸手,紧紧握住贴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心底却被恐慌填满,她拔高了声音再次追问道:“母妃,您快告诉我吧!” 张嫔缓缓闭上双眸,像是在积攒着无尽的悲戚与无奈,许久之后,才用那仿佛从牙缝中艰难挤出的声音说道:“你父皇…… 他是打算彻底舍弃我了。” 娇玉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整个人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击中,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不,这绝不可能!父皇不过是暂时禁了母妃的足罢了,哥哥过继之事,也定然是被那岑妃蛊惑,一时迷了心智所致。待父皇气消了,儿臣会同哥哥以及外祖父他们一同向父皇求情,父皇定会念及母妃往日的情分与好处,不会如此绝情的。事情绝对没有严重到这般地步!” 娇玉边说着,边拼命地摇着头,似是想要将这可怕的消息从脑海中摇出去。 “他让你哥哥过继到岑妃名下,这意图已然再明显不过,分明就是要将我母子二人彻底抛弃。” 张嫔的情绪已然濒临崩溃的边缘,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潸然而下。 “不是这样的,母妃。绝非如此!” 娇玉望着母妃那近乎绝望崩溃的模样,心乱如麻,只是一味地否定着张嫔的说法。她满心惶恐,生怕母妃会因这沉重的打击而想不开,一种即将失去母妃的强烈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 她的脑海中思绪急转,突然灵光一闪,赶忙说道:“母妃,别怕!既然父皇如今靠不住,可我们还有哥哥呀。虽说哥哥被过继给了岑妃,可血浓于水,他心里自然清楚谁才是真正与他亲近之人。只要日后哥哥能登上皇位,母妃您必定就是太后,荣华富贵自不必说,也没人再敢轻视我们分毫了。” “娇玉,你还不清楚状况,你父皇根本就没有打算将皇位传给你二哥的念头!” 张嫔满脸悲戚,边摇着头边沉痛地说道。 “哼,怎么可能?父皇若不传位给哥哥,难不成还能传给别人?长孙无妄吗?且不说他那自私自利、虚伪狡诈的品行,单就他那出身低微、毫无背景的身份,又如何能够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这绝无可能!舅舅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娇玉满脸不屑与讥讽地说道。 “你父皇同样也未曾考虑过老三!” 张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才芸豆所言,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软绵绵地瘫靠在罗汉榻上,有气无力地吐出这句话。 “那父皇还能传给谁?难不成是想要传给晋安吗?” 娇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旋即又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晋安不过是个孤女,她凭什么?就凭她那死去的母后和太子哥哥吗?” 张嫔只是无声地摇摇头,那脸上的绝望之色如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间。 娇玉突然忆起先前在晋安处,晋安最后所说的那句话 “父皇同意选秀。”,她满心狐疑,不太确定地试探道:“母妃,您是想说父皇同意选秀,是打算另外生儿子培养?” 张嫔惨然一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自嘲:“他现在已经又快要当父皇了!” 娇玉整个人如坠云雾之中,脑袋里一片混沌,“什,什么?” “芸豆无意中发现了父皇经常去的一个偏院里,住着一个身怀有孕的妇人。” 张嫔的声音低沉而无力,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她把消息传给了你舅舅。你舅舅这才让她来把事情告知我的。” “这,这不可能,既然有嫔妃怀了皇子,为何没有任何消息?芸豆是不是看错了?” 娇玉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你父皇这是怕我和你外祖家知道了,会对那人下手,所以才故意隐瞒。你父皇早对我们起了疑心,你觉得他还会把位子传给你哥吗?” 张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笑声中满是悲凉。 娇玉眼珠滴溜溜一转,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晋安的模样,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母妃,此事晋安还不知道吧?她最反感父皇有别的女人和孩子。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早知道了!” 娇玉的话还未及说完,张嫔便径直打断了她的话。 第266章 娇玉的心魔 娇玉没说完的话被张嫔的一句话给打断了,她目光有一些呆滞地看向张嫔,“她,她知道了?不,不对呀,如果她知道了,那她怎么没有闹呢?” 张嫔微微抬起眼眸,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芸豆观察这段时间,除了发现你父皇之外,还发现晋安去过好几次。而且据芸豆的描述,我已经猜到负责照顾那女子的嬷嬷是极有可能是当初服侍过沐梓童的老嬷嬷。” 娇玉踉跄着后退数步,仿若被抽去了灵魂一般,瘫软地坐在罗汉榻的另一侧。她只觉周身的力量仿佛在刹那间消逝殆尽,满心满肺皆被无尽的无力感所充斥,仿若置身于汹涌澎湃的潮水中,几近灭顶,情绪已然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 她的双唇微微哆嗦着,口中不断地重复呢喃:“怎么会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啊?” 那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茫然与惶恐。 张嫔目睹娇玉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疼惜不已。她强打起精神,费力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向娇玉。伸出双臂,将娇玉轻轻揽入怀中,而后,手掌轻柔地在娇玉的后背缓缓拍抚着,轻声慰藉道:“我的娇玉啊,莫要害怕。你总归是你父皇的亲生女儿,是这宫中尊贵的长公主。即便你哥哥日后无法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可他亦会成为一位亲王。就算母妃护不了你,你哥他也可以护你。” 张嫔虽言辞恳切地说着这番安抚之语,然而那语调如同一把钝刀,其中难以掩饰的无力与苦涩是无法言说的哀伤与怅惘。她心底其实再清楚不过,此刻所言,不过是为了给娇玉,亦是给自己,寻得一丝虚妄的慰藉罢了。 娇玉依偎在自己母妃怀里,感受着那久违而又熟悉的温暖,紧绷的心弦瞬间断裂。她猛地伸出双手,紧紧环抱住张嫔,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肆意宣泄着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积压的委屈、彷徨与恐惧。 张嫔默默无言,只是陪着娇玉一同落泪,那只手轻轻且有节奏地在娇玉背上拍打着,似在无声地给予慰藉。 良久之后,娇玉的情绪渐渐平复,缓缓松开了紧紧抱着张嫔的双手,张嫔也随之轻轻放开娇玉,微微向后挪了些许距离,满含关切地凝视着她。 娇玉抽出锦帕,轻轻拭去脸上纵横的泪痕,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她抬眸望向自己的母妃,目光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决然说道:“母妃,我们绝不能这般轻易妥协。多年来,您与外祖一家为扶持二哥所付出的心血,怎能就这样付诸东流。” 张嫔听闻娇玉的话语,并未即刻回应,而是缓缓转身,朝着罗汉榻的一侧走去,随后缓缓落座。她垂首沉思良久,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神中闪烁着不甘与决绝,咬牙切齿道:“对,凭什么要我拱手相让,任她们得意。” 随即她又气馁地长叹一声,神色颓丧道:“可如今我被禁足于此,根本出不去,我又能怎么办?” “母妃,莫要灰心,还有我在。父皇不是妄图再生儿子以续皇嗣吗?倘若他丧失了生育之力,那他便再无其他选择!” 娇玉双眸之中寒光乍现,决绝与阴狠之色如汹涌的暗潮在眼底翻涌,那眼神恰似寒夜中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利刃,所散发出来的凛冽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她的心中已经慢慢滋生了想要颠覆一切的心魔。 “娇玉,你,你切不可莽撞行事!” 张嫔顿时花容失色,脸上血色尽褪,她心急如焚,匆忙间伸出手去,死死拽住娇玉的手腕,声音因焦急而变得尖锐,话语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她以前不是没有动过皇嗣,可那也是在那些女人的肚子里,她可从来没有想过敢动皇上。因为她深知皇上的安危防护有多严,一饮一食都是有专人查验的。而且一旦暴露,伤害龙体那便是足以祸及满门、株连九族的弥天大罪,且没有任何宽恕的余地。 “母妃,您且宽心,我心中自有定夺,断不会贸然行事。” 娇玉微微用力,回握住张嫔的手,同时另一只手轻轻在张嫔的手背上缓缓摩挲着,似在传递着某种安抚的力量,试图让她慌乱的心绪得以平复。 张嫔依旧满心忧虑,眉头紧锁,欲言又止,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娇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心思,赶忙抢先开口说道:“母妃,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我行事之前必定会与您和舅舅他们细细商议,绝不会独自妄为,肆意胡来。” 她言辞恳切,语气坚定而沉稳,然而那眼眸深处瞬间却掠过的一抹疯狂与偏执。 “真的?此事非同小可的!” 张嫔拉着娇玉的手,目光中满是惊恐与不安,她直视着娇玉的双眼,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玉儿啊,你当知这宫廷的水有多深,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个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你方才所言,那可是大逆不道之罪,是要诛连九族的啊。咱们如今虽处境艰难,但绝不能走上这条绝路。” 张嫔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哭腔,她双手紧紧地握住娇玉的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你父皇是天子,君威难测,我们万不可有此等忤逆的念头。听话,把这危险的想法从心底彻底抹去,好不好?母妃求你了,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让咱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她的眼神里满是哀求,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 张嫔如今是真的怕了,曾经的那份傲气在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下早已土崩瓦解。她这是经历了这些之后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帝王宠爱这把双刃剑的残酷与无情,每一次变故在无情地削减着她的锋芒与锐气。 如今的她早就收起了往昔那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模样;反而是行事愈发谨小慎微,生怕再行差踏错一步。她知道她已经不能再输了。 第267章 张嫔等不了 娇玉看着如今母妃谨小慎微的样子,心底深处的不甘与怨恨仿若野草般疯狂蔓延滋长。可是见母妃如此抵抗这事,她也只能迂回行事。 她强忍着内心的汹涌波澜,努力在面容上挤出一丝无比诚挚的神情,轻声说道:“母妃,女儿明白方才那不过是一时心中愤懑难平,以致口不择言、胡言乱语罢了。您大可放心,女儿在此向您郑重起誓,决然不会对父皇有任何忤逆之举。况且,母妃您也知晓,女儿身单力薄,又怎会有那般能耐去行此大逆之事呢。” 说着,她微微低下头,似是在为自己的莽撞言语而羞愧自责,可那垂落的眼眸中却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张嫔听了她这话,一直紧绷的心弦总算略微松弛了些许,她此刻心里也是乱得很,急需静一静梳理。此刻她心中亦是紊乱如麻,急需一段静谧的时光来细细梳理这千头万绪。 于是,她再次神色凝重地叮嘱娇玉,务必不可肆意任性,切切不可独自贸然行事,那严肃的神情与郑重的语气,仿佛要将这份告诫深深烙印在娇玉的心底。言罢,才让娇玉离去。 临行之前,张嫔将芸豆悄然唤至身侧,压低了声音,细细地提点了她几句。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与警醒,郑重地嘱托她务必多多留意娇玉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常,需即刻来报或者去找张恒瑞。并让她传话给张恒瑞,她会想办法让自己出来,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会再次传话的。 娇玉也知道她母妃没有真正的放心她,而且有些东西她不知道在哪,还是得找母妃,可是如果母妃不信任她,肯定不会让她沾手的。是以她便经常往张嫔这里跑。看守宫殿的护卫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他们只要保证里面的人不出来就行!皇上只是让人禁足并不是打入冷宫。 而张嫔见娇玉这般频繁前来探望,且模样乖巧温顺,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渐渐松缓。暗自思忖,或许真如娇玉所言,此前不过是一时激愤之下的口出妄言罢了。 这日,娇玉手捧着自己精心制作的茯苓糕前来。瞧着娇玉那副殷勤讨好的可爱模样,张嫔内心满是温情暖意,同时也愈发坚定了要尽快谋求脱身之策的决心。这段日子里,娇玉虽然没有明说,可从她的言语中她知道肯定是宫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明里暗里对娇玉有所怠慢。她不能坐视不理。 张嫔接过茯苓糕,轻轻咬了一小口,而后缓缓咀嚼,细细品味,一边吃还一边微微点头。娇玉满含期待地望着张嫔,轻声问道:“母妃,味道如何?我可是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出来的,也不知是否合母妃的口味?” “什么?竟是你亲手所做?” 张嫔面露诧异之色,赶忙放下手中的茯苓糕,拉过娇玉的手仔细查看。果不其然,在那原本如葱般嫩白纤细的手指上,有一个明显的燎泡,显然是被烫所致。 张嫔见此心疼不已,轻轻对着那燎泡吹气,关切地说道:“你何必亲自动手?母妃这儿吃的东西并不匮乏。再不然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便好了。” 娇玉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这正是她预期的效果。她佯装心虚地抽回手,小声嘟囔:“没事,母妃,女儿不疼。母妃又不是其他人,怎能假手于人。而且只要母妃喜欢我就开心。” 张嫔满眼疼惜地瞅了她一眼,“你的心娘知道!你看这么大的燎泡,怎会不疼?你休要诓我。” 娇玉伸出手挽住张嫔的胳膊,嘟起小嘴,带着小女儿家的娇态撒娇道:“女儿怎敢欺瞒母妃,母妃才是在哄我呢。如今是那岑妃在掌管后宫诸事,她与母妃素来不和;况且她那宝贝畜生已经被人弄死了,明明有人指证是晋安所为,她为了讨好晋安竟然自行否认。宫里的人谁不知她对那狗的宠溺?如今她将满心的恨意都倾注在我们…… 呃,都倾注在母妃您身上,女儿猜想她必定会想法子苛待母妃。如此一来,母妃又怎会吃得好呢?” 张嫔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深意,倘若当真如此,霁儿已被过继到她名下,便相当于落入其掌控之中,眼下就只剩自己与娇玉了。如今自己的用度确实遭到克扣,而娇玉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岑妃又怎会善待于她呢?娇玉在外面的日子定然比自己先前预料的难过。 此刻,她心中愈发急切地渴望能摆脱禁足,重获自由。之前她佯装患病,可皇上仅仅是指派了太医前来诊视,连面都未曾露过。不仅如此,芸豆传来消息称,这几日皇上前往那个偏院愈发频繁了。听闻那女子的身孕已然渐显,而她至今仍未想起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形势紧迫,她深知不能再这样消极等待,否则一旦那孩子呱呱坠地,一切就都晚了。 她抬眸看了看娇玉,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娇玉靠近些。娇玉心中猛地一跳,莫名地涌起一阵激动,她赶忙起身,凑到张嫔身旁。张嫔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娇玉听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连点头,脸上绽放出异常兴奋的笑容。 娇玉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望。她迫不及待地说道:“母妃,此计甚妙,女儿这就去安排。” 说罢,也不等张嫔回应,便匆匆转身,脚步轻快地向外走去。那急切的模样,好似生怕多耽搁一秒,就会错失良机。 张嫔望着娇玉匆匆离去的背影,张着嘴想说的话都没来得及,只能提高音量说道:“万事小心!” 。 娇玉此刻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脚步未停,连头都未曾回一下,只是远远地回了句:“母妃放心!女儿知晓!” 话语在空中飘荡,人却已经迅速走过了回壁,身影渐渐消失在张嫔的视线之中。 第268章 岑妃听到有人怀孕的消息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天气也时常是昏暗的;今日的天气不错,不过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天气,金色的太阳光倾洒而下。 岑妃这段日子经过太医的精心调理,原本那萎靡不振的精神倒是恢复了些许。她静静地站在窗前,微微闭着双眼,尽情享受着那金色阳光带来的暖意。 明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见岑妃这般模样,赶忙上前,先是细心地为她披上厚厚的披风,又将早已准备好的暖手炉灌好,轻轻递到岑妃手中,关切地说道:“娘娘,这天虽说有太阳照着,可到底还是冷的,您可得仔细着身子呀。” 岑妃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透着一丝慵懒与寂寥,突然开口道:“明月,陪我出去走走吧。” 明月微微一怔,旋即脸上挂起温和的笑意,轻声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陪着您出去走走,正好也能晒晒太阳,松快松快呢。只是外面有风,娘娘可得把披风裹紧些。” 说着,明月又仔细地帮岑妃整理了一下披风的领口,确保不会有风灌进去,这才搀扶着岑妃,缓缓往殿外走去。 二人出了静玉宫,岑妃在明月的搀扶下在御花园里缓缓游走着。御花园里,宫人们正各司其职地忙碌着,修剪花枝的宫人手执剪刀,小心翼翼地雕琢着每一处枝叶的形状;浇水的宫人提着水桶,均匀地将水洒向花丛,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岑妃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切,心中却五味杂陈。 明月顺着岑妃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花圃,里面的花卉想必是才从暖房迁移出来不久,此刻正呈现出一片枝繁叶茂的盛景,花朵娇艳欲滴。在这略显荒芜寂寥的冬日御花园中,凭添了几分春日的蓬勃生机与明媚盛景。 明月脸上绽出一抹明媚笑意,轻声说道:“娘娘,您瞧,这花开得可真好!” “这园子里的花啊,从暖房移出来,在这寒冷刺骨的天气里又能支撑多久呢?” 岑妃喃喃低语,声音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似是生怕惊扰了这些在寒冬中顽强绽放的娇花。 她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疼惜的悲凉之色,那神情幽微难辨,让人难以分清这份疼惜究竟是源于对自已这凄凉半世的感怀,还是对这些花卉的怜悯,又或者是对这宫里所有女人的怜惜。 或许在她心底深处,自觉这宫里的女子与这些花儿无异,往昔皆在温室暖房之中备受精心呵护,尽享恩宠荣华,然而一朝入宫,经历着这后宫的风云变幻,多数人最终都有可能是庇佑尽失,被抛置于这冰冷残酷、充满未知与变数的宫廷环境之中。 即便时刻仍拼尽全力展现着自身的美丽与风姿,却始终难以逃脱命运无常的掌控,仿若这园子里的花儿一样,随时都会在这凛冽严寒的侵袭下香消玉殒、零落成泥,徒留无尽的哀伤与怅惘在这冬日的御花园中悄然蔓延、氤氲不散。 明月听了岑妃的话,她没有明白岑妃的话中深意,只觉满心疑惑,遂不假思索地说道:“花匠们在暖房会不断培育新的花啊,这些败了,再换新的就好了啊。” 她那澄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单纯的光芒,语调轻快而自然。 岑妃被明月这无心之话猛地击中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最脆弱的角落,身形微微一震,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她缓缓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落在明月那懵懂无知的面容上,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愕,继而被无尽的悲凉与自嘲所填满。 是啊,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新的“花”。何止是自己,在这宫廷的权力漩涡与命运起伏之中,那个妃嫔不是一样的,多年来的挣扎与坚守,痛苦与欢乐,不就如同这暖房中的花朵一般,开败随意,可轻易被替换?曾经的恩宠、荣耀、希望与梦想,在岁月与变故的侵蚀下,也终将化为泡影,被新的人和事所取代。 一瞬间她似乎通透了,她无声自嘲地笑了笑。她轻轻拍了拍明月的手道:“走吧,再陪我转转。” 语气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再不见先前的波澜起伏。 明月脆声回应:“是,娘娘。” 二人沿着蜿蜒的石子路缓缓前行,脚下的石子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突然,一阵若有若无女子的低语声从一围墙的另一边幽幽传来。“你听说了吗?皇上同意选秀后,外面的那些商铺可热闹啦。明年选秀后,这宫里也就更热闹了。”那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与好奇。 “你这又不是什么秘密。这宫里宫外都传开了,那当然听说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记不记得苏嬷嬷?” 另一个声音刻意压低,却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似是怀揣着一个惊天秘密,急于与人分享。 “苏嬷嬷?.......哦!是不是以前服侍过中宫那位的?” 先前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苏嬷嬷的点滴印象。 “对。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神秘的声音愈发低沉,像是怕这秘密被风吹散。 “这我就不知道了。怎么?有什么事吗?” 疑惑的语调中增添了几分急切,被这神秘的氛围紧紧牵引。 “来,我告诉你,她现在在照顾一个怀孕的妃子。” 神秘的声音终于揭晓谜底,带着一丝艳羡与惊叹。 “怀孕的妃子?谁啊?没听说啊!” 惊讶与好奇交织的声音瞬间拔高,在空气中回荡,打破了原本的静谧,也深深吸引了岑妃与明月的注意。 明月满心担忧地抬头望向岑妃,目光中满是对娘娘情绪的关切与揣测。 而岑妃的脸色却出奇地平静,仿若一泓深邃的幽潭,波澜不兴,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对着明月轻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纤细的手指优雅地置于唇边,无声地传递着指令。 随后,微微示意明月搀扶着她悄悄向围墙那边靠过去一点,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探究,显然,她也急切地想听听接下来那二人会道出怎样的秘辛。 第269章 岑妃的思量 岑妃和明月放轻脚步,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了墙那边的谈话,她们慢慢地靠近围墙边。而围墙那边的两人,对这边的情形浑然不知,正沉浸在热火朝天、神秘兮兮的交谈之中。 “我都说了这是个秘密,你不懂吗?这事儿要不是我无意中碰上以前在一起干活的星儿,见着她与一个太医在交谈,我躲一旁听到那太医叮嘱她一些奇怪的注意事项,随后给了她两个药包。我当时就是奇怪,想要跟上去看看。毕竟之前只听说她去了一个贵人那里当职,也不知道 是那个贵人。我就想弄清楚她在哪里?要是那里还不错的话,以后有机会也好让她提拔提拔我。结果我发现她越走越偏。我当时在想这么偏能有什么好待遇的。结果你猜她在哪儿?” 那声音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 “这我哪知道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另一个声音满是急切与不耐,被这神秘的氛围撩拨得心急如焚。 “她去了一个御花园北边儿那个很偏的院子,我都不知道那院子里竟然还住着有人。她打开院门进去时,我就看见苏嬷嬷护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在院子里散步。” 这个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像是完成了一场重大的揭秘。 “真的?你看清啦?真是大着肚子的?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质疑的声音瞬间响起,充满了怀疑与不确定。 “我当然看清楚啦!错不了!” 坚定的回答不容置疑,仿佛在强调自己所见的真实性。 “不对啊!” 突然的转折,像是平静湖面上掀起的波澜。 “怎么不对啦?” 先前得意的声音转为疑惑。 “这要是怀了皇嗣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为何要藏着?还住在一个偏院?难道这孩子不是皇...... 唔” 话未说完,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嘴,戛然而止。 “你别说了!这话可不能瞎说啊!这事儿你也别出去与人说。这要是闹起来,可是要命的!” 惊恐的告诫声响起,接着,墙那边传来一句:“行了,快走吧。”,随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很明显这两人是想要离开了。 围墙这边的岑妃和明月相视一眼后,岑妃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对着明月使了个眼神。明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即极其小心地搀扶着岑妃,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一路上岑妃都没有说话,岑妃始终沉默不语,面色冷峻,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明月见状,大气都不敢出,只能稳稳地扶着岑妃。 直到二人回到静玉宫,明月护着岑妃入了内室,将她的披风解了放好,扶着她上了罗汉榻上坐下。有宫女连忙端来沏好的热茶,岑妃本就娇弱的体质,在外面走了这么一大圈,此刻只觉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疲惫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她重重包围。 岑妃接过茶水,轻抿了两口,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缓缓滑入腹中,仿若一股暖流瞬间在体内四散开来,周身的乏累仿佛也随之缓解了些许,让她总算能稍稍缓过劲儿来。她放下茶盏,目光淡淡地扫过屋内其他正在服侍的人,轻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明月留下。我要歇息会儿。” 屋内众人赶忙福身行礼,依次安静地退了出去,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明月静静地站在岑妃的身旁。岑妃双手捧着一个暖手炉,微微垂眸,陷入了沉思,许久都没有说话。 明月见状,轻声关切道:“娘娘,要不在床上去歇会儿吧?” 岑妃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必了。” 说完,她缓缓抬眸,目光落在明月身上,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轻声问道:“明月,你觉得今天这事你怎么看?” 明月听闻,面上露出些许踌躇之色,心里暗自斟酌了一番话语,才缓缓开口道:“娘娘,这个事情是真是假我们还不知道呢,再说了,宫里头流言蜚语向来多,有时候看着有鼻子有眼的事儿,到最后往往是空穴来风呀。可今儿个听那两人说得又好似确有其事,只是那院子藏得那般隐秘,还把怀有身孕的妃子安置在那儿,着实透着古怪呢。” 明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岑妃的神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妥当。 岑妃听完明月的话,眼中先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自嘲的笑,那笑容里似藏着对这宫廷中诸多莫测之事的无奈与喟叹,旋即,她缓缓把手中的暖炉轻轻地放至一旁的矮几上,动作轻柔又带着一丝若有所思的迟缓。 “明月,你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我难得出宫一回,就这么有缘碰上这样的事?” 岑妃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深意,仿佛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她内心复杂的情绪。 “娘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这事讲给娘娘听的?为什么呢?”明月不是很理解地问道。 岑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透着一丝历经沧桑后的睿智与洞察,缓声道:“这宫廷之中,人心险恶,利益纠葛错综复杂。我如今掌管后宫,皇上又在我名下记上一子,在这后宫的局势里,已然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或许有人想借此事,让我陷入更深的纷争,又或许是想借我之手,去揭开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她微微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深邃,“再者,那怀孕的妃子身份成谜,若真如刚才那两人所说那般蹊跷,那这后面到底是在隐藏什么呢?如果是怀了皇嗣,为何要秘而不宣?难道真的在这后宫中存有如此秽乱后宫之事?那是何人如此大胆?” 明月微微歪了歪脑袋,秀眉轻蹙,认真思索了一番,随后满脸疑惑地说道:“娘娘,如今是否真有人怀有龙嗣尚未可知,在此时便这般纠结,倒不如直接派人去查探一番此事究竟是否属实?如此一来,也能免去娘娘心中的诸多疑虑与不安。” 岑妃听闻明月所言,起初觉得确有几分道理,心中不禁一动,正欲即刻安排人手前去查证,然而刹那间,一种莫名的不安与谨慎又涌上心头,只觉此举似乎仍有欠妥之处。她只觉一阵头痛袭来,仿佛有无数根细密的针在脑海中肆意搅动。无奈之下,她缓缓抬起左手,屈肘轻轻搭在矮几之上,用手掌撑着自己的额头,缓缓闭上双眸,试图以此来缓解那突兀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