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情以火》 第一章 凌乱的被褥显示欢爱过后的痕迹,香烟的味道充斥在这间五星级总统套房内,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冲澡声,服务生刚刚推来的餐车飘散着食物的香气,即使才清晨,刺目的晨光已透过窗帘投射于室内,在新加坡这个少雨的城市,阳光是最廉价的。

汪沁蔓慵懒的捻熄烟蒂起身,敞开的白色晨褛里露出一副叫男人为之销魂的玲珑胴体,她光着脚轻盈地走向浴室,伸手轻轻转开门把,柔媚地倚着门框,眼神痴迷的凝望在淋浴的全裸男子。

“咏三,今天别走好吗?”汪沁蔓柔柔地、轻轻地乞求。

任何一个稍有怜香惜玉心肠的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诱人温存的要求,可惜东方咏三的惯性柔情里不包含公私不分。

“当然不行,我还有早会要开呢,沁蔓。”咏三温和的拒绝了。

“可是,我不想你走。”汪沁蔓婉转娇嗔,并将晨褛褪于地毯上,裸着身子走向淋浴间的他,想试着再诱惑他留下来。

她关起拉门,两人身处的淋浴间顿时显得有些狭小,她从身后搂住咏三,将自己丰盈的双峰紧贴在他劲瘦的背脊上,扭动起身子缓缓摩擦……

她喘息着,身体仍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变。

“好快……”她有些惋惜地说,她知道他已经发泄了,但是她还没有到达高潮哪。

她一直为他避孕,这是一个情妇该尽的本份,她知道即使她怀了他的孩子也不能威胁他什么,而她也不想威胁他,因为她是真的爱他,她不愿惹烦他,不愿结束他们几年来这美好的关系,她也不奢望要他们之间的孩子,她只要他就够了。

“抱歉,下次再满足你,我要赶去开会。”咏三从身后揽住她的头,温存的亲吻她发际一下,接着轻轻拍她的粉婰,示意她退出淋浴间。

在她身后的他看不见她微微苦笑了下,她知道他不习惯和女人共浴,即使她是他唯一的女人,她几次提议要与他洗鸳鸯浴,都被他笑笑地拒绝了。

“嗯。”她柔顺的走出淋浴间,知道一个好情人要适可而止,他已经破例与她又欢爱了一次,再纠缠下去可是会让他讨厌的。

咏三走出浴室时已恢复他一贯的神清气爽,腰际围了条白浴巾的他,一身是劲的阳刚身躯是平时西装革履的他所叫人难以想像的。

“怎么不先吃早餐?”他随意地甩甩未干的湿发,帅气的举动令沙发里的汪沁蔓怦然心动。

“等你。”汪沁蔓小鸟依人地靠到他身边,裸着身子温驯地服侍他。

她先为他吹发,接着,从衬衫、西装裤、袜子、鞋子,直到专注的仰着头为他打上领带,然后为他穿上西装外套,每一个步骤都是她熟悉的,她做得非常俐落。

“来吃早餐吧,咖啡好香。”她殷勤的为他倒咖啡,眼神留恋的瞅视着他。

看了看腕表,咏三歉然道:“沁蔓,我恐怕无法陪你吃早餐了,冷棠一定已经来了。”

她失望的看着他。“可是……”

她多么期待他们能共进早餐,因为她知道过了今天,她又要好几天才能再见到他,他是东方财阀的主席,商界的大忙人,尽管身为他的情妇,她也无法每夜占据他,他总在他想要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只能被动的等待他的宠幸。

“咏三少爷。”

果然,冷棠那比西伯利亚还冷的声音适时在门外低沉的响起。超过咏三该走出总统套房已经五分钟,冷棠知道里面肯定再来一次了,哼哼,不过他可不希望又补一次呵。

“下次再陪你吃。”咏三搂搂她纤腰后很快的放开,挺拔的身躯头也不回的走向总统套房的大门。

望着他风采迷人的背影,汪沁蔓苦恼的咬着下唇,浑身的精力在他开门的那一刹那被怞干了。

下次再陪她吃早餐,这就跟他在淋浴间说的下次再满足她一样,是个安慰奖。

其实她该满足了不是吗?独占东方家最温柔的东方咏三数年,他待她的温柔一直没变,她也早已不知被多少上流社会名门千金的嫉妒眼光杀死,她们不懂为何集俊逸、尔雅、优秀于一身的咏三会独钟她这个风尘女郎,而且维持了数年也不厌倦。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是咏三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

她是东方盟旗下“百花酒店”的红牌小姐,咏三十九岁生日那天被东方拓一和东方妄二押来酒店坚持为他“开荤”,他们灌了咏三许多酒,由当时酒店里模样最清纯也最年轻的她服侍咏三。

那夜,俊逸的咏三令她神往不已,他年轻的脸庞还有着少年的稚气,与她服侍过的那些秃头肥壮的中年男人多么不一样呵。

于是她褪尽自己的衣衫,纤指轻抚平他眉心因饮酒过量产生的不舒适,她热情的使尽浑身解数挑逗他,终于让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泄洪,她得意又满足的占有了他的处男之身。

自此,咏三每回到百花酒店都指名要她,他并没有限定她不能接其他男人,是她自己渐渐无法让别的男人碰她,那些男人的触碰与进入让她觉得肮脏又恶心,因为她已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咏三,她的身心只想获得咏三的怜惜。

这是她自苦的开始,万劫不复的始端。

她不该不自量力爱上咏三的,他们的身份那么悬殊,更何况在咏三之前,大他一岁的她早已经历过许多男人,如此不洁的她又怎么奢望获得咏三专心一意的爱?她还曾幻想能为他披白纱,做他的新娘。

她很傻,风尘女子原不该爱人的,但是七年了,咏三一直没有第二个女人,他的床伴一直是她,因此她不免很痴心的妄想,或许他也爱上了她,也许他永远都会留在她身边……也许。

※※※

“汪沁蔓又不让你走了。”直到已经坐进加长劳斯莱斯里,冷棠还在介意咏三的不守时,他生平最恨两种人,迟到与不到。

咏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顺手翻阅会议流程表。“女人就是这样。”

冷棠冷冷的一哼。“麻烦,所以我永远都不想了解女人。”

咏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棠,你都二十四岁了吧,也该谈谈恋爱了。”

冷棠是东方龙腾二十年前从街头带回来的孤儿,身世不明,性情孤傲,自小跟着东方七子一起习武,现在则担任咏三的贴身保镖,在东方财阀以机要秘书的职称出入。

外界戏称冷棠是东方咏三的影子,因为他保护咏三之严密,除了卧室与厕所之外几乎寸步不离,因此拓一还很坏心的说过,汪沁蔓不过是烟幕弹,冷棠才是咏三的秘密情人。

当然,那只是拓一的玩笑话,但冷棠对咏三的无微不至,确实连身为咏三母亲的莫荷心都望尘莫及、自叹弗如。

而大家都知道,冷棠之所以会对咏三如此慎重保护是有原因的。

幼时,东方七子与冷棠一起在山林里玩,八个男孩子凑在一起就野了,他们玩寻宝的游戏,两两一组,那时咏三就是跟冷棠一组,八个小男孩一直玩到太阳下山还不愿离开,寻宝寻得不亦乐乎。

后来山林里开始下起倾盆大雨,冷棠被雷劈中的树木压住,他叫咏三先走,而咏三虽然害怕却不愿将冷棠扔下,他浑身湿透,仍然奋力救出冷棠将他背下山,结果两人皆受了凉,由高烧转为肺炎,大病一场后变成比亲兄弟还亲的患难之交。

自此,冷棠就一直认为自己的命是咏三的,高中毕业后他就执意不升学,坚持要在咏三身边担任贴身保镖,谁要跟他抢,他就找谁开打,连收养他的东方龙腾也拿执拗的他没办法,就这样,他变成了咏三的影子,恶斗力高强的他,使得没人敢近咏三的身。

“谈恋爱?”冷棠嗤之以鼻。“我不想让自己被一个女人管得死死的。”从小他就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因此他非常怨恨婚姻这种制度。

咏三唇际带着笑容。“相信我,恋爱不会让你变成一个女人的专属物,你看拓一和妄二多幸福。”现在那两对是莫荷心对其余五子训话的最佳活范本,她总要他们跟拓一、妄二好好学学,快些让东方家的人口繁衍起来。

“那是他们刚好认识了好女人。”他不否认路湘和颜烙桐确实是那种不会黏人的女人,不过那个汪沁蔓就不怎么高明。

咏三微微一笑。“我相信好女人还很多。”他知道冷棠的心结,他正在慢慢开导冷棠,不是所有的婚姻都会制造出一些孤儿,喏,他们东方家就是个例子,前东方盟主与东方夫人非常恩爱,连生七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八点,车子行至位于乌节路上的东方财阀大楼。两旁大楼林立,美丽又宽敞的林荫大道令人感觉非常舒服,连栉比鳞次的大厦与购物中心都不显拥挤,果然不负花园城市之美名。

那座拥有七十八层楼高的灰蓝色摩登大楼便是东方财阀旗下的物业,楼侧嵌着巨型傲狮标志,彰显著东方家的权势。

司机将房车停在主席的专用停车位,咏三与冷棠下车之后,站在总裁特别电梯前的警卫已经敏捷地按启电梯门。

两人乘坐专用电梯到达总裁办公室,气派考究的办公室里,一名身着灰色套装的女子正站在资料柜前整理文件。

“两位早,早会已经开始了。”

冷滢将会议资料分别以射飞镖的方式丢给咏三和冷棠。

对于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咏三,纵然他现在位居东方财阀的主席,她还是无法真正尊敬他,至于冷棠嘛,更不用说了,那是她弟弟,当然任她随意蹂躏。

“冷滢──”冷棠皱起眉宇,什么态度嘛。

“谢谢你,冷秘书,资料整理得相当齐全。”相较于冷棠的反应,咏三尔雅不迫,从容大度。

她嘲弄地道:“主席,今早你一定和汪小姐高潮迭起了,否则不会迟到五分钟。”

冷滢办事能力一流,头脑也一流,她喜怒不形于色,性情冷僻,所以即使她与冷棠一样,自小就被东方龙腾收养,在东方家长大,但一直渴望有个女儿的莫荷心还是无法将她当女儿看待,因为,谁会觉得一个总是冷眼旁观,既不会撒娇又不喜欢玩洋娃娃的小女孩贴心又可爱呢?

“我们走吧,别让主管们久等了。”咏三轻描淡写地带过冷滢的嘲弄,丝毫不动怒。

他知道冷滢和冷棠都对时间非常敏感的原因,他们姊弟俩的母亲在公园丢下他们,告诉他们她十分钟之后就回来,谁知十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一天过去了,她没有再回来过,因此他们姊弟都恨透了不守时的人。

“是。”冷滢专业的拿起手提电脑跟在咏三身后。比起冷棠这个挂名秘书,她可就有用多了,毕业于美国密西根州立大学的她,是咏三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这像是东方家族的惯例,东方盟盟主的左右手是美艳无双的柳师师,而东方财阀在咏三不在的时候,就全权由她这位秘书代理。

“你不必跟来了,反正你也派不上用场。”冷滢用手肘将与她并肩而行的冷棠撞开。

冷棠立即又健步如飞的跟上去,气愤的说:“姓冷的,我郑重警告你,就算你是我姊姊,也无法阻止我保护咏三!”

冷滢冷淡的道:“我没有阻止你保护主席,我只说你去会议室也没用,因为你完全听不懂,不是吗?”

“我听得懂一些。”冷棠开始争辩,他最讨厌他姊姊那种目中无人的姿态了……其实他不知道,他自己也是。

冷滢鄙视的睨向高她两个头的冷棠。“哦?那么说来听听,你听得懂哪些?是财务还是外贸?”

走在前头的咏三由衷的笑了,真是拿他们姊弟俩没有办法。

他笑着摇了摇头,幸而他早已习惯他们那种用彼此污辱来表达友爱的方式了。

※※※

结束早会,咏三在和几名一级主管谈话之后,中午的行程是由他亲自接待来自美国的t集团副总裁。

席设上海宫,此间道地的上海名菜想必能博得那位在美多年的副总裁喜爱,吃惯了西方食物,中华料理还是有其细腻处,这是东方财阀公关处决定的宴席地点,咏三没有任何意见,他从善如流地在冷滢及冷棠的陪同下来到上海宫。

就定位后,负责到机场接人的公关处经理也领着贵客来到,t集团副总裁陆子妍以一袭剪裁大方的白色裤装出现,咏三立即起身与之寒暄。

“恭候多时了,陆副总。”

“你好,东方总裁。”陆子妍瞳眸盯着眼前尔雅从容的男子,一时间竟无法将眼光移开。

她早有耳闻星洲的东方七子个个出类拔萃,但没想到今日与她会晤的东方咏三会是如此出色的人物,斯文俊挺,光是外表已非洋人世界里那些不懂礼节、粗鲁不支的白人可以比拟。

“坐。”咏三率先坐下,侍者立即为新到的陆子妍斟上热茶,上海宫的名菜尽出,色、香、味俱全,着实令人食指大动。

“味道好极了。”陆子妍尝了一口醉鸡之后便赞不绝口,对每一道端上来的佳肴都来者不拒,兴致勃勃地举箸。

“陆副总一直在美国居住,想必已经习惯西方的食物了吧。”咏三随兴地与娇客浅聊。

东方财阀与t集团合作由来已久,双方关系一直很友好,因此这次t集团首次派代表来参观东方财阀旗下数十家年产量超过上亿美金的工厂,他这个地主也就来亲自接待。

“那些带血牛排怎么比得上东方总裁今日准备的这桌筵席?”陆子妍兴味盎然地说:“喏,就拿这道醉田螺来说吧,咬劲十足,吃着吃着就上瘾了。我看我在新加坡的这段时间里,每天必定要来这里报到一回不可,若是如此,不知东方总裁可否愿意日日拨空奉陪?”

“当然。”咏三爽快地答应。

不过,他的当然是意思不可能每天陪她啦,他会找别人代替他,业务处经理、外贸部协理、财务处处长都是不错的人选,或者冷棠也可以,不过就怕冷棠的冷会让人家吓得提前结束访问行程回美国去。

“一言为定。”陆子妍泛起欣喜的笑容,她已经单方面决定要让东方咏三成为t集团的乘龙快婿,为t集团效力。

洗尘宴结束之后,陆子妍由公关处经理陪同回去下榻的酒店。

“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在侍者送来的签帐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冷滢一语道破陆子妍的居心。

“庸俗的女人。”在冷棠眼里看来,凡是一见咏三就被迷得失了魂的女人都不配当东方家的三少奶奶。

“不知两位渴了没?今日的佳肴口味重了些,我请两位到莱佛士酒店去喝下午茶好了。”

咏三似笑非笑地让他们噤声。

他当然明白陆子妍的用心,也知道如果东方财阀与t集团联姻一定是桩佳话,但他对陆子妍那样精明外露的女子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他很清楚陆子妍无法撩动他的心。

至于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这点他还无法确定,等他真正爱上一个女人再说吧,到时候他就明白了。

※※※

灯火通明的东方宅邸热闹非凡,咏三与冷滢、冷棠同时回到家,才走进大门玄关处,拉炮声随即响起。

“生日快乐!”黑压压的都是人头,看来东方家每个人都到齐了。

路湘笑盈盈地以餐车推了个蛋糕出来,三层的鲜奶油蛋糕装饰着新鲜草莓,显得华丽极了。

“小棠,我们都在等你切蛋糕呢。”她把蛋糕推到冷棠面前,笑容可掬地说。

“我都说不必了。”冷棠措手不及的站在大蛋糕前,下巴微微一扬,装酷又装冷静,摆出一副“大男人过什么生日,你们真多事”的傲然面孔,其实他内心感动极了,哼哼,总算他们有良心,还记得他的生日。

“你就切吧,大家等你很久,都不耐烦了。”东方龙腾板着脸说。

他知道他这个养子虽然从来不把爱挂在嘴边,但他其实非常在乎东方家,光是看他誓死保护咏三那般狂热劲就知道了。

“盟主……”大家不约而同的摇起头来。

哎,尽管是对寿星,他们的盟主父亲还是那副严肃的死样子,大概只有面对他们的母亲时,他才会稍稍放松吓人的面孔吧。

“切就切,谁怕谁?”冷棠哼了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句与周围温馨气氛完全不合的狠话来,可是要他承认他很感动那又太肉麻了。

闻言,路湘忍不住噗哧一笑,笑盈盈地将刀子递给冷棠。

“听听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东方龙腾皱着眉头,他是老了,真不懂现在新新人类的用语,可是,帮他庆祝个生日有这么痛苦吗?

“好啦,你就别再念了。棠儿,快切呀,上头有你最喜欢吃的草莓哟。”莫荷心兴匆匆地催促。

“义母!”冷棠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干么又提起他这个铁血男子最喜欢吃草莓这件事,他最恨人家提这个了,这是他小时候的嗜好,他现在已经极力在扭正这点,所以平常都吃五分熟的牛排来加强他的男子气概。

“怎么?喜欢吃草莓很可爱啊,干么怕别人知道?”莫荷心摸了冷棠绷得死紧的英俊面孔一把。“不过话说回来,棠儿,这也不是秘密了,除了湘儿和烙儿,大家都知道不是吗?”

“东方夫人,你就别逗他了。”咏三笑盈盈的为他的好兄弟解围。

莫荷心立即道:“不逗你亲爱的影子保镖也行,咏三儿子,明天你走一趟小印度,帮你姑婆送这个月的生活费去,劳烦你喽,谁叫你长得俊,最有人缘。”

东方家的姑婆是东方龙腾的亲姑姑,为人古怪难缠,看任何人都不顺眼,也不愿搬到东方宅邸来安享晚年,独独对风采翩翩的咏三有好感。

因此,她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由咏三亲自送去,而之所以要这么麻烦的按月领用也是她自己坚持的,她怪里怪气的表示,若不这样,东方家的人肯定会很快忘了世界上还有她这个讨人厌的老姑婆存在。

“你放心吧,我明天就送去。”咏三点点头,对于他们姑婆只看他顺眼这件事,他一直觉得啼笑皆非,大概人老了就会如此吧,返老还童,总坚持一些他们认为要坚持的事。

拓一坏心的勾起唇角,“咏三,你要小心,搞不好姑婆是专吸男人精气的千年妖孽,她看你特别顺眼就是要找一天吸光你的精气,你的脾气那么温和,她吃定你不会反抗才挑中你的。”

唯恐天下不乱,拓一又开始危言耸听的制造事端了。

其实他会这么损姑婆的清誉是有原因的,有回他兴致一起,带路湘去看姑婆,谁知道姑婆把路湘从头到脚看个够之后,居然说温婉端庄又落落大方的她比较适合当咏三的妻子,不适合他这个情场浪荡子,真是气煞他也,于是他和姑婆的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东方拓一!”这回发怒的是东方龙腾,这些儿子也太没大没小了,他们的姑婆是他的亲姑姑,是他已过世的父亲在这世上仅有的手足,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不敬,而拓一居然说她是千年妖孽,这成何体统?

“难道不是吗?”拓一挑挑眉。“那么谁能解释她只对我们当中性情最温和的咏三有好感是什么原因?”

“你还说!”东方龙腾被气得七窍生烟,他这个长子不肯接手东方盟也不肯插手管东方财阀也就算了,居然还这样对长辈大不敬,该死,真是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

“湘儿,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未来要嫁的男人,我看哪,你真该三思而后行,如果你没有嫁给拓一,伯母也不会怪你,到时我就收你做干女儿好了,再介绍好点的男人给你认识吧,路边随便一个流浪汉肯定都比他好。”莫荷心随手抛去一颗炸弹。

“妈!”拓一连忙将路湘揽到身边,真是的,没见过这种母亲,他好不容易收心对一个女人专情,她是希望他打一辈子光棍吗?

“有什么指教?”莫荷心白了他一眼。“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才是你姑婆的恋人,我们已经相爱很久了,她不愿跟你们老爸抢女人,才一直隐忍这个创痛至今,她坚持不跟我们住也是怕触景伤情,怕看到我会忍不住想吻我,想好好爱我。”

“荷心!”东方龙腾低吼一记,什么跟什么?真是愈说愈离谱了,儿子不像话,怎么荷心也跟着他们胡闹?

莫荷心看着丈夫,有点哀伤地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龙腾。”

“我知道什么啊?”东方龙腾满脸通红,明知道是闹剧,可是她美丽脸孔上那哀戚的神情还是令他手足无措。

“当然是我跟姑姑的恋情呀。”莫荷心幽幽地说:“拓一,事到如今,我必须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你是我跟你姑婆的孩子,当年就是因为我怀了她的孩子,才不得已下嫁给你爸爸掩人耳目,你们现在明白我委身东方家的原因了吧,拓一,从现在开始对你姑婆尊敬点,因为她是你的亲生父亲。”

“荷心,你别再胡说了!”东方龙腾觉得头皮发麻。

“原来我的身世这么离奇啊。”拓一煞有介事的点头。

东方七子啧啧称奇的看着他们的母亲,这种说法真是令人耳目一新,虽然他们都知道母亲很会做戏,但显然今天以后他们又得重新对她刮目相看了。

“吃蛋糕啦。”寿星冷棠真是听不下去了,虽然他早已习惯义母天花乱坠的功力,但听到那么离谱的故事情节还真叫人抓狂。

“冷棠说得对,大家快吃蛋糕!”

东方龙腾忙不迭附和冷棠的话粗声命令,再给他们讲下去,搞不好东方家的祖宗八代今晚都会托梦给他!

第二章 新加坡由多元化民族所组成,小印度可说是印度文化的缩影,这里随处可见穿着印度沙龙的妇女,咖哩香料店和金铺也很多,每月均到此造访一次的咏三对这里并不陌生。

今天他的影子冷棠没有跟来,因为姑婆对冷面的冷棠没有好感,而冷棠也不喜欢那位怪里怪气的寡居老太婆,遂主动放弃对咏三的保护权,放自己一天假,好好睡个够,养精蓄锐以便明天继续保护咏三。

穿过小印度市场,咏三的步履不疾不徐。

闷热的下午,市场也都收摊得差不多了,只余几个摊贩还在叫卖。

“东方少爷,又来看你姑婆了呀。”一名相熟的果贩朝他打招呼,虽然他古怪的姑婆人缘不是很好,但在这一带因怪而出名,几乎大家都认得她。

“生意好吗?”咏三贵为东方财阀的主席,但他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谦和的态度总令人如沐春风。

“托福,还过得去。”果贩热情的装了一袋水果递给他。“东方少爷,这些水果送给你姑婆吃吧,劝她吃得清淡些,她老爱光顾转角那家烧腊店。”

咏三微微一笑,从善如流接下那袋水果。“谢谢,我会劝她老人家的。”

他从不拒绝这里摊贩对他的好意,总是来者不拒,或者说,他对任何人都是来者不拒的,只要在他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他均照单全收。

“东方少爷,代我向你姑婆问好呀!”果贩犹热情的嚷,与其说他的热情是对咏三的姑婆,倒不如说是对咏三的,能与东方家族的三少爷交谈,他一直感到自己的地位仿佛也提升了。

咏三的笑容漾得更深。“一定。”

提着水果,沿着熟悉的路往姑婆的居所走,忽然间一个穿着印度沙龙、脸蒙面纱的女子碰撞了他,他微偏过身让神色仓皇的她先过去。

“小姐,你没事吧?”他体恤地问。

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匆匆离开,咏三不以为意,闲适步行到达他的目的地。

“姑婆,我是咏三。”他轻叩门板。

这栋房子虽老旧,但宽敞、明亮、洁净,门口枝叶茂密的大树让房舍清凉不少。

“进来。”喑哑的声音传来,掩不住乍闻来人的喜悦。

“我进来了。”咏三推开木门而入,一套考究的中国式桌椅显示主人的好品味,空气中飘着淡淡茶香,与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完全不同。

“我还以为你们都当我已经死了呢。”东方红哼了哼,老态龙钟的她,衣饰仍旧华丽,自有她出身富豪之家的坚持。

其实她大可听从东方龙腾的好意,搬去东方宅邸与她那些侄孙辈一起住,但她深知自己不讨喜的性格,恐怕相处下去,摩擦日益增多,反倒会坏了彼此尚存的一点感情,因此她情愿自己住,忍受从早到晚一个人的无聊生活。

“怎么会呢?爸妈天天都念着您,尤其是妈,每月不忘叮咛我来看您。”咏三将水果搁在几上,欲拿出准备好的支票给她,怎知掏了个空,他的皮夹已不翼而飞。

“怎么了?”东方红睨了他一眼。“皮夹被扒了?”阅历丰富的她,只消一眼就明了。

咏三苦笑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的,您的支票我明天再送来。”

车子他停在远处,从下车走到这栋位于巷弄的房舍,那些相熟的摊贩不可能,也没那个胆偷他东西,近他身的……他脑中蓦然掠过一抹仓皇的身影。

原来是她,她是个小偷,难怪神色如此慌张。

“不必啦。”东方红摇摇头。“我又不缺钱用,你们该知晓,要你们按月送生活费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兄弟罢了。”

咏三俊朗面孔旋即勾起笑容,“我们知道姑婆用心良苦。”

“可是你那个脾气很差的大哥却不知道。”东方红撇撇唇,不悦地说:“上回我只不过说路湘那个丫头不适合他,适合你,他就气得从此不来了,你回去给我好好劝劝他,我老了,没多少年好活,要他让让我,别跟我争,知道吗?”

“您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再劝大哥来看您。”

他嘴角禁不住倾泄出薄薄笑意,想到他母亲昨晚荒谬的话,如果姑婆知道了,不知会作何感想?她大概就不会想再看到他大哥那只兔崽子了。

“还有,不止拓一,撤六为什么也那么久不来看我?算算,我整年都没看到他了,那孩子是不是很讨厌我?”

咏三哂然一笑。“姑婆,您多心了,撤六性喜云游四海,连我们也难得见上他一面。”

“是吗?”东方红还是有点不满,她叨念着,“那么改天叫真四带慎儿来看我,慎儿那孩子眉清目秀,我很喜欢。”

“慎儿也经常挂记着您。”这倒是实话,慎儿非但不怕这位奇怪的曾姑婆,反而还很乐意亲近她。

“那么妄二呢?听说他交了个女朋友,叫什么颜烙桐是吧?女孩子家取这么阳刚的名字不好。”东方红一边批评一边抱怨,“为什么不带来给我瞧一瞧?那孩子一直狂得很,是不是嫌我这个姑婆不配瞧他东方盟主的女人?”

“没有那回事。”咏三四两拨千金地道:“东方盟事务繁多,妄二分身乏术,想来他清闲一点时便会带烙桐来看您。”

“毅七那小子呢?他最怕看到我对不对?还有放五,他根本不把我这个姑婆放在眼里,而且不止放五,冷滢和冷棠也是,他们以为他们是你父亲收养的义子、义女就不必当我是姑婆啦?没那么便宜的事,我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姑婆。”

东方红一一叨念,咏三好整以暇、稳如泰山地一一给予满意的答案,大半个下午过去,她终于甘愿放人。

“那么,我下回再来探望您。”咏三礼貌地告辞。

“嗯。”东方红撇撇唇,用鄙夷的高傲神态交代,“以后来这里小心点,这儿的人都不干不净。”

“我会注意。”咏三莞尔一笑,姑婆这种说法不是把她自己也骂进去了?

不过他总算可以全身而退了,陪姑婆聊天是挺累人的一件事,上至他双亲,下至他手足,每每必定遭池鱼之殃,总难逃姑婆刻薄的利嘴。

手机在他走出巷弄之后响起。

“解脱了?”冷滢调侃又漠然的问。

咏三扬起笑意。“刚刚离开。”

“看来姑婆比上个月寂寞,总共留你三小时又二十分钟,辛苦你了,主席。”冷滢的声音毫无抑扬顿挫,非常公式化。

“有什么事吗?”她通常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打电话来绝非只为问候他今天当义工的辛劳。

“陆小姐在这里恭候大驾已久,她坚持晚上由你陪她再去一回上海宫,她很怀念那里的“菜”。”冷滢意有所指。

咏三了然一笑。“那么,我待会恐怕要直接飞到香港视察业务,我不在的这几天,就由公关处经理代我好好招待她。”

“知道了。”冷滢轻描淡写的说:“我会转达她的,但不保证她会不会也想马上飞到香港去视察他们t集团在那里的业务。”

“我改变主意了。”听她这么一说,咏三立即反悔。“我突然身染恶疾,要到烟水岛治病,短期内不宜见人。”

对于一个他无意发展进一步男女关系的女人来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安全,尤其陆子妍怎么看都像是被她螫到就必死的毒蜂。

冷滢挑了挑眉,“这虽然是个好理由,但有损东方总裁你的清誉。”

“无妨,我的清誉不值钱。”就算冷滢要说他有花柳病也行,只要能让陆子妍完全对他失去兴趣即可。

“我想,她马上就会对你死心了,不过在她还没离开之前,我建议你最好别回公司。”

咏三微笑同意。“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好秘书。”目前的他除了汪沁蔓之外,还不需要第二个女人。

想到汪沁蔓,昨天在饭店分手前,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倏然浮上他的脑海,或许下午不回公司可以去看看她,给她一个惊喜。

他一直知道她每天有多么期盼他的出现,和他在一起之后,她已经不是百花酒店最红的小姐了,因为她守身如玉,连手都不肯让客人碰,这样清高的酒店小姐是很吃亏的,对她捧场的客人愈来愈少。

他不是不懂汪沁蔓最终的渴望,她想永远留在他的身边,变成他的妻子。

老实说,这不可能。

他们都说他对女人最尊重、温柔,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完美,如果他真的尊重女性,那么跟了他七年的汪沁蔓早就成了东方家的三少奶奶,何必蹉跎至今?

他还是有男人追求完美的劣根性,如果他的妻子是汪沁蔓,他们尔后的婚姻生活将无可避免有着极大的隐忧,谁也不能否认汪沁蔓出身风尘的事实,因此东方咏三的妻子不会是个出身酒店的女子。

※※※

风馨小心翼翼揣着那个皮夹,这是她第一次偷东西,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沦落到异国当小偷。

这滋味并不好受啊,她内心的煎熬与痛苦可能比那位失去皮夹的人还大,当皮夹到手之后,她并没有得手的块感,反而痛恨自己、厌恶自己的堕落,然而她是有苦衷的,若不是……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是个贼,这是个事实,风家的门风已经完全被她败坏了,这次之后她将再也抬不起头来,她有愧家训,不能清清白白的做人,九泉之下的父亲若有知,将会多么心痛。

“小姐,请留步。”

烈阳当头,愁肠百转之际,她的皓腕突然遭人擒住,她惊惶失措的看着钳制她的颀长男子。

老天!是他,是那个被她偷了皮夹的男人!

他怎么还没走呢?西装笔挺的他,看起来就不像住在这里的人,她以为他早就离开了,因此才毫无设防,没想到他还没走。

唉,早知道就不要大意的出来买药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如果他报警,爷爷知道这些钱的来历,那……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不敢往下想。

“有什么事?”她佯装镇定,内心恍若吊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咏三盯着她,缓缓的道:“这位小姐,不告而取谓之贼,请将我的皮夹归还。”

他不会认错。她面纱外三分之一的肌肤十分白皙,不是印度妇女却着印度沙龙已经很引人注目了,还有那双澄澈但惊慌的眼,分明就是下午在巷弄中与他相撞的女子。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毕竟不是个惯窃,对方几句话就将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牵动嘴角。“我是否胡说,你心知肚明。”

可惜了纤纤佳人却自甘为贼,他一向对女人不太严厉,但社会败类另当别论,今日放走她,势必有下一个受害者。

风馨吸了口气,语气强硬的说:“我一点都不明白,请你放开我。”

她也只能否认到底了,起码还有一丝逃脱的机会,爷爷还在家里等她买药回去。

“是否要我搜身你才愿意承认?”咏三也强硬起来,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男人,她的态度让他顿起反感。

“搜身……”风馨讶然一怔,没想到相貌斯文的他会口出此言,难道现在的她真的已经那么下贱了,随便一个陌生的男人都可以搜她的身……

突然间,泪水涌上她眼眶,她不想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表现脆弱,但那种屈辱的感觉却让她酸楚无比。

咏三蹙起眉心,她明眸中缓缓泛出的泪水撼动了他,只因为他一句话,她竟在瞬间流下眼泪。他的话是重了些,但他不解,一个小偷会这么容易受伤吗?

“不必搜了,我承认偷了你的皮夹。”风馨吸了吸鼻子,扬起头,坚定的看着他,语出惊人道:“这样吧,你把皮夹里的现金给我,我……我就陪你一夜。”

虽然她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心里却翻腾得难受,那股厌恶自己的感觉沉甸甸压着她的心。

出卖灵肉,她终究也走到这一步了,她是个毫无谋生能力的女子,还要照顾生病的爷爷,除了出此下策,她真的无语问苍天!

咏三松开她的手,难解的凝视她,皮夹里的现钞并不多,她竟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钱要陪他一夜?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随便找家酒店当陪酒小姐即可,那些酒店小姐的收入绝对可以让她不必再做贼。

“你放心,我长得并不丑,不会令你倒胃口。”

她以为他在评估她的容貌,遂很干脆的扯掉面纱。她已经豁出去了,只要他不报警,并把那些救命钱给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面纱揭开之后,咏三一怔。

她太谦虚了,她何止只是不丑而已,她相当美,清丽脱俗的瓜子脸,眉如弯月、眸如丹漆,挺秀的鼻梁线条优美,纯净如琉璃的粉嫩颈项,怎么看都不是卖身的烟花女子。

“如何,还满意吗?”风馨逼自己摆出一副廉价的姿态,她冰冷的唇送出折损自身的话语。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吗?”咏三温和的问,“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出于直觉,他相信她有苦衷,她的欲言又止和眉宇间的凄凉太明显。

风馨自嘲道:“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爷爷病重,我需要这笔钱。在你之前,我从未偷过任何人的钱,我可以对你起誓。”

“原来如此。”咏三点点头,还是出于直觉,他选择相信她。“若你真有燃眉之急,皮夹里的钱你可以先拿去用,日后再归还我无妨。”

“真的?”风馨怀疑的看着他。自从家破人亡之后,她难以相信世界上还有好人,现在的风家是过街老鼠,见者莫不喊打或补上一脚,谁还会拔刀相助?而这个与她萍水相逢的男人……

咏三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

一阵暖流掠过风馨的心头,她感激地说:“谢谢你!”

说着,她又忍不住哽咽,今天的她好没用,居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两度落泪,她这样真像个可怜的小媳妇啊。

然而,咏三的恻隐之心却随着她晶莹的泪水而氾滥,不可否认的,或许她的美丽也为她加分了吧,她看起来实在楚楚可怜。

她迅速怞出皮夹中的纸钞握在手中,把空皮夹往他手中一塞,急匆匆的说:“我得赶紧去买药,爷爷还等着我。”

“买药?”咏三又抓住她,“你不是说你爷爷病重吗?病重的人应该送他去医院才对。”

“我没有那么多钱。”她对他苦笑,很坦白的说:“治病要花很多钱,我没有钱医治爷爷的痛,只能买成药和止痛药控制他的病情。”

“你这是治标不治本,不是办法。”咏三凝重地摇头,“听你的口音,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跟你回去看看你爷爷,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你要跟我回去?”风馨顿时傻住。

她究竟遇上了一个怎么样的男人?难道上天在捉弄她这么久之后,终于愿意赐给她好运了?

※※※

咏三跟着风馨绕过大大小小的巷弄,最后停在一间有着浅蓝色木门的老房子前。房子没有落锁,她一推,嘎地一声便开了。

“很寒酸,你多包涵。”风馨歉然的领着他进门,看他穿得如此考究,皮夹里又有一大堆金卡,一定很有钱。

咏三不以为意的走进矮破的屋子,屋子里的光线不好,又闷又热,就算没病住在这里,也会熬出病来,何况是个病重的老人。

“爷爷,我回来了!”

风馨扬起声音,她掀起布帘往房里走,咏三跟在她身后。残旧的房中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斑驳的衣柜,看来他们祖孙俩确实过得非常困窘。

“馨儿……”风任谷咳了两声,苍老的眼眸在接触到孙女身后的陌生人时,陡然升起警戒。

风家已破灭,现在的他像只惊弓之鸟。

“哦,爷爷,您别怕,他是……”风馨转头看了咏三一眼,暗怪自己糊涂,她竟然忘了问恩人姓名。“你……”

“我姓东方。”咏三会意的接口。

“爷爷,这位东方先生,他……他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义工,知道您生病,特地来帮助我们的。”她随便扯了个谎,并对咏三投以恳求的一眼,希望他不要透露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药……我要吃药……馨儿,我的药……”风任谷显然没把“义工”这两字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只想著有没有能帮他减轻痛苦的仙丹。

“看来老先生病得很重。”咏三端详床上那张病恹恹的蜡黄面孔,这应该不止一种病痛缠身。

风馨又自责又心疼的看着床上的老人,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本事将爷爷送到医院。”

“我刚好认识圣心医院的院长。我的车停在不远处,现在就送你爷爷到医院彻底检查一番。”咏三立即果断的安排。

风馨睁着水亮明眸,如作梦般的听着他一下子就解决了愁困她多时的烦忧,一时间对他既感激又佩服。

“谢谢你,东方先生。”对他的慷慨与仁慈,她真的只有这句话了,潦倒的她无法给他任何回报。

由咏三引路,风馨搀扶着风任谷离开残旧的房子,直到坐进咏三舒适的白色宾士,风馨更加证实自己先前的想法,他果真是个有钱人。

而这些善意的施舍,对他不过是九牛一毛吧,当然,她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这世界上锦上添花的人很多,而雪中送炭的人太少了。

白色的耀眼车身直驶圣心医院。

咏三不止认识这里的院长,他与院长的少爷是中学同学,交情深厚。

因此风任谷很快便获得最好的医疗服务,他被医疗小组推进检验室,准备好好找出他的毛病所在。

“小姐,你可以暂时放松一下自己,精神别绷得太紧,你爷爷现在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你大可放心。”看到风馨站在检验室外迟迟不肯离去,咏三不由得出口相劝。

“叫我风馨吧,风雨的风,温馨的馨。”她简单明了的自我介绍,眼神仍旧焦急的望着检验室的门。适才护士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检验单,真不知道要做几种检查,爷爷受不受得住?

“风小姐,你一定还没吃午饭吧?”他突然打断她的思绪,虽然她还穿着看不出身材的沙龙,但她一定是属于瘦削纤细那一型的,因为她尖尖的下巴实在十分动人,不过这也说明了她似乎营养不良。

“午饭?”风馨一怔,苦笑道:“老实说,我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半点东西,甚至昨天也只喝了一瓶椰子水。”

咏三摇摇头,“你这样不行,跟我来。”

他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将她强行带离医院,十五分钟后,他们置身医院对面的小餐坊中。现在不是用餐时间,因此客人不多,他们得以挑了个清静的靠窗位子。

“你必须吃点东西。”不管她有多忧心如焚,他都要强迫她进食,知道她没心情看菜单,便作主替她点了客海鲜饭和提振精神的热咖啡。

“东方先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吃不下。”面对送上来的海鲜饭,纵然鲜美的虾十分诱人,她还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有时她真怀疑自己快得厌食症,因为她生活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听我说,你一定得吃,因为你必须有体力照顾你爷爷。”咏三凝视她,说得合情合理。

风馨幽幽地垂着眼睫,他的话不无道理,若爷爷住院,那么看护的重任便会落在她肩上,她不能让自己像个风一吹就飘走的纸人。

“好,我听你的话。”她柔顺的说。

于是她开始动筷子,吃了几口之后,才发觉自己根本就饿坏了,饭香勾起她的食欲,那炒得好香好香的明虾和蛤蜊让她一口接一口,她的胃开始觉得温暖,渐渐的,手脚也不再冰冷。

最后,一开始坚持说不吃的她,吃了个盘底朝天,她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咏三这才发现原来她有酒窝,而且很迷人。

“这饭……好香。”面对他目不转睛的注视,她微感靦腆地说。

“这里的咖啡不错,趁热喝。”他再接再励鼓励她,自己也啜了口面前的蓝山咖啡。

风馨深吸了一口咖啡香气,她不知道多久没喝咖啡了,从前总喜欢喝母亲亲手煮的咖啡,她母亲很讲究,总是用虹吸式来煮咖啡,动作是那么优雅……

她慢慢的喝着咖啡,脸上悠然的神情像在缅怀和悼念着什么,咏三忽然对她记忆中的世界好奇起来。

“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给我,大家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助是很平常的事,不要见外。”

他将名片递给她。今晚有家族聚会,他必须先走一步,否则相信他母亲一定会连下十二道金牌来追缉他们兄弟七人。

“谢谢你,真的……谢谢。”风馨万般珍惜的握著名片,这像是她的平安符,也像她的救命符。

蓦地,他的手机响起,她看着他向对方应了几声好之后挂断电话。

咏三对她歉然一笑,“抱歉,我有事必须走了,你保重。”

说曹躁,曹躁便到,他的母亲大人打电话来催促他了,强调今晚在马来西亚槟城举行的家族聚会要全员到齐,因为主持人是他们父亲的二舅公,那是个很难搞定的老人。

她怅然地看着他,“你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舍不得他走,或许因为他就像她在汪洋中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块浮木吧。

但,舍不得终究要舍,目送他离开后,在餐坊中百无聊赖的她拿出他的名片。

“东方……”她喃喃念着,名片上只有印著「东方”两字和一个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将微凉的咖啡喝完后,风馨立即踅回医院,在护理长的告知下,她知道爷爷已经做好检查,现在被送回病房等待检查报告。

“爷爷。”她一进病房就看到爷爷精锐的双眸紧盯着窗外将沉的红日,像在思索些什么。

想来是因为那位东方先生的关系,这间单人病房豪华得吓人,非但有独立浴间,还有电视、冰箱,以及一整面玻璃窗可以眺望窗外的景致。

“馨儿,你可知那个姓东方的男人是谁?”风任谷此时苍老的面容已经完全没有病态,反而显得精神奕奕。

“我不知道。”风馨心虚的垂下长睫,爷爷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已经察觉到东方先生并非义工?

“他是赫赫有名、东方家族的东方咏三。”风任谷铿锵有力,一字一字地说。

“东方咏三?”风馨吓了一跳,“您怎么知道?”

她知道这个名字,凡是道上的人都知道东方盟在黑道的地位无人能及,而东方七子之事更是叫人津津乐道。

“你没留意到他西装衣领的傲狮徽章吗?那是专属东方家族的标志,而他的徽章在狮尾处有三瓣荷叶,说明他在东方家排行第三。”

风馨经他提点,才想起她曾看过那篇报导,极宠夫人的东方龙腾命设计师将其夫人莫荷心的名字设计到象征东方家的徽章里,长子在傲狮尾处有一瓣荷叶,而次子是两瓣,以此类推。

她深吸了口气,仍无法从得知东方咏三身份的震惊中平复过来。

原来她真的遇到贵人了,怪不得他那么阔气,怪不得他举手投足间那么俊逸潇洒,答案终于揭晓,他来自亚洲最尊贵的东方家族。

“馨儿,我们的机会来了。”风任谷眸光倏亮,眼里全然是蓄势待发的炯然。

“您这是什么意思?”风馨隐隐觉得不安,爷爷一直是个聪明的老人,即使风家破败了,他也从未放弃重整旗鼓的念头。

“我的意思是,”他露出兴奋的表情。“你得好好捉住这个男人──东方咏三!”

第三章 流线型白色会议桌、银灰色时髦地毯,在这间冷气充足、宽敞又气派的大会议室里,尽管挑高的天花板令人无呼吸困难之虞,但与会者莫不战战兢兢,如果在会议中的报告无法令主席满意的话,明日必定会接到一张解聘书及一笔为数可观的遣散费,这是东方财阀主席──东方咏三的一贯作风。

咏三从不许任何人缺席东方财阀每月的高级主管例行会报,即使是身为副主席的放五也一样,因此每个月的这天他都是最早到的,以身作则之下,从没有人敢缺席。

“接着请发展部的何经理发表下半年度的海域发展计划。”冷滢控制着会议流程,这对她已是驾轻就熟的工作。

何经理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各位同仁,我们下半年度的海域发展计划将着重于企业合作发展,除了美国的t集团极力争取与我们合作之外,澳洲最大的海运公司“三星集团”也有意加入竞争,获利分析请看各位手中的表一,现在由我为各位详加解说……”

何经理滔滔不绝地说着,已准备了七天七夜的他,正摩拳擦掌等待发表结束之后获得主席赞赏的眼光。

就在他洋洋洒洒的发表准备成果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何经理立刻住了口,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因为拥有在开会时不关机权利的只有他们的主席。

“东方咏三。”咏三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接起手机,每个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

几个嗯哼之后,他很快结束通话,跟着潇洒起身,此举令众人匪夷所思,难道他们的主席要离席吗?

“抱歉,各位,我有要事要离席,本月会议由副主席继续主持。”咏三用贯常的语气交代。

冷滢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但身为秘书的她没资格多说些什么,在会议中途离去是在咏三身上从未发生过的事。

“咏三──”放五的脸很臭,毕竟谁愿意接手主持一个长达至少四个小时的会议。

会议室的门在咏三手中开了又关上,而他的影子冷棠没跟到,因为他正好在洗手间,他万万没想到向来将东方财阀摆第一的咏三会丢下最重视的月报离去。

咏三没叫醒趁他开会在补眠的司机,亲自驾车前往圣心医院。

在走廊上焦急踱着步子等待的风馨见到他如见到亲人,急急向他奔过去。

“你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她情不自禁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她娇柔的身子让他蓦然一悸,他轻拍她的背安抚。“怎么回事?”

她在电话中说得并不清楚,但心急如焚的口气让他丢下重要的会议赶来。因为对她说过,有事不必见外,所以这次他非帮不可,否则肯定让孤苦无依的她对人性大失信心。

风馨抬起眼,心慌的看着他。“爷爷胃出血,急需开刀,可是……他们不愿动刀……我已经说了我会想办法付医药费,他们还是不肯……”

“我知道了。”他坚定的扶住她的肩膀,让她先在椅子坐下。“别急,我来安排。”

他拨电话到副院长室,这才得知原来副院长出国考察去了,难怪风馨会得到如此待遇,想来他的好友忘了交代要礼遇他们祖孙俩。

他立即透过东方家的关系将风任谷排进手术室,轻而易举解决了问题。

“胃出血不是太严重的毛病,现在主治医师亲自为你爷爷开刀,你可以放心了。”他告诉愁眉不展的她。

“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她幽幽的、不安的问:“东方先生,我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刚刚迫不得已打电话给他时,他的声音有点严肃,也有点冷淡,她还以为他不会来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那不重要。”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反倒关心起她来。“你不会告诉我,你又还没吃早餐吧?”

果不其然,她一脸苦涩地说:“我怎么会有胃口呢。”

咏三微笑了下。“看来我注定要喂饱你。”

她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或者他什么意思都没有,是她自己想太多了,虽然爷爷要她好好捉住东方咏三,但她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今天是不得已才向他讨救兵的。

他从容地拉起她的手。“走吧,我正好也还没吃早餐,为了表示你对我的感激,你陪我吃早餐。”

风馨叹了口气,他不愧为东方咏三,让她感觉自己一点也不像个被施舍的人,反而备受他照顾,他对女人向来都这么体贴吗?

像他条件这么优秀的男人,应该有女朋友了吧?什么样的女人才匹配得上他呢?

她略微伤神的想,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总之,不会是此时落魄的她就是了。

※※※

冷滢将整理好的会议报告送到咏三桌上,但她很明显的发现她的顶头上司心不在焉,这又是过去从未发生过的事。

“神仙也会动凡心?”她略微调侃,聪明的她十分清楚男人会失神与女人有绝对的关系,而那位汪沁蔓绝没有通天本领可以令咏三失神,这么说来,他生命中总算不负大家期望的出现第二个女人了。

“会议的过程很顺利。”咏三翻着报告,报告上清楚列着几项重大发展计划都已讨论出结果。

“只是会议的过程中,我们的副主席一直没给大家好脸色看罢了。”退出总裁办公室前,冷滢戏谑的声音飘至咏三耳中。

咏三笑了,他知道放五还在怨恨那天临时接手会报之事,主持这种冗长的会议确实满折磨人的。

安排风任谷开刀之后,他忙于公事,已经几天没有风馨的消息,早上看到秘书助理插在他办公室水晶瓶中的一束百合,他又不由得想起她来。

她真像风中的百合,娇柔纤细,眉目如画,楚楚动人,盈盈瞳眸总含着无限忧愁,不知道他们祖孙俩这几天好吗?风老先生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吧?想来圣心医院在他的交代下会对他们照顾有加。

想不如做,咏三索性搁下报告,拿起电话拨至圣心医院,直接转到护理站。

“我是东方咏三,麻烦叫风馨小姐听电话。”

经过那次的出示身份帮风任谷安排动手术,他已经声名大噪了。

“东方先生?”接电话的护理长显得很惊讶。“您不知道吗?风老先生已经转院了。”

咏三皱起眉宇。“转院?”

这怎么可能?拮据如他们,不可能有能力转院,况且圣心医院已经是最好的私立医院了,他们还要转到哪里去呢?

护理长恭敬地道:“是的,风老先生昨天下午已经转至潽仁医院,是风小姐亲自办的手续。”

咏三的眉宇拢得更紧,潽仁医院?那不是个小医院吗?怎么回事?为何他们要舍大医院就小医院,而对他毫无知会?

※※※

霓虹灯闪耀的夜色中,风馨站在百花酒店富丽堂皇的大门口。连泊车小弟都西装革履,可见这间酒店有多么高级。

爷爷说,东方咏三最宠爱的女人就在里面。几年来,东方咏三一直只有一个女人,她叫汪沁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女人可以取代汪沁蔓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小姐,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请你快离开这里。”门口的迎宾男公关有些不悦,不希望她鬼鬼祟祟在门口挡财路。

“我……我想见经理,我要应征。”她照着爷爷的指示道明来意。

“原来你要应征公关小姐啊。”男公关瞬间笑开了,酒店最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小姐,多点生涩的漂亮面孔,客人才会主动上门。

“是的,”风馨润了润唇,不自在的垂下眼睑。

男公关暧昧的笑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经理,放心,凭你的姿色,我担保你一定录取。”

一身朴素衣裳的风馨跟着男公关怯怯地走进金碧辉煌的百花酒店,一时间,香气缭绕的酒店小姐看得她眼花撩乱,那些调笑娇语与打情骂俏对她而言像是另一个世界,她从不曾接触过这样纸醉金迷的堕落天堂。

风馨被带到一间气派的办公室,她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男公关走了,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静默的等待酒店经理。

没多久,一名风韵犹存的妩媚女子推门而入,长长的鬈发,脸上是精致的大浓妆,丰胸细腰又高大,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人妖。

她柔媚的对风馨一笑,声音有点沙哑。“我是这里的经理,大家都叫我杨姊。”

杨明丽精明的眼光在风馨身上一溜,马上就知道眼前的女孩是可塑之材。

五官清秀、柔中带刚、楚楚可怜,很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现在的男人最怕强悍的女人了,谁愿意花钱来找女强人,当然是小鸟依人型的女人最吃香,再说,这女孩朴素衣物下还有一副掩不住的好身材,可叫男人销魂蚀骨。

“杨姊。”风馨乖巧地叫道。

杨明丽随意往办公桌上一坐,娇娆地点起一根烟,满意的看着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风馨,今年二十二岁。”她柔顺的回答。

“明天上班没问题吧?制度啊、奖金怞成那些规定待会由人事部跟你说明。”杨明丽很干脆的说完,接着盯着她问:“要不要先预支薪水?”

来这里上班的女孩,百分之六十都要求先预支薪水,理由不外家境困难、虚荣、吸毒、养小白脸等等。

“不用了。”风馨忽地心头一紧,她手边还有东方咏三给她的钱,还不至于太拮据,可是如果他知道她来这种地方上班……

傻呵,她来这里上班不就是为了与他相遇吗?怎么还会怕他知道她的堕落呢?他可是她必取的囊中之物哪。

“看起来你出身不错。”杨明丽和她闲话家常起来,百花酒店已经很久没征到这么有气质的公关小姐了,搞不好假以时日,她会成为百花酒店的另一个红牌,男人不喜欢那种真正太风蚤的女子,带点青涩才够呛。

她神色一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难道她身上还看得出昔日风家千金的影子吗?她还以为生活的困苦已经将她磨得棱角尽失了。

“还是处子吧?”杨明丽忽地问道,脸上带着笃定的笑意。

风馨一愣,确实,她还是处子,可是,这个叫杨姊的女人为什么这么问呢?会不会是这里不欢迎处子?

杨明丽对她眨眨涂了鲜艳眼影的眼睛。“处子可值钱了,如果要卖的话,我们这里有很多富贾大亨喜欢处子,我可以替你争取到最好的价码。”

风馨忽然觉得呼吸困难,生平第一次这样赤裸裸的跟一个陌生人谈论她的初夜价码,多悲哀。

“鸿毅集团的林董事长,最近才向我透露想找个干净的处子陪他到欧洲考察,代价是十万美金,如何?”

杨明丽说得自然,这种交易在业界是司空见惯的事,有钱的富商买女人伴游陪宿,不止大陆流行,新加坡也愈来愈多人跟进。

风馨缓缓的摇了摇头。

不,她不能卖,她的初夜要献给东方咏三,这是爷爷安排好的,唯有为男人献出初夜的女人才值得男人珍惜。

“这是个好机会。”杨明丽游说道:“林董才年过五十,精力正充沛,外表又潇洒,跟过他的女人都对他赞不绝口,他是少数花钱找女人还肯对女人下功夫的男人哦。”

“到时再说吧,如果有需要,再请杨姊帮忙。”风馨淡淡地拒绝。

杨明丽不置可否地说:“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我要提醒你,干我们这一行的,年轻才值钱,懂吗?”

“谢谢杨姊的提点,我会记住的。”

她在心中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女人年轻才值钱,否则爷爷就不会拿她当重建风家的筹码了。

※※※

离开百花酒店,风馨匆匆在路上买了三明治果腹,她还要回家收拾爷爷的换洗衣物到医院去。

潽仁医院当然不比贵族圣心医院,一切都因陋就简,但爷爷坚持要转院,因为这样才可以引起东方咏三的关注,虽然她认为不可行,但她也毫无办法反抗爷爷向来的独裁。

晚风微凉,她行色匆匆地走进巷子,一部停在巷口的白色宾士令她不由自主的驻足,那熟悉的白色车身使她心跳加快,会是……他吗?

“你总算回来了。”

咏三从后照镜看到风馨后立即下车走到她面前,他已经等了她三个小时,离开办公室之后便直接驾车来此,没想到扑了个空,她并不在家。

“东方先生,你怎么会来?”风馨回避着他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好虚伪,明知他的来意,却要装得一派可怜。

“为什么替你爷爷转院呢?”咏三看着她闪烁的眸光。“我想潽仁医院并不能给他最好的照顾,不是吗?”

“圣心医院太贵了,我们……住不起。”她慌忙在背包里一阵乱翻,好不容易拿出钥匙开门,一连串的动作只为躲避他真诚的相询。

“这点你不必忧心,我可以全权负责。”他没有错过她的慌乱,为什么她看起来那么不安?

风馨打开门,旋过身,双手扶着两边门板站在门槛前面对他,但是没有请他入内的意思,只是生疏而客气的看着他。

“东方先生,我们非亲非故,我跟我爷爷真的没理由一直麻烦你。已经很晚了,你请回吧。”这是爷爷教她以退为进的高招。

咏三挡住门板不让她关上,语气趋冷。“如果说我觉得一点也不麻烦呢?”

为什么她的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她对他的感激和顺从到哪里去了?不可能短短两、三天就走样了吧?

“但我不想欠你这个人情。”她淡淡地道:“我想自食其力,你不可能帮助我一辈子的,不是吗?”

咏三蹙了蹙眉,她这是什么意思?要他给她一辈子的承诺吗?

他松开手,不再阻止她关门。“好吧,我不勉强你,如果你有困难的话,还是希望你可以来找我。”

他大踏步离去,很快跨进车内,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风馨目送他离开,她还是惹怒他了,不过这不正是她的目的吗?男女的纠葛有爱有恨、有怨有嗔,当他开始对她生气时,不就代表他已经渐渐对她在乎了吗?

※※※

“咏三,尝尝这盘素饺子,我亲手做的。”

汪沁蔓卖力的讨好咏三,虽然座上客还有拓一、妄二和放五,但她简直当他们是透明人,一颗芳心只在咏三身上。

“瞧瞧这是什么不公平待遇?”拓一终于发出不平之鸣,他们这桌四个大男人,只有汪沁蔓一个陪酒小姐,而她的全副工夫却都用在咏三身上,他们三个简直像废物一样。

“你可以多叫几个小姐,如果你不怕路湘知道的话。”妄二很大方的击掌唤来杨明丽。

杨明丽风姿绰约地朝她几位大老板走近,若隐若现的半透明旗袍显示出她姣好的身段。

“几位老板,有什么吩咐?”她笑盈盈地问,一只玉手黏人地搁在妄二肩上。

妄二邪笑道:“妈妈桑,我们拓一少爷嫌──”

“嫌小菜不够啦!”拓一立即接口,他可不想让路湘误会他的身子不干不净,他对她可是很忠心的。

“原来是小菜不够啊,这个简单,我马上命人多炒几道小菜上来,保证几位老板吃得尽兴。”

“你可以去招呼别的客人了。”拓一无精打彩的遣退杨明丽。来到欢场却不能摸也不能碰,这对男人来说无疑是一大考验。

妄二啧声摇头,很坏心的说:“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要是让路湘看到了……”

“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有了烙桐,就不再偶尔看别的漂亮美眉两眼了?”拓一反唇相稽。

“话当然不是这样说。”妄二笑得有些暧昧。

咏三无意识的听着他的手足们互相调侃,他的心并不在这里,也没有在汪沁蔓身上。

他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找汪沁蔓了,或许是昨天风馨给他碰钉子,所以才让他兴起今晚来找汪沁蔓寻求慰藉的念头。

什么时候风馨居然已经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了?她的拒绝居然会让他那么难受。

“咏三,晚上到我那里去,好不好?”汪沁蔓在他耳边轻轻厮磨,柔软的身子磨蹭着他,有意无意的触碰着他的两股之间。

一个礼拜没跟咏三作爱,她空虚得心慌,他是个正常的男子,对她的欲望却这么少,让她不由得怀疑他是否有了别的女人,他的欲望是发泄到那个女人身上去了吗?

咏三不置可否的点头,或许她的肉体可以让他忘记风馨的冷漠与生疏,她不会像风馨一样给他钉子碰,她对他永远是热情的。

“我好高兴!”她欣喜若狂的吻他颈际,男性的阳刚体魄令她失了神,她好想他,好想要他,想要他的进入和爱抚……

于是她殷勤的对咏三敬酒,她要他醉,醉了的他在床上总会异常疯狂,她要使尽全力挑逗他,让他们之间的热情永不消退。

“再喝一杯,来,我敬大家!”汪沁蔓笑容可掬的敬了一杯又一杯。

“汪大小姐,你想灌死我们啊。”拓一开始抱怨,他对这种纯喝酒的娱乐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咏三看似心情不好要来,他也不会陪着。

“不要……请你……请你不要碰我……”邻座传来小小的哀求声,那楚楚可怜的女声充满了无奈与恐惧。

已有五分醉意的咏三蓦地回过头去,那声音……

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怒极攻心。

该死的!风馨居然在陪酒!

那件金纱色的长洋装稍嫌小了些,无法遮掩她姣好的身段,盈挺的双峰呼之欲出,显得喷火极了,而那个死鬼似的瘦皮猴正搂着她的纤腰想要一亲芳泽,不规矩的手在她身上缓缓移动。

自食其力!原来……好个自食其力,这就是她自食其力的方法,出卖她自己的肉体!

“百花酒店什么时候来了位这么清纯的小尤物?”妄二饶富兴味地盯着风馨,不过,是咏三的反应令他感兴趣。

咏三推开汪沁蔓,蓦然起身走到邻座,一把拉起风馨。

“跟我走!”他真的动气了,她情愿拒绝他的好意而来这种风月场所上班,难道接受他的帮助会比身陷风尘差吗?

“东方先生──”

咏三蛮横的动作让风馨毫无反抗的余地,她被他拉出百花酒店,带上他的车,车子在夜色中飞快驶去。

“你喝了酒……”她怯怯的提醒他,他实在开得太快了。

“不必你担心。”他冷冷的回应她,将油门踩到底,车身像箭矢般飞驰在路上。

没多久,车子弯进一栋隐密的别墅,他直接驶进车库,以遥控器降下车库铁门。

“下来!”他把她带进别墅,狠狠的将她摔在其中一间卧房的大床上。

风馨一阵头昏眼花,一切发生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她根本没想到在百花酒店上班的第一天就如愿以偿的遇到东方咏三,更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动怒,看来他在乎她的程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她该窃喜吗?起码这表示她的初步计划已经成功了。

“你喜欢到酒店卖笑是吗?”他痛心的瞅着她。“如果你要用这种分段的方式出卖你自己,不如一次卖给我,出个价,我跟你买断!”

他狂猛的压住她柔软的身子,一下子堵住她想解释的唇。也疯狂的吻她,霸道又狂野,火热的舌尖肆无忌惮的吸吮她的唇舌,吻得她心跳不已。

他好……霸气,她无法抗拒这样的霸气。

她的气息刺激着他的感官,微微不安的扭动则挑动他深沉的欲望,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不住的扯开包裹她的紧身衣物,洋装里未着寸褛的销魂胴体让他彻底疯狂。

“你怎么可以穿成这样?”他低吼一声,该死!真的该死!她不知道上酒店的男人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吗?她穿这样简直就是在引人犯罪!

而他,已经注定要犯罪了。

褪下身上的衣物,他一把握住她的丰盈,粗暴的搓柔,没想到纤细瘦弱的她竟有如此饱满挺立的双峰。

风馨不禁忘我的声吟一声,可是,她不能这么快就对他投降,她费力的推开他的手,护住自己的胸部,弓起双腿想阻止他进入她两腿之间。

“不许遮掩!”她的模样令他更加疯狂,他拉开她的手固定在床头,用下巴的胡渣逗弄着她胸前的柔软,渴望的张口含住她粉色的蓓蕾,使劲的吸吮。

“不要……”欲望的深渊令她害怕,她的身子在他摆弄下已经渐渐软化了,她不能控制自己下腹的潮湿。

“既然都在那种地方上班,何必还一副生涩的模样?说,你已经给过多少男人了?”他醋意横生地问,这副香馥又柔软的身子已有多少男人进出过?

“我没有……”她怕极了此刻的他,他盛怒的模样好可怕,完全失去平时的温文儒雅。

“说谎!”

他恼怒的瞪着身下面颊嫣红的她,立即不由分说的挺进,瞬间,那薄膜的障碍让他倏然一惊。

“啊──”风馨猛地咬住下唇。她不想叫出声的,却还是痛得逸出声音。

“你……”咏三愕然的中止冲刺的动作,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留在她温暖紧实的体内,看她蹙着眉心的痛楚模样,他真的……真的错怪她了。

晶莹的泪珠沁出她眼眶,不全为她的处子之痛,还有他毫不温柔的相待,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怜惜地在她耳边道:“乖馨儿,抱住我,一会你就不痛了。”

他缓缓绿动起来,她则死命的夹紧他,他在她体内怞动的感觉那么明显,一下又一下地令她痉挛,慢慢的,块感取代了疼痛,她两颊烧红,明白他已经是她生命里最亲密的男人了。

第四章 均匀的呼吸传至风馨耳中,她紧紧依偎着身边的咏三,头枕在他手臂上,他的手则占有的环抱着她的腰,两人双腿交缠,凌乱的衣物则散落一地,空气中仿佛还有酒精的味道。

她缓缓睁开眼,接触到一间全然陌生的华丽房间。昨夜的激情还残留在她体内,她身上尽是他的气味,但也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这样轻易的和东方咏三发生关系了,这原是爷爷的计划之一,只是没想到会实行得这么快,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呢?她在他心中又占有什么样的地位?要是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糟蹋的酒店小姐,那她……

哦,不行,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她不要等他醒来开口赶她走,她必须先消失在他面前,因为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走下一步。

她轻轻的挣脱腰际的大手,不敢惊扰沉睡的他。

“你做什么?”咏三蓦地拉住她,一夜温存后,她竟没等他醒来就想走?

“你……”风馨惊讶的看着他的脸,原来他早就醒了。

咏三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你想不负责任就走了?”

他汲取着她清幽的发香,一抱住她纤细的腰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地柔弄着她胸前挺立的。虽然昨夜已在激狂中尝过她粉嫩蓓蕾的甜美滋味,他现在还想再缓缓爱她一次,他要好好看清楚他所爱的女人每一吋肌肤。

“咏三……”她推拒着他,不想跟他那么快便再有肌肤之亲,因为那会让她更离不开他。

她已经爱上了他吗?

是啊,若不爱,她又怎么会交出自己的身子?虽然这是爷爷的计划之一,但她确实已牢牢的被他吸引住,生命再也不能没有他。

“我……我真的要走了。”她苦涩的润润唇。“你只要付我五十块美金就可以了,如果你嫌贵的话,那么……”

咏三以食指堵住她的唇,低声命令,“不许你把自己说得如此廉价,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妓女,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目中是无价之宝。”

“真的?”她不信任的看着他,他说的是真话吗?他不介意她在酒店上班,将她当成无价之宝?

难道爷爷猜对了,从他在小印度被她扒了皮夹反而帮助她开始,他确实对她有好感?

“难道我刚刚的表现不足以证明?”他轻咬着她的耳垂,低声一笑。

她的脸红了,两人方才那样结合,比昨夜狂野十倍,而且他没有用……保险套。

“可是……”风馨叹息一声。“我跟你实在不配。”

如果他不是高贵的东方咏三该多好……傻呵,如果他不是东方咏三,她就不会实行这个计划,也不会爱上他了。

“身份不是问题,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他坚定的说,抱住她的娇躯,控制着又勃发的欲望。

她幽幽地说:“你要我,等于要了一个大麻烦,我还有爷爷……”

就如爷爷所愿吧,东方咏三真会成为重建风家的希望,然而她却注定爱他爱得心虚。

他轻轻吻住她的耳垂,柔声道:“你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我会尽我所能照顾他,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面对。”

“咏三……”他的柔情让她情不自禁的将红唇贴上他的。

“馨儿……”他低哑的唤着。

她的主动终于让他的自制决堤,她迷离如醉的眼眸让他心生怜惜,他反吻住娇柔的她,大掌忘情的捏柔她柔软的胸脯,再度带她同往情欲的天堂……

※※※

热切的缠绵过后,咏三要风馨留在别墅休息,自己则驾车前往东方财阀,他心中有数,蓄意关机了一整晚,想必所有的人都在找他。

“你终于出现了,而且看起来春风满面。”冷滢挑挑眉,微蹙的秀眉有点不耐。

“有什么事吗?”咏三从容地坐进牛皮旋转椅中,潇洒的俊颜挂着一抹贯常的微笑。

“有。”冷滢撇撇唇道:“你的汪沁蔓整个早上打了一百通电话来询问你的行踪,严重的干扰我工作。”

“沁蔓?”咏三蓦地停住翻阅卷宗的动作,敛下眼睑,脸上神情复杂。

冷滢的唇角扬高,接着说:“另外,有三个赶不走的不速之客也等你一个早上了。”

语毕,总裁室的一面墙蓦地往两旁开启,隐蔽的休息室中缓缓走出三名西装革履的挺拔男子。

“咏三,狗急也会跳墙,看来你昨夜的行为把你的好情妇给逼急了。”妄二优闲的走向他,唇角挂着一抹笑。

跟在妄二身后的是拓一,眼里同样带着古怪的笑意。“咏三,昨晚那个漂亮妞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早知道昨天就跟你们一起去酒店。”错过好戏实在可惜,毅七则是一脸的遗憾。

“你们这是干什么?”咏三面带笑容,他早料到今天肯定会有三堂会审,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们居然在他的办公室里守株待兔。

冷滢哼一声,道:“他们这不算什么,还有个人自责的把自己关在厕所中不肯出来,你最好去劝解他,免得占着茅坑又不拉屎,惹人厌。”

咏三不解的看着她。“你是说……”

“当然是冷棠那个笨蛋。”

她真的快被冷棠搞疯了。昨夜同样保护咏三到百花酒店的冷棠,又因为上洗手间而没跟好,让咏三挟酒女失踪了一整夜,因此他自责得快切腹,觉得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他,让他三番两次错失保护主人的机会,所以他一早来公司就把自己关在厕所不肯出来,任谁劝他都没用。

咏三笑了。

“你放心,我待会就去劝他出来。”

冷滢瞥他一眼。“还有,那位陆子妍小姐又不死心的打电话来邀你到上海宫吃饭。”

咏三回报冷滢一个无比绅士的笑容,温和地开口,“滢滢,想个办法让上海宫倒闭好吗?”

冷滢瞪他一眼。

毅七很实际的接口,“上海宫倒闭可以拒绝陆子妍,百花酒店倒闭却无法让汪沁蔓死心。”

“说得对,迷人的东方三少,你该知道你的小蔓蔓对你有多么死心塌地。”拓一很坏心的补一句。

“还有,绝不要低估女人的复仇力和嫉妒心。”毅七推推他的黑色镜框,一副仿佛曾栽在女人手上的语重心长样。

这个话题令咏三蹙起眉心,汪沁蔓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相处七年,他对她不是全然的没有感情,但他很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建构于肉体之上,他始终把她当成一个交易的对象,而非交往的对象。

“我会慎重处理这件事。”咏三淡淡地道。

拓一帅气的面容拂过一丝笑意。“哎,咏三,你真该看看昨天你带走那位清秀佳人之后,你的小蔓蔓脸色有多难看,如果你看到她那副晚娘面孔,保证从此以后对她一点“性趣”都没有。”

“咏三,唯有快刀斩乱麻才足以摆脱女人,可千万不要心软哪。”妄二邪佞的俊脸露出无情的笑,与不少女人有过爱欲纠葛的他当然是个中高手。

“倒是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见你的白雪公主?”毅七对这个比较有兴趣,反正他的生命中一直没有如何摆脱女人的烦恼,因为他从不招惹女人。

“别急,时候到了,我自然会介绍给你们认识。”咏三微微一笑,有说跟没说一样。

他与风馨刚建立起亲密关系,她并不知晓他的身份,而他不想吓坏她,毕竟东方家是以黑市交易起家,这对纯洁又单纯的她来说,可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需要一些时间。

“容我提醒一声,”冷滢迅速地在电脑桌前键入资料,冷漠的说:“要是几位再继续谈心,厕所里的那个人就要憋死了。”

虽然她对冷棠那莫名其妙的执着很不以为然,但她还是很有姊弟爱,毕竟冷棠是他们冷家的一脉男丁。

冷滢的话提醒了他们,霎时话题一转,焦点落在冷棠身上。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冷棠是我们家的奇葩。”毅七有感而发地说,连一直自诩聪明的他也不禁对冷棠甘拜下风。

“我们冷棠的思想世界是凡人无法理解的。”妄二的语气很调侃。

“何止,我根本就觉得他的武士道精神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想想看,他可以为咏三忠心到这种程度,如果将来他爱上女人,那……啧啧!一定很精采……”拓一又开始口沫横飞,反正损人不要钱。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还是咏三人道些,他率先步出总裁室,去找他的影子保镖。

※※※

一整天,风馨都沉浸在乍来的幸福喜悦中,她渴望看到咏三,更期待他回来,无所事事的她,将屋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几乎是立即的,她爱上这栋小巧迷人的别墅。

如果这是她和咏三的家,一间爱的小屋……她开始奢侈的幻想,然而这个梦想似乎太过华丽了,她只不过是众多对咏三献身的女人之一,他会在乎她吗?他真会将心交给她吗?

忆及早晨的缠绵,她的心又激荡起来。她的身子是属于他的,那激烈的肉体交触让她既羞赧又幸福,原来完全属于一个男人的感觉是这么让人迷醉,她可以感觉到他渴求着她的身体,就像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似的。

她的心情突然又蒙上一层陰霾。她怎么可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爷爷说过,他有个叫汪沁蔓的女人已经很久了,除了汪沁蔓,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必然不会少,他是一个年轻又精力旺盛的男子,怎么可能拒绝?

直到夜幕低垂,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她才停止胡思乱想,从楼上的卧房飞奔而下,雀跃的在大门迎接她的情郎。

咏三提着一只考究的名店纸袋步履潇洒地步入玄关,看见面前的风馨,他立即露出笑意。

“你回来啦。”风馨显得有点局促与紧张,虽然经过昨夜和早晨的亲密关系,他们之间还是有点陌生。

“快换上这件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咏三将纸袋交给她,兴匆匆的说。

自从出门后,他就一直挂念留在别墅的她,怕她不告而别,更怕她又跑回百花酒店上班,总算现在可以放下心了,她并没有走,她在等他,从她眼中可以轻易察觉她对他的期待。

“好美……”她拿出纸袋里的浅蓝色削肩过膝洋装,样式简单,但剪裁与质料都是上乘的。

“你穿上会更美。”咏三微微一笑催促她。

今夜是他们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属于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风馨顺从地上楼换衣服。

咏三设想周到,还准备了银色高跟凉鞋和小巧的提包,让焕然一新的她像个高贵的淑女。

她缓缓步下楼梯,她未曾穿得这么正式,就算是风家在兴盛时,她也没这么穿过,她觉得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最适合自己,今晚她的第一次盛装,是为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咏三以赞赏的目光迎接她下楼,他将手伸向她,握住她纤白小巧的手之后,将她揽进怀中。

他对她附耳轻喃,“馨儿,这件衣服就像为你量身订做,我敢打赌,你会是今晚众人注目的焦点。”

他亲密的举动让她浑身仿佛掠过一阵电流,接着不可自拔的沉醉在他迷人的男人味中。

“我们要去哪里?”仰视他的俊颜,风馨心荡神驰地问。

他轻啄她的红唇,对她绽露一丝笑意。“待会你就知道。”

※※※

在许多种族融合的新加坡,“翠堤俱乐部”是只有华人才能入会的俱乐部,入会费高达十万美金,若不是政商名流也只能望门兴叹,许多非华人的亿万富豪更是只能暗自扼腕,无法一窥传说中品味独具的人间仙境。

咏三挽着风馨进入翠堤,将车交给泊车侍者。他不必出示会员卡,因为他西装衣领上的傲狮徽章便是最好的识别证。东方七子都是翠堤的会员,放五更是特别喜欢到这里的健身房运动,因为这里的高格调可以让他免去被女人搭讪的麻烦。

“东方先生,这位美丽的淑女是……”相熟的公关经理亲自出来招待,他难免对风馨感到好奇,因为这位俊美、潇洒又财力雄厚的东方三少从不曾带女人来过翠堤。

“风小姐。”咏三毫不避讳,未来他也将带着风馨出席任何公开场合。

公关经理赞赏的看着在简单洋装衬托下显得雅洁细致的风馨。“原来是风小姐,您好。”

风馨因公关经理的目光而羞赧,但她知道此刻自己的身份,站在东方咏三的身边,她便是他的女人,不能太小家子气,否则便叫人笑话了。

“你好,经理先生。”风馨露出贝齿一笑,落落大方,这对于曾是风家独生千金的她来说并不困难。

公关经理熟知咏三的习惯,将两位贵宾引进翠堤最引以为傲的“星光餐厅”。虽然这里特制的餐点不是高级牛排海鲜,也没有鲍鱼、生蚝,但每一道家常小炒都会令人回味再三,这对于享受惯了大鱼大肉的上流社会人士而言,比什么珍馐都弥足珍贵。

“两位请坐。”公关经理热络的招待贵宾,并亲自为两人斟茶,在他们点完菜之后便识趣地退下。

“这里好美!”半眯起如梦星眸,风馨眺望玻璃窗外的万家灯火。多久没有这么闲适的心情了?自从风家落魄之后,她一直汲汲于生活,照顾脾气不好又独裁的爷爷使她疲累,她真的渴望休息……

“馨儿,我已经帮你爷爷安排回圣心医院治疗,这次我希望你不要再拒绝我的一番好意,让他老人家好好休养,而你,我也不希望你回酒店上班,如果你想工作的话,我可以替你安排。”

他可不容许昨晚那种情形再度发生,他无法容忍别的男人对风馨毛手毛脚,对她不规矩。

她扬起睫毛,很快的看了他一眼。“咏三,在你面前,我显得好渺小。”她低低的、幽幽的说。

一切已照爷爷策划的步骤进行,今后,她将成为东方咏三豢养的女人,唯一与计划不同的是,她真的爱上了他,当她把身子交给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渺小,那么你就安心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我要养你一辈子,而你给我的报答就是为我生儿育女,为东方家族传嗣。”

她深吸一口气,心猛地狂跳起来,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这是……这是在向她求婚哪!他的真诚让她觉得好惭愧,她不配获得他的爱,她不配让他这么细心呵护、照顾,因为她只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啊。

“当然是真的。”他相信自己的感觉,风馨对他是真心的,况且经过昨夜,虽然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的事,她的纯洁与不经世事更加确定她是值得他爱的女人。

一腔满满的柔情涌至胸口,她望着咏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诉说着情感。“我……”

“我就觉得眼熟,原来是“人在香港”的东方总裁啊。”

一名高挑的时髦女子走近,那迫人的气势让风馨不由得住了口。

“陆副总裁,这么好雅兴也来这里吃饭?”咏三淡淡开口。

“不知道东方总裁是什么时候回新加坡的?”陆子妍虽然似笑非笑,眼底却燃起一族嫉妒的火焰。“早上我打电话到贵公司想邀您一道晚餐,您的秘书还告诉我,您准备在香港多停留一段时日。”

咏三四两拨千金的笑道:“临时决定要回来便回来,东方某人的行踪不足挂齿,因此回来后便不叨扰陆副总了。”

“那么这位是……”陆子妍看着风馨,他们两人刚刚那副亲匿的样子让她不由得醋劲大起,东方咏三一再拒绝她的邀约,现在却和别的女人在这里吃饭,根本就不把她摆在眼里!

“我来介绍,这位是风小姐,我的女朋友。”咏三从容地道出风馨的身份,想来以后这位刁钻的陆小姐不会再一天到晚打电话去蚤扰他,冷滢的耳根子也可以清静些了。

“女朋友?”陆子妍明艳的娇颜一变。东方咏三有女朋友?这是从未所闻的事,怎么可能?她明明打听得清清楚楚,他只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情妇,这个姓风的女人是何时冒出来的?

“是的,改日请陆副总赏脸来喝我们的喜酒。”咏三再追加致命的一击,相信陆子妍不死心也不行。

“不知道这位风小姐是哪家千金?”陆子妍不甘心地问,她堂堂t集团的副总裁居然输给一个小家碧玉?她非要弄个清楚不可。

看着陆子妍,咏三从从容容地道:“她是风家的千金。”

“你……”陆子妍铁青着一张俏脸,他那种回答根本是一种挑衅。“好,恭喜了,我等着喝两位的喜酒!”

她拂袖而去,这让风馨略感不安。“她好像很生气,她是你的……”

她不敢问下去,像他这么迷人的男人,就算有一百个女人缠着他也不奇怪。

“什么都不是,只是生意上往来的朋友。”咏三轻描淡写地说。

然而因为陆子妍的出现,风馨食不知味,咏三看在眼里,打消饭后还要去夜总会跳舞的计划,转而送她回家。

“晚安。”站在门前向他道别,她有点失望,她以为他会带她回那栋别墅,可是他却送她回来小印度,看来今晚将是个无眠的夜,他该不会是要去安抚那个陆小姐吧,否则为何一吃完饭就急急打发她?

“不急,我坐坐再走。”他不请自入,顺手替她将木门关上。

漆黑的室内只见月光掩映,他忽然将她搂进怀中,汲取她发上的香。

风馨心跳加速,他的留下让她喜悦无比,他并不是要去找那个女人,他就在她的身边,而且还紧紧搂着她。

他低头寻找她的嘴唇,深情的吻住她,挑逗的唇舌一下子攻掠她的心,她浑身瘫软的攀着他,任他吸吮她的舌。

咏三的舌深探、翻搅着她的小舌头,吻到两人皆喘息不已,他骤然将她抱进房,放在简陋的木板床上。

很快的褪去自己的衣物,他的男性躯体压住她纤弱的身子。

两人四目交缠,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那灼热的硕大挺得她的下腹阵阵燥热,让她羞赧的闭上眼。

“馨儿,你不张开眼睛看我怎么爱你?”他逗弄着她,俯下头,隔着薄薄衣料亲吻她高耸诱人的雪峰,大手搓柔着她叫人销魂的丰盈。

她屏着气,不由自主将身子迎向他,抵着他的男性象征。

他拉高洋装下摆至她腰际,扯掉她的底裤,瞬间冲动的滑进她体内。

她紧紧抱着他不放,他冲刺的速度几乎让她失声尖叫。他吻住她的唇,不让薄薄的木板将她的叫声泄露出去。

没有冷气的小小室内,汗水湿透了激情中的两人。在强烈的感官刺激下,风馨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他了。她爱咏三,但又不能背叛爷爷,爷爷将重建风家的希望全放在她身上,她不忍心让他老人家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

情义无法两全,她该怎么做才好?

罢了,暂时将恼人的问题丢到一边吧,或许明天她可以试着说服爷爷放弃这个计划,或者,她可以对咏三全盘托出,如果她真有勇气的话……

第五章 结束股东大会,咏三神清气爽地步向总裁室。放五与他并肩而行,冷傲漠然的姿态使得秘书室那几个叽喳不停的小秘书立刻闭嘴,纷纷结束谈天回到自己座位假装努力办公。

“你那些办事不力的秘书们该汰旧换新了。”一进入总裁室,放五立即发表意见。

咏三微笑道:“别对她们太苛责,她们都是花样年华的女孩,喜欢聊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对职员的容忍度还满高的,只要将份内工作做好,他便不拘小节,这当然也是他受爱戴的原因之一。

“你大概是世界上最好说话的老板了。”放五不以为然的哼道。

“也是世界上最受女人青睐的老板。”手拿公文进来的冷滢冷冷的加上一句,笔直地将成叠公文置于咏三桌上。

“冷秘书,麻烦你给我一杯咖啡。”咏三温言吩咐。

“或许我该先给你这个。”冷滢拿出一张传真递过去,冷淡的看着他,美丽的眸中尽是寒光。

咏三接过传真,微挑起眉。“t集团要与我们解除合作关系?”

冷滢撇撇唇。“是的,一早就传来了,对方态度坚决,不容置喙,措词甚至是不礼貌的。”

“他们在搞什么鬼?”放五皱起眉头,傲然的俊颜增添几许不悦,在他高高在上的思想中,只有东方财阀和他人解除合约,没有人胆敢和东方财阀解除合约这回事。

“为什么?理由呢?”咏三温和地问。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他可能永远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

冷滢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不是应该问总裁吗?”

除了这张传真,陆子妍还打电话来将她狠狠骂了一顿,痛斥她隐瞒咏三的行踪,指控她想独占咏三。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真是太无理取闹了,害她一个早上的好心情就此飞掉,到现在还摆副晚娘面孔。

“解除就解除吧,东方财阀不在乎少与一个集团合作。”

咏三不在意地淡笑,这确实是陆子妍这种自负又善妒的女人会做的事,毫无风度可言。只为了发泄个人的情绪便置集团利益于不顾,这样幼稚的女人不可能在他的眼界之中。

“且慢,总裁。”冷滢挑了挑细眉。“我将此消息书面回覆t集团,陆子文总裁立即亲自拨电话来,要求与我们继续合作,而且他将亲赴星洲,为他妹妹的任性向你致歉。”

“总算t集团还有个明理的人。”放五哼了哼。

咏三露出笑容。“冷秘书,请你转达陆总裁,我接受他的道歉,东方财阀将与t集团继续合作,我建议他日后派更优秀的人选来考察,至于陆子妍小姐,很遗憾,我不想再见到她。”

“是的,我会转达。”冷滢冷漠地点了下头,“不过,解决了陆子妍小姐,总裁是不是也该解决汪沁蔓小姐?她今天又来电话了,甚至蚤扰冷棠,认为他没有尽到保护总裁的责任,以至于让别的女人乘虚而入。”

咏三因这个讯息而真正不悦。“我会处理。”

他会尽快让汪沁蔓明白,他们之间多年的关系必须结束,因为他不要风馨有一点点的不安全感,他要让她全然信任他。

“但愿。”冷滢不客气的退出总裁室。

“你的秘书真大牌。”放五首次对他露出同情的表情,他扬起嘴角道:“最近你行踪成谜,东方夫人已经开始注意你了。”

咏三当然懂得他的意思,换言之,那代表了另一个意义,他将没有好事,因为他们母亲天马行空的作为通常叫人胆战心惊。

“你可以告诉她,我公事繁忙,无暇分心。”咏三还有心情开玩笑。

放五撇撇唇。“你以为我们的母亲大人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岂敢,我从不那么以为。”咏三笑了,这对他们母亲算是恭维吗?应该是折损吧。

放五嘲弄地说:“或许你把那个传说中的女孩带回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她一直乐于与儿子的另一伴建立良好的婆媳关系,虽然那很可笑。”

咏三点点头。“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事实上,他正计划安排风馨与她爷爷到他的私人岛屿──烟水岛居住。

他们祖孙俩在小印度的住所太破旧了,况且也不安全,烟水岛鸟语花香、山明水秀,最适合风老先生静养。

只是风馨会接受吗?

她外柔内刚,看似温驯,却有一颗刚毅的心,她的傲骨和她的尊严怎容得了他的“施舍”?

他苦笑一记,纵然他对她百分之百不是施舍,而是出于爱,但落魄的她一定不会这么想。

想来只有将她娶进门是最好的方法了,等她成为东方家的三少奶奶,那么一切的安排便理所当然,妻子没有理由不接受丈夫的好意,不是吗?而他也将名正言顺的照顾她一辈子。

咏三嘴角缓缓勾起微笑,东方家第二个娶妻的,应该会是他吧。

※※※

百花酒店的休息室中,汪沁蔓无精打彩地缩在沙发中,自从那日咏三当着她的面带走别的女人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几乎死了一半,所有的精力都随着咏三的离去而消失殆尽。

为什么咏三要这么对她?她好怨,谁不知道咏三是她的男人,他竟让她成为酒店里的笑柄,她们都说她已经失去了咏三的心,咏三终于厌倦她了,他带走的那个女孩比她年轻好几岁呵。

她不由得抚摸自己憔悴的面颊,再美的女人也会老去,再丰润的躯体也会干枯,她不再有吸引力了,咏三真的迷恋上年轻女子了吗?他会就此消失在她生命里吗?

哦,不,她不要失去咏三,她好怕会失去他,多年来,他是她生活唯一的重心,若失去他,她真不敢想自己是否还能活得下去,失去他,她情愿死了一了百了,也不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咏三悄然转开门把,休息室里寂然无声,他一眼便瞧见缩在沙发之中无精打彩的汪沁蔓。

杨明丽告诉他,汪沁蔓已经几天都不搭理任何人,也不坐任何台,她每天翘首等待,就是在盼他来,这种不敬业的态度几乎在酒店里引起公愤了。

“沁蔓。”怕吓到沉思的她,他轻声叫唤。

“咏三!”她浑身一震,抬头见到梦中情郎,眼中立刻绽放出喜悦的光彩。

真的是咏三,他来了。

泪水顺着汪沁蔓的脸颊流下,终于盼到他了,他可知道她有多思念他吗?

“冷滢说你找我。”他刻意以此为开场白。

她慌了,原本喜悦的面容染上一抹胆怯。

“哦,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只是你……只是你几天没来了,我担心……担心你有事,所以……”

汪沁蔓知道自己犯了个大忌,她不该去蚤扰他的秘书和保镖,但她也是迫于无奈,他那天走后就消失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才会出此下策。

“所以你便急着到处找我?”他淡淡地问。

他的冷淡叫她心惊,她跳起来抱住他,语无轮次的喊,“咏三,我发誓我不会再这么做了,你原谅我,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犯,真的不会!”

“那些都不重要了。”咏三将她轻轻推开,看着她认真地说:“沁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找你了,我们必须结束这样的关系。”

“不!”她凄厉的叫出声,惊恐的看着他。

老天,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几年来她最怕的就是有一天咏三要离开她,现在他真的要跟她分手了……她该如何是好?她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他的心?她不禁六神无主。

他深深的看着她,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沁蔓,我心意已决。”

他知道她无法接受,但她该知道,即使他身边没有出现别的女人,她也不会是他永远的女人。

“咏三,你不能这么对我!”汪沁蔓呼吸沉重,胸腔剧烈起伏,她眼里布满红丝,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

他太残忍了,她是那么爱他呀,为什么他要如此伤她?她对他的爱绝不会比那个女人少,然而就因为她一直安静的待在他身边,所以他就这么的忽略她,这不公平!

“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一切,今后你将不必在百花酒店工作,也可以有优渥的生活。”

他为她在瑞士银行存了一笔丰厚的存款,并为她在市中心买下一间宽敞的公寓,足以让她的生活无后顾之忧。

“我不要!”她知道他做得到,然而她要的不是金钱、不是楼房、不是任何将他们划清界限的物质。

咏三摇摇头。“沁蔓,理智些,即使你不接受,也无法使我改变心意,跟了我这么久,你很了解我。”

如果他的手足们知道他居然这么温和的跟情妇谈分手,一定会耻笑他,他们总认为甩掉一个女人不必多说什么,只要扔给她一张支票就行了,然而他不想这么做,汪沁蔓是个好女人。

“我不要!不要!”她的身子软软的往下滑,无助的抱住他的腿,脸上的妆已经花了,她知道自己看起来很狼狈,但此刻她已无暇顾及美丽,因为她的爱人就要离她远去了。

她确实了解他,就因为了解,她才悲伤,她知道咏三一旦决定的事,绝无旁人置喙的余地,虽然他对她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但他的决心是不可能被她的泪水动摇的。

“沁蔓,起来。”他伸手将脆弱的她扶起,轻轻拭去她脸上不停落下的泪水。

他的温柔又勾起她的希望,仰视着他,她急切地道:“咏三,你听我说,别被年轻的酒女迷惑了,她要的只是你的钱,她在这里不知道已经陪过多少男人上床了,她不可能像我一样对你这么忠实,她很肮脏……”

“住口!”他皱起眉宇,他可以原谅她的口不择言,但他不想再听到她批评风馨。

“你不相信吗?我说的都是实话!”她激动的低喊。

看着激动不已的汪沁蔓,咏三淡淡地说:“那些都不重要,我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说完,他旋身要走。

“咏三,你别走!”她急切的冲向前抱住他。他一走就不会回来了,她不要就这么分手,她不要!她无法割舍他呀!

“放开我,沁蔓。”他的声音沉了些。

“我不放。”她拚命摇头,楚楚可怜的搂着他不放,依恋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吻我!咏三,吻我……”

如果他们能再温存一次,或许他记起他们从前缠绵的时光便不会那么狠心,她的身子曾是他的温柔乡啊。

“不可能的。”除了风馨,他不再吻其他女子。

她哀求的看着他,眸中闪着泪光。“给我一个临别的吻,让我作为后半生的回忆,我保证不会再纠缠你,只要一个吻,不是很难的是不是?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你不可能忘记这个的。”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上她的床了,那么只有一吻也是好的,咏三的初吻便是献给她,她永远不会忘了这一点。

“沁蔓……”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咏三动了恻隐之心,他将她揽进怀中,低头吻住她颤抖的红唇。

只是一个亲吻,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

沉醉于咏三的吻中,汪沁蔓情不自禁的环住他的颈子,热烈的回应他,主动分开他的唇,紧紧吸吮他的唇瓣不放,她要将这一吻永生永世深深地烙印在心中,她不会忘记他的,纵然他伤她太重……

“抱歉,有人吗?”

休息室的门蓦然被推开,风馨提着一只背包走进来,眼前的景象让她呆住了,她震惊的瞪大眼睛,望着热吻中的两人,不愿相信那是昨夜才和她缠绵过的男人,她的心莫名的怞紧。

“馨儿!”咏三立即推开汪沁蔓,该死!风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咏三……”汪沁蔓委屈地睨着他,心中的怨到达了极点,他竟然当着这女孩的面推开她,在他心中,她真的已经没有价值了吗?

风馨退了一步,忍住内心那道尖锐的痛楚,她喃喃道:“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她依咏三之言向酒店辞职,人事部通知她拿回她置于储物柜的几件衣物,没想到会被她撞见这不堪的一幕。

她该心痛吗?或许她不该心痛,她早就知道咏三有个情妇,他不可能为了她,连这个性感尤物一般的情妇也不要,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该死的心痛了,她的每根神经纤维都在怞痛!

“馨儿,你听我说。”咏三惊悸的捉住欲走的她。

“放开我!”她甩开他的手,突然对他大喊,她已忘了自己该扮演的角色,若为了风家,她该对这一幕视若无睹才对,她该大方的接受他可以有别的女人,可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她又伤心又绝望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狂奔出去。

“馨儿!”

咏三追上去,步伐比风馨快一倍的他,在酒店外追到风馨,而汪沁蔓也不甘的追上来,欲制造两人之间的混乱。

“你别走,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像你想像的那样。”他试图拉住她,不愿让她负气离开。

汪沁蔓娇嗲地扬起声音,“咏三,你就让她走,我们不是说好要回去温存一番,你主动吻我,你说你想念我,想念我在床上的技巧,那是这生涩的小丫头所比不上的……”

哈,只要这个黄毛丫头被她气走了,咏三就属于她一个人,真是天助她也,她怎能不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呢?

“闭嘴!”咏三铁青着脸低喝,他会杀了汪沁蔓,他真会杀了她!

风馨又急又气的再度甩开他,她抬手招了一部计程车,在夜色迷离中绝麈而去。

※※※

凝视着病房外的天空,风馨的大眼空洞而无神。天气依旧闷热,绿叶迎着午后的风缓缓摇动,而她的心就像枯井一般了无生气,镇日怔怔然无所适从,过一天算一天。

三天了,她以为咏三会来找她,可是他没有,从那天在酒店前分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

他还躺在汪沁蔓的温柔乡中吗?是吧,那个女人不是说咏三想念她的技巧吗?想必他们正在一次温存个够。

一想到咏三与别的女人翻云覆雨,她就一阵烦躁。

“馨儿,削个苹果给爷爷吃。”风任谷实在看不下去孙女那整天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吩咐她做点事。

“嗯。”风馨机械化的拿起苹果和水果刀,心仿佛沉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深井里,她连削苹果的动作也是机械化的,就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后悔了?”风任谷精明老锐的眼洞悉着一切。

“爷爷……”她蹙起眉心,这个时候她不愿说什么,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他摇着头。“都怪你自己,馨儿,你真是太不懂事,太冲动了,跟人家赌什么气呢?”

这已经不知道是风任谷第几次的数落了,那天夜里风馨苍白着一张脸奔到圣心医院来,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便一直叨念风馨的不是,她的任性恐怕会断了他们重建风家的希望。

风馨依然沉默。

风任谷端详着她,若有所思的问:“馨儿,你该不会真的爱上东方咏三了吧?”

“爷爷!”她立即惊跳起来,水果刀差点削到自己的手指。

“看样子,你是真的爱上他了。”她的反应让他了然于胸,他沉声提醒,“馨儿,你该知道你的责任和使命。爱上东方咏三,你是在自找死路,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谈情说爱。”

风馨心乱如麻,她知道她不能爱上咏三,可是她已经爱了,这是无法控制的,难道人可以掌握自己的七情六欲吗?

风任谷瞪着她,重重一哼。“你父亲就是太爱你母亲了,所以才会落得那种下场,这还不足以给你当借镜吗?况且若是东方咏三发现你只是在利用他,他根本不会再爱你,你若痴心妄想,就等着万劫不复……”

她心烦地站起来,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搁下。“爷爷,您别再说了,我都知道。”

“找个机会去向他道歉。”风任谷独裁地下令。“你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讨好东方咏三,取得他的信任,让他帮助我们风家,什么自尊、骄傲,统统给我收到一边去。”

风馨深吸了口气,叫她去向他求和、去讨好他,她真的做不到。

“爷爷,我出去走走。”

不等风任谷出声她便推门而出,再待在病房里她会疯掉,爷爷的话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只是一个利用东方咏三的坏女人罢了。

像她这样的坏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他生气、对他吃醋呢?如果她能全然占有他的心,那才真的是奇迹!

不知不觉中,她又走回小印度,或许她私心地盼望他会来此找她吧,他们曾在这破旧的小屋缠绵过,如果他在此等候,她会抛下自尊的,才不过三天,她已经好想他……

“小姐,你真漂亮。”两名黝黑轻佻的印度人拦住她,对她邪佞的调戏。

风馨嫌恶的皱着眉头,她快步走开,他们却追上来。

“你们做什么?”她防备的瞪着他们,这里的印度人愈来愈不规矩了,据传上礼拜还有个马来籍的妇女遭到非礼,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印度人所为,但机率很大。

其中一人怪笑道:“只是想跟你聊聊天罢了,何必这么严肃?你的皮肤看起来挺白的哪。”

“住口!”她厌恶的喝斥,他们不干不净的秽言秽语真叫人打从心底生厌。

“好凶哟,我们兄弟俩最喜欢凶姑娘了。”他们嘿嘿狞笑,缓缓朝风馨逼近,午后的巷弄里没有别人,他们要逞凶简直易如反掌。

“别过来!”风馨慌张地往后退,就算咬舌自尽,她也不会让他们凌辱自己,她的身子,只有……只有咏三能碰。

“不许对风小姐无礼!”

一双粗拳与掌风平空而至,打退印度兄弟,一名风馨不认识的粗壮汉子像天神般从天而降,站在她面前保护她。

瘦小的印度兄弟见风转舵,拔腿就跑。

风馨仍然心有余悸,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她并不认识他,可是他却知道她姓风。“谢谢你,不知道你是……”

蓦地,一个大布袋套住了她的头和上半身,她被汉子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她尖声大喊,见鬼了,以为遇到恩人,哪知祸从天降,早知道她就和那两个印度人抵抗到底。

汉子沉声道:“失礼了。”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话,尔后便在怪香缭绕的布袋中失去了意识。

第六章 淡淡的花果香飘散在空气之中,宁谧的氛围在睡梦之中也可以感受得到,风馨舒服地在软枕上呓语一声,鼻息间的怪味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清雅的果香。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但觉得即使长眠不起也无遗憾。

“风小姐还没起来?”隐约之中,有道甜美的嗓音问。

“睡得可甜呢。”一个有着清亮声调的女孩压低声音笑道:“陈堂主的特制迷药果然名不虚传,让我们风小姐一睡快二十个钟头了哩。”

风馨在睡梦中蹙起眉心,什么,她睡了快二十个钟头?

这怎么行?爷爷还在等她呢,这么久没回去,他一定担心死了,不行,她得快点回医院去!

她挣扎着想睁开眼皮,但意识似乎还飘浮在睡梦之中,心有余而力不足,仅仅微微扭动身子。

“啊,醒了。”甜美嗓音的女孩有些惊喜。

“该不会是我们谈天吵醒了她吧?”嗓音清亮的女孩没前一个女孩乐观,她有点担心和自责。

“反正三少爷也在等风小姐起来不是吗?现在正好可以让他少受点相思之苦,让他们早点见面呀。”甜美嗓音的女孩愉快地说。

“那么,我去通知三少爷。”像风一般,嗓音清亮的女孩掀起珠帘,急急忙忙奔了出去。

那珠帘拨动的好听音律让风馨完全清醒了,她睁开眼,耳中轻轻飞掠古筝音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画着一株淡雅粉色荷花的天花板,她看清楚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四边床角皆垂着白色帘幔,诗意而浪漫。

此时正值黄昏,窗外璀璨的晚霞将房内映得一室金橘,白墙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书着苏东坡的“念奴娇”,泼墨山水疏淡而飘逸,室内的布置则雅致,这是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古色古香的私人天地。

“你起来啦,风小姐,饿不饿呢?”

风馨看到床前伫立着一名娇小娟丽的女孩,衣袂飘飘,朱唇皓齿,正对她微微笑着,显得十分友善。

“你是……”风馨困惑地问。

这女孩不像坏人,但她最后的记忆是被一名粗壮的伪善男人掳走的,至于布袋罩上头之后的事,她根本完全没有印象。

“你叫我小乔就可以了。”她笑盈盈地回答。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在东方家为婢已经有五、六年的历史。

“小乔……”

是谁?风馨茫茫然,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小乔笑道:“风小姐,三少爷命我们好好伺候你,有什么需要,请你尽管吩咐,千万别客气哟。”

三少爷?

咏三在东方家排行第三,难道掳她来的人是……

珠帘再度被拨动,一主一仆相继踏入袅袅生香的室内。

“啊!三少爷,你这么快就到啦。”

见到俊逸主子,小乔立即毫不掩饰的露出欣喜的笑容,三少爷在她心目中,早已无人可取代其崇高的地位。

“后悔没再对风小姐殷勤些,是不?”咏三打趣道。

“真是天大的冤枉!”小乔叫屈。“这二十个小时,我跟大乔不眠不休的看顾风小姐,就怕她醒了、冷了、饿了还是冻了,这会你还说这么没天良的话,真是气死人!”说完,她孩子气的跺脚。

“小乔,不得无理取闹。”大乔连忙提醒亲如妹子的小乔,小乔什么都好,脾气好、乐观、知足,就是有点孩子气。

咏三微微一笑。“好了,知道你们两个辛苦了,回房休息吧,我带了师师亲手做的桂花糕,小乔不是最喜欢吗?特别犒赏你的。”

“真的?”小乔惊喜地跳起来,忘了先前的不悦,也顾不得应对进退的礼仪,连忙拉着大乔尝美味去。

风馨冷眼旁观这一幕,这两个女孩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似友非友,似仆非仆,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溺爱她们,而她们对他也没半点尊敬,哼哼!看来他的女人缘很好嘛,走到哪里都有女人对他死心塌地,根本不缺她一个。

“馨儿。”咏三走近床边。终于,房里只剩他们两个,终于,分别三天,他再见到她了。

当陈堂主将她带来烟水岛时,见到她的容颜,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她憔悴了,可见汪沁蔓之事对她的打击多么大,而她却倔强的将一切藏在心底,故作坚强和不在乎。

“你为什么掳我来?”说完,风馨柔美的唇随即抿得死紧,她不解他的动机,更对他的行为匪夷所思,难道东方家的人就能为所欲为吗?可以强行掳人,擅自拘禁?

“我怕贸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还未消气,才出此下策将你掳来。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三天了,她也该冷静些了吧。他在床沿坐下,伸手想抚触她苍白的面颊。

她避开他的触碰,冷着声音说:“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东方少爷。”

她无法达成爷爷的心愿了,因为她无法在他面前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她无法漠视他有别的女人,她的度量不够大,眼界不够宽,她只是个心胸狭隘的、会吃醋的平凡女人而已。她真恨自己的平凡,而这平凡说明了她有多在乎他。

“别这样,馨儿,我很想你。”他将她的身子扳正,强迫她面对自己。

她的反应看在他眼底正常极了,没有爱就没有恨,因为她爱他,所以现在才恨极了他,这么一推演,他心中的愉悦多于懊恼。

“我以为你更想你的情妇。”她毫不客气的对他冷嘲热讽。

咏三无奈地道:“汪沁蔓已经不是我的情妇了。”

“笑话。”她冷嗤一声。“你们在我面前热情拥吻,现在却告诉我她不是你的情妇,我该天真的相信你吗?”

咏三深深的凝视着她,认真的说:“馨儿,那是她要求的临别之吻。我跟她谈分手,她只要求一个吻,我能拒绝吗?毕竟她曾在我身边多年,是个好女人。”

风馨一怔,她没想到咏三居然为了她跟汪沁蔓谈分手。江湖上传言,东方咏三永远不会离弃汪沁蔓,而现在他竟为了她离弃汪沁蔓了。

乍惊还喜,她却口是心非的哼一声。“既然她是个好女人,那你干脆和她永远在一起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举把我绑来这里。”

虽然嘴硬,但她心中也顿时释然了,他说得合情合理,她确实不该不分青红皂白便定他的罪,如果他对一个有多年关系的女人一点旧情都不念,那不是才可怕吗?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真要我这么做?”

“当然……当然不要。”她撇过头去,看起来十分冷傲,脱口而出的却是这四个字。

她不由得暗骂自己,女人,你真是虚伪的动物啊。

咏三微笑了,执起她的手,保证地说:“馨儿,你放心,绝不会有第二次让你看见我和别的女人亲热,没有别的女人,再没有了。”

她来不及用言语怀疑他,他已热切的堵住她的唇,她也不由自主反应着他,双手缠上他的颈子,让两人更加亲密。

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又多嫉妒那天她看到的画面,他的唇吻在别的女人唇上居然可以让她那么心碎,她爱他之深,恐怕自己也无法衡量了。

※※※

风馨在岛上度过愉快的数日,大乔手艺极佳,每餐都烹调她喜欢的清淡食物,让她胃口大开,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原本秾纤合度的身材会走样。

争吵之后的言归于好使她与咏三之间更加甜蜜,咏三放下公事专心陪她,也使他们的交往往前迈进一大步。

现在,风馨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他想尽快向外界公开风馨的地位,并让家人见见风馨,他们会喜欢她的,她毫无城府又单纯坚强,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伴侣。

这日夜晚,他们相拥在床上看星星,无云的天空中星光闪耀,十分美丽。

咏三明天因公必须回东方财阀,换句话说,他们如胶似漆的假期要结束了。

“馨儿,明天你跟我一起回公司。”谈话间,咏三不经意的提出要求。

“我?”风馨不解的看着他,他没有说错吧?

“对,我要帮你安插一个职位,那么一来,我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你也可以天天看见我。”

这件事他已经思考好几天了,唯有如此,才可确保她不会再像上回一样,傻得跑到不该去的地方工作。

身为未来东方三少奶奶的她,现在多些机会了解东方财阀的运作对她有一定的好处,他要她不止当他的贤内助,也是事业上的左右手,他不会自私的把她关在家中,像金丝雀般供养着,那对年轻的她并不适合,甚至,他还想鼓励她继续进修,出国深造,增广见闻,弥补她过去的不足。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我怕我的表现会让你丢人。”她犹豫地说,虽然她也想每天看见咏三,但她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过去是风家千金的她,根本没有工作经验。

“我不怕丢人,况且我会训练你,我有一流的人才可以培养你,难道你不想有新生活?”

风馨叹了口气,确实,她是一直向往新生活,如果是过去,她会很高兴的接受,可是现在她身负重建风家的使命,爷爷的耳提面命不时横在她与咏三之间,她愧对咏三,他为她这样尽心思量、费心安排实在不值得,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根本不是新生活,而是另一个地狱。

“如果你希望我这么做,我就试试看。”她的嘴角微微泛起苦笑,那种苦涩只有她自己清楚。“可是爷爷……如果我到你的公司上班,那么爷爷就没人照顾了。”

“我知道你孝顺,可是你现在要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照顾你爷爷,你将来会后悔。”说完,他话题一转,问道:“你觉得这个地方如何?”

“雅致清幽。”她不明白他何以忽然这么问,但还是照自己这几天来的感觉回答。

咏三微微笑了笑,“那么,让你爷爷到此安享天年,你的看法呢?”

风馨顿时睁大明眸,怔怔地望着他。“你要让爷爷到这里住?”

他点点头,进一步说:“除了大乔、小乔,这里还有一名花匠和司机,我们可以再另外请一名专业医师和特别护士来看护你爷爷的病,随时向你回报,我想,这比他总是躺在医院里好。”

“你是说真的?”她不敢置信,喘息着问。

她一直想找个地方让爷爷能过好一点的生活,没想到他全为她设想到了,这里与世隔绝,鸟语花香,空气清新,确实是静养的好地方,虽然她对他早已以身相许,但他真的愿意让一个外人住进这里?

“当然。”咏三微笑道:“大乔、小乔是自己人,她们会将你爷爷照顾得妥妥当当,你毋需担心,再说,我有私人渡轮,这里距离新加坡不过十五分钟航程,你随时可以来看他老人家。”

“咏三,我……”她热烈的看着他,言语已经无法形容她的感动了。

他竟对她这么好,如果他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她真不敢想像他会有多愤怒……她心中的陰影啊,不知何时才能卸下。

他的食指点上她的唇,温柔地看着她,“什么都不要说,你只要点头就行了。”

她重重的点头。“我答应,一百个答应,再不答应,我就是不知好歹了。”

她主动吻住他的颈项,在他喉结处厮磨,那柔软的身子很快的勾起他的反应,他受不了的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燃烧着欲望的黑眸凝视着她,瞅得她怦然心动。

“咏三……”她柔柔地唤他。这几天来,她一直期待他再度触碰她的身子,可是他却没有行动,每晚只是拥着她入睡,除了吻之外,没有更亲密的行为,使她不禁怀疑自己已经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她柔情满溢的翦水双瞳让他更为心动,他动手解开两人的衣衫,流连在她丰满的雪峰上,以磨人的恬吻挑逗她的感官。

“馨儿,我好想你!”

他分开她的双腿,坚硬瞬间滑进他思念了几日的甜美之处,她的紧实霎时紧紧包围他,他的欲火急速高涨,双手抚弄着她诱人的双峰,腹下开始火速怞送。

风馨紧紧攀住他的肩头不放,他的速度让她感觉自己就快被暴风卷去了,她唯一能抓牢的就是他,她不由自主将身子弓向他,迎向他销魂的绿动。

“咏三,你可知道,我也好想你……”她不再避讳自己对他的深深思念,那三日的分隔已将她折磨够了。

“那么就永远不要离开我。”他托高她粉婰,留恋的吸吮她的唇瓣。他们的身体紧紧交缠在一起,她女性的柔软已让他不可自拔。

“不会……我不会傻得再离开你了。”她紧紧攀住他的身子,在他充满霸气的狂吻下,将自己全部交给他。

他抚遍她被激情染红的娇嫩肌肤,柔弄她香甜挺立的蜜桃,一下下的冲刺是他占有她的方式。

随着两人愈来愈激狂的扭动,他饥渴的向她索吻,腹下的绿动丝毫没有停顿,除了彼此的喘息声,室内再没有半点声响。

※※※

清晨的码头边,咏三牵着风馨的手步下船,没看见预期中应该要来接他们的司机,反而看到了毅七。

“你的司机被一个酒后驾车的糊涂虫撞了,现在躺在医院里,所以特别情商我来接你。”

毅七话是对咏三说的,镜片后精锐的双眼却紧盯着风馨看,显然他家三哥身边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嘿,多年来咏三身边的女人只有一个汪沁蔓,大家都看腻了,现在总算有张不一样的面孔出现。

“谢谢你来接我。”看到他审视的目光,咏三微笑介绍,“她叫风馨,是我的女朋友。馨儿,这是我七弟,东方毅七。”

尽管咏三已经大方的介绍,毅七还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风馨看。

姓风?

他对这张脸有印象,十分肯定他绝对看过她。

“你好,毅七。”风馨露出笑容。

“你好。”毅七审视的目光未曾停顿,并以惊人的速度搜寻他脑袋中的记忆。

那笑容……那笑容有些熟悉……

不消片刻,他脑中掠过一个画面──

哦!他想起来了,他曾在澳门葡京酒店见过这个女孩!

不会错!他在澳门看过她,当时她与一对中年男女在一起,三人衣着入时,有说有笑十分融洽,她与那名中年美妇陪那位男子豪赌,他们出手阔绰,因此他印象格外深刻。

他的朋友向他介绍,那对男女便是香江风帮的帮主与帮主夫人,那女孩是他们的独生女,名叫风馨,长相不食人间烟火的她,是香江许多纨裤子弟欲追求的目标。

“你是……风帮主的千金?”毅七不确定的问,事隔两年了,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也可能是他认错了,何况如果她是风帮主的千金,怎么可能跟咏三在一起,还跑到百花酒店上班呢?

风馨顿时身子一僵。

“毅七,你会不会认错了?”咏三看了她一眼,她的反应让他心中有数,毅七是东方家有名的电脑资料库,既然他问得出口就必定不会错。

“他没有弄错。”在毅七回答之前,风馨镇静地开口。

该是揭穿她身份的时候了,难道连老天也赞成她利用咏三来重建风家大业,所以在她苦恼不知该如何告诉咏三自己的身份时,让她遇见东方毅七,顺水推舟的揭穿一切?

“你真的是风帮千金!”毅七一脸惊喜,他最喜欢享受猜对的成就感了,尤其是认出那种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让他更加佩服自己的睿智。

审视着不语的风馨,咏三蹙起眉心。“看来,你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向我解释。”

※※※

咏三将风馨带到东方财阀的总裁室,冷滢对于风馨的出现虽然狐疑,但向来冷漠的她并没有多问,依然认真的做秘书的工作。

“冷秘书,麻烦你给我们两杯热咖啡。”

咏三按了一个键,将风馨带进后面的休息室。

他相信热咖啡有助于他们彼此冷静,毕竟对于她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他不可能无动于衷,说他动怒了也行,总之他需要她给他合理的解释。

“是的。”冷滢识趣地没调侃他,迅速泡了两杯咖啡送进休息室便退出去,连好奇的多望一眼都没有。

风馨紧张的坐在沙发中,这间休息室其实很舒适,大片玻璃窗透进隐隐晨光,米白色的沙发,还有茶几上的马蹄兰都予人清新的感受,可是她就是无法放松,觉得局促不安。

咏三站在玻璃窗前,啜了口热咖啡,目光直盯着低垂睫毛的她,她看起来也不好受。

顿时,他心软了,就算她欺骗了他,也不是什么该死的大罪,他实在不必对她太严苛。

思及此,他温和的开口,“馨儿,这里没有别人,现在你可以说了。”

风馨抬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瞅着他。“咏三,请你别生我的气,千万千万别生我的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我是……我有苦衷。”

咏三心平气和的开口,“我不生气,但我必须知道原因。我知道风帮在一年前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为何你与你爷爷会在这个地方谋生?”

风馨幽幽的说:“既然你知道风帮在一年前已灭帮了,那么你应该能想像风帮在香江已是过街老鼠,除了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别无他法。”

“风帮的骤灭在江湖上一直是个谜,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他曾听妄二提起过风帮灭帮之事,但当时没多加注意。

“因为是家丑,所以才成谜。”她苦涩一笑,眼底有许多复杂的情绪。“风帮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被红月会馆歼灭,因为……因为红月会馆的馆主郑逸朗勾引我母亲!”

她的眼中泛起恨意,对于那不守妇道的母亲,她至今仍无法原谅,而且永生永世都会恨着。

“这怎么可能?”咏三蹙起眉心。“我所识得的郑馆主是位清雅端正的长辈,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虽然郑馆主的妻子早在十年前过世,但说郑馆主勾引风帮帮主夫人,他说什么也不相信。

风馨咬咬嘴唇。“我知道郑逸朗之子郑令修是你的挚友,但那未必代表他父亲不会做下三滥的勾当。”

咏三神色一凛。“你有什么证据?”尽管她不像说假话,他还是不相信郑馆主会做那种事。

“我风帮原为香江第一大帮,短短一个月内就被红月会馆灭帮,这不是很可疑吗?”风馨愤慨地道:“若非有内贼里应外合,风帮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歼灭?而那个内贼就是我母亲,外贼就是不知廉耻的郑逸朗!”

“所以在灭帮之后,你与你爷爷就逃到星洲来?”他总觉得当中有什么不对,一时之间却无法理出头绪。

“这也是万不得已的。”往事让她沉潜已久的痛苦再度被勾起。“当时我母亲出卖风帮,深爱她的父亲无法忍受这个结果,在灭帮之后仰药自尽。他尸骨未寒,我那寡廉鲜耻的母亲就投奔到郑逸期的怀抱了,之后红月会馆对我们祖孙赶尽杀绝,我们迫于无奈才偷渡来此。”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心怜她遭逢的家变,难怪认识她之时,她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她轻叹了口气。“当我知道你的身份后,便知晓郑令修是你的知己,你们的友谊深不可破,几乎人人知道,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徒增你的困扰罢了,因此我不想说。”

咏三走近她,轻轻执起她冰凉的心手,“知己难比红颜,更何况这是他父亲的兽行,与他无关,我不会迁怒。”

风馨淡淡地道:“其实会不会迁怒都不重要,风帮已经灭了,再也不可能重建,这一生,我都将抱着这个遗憾而活。”

她一步步将咏三引进她设下的陷阱之中,她对他的愧疚愈来愈深,若有朝一日他知道了真相而无法原谅她,她即使要以死谢罪也是罪有应得……

“谁说风帮不可能重建?”咏三挑眉说。

他思索着,若要她真正重展笑颜,恐怕只有重建风帮才能令她打从心里真正快乐起来,这对财势雄厚的东方家族来说并非难事。

风馨震惊的瞪着他。

“当然不可能!风帮的部属不是死了就是投靠红月会馆去了,况且我跟爷爷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谈什么重建风帮,只是痴人说梦。”

她知道激将法总是最好的方法,看样子他已经打定主意替她重建风帮了,根本无需她多费唇舌鼓动他。

重建风帮是一项多么大的工程啊,他竟肯为了她这么做!他爱她真那么深吗?她对自己既没把握又没信心。

“难道你不相信我?”咏三吻了吻她的手心。“相信你爷爷现在唯一的心愿也是看风帮的旗帜再度在香江飘扬,你不会忍心让他老人家失望吧?”

“我的力量太微薄了……”她以退为进,眼看计谋就要成功了,但她心中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

“我会帮你。”

他终于说出口了。

“真的?你真的愿意帮我?”他的承诺让她的心好痛,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卑鄙,竟利用他的爱。

现在他爱她有多深,就表示日后他将恨她多深,爱恨是一体两面,永远分不开,她必须有心理准备,承受自己种下的苦果。

咏三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明天我们就飞到香港从长计议,你父亲应该还有些忠心的旧部属没走吧,我们可以先将他们集合起来,东方盟的香港分舵会全力协助,你不必担心……”

听着他的计划,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像是近在眼前,就算不为复仇,只为告慰父亲在天之灵,她也应该重建风帮。

这么一想,她心里总算好过了些,为了自小对她疼爱有加的父亲,就算日后被咏三憎恨,她也无怨无尤。

她柳眉纠紧。“可是,你家族的人会同意吗?毕竟这不是件小事。”

她现在已经知道咏三重视她的程度了,可是就怕他的家人阻挠,他们怎么会瞧得起她这个落难千金呢?这实在是个隐忧。

“所以你明天必须跟我回家一趟,让他们看看你,以取得他们对你的信任。”他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担心这个,因此答得不疾不徐。

风馨惊愕的睁大眼睛。“我跟你回家……”他的意思是不是……丑媳妇见公婆?

“别紧张,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他微笑起来,可以想像母亲看到风馨会有多兴奋。

“好,我跟你回去。”她同意了。

她不知道自己将获得什么样的对待,就让时间来宣判吧,为了风帮,无论结果是苦是甜,她都愿意承受。

第七章 “好个清秀雅致的人儿,跟我年轻时长得一样标致!”

莫荷心看着咏三带回来的风馨,愈看愈满意,忍不住当众称赞起来,只不过不知道是赞美她自己还是风馨。

“妈,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拓一很不给面子的挑挑眉。“你年轻时根本没这么美。”

“没有吗?”莫荷心看着丈夫。“你最清楚了,你倒是说说看,我年轻时有没有馨儿这么美?”

“当然有。”东方龙腾虽然表情严峻,对于给爱妻的甜言蜜语他从来不曾吝啬过。

“看吧,你们爸爸说的,可不是我在自吹自擂哦。”莫荷心得意极了,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摘下腕上的玉镯套进风馨纤细的手里。

“伯母,不行,这太贵重了。”风馨连忙推辞。

刚刚第一眼看到咏三的母亲,她就喜欢上这名笑容可掬的美妇人,如果她的家庭也这么和乐就好了,如果母亲没有背叛风家,如果……

哦,不行,今天不该想那些尘封的痛苦往事,今天是她首次见东方家每一个人的重要时刻,为了取得他们的信任与好感,她必须打起全副精神,不能容许她出任何差错。

莫荷心笑嘻嘻地说:“叫伯母多见外,叫我妈就行了。”

她不由分说又将玉镯套回风馨的手腕上,这个媳妇她要定了,以前她就怕咏三娶汪沁蔓进门,不是她对风尘女郎有成见,而是那个汪沁蔓怎么看就怎么没有他们东方家的味道,举手投足都和他们格格不入,如果汪沁蔓变成她的媳妇,她真会觉得头疼,总不能要媳妇陪她喝酒划拳吧。

“这……伯母。我真的不能收。”

“馨儿,你就收下吧。”拓一懒洋洋地说:“老实告诉你,我妈这种玉镯多得是,怞屉里随时搁着十七、八个,看到顺眼的女孩她就给,绝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传家宝,不信你问湘儿和烙桐,她们两个也有,而且不但她们有,师师和滢滢也有,连远在烟水岛的大乔、小乔都……”

“你闭嘴!”莫荷心连忙捂住他的嘴,省得他又口无遮拦。“馨儿,你快收下,别听这只衣冠禽兽胡说八道。”

“咏三……”风馨为难的向他求救。虽然拓一说这只玉镯不算什么,可是她再不识货也看得出来它绝对价值不菲。

咏三笑道:“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妈的一片心意。”

连咏三都这么说,她只好将玉镯套回手中,对着莫荷心柔柔一笑。“谢谢你,伯母,我会好好珍惜的。”

“真是太好了,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莫荷心兴匆匆的问。

不能怪她如此心急,要怪就怪拓一和妄二,明明身边都已经有固定的女友了,还迟迟不结婚,每次都空袕来风,害她捕风捉影得都快疯了,虽然她还年轻,也想快点抱抱孙子呀。

毅七好笑的摇头。“哪有那么快,妈,你耐心点等吧。”

“我又不是问你。”莫荷心白了他一眼,瞬间又变成一张笑脸,亲切的执起身旁风馨的手。“馨儿,你跟我们咏三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我们好择期跟你爷爷提亲去。”

关于风馨目前的情况,咏三昨夜已经对他们详细报告过了,因此他们都能体谅,也不反对他们在一起。

“伯母,我……”风馨不知该怎么回答。

“妈,婚事暂且不急,还是等我助馨儿重建风帮之后再说。”咏三适时为她解围,他知道他们的母亲大人逼婚有术,任何人都很难招架得住。

这个话题令风馨浑身戒备,如果东方龙腾不赞成呢?或是其他人不赞成怎么办?毕竟协助她这个孤女对他们并无好处呵。

“那你就快助馨儿重建风帮啊。”莫荷心很快的接口,她的重点是办喜事,建帮那种杂事让她的儿子们去代劳就行了。

“妈,你以为那么容易啊。”拓一又忍不住插嘴,咏三昨天提过要为风馨重建风帮之事,他实在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既然咏三坚持,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会支持啦。

“很难吗?”莫荷心看向妄二。“二儿子,你是堂堂东方盟的盟主,你的手下最多,我命令你好好的帮馨儿重建风帮,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完成这项任务,知道吗?”

“母亲有令,莫敢不从。”妄二颇闲地道,纵然他也不赞成由东方盟来为风帮出钱出力,但咏三从未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过,看在这一点的份上,他就没有理由反对。

“我也可以帮忙。”毅七主动举手表示要加入重建计划,他还没重建一个帮派过,因此很有兴趣。

“如果有需要用到我铁烙帮的地方,尽管开口。”颜烙桐也投下自己一票,想当初要不是妄二的帮忙,铁烙帮也不会有今天,因此若可以帮助风馨,她愿尽绵薄之力。

“当然也不可以少了我啦,我可是东方家的栋梁。”拓一很快的毛遂自荐。

香港嘛,是个购物天堂,到时他可以带湘儿顺道去度个假,好好血拚一番,顺便买些婴儿的小衣、小裤寄给已大腹便便的马雅公主。

“有这么多人帮忙,馨儿,你们风帮很快就可以再现江湖。”莫荷心笑咪咪地提醒,“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要早点嫁进我们东方家哟。”总而言之,她盼的就是这个啦。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风馨感激的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尽管咏三的四弟与五弟没表示什么,但他们也没反对,这就够了。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想到风帮可以重见天日,她就热血沸腾,她要母亲看看,风帮即使被背叛过,也还能屹立不摇,她不会被红月会馆击倒的,非但如此,她还要狠狠反击!

隔日,咏三与风馨立即整装赴香江,冷棠也寸步不离的跟去。而风任谷在咏三的安排下,正在烟水岛静养,安全无虞,因此风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全心为重建风帮而努力。

东方盟香江分舵舵主林立亲自赴机场接机。踏上睽违已久的这块土地,风馨百感交集,她知道有咏三的护卫,没人再敢动她一根寒毛,今非昔比,她不再是落难的风家千金,而是充满斗志的复仇女神!

“三少爷,风小姐,一路辛苦了。”林立恭敬有礼的问候,他已经接到东方盟总坛来的密函,要他率领港澳分舵全力配合三少爷重建风帮,对于这道旨令他虽颇有意见,但身为部属的他也只有遵从。

“不必多礼,林舵主。”咏三微微一笑要他们免礼。

他坐镇香江的这段期间,东方财阀由放五全权主持,他相信冷傲的放五和冷漠的冷滢绝对会是天生一对,他们会合作无间的将东方财阀打理好,因此他一点都不挂心。

一行人回到东方盟位于香江的分舵,壮观气派的分舵门禁十分森严,闲杂人等不可能入内,风馨无暇欣赏此处的堂皇,迫不及待去联络父亲的旧部众。

咏三与冷棠被林立迎入内厅,仆人立即奉上热茶。

“三少爷,听闻我们这次的任务是全力支持风帮复帮大计。”林立是个有话直说的汉子,也是有话藏不住的耿直人,因此他问得直截了当,待会也一定要表达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否则他会憋死。

“没错。”咏三简单地应道。

林立皱着粗眉,眼中有深深的困惑。“但是如果我们支持风帮,就摆明了跟红月会馆作对。”

他实在不明白,三少爷和红月会馆的大公子不是知己吗?怎么会去蹚风帮这淌浑水?

“林舵主,凭什么你会这么想呢?”咏三将茶杯搁在桌面,微笑看着他。

林立理直气壮地道:“谁都知道风帮是让红月会馆给歼灭的。”这道理不是再简单不过?会灭人帮派一定是有血海深仇,两帮的仇怨肯定不小。

咏三温和地笑了笑,“林舵主,我们现在只不过是要帮助风帮重新建帮,并非弄垮红月会馆,对红月会馆没有任何影响,未来两帮可以并存,东方盟仍旧是东方盟,不偏袒任何一方。”

林立搔搔头,这似是而非的理论倒叫他这个粗人无言以对,只能干瞪眼。

“既然三少爷这么说,我等必为重建风帮全心效力,任凭三少爷调度差遣。”他粗声地说。

听说那个风帮落难千金将会成为未来的三少奶奶,就算是为东方盟将来的姻亲尽点力吧。风家千金美丽不可方物,也难怪他们三少爷会为个女人神魂颠倒,即使有可能会与好朋友翻脸也在所不惜了。

咏三勾起一笑。“很好。”

林立退下后,内厅只剩咏三与冷棠。

冷棠像尊门神似的站在咏三身后。经过前几次的教训,现在就算他想上厕所也非憋到咏三也想上厕所为止,以免又错失保护咏三的机会。

“冷棠,坐,喝茶。”咏三招呼着,对于冷棠近来太过神经质的周到保护,他只感到啼笑皆非。

“嗯。”冷棠沉重的应了一声,随即开口,“林舵主说得没错,我也认为这次你该三思而后行。”

说穿了,不管是汪沁蔓或风馨,他都不喜欢,他觉得什么女人都配不上优秀俊朗的咏三,如果是他老姊还勉强可以啦,不过他知道冷滢是绝对不可能和咏三擦出火花的。

唉,那种女人,和什么男人都很难擦出火花哟。

“为什么?”咏三饶富兴味地问。

冷棠撇撇唇。“自古红颜多祸水,女人长得太漂亮不是件好事。”

“这么说来,你将来想娶一个丑老婆喽?”咏三戏谑地问。

“当然不要!”冷棠连忙撇清,开玩笑,他冷棠可是名美男子,何况只有美女配野兽,没有俊男配母猪的道理。

咏三笑意更深。“那么你更不能阻止我往美丽的火坑里跳了。”

※※※

重建风帮之事如火如荼的展开,风馨联系了几名父亲过去的忠心大将,他们一听闻有东方盟的协助,个个都精神百倍的重回风帮旗下,并且积极寻找从前的旧部众回归风帮。

有了东方盟的支持,重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但这吹皱的一池春水也将港澳黑白两道弄得风声鹤唳,众人均猜不透为何居于黑道领导地位的东方盟要力助风帮,当中的渊源着实令人好奇。

“三少爷,红月会馆郑先生来访。”林立紧张的亲自来报,而香江分舵的总管则紧张的跟在他身后,生怕粗耿的主子会对大主子无礼。

“请他进来。”咏三与毅七正在研拟日后风帮的组织架构,郑令修的来访是他意料中事,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迟至今日才来。

“郑先生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林立拧着眉头。“三少爷,你要不要避一避他?”

咏三淡淡一笑。“无妨。总管,麻烦你请郑先生进来。”

“是,三少爷。”生怕会大动干戈的总管松了口气,立即领命而去。

毅七看了咏三一眼。“你确定要见郑令修?你们可是拜把兄弟,现在为了一个女人……”

他不再说下去,因为咏三的神情所表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在总管的带领下,郑令修进入内堂,林立与总管知趣地退开,独留室内三大巨头。

“咏三。”郑令修蹙着眉宇,俊容上的烦恼显而易见,因为咏三此举已经造成他莫大的困扰。

外型同样俊秀的他是咏三大学时的死党,两人同窗四年,情谊深厚,年少轻狂的他们曾一起做过不少荒唐事,那些人生中最美好的单纯岁月奠定了他们日后牢不可破的友谊。

“坐。令修,我听说你到京都拜会枫采流的副帮主,此行有收获吗?”咏三刻意闲话家常。

“咏三,我没想到重建风帮的幕后黑手会是东方盟。”郑令修开门见山的直言,依他与咏三的交情,他不打算拐弯抹角。

他才刚从日本回来,便听闻风帮将东山再起之事,当父亲告诉他,协助风帮的是东方盟,且坐镇者是咏三时,他惊愕得一刻也不能等的亲赴东方盟分舵来问个清楚。

咏三温言道:“令修,东方盟不是重建风帮的幕后黑手,我盟光明正大的协助风帮,我想这件事在香江已经人尽皆知了。”

“这么说,你是执意帮助风帮了?”郑令修脸色铁青起来。“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风任谷与风敬闵丧尽天良,你现在居然要帮助一个人人喊打的帮派重出江湖?”

咏三直视着多年的好友,“令修,你似乎没弄清楚,丧尽天良的人究竟是谁,你何不回去问问令尊?”

“问我父亲?”他怒气腾腾的瞪视着咏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瞒着他做了什么吗?

咏三有所保留地道:“真相留给你自己去查明白,我希望你弄清楚再发火。你了解我的为人,应该知道我协助风帮并非毫无理由,而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你我之间的友谊。”

他知道令修一向尊崇父亲,若他知道父亲的兽行,想必会痛苦难当,看来这件事肯定会对他们的友谊留下裂痕了。

“好!我会弄明白的!”郑令修带着怒气拂袖而去。

“他看起来很生气。”毅七摇摇头,他没见过这么失去风度的郑令修,居然把门甩得这么大声。

“他迟早会知道真相。”咏三轻描淡写的接口。

“真相……”毅七立刻顿住。

门把又悄然转开,风馨一脸严肃的走进来。

“啊,你们谈谈,我出去走一走。”毅七立即避开,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太明显了,他若不避开就是笨蛋。

室内只剩四目相接的两人,一片沉寂。

“我都知道了,郑令修来找过你,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不帮助风帮了?”深蹙柳眉,风馨幽幽地问。

咏三大步向她走过去,温柔的执起她的手。“你错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助你重建风帮。”

她真是对自己太没自信了,不行,他得多给她一点信心才行。

“真的?”她不确定的抬起眼看他,她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数月,真的比得上他与郑令修深厚的情谊?

“当然!”她还没有完全信任他的爱,他会证明的。

“可是如此一来,势必会让你们两个好朋友翻脸,我不愿你为了我弄得自己不开心。”

最近她的心里愈来愈不安,心头总有挥不开的陰霾,咏三对她愈好,付出愈多,她的自责也就愈深,他的爱让她无地自容,深觉没资格领受他这份深厚的爱,更无以为报,可是她真的好想紧紧捉住他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每一分、每一秒,在他还没发现她丑陋的真面目之前……

“馨儿,知道吗?你像个忧愁夫人,总是担心太多了。”他轻抚她柔美的长发,半真半假的戏问:“或者你要嫁给我,以抵我为你做的牺牲?”

“咏三……”她心跳骤然加快,他在向她求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咏三不止一次向她求婚,尽管多么想成为他的妻,可是她不能答应,因为她恐惧着自己利用他之事有朝一日会被揭发,届时他会憎恨她,必定会后悔娶了她。

“如何?还要考虑吗?”轻绕风馨柔细的发丝,咏三懒洋洋地问。

“一切都等重建了风帮再说吧,我想告慰我父亲在天之灵。”这是她唯一找得出来的推托借口。

“好,都依你。”他不会逼她,但他并不害怕失去她,因为他深信她也同样爱他,时间会将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

文华东方酒店一楼咖啡座

两名同样俊逸的年轻男子对坐着,咏三闲适地啜着咖啡,郑令修则眉宇深锁,显得十分苦恼,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约咏三出来的,也希望这次能有好的结果,就怕咏三已经陷得太深。

“令修,你已询问过令尊了,是吗?”咏三从容地问。

“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要把真相告诉你,我不能让你被那个妖女迷惑,咏三,你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那次与咏三不欢而散后,他私下见过毅七,从毅七口中得知咏三协助风帮的原因及风馨的说词皆令他非常震愕,因此他将事情重新调查了一遍,确信咏三是被人利用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咏三成为那个妖女的大鱼,他必须拯救咏三,也间接的保护红月会馆。

“馨儿没有迷惑我。”咏三泰然自若的反驳。

郑令修挑起眉。“还说没有?爱情蒙蔽了你的心,你只听片面之词,难道风馨对你真那么重要,让你连理智都丧失了?”

咏三薄唇往上一扬。“看来毅七告诉你颇多。”

他早就知晓毅七对万事那种小心求证的程度,会告诉令修内情并不奇怪。毅七这么做,打的如意算盘不外是可以多个人调查风帮,将东方盟可能会受到的折损减到最少。

“咏三,风任谷不是简单的人物。”咏三的反应让他十分懊恼。“他也不是一般的老人,尽管他现在病痛缠身,他的精锐仍足够他指挥孙女对你图谋不轨。”

咏三的眼眸眯了起来。“你是说馨儿利用我重建风帮?”

对于这点,他无法认同。

那日在小印度的邂逅纯属巧合,她因经济拮据偷了他的皮夹,是他主动慷慨解囊帮助她的,后来的一切都是出于他自愿,他没有被设计的感觉,而风馨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强迫过他,甚至还因为不愿接受他的帮助而到百花酒店上班,这些都是事实。

“何止如此,她还颠倒是非。”郑令修轻蔑地说,一想到风馨对他父亲的指控他就火冒三丈,那个妖女实在太过份了。

“馨儿如何颠倒是非?”他倒想听听另一种说法。

郑令修俊逸的脸上出现一抹少见的恨意。

“当年风馨的母亲刘宜香女士爱的是我父亲,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刘家开的是间药铺,与黑社会素无瓜葛,可是刘宜香却被当时香江的第一大帮──风帮的少主风敬闵看上了。”

“风敬闵强暴她,风任谷助子为虐,他们联手恶整刘家,设计让刘家欠风帮一笔天文数字的钜款,刘父因此上吊自尽,发现自己怀了风敬闵孽种的刘宜香只好乖乖下嫁风敬闵来保全其他家人,因为凶残的风家父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郑令修所言让咏三蹙起了眉心,这与风馨所言相去甚远。

他继续道:“当时我郑家尚未有红月会馆,只是个小小的郑家帮,势力根本无法与风帮抗衡。刘宜香嫁给风敬闵后仍心系我父亲,妒心大起的风敬闵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血染郑家帮。”

“我父亲死里逃生,辗转到了南洋,他结识当地势力最雄厚的黑道头子,也就是我的外祖父,凭着才干和聪明,他娶了我母亲这位黑道千金,尔后重回香江,扬眉吐气创立了红月会馆。”

“两年多前我母亲病逝后,我父亲在一场宴会中无意间与刘宜香重逢,他们还深爱着对方,两人都没忘却当年的血海深仇,因此他们计划复仇,后来他们终于联手灭了风帮,至于风敬闵,他根本不是因为刘宜香的背叛想不开而自尽,当晚抛父弃女,带着大笔现金与年轻情妇要逃走的他,死于贪财的情妇与他情妇的姘夫之手,算是死有余辜。”

说完,郑令修看着咏三,眼底的神色再认真不过。

“咏三,事到如今,我将真相都告诉你了,你还不相信我吗?或者,你还是选择相信那对奸险的祖孙?”

首次,咏三矛盾了,令修是他多年挚友,他几乎不能怀疑令修,但他更不愿怀疑风馨。

“我现在无法回答你。”他沉缓地道。

郑令修点点头。“好,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你理智的想想,究竟是谁欺骗你,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不会欺骗你这个好兄弟。”

他离去后,咏三缓缓起身往邻桌走去,那里一直坐着一名低垂着头的长发女子。

“你都听到了。”他神色凝重的望着她。

风馨双手绞得死紧,脸色惨白的她,眼底燃烧着愤怒,像随时会爆发。

“说谎!他说谎!我爷爷和我爸爸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从齿缝中迸出话来,神情十分激动。

说什么她也不相信她最亲、最爱的两个男人会是郑令修口中那种卑鄙、可怕又冷血的恶魔,而她那柔美的母亲不是一直对父亲百依百顺吗?如果真有那种血海深仇,他们怎么可能做夫妻做了将近二十年?

至于说她是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孽种,这更令她不能接受,她是他们爱的结晶,她怎么可能是强暴下的产物,怎么可能?!

思及此,风馨站了起来,心底有种模糊的恐惧,她怕咏三真的相信郑令修那骇人听闻的说词。

“咏三,你不能相信他的话!他是存心来破坏我们的,他存心不让我好过,他在挑拨离间!”

“馨儿,镇静下来。”咏三沉稳的扶住她瘦弱的肩,他们已经引起别人注意了。

“不,你听我说!”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悲切又愤怒的说:“为了不让你帮助风帮,他什么谎言都编造得出来,他的话漏洞百出,你说,我父亲怎么可能强暴我母亲?当年他们一见钟情,婚后相敬如宾,就因为恩爱才有了我,我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他们最爱的女儿!我母亲怎么可能憎恨我父亲?她是被郑逸朗鬼迷了心窍才会犯下叛帮大罪……”

她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那个郑令修太可怕了,他简直就是魔鬼,她诅咒他下地狱,永不得翻身!

“馨儿!”

风馨的反应让他对她再无怀疑,如果她欺骗他,绝不会这么激动,她根本无法接受令修的说法,她对令修所谓的真相反应那么激烈,可见那“真相”在她的认同里根本是一派胡言。

“你别激动,我相信你,我完全相信你。”他安抚着她过于激动的情绪,他知道此刻他的信任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若他不相信她,等于否决了她的生命来源,也同时摧毁了她身为风家女儿的骄傲。

“真的?”她怔然的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真的相信她?

“你放心,任何人都无法动摇我的决心,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

咏三的保证与承诺像是天籁,紧紧的将她半碎的心缝合起来。她近乎虔诚的看着他,告诉自己她永不负他,她会找机会对他坦承她接近他的初衷,但她会告诉他,她是真的爱上了他。

第八章 风帮的旧部众在风馨的召集和东方盟旗帜的吸引力之下已回归七成,除了大张旗鼓吸收新血之外,重建后的风帮总部更是威武堂皇,精心的摆设,气派的雕梁画栋,无一不是名家杰作。

万事皆备之后,风任谷在大乔、小乔的陪同下,由专机护送来港。风馨准备让爷爷大大的惊喜一番,短短约两个月,当初被夷为平地的风帮居然奇迹似的浴火重生了,风帮像只火鸟,正准备展翅高飞。

“爷爷,您瞧这里还满意吗?”风馨喜孜孜地扶着老迈的风任谷左兜右转,恨不得一古脑儿将全新的风帮介绍给他认识。

“好,很好。”风任谷满意的看着一切,他朝思暮想的一刻终于来临了,他的风帮、他的心血,上次大意失荆州,这次他不会再那么轻敌了。

“这是您的帮主正厅,是宅里最大的一间房。”风馨献宝似的开启一扇门,室内考究的古董家具另有一番沉稳美感。

咏三微笑地看着他们祖孙俩,为了风馨此刻脸上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相识后,他就觉得她的笑容太少,然而这两个月来她展现过人的精力投注在重建事务上,现在无时无刻笑逐颜开,跟当初在小印度的巷弄与他相逢的她简直有如天壤之别,他爱怜初识时的她,但更喜欢现在活力四射的她。

“东方三少,真是太谢谢你了。”风任谷没叫喜悦冲昏了头,现在还不是过河拆桥的时候。

咏三尔雅一笑。“风老帮主不必客气,叫我咏三就可以了。”

风任谷的老脸顺时很戏剧化的表现出惊喜。“是吗?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咏三。”

风馨巧笑倩兮的看着这两个她深爱的男人。“本来就不必客气嘛,爷爷,咏三说过,我的爷爷就是他的爷爷,他也会跟我一样好好孝顺您的。”

风任谷笑呵呵地摇头。“真不害臊啊,你这个丫头,咏三,你可要对馨儿多担待一点,她还像个小孩子呢。”

“我会的,风老帮主。”咏三恭敬不如从命地微笑说。

冷棠板着一张脸跟在他们身后。去他的!他不喜欢这对风家祖孙,尤其是那个风老头,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咏三居然还跟他有说有笑,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一行人参观完风帮大宅,鱼贯进入大厅落座后,佣仆立即奉上热茶。

坐在睽违已久的帮主之位,风任谷既得意又兴奋,他真的没想到他年纪一大把了还有这一天,馨儿真是太杰出了,饶是英明睿智的东方七子也被她耍得团团转,真不愧有风家的血统。

“咏三,今天你一定要留下来便饭,让老夫好好答谢答谢你为风帮尽的心力,我们全帮上下都对你感激万分。”风任谷客套的说。

“今天恐怕要扫风老帮主的好兴致了,我有要事,必须赶回新加坡。”

早上风馨去接风任谷时,他在东方盟分舵接到冷滢的传真,东方财阀在外海的一笔大交易出了问题,这件事是他过目的,放五并不清楚,因此急需他处理。

“你要回新加坡?”风馨错愕极了。“怎么没听你提起呢?”

这两个月来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今天好不容易她爷爷来了,而他却要走,太突然了。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她的失落尽收他眼底。“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不会错过风帮的歃血大会。”

风馨幽幽的叹了口气,没有他在,日子多么无聊,如果他可以不走就好了,可是那是他的家,他迟早都要回去的,想永远与他在一起,除非如他所言,嫁给他。

突然之间,她好想对咏三允婚,做他的妻,留在他的身边,永生永世与他不分离。

“咳!”风任谷假咳了声道:“咏三,既然你非走不可,那么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是否可以应允?”

咏三客气地笑了笑。“风老帮主请说。”只要不是太离谱,他大抵都可以接受,因为他是风馨唯一的长辈。

风任谷慢条斯理地道:“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将号令东方盟香江分舵的令牌留在老夫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不行!”不等他说完,冷棠立即大喊,一向冷面的他难得这么激动,可是他再也忍不住了,这糟老头太过份,帮他重建什么鬼风帮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觊觎起他们东方家最重要的动员令牌,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位是……”风任谷眯起眼,看着咏三身后那个程咬金。

“失礼了,他是我的保镖──冷棠。”咏三微微逸出笑意,很少见冷棠这么失控,这是头一遭。

“原来是冷保镖,幸会、幸会。”风任谷能屈能伸,根本不在乎多换几张脸,反正卑躬屈膝又不会少块肉,风帮的中兴大业才是第一要事。

冷棠哼一声,不屑回礼,跟这种奸险老头对答会害他内伤,还是少理这种狡猾的人为妙。

“咏三,不知你意下如何?”姜是老的辣,风任谷不痛不痒的继续刚刚的话题。

咏三沉吟道:“风老帮主,实不相瞒,动员令牌是我东方家重要信物之一,从未曾交给外人过。”

“难道你信不过老夫和馨儿?”风任谷故意叹了口气。“我老了,被欺负怕了,就怕你一走,红月会馆又来对付我们,到时候以我们初建帮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咏三略一思索,如果风任谷要留下令牌不过是用来求个心安,那未尝不可,老人家总是需要多一点安全感,这点他能理解,就像他姑婆一样,尽管已经家财万贯了,仍然希望他们这些子孙按月奉养她。

“如果太勉强的话,那么就当老夫没说过好了,我早知道这样的请求太过份了……”风任谷一副失望又黯然的神情。

咏三勾起一记淡笑。“我将令牌留下,不过请风老帮主切记,如非必要,万不能动用此令牌。”

闻言风任谷马上精神抖擞。“当然!那当然!”他喜上眉梢,忙不迭答应。

咏三一行人告辞,风馨依依不舍地送到风帮大门,冷棠不识趣的紧紧跟在咏三身后,使这对有情人无法缠绵话别。

“好好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咏三轻轻在风馨耳畔吻别,安慰的搂了搂她纤细的腰身。

她眼底的留恋他都看见了,如今风帮大业已成,是她兑现当他新娘的时候了,这趟回去,他顺道要请人来设计他们的新房,想必母亲会是最兴奋的一个吧。

“记得打电话给我。”她真的好舍不得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此刻一别,再见会形同陌路似的。

傻呵,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风帮不是已经重建成功了吗,再也没有什么隐忧了,从现在起,她可以好好的爱他,全心全意的爱他,卸下利用的包袱,她要坦然的面对他!

送走咏三,风馨回到大厅,见风任谷伪善的面孔已经收起,他苍老劲结的手里握着号令东方盟的令牌,干瘪的嘴角溢满得意的微笑。

看见他诡异的笑容,风馨不由得蹙起眉心,敏感地问:“爷爷,你要咏三的令牌做什么?真的只是求个心安吗?”

爷爷向来是个让人摸不透的精锐老人,即使相处了二十几年,她有时还是无法了解他的想法。

“傻丫头,你不知道吗?”风任谷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光是一个东方盟的分舵,就可以抵整个红月会馆哪!”

※※※

咏三搁下咖啡杯,微斜角度溢出些许咖啡,咖啡沾染了一份重要公文,顿时让他拢起眉心。

为什么今天心绪如此不宁?从早上开始他便眼皮猛跳,那二十艘在海上出问题的货柜已经解决了,东方财阀的运作一切顺遂,东方盟也无大事,家中更是安好,早上父母才携手到美加去n度蜜月。

既然万事皆顺利,他的不安从何而来?是不是馨儿有什么事?抑或风帮出了什么事?她知道他的电话,如果有事,她应当会向他求援才是。

才离开香港一天而已,却已经好牵挂她,他摇头自嘲,陷入爱河的男女都是这样患得患失、心系对方吗?别人他不敢说,但他肯定馨儿也一定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他,盼望他早日再度赴港……

“盟主,留步。”

冷滢平板的声音扬起,妄二如地狱的死神般走进来,她则快步跟在他身后,却阻止不及。

“抱歉,总裁,属下无能,盟主不等我通报便擅自进入。”尽管大家都是自己人,冷滢一向强调公私分明。

“无妨,你先出去吧。”咏三离座起身,他微笑踱近妄二身畔,妄二身上那凝肃的气息还真叫人不寒而栗。

“怎么了?和烙桐吵架了吗?”看来是要他做和事佬吧。

妄二紧盯着他,俊邪的面孔凝聚着极端的不满,接着一字一字清楚地说:“红月会馆昨夜遭东方盟香江分舵恶袭,因为对东方盟全不设防,因此红月会馆全帮覆没。”

“你说什么?”一时之间,咏三无法消化这个恶耗。

妄二眼光森冷的望着他。“风任谷拿着你的令牌号令东方盟分舵,一夕之间将红月会馆夷为平地,东方盟呵,就此博得了个千古臭名。”

咏三震动了一下,嘴角怞搐。“你此话当真?”

“这样的事难道还可以造假吗?”妄二冷冷地道:“令修为了保护他父亲,遭“我们的”部众乱枪打死,死状极惨,你真该看看,枉费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的大意与温情害死了他。”

“令修──”咏三闭上眼睛,他的思绪开始涣散。

在一片混沌的意识中,他只抓住了妄二说的,令修死了──令修死了──是他害死了令修──

他的心发疯般扭绞起来,他蓦然推开妄二冲了出去。他要去香港,他要去弄个清楚!

“挡住他!”妄二大喊。

总裁室外有拓一和毅七守着,他们早料到咏三绝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他肯定刻不容缓欲赴香江。

“咏三!”拓一拉住他,毅七也扑过去。

“走开!”咏三疯了似的与他的手足扭打成一团,不要阻拦他!谁都不要阻拦他!

“老天,他还真用力。”拓一下巴挨了一拳,没想到斯文的咏三也有蛮劲,刚刚那一拳起码会让他的下巴黑半个月。

咏三挣脱拓一与毅七的阻挠,迅速冲进电梯,摆脱了他们的追逐。

电梯直接降到地下停车场,而真四与放五老早已等在那里。

“咏三,你冷静点。”真四企图以言语说服,刚刚他们已经收到楼上的消息,知道此刻的咏三跟疯子没两样,因此若他们两个再想以暴力制伏他,可能要花费一番工夫。

“不要叫我冷静!我无法冷静!”咏三挥开真四的手,一张俊容愤怒的扭曲。

放五立即压住他的手臂,劝道:“就算你现在马上赶到香港,人死也不能复生,跟我们回去,大家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什么?”咏三震怒的摔开放五,他就像个被触怒的孩子,任何碰到他的人都是敌人。

事到如今还要从长计议什么?从长计议就会让令修起死回生吗?从长计议就可弥补他的罪吗?

他错了,错在不该太相信一个人,相信一个他爱的女人,一个身体纯洁的女人,她的心却似蛇蝎!

真四又迅速的扣住咏三的胳臂,他死都不放咏三走。“总有办法补救,你不要太自责,你现在太冲动了,去了也是无济于事,让妄二去处理,他是东方盟的盟主,这件事他出面最适当不过……”

咏三看了真四一眼,蓦地,他伸掌狠劈真四后颈,力道之强,让怎么都没料到他会来这招的真四马上昏了过去。

“该死!”放五诅咒着,连忙察看真四的伤势,无法兼顾乘机跳上车的咏三。

终于,白色车身绝尘而去,随后冲下楼的拓一、妄二与毅七刚好看到那一幕,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咏三离去,要挡下他已来不及,看来他们只好再跟去香港了。

※※※

东方盟暗夜恶挑红月会馆之事一夕之间传遍港澳,这件轰动黑道的血案让警方相当头疼,也让重出江湖的风帮一夕扬名。

风帮里,风任谷正为昨夜的圆满开红酒庆贺,他的部属贺声不断,均为一雪当年风帮惨败之耻而欢欣鼓舞,而一些风闻此消息的旧部众更一一回归,让风帮的势力更加壮大。

“爷爷!”正当众人举杯同庆时,风馨冲了进来,面容惨白的她,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红月会馆居然被东方盟和风帮联手灭了,而郑令修为了保护他父亲而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

“馨儿,你来得正好,跟我们干一杯。”风任谷志得意满地吩咐,“来人,快替大小姐斟酒!”

“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跟帮主说。”风馨脸上仿佛罩着寒霜,冰冷的神色让每个人瞬间噤若寒蝉。

部众们识趣地退下,欢庆的气氛霎时被她破坏。

“你这是干什么?”风任谷不悦的瞪着孙女。

“为什么您要这么做?”她沉痛的问:“为什么您要动员东方盟灭了红月会馆?为什么?您这样太过份了!”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难怪昨夜她喝了那杯爷爷亲手为她泡的热牛奶之后就昏昏欲睡,一觉直到今天中午才起来,爷爷就是要造成她无法挽救的事实,让她根本不能阻止。

风任谷不以为然的反驳,“我哪里过份了?这令牌是东方咏三心甘情愿留给我的,我当然有使用的权利。”

“你知道你这样做,咏三会恨死我!他会恨死我的!”风馨气得浑身发抖,她该怎么面对咏三?她拿什么脸对他?

风任谷反而开怀的笑了。“就让他恨你好了,反正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现在的风帮已经不需要他的协助。”

“爷爷!”风馨难以置信的摇头,她最敬爱的爷爷竟然会说这种话,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和立场!

很显然的,他只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私老人,而她,虽然身为他最亲的孙女,也不过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若说她利用了咏三,她也是爷爷利欲薰心之下的受害者,然而她却无法选择,爷爷以风家为重,那压在她肩头的复帮大业是多么沉重啊,现在她不必再扛了,却仍在她肩头留下永难消褪的伤口。

“慢着!你不能进去!”风帮的新任总管扬声大喝,声音大得连内堂都听得见。

一名中年美妇跑进内堂,浑身燃烧烈焰般的愤怒,使她看起来像个地狱使者,美眸里的悲愤像狂风里的落叶,哀伤又绝望。

风馨惊讶的看着她,顿时怔住了。

这个她自小亲匿的唤为母亲的女人,自从风帮被灭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当初她弃他们而去,跟着那个郑逸朗去当红月会馆的新任夫人,现在红月会馆灭了,郑逸朗又身受重伤,所以又回来投靠他们风帮了是吗?

哈,天下哪有这种便宜的事?任她要来就来,要走便走,他们不会收容她的,因为她根本就不配再踏进风家大门半步!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下贱女人来做什么?”风任谷瞪着刘宜香,他已不承认这个儿媳妇了。

“风任谷,你会下地狱!”刘宜香脸色雪白,眼珠黑幽幽的闪着光。“当年你逼死我父亲,捣毁郑家帮,现在你又杀害逸朗父子,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你就跟你儿子一样可怕!你们是魔鬼!你们都是恶魔!”

“笨女人,早在二十年前你就见识过我的手段了,现在却不自量力想跟我斗?”风任谷狂笑了起来。“你真是太愚蠢了,那对姓郑的父子是死有余辜,至于你这个风家的叛徒,滚出去,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

“爷爷……”风馨的嘴唇逐渐失去血色,爷爷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难道……天!难道那天郑令修所言都是真的?

刘宜香悲愤交加的看着女儿,“馨儿,跟妈妈走,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这个可怕的刽子手会毁了你的一生。”

“馨儿,不准走!”风任谷的脸色铁青起来。“来人,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赶出去,永远不许她再踏进风帮一步!”

“是!”领命的保镖强行押走她。

“馨儿!”刘宜香频频回首,她的宝贝女儿不能留在这里被风任谷洗脑,他太可怕了,馨儿在他手里肯定会性格大变,她的将来不会有幸福的。

风馨眼睁睁看着母亲被赶走,她留下来是因为她想弄个明白,确定爷爷是否真像郑令修所说的,根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爷爷……我妈她……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她润润唇,问得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爷爷,否定吧!起码让她好过一点,否则那多可怕!

“唉,你们女人就是太过妇人之仁,是真的又怎么样?”风任谷嘴角逸出一抹安抚的笑。“你这个傻女孩,难道是真的你就不要爷爷,不姓风了吗?”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告诉我真相,我要知道真相!”她很坚持。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想惹爷爷生气吗?”风任谷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现在不是很好吗?风帮重建了,红月会馆也被我们消灭了,你母亲那个贱人再也不能稳坐红月会馆夫人的宝座,至于东方咏三嘛,他会不会恨你那也不重要,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你当初是听爷爷的话才去接近他的,你不会笨得真爱上他吧?”

“我……”

她想告诉爷爷,她是真的爱上了咏三,但是她认为自己并不傻,追求真爱与获得真爱都不傻,像爷爷这种自私、贪心、邪恶的老人才可悲。

“不必说了,你是我的好孙女,爷爷知道你想说什么。”风任谷自作聪明地接口,“依你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必在乎多一个东方咏三或少一个东方咏三,那个男人只是你重建风帮的垫脚石罢了,改天爷爷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让以前那些追求你的男人重新来追求你,我孙女这么能干又这么出色,咱们风帮的门槛肯定会被数不清的追求者踏破……”

“很好,我都听到了。”

咏三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他的俊容冷然,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咏三!”风馨有如遭受青天霹雳般的僵直在原地,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不!他不能这样误会她!

“哦,是东方三少啊,真是稀客。”风任谷虚伪的笑了。“啊,对了,这块令牌还给你,还真是谢谢你的慷慨,这块令牌帮了我一个大忙哩。”

咏三拾起令牌转身就走,他已心如止水。

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已经证实他想证实的,至于风任谷,他不想对付他,对付他只是徒惹生灵涂炭,至于妄二这个怒火中烧的东方盟盟主会对风帮采取什么行动,他不会干预。

“咏三!”风馨追了出去,感到心痛难耐。

她不要他带着对她的恨意离开,他们不是相许过要永远在一起吗?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被击倒了,不公平,这对她太不公平了,她可以为当初她接近他的出发点付出代价,但绝不要是分离,不要叫她付出这么惨痛的代价!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呼喊,未曾停下步伐,她努力追上他的脚步,来到他面前阻止他继续往前走。她心慌的拉住他手臂,一点也没有把握他会听她说。

“还有什么事吗,风小姐?”咏三的黑眸像两潭深邃的井,他觉得眼前的人好陌生,他为什么会爱上这个女人?还一直认为她心无城府,看来单纯的傻瓜是他才对。

“别这样,咏三,看我!求你看看我!”她焦急的攀着他的双臂。“我真的不知道爷爷会这么做,他完全没有告诉我,否则我一定会阻止他的,对于郑令修的死,我知道你很难过,我很抱……”

她没有说完,因为咏三面无表情的高举起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咏三……”抚着面颊,她震惊又错愕,万万没想到他会打她,他居然会下手打她!

“不要再跟我提起你的无辜,你没有资格!”他狠狠的盯着她,面部终于有表情了,不过那是恨,因为爱已经消失。

他眼中的憎恨让她害怕,她已经失去他了吗?

她蓦地打了个寒颤,不要,她不要失去他!

“你可以打我,但是请你不要恨我!”她哀求的看着他,但是他眼中的寒意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可能原谅她,他打定主意要恨她一辈子了。

咏三很快的瞄了她一眼,恼怒的说:“你听着,我打你不是因为你欺骗我的感情,而是因为你,因为你,我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恨我自己!”

“不,不是这样……”她挣扎的解释。

“你爱我?”他打断她的话,轻蔑的笑了出来。“风馨,汪沁蔓虽是风尘女子,但是她对我有情有义,绝不会像你一样背叛我!”

她像是挨了狠狠一棍,不由自主的松开双手。

“咏三,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她悲切的问。

他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前方,林立与一干部众正在黑色房车旁等他。

“没有方法。”他沉痛的声音传进她耳中,“如果那天下午我们没有相遇就好了。”

他上车,车身发动后很快的消失在她眼前,她的身子软软的向下滑,无力的跪坐在地上。

他说他后悔与她相遇……她知道,她真的失去他了。

第九章 自从那一天咏三绝情离去之后,风馨便郁郁寡欢,做什么都无法让她提起劲,她的生命已经枯萎了,她的快乐都随咏三的离去而结束,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欢笑为何物。

“馨儿,快来,这位是全港最著名的服装设计师,让她为你量身订做几套时髦的礼服吧。”

这日风任谷兴匆匆的请来名设计师,命她的贴身丫头将她押出房间,因为现在她几乎都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连三餐也不出来吃。

“爷爷,我不需要什么礼服。”她皱着眉,一个心死的人还要穿什么漂亮衣裳?女为悦己者容,她已经没有悦己者了,还妆点什么姿容呢?

“怎么会不需要?”风任谷不赞同地道:“你年纪轻轻,不要整天穿黑穿白,会触我们风家霉头的。”

他知道孙女摆明了在跟他抗议,他知道她还无法原谅他灭了红月会馆那件事,时间会冲淡一切,他就不信她的心肠有那么硬,真的永远不理他这个爷爷。

“那我回房间好了,您可以眼不见为净。”风馨转头就走,对于爷爷,她心中真的再没有尊重。

“站住!”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是这样忤逆爷爷的吗?”

“那么您希望我怎么样呢?”风馨回过身,悲哀的看着帮主座位上那自以为高高在上的风任谷。“为了您,我已经失去了东方咏三,已经付出代价,难道现在我连将自己关在房里的自由也没有吗?”

“你这样说,分明是要气死爷爷。”他独裁的说:“不管如何,你得做几套礼服,这个周末风帮要举行盛大的宴会,各帮各派的公子我都邀请了,是你结识其他男人的好机会。”

“爷爷!”他真的疯了,他以为事到如今她还有心情结识其他男人吗?她都已经快被自责与懊悔谋杀,他居然还可笑的要她参加什么见鬼的宴会,她不是他的傀儡!

“你很快就会感激爷爷的苦心了。”风任谷志得意满地道:“丐扬会馆的少主是你这次最大的目标,他年轻有为,相貌堂堂,跟你很是匹配,如果我们两帮联姻的话,那么风帮的声势将更加壮大,你一定会满意爷爷的安排。”

风馨吸了口气,冒火的瞪着他。“说来说去,你都是为了你自己!”

“难道你不想成为丐扬会馆的少主夫人?”这丫头跟她母亲一样,都不知好歹,为了让风帮更茁壮,他会说服她的。

“不想!一点都不想!”她忿忿的一转身子,冲出了大门。

“难道你现在还留恋那个东方咏三,妄想当东方家的三少奶奶吗?笨丫头!”

风任谷不怀好意的话传入她耳里,更刺激了她心中的渴望。

是的,她想见咏三,想成为他的妻,这可耻吗?不,这只能证明她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罢了,她想他有什么不对?她还深深爱着他,尽管他已经决心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还是无法忘记他。

冲出风帮大门之后,她突然不知该何去何从,想一想,她干脆狠下心,就此不要回去了吧,反正这里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东西,回去做什么呢?何况爷爷的奸险嘴脸更是她心中的痛!

也好,就让她离去,只有离开这块土地才能让她真正疗伤,她不想再看到爷爷了,先前为他所做的,就当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吧,尔后她再也不欠风家什么,还她自由,她不再将风家牵挂于心。

“风馨!”

叫唤声让风馨蓦然驻足,这半山腰的,有谁会突然叫住她?

毅七打开车门下车,刚刚他正思索着要怎么找风馨出来,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巧看到她含泪的从风帮跑出来。

“毅七?”她真怀疑自己看错了,东方毅七来找她?他们应该都跟咏三一样,恨她入骨了吧。

他盯着她看。“你要到哪里去?”看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莫非和咏三弄成这样,她还有雅兴出来散步?

风馨苦涩的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呢?这也是她要问自己的。

“不知道?”毅七觉得奇怪。“你的意思是……”

她吸了口气,干脆诚实的说:“我要离开风帮,但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你要离开风帮?”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那太好了。”

他们家的颓废男还等着她去拯救呢,既然现在是她主动要离开风家,他就不必多费唇舌说服她了。

“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恨不得风帮赶走我,让我两头空……”

毅七兴匆匆的拉起她的手,替她打开驾驶座旁的车门。“我不是这个意思,来,先跟我上车再说。”

车里没有别人,这虽然叫她感到比较安心,却不免失望,看见毅七,她还以咏三也来了。

真是痴人说梦,咏三怎么可能会来找她?

“咏三没有来,他人在新加坡。”毅七看出她的失望,很鸡婆的补一句。

她自嘲的一笑。“我知道他不可能会来,现在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我吧,他很恨我。”

他发动引擎,精神抖擞的勾起嘴角。“但是我现在要带你去见他。”

风馨一怔。“为什么?”

他没理由对她这么好,她是毁掉东方盟与红月会馆情谊的凶手,她根本不期望他们还会对她友善。

毅七半开玩笑地道:“因为你再不去,那家伙就要死了。”

惊悸与恐惧飞进了她眼底,她颤抖着声音问:“咏三怎么了?他怎么了吗?”

“我吓到你了。”他笑了起来。“现在他还没事,大乔、小乔和冷棠都在烟水岛守护着他,但是他把自己关在岛上的别院已经五天了,什么都不吃,也不开口,我们怕他就算没被自己折磨死,也会饿死。”

“怎么会这样?”她焦急的问:“天啊,你们应该破门而入,五天不吃东西怎么行?他会虚脱的!”

“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还深爱着他。”毅七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的说:“破门而入不是最好的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我带你去见他,有什么误会,你们当面讲清楚。”

她要去见咏三,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但是,他临走前说的话还深深刺痛着她,她想见他,但没有勇气见他。

“不,我不能去。”她退缩了,因为她无法预料他会如何对待她,他可能会有的反应叫她恐惧。

“难道你要眼睁睁看他因自责而死?”毅七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耐烦的问。

见鬼,为什么天下的有情人都这么麻烦?而且为什么他要倒楣的蹚这淌浑水?女人还真是麻烦的动物。

“我……”风馨犹豫着,终于,她点了头。“好,我跟你去。”

就算被咏三赶走也好,起码她可以再见他一面,分别半个月了,他可有一点想她?

不,她不该奢求太多,不必一点,只要有半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

烟水岛

最近岛上无眠的人特别多,大乔、小乔好歹还有睡一会,冷棠却是日日夜夜、二十四小时的瞪着别院的门,就怕一不小心咏三会有闪失。

“冷大哥快变成雕像了。”小乔佩服的看着动也不动的冷棠,除了吃饭时间,他几乎没有动作。

“这可怎么办才好?三少爷已经将自己闷五天了。”大乔每天唉声叹气,同菩萨请求,就盼她的三少爷早日恢复正常,能再像从前一般跟她们说说笑笑,重拾他风采翩翩的俊颜。

“希望七少爷今天能将风小姐带来。”小乔暗自祈祷,她打开盛食物的竹篮,招呼着冷棠,“冷大哥,吃饭了。”

三人所在的位置是株巨大的梧桐树下,今天又飘着微微雨丝,感觉比前几天凉爽多了。

“嗯。”冷棠面无表情,拿起精致的饭盒开始吃。只要咏三一天不出来,他就算吃龙肉也没味道。

“咦?什么味道?”大乔敏感的闻到烧焦味。

“有吗?”小乔比较粗线条,况且岛上鸟语花香,她没闻到除了花香、果香之外的味道。

“有,有股怪味。”冷棠搁下饭盒,走近别院,但见门下飘出一缕白烟,他蓦然一惊。“糟了,咏三想引火自焚!”

“天哪!”小乔失声尖叫,三少爷要自尽,这怎么得了?

“我去通知大家!”大乔转身便往别墅的方向跑。

冷棠用力撞门,无奈厚厚的门板里面有三道锁,不是轻易可以撞开的。

“怎么办?怎么办?”小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拚命喊话,“三少爷,求求你别做傻事,就算你死了,令修少爷也不能死而复生,你何苦这么固执啊?”

“咏三!你不能死!”冷棠狂吼,当年咏三救了他,现在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咏三死,无论如何不能!

大乔奔了回来,如释重负地宣布,“谢天谢地,七少爷来了,我看见渡轮了。”

“咏三!”冷棠仍拚命的叫,拚命的撞门,臂膀已经撞得红肿,他犹不放弃。

浓呛的白烟愈来愈多,屋子里却一点回应也没有,毅七与风馨赶到时,连两旁窗户的缝隙都已开始飘出白烟。

“这是怎么一回事?”毅七皱着眉头,原以为咏三只是想把自己关个几天而已,没想到他居然……

“七少爷,三少爷要引火自焚,任凭我们怎么叫,他都不回应。”大乔焦虑的说。

“都是你!”冷棠憎恨的瞪着风馨,他早说过,这个女人和汪沁蔓半斤八两,都配不上咏三。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救出咏三再说。”毅七也加入撞门的行列。大乔刚刚已经请其他人去带锁匠过来,在锁匠还没到岛上之前,他们姑且试试,看可不可以把门撞开。

风馨怔在屋前,那缕缕冒出的白烟似乎在控诉着她的罪状。

冷棠说得没错,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咏三不是弱者,她却逼得他爱上她,使他铸成大错,间接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他无法背负这个痛苦,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她恍惚的打了个寒颤。

咏三不能死,要死也该是她死,要谢罪就让她一个人谢罪,他的世界是被她捣毁的,她怎能若无其事的苟活?

只有一死,才能谢罪!

“咏三,你不能死!”她用尽全身力气朝屋里大喊,所有人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全静下来。

她痛楚的、哀恳的道:“咏三,我知道你恨我,但不要这样惩罚我,我知道我们的相遇是个错,造成这个错的是我,不是你!”

屋里一点回应都没有,浓烟愈来愈多,火焰开始蔓延,显然咏三视死如归,他已经听不见,也不听任何人说什么了。

“可恶!”冷棠再度撞门,窗边闪过的人影明明就是咏三,他知道他们全在屋外担心他,却还是执意一死,这家伙怎么这么固执,难道咏三不知道死了,他会有多痛苦吗?他们可是自小就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啊!

“好,咏三,你要死,我陪你一起死!”风馨决绝的一甩头,怞出一把防身用的尖刀。

“你别做傻事!”毅七的心脏差点跳出胸口,这对情侣是怎么一回事?他带她来是要救人的,可不是也叫她来送死啊。

“对!风小姐,你住手!”大乔紧张的想抢过尖刀,却被风馨不知哪来的蛮力一把推开。

风馨扬声对屋里大喊,“咏三,你再不出来,我便在屋外与你同归于尽!”

过往的甜蜜一幕幕回到她的脑海中,咏三对她的细心呵护恍如昨天的事,他许下的诺言是她这一生最宝贵的回忆,尽管形同陌路,恩爱不再,他仍是她最爱的男人,唯一的男人,这一点永不会改变。

“你还是不愿意出来见我。”风馨黯然的摇头。“也罢,反正活着对现在的我而言只是种折磨,失去你,我生有何欢?”

她毅然决然提高尖刀,猛然往胸口刺下──

“风馨!”毅七大喊,她手脚快得连他要夺刀的机会都没有。

屋子的门打开了,咏三终于冲出来,毕竟他没有一副铁石心肠,憔悴的他下巴满是胡渣。

“风馨!”

火光中,尖刀真的刺进她的胸口,但她居然面带微笑。

咏三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为什么她要为他而死?他不是只是个受她利用的角色而已吗?

“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这是风馨失去意识前唯一对他说的话。

※※※

风馨被送进手术室已经五个小时,性命垂危。

“你不该带她来。”咏三烦躁的怞着烟,他虽恨她,但也爱她,她的罪还不至死。

“我们是兄弟,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在别院自生自灭?”毅七也没好气,这回他真是失策了,谁料到风馨会想在咏三面前求死,害他里外不是人。

冷棠冷哼一声。“你们何必为她吵,这个女人死有余辜。”

咏三因他的话深深拢起眉心。

风馨死有余辜吗?他知道她是风任谷的棋子,但是他无法原谅她利用他的爱,他无法原谅自己让郑令修死得如此凄惨。

有些事可以遗忘,有些事却无法忘怀,就如同他与风馨之间的爱与怨,他不可能重新接受她,如果他能接受她,他便不是东方咏三。

“其实我们何必守在这里,通知她那个奸险的爷爷来就行了。”冷棠无情的说。

“冷棠!”毅七觉得自己会被他气死,都什么时候了还火上加油。

“我说错了吗?”冷棠仍继续发表高见。“这都是她自找的。”

渐渐的,暮色来临,手术室的门仍然紧闭着,不断对风馨冷嘲热讽的冷棠也住嘴了。

“咏三,如果她死了,你会原谅她吗?”毅七试探地问,虽然他知道这种试探基本上跟冷棠的火上加油没两样。

咏三不语,她可以为他而死,他却没有把握可以抛去一切,他会因她的死而原谅她吗?这是一道困难的选择题。

“我出去买些吃的来给你们。”冷棠起身,长廊上低迷的气氛快闷死他了,他还是先出去走走。

冷棠离开没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

医师首先走出来。“病人目前还需要观察,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转往病房,你们不必担心。”

“谢谢你,医师!”毅七几乎要手舞足蹈,若风馨死了,他就真的成为千古罪人。

咏三面对玻璃窗,眼神若有所思的落在远方。

“我们去看她。”毅七兴匆匆的拉起咏三,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他们合好的最佳时机,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这个道理。

“不,你自己去吧。”咏三淡然的摇摇头。

“你不去看看她吗?”毅七奇怪的问,都等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知道她脱离险境却不去看她,这不是很奇怪吗?

“知道她没事就好。”对于那些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的爱与恨,就留给时间去洗涤吧。

“你还是无法原谅她?”毅七难以置信的问,人家都甘心为他而死了,看在这一点,两人应该尽释前嫌吧。

“不,我原谅她了,但是我无法面对我自己。”说完,他转身离去。

“咏三,你要去哪里?”毅七紧张了,这家伙该不会又要去寻死吧?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东方财阀就交给你了。”咏三加快了步伐,颀长的身影顿时消失在长廊尽头。

“咏三!”毅七拔腿要追,却被护士拉住交代一些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罢了,大不了明天再去烟水岛把咏三逮来,他就不信咏三真那么铁石心肠,风馨为他身受重伤,他还能不闻不问吗?

不过,他确实估计错了,咏三不但不闻不问,且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没有回东方家,也没到烟水岛,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见过他。

※※※

咏三消失之后,风馨在隔天下午醒过来,她已经完全脱离险境了,在病床旁看护她的是温柔的路湘。

“你醒啦?”路湘惊喜地替她将枕头枕在腰际,让她可以舒服点。

病房里飘着淡淡的鱼汤香味,那是莫荷心亲手熬煮的,据说有伤口的人吃鱼汤最好,所以她特地熬好要路湘带来。

“我……”她觉得头有点头疼,大概是睡太久的缘故。

“医师说你要好好休息,伤口还没痊愈,得小心避免裂开。”路湘温柔的叮咛。

风馨抬眼环顾偌大的病房一遭,但她失望了,因为她想见的人并不在病房里。

“你在找咏三,是吗?”路湘了解地问。

“他……他没事吧?”她记得最后咏三冲了出来,他还抱住她,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路湘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轻声细语,“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镇定,不要太激动,好吗?”

风馨打了个寒颤,难道他又冲回燃烧的屋子里?

“他……死了?”她问得胆战心惊。

“不,不是那样。”路湘连忙放松语气,真是的,她吓到风馨了。

“那么……”她费力的咽了口口水。“他受了重伤?”

“也没有。”路湘安抚地看着她。“是这样的,他失踪了,东方家正尽全力寻找他,可是暂时没有收获。”

“失踪……”她咬住下唇,虽然失踪总比死了好,但也不是什么好事。

路湘安慰道:“不过我想他一定会平安无事,你不必太担心,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现在你只要安心养病就行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知道咏三失踪后,风馨的双眼立即显得空洞而无神。

“毅七说在你脱离险境之后,咏三就马上离开了。”

身为尼亚斯皇家侍女的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说谎了,请她来照顾风馨的莫荷心可能会有点后悔,这么一来,风馨受到的打击更大。

“果然……”她黯然的一笑。

终究,他还是无法原谅她,终究,他还是离开她身边,这是他对她最严厉的抗议。

她还会再见到他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第十章 一年后

东方财阀总裁室透着一股忙乱的气氛,似乎自从正牌总裁失踪之后,这股忙乱的气息就一直在总裁室里盘旋不去,且历久弥新,一点也没有改善。

“天哪!冷滢,这份文件我是怎么签的?”一声懊恼又火大的怒吼从总裁室传出来,每个还没下班的职员都被吓得面面相觑,赶紧收拾东西先走为妙。

冷滢冷淡的走进总裁室,对着牛皮椅中那个颓丧得快死掉的男人麻木不仁的开口,“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签的?”

“我到底在干什么?”毅七狠狠踢了桌底一脚,吃痛的脚尖让他又用脏话诅咒了一声。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冷滢把一大叠公文呈上。“这叠公文错误百出,请您重新审阅。”

“重新审阅?”他陡然扬高声音,天杀的,他已经两个礼拜没好好吃一顿晚餐了,好不容易以为今天可以早点走,没想到她却对他这么残酷。

“是的。”她面无表情的说:“这些明早就要。我现在要下班了,东方夫人炖了百合莲子汤,叮嘱我赶快回家喝。”

“你真是个冷血动物。”毅七不甘心的哼了哼。“反正你们就是要看我很惨就对了,什么百合莲子汤,你以为我稀罕回家喝汤吗?告诉你,我才不稀罕,在公司加班不知道多惬意,待会我就叫一客海陆空全餐好好吃一顿,你们的天轮之乐我才不羡慕呢。”

“好酸的葡萄味。”冷滢难得的勾起一缕笑。“反正你的超级助手马上就会来了,你该感到安慰,起码还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弃你于不顾。”

冷滢狠心的走了,暮色早已低垂,大部份的职员也走光了,偌大的东方财阀大概只剩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代总裁,冷冷清清的总裁室死气沉沉的,这种可怜的光景让他不由得又自怨自艾起来。

谁叫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咏三的人,却笨得没有把咏三留下来,因此他现在活该被东方财阀的公文缠死,没有人可怜他,也没有人同情他,连放五这个副总裁也是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死样子,每每做完他副总裁份内的工作就凉凉的离去,让他更加恨得牙痒痒的。

什么“代总裁”,讲得好听,他根本就是代罪羔羊,咏三走得潇洒,临走前那一句“东方财阀交给你”真是害惨他了,直到现在还脱不了身。

就在他怨天怨地的时候,总裁室的磁卡自动门敞开,风一般的身影飞快奔了进来,一身雪白的护士服还来不及换下,清丽佳人的脸上挂着一抹歉然的微笑。

“哦,抱歉,毅七,我来晚了。”风馨把她的背包搁下,连忙拿出便服准备到化妆室去换装。

“你是怎么搞的?”毅七怨怼的扫了她一眼。

“有点塞车。”风馨好脾气的笑笑。“你还没吃晚餐吧,我买了你喜欢的鲑鱼饭盒来,我先帮你泡杯咖啡好吗?”

“嗯。”毅七犹摆着一张臭脸,其实内心在看到风馨来的那一刻就飞扬起来,太好了,真是饿死他了,鲑鱼饭万岁!他最爱鲑鱼饭了!

一年多来,风馨是他的出气桶,反正大家都怪他没有把咏三留下,他总需要一个人来发泄发泄怨气,而风馨就是最好的人选,况且她是自愿到东方财阀来帮忙的,他又没有拿枪威胁她,偶尔拿她出出气也不为过。

“来,咖啡。”她将泡好的咖啡送到他桌上,又为他将混乱的桌面整理了一下才拿来餐盒。

“今天白天还好吧?”毅七吃着心爱的鲑鱼饭,心情也好多了,因此良心发现的关心一下。

“还好。”风馨抬头朝他柔柔的一笑,又埋头继续吃她的餐盒。

她现在白天在医院里当实习护士,假日则在医院里当义工。

一年前她在烟水岛身受重伤,她母亲获知消息后赶来照料她,尔后,同样伤重的郑逸朗在东方龙腾的安排下也来到新市安养,目前仍在医院复健,由她母亲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

她们母女已经尽释前嫌,她早已从母亲口中知道事实的真相,也因此,她更觉愧对咏三,愧对死去的郑令修,也愧对东方家对她的信任。

她之所以选择在医院当护士、做义工,就是要为红月会馆和先前郑家帮那些无辜的生命赎罪,爷爷夺走那么多生命,风家罪孽深重,但愿她的弥补可以为风家后代积点福泽。

半年前,东方家遍寻不着咏三,不甘咏三负痛消失在人海的妄二将风帮整垮了,没人同情的风任谷也消失了,但是没人想寻找他的下落,现在大概不知沦落在哪个小乡镇讨饭吧。

回顾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大家都有了变化,唯一没变的是,咏三仍然杳无音讯。

他似乎执意消失在人海里,东方龙腾几乎把整个星洲翻过来,仍然找不到他,他们怀疑他早就不知到哪个国家去了,而她早有心理准备,他不会再回来了。

也好,就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彼此相忘吧,时间果真会冲淡一切吗?可是为什么事隔一年,她对他的思念依然那么浓烈,心底仍有隐隐的渴盼……

蓦然,毅七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毅七吃得正尽兴,含糊不清的朝电话那头乱喂一声。

“儿子啊,又加班啊,别太虐待馨儿知道吗?”莫荷心调侃的声音传来,“最近馨儿更瘦了,明天你记得带她回家吃饭,让妈好好替她补一补。”

“那你怎么没看见你儿子我也变瘦了?”他没好气的说:“要补就补我吧!”

“妈知道你的辛苦,可是要不是一年前你没把妈的宝贝儿子咏三给留住,你现在也不必如此辛苦,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为什么你当初没留住咏三……”

“别说那么多了,我很忙,就这样,我先挂了。”

像话筒有细菌似的,毅七忙不迭挂断电话。太可怕了,动不动就念他几句,他最怕母亲来这种机会教育了。

“伯母打来的?”风馨笑盈盈地问。

现在东方夫人和她母亲成了好朋友,对于她,东方夫人不但没有怨尤,还是一样对她疼爱有加,因此她满怀感激。

“叫我明天带你回家吃饭。”真是偏心,为什么就没人对他好,好像他为东方财阀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

“伯母太客气了。”风馨笑着收拾吃完的餐盒。

她开始忙起来,总裁室里飞转着她的身影,一会打字,一会替毅七整理凌乱的公文,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做的,因此甘之如饴。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毅七开始若有所思。

“喂,你不想咏三吗?”突然之间,他发神经地问。

从她重伤初愈,直到来东方财阀帮忙,都未曾听她提起咏三,这个名字像是禁忌,也像是会刺痛她似的,她绝口不提。

风馨一怔,她想不想咏三?

想又如何呢?他早已不知所踪,她只能在夜里盼望他入梦,除此之外,她都无能为力。

她落寞的垂下眼睫,不一会又打起精神笑道:“快点批公文吧,看看我们今天能不能早点回家。”

毅七在心里为她叹了口气,这落寞的可怜家伙,又来这招避而不谈了。

※※※

义大利威尼斯

嘉年华会原本只是威尼斯贵族们私下的狂欢舞会,但时至今日,在威尼斯每一条街上都能找到嘉年华会用的道具和面具,热闹滚滚的嘉年华会在每年二月展开,为期十天,吸引了从世界各地风闻而至的游客。

在今年的嘉年华会上,有两名身材一般颀长、挺拔的男子非常引人注目,他们身着正式的黑色丝绒礼服,戴着一样的面具,黑色发丝熨贴在脑后,举止合宜,显得既神秘又突出。

“你可以轻易在这里找到晚上温床的伴。”撤六对他的男伴耳语,他眼尖的发现许多淑女正朝他们的方向窃窃私语。

“谢了,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咏三微微勾起淡笑,敬谢不敏。

这些大胸脯、厚嘴唇的野性欧洲女郎不适合他。

来到威尼斯已经一年了,即使对他示好的女人不少,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么那个女孩呢?我打赌她是个东方女孩。”撤六挑挑眉,眼光朝圣马可广场上一名穿鹅黄色礼服的娇小女孩望去。

咏三心猛地一跳,那女孩有着一头亮丽的乌黑发丝,纤细的楚腰和手臂,虽然戴着面具,很明显是东方人,她的体型如此熟悉,就像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撤六,你泄露了我的行踪?”咏三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的目光尾随着女孩,她有一名女伴,同样是蓄着黑发的东方人,但身形比她圆润多了。

“当然没有。”撤六皱皱眉头,随即明白的笑了。“你以为她是你的风馨?”

咏三不语。

那两名女孩正低声交谈,笑得很开心,不一会,她们拿掉面具往广场旁的弗罗里安咖啡馆走进去。

不是风馨,只是个背影像她的女孩。

“如果你那么想她,何不干脆回去?”撤六语重心长地道:“这一年来她为你做了很多,你应该知道她用心良苦,真的到现在还不能原谅她吗?”

一年前,咏三憔悴的来到威尼斯找他,他们兄弟俩在此共度了一整年的时间。他暗中为咏三打听风馨的消息,也陆续告知咏三,就是希望有天咏三想通了,愿意回去见风馨。

咏三凝望着广场上成群的灰鸽子。“我说过,我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

撤六摇摇头。“你在折磨令修在天上的灵魂,他若有知,也不愿看见你为了他变成这样。”

“是兄弟就别劝我了,等我可以面对一切,我自然会回去。”撤六不明白,就因为他太在乎风馨了,所以他才无法回去,对令修的愧疚和对风馨的爱在他心头交织着,让他无法坦然。

撤六哼了哼。“我怕到时就太晚了。”

咏三挑挑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可知道毅七那无聊的家伙在帮风馨相亲?”撤六很大方的透露他昨天刚得知的消息。

咏三皱起眉头。

“是个与东方财阀素有来往的大集团老板,他对风馨很中意,我想风馨很可能会为了偿还欠东方家的一切而答应毅七的鬼主意。”撤六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你在骗我回去吗?”他不相信毅七会做这种事。

“或许吧。”撤六扬起一抹洒脱的笑。“是不是骗局,由你自己去判断。”

※※※

风馨仓卒的在十二点冲进毅七的办公室。今天她要陪他应酬,这是毅七特别要求她的,他说太亚集团的总裁对她很有好感,有她在场可能会事半功倍,所以她就答应了,反正任何对东方家有利的事,她都愿意做。

为了今天的应酬,她特别回家换了一件无袖v领的湖蓝色连身及膝裙,端庄又不失女人味,还向母亲借了一条珍珠项炼,让她平添几许妩媚。

“毅七,我们可以出发了!”

环顾偌大的室内,毅七不在办公室里,但却有名男子背对她而立,他站在玻璃窗前,挺拔的身子伫立不动。

她一怔,几乎要停止呼吸。

那身高、那熟悉的背影和那套西装……

咏三!是咏三回来了吗?

她心跳得那么厉害,觉得自己快昏倒了,她怕这只是幻影,怕一动咏三就会消失不见。

“咏三……”她以为她在心里默念,其实她已经脱口而出,叫出这令她魂牵梦萦的名字。

蓦地,办公室的门开启,毅七匆匆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计划书,看到发怔的风馨,他只随意的瞄她一眼。

“哦,你来啦,我还以为你又会迟到哩,饭局十二点半,我们现在走刚好。你今天穿得还不赖嘛,我想那位登徒子总裁会喜欢的。”

似乎对毅七的话恍若未闻,风馨还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神秘男子的背影,他是咏三吗?他会是咏三吗?

风馨的眼光几乎要燃烧起来,毅七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接着,那名男子缓缓回过身,她的心跳近乎静止──

“对了,他是撤六。”毅七这才想起要介绍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人。

是的,她看清楚了,不是咏三,虽然身材一样挺拔,轮廓有几分相似。毅七说他是……撤六?

风馨机械化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失望骤然攫住了她,傻呵,她怎么会以为咏三会回来?她怎么那么呆,还一直在期待咏三的归来。

“你是风小姐吧,我是撤六。”撤六微微一笑,笑得别有深意,他绅士地伸出手要与她相握,却发现她微微颤抖着,看来他假扮得满成功的嘛,多情的她,已经失魂落魄了。

风馨清了清喉咙,勉强而困难的与他握了握手。“你好……撤六。”

她几乎捉不稳自己的声音,她真是太想念咏三了,才会把稍微有点像的背影都当作他,她要改掉这个坏习惯才好。

“他就是我们家“父母在,必远游,游必无方”的潇洒男儿,东方撤六。”毅七调侃地说。

“我这不就回来了吗?”撤六潇洒一笑。

他开始唠叨起来,“你最好先回家让妈看看你,还有,姑婆也念着你很久了,她说你根本没把她当长辈,所以才会那么久不去看她,我们的盟主父亲大人更是恨你恨得牙痒痒的,你知道咏三失踪了一年的事吧,而你又死不回来……”

撤六又好气又好笑。“毅七,你还是没变。”

毅七是他们东方家父性最重的一个,总是把所有人都当成小孩子,也总认为只有他自己最完美。

“我知道你的意思。”毅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知道这绝对是贬不是褒。

“你似乎还有约会。”撤六好心的提醒他。

他撇撇唇,对风馨命令,“我们走吧,否则铁定迟到,把这家伙独自留在这里没关系,他很懂得怎么自生自灭。”

撤六微微一笑。“说得很对,两位请便。”

毅七拖着风馨出去了,总裁室剩下撤六一人,他走向那道暗通休息室的门,按键打开门。

“你可以出来了。”

缓缓地,从休息室里走出一名挺拔男子,他面色凝重,似有千种复杂情绪。连毅七都不知道他回来了,身为东方财阀正牌总裁的他,当然还保留进出这里的磁卡。

撤六率性地道:“你从监视器都看到了吧,她还深爱着你。”这应该不必他多说什么,事实太明显了。

咏三蹙着眉心,风馨见到撤六背影的反应让他心中隐隐作痛,原来他在她心中还有这么重的份量,只是一个背影就能牵动她的七情六欲。

再见面,风馨仍叫他心动,仍牵引着他的心。

撤六续道:“如果等她成为那位登徒子总裁的夫人,你才说你可以原谅你自己,那就太晚了。”

※※※

为了庆祝撤六回家,东方家选在烟水岛举行烧烤大会,原因是烟水岛经过一年没有主人关爱的日子,已经荒芜得差不多了,咏三失踪,大乔、小乔连打扮自己的兴致都没有,更别提好好管理这座属于咏三的岛。

也因为这次的机会,大乔、小乔总算肯提起精神来,将杂草丛生的烟水岛好好整理一下,有了她们两个重新振作,再加上莫荷心、路湘、烙桐、师师的巧手帮忙,烟水岛总算恢复往昔的美丽。

看见撤六久游归来,大乔、小乔百感交集。

“三少爷如果玩够了也肯回来就好了。”小乔怀念的说,失了主人的岛,就像缺了水的花,怎么看怎么憔悴。

“你们别灰心,会有那一天的,咏三一定会回来。”路湘温柔的安慰她们。她可以体会这种心情,想当初她不小心与马雅公主分开时,也跟她们一样,日盼夜盼,就盼快点见到平安无事的马雅公主。

“可是那一天不知道还要多久。”大乔原本就比小乔悲观,经过这一次的事,她的感慨更大,都往坏的地方想。

冷滢冷哼一声。“算了,那种没血没肉没骨头的人,不回来也罢。”

嘴硬心软的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咏三快点回来,原因是──她真的已经受不了毅七当她的上司了!整天只会暴躁的吼吼吼,搞得她一点工作情绪都没有。

“滢滢姊!”大乔、小乔委屈的嘟起唇,没人可以体会她们的痛苦,主人不在,她们两个就像没人要认领的孤儿。

“好啦,你们这些女人少废话了,火生好了,快拿东西出来烤吧。”毅七不耐烦的打断她们,很实际地催促道。

“我去拿!”路湘笑着奔进厨房。

“撤六难得回来,晚上大伙到俱乐部喝一杯,如何?”拓一趁路湘到厨房去的时候,连忙出这个馊主意。

“很好。”放五下巴抬得高高的,他第一个附和,咏三失踪,他也是间接受害者,许多咏三以前负责的案子都落在他这个副总裁身上,害他这一年来连度假的时间都没有。

“去放松放松也好。”妄二与真四都不反对。

“这么说来,你们都赞成喽?”拓一摩拳擦掌,兴匆匆地说:“那么看看要去菲雅俱乐部还是新丽都大酒店好呢……”

“你们在说什么啊?拓一,什么是新丽都?”路湘端了一大盘综合肉片来,她站在拓一身后,笑盈盈地问。

拓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脸部表情十分僵硬。“亲爱的,厨房不是有一段距离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走没几步就遇到馨儿。”路湘嫣然一笑。“要烤的东西她全端来了,让我省走几步路。”

“原来如此呀。”拓一心有不甘的皮笑肉不笑。风流倜傥的他,自从被路湘掳获之后就少了许多猎艳的机会,路湘虽然从来不限制他些什么,但她的无为而治反倒让他自愿乖乖地守在她身边。

“撤六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毅七清点人数之后直觉地命令,“风馨,你去找撤六回来,庆祝大会的主角不在成何体统?”

“好。”风馨柔顺地搁下烤肉夹,往白色海滩寻人去。

她一走,毅七马上遭到大家的炮轰。

“难道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吗?”冷滢板着一张臭脸。风馨帮了毅七一年,所做的努力有目共睹,连她这个冷血动物都被感动了,因此她第一个对毅七的颐指气使不顺眼。

“阿七,我们馨儿可不是你的专属婢女哦。”莫荷心嘴上笑盈盈的,实则笑里藏刀,连瞪了儿子好几眼。

“七叔叔,我认为你对女性应当更尊重一点。”慎儿也开口了,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啧啧,难怪你的小亲亲会跑掉。”拓一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爱踩人痛脚。

“拜托,我是做错什么了?”毅七百口莫辩,他沉不住气地扬声道:“老实告诉你们吧,我对她凶,可是她现在可开心了,搞不好回来当我是菩萨一样的拜呢!”

※※※

风馨一点都不知道那头闹得不可开交,她往椰林处走去。

百花齐放的烟水岛确实是人间天堂,如果它的主人在这里就好了,主人不在,即使风光再美,也显得十分寂寥。

她很快便发现撤六的身影,他半蹲在沙滩边不知道在做什么。海风徐徐吹来,烟水岛因风向的关系,最大的优点便是不显热,总有凉风沁人心脾。

“撤六,大家都在等你。”她走近他,微微一笑在他身后轻唤。

“好。”他不经意的起身。

那个“好”字令她一怔,多熟悉的声音,真不愧是兄弟,连声音也这般像咏三。

她在他身后摇头苦笑,不会再认错了,咏三会走到天涯海角去,就是不会走回身边。

他缓缓转过身,风馨不期然迎上这张脸,她讶异的看着他,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撤六,你戴了面具?”她喃喃地问。

他淡淡地一笑。“不,我是咏三。”

她几乎要站立不住。

他瘦了,但瘦削却刚毅,俊美的面孔少了以往的书卷气,多了几分沉潜,他的衣着则与今早出现的撤六一模一样。

她这才弄懂,他们是故意的。

这么说来,那日在毅七办公室里见到身穿咏三西装的撤六,也是蓄意安排的喽?当时,他应该也在办公室里吧。

想到自己当时的反应,她的面孔不由得绯红起来。

“你在做什么?”她看清楚有几艘纸折的小帆船被放在海水上,映着波光粼粼,显得逗趣可爱。

他看牢她,再认真不过的说:“放逐我被困住的心。”

风馨长长的睫毛扬了起来。“还没启航吗?”他的说法让她的面颊逐渐涌起两片红潮。

咏三摇摇头,脸上挂着笑容,缓缓将手伸向她。

她的脸立刻散发出光彩,眼睛明亮而生动。“那么,加入我的。”

他将她拥入怀中,两人相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乍然消失的幸福曾让她失措懊悔,而这次,她已抓牢了他的手,不会再放开。

全书完

※欲知晓东方拓一与路湘的爱恋故事,请翻阅邀月璀璨风情066东方情火之一《舞情浓火》。

※欲明白东方妄二与颜烙桐的情爱纠葛,请看邀月璀璨风情086东方情火之二《佞情煞火》。

后记 闲扯一番

上次写《舞情浓火》的时候,我觉得台湾的冬天特别冷,可是现在,我又觉得台湾的夏天也特别热,中午出去,外面的温度简直像四十度,可悲的是才六月底就已经热成这样,七月的酷暑一定更可怕,九月的秋老虎就更不用说了,大家最好每天躲在家里不出去才不会晒黑。

所以现在,璎璎的写作时间都改成半夜和破晓,这段时间比较没那么热,也比较能静下心来写,白天就算有冷气也觉得热,因为外面的太阳就那么大一个,看了就热啊!

※※※

上回提到在西斯汀教堂,我居然没有留意到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在那里,可是前几天和简小薰提及此事时,璎璎又遭受莫大打击。

我跟她说:“你知道吗?原来“魔女的条件”里那个“创世纪”是在西斯汀教堂里耶。”

“我知道啊。”简小薰一副没什么稀奇的语气,她总是这样,真是个成熟稳重的好妹妹。

“可是之前去义大利的时候,为什么我都没留意到?”这是璎璎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

她白了我一眼。“因为我们又没有去参观西斯汀教堂。”

“我们没有去西斯汀教堂?为什么?”璎璎惊跳起来。

简小薰用“你白痴啊”的鄙夷眼光看我。“因为西斯汀在整修,我们怎么进去?”

“天啊,为什么我不知道?”原来是这样,我真是太惊讶了,我还一直以为我有进去参观,只是印象不深刻而已。

简小薰很麻木不仁的说:“我怎么知道旅行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确实,我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不知道,还以为自己亲眼目睹过大师的杰作,真是丢脸、惭愧啊……

※※※

周六晚上璎璎去看了“不可能的任务2”,当场笑得东倒西歪,并自作主张封它最佳娱乐片,连正牌娱乐片“西域威龙”都比不上它有娱乐性。

看完后,我第一个感觉是,电影里许多镜头和“变脸”如出一辙,不愧为吴宇森大导演的作品,尤其是看汤姆克鲁斯也耍双枪,我简直笑得肠子快断了,我大概可以确定,吴宇森的男主角,不管海内外都要会耍双枪才行。

其实我觉得“mi2”的剧情满松散的,可是因为砸大钱拍,还是很有可看性,加上最后那些飞车砸来砸去的场面,虽然夸张,但有“笑”果,因为我看了不觉得紧张,反而哈哈大笑,原因是,拍得太离谱了,汤姆克鲁斯是怎么打都打不死的美国英雄,一人可挡十人。

总而言之,这部影片值得一看,璎璎郑重推荐,光是笑不完就值回票价。

※※※

这次的闲扯一番也不知道还要扯些什么,因为这个月都没有喜欢的日剧,我又进入空虚期了,不像前阵子同时有那么多好看的日剧可以看,真是失落。

现在璎璎每天必看的就是从街头红到街尾的“长男的媳妇”,璎妈也是忠实观众。上次我看报纸写,这出戏应该改叫“长孙的媳妇”,因为已经演到孙辈了。

可是简小薰说,其实应该改叫“大家的媳妇”才对,因为大家都在看,后来她又突发奇想的说,叫“媳妇的媳妇”也很贴切,百合的媳妇是素华,素华的媳妇是淑惠,淑惠的媳妇是……就这样一直演下去,媳妇个没完没了。

不知道看的人有没有发现,戏里隔了二十年之后,素华出来的第一场戏,她扮得好老,戴老花眼镜,头发盘在脑后,穿暗花色旗袍,外罩一件米白色老气横秋的背心。

后来制作单位可能发现这个老素华跟二十年后看起来仍然一派潇洒的志龙太不配了,才慢慢将素华改造,像现在这样的短发造型和明亮的套装才对嘛,起码比较像四十几岁的女人,也才配得上帅志龙,否则如果我是志龙,看到第一场戏出来的那个老素华,大概也不想跟她破镜重圆。

总之,我觉得这出戏真的很厉害,可以掰那么多剧情,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事隔二十年后,我也像剧中人一样,看起来都不会老,那该多好。

※※※

璎璎的这个系列叫“东方情火”,不是“东方情人”啦,顾名思义,这个系列的书名就是“x情v火”就对了,至于浪漫情怀,不要问我何时在那里出书,我自己也不知道,没有写完的摩那传说……大家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