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起校园》 第1章 社死 宁奕掉沟里了， 刚从网吧出来不到三分钟，他就因为追击算命先生被带进了沟里。 维修暖气管道而挖的深沟就在学校南门外，长度超过50米，斜插了半个校门。 他躺在沟底，摸着手边湿润的泥土，与排列在沟沿两侧看猴一样的人们对视着。 江城大学还有两天就开学了， 这些人可能会把他掉进沟里的消息传遍整个江城大学， 他会成为学弟学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人指指点点， 尤其是那些路过你身边的女生们，她们总会捂着嘴说悄悄话，你却不知道是好话还是坏话。 宁奕伸脚踹了下旁边的胖子：“滚起来！” 胖子没动，宁奕挣扎着起身，想拿回被骗的五块钱， 却发现那胖子一动不动，好像摔死了。 胖子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旁边全都是血，黑大褂包裹的身躯已经没了起伏。 “死了！？” 突然一阵眩晕，宁奕险些摔倒，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疼， 起身向着深沟一侧刚跑了没几步，头毫无征兆的又是一晕， 这次他直接扑在了沟底， 嘴里出现浓重的金属味，像含了一块铜似的难受。 连吐了两口唾沫，耳边忽然清静了，抬头一望，发现刚刚围观的人也不见了。 宁奕爬起身，跌跌撞撞跑向深沟尽头的土坡， 注意力却被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东西吸引了。 “胸……胸罩？” 咽了口唾沫，他捡起胸罩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香水味！不是新的！ 抓着胸罩沿土坡爬上地面， 入眼的一切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牛仔裤、半袖、苦茶子、连衣裙、西装、皮包、行李，各式各样的衣服和物品，散落的到处都是。 微风吹过，大街上除了微微晃动的衣物，随处可见滚动的钞票， 整条街竟空无一人！！！ 右前方不远处，小卖铺门口的露天烧烤摊还冒着烟， 刚刚还跟村里老头在门口显摆着新买弹弓和几百斤钢珠的老板也不见了踪影， 弹弓静悄悄的躺在地上，之前被他抓在手里的钢珠散落了一地。 以为自己在做梦，宁奕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里侧， 强烈的疼痛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是梦！ 嘴里的金属味越来越重，他低头吐了口唾沫， 却无意中发现卖床垫摊位旁扔着个还在播放画面的手机。 屏幕上一个小眼睛大胡子的男人流着鼻血，正神情激动的喋喋不休着： “民科怎么了！我发现的这种射线足以让你们都消失！阿嚏！ 我不是骗子！没人信我是吧？ 好！那咱们就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一会我就启动装置， 我要让地球上所有的人给我陪葬……” 宁奕翻了下还未关闭的评论区，几乎一头倒的全是嘲讽和谩骂， 骗子和疯子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词。 脑子有点乱，翻看了一会评论宁奕突然注意到了男人反复提到的两个字——“射线！” “草！疯子！” 心里一惊，他撒开腿向街对面的药店冲了过去。 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他经历过战争年代，并且不止一次的给宁奕科普过， “核辐射”过后嘴里就会出现浓重的金属味。 药店的塑钢门开着，里面没人，地上倒是散落着几套衣服， 柜台旁边静静躺着一身白大褂，那应该是老板的， 他脚边这套衣服则明显是个学生的，牛仔短裤里面，一双肉色丝袜裹着一个小内裤， 他隐约还能看见内裤里有一块带着血的姨妈巾！ 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他知道这不是真人秀，娱乐节目最起码会有底线，而现在的一切绝对不是能演出来的。 从药店门口抓起一包湿巾，一股脑的抽出来堵住口鼻， 单手支撑，垫步翻过柜台，他开始在货架上搜寻起碘片的踪迹， 碘化钾药片，在唾液的作用下可以迅速释放，能够直接卤化菌体蛋白质，消杀各种微生物， 日常用于治疗口腔溃疡、慢性咽喉炎、牙周炎等。 核辐射后空气中极有可能游离碘131，如果甲状腺吸收了过多的碘131就很容易造成甲状腺癌。 必须要在4小时内服用碘片，先让甲状腺碘饱和， 以达到阻止身体吸收碘131的目的，降低辐射危害。 找到碘片之后，他仔细看了说明书上的药剂含量，并快速服下100毫克碘剂量的药片。 从里屋库房搬出一箱未拆封的生理盐水，准备给自己淋浴， 下意识的想拉下卷帘门，可他抄起铁钩后却又笑了，就我一个人了，我怕谁看啊？！ 说不出来是兴奋还是愤怒抑或是害怕，宁奕推开门来到了大街上。 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吼了起来：“来看啊！老子光腚了！人呐！出来个人！！” 声音撞击在学校大楼上，又反弹回来，远远近近不停的回响：“光腚了……腚了……”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宁奕脱光衣服，站在药店门口开始从头顶一瓶接一瓶的倒生理盐水。 倒了3瓶之后又忽然停住了动作，他意识到自己需要防护服装。 他想到了医用防护服，明知不可能达到防化标准，可他现在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心里突然很憋闷，他甩出手中的空瓶击碎了路边的车玻璃。 在刺耳的汽车警报声中，又怒不可遏的从地上捡起一部苹果手机朝着鸡蛋灌饼车扔了过去。 “啪！哗啦！”餐车玻璃碎了，依旧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宁奕的思维被失落和恐惧突袭，乱成了一团，根本捋不清个来龙去脉。 光着屁股在街上来回走了几分钟，他拿准了下一步行动的目的地——校医院，那里有防护服的可能性最大。 外部防护有谱了，得立刻增加排泄量才行，只有这样才能尽快便排泄掉体内的辐射物。 排泄……无非就是拉、尿和出汗。 回头看着药店货架上的泻药，宁奕咬着牙运了半天的气，最后还是没有勇气体验一下被动腹泻。 拿起货架上的利尿药剂他又犹豫了， 吃了以后会不会尿频、尿急、尿不净，边走边尿…… 头脑中灵光一现，他忽然想起另一种容易接受又能促进排尿的替代品——啤酒！ 工业水啤里面有足够多的利尿剂，能促进排尿，又能缓解压力，是此时的不二之选。 他冲出药店，在大街找了个崭新的耐克背包，装了点药品，简单处理了擦伤， 戴起药店门口的消防面具，光着腚跑进了胡同另一边的小卖部。 往背包里塞了五六罐啤酒，又把剩余空间用香肠和面包塞满， 最后将面具拉到头顶，站在柜台前开始狂灌啤酒。 苦涩的啤酒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味， 顺着食道流进胃里的一刻，眼泪不争气的淌了下来。 他想起了刚刚去世不久的爷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刚灌了2罐500毫升的啤酒，头就有些晕。 有点后悔没先吃花生米， 爬上柜台，在后面的架子上拿了三盒华子塞在背包侧兜， 这才晃晃荡荡的走出了小卖部。 八月午后的天空上大太阳明晃晃的照着， 宁奕将湿漉漉的鞋子甩飞老远，赤脚踩在滚热的地面上， 向学校大门走去的一路上他都有意无意的踢着地上的衣物。 车钥匙、名牌手表、钱包、挎包、手机、戒指、项链、钞票到处都是。 这里像是人间天堂，到处都是财富，却又空空荡荡的让人找不到一点依靠和抓手。 “都是粪土！老子不稀……嗯？这么粗的金链子，嚯！都能拴狗了，呃……要不我试试……” 嘴里骂着，手却很诚实的将金链子套到了脖子上， 他随手捡起了一个小提包， 倒空了里面的物品，开始边走边捡东西， 不到五分钟，两条小臂已经各自套上了五六块名表。 脖子上也挂了四条金项链， 他专挑各种首饰和车钥匙捡。 到处不见人，宁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捡这些东西， 但他发现越捡就越上瘾。 他开始理解村里那些有事没事就上山采野菜、采蘑菇的妇女， 这确实对人有十足的吸引力。 “大象，大象，鼻子长长，它会喷水。它会开枪……” 嘴里唱着蜡笔小新的成名曲，手里挥动着从保安衣服旁边捡的警棍， 宁奕光着脚走进了这个到处都散落着衣服的校园里， 他像个无意中冲进了游戏城镇的玩家， 服务器还在维护之中， 他是整个城镇唯一的存在， 孤独，空虚，又有着一份窃喜和放纵。 转着圈，蹦跳着，不时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录取通知书撕成两半：“我去你的大学梦！” 他撅折了所有能看到的身份证：“我看你怎么上网！” 他用沿途捡到的手机去丢临近的窗户，却一点也不关心是否砸到。 他不知道过段时间，自己会不会怀念今天的行为， 会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跟自己说：“我想起了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他冲上图书馆大门前的台阶，以大撒把的姿态痛痛快快的向着下面撒了泡尿！ 这种不要脸的感觉让他很爽，肆无忌惮像引燃干草地的火星，迅速壮大， 吞吃着他本就不多的节操，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停下来，也可能……已经停不下来。 他跳下台阶，用警棍咣咣敲击着路边的扶手，继续朝着校医院晃去。 敲击声回荡在空荡寂静的校园里，此起彼伏。 声音很响，也刺耳，可有点声响心里就不会那么空。 路过食堂和男生宿舍圈楼，站在校园里的超市门口前， 隔着老远宁奕就看见了校医院的影子。 可刚瞄了一眼，他心就是下一惊，身形也连忙朝着旁边躲了躲！ 远处，校医院门前的篮球场上好像有一个人！ “啊？”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宁奕，那身影抬起头看了过来。 消防面具的塑料目镜上挂了些水汽，宁奕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那人上半身穿着白色半袖，一双明晃晃的大白腿就露在外面， 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披散着， 嘶~是个女的！ 身材也好！ “要不，在……操场上？”微醺的酒劲刚在脑海中拱起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远处的女孩就迈开步子朝着宁奕的方向跑了过来。 曼妙的身段在奔跑时也显婀娜，长发被风抚起扬在脑后，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点酒，他居然感觉这画面十分的美好。 根本没有去思考为什么除了自己之外还有活人， 他就那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女孩跑过来。 二百多米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没一会，女孩就跑到了距离宁奕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警棍扔到了地上，宁奕左手提着提包挡在身前， 右手缓缓拉起头上的消防面具， 虽然没穿衣服有点尴尬，但见面总是要打声招呼的， 面具刚拉起，他就意外的发现这女孩脸上好像有血！ 一把头发粘在脸上，看不清相貌，雪白的勃颈上有几道鲜血流过的痕迹， 白色半袖的前襟俨然已经被血浸透，惨红一片。 紧接着，对面传来了女孩粗重的喘息声！ 声音不对劲！ 就像是嗓子里卡着东西，呼吸之间气流带动着发出的嘶鸣。 一瞬间，心里刚刚冒头的邪恶想烟消云散。 “怎么伤的？她这是……哎呦，卧槽！” 到了跟前，那女孩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加速扑了上来！ 就在两人接触的前一刹那，宁奕看清了女孩的模样， 七窍流血，通红的眼睛流着血泪，惨白的牙齿上当啷着碎肉， 夹杂着血腥味的风扑面而来。 几乎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宁奕惊叫一声，本能的侧身一脚踹在了女孩的肋下， 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女孩踹下了通往综合楼的台阶， 宁奕则由于用力过猛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大屁墩， 屁股被地面蹭的火辣辣的，顾不上那么许多，起身的第一时间他就冲进了道路另一侧的校园超市。 那血糊糊的女孩此时也站了起来， 如同电影里面丧尸一样的状态让宁奕肝颤， 面对丧尸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武器。 他想起了刚才自己扔在地上的警棍。 可一望之下，却不由得菊花一紧。 那女孩从台阶地下爬了上来， 此时正站在警棍旁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剧烈而快速起伏的胸膛说明这个玩意还能呼吸， 不断撞击在一起的牙齿咔咔作响， 当啷在牙缝里的碎肉里外晃动着， 活脱脱一副择人而嗜的魔鬼模样。 “别闹啊，哥哥刚刚用盐水洗的澡，口重，太咸，这儿东西多，来，上隔壁，我给你炸个串……哎呀我日！” 颤颤巍巍的话还没说完，那女孩忽然仰头惨嚎了一声， 尖锐刺耳的声波隔着十几米险些撕碎了宁奕的耳膜。 鬼嚎过后女孩手脚并用，狗一样的奔了过来。 宁奕见状转身冲进货架林立的超市里面， 琳琅满目的商品此时竟没有一件能给他提供帮助的！ 宁奕扔了背包，光着腚在超市的货架间狂奔，抓起一切能抓到的东西向着身后甩去，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易拉罐…… 可这丧尸好像没有痛觉，无论什么东西砸在脑袋上都只能短暂的迟缓一下她追击的速度， 绕着货架跑了十五六圈，宁奕扔出去的东西完全没有对丧尸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反而是遍地的衣服将丧尸绊倒了几回。 最终，隔着货架，一人一丧尸形成了僵持局面。 货架上的商品被打掉在了地上，丧尸手臂隔着货架狂乱的抓向宁奕， 喘息间，啊啊的怪叫声裹着血腥味冲着他的鼻子。 被吓的腿有点软，他不怕打架， 爷爷从战场上学来的阴狠招式早在他小时候就倾囊相授过了， 一般打架几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怕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的女孩， “丧尸！”这是个令人绝望的名词。 人能变成这样必然有病毒作祟，有一个就应该会有很多个， 宁奕不知道这玩意是不是像影视剧中的那样，沾着就完，咬上就废， 反正他不打算让这玩意碰到自己。 “不是说射线嘛，怎么整出来丧尸了，草！” 刚刚那点酒完全醒了， 宁奕想起了那个算卦的胖子，想起了他说他自己因为泄露天机马上就会命不久矣， “算的还真是准！我早该想到的，掉沟里能活，那特么肯定还会有活人！” 不敢打破现在僵持的局面，宁奕只能回身从货架上拿起一切能抓到的东西去打丧尸的手臂， 并借着机会恢复体力。 羽毛球拍不结实，打两下就断了，酒瓶子太短，不安全。 现在他最想要的是棒球棒，可学校就没有人玩这种运动，没有社团，商店就更不会卖。 就在走投无路僵持不下的时候。 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抽到的卦签！ 那上面只有一个字——骚！ 胖子说只要他够骚就能逢凶化吉， 然而这个血呼呼的妹子要他的命，他怎么才能骚的起来！ 跑？放在平时他有把握跑赢个姑娘，可现在腿有点软，惊吓过度，体力也有些透支，谁知道跑起来会不会摔跟头。 权衡了一下利弊，宁奕决定强迫一下自己。 骚话是说不出来了，肢体骚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扭动着光溜溜的身体，逼着自己一边哼唱，一遍跳起了舞来。 “急急急急，贝贝贝贝贝贝……” 丧尸没有丝毫反应，依旧隔着货架徒劳的抓挠着。 心惊胆战的模仿着女团舞蹈跳了两下，撅起屁股，手从脚踝抚上大腿， 甩头的一瞬间，他忽然瞥见几米外通往隔壁的走廊门边立着个铁管！ 比大拇指粗上一圈，一头砸扁并分了个叉，160厘米左右的长度！ 校园超市的屋内举架较高，与面积最大的这间日用品超市不同，隔壁的商铺卖衣袜鞋帽！ 老板通常会用这根铁管取下挂在高处的衣服。 之前买运动裤的时候宁奕拿过那根铁管， 当做武器来使用的话，长度和分量都刚刚好， 再配上爷爷传授的拼刺刀技术，解决这个丧尸应该不成问题。 说干就干，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抓起一瓶酸奶拧开盖子就糊在了丧尸脸上！ 跟想的一样，丧尸没有在意溅入眼睛的酸奶，抓挠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变化。 “草！” 暗骂一句，他掉头向着铁棍冲了过去。 丧尸紧随其后，却好巧不巧的在货架尽头被地上的裙子绊了一跤。 宁奕几步跑到跟前抓起铁管，再回身时那丧尸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到不足五米的地方。 “我去你的大白腿！” 双手紧握铁管，压上身体的重量，宁奕对着丧尸的头顶就扎了下去。 铁管前面在略微一阻后，直接洞穿了丧尸的天灵盖。 她，终于不动了。 用力抽出铁管，丧尸头颅软塌塌的扔在了地上。 宁奕喘着粗气，走进身后店铺，在货柜上找了条合适的内裤， 又找了套侧面有三道杠但却并非阿迪的廉价运动服， 蹬上一双崭新的足球鞋， 最后在出门的时候顺了顶太阳帽扣在头上。 一切收拾停当，他随手捡起个小t恤，擦掉了铁管上的黑血， 绕过倒毙的丧尸，背起扔在门口的背包，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校园超市。 大太阳就在头顶，晃得人睁不开眼， 可四周的燥热却没法温暖宁奕冰凉的心。 “手机上那个疯子不是说同归于尽吗？这丧尸哪儿来的？” 回头看着趴在地上的丧尸， 宁奕沉吟了几秒钟， 刚把提包挂在手肘上，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快跑啊！超市门口那个小子！你快跑啊！” “啊？有人！？”宁奕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大楼上正有不少人从窗户里朝着自己招手！ 一望之下足有一百多人！ “卧槽！这么多人！？你们刚才怎么不吱声呢！我这特么不社死了吗？” 寄语:每天一块，为爱发电，我这人有个毛病，一着急就会打错字，若是您的阅读体验，我在这说声抱歉， 如果您能在发现的时候，抽空给我留个言，我将不胜感激，我每次更新后会找时间再检查检查，争取不给您添堵。 求小花花，催更，希望五星好评。 第2章 那是我 “快，快跑啊！” “啊？” 远处楼上的人在挥着手大喊着， 人太多，乱糟糟的听不清， 宁奕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大楼的正门开了， 紧接着，里面冲出来三个身影。 跟刚才那个女孩一样， 这仨人与宁弈刚一照面就疯了一样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两男一女， 男生跑在前面， 短发挡不住脸， 宁弈看得清楚， 那两个男生满脸都是血！ “哎呀！我去！有完没完啊！” 他怪叫一声，也顾不上去捡地上的防毒面具了，向着北门方向撒腿就跑， 可刚跑了十几步， 校医院的窗户就一个个爆了开来， 先是手，后是头 几十个血呼呼的丧尸张着大嘴， 争先恐后的挤着想要出来， 破碎的玻璃窗挡不住他们，很快就有丧尸探出了半个身子。 “日！” 学校北门是去不了了，他来了个急刹车，正准备掉头往来时的方向跑。 可综合楼出来的那三人此时已经上了台阶， 眼看着就要断了宁弈的后路！ 在三个丧尸和身后的一群丧尸之间， 他选择了前者， 将挎包挡在胸前， 宁弈对着刚上台阶的三个丧尸冲过去！ 两步到了近前，他侧跨一步猛的下蹲，对着丧尸的小腿狠狠的抡了一棍子。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突如其来的羁绊让丧尸失去了重心，三个丧尸接连跌倒在地。 “草～！” 奔跑刚起步，前方通往宿舍楼的台阶上又传来了凌乱而沉重的脚步， 女丧尸的那嗓子像是集结的号声， 霎时间，这校园活了！ 丧尸的嚎叫此起彼伏。 肾上腺素在急速飙升着， 短时间内让宁弈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和速度， 他感觉自己如离弦的弓箭，跑的飞快， 可身后那两个男性丧尸却越追越近。 “这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啊，体育系的吗？跑这么快！” 边跑边回头，不一会，他就又来到了图书馆旁， 学校南门还在百多米之外， 他想不出跑到大街上以后自己可以躲在什么地方， 更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丧尸在等着他，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个黑影。 丧尸！ 完全没有料到会被丧尸堵截， 等他回过头，那黑影已经扑了上来！ 宁弈重心不稳，被扑的双脚离了地， 再想用铁管横担在中间已经不可能了， 近在咫尺的丧尸冲着他脖子咬过来了， 他下意识的伸出了小臂， 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 “咔嗤！” 脖子没被咬到， 可他亲眼看着丧尸咬中了自己的手腕， 咬合在手腕上传来清晰的挤压感， 一时间，宁弈万念俱灰！ “草你妹啊！你大爷的！你咬我干什么玩意！ 完了，芭比q了，这回彻底完犊子了！ 老子还是个处男呐！” 还没落地，那丧尸一扬头，刺啦一声直接从宁弈运动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料！ 本打算倒地就放弃反抗的，可他忽然看见衣服破口里露出了一排手表的金属链！ 手表！？ 这时他才想起，刚刚自己在校门好像往右胳膊上套了好几块劳力士什么的！ “大劳！真的是一劳永逸！” 宁弈重燃希望，他在落地的一瞬间探手薅住了丧尸的脖领子， 借着冲力将丧尸扔了出去，虽然自己也趴在了地上， 但那丧尸以头杵地，行动明显慢了下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宁弈抓住铁管起身时，后面的追兵已经距他不足二十米。 慌不择路之中，他跃上了右侧台阶，推开旋转门一头扎进了校图书馆。 因为有中央空调的缘故，图书馆平时只开放最中间的旋转玻璃门。 宁奕刚推着玻璃门刚转进图书馆，身后就传来了丧尸的嘶吼！ 前后差不过三五秒， 丧尸一个个涌进旋转门， 力量之大差点把抓着门板的宁弈抡出去， 最后，他用图书馆门口放登记簿的桌子才勉强卡住了玻璃门。 扒着桌子等了一会， 确定了桌子不会从门里滑脱， 宁弈才慢慢松开了手。 看着外面疯狂拍打抓挠着玻璃门板的丧尸， 他突然愣了， 最前面这两个人…他，好像认得！ 一胖一瘦两个男生，穿着跟自己一样的廉价运动裤， 王磊和潘龙？ 一起上足球选修课的同学， 因为踢足球避免不了要摔跟头， 所以，超市的廉价运动服就成了煤渣小球场的标配。 看见他们脚上还穿着自己送的大博文足球鞋， 宁奕一时间心疼的险些晕死过去！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们……” 这样愣了十几秒钟， 后面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才姗姗来迟。 旋转门走人的缝隙不大，被其他丧尸挡住了视线， 她看不见宁奕，就挪到了正常门板这一边。 仅隔着一块玻璃，宁奕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脸上丢了块肉， 胳膊和腿上全是乌青。 想必变成丧尸之前她遭了不少罪。 英语系的邵静，她是潘龙新交的女朋友， 一个很文静的姑娘， 前天他们才见过面，可此时……。 “呕！” 邵静贴着门板缓缓的张开了嘴， 两只手刚开始拍击玻璃门板宁奕就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她两只手几乎都没了手指， 不知道是被咬掉了，还是被斩断了， 可右手仅剩的一根食指此时却横向耷拉着。 这种反人类的形态的让他心底发寒， 刚刚喝进去不久的啤酒喷出了一大口。 “咳咳咳……”不想再去看几个朋友的惨状，他抹了把嘴，转身向着图书馆里望去， 跟外面大多数地方一样，这里看不见一个人。 应该是因为新生入学的缘故的， 老生都在忙着迎新， 地上的东西不如外面多。 宁弈从脖子上取下提包扔在了地上。 此时的他已经没心情去理会那些金银细软， 重新捡起了自己的铁棍，缓步走进图书馆一楼的阅览室， 确认了这里没有活物以后， 他在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图书馆一楼的地基比林荫大道高了将近两米， 下面是没有窗户的两层地下室。 不主动暴露的话，丧尸应该不会很容易到达这里。 肾上腺素的作用过去了， 宁弈全身都虚脱了一般的开始颤抖， 楼上有没有丧尸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只想安稳的坐一会， 好好理顺一下自己那杂乱的思绪。 窗明几净的阅览室里到处能看见散落的衣物和书包， 几乎每个散落着衣物的座位上都摆着个手机。 就在刚刚，这巨大的房间里可能还有上百人在看书， 可现在他们的肉体却离奇的消失了。 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可外面又突然出现了丧尸和幸存者，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脑袋里像被塞进了一团理不清头绪的乱麻， 宁奕坐在阅览室的桌子上陷入了痛苦的思索。 “同——学——，有人吗？喂——在吗？有人吗？” 刚坐了不到一分钟，忽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有人？！” 心下一惊，宁奕连忙抓起铁棍小心翼翼的走出阅览室，来到图书馆中空的大厅里。 呼唤的声音还在一声一声的继续着， 虽然不大，此刻却犹如天籁，让宁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同伴，哪怕不认识，也总比血呼呼的丧尸要好。 站在大厅中央，宁奕顺着声音仰头向上看去， 在三楼围栏处看到了一个娇小靓丽的身影。 “赵老师？” 见是宁奕，上面那人也非常惊喜，连忙回身招呼：“太好了，是宁奕！宁奕！” “赵老师，现在到底是……？” 刚开口问了一句，宁奕就看见赵老师在嘴边竖起了食指： “嘘~先别出声！你快上来，这里面不安全。” 说完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侧楼道：“你先上来再说，我们这里还有一些人。” 点了点头，宁奕握紧铁棍迈步向着通往二楼的楼梯挪了过去。 平时上楼梯从来都是跑步前进的他， 此时却万分小心， 散落着衣物的楼梯好像还能感觉到同学们的温度， 伤感和寂寥在四处蔓延， 心里结了冰，外面是艳阳还是寒冬都不重要了， 他全神贯注的听着周围的情况， 生怕自己发出了什么响动会再惊扰出来个什么东西。 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堆着一套衣服，最上面是一件橘黄色的马甲， 旁边还扔着个扫把， 看来负责清洁图书馆的阿姨没能幸免， 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那个疯子到底发现了什么能量？ 丧尸的出现是不是也要归功于这个疯子？ 每走一步，宁奕的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问题。 好不容易来到三楼， 隔着十几米他就看到了正一脸兴奋朝自己招手的赵娜。 身高只有一米五多点的赵娜刚刚研究生毕业一两年， 是宁奕的英语老师， 她皮肤白皙，性格活泼，留着披肩的长发，长相可爱，像个娃娃。 “你们……” 对于赵娜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宁奕心头有着不小的疑惑。 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大家凭空消失， 又是因为什么让自己和这些人活了下来。 可话到了嘴边，宁奕却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了。 问什么？问赵老师为什么没有消失？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变成丧尸？ “先进去再说，外面不安全。”赵娜上前几步，拉着宁奕进到了阅览室里， 身后的门关了起来，两个早就守在一旁的女生用桌子将门顶死， 然后乖乖的走到了宁奕对面，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赵老师，刚刚发生了什么？” 偌大的阅览室里算上宁奕总共才五个人， 虽然不知道赵娜为什么会带着三个女生藏在这， 但此刻除了赵娜其他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他只能问赵娜。 宁奕的话刚问出口，赵娜脸上刚出现的欣喜就瞬间褪去，转而蒙了一层担忧， 摇了摇头，赵娜摆手：“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带着她们几个在地下室里找东西， 结果突然就出现了两阵眩晕， 感觉很奇怪， 空气中好像能看见波纹， 耳朵也嗡嗡的听不清， 等我们上来的时候就发现大家都不见了，满地都是衣服。” “地下室？就你们几个？找什么啊？”宁奕问。 “鼓和红旗啊。”赵娜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不止我们几个，还有十几个男生，他们在五楼。” “他们？五楼？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宁奕话音刚落， 正前方背对宁奕坐着的一个女生就哇的哭出了声。 “啧！嚓！你哭什么啊？哭有什么用，有事说事！” 平生最讨厌一遇到事就只会哭的女生， 可心里对于女性总一丝同情， 宁奕上前两步想知道这女生怎么回事。 可这女生一转身却把宁奕吓的妈呀一声跳的老远。 他一伸手把赵娜拽到了身后，举起了手中的铁管：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流鼻血的？快躲开！别愣着啊！” “你别这么大反应！李晓雪的鼻子是因为上楼的时候拽着邢立臣的衣服， 被邢立臣踹的，不是自己流血的。” 赵娜解释完女生哭的更厉害了，可宁奕却笑出了猪声。 李晓雪脑门上好像还能清楚的看见鞋底纹路。 “噗！咳咳，嘶~大三的邢立臣吗？ 他不是学生会主席吗？怎么会踹李晓雪的？ 哎？对了，赵老师，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掰着手指头，赵娜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因为，有，有个同学突然……不对劲了。” “不对劲了？”宁奕皱眉，下意识的从背包侧兜摸出了根烟叼在嘴里。 没去管宁奕抽烟，赵娜吞了下口水，点头继续： “嗯！她起初只是感冒，但是并不严重，我们都没当回事， 可两阵奇怪的感觉过后，她眼睛突然变的很红，没一会鼻子和眼睛都流了很多血， 然后，然后就张着嘴想要咬人。” “咬人？！”刚坐在查询机上，听了赵娜的话宁奕立马站起身紧张的问道： “就像外面那几个一样吗？有人被咬吗？” 不等赵娜回话，脸上还带着鞋印的李晓雪就崩溃了： “咬了！姜天鹤把郑铮咬了！呜呜呜呜……” “然后呢？人呢？现在怎么样了？”宁奕死死的咬住烟嘴， 双眼紧盯着赵娜，生怕她会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可怕什么来什么，赵娜证实了宁奕的猜测， 宁奕也终于对丧尸的出现不再抱有一丝幻想，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丧尸实打实的出现了。 那个叫做姜天鹤的女生最先变成了咬人的丧尸， 离她最近的郑铮首当其冲被咬中了手臂， 她像疯了一样从郑铮手臂上撕扯下一大块血肉， 然后又想去咬郑铮的脖子， 她力量出奇的大， 众人根本拉不开。 最后，邢立臣用地下室里的铁锹劈开了她的头， 被咬的郑铮才最终得救， 众人扶着受伤的郑铮上到一楼， 准备报警并送郑铮去医院， 可上到一楼他们才发现到处不见人， 只有满地的衣服和物品。 没过几秒，被咬的郑铮开始七窍流血， 双目通红，皮肤也变得滚烫起来。 与姜天鹤咬人之前的症状完全一样。 亲眼目睹了姜天鹤被邢立臣劈死的惨状， 郑铮害怕自己也会落得同样下场， 便挣脱了众人的搀扶， 顺着图书馆和实验楼之间的通道逃去了实验楼。 邢立臣料定郑铮会变成跟姜天鹤一样的怪物， 当即抡起铁锹去砍郑铮， 一下没打到就拿着铁锹在后面追， 两人一前一后刚消失在走廊里， 众人就听见通道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紧接着，邢立臣拿着铁锹狂奔而回，并招呼着大家快跑， 众人惊恐万状的跟了回来，本想着冲出图书馆找jc。 可刚出门却又听见了有人大喊“人呐！出来啊！”之类的话。 以为是郑铮变成了怪物回来寻仇， 作为学生会主席的邢立臣提议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先寻找安全的避难所，等待救援。 然后就出现了女生被踹的一幕， 大家拼了命似的向着楼上跑， 男生跑的快，上楼的时候在前面， 女生跑的慢，李晓雪是女生里面跑的最快的， 但她害怕被落下， 就死死的抓住了邢立臣的衣服， 这才招致了回头一脚。 看着李晓雪脸上还依稀可见的鞋印， 宁奕对这个邢立臣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听说这哥们是贼狠！ 在大学这种小社会里能当上学生会主席的都不是一般人， 尤其是这个叫做邢立臣的家伙， 当机立断，行事果决，铁面无私都是他远近闻名的标签， 甚至是用心狠手辣来形容都不过分， 据说，这个人的眼里可能只有近乎“畸形的原则”， 室友用充电灯都会举报的主， 怎么会惯着一个妨碍他拼命的女生。 对于李晓雪的遭遇宁奕说不上是的同情还是幸灾乐祸， 反正是一句安慰的话都不想说。 听说李晓雪家里很有钱，公主病病入膏肓， 而且，无论什么事情都要追求个权力平等。 平时大家不爱跟她计较， 可逃命的时候谁惯着谁啊！ 不声不响的又挪过了几个桌子，将阅览室的两个大门加固了下， 叮嘱了所有人任何时候都不要开门后，宁奕叼着烟向着阅览室的最里面走去。 “你能不能不抽烟啊，这里是公共场合，怎么一点素质都没有！” “ci——ao，要你管。” 似乎是卖完了惨，李晓雪终于不再哭了， 而对于她的质问，宁奕只是低声回了句粗口，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谁都没想到宁奕会这么跟一个女生说话， 周围顿时陷入了尴尬。 路过几十排高大的书架，宁奕来到了图书馆最里面的半圆形区域， 图书馆每层的最北面都是半圆形构造， 因为采光和视线好，这里是平时阅读的必争之地。 肩头的背包往桌上一扔，宁奕开始发呆的看着窗外， 让人焦虑的思考重新开始。 这神秘的力量到底袭击了多大的面积？ 还有多少人存活下来？ 会不会有救援的到来？ jc和消防员现在在干什么？ 正想着，楼下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宁奕连忙扒着窗户向下望去， 一道之隔的食堂门口，有个女孩正连滚带爬的向外跑着， 而她身后有不下十个丧尸。 “快……” 打开窗户，宁奕刚喊了一个字就哽住了。 喊什么！ 让她快跑？ 她会不知道跑吗？ 让她来图书馆？ 图书馆门口还有王磊和潘龙在啊！ 大门用桌子卡住了。 现在下去救她恐怕也来不及了！ 眼瞅着女生就要被丧尸追上了，无力和恐惧瞬间袭遍了宁奕全身， 他惊悚的回头看向身后，想征询赵娜的意见， 可书架尽头，赵娜和李晓雪几个女生却正抱在一起，压抑的哭着。 完了！ 她死定了！ 念头刚一出现，窗外的哭喊就变成了哀嚎。 那女孩被丧尸扑倒了。 白色的工作服在丧尸的抓挠下瞬间被撕扯碎裂， 没用几秒钟，肚皮就被豁来， 哭号戛然而止， 紧接着，肠子和心肝脾肺都被掏的到处都是。 吞吃着女孩内脏的丧尸发出了类似狗护食时的低吼。 挤压和咀嚼血肉内脏的声音肉麻至极。 鲜血伴随着抽搐，不时的从嘴里涌出， 她双目圆瞪，仰面朝天躺着，好像还没死透。 宁奕直勾勾的盯着几十米外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目眦欲裂，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却又无能为力，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他总感觉那女孩的眼睛在看自己， 总感觉那女孩最后是在向自己求救， 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丧尸分食殆尽！ 站着哆嗦了半天宁奕才缓缓扯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你……你别激动，冷静一点。”身后传来赵娜略带哭音的声音。 不劝还好，赵娜的话刚一出口就像是往宁奕的心头浇了一锅滚油！ 心底的无力和憋屈混合着烦躁和愤怒瞬间爆炸了开来， 烦躁的竟不知道双手该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宁奕站起身，双手在空中胡乱的笔画了半天，最终狠狠的砸在了长条阅读桌上。 “我……草！” “你冷静啊，我们现在就你一个男生！你不能崩溃，咦……” 终于，赵娜哭了。 许久，宁奕眼角抽搐着吐出一句话：“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再等等。” 绕过长条桌，赵娜强忍着泪水来到宁奕面前，梨花带雨的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我们等jc，等救援，学校里两万多人，只要他们还在就不会不管我们。” 宁奕转过头看向赵娜：“那……那要是他们也不在了呢？” 被问的稍微一滞，愣了两秒，赵娜又说道： “没事，我们刚才看见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他特别厉害，到处找那些东西，一点都不怕。” “啊？”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针，宁奕猛的站直身体抓着赵娜肩膀，充满希冀的问道： “人呢！在哪儿？特警吗？还是……” 伸着手指向窗外，赵娜结结巴巴的说道： “就在刚刚，那人从门前过去了， 我们没敢出声，我偷偷瞄了一眼，没太看清， 不过他好像带着面具，手里拿个棍子，胳膊上好像也套着装甲，到处找丧尸呢！完全不怕，就，就是好像没……” “哎~~~~~~呀！”不等赵娜说完，宁奕就松开了双手， 他捶胸顿足，沮丧的扬天长啸，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你怎……”赵娜不明所以，刚说了两个字看见宁奕拉开了上衣拉链， 麻利的脱了个光膀子，将上衣往桌上一扔，宁奕紧闭着眼睛无奈至极的搓起了脑门。 看着宁奕脖子上的金项链和戴满了小臂的手表，赵娜惊的说不出话：“你……？” 一脸苦相，宁奕尴尬的在桌上咣咣磕头：“嗐！这叫什么事啊！老师，你看错了，那，那个没穿衣服的人…是我！” 第3章 猜测 送走了满脸通红尴尬不已的赵娜，宁奕搬了把椅子放在窗户前一声不吭的看向楼下。 被丧尸咬死的女孩就躺在图书馆和食堂中间的那条路上。 她安静的躺着，一动不动。 思绪乱的很，宁奕想起了那个死在沟里的假算命先生， 他不知道如果刚才自己做出了一件足够骚的事，是否会有天降的转机， 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宁奕甚至希望那个女孩变成丧尸站起来。 比起女孩被剖肠破肚的惨死， 他宁愿相信变成丧尸只是另一种活着的方式， 可她再也没有站起来。 几个女生不停的打电话，她们在报警，并试图联系家里人， 可手机没有信号，跟外界联系不上。 没了主人，原先设定在手机里的闹钟开始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响个不停， 丧尸被响声吸引的到处都是， 它们挨个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一处没发现活物就转向下一处， 周而复始不知疲倦也不顾炎热， 偌大的校园里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低着头缓慢移动的丧尸， 可能有一百个，也可能有三百个， 恐怕没人知道他们从哪儿来，又有到底有多少。 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市区方向就发生了几次爆炸，着了火， 远处大楼的后面能看见升起的浓烟， 可宁奕却始终没有等到消防车的警笛声。 冲到五楼那些男生没有下来， 宁奕推断他们可能是怕吸引来更多的丧尸， 也可能跟赵娜一样在等救援， 不清楚他们怎么想的，总之没有任何动作。 “赵老师，你说……如果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变成了疯子， 而你却可以在疯子和正常人之间选择， 你会怎么办？ 是会保持着正常人的状态，做那个大多数人眼中的另类， 还是随波逐流，跟大家一起变成疯子。”宁奕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这可把赵娜吓坏了，她慌张的抓住了宁奕的胳膊：“你可别这么想！ 你要有信心，我们得活下去， 不能变成那些东西，我们等救援，等救援，一定会来的，啊？” 宁奕从赵娜玲珑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这位年轻的老师很害怕， 他轻笑着拍了拍赵娜抓着自己的手，站起身叹了口气： “老师放心，我肯定不会自寻死路的。” 一直守着门口的几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过来， 她们呆在赵娜不远的地方一声不吭的看着宁奕。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肯定不会妥协的，我只是想不明白消失的那些人都去了哪儿。” 宁奕苦笑着摇了摇头，拽过背包取出一罐啤酒当着众人的面扣开了拉环， 正准备喝一口，却见大家都盯着自己：“喝点吗？你们有一会都没喝水了吧。” “不，不了，我不会喝酒。”躲在赵娜身边的一个皮肤雪白，体型稍胖的女生摆着手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宁奕吸溜了一口啤酒。 女生怯怯的回答：“姚兰。” 又掏出一罐啤酒，宁奕朝着姚兰身边的女生伸手示意：“你呢？来罐不？” “我，我也不来了。” “你怎么称呼？” 女孩看了眼抓着手自己臂的赵娜，低低的回道：“我叫王旭。” 说完她又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李晓雪，继续说道：“我们是一个寝室的。” “那个什么姜…天鹤也是你们朋友？”宁奕问。 他能看的出来王旭想说什么，可这个问题却让她哽咽了。 清了下嗓子，赵娜抹掉眼泪接过话头道：“她们都是一个寝室的。” “哦。”声音有些沙哑，宁奕见她们情绪低落，便不再问了， 背包里还放着香肠，本想拿出来一根边吃边喝， 可手伸进背包之后他又停住了。 阅览室里没有别人，近在咫尺的这几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举动。 食物和水， 这两样在等待的过程中最重要， 它们意味着体力和希望， 短时间能等到救援还好， 若是短时间内等不到救援或者根本就没有救援， 食物和水就意味着命。 多一口吃的，多一口水就能多等一段时间， 杀丧尸时都没有犹豫过的宁奕， 内心第一次出现了挣扎。 该不该拿出来分给大家， 该不该让大家知道， 如果真的到了弹尽粮绝的那天， 自己能不能为了获救而看着她们饿死，或者，被丧尸吃掉…… 末世小说和丧尸类电影看了不少， 他也曾把自己带入到过主角身上， 可到了这个档口，他却发现想下狠心，很难。 圣母，女拳，下头男，末世里最该死的几种人， 我……我这算不算圣母？ “你……怎么了？宁奕？”赵娜问道。 “啊，没事。”借着赵娜的话，宁奕拉上了背包拉链，顺势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 他忽然感觉屁股下面好像坐到了什么。 “嗯？”随手扯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宁奕惊奇的发现里面装着一包奥利奥。 “怎，怎么啦？”王旭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很好听。 没有着急去回王旭的话，手里这包未拆封的奥利奥夹心饼干像是一个火把， 一瞬间点亮了宁奕那几乎凉到了头的心。 “快！大家听我说，我们现在开始翻找房间里同学们留下的东西……” “你有完没完，土包子，贪财鬼！ 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你捡手表，捡金项链那是你自己的事， 在学校里裸奔我们也可以当做没看见， 但你总不能让我们也跟你当守财奴吧？” 声色俱厉，义正言辞，李晓雪打断宁奕的话，满脸通红的站了起来。 “你特么……你会打拳吗？”宁奕被噎的不轻，他伸手指着李晓雪的鼻子，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哼，怎么，还想打我？你打我下试试？” “我……”不等李晓雪说完话，宁奕单手支撑，一下跃上桌面， 借着的光滑的桌面，眨眼间就滑到了晓雪面前。 宁奕收起了刚才的笑脸，居高临下气势汹汹： “我不想打女人，不过我警告你， 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从现在起一切听我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没再去看李晓雪的表情，宁奕对着其余的三人拍手道： “赵老师，我们行动起来。” 扬了下手里还套着塑料袋的饼干，宁奕继续道: “我们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等来救援， 当务之急是利用好所有手边的物资，做好长期准备， 现在大家听我指令， 把房间内同学们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搜集到一起， 尤其是食物和水，我们统一分配。” “好。”赵娜应了一声，拉着王旭和姚兰就准备行动， 可就在这个当口，李晓雪却又怒气冲冲的走到宁奕面前，再次开了口： “凭什么统一分配，这些物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 “你特么再废话一句，我就把你从窗户扔下去喂丧尸！” “嗤~~你也就，啊！你干嘛，你放开我！”李晓雪刚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宁奕就动了手。 他抓住李晓雪的头发，向窗户处走去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面无表情的样子把在场的其他人吓的不轻。 “宁奕，放手，你要干什么！” 赵娜惊叫着想冲上来阻止宁奕， 可刚到近前却被宁奕的眼神喝止了动作。 宁奕冲着赵娜笑了笑，又看了眼抱在一起脸色惨白的姚兰和王旭， 最后将李晓雪的头压低，对着众人悄悄使了个眼色， 见大家都心领神会后才又大声说道： “你们都别过来，不处理好这个事，大家早晚得被她害死。” “赵老师，救我，宁奕！你这个疯子！你放手！”李晓雪抓着宁奕的手腕， 又不敢用指甲去挠宁奕， 她明白，如果宁奕真的想把她扔下去，抓挠也无济于事，那只会彻底激怒对方，让整件事再无转圜余地。 宁奕拖着李晓雪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她压在了窗台上， 哭号立马吸引了不少丧尸聚拢在窗下。 “你看见那个女孩了吗？”伸手指着不远处腹腔空空如也， 到处血肉模糊的女孩尸体，宁奕狠声道： “现在已经开始死人了！ 都这个当口了，你还耍什么个性， 你仔细看清楚了， 一个多小时前她还是活着的， 现在却开膛破肚的躺在那， 人，活着，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权利， 我的话说明白了吗？！” “你敢把我扔下去就不怕jc抓你？” “哎呀？我c~~ao！” 没想到李晓雪还敢嘴硬，宁奕刚想再使把劲吓唬吓唬她， 突然，头顶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人影呼啸而过，擦着李晓雪的头皮从楼上飞了下去！ “邢立臣，卧艹你……” “砰！” 是一个男生！ 这男生只来得及惨叫半声就砸进了下面的丧尸堆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疯一般的丧尸堆了一层又一层， 他连一句话都没喊完，就没了声响。 楼下的方向只能听见如同恶狗抢食般的低吼。 李晓雪被吓傻了，她想撤回去，可宁奕死死抓着她头发将她卡在了窗沿上。 “看着！别闭眼，你睁眼看看那些东西吃人的东西！眼睛睁开！” “啊！救……”乌央乌央涌上来的丧尸将那个男生的肠子扬了起来。 只看了这一眼，李晓雪就两腿发软堆在了窗台下。 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宁奕蹲下身子，靠近李晓雪耳边轻声说道： “邢立臣把那个男生扔下去了，看见了吗？现在人命不值钱，你我都只是丧尸嘴里的一块肉。” 说完宁奕松开手，抓起了铁管走到书架前， 踩着第二层书格轻轻一跃就将铁管放到了书架顶上， 这是一个只有他能够得到的地方， 铁管头上沾过丧尸的血， 他不想杀同学，但也不想像僵尸校园里那个哥们一样被人暗算。 物资搜集工作很顺利， 大家齐动手， 不一会就将阅览室里的所有东西都堆到了桌子上， 缓过神来的李晓雪没了刚才的脾气， 她一声不吭的加入了分类物品的行列。 虽然大家都想知道五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为什么会有人被扔下来， 但谁都没有开口， 问了也白问，大家都在这，没人会知道原因。 过了两分钟，正在分类食物的姚兰开口问道：“宁，宁奕，我能问你个事吗？” “什么事？”没抬头，宁奕一边收拾着手机，一边低低的回了句。 吞了口口水，姚兰先与赵娜对视了一眼， 在得到鼓励后，才开口道：“你……刚才从什么地方回来的啊？校医院那边还好吗？” “校医院？”宁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为什么问校医院？” “我们寝室的吴丹刚刚去了校医院，她这两天感冒了， 说是胸口有些发闷，要去校医院拍x光， 不知道校医院那边怎么样啊？你看见校医院那边了吗？” 姚兰试探着看向宁奕，可她的话却突然让宁奕找到了一个可怕的相通点！ 一个变成了丧尸的人身上存在的相同点！ “感冒！？” “啊，她咳嗽，胸口疼，我们怕是肺炎。就让她……” “唉~别等了……”宁奕低着头从一条牛仔裤里掏出手机放到一旁： “校医院已经沦陷了。” 姚兰红了眼眶，一旁正在掏书包的王旭肩膀一耸一耸， 她们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 见大家都不说话，宁奕继续说道：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巧合， 地下室里变成丧尸的姜天鹤感冒了， 刚才追着我跑到图书馆的王磊也前几天也染了流感， 最近流感盛行， 校医院人满为患， 刚才校医院里面少说也有几十个丧尸从窗户往外爬。 我感觉……丧尸可能跟流感病毒有关系。” “那……那为什么会有人消失，有的人又变成了那些东西呢？” 赵娜哆哆嗦嗦的问。 “这个……我不知道。”宁奕摇了摇头。 其实对于赵娜的问题，他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二， 自己和赵娜等人在能量波动到来时所处的位置有很大相似， 一个是在深沟里，一个在地下室， 都是地表以下， 这正对应了那个疯子扬言要消灭地表生物的话， 校园医院是特殊建筑改造的，有可能会屏蔽掉部分能量。 综合楼也有地下室，赵娜等人能从图书馆的地下室跑上楼， 那么叫自己快跑的那些人也可能是从地下室或者什么别的地方跑上去的。 食堂里有冷库，那里或许也能保住什么人。 现在嘴里的金属味已经没有了， 宁奕不想将“辐射”这两个字重新提上台面， 已经开始死人了， 这个时候再用别的东西去刺激她们，说不定会出别的事。 搜集到的东西不多，几个人很快就将食物和水分类摆在了长条桌上。 各种保温杯、水瓶、奶茶杯摆了半个桌面， 饼干和糖果等也找到了不少， 手机找到了一堆， 宁奕刚关闭了一个手机闹铃， 阅览室的大门却忽然被人拍响了！ 拍击的力量很大，“开门！快开门！开门啊！赵老师，是我！我带人来救你们了！” “邢立臣？”赵娜霍地转过头，面无血色的看向了大门方向。 “他……他来干什么？”李晓雪惊恐万状的站起了身，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像是对于邢立臣那脚还心有余悸。 门外的拍打声越来越急促， 转瞬间就变成了踢踹， 踹门的人很多， 阅览室对开的木门虽然有桌椅顶着， 但根本经不起多长时间的踢踹， 只几秒钟，门就被踹开了一点缝隙。 “快开门啊！那……那边的是郑铮吗？他过来了，快开门！草！老师！救命啊！ 开门！快……快点！草！再不开门我杀了你们！” “宁奕……开，开门吗？”赵娜盯着门看了一会，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第4章 尸起 赵娜话音刚落，站在宁奕对面的李晓雪突然向着大门的方向冲了出去。 跟谁都没打招呼，这毫无征兆的冲刺动作，让宁奕大为意外，也十分不解， 李晓雪是四个女生当中个头最高的， 超过了170的身高给了她一双大长腿， 身体协调性不错，有着不俗的奔跑速度。 等宁奕再想做什么时候，李晓雪已经跑到了阅览室中间。 从桌子另一侧跃了过来，他看着李晓雪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 他想过不开门， 可如果外面那十几个男生一心想进来， 光凭宁奕带着四个女生是根本防不住的， 尤其阅览室的门是木头的， 经不起长时间的冲击， 开不开门都是一个样。 通过刚刚的喊话和坠楼事件，宁奕大致推断出了邢立臣的品性， 死守不开可能会招致报复。 李晓雪开了门也好， 她是在纳她自己的投名状，同时，也替屋里的人做了个选择。 很快，冲到大门前的李晓雪开始拆堆顶在门后的桌椅：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邢立臣学长，我是晓雪，我在挪桌椅，很快就放你们进来。” “晓雪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很怕邢立臣学长的吗？怎么现在……” 王旭弱弱的问了一句，赵娜和姚兰在这个时候也看了过来。 “她怕我，更怕死。”宁奕抬头看了眼放着铁管的书架，又看了眼摆在桌上的物资。 “这些东西可能保不住了，你们赶快吃点，找个包尽量往兜里多揣一些食物， 随身带着，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水要拿未拆封的，开了瓶的容易变质。” 趁着几人拿东西的功夫，宁奕垫步踩着书架的二层格，轻轻一跃取下了铁管， 然后越过桌子将铁管藏在了靠窗的暖气片后面，李晓雪随时都可能会背叛他， 他得留一手。 再回身， 刚对着赵娜等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大门就被从外面推进来。 打斗声和惨嚎声瞬间的变大。 宁奕跑回来李晓雪已经被推门的巨大力量撞倒在地， 正躺坐在地上慌张的往回蹭， 而散落着桌椅的阅览室门外， 只看得见五六个人！ 其中一个浑身是血正扑在另一个人身上， 张着大嘴企图去咬身下那人的脖子， 其余几人手里都拿着扫帚和锉子一类的东西， 他们不敢靠前， 但却又不逃跑， 只敢在丧尸别过头去的时候上前朝着丧尸的后脑打一下， 只要丧尸回头，他们就马上跑开。 那丧尸右手臂上缺了块肉，应该就是他们之前说的郑铮。 血糊糊的面孔看不清长相， 但脸侧， 从太阳穴下方一直延伸到腮帮子的巨大伤口却尤为醒目！ 翻卷的血肉在打斗中大幅度颤悠着， 宁奕甚至在那伤口里看见了丧尸的咬肌和后槽牙。 真，真狠啊！ 不用猜也知道，那伤口肯定是在他没变成丧尸的时候被邢立臣用锹劈的， 而且应该就在图书馆里面， 靠近通向实验楼的通道附近。 身后的赵娜早已经搂着姚兰和王旭躲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宁奕一个人站在正对大门的通道上，见证着男性丧尸的恐怖， 将近180的身高和强壮体魄给他的加成太多了， 扫把一类的武器根本就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那几个男生也太慌乱，再这么下去邢立臣必死， 如果他们两个都变成丧尸， 其他人很快就会遭殃， 这里，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宁奕回头说了句呆着，便朝着门口跑去。 被迎面撞回来的李晓雪已经起身往回跑， 二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竟一把抓住了宁奕的胳膊！ “宁弈，你别去，危险！” “知道危险你还开门！草！你放手啊！” 时机不等人，邢立臣已经拖住了丧尸，现在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可李晓雪将宁奕的手抓的死死的，他一甩之下竟没有挣脱。 “宁奕！”身后传来了赵娜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他妈别坏事！”眼见着邢立臣就要撑不住了，宁奕调整下位置，侧身抬腿，照着李晓雪的面门就是一脚！ 面部再次遭到重击，李晓雪仰面摔倒在地。 宁奕快跑几步，从阅览室里靠门口的位置抄起一把椅子。 抡圆了胳膊对着丧尸的后脑就砸了下去。 这下重击来的突然， 邢立臣双臂支撑不住，直接与丧尸来了个脸贴脸。 “啊！！！混蛋！呸！tui！” 借着丧尸行动迟滞的当口，邢立臣脱了身。 他刚起身就抓过地上一个的衣服拼命擦脸上的血。 丧尸趴在地上不动了。 “死，死了吗？”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刚问了句，那丧尸的头就动了。 紧接着，它双臂以诡异的姿态伸展开来，上半身竟开始慢慢向后翻转， 椎关节错位的咔咔声清晰可闻， 上半身翻转过半，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宁奕，可下半身却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手在头顶抓住了栏杆，借着这力量，丧尸竟以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姿态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打他啊！想什么呢你……”邢立臣尖叫着向后跌去。 与他一同来到这里的几人也四散奔逃。 “ci……”不屑的看了花容失色的邢立臣。 宁奕回身从图书馆门口又抄起一把椅子。 丧尸刚起身，上半身还没有回位，他就照着脑袋抡出了第二下。 “咔！” 被打的重心不稳，丧尸向前抢了两步，直接从三楼边缘的围栏翻了出去。 沉重的落地声过后，图书管理终于暂时安静了。 “死，死了！”眼镜男趴在围栏边向下看了眼，连忙高兴的跳了跳：“脑袋摔碎了，不动了！呼~~~” 长长的呼出了口气，这男生第一个靠着围栏垮了下来。 没好气的看了眼邢立臣，宁奕扔下手中的椅子靠背转身往阅览室里走去。 往日里，如雷贯耳名声显赫的学生会主席不过如此， 经历了刚才的一幕，宁奕不免有些失望，因为邢立臣并不是一个他想象中的领导者。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邢立臣这群人带来的只有危险，没有救赎，可他却没有办法远离这群人。 “谢，谢谢哈。”瘫坐在地上的人跟在宁奕身后鱼贯而入，虽然慌乱却也没忘了把门挤好。 拼命的时候不见人，躲灾却一个落不下。 “兄弟，谢谢你啊！”邢立臣躺在地上朝着宁奕的背影喊了句， 没有回头，宁奕只是摆摆手，算是回应。 重新回到的最里面的圆形区域，宁奕坐在摆放物品的桌子上，低头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刚进来的人几乎都劫后余生般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将近二十人待在阅览室里，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一会，愣神中的宁奕忽然发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运动鞋。 “嗯？”抬头竟发现是李晓雪正站在自己身前。 这女生皮肤是少见的小麦色， 身材高挑，长的也漂亮，就是性格有点招人烦。 “有事啊？”宁奕没好气的问了句。 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李晓雪收起了之前的嚣张， 看过来的眼神带了点莫名其妙的意味， 脑门上还残留着自己刚刚踹那一脚的红印， 看起来有点搞笑。 “我，我有点饿了，能不能吃点东西……” 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若是不知道她是个什么人， 他还真保不准自己会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带跑偏。 伸手拿过一包未拆封的饼干，宁奕撕开包装拿几块递到了她手里： “少食多餐，没有饥饿感就行，外面太危险我们得省着点吃，等救援。” “那……”迟疑了一下，李晓雪又把手指向了桌上的水：“我，我能喝点吗？我有点渴。” 点了点头，宁奕回身去拿水，选择的时候犹豫了下， 最终还是拿起了一瓶还未拆封的矿泉水递到了李晓雪手中： “这瓶水，你最少要喝一天，提前喝光了可就没有了。” 李晓雪点下头，略带乖巧的转身走了，她在跟赵娜隔着一把椅子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找自己并不是来要吃喝的，宁奕从李晓雪狡黠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 饥饿的人哪能把刚到手的食物揣进兜里， 她是来试探自己的。 邢立臣虽然踹了她一脚，但她应该根本没有记恨， 她给邢立臣开门是为了找靠山，毕竟刚刚跟自己闹了不愉快， 可看见邢立臣的怂样之后，她居然还能拉下脸来求自己， 这女人好聪明。 叹了口气，宁奕跳下桌子，正准备去窗前看看外面的情况， 余光里忽然看见邢立臣正在跟眼镜男说着些什么， 两人神神秘秘的声音很小，根本听不见，但他们在有意无意的看过来。 果然，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眼镜男满脸堆笑的朝宁奕跑了过来。 “有事？”宁奕问。 “啊，呵呵，有点事。”挠了挠头，眼镜男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物和水上面： “那个……能喝点水吗？” “五楼没有吗？你们没找？”宁奕问。 “哎呀，哪有啊，四五楼都是新改的考研间，刚装修完，鸡毛没有， 还没开学，现在每层只有一间阅览室开门要不我们也……” “要不你们也什么？也不会来救我们是吧？”宁奕加重了“救”字的发音。 眼镜男被这么一问顿时尴尬的咧了咧嘴， 他回了下头。 虽然被他后脑勺挡住了视线， 但宁奕知道他一定是在征求邢立臣的意见。 果然，再转回来的时候，眼镜男多了几分底气和嚣张： “这水是大家落在这的，现在这个当口你难道要看着同学渴死？” 说话间，原本躺在门口的那十几个人都站起了身，在邢立臣的带领下朝着宁奕缓步走来。 “有话好好说……”赵娜刚说了一句，眼镜男就挥手打断，流里流气的道： “老师别担心，我们就是同学之间的友好交流。 毕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是不是，学弟？” 他指着着对面的李晓雪道： “哥们，你跟晓雪一届啊？ 那肯定是学弟啊，我说的没错吧？ 平时少见，今天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校学生会主席，邢立臣，邢哥。” 跟刚走过来的邢立臣点了下头，眼镜男贴上来小声说道：“邢哥他爸是市里的领导，处好了，肯定不吃亏。” “哦~~呵呵，领导。”宁奕做恍然大悟状。 “诶！这就对了嘛，是不是，小兄弟还是很上道的，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 说着，眼镜男就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手刚伸出去，宁奕薅着脖领子，一把就将他拉了回来：“我让你碰了吗？” “哎呀，我c，你特么……” 不等眼镜男说完，宁奕就动了手！ 他矮身左手直拳直击男生右肋下方， 趁对方吃痛弯腰， 右手势大力沉的一击，直灌耳根！ 咣当！眼镜飞出老远，眼镜男死狗一样的扔在了地上。 宁奕上前一步，与邢立臣四目对视了许久，双方都没说一句话。 大概30秒，突然，邢立臣眼角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他一扬手大喊道：“草！给我抓住他！” 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宁奕轻盈的跃上桌面， 借着惯性滑到另一侧，伸手就从暖气后面拽出了之前藏在那里的铁管！ 呼啦啦追过来十几个人看见宁奕手抽出铁管立马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上……”邢立臣拨开众人看到宁奕手握铁管的模样登时一愣： “你……你从哪儿弄的？” “捡的。”宁奕瞥了眼躲在墙角的几个女生，前走一步， 铁管直指最前面一个男生的鼻子：“不想死就滚门口去，咱们一起等jc来。” “哼，我不信你敢杀人。”邢立臣冷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个只剩了半瓶的矿泉水， 拧开盖子，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一口：“宁——奕，是吧？ 我们现在应该团结，你殴打同学，不服从管理，置同学安危于不顾，如果反映到上面，恐怕不容易拿到毕业证啊。” 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人脊背发凉，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同伴， 当即就有人去抓宁奕放在桌上的背包。 “草！”宁奕低骂了一声，调转铁管，对着那人脑袋就狠狠的抽了下去！ “啊！！！”血线伴随着惨叫瞬间从那人的额头钻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蜷缩在角落里的几个女生，她们已经吓的噤了声。 重新调转回铁管，宁奕用带着分叉的一头对准了坐在桌子上的邢立臣： “看见这个叉子了吗？我用它捅死了一个丧尸，就在校园超市里。 如果丧尸有病毒的话，那……这个上面应该会多少沾一些。要不你试试？” 话音刚落，原本围着宁奕的人呼啦一下散了开去。 端坐在桌子上的邢立臣也跳了下来，他快速绕到桌子另一侧，再次换上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宁奕，学弟，你别激动，咱们都是开玩笑的。 你不是说等jc嘛，我同意，你看你哈。”邢立臣指了指宁奕脖子上挎着的金链子以及胳膊上套着的手表： “你自己发财也不能让兄弟们挨饿是不是？ 水，给我们分分，我们这就去那边，jc来之前咱们相安无事，怎么样？ 等过几天开学了，今天的事咱们闭口不谈，就当没发生过。” 没说话，宁奕侧头示意他把水拿走， 有几个人先试探了一下，见宁奕并没有攻击的意思， 立马在桌子上搂了一大片的半瓶水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邢立臣带着一众人退了回去， 昏死过去的眼镜男和被宁奕抽倒的男生被带回了大门那边。 之前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赵娜这时哆哆嗦嗦的走了过来： “宁，宁奕，咱们能不能用更加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我……不希望看见你们打架。” 面容冷峻的摇了摇头，宁奕跃过桌子紧盯着的众人离去的背影： “温和？老师，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转头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背包，宁奕叹了口气： “吃的和水就这么多， 以他们的秉性根本不会给咱们留， 我不这样恐怕一点都不会剩下， 邢立臣能杀刚才那个男生，就能杀你们，可……你敢杀人吗？到时候等待你们的又将会是什么？” 这句话把几个女生都问懵了。 “我不了解他，但从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上来看， 他不是什么好人， 别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jc身上了， 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 jc不一定能来， 大家尽早转换一下思维， 能不能毕业我不在乎， 我爷爷养我不容易，我……得活下去。” 把脖子上的项链和胳膊上的手表都摘了下来， 穿好了上衣，宁奕撸起袖子，给包括李晓雪在内的几个女生每人发了一块机械表： “把表带在身上。现在灯还亮着，但不代表会一直有电，只要不摔，机械表会牢靠一些。 大家去把手机都充满电，先充自己的， 再充别人的，能充多少充多少，没准会有用……” 远处，看着正在交代下一步行动的宁奕，邢立臣嘴角扯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那小子哪个系的？你们谁认识？下手这么狠的学弟，我怎么会没见过呢？” 刚转醒过来的眼镜男似乎是邢立臣的智囊， 他忍着头部的昏涨矮着身子凑过来，靠在邢立臣身边的桌腿上：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工管的，再开学上大二， 之前运动会的时候见过。 跑步跳远都行， 篮球打的好像也不错，就是家境不太好，要不我早就介绍给邢哥了。” “家境？”邢立臣皱着眉头看向眼镜男：“有多不好？一个学期5000的会费还交不起啊？” “哈哈哈哈。”拍了下大腿，眼镜男捂嘴笑了半天才直起腰： “5000？他就一个爷爷，村里的赤脚医生，人医、兽医、屠夫都干的那种， 上学期快放假的时候他请假回家了，听说他爷爷快不行了， 他去导员办公室请假的时候，我就在场。” “哦~这样啊。” 这时，被宁奕用铁棍抽了一下的男生也凑了上来， 他用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卫生巾按着头顶的伤口，龇牙咧嘴的道：“邢哥，那小子下手太黑了，疼死我了，这仇可……” “等这事过去了，开学再说。”眼镜男的打断了他的话，又看向邢立臣说道： “导员说这小子跟他爷爷学过杀猪，还学过功夫， 现在手上有家伙，不好对付， 我的意思是咱们别吃眼前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还能飞了不成？” “嗯。”抿着嘴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邢立臣让过眼镜男，对着头顶受伤的那个说道： “夏博，你多跟张亮学学，凡事多动脑子，别总想着靠拳头。” “嘿嘿，是是……”夏博咧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回身拿起一个粉色保温杯喝了口水。 这保温杯通体浅粉，上面还粘着不少蝴蝶花草的贴纸，明显是个女生留下的。 “呦！”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张亮拿过保温杯仔细端详了下， 又嗅了下保温杯的带子， 然后闭着眼睛满脸的陶醉：“哪儿找的啊？挺卡哇伊啊。” “就在那边的角落里。还找到了点感冒药，我头上的卫生巾就是在那找的。” “c~ao，行了，别说话了，抓紧时间休息吧， 一会又该渴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反正jc来之前我是不打算出这个门了。 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我爸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找我， 夏博，你注意着点动静，正好你脑袋疼也睡不着，我先眯一会。 等这事过去了请你们去市里洗浴玩玩。” 说完邢立臣就在椅子拼成的简易床上躺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睡梦正酣的邢立臣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的脚。 “谁啊！”他有些不悦，可刚起身，邢立臣就发现张亮正神色惊恐的站在自己身边， 他满头满脸的大汗，不停的去推鼻梁上的眼镜。 “怎么了？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张亮没有出声，而是伸手指着邢立臣脚底板正对的方向， 眼睛瞪的溜圆，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邢立臣坐直了身体，一眼就看见距离自己五米不到的地方正晃晃荡荡的站着个人， 那人手里还抓着把染了血的卫生巾。 “夏博？你……” 话刚出口，嘴就被捂住了，张亮压低声音紧张的说道：“哎呦，我的哥，可不敢……” 可能听到了二人的动静，那身影缓慢的转过身。 距离太近了，邢立臣差点被吓了个魂飞魄散！ 刚刚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兄弟现在完全变了模样， 深红色血液正从他的七窍中缓慢渗出， 一双眼睛如同刷了红漆小苹果，不仅颜色血红，而且瞪的极大！ 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变成这幅模样， 夏博先是低头，茫然无措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擦了把流出鼻孔的血，然后就朝着邢立臣走了过来：“邢哥……我这是！” “停！站住！你别过来！” 尖叫着，邢立臣从的椅子上翻身而起，躲到了张亮的后面。 “邢哥，你别抓着我啊……”张亮刚说了句话。 夏博就发出了一声尖利刺耳的嚎叫！ “啊啊啊！” 跟超市门口那个丧尸如出一辙的嚎叫， 直接将宁奕从半睡半醒的迷蒙状态中拉了出来。 “啊！怎么了？” 他起身查探，正好看见邢立臣将张亮一脚踹进夏博怀里。 “啊啊啊啊啊！” 张亮的惨叫在阅览室里传开， 宁弈只感觉脊背发凉， 汗毛倒竖， 鸡皮疙瘩顺着后背直上头顶！ “怎么会这样！” 第5章 仓皇 与之前被打下三楼的郑铮不同， 习惯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夏博要强壮的多， 他像一头蛮牛般的将张亮揽进了怀里拼命的撕咬着， 转眼间，张亮的喉咙就被咬断， 颈动脉喷射出的血液在地上的晕开一片， 整个人也马上萎顿了下来。 人，吃人！ 值得庆幸的是变成了丧尸的夏博此时注意力全都在张亮身上， 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 “草！什么情况，夏博这是怎么了！上……上啊。干他啊！宁奕！上啊！” 跌坐地上正拼了命往后退的邢立臣涕泪横流，胡言乱语，将怂包本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疯狂的哭喊在邢立臣的一句话后彻底炸开了。 除了宁奕，阅览室里将近20个男男女女几乎无一例外得都吓哭了。 惊恐的男生们手蹬脚刨的往书架上爬，哭声和叫喊声混成一片， 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 “宁，宁奕啊~”身后传来赵娜虚脱一般的叫声。 “嗯？”回过头，宁奕发现她们几个女生正企图爬上一个临近的书架。 “帮，帮我们一把。” “好。”宁奕回身快步跑到书架旁，将铁管立在一边， 两只手托住赵娜腋下，双臂较劲，双腿微曲，借着弹跳的惯性将她扔了上去。 之后是体型瘦弱的王旭， 体型矮胖的姚兰，体重恐怕超过了140斤，上肢力量也比赵娜和王旭差了不少。 尝试了两次不行，最后宁奕扶着书架隔板蹲下身，用肩膀将她顶了上去。 再回头看向李晓雪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并一脸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 宁奕冲着李晓雪摆了下手：“怎么了，你不上去？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性子！” “你，你看后面。”李晓雪低低的说了句， 这时宁奕才注意到，房间里的喧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息了。 他回过头，发现刚刚还在啃食张亮的夏博已经挺起了身，正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周围书架上的男生都安静的趴着，生怕发出半点响声吸引了夏博的注意力。 “快点啊，你们快上来啊。”赵娜在书架顶上焦急的招手，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 抓起了立在一边的铁管，宁奕看着缓步走来的夏博，没回身的问道：“李晓雪，你确定不上去？现在还来得及。” “不，不上去了。” “你不怕死吗？” “怕，怕……”李晓雪声音打着颤，人已经退到了窗户边： “可，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不可令其困厄于荆棘。” “呦~还挺会拽词。你真是这么想的？”宁奕咽了口唾沫。 “宁奕，我上去也白搭，我们要是都上去了，下面就只有你， 如果你打不过夏博， 我们都得死，你多一些体力，或许胜算会大一些，毕竟，我们是同学。” “同学……对了，李晓雪你看过末世类的小说吗？我给你讲讲？” 夏博走的很慢，他会经常扭动僵硬的脖子去看自己的双手。 刚变成丧尸，他可能还存在一点意识，也或许，还没真正接受自己变成了丧尸的事实。 这给了宁奕一些时间。 “你问这个干什么！都这个时候的了还聊什么小说。 宁奕，你别分神，注意点夏博，他太壮了，我怕……” “这呢！嘿！夏博！” 本想给李晓雪普及一下末世小说中的最讨人厌的几种性格，借此来缓解一下紧张情绪， 可话还没出口，夏博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生的呼喊！ 在所有人都屏息，企图最大程度消减自己存在感的时候，这嗓子犹如一道炸雷。 夏博的脚步停了，他霍地转过头，向身后看去。 转头的动作很快，嘴里甩出一口污血泼在地上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宁奕看见大门口附近的书架上，跪着立起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身材瘦弱，穿着一件白色的半袖， 他一边喊着还一边从书架上抄起书扔过来：“过来啊，这呢！夏博，老子在这。” “陈宇，你特么干什么！” “哎呀，别喊！你闭嘴，他都过去了，你叫什么……” “你妈的，你想死啊你！你等回去的我特么打死你！” “我求求你了，祖宗，你别喊了……” …… 周围的攻击和谩骂不仅没有让陈宇闭嘴，反而激起了他的怒气！ 他伸手指着向一个个趴在书架顶端的男生，大骂道：“你们就他妈看着宁奕一个人单挑夏博吗？ 我去你妈的，还说我窝囊！你们才是一群窝囊废！狗篮子！宁奕！你愣着干什么，快点上书架啊！” “快点！”李晓雪跑过来拉住了宁奕的胳膊，拼了命的往书架一侧拽：“快点！宁奕别发呆啊！” “哦。”愣了下神，在李晓雪的拉扯下，宁奕来到了一个书架前。 可能是为了避免被夏博看到，李晓雪选择的这个书架不在临近通道的位置。 让宁奕有些意外的是李晓雪居然没有选择的自己先上， 而是在扶着书架蹲了下来。 “你干什么！”宁奕问。 “你踩着我的肩膀上去，然后再拉我上去。” “你少废话！我能上去。”宁奕一把搂住李晓雪的腰将她抻了起来，双手拖住腋下就往上举。 “哎呀，我拉不动你！”挣扎了两下，见自己抗衡不了宁奕的力量，李晓雪终于还是借着托举的力量爬上了书架。 李晓雪稳住重心，刚回头看了一眼，又连忙压着嗓子朝宁奕伸出手催促道： “宁奕，你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并没有听见丧尸挪动的脚步声，宁奕有些好奇， 他抓起铁管，伸出手的同时问道：“来不及了？夏博跑回来了？” 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李晓雪一张脸急的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你快上来，张……张亮从地上起来了！” 宁奕抽回了刚接触到一起的手，撇着嘴摇了摇头，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蹲下身开始系鞋带。 “你干什么！你发什么神经！”见宁奕不肯上来，李晓雪焦急的回头去叫赵娜： “赵老师，宁奕不肯上来，你快劝劝他！” 被书架挡着，他根本看不见赵娜的影子，却清楚听到陈宇刚刚中气十足的谩骂变成了惊慌失措的叫声。 不用问，刚刚为自己解围的那个哥们已经遇险了。 “宁奕……宁，宁奕啊，听晓雪的话，快上来……” “你干什么去啊，哎呀……” “别逞能，回来啊，快回……” 对于大家焦急的规劝，宁奕只是轻笑了下，并没有做什么回应。 他走到正对大门的通道上，用铁管狠狠的击打了一下身旁的书架。 “当！” 大门口，正踮着脚抓挠陈宇的夏博和张亮回头看了过来。 前走两步，宁奕抡起铁管对着身旁的书架又是一下。 “当！” 这下不仅两个丧尸听到了，爬到书架上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他们不明白宁奕要做什么。 可宁奕却早已经将房间里的局势看的一清二楚。 爷爷说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了逞能当英雄而送命是最没价值的。 但现在形势已经很明了了， 身高将近190的夏博变成了丧尸， 张亮这个时候又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共两个丧尸。 满屋子的男生除了自己都没有武器，更没有胆量。 如果这两个东西再把别人咬了， 大家都变成丧尸就只是时间问题。 门口堆满了东西，在两个丧尸的注视下想挪开桌椅跑出去根本不可能。 上了书架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变成丧尸，约等于等死， 正面一搏，或许还能活。 只是……我该怎么杀掉他们呢？ 丧尸走过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宁奕停下脚步，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心里默念着爷爷传授过的拼刺要领，静等接触的一刻。 “别逞能啊！”身后传来了李晓雪的哭喊。 “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 宁奕想把这个逼装圆了，可刚喊完，夏博和张亮就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哇~~~~~” 惨绝人寰的叫声一瞬间就让他头发根根直立。 “我去你大爷的吧，太吓人了！” 大叫了一声，宁奕仓皇的掉头冲进了林立在阅览室的书架中。 第6章 水有问题 夏博的体重超过了200斤，雄壮的外形如同半堵墙一般， 奔跑时候地面都在颤抖， 尤其是他大张着嘴的样子，让人看一眼便心底生寒。 若只是一个丧尸，宁奕有把握一击把铁管刺进丧尸的眼眶里， 可同时面对两个丧尸，他没有把握全身而退， 就算一击解决掉了一个， 另一个绝对会趁着空档给他来上一口。 慌乱的逃窜和追击在书架间展开了， 起初，躲在书架上的男生们还心有顾忌， 可谁都不是冷血动物， 过了没一会就开始有人在宁奕感召下朝着丧尸丢出了图书。 但图书馆的书籍摆放是有规律的， 为了防止从高处取下沉重的书籍砸伤学生， 汇编一类的大本书籍基本都被放置在了下层， 上层的小本书籍重量太轻，根本起不到重击效果。 跑了几圈，丧尸的速度基本没有减慢，宁奕也完全找不到出手机会。 就在危急万分的关头，不知是谁丢出了一本地图册， 夹在地图册中间的折叠地图飞了出来，正好糊在了张亮脸上。 被遮挡住视线的张亮一头扎上了图书馆的窗户， 撞碎了玻璃从三楼阅览室里直接翻出了窗外。 短暂的一愣之后，王旭扯开嗓子喊道：“快！把书页撕下来，往他脸上丢！” 目睹张亮翻出窗外的一幕，众人对于王旭的话心领神会。 一时间，图书馆里纸片纷飞，刺啦刺啦的撕纸声和呼喊声到处都是。 不一会，夏博被挡在脸上的书页遮挡了视线，摔了跟头。 虽然没有如同张亮一般跌出窗外，却给了宁奕难得的喘息机会。 他先是对着窗台来了个短距离冲刺， 然后脚蹬窗沿，借着反作用力飞身扑上了身后的书架。 刚从书架上站起身， 手脚并用如牛犊子一样的夏博就追了上来。 “哇~~！吼！呵~~~” 没有半分犹豫，宁奕稳住重心，双手握紧铁管，对准夏博的眼眶就刺了下去。 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形，这一刺直中要害， 铁管头上的小叉子刺破了眼球，直接扎进了夏博的大脑。 嘶吼声戛然而止，惯性般的挥动了一下手臂，夏博小山般的倒了下去。 “噗通！” 尸体倒地， 地面被砸的微微颤了下， 除了腿在神经反射般的抽搐， 其余身体部位一动不动。 “死了？”陈宇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抻着脖子往这边看过来：“卧槽，你太牛逼了，宁奕，他死了吗？” “呼，好像，好像死了吧。” 往后走了两步，让开夏博在书架顶上抓挠出来的血手印， 宁奕慢慢坐下， 双手哆嗦着搂起裤腿开始查看脚脖子。 “死啦！太好了！” “哎呦，我……” “咕噜，我特么都快吓尿了，哈哈哈。” “是啊，太危险了，宁奕真是太……” …… 劫后余生， 虽然还没有人跳下书架， 但庆幸的感叹逐渐多了起来。 “宁奕，你没事吧？”远处传来赵娜的询问。 脚脖子并没有被夏博抓到，宁奕朝赵娜等人挥了挥手， 然后便如泄气的皮球似的躺在书架上开始喘粗气。 阅览室里的危机暂时解除，就在大家都以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 一直躲在书架上没有出声的邢立臣开了口。 只一句话，就刚刚缓解的气氛瞬间又拉回了剑拔弩张。 “宁奕！是你用铁管把夏博打伤的，是你害他变成了丧尸， 你杀了夏博，你这个杀人凶手！” “放屁！他刚才还跟你在一起呢，你怎么不说你害了他！” 宁奕翻身坐起，手指着远处的邢立臣破口大骂： “你他妈还学生会主席呢，怂的跟个什么似的！ 刚才大家逃命的时候你想什么去了。 这个时候知道出来哔哔了， 你看看自己裤裆里是不是少点什么东西！” 被宁奕一激，邢立臣当即起身哼笑了一声， 随后看向宁奕手中的铁管阴恻恻的道：“你……兄弟们……” “草。”从鼻子里挤出了不屑的嘲讽，宁奕单手抓着铁管起身刚想说话， 大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邢立臣，你停了吧你，你坑的大家还不够吗？” “陈宇？”瞬间变成了众人视线的中心。 陈宇一把将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撸上头顶，隔空指着邢立臣神情激动的喊道： “平时都当你是大哥！敬着你，捧着你！ 每个学期还给你5000会费罩着我们！ 可你呢！你做过一件让我们心里舒服的事吗？ 你一口一个窝囊废，废物的叫我们！ 说是罩着我们！这都没关系！ 可刚才在楼上发生什么了，你都忘了吗？ 这都快毕业了！ 你怎么忍心把自己室友推下楼的！ 你还是人吗你！ 你配得上人这一撇一捺吗！” 声嘶力竭的怒吼在阅览室里嗡嗡作响， 似是没想到陈宇会如此愤怒的给他来个临阵倒戈， 邢立臣圆瞪双眼愣在了原地， 许久，他才点点头威胁道：“行！你特么厉害了哈？小窝囊废，敢跟我这么说话，你……” 陈宇丝毫不让，当即打断道：“我怎么跟你说话，不怕告诉你，我已经申请去日本留学了， 我再也不回来这座城市了，咱们永远也不会再见！ 我大学最失败的就是跟你混在了一起，你这个人渣！” “你们……”被气得不轻，邢立臣想回头找别人帮自己说话， 可视线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把头转了开去，不再看他。 人心的方向，变了。 “大家冷静一些，我们还是……”赵娜刚开口，邢立臣就接上了话茬， “你特么给我闭嘴，你个臭婊子，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的份了！” 邢立臣把憋了一肚子的气撒在了赵娜身上，这个比学生大不了几岁的女老师还想说什么， 可泪水已经不争气的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你骂谁呢，你再骂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牙掰下来！” 走到书架另一侧，宁奕矮身跃了下来， 从地上捡起一把书页，小心的擦掉了铁管前头的污血。 邢立臣也跳了下来：“呦，想打架啊？” “打你怎么的！今天，你再敢哔哔就干你了！” 宁奕身后传来了不少跳落地面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声援把邢立臣逼到了墙角，再无退路，顿时哑了声。 “邢立臣，你室友没什么必死的罪过吧？ 他不就是家里穷了点吗？就因为交不起保护费， 你就冤枉他用充电灯，时不时的找茬打压！ 大家在一起玩了三年了， 都碍着面子不愿意戳穿你， 你倒没完没了了， 这手腕，跟你爹学的啊？这么阴！” 宁奕感觉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下，紧接着一个中等偏胖，身高跟他相仿的男生走了过来。 这男生的皮肤黝黑，圆脸，两道剑眉横在一双不算大的眼睛上面，多少有些违和感。 “我叫王志鹏，不好意思，我……刚才确实害怕极了，以后我尽量不怂。” 声音浑厚，有些低沉。 笑着点了点头，借着侧身的机会，宁奕将握着铁棍的手朝一旁挪了挪。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不能全信。 好像看出了宁奕的心思，王志鹏干笑一声，自觉朝着一旁退了半步。 这时，大门口处陈宇等人也向着他走了过来，眼瞅着就要被围在中间。 他打了个手势，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背包， 跳到桌子另一面，从背包侧袋里面掏出之前从小卖部拿的烟： “会抽吗？来一根？” “谢谢。”大家都很自觉的没再跟过来， 他们接住了宁奕扔过来的烟，拆包，分烟，点燃。 然后一起去到了远离女生的另一边， 能看得出来，有几个人不会抽，但所有人都点上了烟， 没有人的手不抖，也没有人再去说什么。 少量烟雾在阅览室里飘了开来，十几个男生聚在窗边， 一边抽烟，一边静静的看着窗外， 不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被晾在角落里的邢立臣也没再自讨没趣，他有烟，自己抽自己的。 宁奕单手搂着还在哭泣的赵娜， 站在右边的李晓雪用冰凉的小手握着他的胳膊。 姚兰和王旭则紧张的守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遥远的等待，不知道还有多久。 救援到底能不能来，还是未知数。 夏博……又是怎么变成了那个样子呢？ 想着，手里的烟就烧到了头， 宁奕瞄准了楼下的一个丧尸丢出烟蒂， 可风却在中间作梗， 烟头并没有落到丧尸头顶， 而是掉到了地上，溅起的火星很快熄灭了， 连掉落在地上的衣物都没能烫到。 “咳咳，我喝口水去。”身后传来王志鹏的声音， 宁奕回头，看着王志鹏往大门口旁的桌子走去。 “嘶~喝水？”摸着下巴上的胡子岔，他眯眼盯着王志鹏的一举一动，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可又说不上来。 王志鹏从桌上拿起了最为显眼的粉色水壶，刚拧开盖子， 突然，对面传来了陈宇的喊声：“停！别喝！” “是水！水可能有问题！” 第7章 检查 “呃……水，有问题？”因为喝止的及时，这口水王志鹏没能喝下去，只是洒了一些在地上。 “别动，把水放下，慢点。”陈宇伸出双手作下压状，眼睛死死盯着王志鹏手里的粉色水壶。 靠大门坐着的邢立臣也注意到了陈宇等人的动作，他慢慢站起身，开始与王志鹏拉开距离。 吞了口唾沫，陈宇颤声道：“刚才，夏博喝了那瓶水，你千万别喝。” “你，确定吗？”王志鹏先把水壶放在了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捡起一张纸垫着拧紧了壶盖。 “确定。”陈宇补充道：“我刚才听他说，他在角落里找到的这个水壶，还找到了感冒药和卫生巾，他捂着头的卫生巾……” “什么？感冒药？”后脑勺一凉，宁奕心里的猜想被证实了。 “我真的听到了。没骗你，夏博跟邢立臣说的！”陈宇解释道。 一脸懵逼紧张万分的邢立臣不明所以，机械式的答道：“是，是说了。” 闭着眼睛摇了下头，宁奕后怕的看了眼身边的李晓雪， 他没想到问题可能出现在水里， 如果当初他给了李晓雪一个半瓶的矿泉水， 如果那瓶水也有问题，他可能会追悔莫及： “我不是怀疑你骗我们， 之前变成丧尸的人都患了感冒， 我怀疑， 丧尸病毒是流感病毒变异而来的。 这个水壶的主人有感冒药， 那……她很可能也感染了流感。” “啊！”惊叫了一声，邢立臣抄起椅子警惕的看了过来： “你们有没有人感冒的，妈的，谁感冒了，快说！别害了大家！” “你省省吧，要变早就变了。”宁奕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抿着嘴唇沉思了两秒继续道： “大家别担心，一开始没变的话，现在应该就不能变了， 只是不知道这病毒还能不能靠空气传播， 但，体液传播是很可能的，就像刚才被夏博咬了的张亮。” 此话一出，邢立臣又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 “那特么有没有谁被咬了的啊！ 怎么能确定刚才夏博有没有抓到你们！” “你特么怎么跟个娘……”一听邢立臣说话宁奕就火大，可想到旁边还有女生，到了嘴边的娘们俩字又被他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呵呵。”邢立臣笑了起来：“宁奕，是你刚才带着丧尸满屋跑的， 这屋里所有地方都跑遍了吧？ 大家都伸手去帮你了，要是有人被抓了，那就是你害的！” “放屁，是你把张亮踹进夏博怀里的， 你杀了张亮，还有你的室友！ 你根本没有必要那么做， 我们都看见了，邢立臣，你杀了两个人了，你，才是杀人犯！” 虽然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可宁奕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杀机， 凌厉的眼神让邢立臣闭了嘴。 也不生气，邢立臣讪讪一笑，扶着椅子靠背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还有半句话宁奕没有说出口， “如果我们等不到jc，我绝对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校园。” 气氛有些凝固，大家面面相觑，都怕触了这两人的霉头。 “这……水，我可没喝啊，你们都看见了。”过了一会，王志鹏缩着脖子走回来，慢慢靠着墙壁站好， 他不想被因为喝水的举动被排斥， 可身边还是有人主动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王志鹏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注意安全保护自己无可厚非，他能理解。 “要不……咱们确认一下？毕竟，安全第一。” 站了一会，王志鹏清了下嗓子，尬笑着又开口问道。 “也好，你说呢？”陈宇抬头看了眼宁奕。 搓了把下巴上的胡子茬，宁奕小声问道：“咋确认啊……” “当然是把衣服脱了看啊。”没发现宁奕的尴尬，王志鹏挺了挺身子，走到人群中间： “我提议啊，就让陈宇和宁奕来给大家检查吧。 我相信他们两个不会包庇任何人。 咱们就大方的脱了，没准得在这过夜， 检查好了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反正，都是大老爷m……” 话说到一半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突然发现赵娜等人正往这里看。 “啧，草，我忘了还有的四个女的呢！ 不过我感觉她们被抓的可能性不大，要不就不看她们了吧？” 王志鹏试探的性的问。 “不用照顾我们，要检查就一起检查，要为在这里的所有人负责。”赵娜擦干眼泪走过来，坚定的说道。 宁奕低着头没说话，在这个当口他选择了保持沉默， 检查身体有必要吗？ 有。 咬了脖子这样的大动脉可能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变成丧尸。 可如果是被抓到了脚踝等心脏和大脑远端呢？ 会不会变成丧尸？多久会变成丧尸？谁也不知道。 只检查男生不检查女生合适吗？ 不合适。 在超市里见识过女性丧尸的厉害， 宁奕一点也不怀疑她们的杀伤力。 每个人都可能在刚才的自救中被抓伤， 如果有人在夜里变成了丧尸， 那对于阅览室里的其他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宁奕干咳一声道： “男女有别，那就由赵老师检查几位女同学吧。” “我不同意！赵老师太善良，万一她包庇了谁呢！ 要是大半夜的跑出来个女丧尸怎么办……” 远远地，邢立臣流里流气的喊着。 赵娜征询的抬头看向在场男生，可大家眼神都在躲闪，显然， 邢立臣虽然可恨，但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们也有这个顾虑， 银牙紧咬，赵娜紧紧攥住双拳，颤声说道： “我心软，我也知道大家信不过我，那……你们出人来检查！” “宁奕……你去吧，人多不方便，你们……熟。 我们也相信你不会包庇任何人，你完事了再过来找我们就行。” 王志鹏和陈宇使了个眼色，扔下一句话就带着男生往阅览室的另一面走去。 他们把这个难题丢给了一脸懵逼的宁奕。 赵娜转身回到了女生队伍里，跟其他人说着的检查身体的事， 宁奕却低着头在原地始终没动。 作为一个学生，他没有勇气去看同学和老师的身体，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处男， 他更不相信自己能心无杂念的去完成这项工作。 “宁奕你过来吧。”过了一会，赵娜在不远处叫他。 “哦。”低着头，宁奕用铁管拄着地一步一停的挪了过来。 “同学们，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现在有必要对彼此坦诚相待。非常时期，非常措施，希望大家能配合。” 赵娜的话音刚落，王旭就抱着胸口低低的哭了起来：“妈妈你在哪儿啊……” 姚兰没哭，只是眼神呆滞。 一向讲究权利平等的李晓雪也没开口，但她脸色有些白， 看向赵娜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和无措。 嘴唇颤抖着，赵娜背过手去拉位于后背的连衣裙拉链：“同学们，我是老师……我先来。” 终于，在拉链拉下的一刻，李晓雪捂着脸哭了。 看着李晓雪掩面哭泣的样子，宁奕一时间有错愕。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晓雪的前后反差会这么大， 就像他不知道邢立臣这个远近闻名的优秀学生代表， 居然会是个毫无担当，心狠手辣的小人一样。 人，到底能有多矛盾， 心里又都在想着什么？ 一声近乎呢喃的招唤后，赵娜的连衣裙落了地。 刚转过头，宁奕心脏就突然开始狂跳，他看着赵娜近在咫尺的身体，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第8章 截肢 赵娜不高，但身体曲线玲珑有致，皮肤很白， 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 尤其是双臂环抱在胸前的动作。 半遮半掩，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生来说，杀伤力十足， 已经完全超越了小电影里那种真刀真枪，直接战斗的画面。 不是没看过那种小电影，可现实跟躲在被窝里看电影完全两码事！ 就像人们在游泳馆里看见那么多穿着泳装的美女就无感， 可特么一旦把泳衣换成内衣就会想入非非一样。 宁奕不敢抬头去看， 李晓雪却突然怼了他肩膀一拳：“宁奕，你倒是检查啊。” “哦，好，好的。” 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宁奕前走两步，凑近了开始检查赵娜的手臂， 然后是双腿，最后才是腰腹躯干。 整个检查过程中，赵娜都表现的从容坦诚。 可宁奕却始终放不开手脚， 尤其是看到赵娜雪白浑圆的大腿时， 近在咫尺的女人香甚至让他呼吸困难。 “好，好了，赵老师。”因为拘谨，看的又仔细了些，检查时间有些慢。 赵娜没有计较宁奕的局促，她开始穿衣服。 可让宁奕没想到的是，第二个自告奋勇的人居然是李晓雪。 “我们快点。” 走到赵娜刚才站着的位置，李晓雪双手抓住下衣襟，直接干净利索的将套头运动短袖翻上了头顶。 小麦色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充满了健康的美感， 让宁弈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有腹肌和马甲线！ 黑色的胸罩裹不住丰满的胸部， 在上面露出了白花花的一大片。 吞了口唾沫，宁奕只看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太阳穴跳着，宁奕甚至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争气的流鼻血。 李晓雪的动作没停，很快，9分运动裤褪到脚踝， 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映入宁奕眼帘， 不知这算是福利还是折磨， 等他看见李晓雪那紧致平坦的小腹下面， 被一条黑色小内裤包裹着的浑圆挺的翘臀部时， 心理反应更加强烈了。 他口干舌燥，脑海里也出现了一个名词——“性感。” 满脸通红，臊眉耷眼的绕着李晓雪转了几圈，看了个仔细， 宁奕就迎来了下一个检查对象，王旭。 跟偏向轻熟，体态稍显丰满的赵娜， 和健美性感，身材高挑的李晓雪都不一样。 王旭属于小家碧玉类型， 皮肤不算黑，身材曲线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一切中规中矩，保守青涩， 白色内衣将身体包裹的很严实， 但却又给了人不一样的风情， 她像仲夏夜里的一丝清风， 清澈而凉爽，可以直接吹进男生的心里。 宁奕检查的很快，因为王旭一直在哭，他不想让王旭认为自己在故意拖延时间占便宜。 姚兰是最后一个，也是几个人当中最胖最白的， 她白的根本藏不住任何伤口， 检查速度也是最快的， 检查完了姚兰，宁奕立马弯着腰转回身走到了一旁， 身体靠着阅读桌案， 借以掩饰尴尬，顺手从背包里拿出香烟准备抽一根。 “大家都没事吧？”赵娜关切的问。 张了下嘴，可宁奕却发现自己嗓子紧的说不出一个字。 他立马努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勉强算是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咳咳，嗯！没事。” 冲着几位女士点头示意，宁奕叼着烟侧身快步走向阅览室的另一侧， 在书架后面，他找到了正在接受检查的男生们。 看见宁奕，陈宇投来关切的目光， 在得到宁奕的微笑摇头之后他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没事？”陈宇问。 “咳咳，没事，都很好。这边呢？”宁奕说着拉开上衣拉链，脱去了上衣。 刚弯腰解开一条鞋带，不远处正弯腰检查同学的王志鹏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紧接着向后猛的一窜跌坐在地滑了回来。 “不是，鹏哥，你别害怕，我这是往书架上爬的时候刮的，不是丧尸挠的。” 男生紧张到带了哭音的回话瞬间将宁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绕过王志鹏，一眼就看见了男生脚踝侧面一道长近10厘米的血痕！ 单纯的刮痕应该是红肿，可这条却不是， 这条血痕发黑，以血痕为中心， 皮肤下面的毛细血管如同紫黑色的枯树枝般向两侧狰狞的延伸着。 蔓延速度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快， 黑色的毛细血管好像在随着心脏跳动， 想要以合抱的态势裹住男生的脚踝！ “草！完了！”心里暗叫不好， 宁奕霍地抬头退后几步， 那男生却已如受惊的兔子，吓的筛了糠。 “你先别动啊。”宁奕转回身跑向赵娜去找铁管， 再回来时，男生已经站在了张亮之前撞碎的窗户前，全身只穿了一条内裤。 他看见宁奕找来了铁管，也明白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笑容很是惨淡，他朝着宁奕和身后痛惜不已的众人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绝望： “别杀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真的！ 我没骗你们！ 你们是我的同学，我怎么会伤害你们， 别用那铁管扎我，宁奕我求你了， 千万别扎我，求你了……” 男生说着就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远处，隔着夏博倒毙的身体，邢立臣站在桌子上伸脖观察着这边的动静，一个字也没说。 “怎么办？”陈宇在身后问，他抿着的嘴唇不住的颤抖。 宁奕回头与陈宇和众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现在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将男生扔出窗外， 或者就地杀掉，而且必须要毁掉大脑， 就像杀死变成了丧尸的夏博那样，毁掉神经中枢， 彻底断绝身体机能。 他能下得去手！ 在生和死之间寻求结果，他从来不会犹豫。 可，还有别的办法吗？必须要杀了这个男生吗？ “应该还有点时间，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狠狠踢了一脚书架，宁奕伸手指着跪在地上的男生： “你别哭了，情绪激动会加速血液循环， 你想多活一会就跟我们一起想办法， 还有，把腿露出来！” “好，好。”男生的靠着墙伸直腿坐了下来，头靠在墙上，泪水默默的流着，再没去看小腿一眼。 他朝向宁奕等人的脚踝上， 黑色的毛细血管像一张网环绕一圈， 并逐渐向着上方蔓延着。 倒计时，这是一个倒计时。 “末世类的小说或者电影你们看过吗？里面的主角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宁奕问。 不知是后面的谁说了句：“末世小说里，要杀伐果断，不圣母的才有人看，一般这种情况……” 不用继续说下去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坐在墙根的男生笑了，有气无力的说道： “宁奕，求你别杀我， 我死之前会自我了断的， 别脏了同学们的手， 失去理智前，我……自己跳下去，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的伤， 我没骗你们， 我今年才22岁，我没活够， 你们让我再呼吸一会空气，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活下去，等jc，等消防员， 如果你们能见到我的父母， 替我捎句话，就说……我爱他们， 我想留个全尸， 要是缺胳膊断腿，或者脑袋上来个窟窿可能就没法投胎成人了， 那我下辈子还怎么找到他们报恩啊……” 绝望和悲伤的传播超过了病毒蔓延的速度， 阅览室里所有人都被这悲情的遗言哽住了喉咙。 “你说什么？”被男生的话提醒了，宁奕站起身有些亢奋：“我有办法了，我们可以试试！” “什么办法？”身后的众人围拢过来，濒临绝望的男生也睁开了眼睛。 宁奕眼中跳动着希望的火焰，一字一顿的说出了两个字！ 第9章 手刃 “截肢！” 这两个字说出口，男生立马瞪大了眼睛：“什么！截肢！？你要砍我的腿？” “别婆婆妈妈的，命比腿重要！”宁奕扔下话， 转身交代了一句就提着铁管跑向阅览室大门。 宁奕跑的速度很快， 邢立臣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起身躲的老远。 虽然被所有人都抛弃了， 但他这个学生会主席并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 他非常惜命，在他心里， 他的小命要比阅览室里的任何人都金贵， 上大学只对他来说只是迈向更高层次的一个必经的步骤， 现在受的任何委屈都不值一提， 等一切稳定下来， 重新回到他爹的怀抱， 他就能的重振少爷的威风， 将今天受的委屈加倍还回来。 宁奕冲到大门一侧的图书管理员座位， 伸手从桌子下面拽出了一个插排， 然后又加速往回跑。 没给受伤男生选择的机会， 他拆掉插排的上的电线，剥去外皮， 从三股线中拆出一股， 先在小腿近心端进行了一道捆扎， 相隔五厘米又进行了第二道捆扎， 因为不用担心远心端会因缺血坏死，他勒的很紧， 每一道捆扎最后都用一截椅子腿穿过铜线拧绕了一圈。 被捆扎的脚因为不过血，很快鼓胀起来并变成了青紫色，摸上去冰凉， 那男生始终没有伸手去拆腿上的铜线，他知道宁奕在救他。 “接下来怎么办？”陈宇看了眼躺在地上哇哇大叫的男生，回头问宁奕。 “需要把伤腿……砍下来，要非常快才行。” 大家开始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 截肢，给腿截肢，这在医院里面设施完备的情况下都是不小手术， 现在外面满地的丧尸，他们一群学生要做这种事， 不说成功的概率很低，他们连最基本的手术条件都凑不齐。 “可我们现在去哪儿找手术的工具呢？”赵娜拉着李晓雪走过来，神色中有深深的担忧。 在宁奕心里，最理想的肯定是电锯一类能速战速决的设备。 可……这个时候要到什么地方去弄。 朝地上的男生尴尬笑了下，宁奕挠着头转向众人： “你们谁知道铡刀或者大砍刀、电锯一类的东西在哪儿能找到吗？” 人群安静了片刻。 忽然，陈宇举起了手：“我想起来了，实验楼里面有！” 王志鹏走过来补充道：“对对对，有的，陈宇说过，那边有个加工车间，应该什么都有的……” “别忙了。”身后忽然传来男生有气无力的话。 “哎！你别激动啊！快下来！” “冷静点，我们这不是正在给你想办法嘛，别动啊！” 男生背对窗外坐在了窗台上，脸上挂着微笑，但眼神中却带着绝决。 一看这表情和动作，宁奕就猜到了男生要干什么：“你……想好了吗？” 伸手挡住了想冲上前去的赵娜，宁奕低声问道。 男生点点头：“想好了，我要留全尸，窗户外面是水泥地，只要找好角度，我就不会有什么痛苦。” 吸了下鼻子，男生继续道：“别为我费神了，我知道你们为我好， 别为我冒险去找什么电锯，不值得，我没救了。” “无论如何你都别把腿上的铜线解下……” 宁奕想叮嘱他铜线勒住腿可以暂缓血液流动，延迟病毒发作。 可话还没说完，男生的鼻子突然流出了血。 鼻血流的很快， 流过嘴角， 在前胸上拉出一条红线， 最终全都滴在了男生灰色的内裤上。 低头擦了下鼻血，再抬头的时候他眼睛也红了， 通红的血色不仅填满了眼白，也遮住了瞳孔， 紧接着是耳朵和嘴。 “呵呵，草！我手也伤了，我刚发现的， 你们别怕我，我这就走了……感谢你们为我做的努力，谢谢你们，同学们永别了。” 说完，男生做了一次深呼吸， 然后紧闭双眼，两臂伸直，面带着微笑，向后仰去， 他以一个极舒展的姿势跟这个世界做了告别。 几个女的抱在一起低低的啜泣。 更多的人在震惊之后是茫然， 宁奕什么也没说，他回身往自己的背包走去， 他要再抽一根烟，刚刚这个男生的绝决让他意外， 也让他冷静了几分。 这是最好的结局，坚持着要做截肢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没有能力救人，他只是不想看着同学死，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丧尸病毒实在是太厉害了， 截掉伤腿并不意味着完全摆脱病毒。 就算还来得及，也砍掉了伤腿， 那男生依然极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化脓或者失血过多而死， 亦或者，因为没有麻药而疼死。 更何况，先斩断伤腿是意外事故般的截肢，整个顺序都反了。 坐在桌子后面，点燃香烟， 薄薄的烟雾中宁奕与呆愣当场的众人对视着： “千万别受伤，伤了，基本就没救了，大家都检查完了吗？” “嗯！”点了下头，陈宇刚准备继续，却被王志鹏拉了下手臂。 不着痕迹的朝着大门方向使了个眼色:“还有一个。” 陈宇心领神会，又低着头偷偷给宁奕使了个眼神：“这个，还……做吗？” “做！”站起身，宁奕冲着门口的方向招了招手：“邢立臣，你过来，你跟郑铮搏斗过，你也应该得接受检查。” “凭什么！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吗？ 你一个土郎中的孙子，凭什么检查我！ 你配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草！” 邢立臣歪着嘴走到大门旁， 手里拎着一截椅子腿在夏博留下的污血中蘸了下，伸手指向众人： “草，不服就特么一起死！你最好就现在干死我，要么今天晚上都精神着点！” “呵呵，哎呦我……”宁奕嗤笑一声，准备拎着铁管过去会会这个装腔作势的学生会主席。 可赵娜和李晓雪等人却在这时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别跟他一般见识，别过去，太危险了， 再说，要是出了什么事，jc来了怎么解释啊？你的前途可就毁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突然从宁奕耳边刮过！ 沾了血的椅子腿在墙上打出了一个狰狞炸裂的红点， 将众人吓了一哆嗦。 远处，邢立臣正将一把椅子举过头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哗啦！”椅子被摔散架，他又捡起一根椅子腿去蘸地上的污血， 嘴里骂个不停： “贱民！等出去了，我把你们一个个都送进监狱，夏博和张亮的死你们都有份，谁也别想毕业！” 他专心的用木棍蘸着地上的血。 这档口，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他却还想用毕业这种事情来威胁其他人， 他不知道如果刚才有人被这一下打中会有什么后果吗？ 不能毕业比变成丧尸还可怕？ “马勒戈壁的！他从来就没拿咱们当过人！” “这一下如果打上了……恐怕又要死一个。” “咱们的命就那么贱吗？他恐怕都不会这么对他家的狗吧？” “他太让我失望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 “他应该……本来就是这样。”宁奕将几个女生推到了书架后面，然后示意大家散开。 蘸了血的碎木头一根接一根的扔了过来。 邢立臣像一个完全不知道轻重缓急的巨婴，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 长久以来压抑在每个人心中的不满和愤怒在躲避攻击的过程中发酵了。 躲在通道另一侧书架后面陈宇和王志鹏开始拉着其他人秘密的布置着什么。 不一会，王志鹏朝着宁奕比划了个手势，然后他们就顺着阅览室靠墙的通道开始向大门方向移动。 “他们要干什么？”李晓雪蹲在宁奕身边问。 “不知道，可能是要控制住邢立臣，我也不确定，你们在这呆着，千万别过来，我去看看。” 宁奕转身钻过桌子，来到了靠窗的位置，在桌面以下快速向大门方向挪去。 邢立臣不知道自己的破口大骂掩盖了正在接近的危机， 反而越骂越来劲，越骂声越大。 几十米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没用多久，宁奕就在邢立臣侧面的阅读桌下停住了脚步。 他可以从桌子下面清晰的看到其他人的位置。 就在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进行的时候， 阅览室大门另一侧的墙角方向爆出了一句怒骂：“邢立臣，你麻痹！” 被吓了一跳，邢立臣慌忙转身去看， 电光火石间，藏在他正前方两层书架后面的几个人手持字典冲了出来。 邢立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余光中突然接近的几个身影却差点把他吓得丢了魂。 手中的木棍还没有来得及沾血，眼前就抡过来一个带着风的黑影！ “砰！”王志鹏用一本厚度几乎与长度相当的俄语词典击中了邢立臣的面门。 头部遭到重击，邢立臣连退数步，捂着脸刚倒在地上，蜂拥而至的男生们就到了，圈踢开始。 11个愤怒的男生围着倒地的邢立臣开始了报复性踢踹。 一声声惨叫甚至超过了丧尸大吼的声音。 从桌旁起身，宁奕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幕，思考着待会踹完了该怎么处理这个祸害。 群众的愤怒好像超过了他的预期， 踢踹持续了两分钟都没能停止， 身形瘦小的陈宇从人群中挤出走过来。 “宁奕……” 宁奕就直愣愣的盯着他，陈宇也同样回看过来。 一个极端的想法从两人心底升起，却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他妈杀了你们！” 应该是被打急了，邢立臣不顾踢踹，抓起一块碎木头，弹身而起， 拼了命的刺向王志鹏的面门，这一下没刺中， 却将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人们以邢立臣为中心散出一个圆圈。 “今天你们他妈的一个都别想活，老子就算杀了你们这帮贱民也能摆平！” 他怪叫完之后发现手中的木头还露着白茬，就飞身扑向了不远处的污血。 邢立臣手里有武器，没人敢去阻挡他的动作，可要是让他蘸了污血，恐怕还会死人！ 千钧一发之际，宁奕一把薅住陈宇的脖领子，使劲往回一带， 借着这股力道窜身而出， 在邢立臣还有几步冲到污血前的时候，一脚将他横向踹出去老远。 “咣当！”碎裂的椅子座板掉落地面，邢立臣重重的撞上了查询机。 他坐在地上有点懵，手拿铁管近在咫尺的宁奕更是几乎将他吓破了胆。 “宁，宁奕，你别动，这不关你的事，我要杀的是他们这群贱……” “卧槽！还骂……”一个男生冲过来一脚踢在了邢立臣脸上，将他踢倒在地。 邢立臣想站起身，却被宁奕用铁管逼着脖子坐了下来。 该怎么办？矛盾激化了，邢立臣又一心想杀人，不能……不能留他！ “宁奕！”远处，赵娜带着几个女生站在通道的另一端， 虽然只能看见宁奕双手握着铁管， 可被半个书架挡住的视线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也猜到了个大概。 没有劝阻，没有撺掇，她们就那么站着，安静的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这时，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男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宁奕身边。 他一句话直接揭开每个人心底的秘密，挑明了最终的抉择： “同学们，邢立臣学长感染了丧尸病毒， 马上就要尸变了，虽然很不舍，但……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放屁！你才感染……” “同意，我们都看到了，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王志鹏打断了邢立臣的话， 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附和。 “就是，他感染了，我们一起动的手。” “他在……在企图用丧尸血杀掉我们的时候不小心感染了自己。” “对，事实就是这样，动手吧。” 大家将视线投向宁奕，然后一只只手搭上了铁管。 必死的局面已经形成，再没有一丁点的转圜余地。 “好！都想杀我是吧！都说我感染了，那我就特么……” 邢立臣疯了一样的抓取前襟上沾染了丧尸血的一块衣服塞进嘴里， 然后伸手去夺宁奕的铁管！ “噗！”甩开大家的手，宁奕将那个小叉子捅进了他的眼眶。 惨叫声起，骤然剧烈的反抗说明这一下没有切中要害。 抽出铁管，在大家的注视中，宁奕对着邢立臣另一个眼眶刺上了第二下， 压上全身的力量，宁奕转动了几下铁管。 在一阵剧烈的痉挛之后，邢立臣终于不动了。 危机解除， 都松了一口气， 但好像没有人高兴， 这是第一个死在他们手里的活人， 即使在口径上达成了一致， 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逼不得已的情况下， 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杀掉了一个曾经的同学。 为了活下去…… 宁奕心情沉重万分，他擦铁管的动作很小心， 他的手在抖，心也在抖。 “无论如何，我亲手杀了邢立臣，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jc的抓捕？法庭的审判？还是……永无宁日的末世逃亡？ 他死有余辜， 可……我只是个学生。 有哪个学生的青春需要用鲜血点缀！ 我的青春……落幕了。” 将沾满了血的书页扔在地上，宁奕回头笑了下，声音略带哽咽： “大家不要担心，都听我说， 前段时间我爷爷去世了， 那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无牵无挂，可你们不一样， 你们的父母可能还在等着你们。” 陈宇上前一步，蹙眉问道：“宁奕，你……怎么了，说这个干嘛？今天要不是你……” 摆了摆手，宁奕打断陈宇的话，走到人群中间大声喊道： “今天，无论谁问起， 都是我宁奕亲手杀的邢立臣， 如果有一天他爸找来了， 让他来找我， 无论什么后果都由我宁奕一人承担！ 与你们任何人，没有一丁点关系！” 第10章 转移 权势和金钱如过眼云烟， 那只是社会秩序中区分层次的衡量标准， 没了依托，它们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 至少在这个环境下， 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天色渐暗，经历过一番激烈斗争的同学们饥肠辘辘。 很多人吃完了手中的食物，开始扒着窗户往学校南门外看， 如果没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说不定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正坐在食堂里忙着果腹， 或者在校外的棚户区小吃部里喝着啤酒吹牛逼， 也可能在陪着女同学坐在的咖啡厅里玩着暧昧， 就算这几个选择他们都不做， 也可以在网吧对面买上一个鸡蛋灌饼， 品尝灌饼酥脆的外壳， 还有夹在里面卫龙的咸香， 可现在他们只有想着的份， 没人知道秩序什么时候回归， 彼此不讨论也是因为没人知道。 整瓶未拆封的水都已经分了，桌子上还有一些没人敢动的半瓶水， 平日里跟在邢立臣后面耀武扬威， 恨不得在校园里横着走的众人现在都很安静， 学生终归是学生，就算在大学里混了半个社会， 他们也摆脱不了孩子的标签， 他们可能本不是那样， 但为了利益或者安宁， 可能每个人都会被迫的带上面具， 去扮演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角色， 还好，因为现在他们不需要了。 “你嫌我脏吗？”半睡半醒之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嗯？说什么呢？” 李晓雪拿出自己的水瓶递到宁弈面前: “喝一口吗？你一下午都没喝水了，你也没给自己留水，这水我只喝了一口，没对嘴。” “哦，谢谢啊，我不渴。” 宁弈抱着背包，里还有几罐啤酒和矿泉水，香肠也有，只不过他不想这个时候拿出来。 “哦。”李晓雪应了一声，将自己的椅子向着宁弈挪了挪，然后闭着眼睛靠在墙上不再说话了。 焦虑和紧张充斥着图书馆，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救援成了每个人心里唯一的指望。 过了一会，就在宁弈准备开始迷糊的时候，李晓雪又说话了:“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之前有点，现在没那么讨厌了。”宁奕很诚实的回答道， 他没睁开眼睛，耳边却传来噗嗤一声笑：“我，其实……不是那样的。” 我只是不想被欺负。” “被欺负？” “嗯，我没有爸爸，从小就是母亲带着我，小时候家里很穷，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总被欺负……” 没想到李晓雪会跟自己说这个，宁弈也想知道这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便直了直身子，轻轻点头，示意李晓雪继续。 “我最开始的记忆在5岁左右， 那时候，她为了能让我吃饱饭，每天出去工地干活，很晚才回来， 她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我只能翻看一些她捡回来的破旧的小人书， 大概过了一年，我6岁，她拉着几个阿姨开始在工地包一些小的活， 我8岁上小学， 妈妈攒钱开了家小商店，之后一直到我上中学这五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我们住在店里，虽然小了点，每天晚上都要现搭床板， 但好在我们再也不用回去那个垃圾场旁边临时搭建的铁皮房了， 我每天都能看见妈妈，隔三差五也能吃上肉……” 声音如泣如诉，李晓雪轻声诉说着自己的成长经历， 宁弈也终于明白她刺猬一样的外表下面原来隐藏着一个害怕被伤害的心， 李晓雪的母亲是个女强人，有头脑，能吃苦， 小卖铺开了四五年就用积蓄开了家装修店，因为会说话，懂取舍，有眼力， 店铺很快就做大了， 妈妈越来越忙， 每天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初中毕业时，母亲已经将装修店做成了一家公司。 她说母亲拼命赚钱是为了弥补小时候对她的亏欠， 因为缺少父爱，她从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 只能用近乎偏执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也是个苦命人。 “你能跟我说说你自己吗？” 李晓雪的问话让宁弈有些为难， 要说身世， 他可能要比面前这个姑娘更苦， 他从未见过父母， 从记事起，就跟着个老头走街串巷到处给人看病，劁猪，治骡子治马， 偶尔还会杀牛宰羊， 好的时候主家能留他们吃顿饭，不好的时候， 就只能拿点钱回家吃爷爷做的“猪食”。 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有时候看上去好像很简单， 有时候却又复杂的让人抓狂。 一眼看不到底的深邃， 让外人知道的其实都是他们想展示的羽毛。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李晓雪推了下宁奕，打断了他仰望天花板的发呆。 有些尴尬，宁奕找不到什么说辞，只能简单的应付道：“我……你比我好，我没见过父母，从小就跟着个糟老头， 听村里人说我是捡来的， 爷爷是个村医，平日里看病救人，也会看一些牲口， 隔三差五的杀牛宰羊， 平时就让我跟着学，说是考不上大学的话就接了他的手艺， 唉……”长叹一口气，宁奕坐直身子平静的看向李晓雪： “从这方面来说，我比你们幸运些，老头……前段时间死了，我现在无牵无挂， 诶？你闻没闻到臭味？谁……” 以为是谁放了个臭屁，或者是忍不住在阅览室里便溺， 可他起身以后却正好看见的大家好像都在捂着鼻子， 或者有意无意的将头伸出窗口。 这臭味不是很浓烈，却的异常的刺鼻。 赵娜领着姚兰和王旭在宁奕另一边不停的拨弄着手机， 可无论是报警电话还是打给家里的电话都会得到一句相同的回复：“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她们几个急的手在发抖， 这种尝试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 “什么臭了？你们闻到臭味了吗？”宁奕问。 阅览室里的人齐齐看过，陈宇低声回道：“可……可能是尸体。” 感觉不太可能，他准备起身查看一下， 可当他拿着铁管走到夏博倒毙的尸体前时却惊了一身汗。 夏博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黑紫色， 被铁管洞穿的眼眶里已经开始腐败，并且生了蛆一样的东西， 虽然蠕动速度不快，但却极其恶心， 它们通体黑红色，小指一样粗细，彼此缠绕着， 甚至有一些已经爬到了夏博的脸上，正在往地上爬。 “这……怎么会这么快！草！” 宁咧着嘴退回来， 一脸严肃的对身后众人说道： “尸体烂了，好像生蛆了。” “啊？”王志鹏说着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当即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呕，不对劲啊，咳咳，好像不是蛆啊，哪能这么快呢。” 剧烈的干呕劝阻了一票想上来看的人， 赵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呆呆的看向这边，脸色极其难看。 这屋里呆不下去了， 以这个速度，恐怕过不了一夜，这蛆虫就会爬得到处都是。 沉默了一会，有人提议去实验楼。 那是距离图书馆最近的大栋建筑， 图书馆每层楼都有通往实验楼的通道， 大家不用把自己暴露在外面的丧尸面前。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 可……那里会安全吗？ 短短六七个小时的时间， 他们杀了丧尸，杀了人，原本安宁祥和的校园变成了丧尸横行的地狱， 本以为躲在图书馆可以静等救援， 可现在又要被迫转移， 宁弈回头看向大门口处邢立臣的尸体，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11章 我们走 “转移”这个提议最终被敲定了下来。 众人商量的时候夏博嘴里的蛆虫已经爬到了地面， 这些虫子究竟要爬到哪里又有什么样的危害，谁也不知道， 没人愿意去招惹这些东西，更别说共度一夜。 图书馆最里面的空地上，宁奕拍了下手开始布置行动： “大家现在拆椅子，我们需要足够的武器， 椅子的后腿长度足有一米多， 无论是分量还是长度都非常合适做武器，每人准备一根， 一定要完整的，拆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有裂纹等内伤。” 话音刚落阅览室的男生就开始了行动， 椅子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时间连近在咫尺的说话声都听不清了。 “大家多准备几根，女生摔不碎椅子大家帮把手，我们不抛弃任何一个人，王志鹏你跟我过来。” “好！” 宁奕交代完朝王志鹏招了下手，然后转身向着大门处走去。 “去哪儿？”王志鹏追上宁奕的脚步， 宁奕伸手指了下大门左侧管理员位置，嘬着牙花子说道： “啧，咱俩去看看管理员那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东西， 我之前见过管理员修补图书，他们好像有……” “有什么？”王志鹏追问。 “胶布。”宁奕加快了脚步：“图书经常有意外损坏，我见过他们修补图书， 胶布肯定少不了，我们用胶布和书做一些防护，最起码遇到丧尸的时候能抵挡一下。” 似是被宁奕的话启发了思维，王志鹏当即拍着手叫到：“明白了，是不是像釜山行那样！” “差不多，反正书有的是，人命最重要。” “是啊，命最重要。”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阅览室正门旁， 王志鹏直接去了管理员座位， 宁奕则走到邢立臣尸体旁仔细查看， 跟夏博的尸体不一样，邢立臣被洞穿的两个眼眶里没有蛆虫， 皮肤颜色也比较正常， 他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没有蛆虫让他庆幸，可他并不安心， 毕竟这是他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无论什么理由，他的手都沾了血。 王志鹏将图书管理员桌子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 暖手宝，卫生纸，唇膏，暖贴，红糖大枣翻出来一大堆也没见到胶布的影子。 就在他焦躁不安抓耳挠腮的时候， 宁奕冲上来一脚踹开了角落里靠墙的备品柜门， 塌陷的柜门撞碎了备品柜里面的上层隔板，推拉夹，燕尾夹，固体胶，中性笔，便利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不会没有吧？”看着一地的杂物，王志鹏有些懵。 “不会，一定有的，一定有……” 宁奕上前将备品柜里的东西一层层的搂到地上， 不一会，在柜子最下层的黄色银行布兜下，他找到了大半箱透明胶布。 心下雀跃，与王志鹏对视一眼，宁奕抱起箱子往回走， 二人再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布满了碎椅子的残骸， 男生们各自拿着拆出来的椅子腿挥舞着， 一个个默不作声，面容严肃如临大敌。 可赵娜他们却正在遍地的残骸中挑选着别人不要的木头， 十几个男生都在忙自己的，居然没人给她们找一下武器。 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宁奕心里一酸，怒火直冲头顶， 手中的胶布纸箱被狠狠摔在地上。 “啪！” 宁奕气的满脸通红，突如其来的愤怒将所有人震在了原地。 他伸手指着陈宇的鼻子张了张嘴，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我……我。”陈宇低着头支吾了下，臊的脸通红。 赵娜走过来拉宁奕的胳膊： “宁，宁奕，还有时间，大家都刚刚找到，你别……” 回头看向赵娜等人，他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他仿佛看到了这几个女生的结局， 她们最后也可能会跟之前从食堂里跑出来的那个女孩一样， 被丧尸开膛破肚，惨死当场，没有人施以援手…… 男生们一个个躲避的眼神，让宁奕有些失望， 他知道能跟邢立臣混到一起的男生大多家庭条件优越， 却没想到他们是如此的自私， 这些人在人际交往中或许能左右逢源， 可现在却如同巨婴一般软弱无能，盲目焦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若是放在逃命的路上他不会难受，他也会为了活着甩掉累赘， 可现在只是准备阶段，时间还很充裕。 摔碎一把椅子用不上几秒钟， 村里放牛的孩子尚且知道义气， 眼前这些人……唉，倒也无可厚非。 叹了口气，他弯腰在地上捡胶布，心里突兀出现一句不太应景的话：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念书人。” 王志鹏打着哈哈开始给几个女生拆椅子。 大多数人不知道宁奕要做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等。 平复了情绪，他拉过愣在一旁的王旭：“我现在给各位\\u0027公子\\u0027演示一下如何利用胶布做防护措施。” 从身后的书架中间拿出两本厚度差不多一厘米多的书间隔一段距离放在桌上， 平行着拉出两道胶带将两本书粘在一起， 如此缠绕了几圈，宁奕拿起书，让王旭的头穿过两本书中间的空隙。 胶带搭在肩头，像背带一样将两本书挂在王旭的胸前和后背。 他让王旭伸展双臂，又用胶带在她身上横着缠了几圈，这样一个用书做成“防弹背心”就成了型。 之后是手臂和双腿，这两个地方比起腹背更容易受到伤害，宁奕做的一丝不苟， 旁边的人就那么看着，默不作声。 缠完了王旭，宁奕将胶布分给大家，拿着剩下的几卷胶布回头去找李晓雪她们， 可一抬头却发现李晓雪和姚兰拉着赵娜跑到了不远一个书架后面。 没一会，三人又拉着手重新跑了出来， 刚刚还穿着一身连衣裙的赵娜已经换了一套运动服，倒是聪明。 宁奕先给赵娜和姚兰做好了防护，最后李晓雪才走过来， 她身材比其他女生高了不少，虽然不用像给姚兰缠胶带的时候绕着圈走， 可那挺翘的胸脯却在横向缠绕的时候几次碰到了宁奕的鼻尖， 宁弈用咳嗽掩饰着尴尬。 等缠完的时候，李晓雪已经羞红了脸， 她羞涩的小脸像一块通红的烙铁， 一瞬间就在宁奕这个处男心里留下了痕迹， 他不敢再看李晓雪的脸， 只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了。 料理完了几个女生的防护和武器， 王志鹏自告奋勇的帮助宁奕完成了书本装甲的粘贴。 一切做完已经到了晚上20：00，天色完全暗了。 阅览室里的12男，4女，一共16个人全副武装，像即将上场的冰球运动员， 只是可能因为宁奕之前发怒的缘故，大家情绪比较低落。 清了下嗓子，宁奕爬上桌子拍了拍手，开始做战前动员： “大家注意，我们一会就要出去了，外面具体什么样还不清楚， 但根据之前的情况推断，我感觉图书馆里的丧尸应该不会多， 一会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希望大家都不要惊慌。 不要乱了阵脚， 一会女生在中间， 我在前面开路，王志鹏你们几个断后，陈宇带人守住左翼， 我们挨着右侧的墙走，只在实验楼右侧寻找合适的庇护所， 房间里的情况由女生负责查探， 大家各司其职， 遇到丧尸就用武器砸击头部， 都把嘴闭严了， 别让丧尸的血崩进嘴里，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 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几个女生，宁奕又补充道： “如果情况允许，我希望大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不要丢下这几个女生，我在这谢谢大家。” 他本想鞠一躬，最后却只是挥了挥手。 没有整齐的喊话，但他听到了大家小声的答应。 从背包里掏出仅剩的几罐啤酒摆在桌上，宁奕退后两步将背包甩上肩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就剩这么几罐了，大家分着喝一口吧，一会我们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同进同退！” 在王志鹏的带领下，大家齐声高呼了口号，然后将桌上的啤酒分着喝光了， 再回头的时候，夏博眼眶里爬出的蛆虫已经从书架下面延伸了过来， 它们在地上拉出了一条宽度大约50厘米的虫带， 蛆虫成片的蠕动着，触目惊心。 “我们现在去大门旁，五分钟准备，一会出门前大家压压腿，活动一下脚踝和肩肘关节，注意不要受伤！” 带着队伍从通道向大门口走去，在路过夏博尸体的时候宁奕侧头看了一眼， 夏博那超过了200斤的身躯此刻已经干瘪了大半， 鼓挺的肚子也塌了下去，裤子松垮的套在腿上， 就像一个瘦子穿了奥尼尔的衣服躺在那。 众人来到大门前开始在管理员桌上压腿，活动身体， 宁奕带着几个男生慢慢拆掉了堵着大门的桌椅， 大门打开一个缝隙，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大楼内听不到半点异样的声音，宁静的诡异， 他朝着实验楼通道方向看了眼，回身招手，低声说道：“同学们，我们走。” 第12章 致命的钢板 宁奕在门口给大家排好了队形，手握铁管深呼吸几次，然后慢慢拉开了门，探头探脑的走出了阅览室。 因为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大多在阅览室内，玻璃穹顶的图书馆大厅里温度明显要高一些。 在阅览室里呆了好几个小时，已经适应了凉爽的众人一出来就感觉到了这点。 “怎么这么热，太阳早都落山了啊。”陈宇小声问。 宁奕摇了摇头：“先别管这个了，大家注意观察周围情况。” 队伍出门之后紧靠右侧墙壁，向着实验楼方向缓缓前进。 整个图书馆大厅里鸦雀无声针落可闻，除了众人前进的轻微脚步，就只能听见吞咽口水的声音。 宁奕带着众人路过了几个大门紧闭的自习室， 又走了大概60米才踏上通道内的钢板地面。 通道两侧的墙壁是钢化玻璃， 从这里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况。 昏暗的路灯下丧尸摇摇晃晃的走着， 数量要比之前白天看到的还多， 宁奕只看了一眼心下就是一沉， 丧尸越多说明学校里幸存下来的人就越少，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脚下的钢板地面有些瓢， 总是随着大家重量的前移发出咣咣的回弹响声， 每一次都让大家心惊肉跳。 长约50米的通道此时长的像500米， 谁也不知道通道尽头那半虚掩的棕红色对开防盗门后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行至中间，宁奕感觉身后有人在轻轻拉自己的裤子。 “怎么了？”他问。 “你，你看下面了吗？它们好像发现咱们了。”李晓雪声音很低很小，可说出口的那一刻却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 一瞬间，宁奕感觉自己后背冰凉，全身汗毛根根直立，冷汗顺着后脊背中间的沟壑滑了下去。 队伍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缓缓转头，伸着脖子从两侧的玻璃墙向外望去。 宁奕永远也忘不了那恐怖的场景， 这种惊悚是白天完全不能比拟的， 通道两侧繁茂的灌木在路灯的照射下在地面上投下了树梢斑驳的影子。 灌木旁边已经站满了两三排丧尸， 除此之外，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有密密麻麻的丧尸正从别的地方快步赶来， 十几秒的功夫列队的丧尸就又多了几层。 他们聚拢在的通道下面，齐齐的抬头看上来， 这让宁奕感觉它们正在跟自己对视。 黑夜中，丧尸的眼睛像猫眼一样冒着光。 它们就那么抬着头静悄悄的站着，好像在等什么，又好像在确定什么。 “怎，怎么办？”伴随着赵娜的低声询问，恐慌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别慌。”宁奕活动着手指，小声说道：“别刺激它们， 大家靠着玻璃幕墙排成一排，尽量远离通道中间， 动作要慢，不要发出声音， 左手拿椅子腿，右手拉着前面人的衣服， 千万别掉队，实验楼里好像没开灯。” 没人回应，很快牙齿打架的声音出现了， 十几秒缓慢的挪动过后，队伍排好了， 可楼下的丧尸也满了， 成百上千的丧尸挤满了楼下的道路，甚至有一些已经站到了食堂的大门口。 “慢慢的走，不要发出声音。”用气声说了句，宁奕抬起左脚向前迈了一步。 两步，三步…… 大家脚步出奇的一致，都是脚跟着地，过度到脚掌，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期间，楼下的丧尸除了数量变多， 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如此行进了一段距离， 就在距离实验楼通道大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 宁奕落下脚却忽然感觉一沉，心也随着这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糟了，这块钢板也瓢了！ 从钢板下沉的程度宁奕断定， 无论自己如何缓慢的抬脚， 回弹的钢板都必定会发出咣当的响声， 外面的丧尸很可能就是被这种响声吸引过来的， 现在……该怎么办？ 他慢慢转过头，看到的是一张张满头大汗惊慌失措的脸。 “我脚底下这块钢板瓢了，抬脚肯定会发出响声，我们可能要闯进去了，你们都带手机了吗？” “带了。” “带着呢。” “要手机什么有用啊？” …… 伸手朝着实验楼大门的方向指了下，宁奕小声说道： “一会我慢慢抬脚，如果这块钢板出来的响声没有惊动它们，咱们就慢慢挪过去， 如果它们突然疯了，那……咱们就冲进去，里面没开灯，到时候你们用手机照亮。” 众人听闻后纷纷掏出自己的手机，做好了准备。 宁奕抬脚的动作很慢，他生怕自己的动作会让大家陷入险境。 但万幸，随着脚掌缓缓离开地面，预想中的响声并没有出现， 那块钢板像是卡住了一样，并没有弹起来。 盯着脚下等了两秒，他刚想转身示意大家注意这里的情况， 脚下突然传来了一下震颤， 刚刚那块钢板弹了起来！ “咣！” “哇~~~~” 仿佛滚油中滴入了一滴凉水， 一个丧尸的惨嚎引起了连锁反应，楼下瞬间陷入了一片狂躁， 进入暴走模式的丧尸一部分拼了命的往灌木丛里爬， 它们企图穿过绿化带钻进一楼的通道的通风窗， 另一部分则蜂拥着冲向了实验楼的大门。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血都凉了：“不好！快走！跑啊！” 第13章 逃至实验楼 “别挡着我！滚！” “我去你……” “草！” 跟楼下的情况差不多，丧尸暴动的一刻通道中的众人也陷入了混乱。 极度的恐惧冲破了大多数人的心底防线。 突然！宁奕感觉自己头重脚轻，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王志鹏拍着胸脯保证粘贴质量的书本装甲竟然松脱了。 耳朵听不清，头有些昏沉。 沉重的脚步跺得地面咣咣直颤， 几个身影带着风， 从他眼前飞驰而过， 瞬间冲进了实验楼一侧的通道门。 耳边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分不清是人声还是丧尸的。 他慌忙起身，从身后抓起两人跟着冲了出去， 实验楼里没开灯，到处一片漆黑， 楼下乱糟糟的脚步和嚎叫说明丧尸已经冲进了实验楼大厅， 右手边走廊的远端隐约能看见几点闪烁的亮光， 先进来的那几个人正在挨个踹门寻找避难所。 陈宇捂着肩膀龇牙跑进了门：“跟我来，跟我来，我有钥匙。” 他冲着宁奕招了下手，然后便带着人冲向了左手边的走廊。 “快走！”双手往前一送，宁奕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直拉着的居然是两个男生！ “赵娜他们呢？” 那两个男生朝着通道的方向指了下，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就跑。 “我草你俩大爷的，早不说呢！” 心里恨的痒痒，他咬着牙正准备掉头回通道，赵娜和李晓雪等人推开门冲了进来。 “往左边跑，后面还有没有人了！” “没了，没了。”李晓雪拉着赵娜一马当先， 王旭拉着姚兰刚跑了两步姚兰突然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我崴脚了，跑不动了，你们走吧，别管我。”姚兰挣脱王旭，用力扯掉了身上的书本， 神情颓废的坐在地上准备等死。 宁奕推了把王旭，指着走廊里面大喊道：“你们快走！去找陈宇，姚兰交给我，李晓雪！ 你快点带她们走啊！” 也算是当机立断，李晓雪再没说话，她拉着赵娜和王旭跑了。 感觉狂跳的心脏就在嗓子眼， 宁奕把包背在胸前，俯身搂起姚兰的腰， 用力将这白胖的姑娘甩上后背， 迈步向着众人之前逃走的方向追去。 “宁奕，你把我放下吧，我……我太重了，会连累你的。” “少特么废话！你回头看看丧尸上来了没有！” “还没有。” “那就行，你不用歉疚，我救你是因为还来得及，要是来不及我比兔子跑的还快，谁还管你啊，切~” 姚兰被逗笑了。 走廊前方忽然亮起了一点亮光， 陈宇压着着嗓子喊道：“宁奕，你快点，门打开了。” 心里一喜，宁奕强撑着加快了脚步：“马上马上，给我留门，马上就到！” 姚兰实在是太重了，宁奕感觉背着她跑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然而这紧迫里却意外的多了点享受。 姚兰扯掉了胸前的书本， 可能是因为胖了些， 姚兰胸前的两团柔软格外大， 它们随着宁奕奔跑的脚步上下颤抖， 在后背上挤来揉去竟十分受用。 他甚至有一刻怀疑自己是变态， 都到了这等紧要关头还有闲心注意这些。 终于，大概距离还有十米不到，他看清了守在门口的陈宇， 陈宇半个身子在门里，另一半身子探出门外，不停的挥手跳脚：“快点，快点，丧尸快上三楼了！” 宁奕咬牙紧赶疾步，前脚刚冲进屋里，身后楼道里就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和呼救声：“等等，等等我们！” 可陈宇却好像没听见呼喊，一转身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砰！”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照亮了他布满汗珠煞白的一张脸， 他紧靠着身后的防火门， 任凭外面怎么拍打叫喊， 都只瞪着眼睛喘粗气，仿若未闻。 “陈宇，你他妈……好！你给我等着，要死一起死，走！” 拍门和叫骂停止， 几声凌乱的脚步远去了， 没几秒，像是有千军万马赶到一般， 地面开始微微颤抖， 钢质防火门上传来嘎吱嘎吱的抓挠和丧尸低吼。 死里逃生，宁奕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后背上的姚兰被摔出去老远，趴在地上吭哧了半天。 “外面……是谁啊？谁还没进屋？”宁奕问。 陈宇冷着脸微微摇头，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刘海微微颤抖：“是王志鹏他们，宁奕你头流血了。” “嗯？”伸手摸了下左侧额头，宁奕看着手里的血有些愣神：“我还以为是汗，这……什么时候受伤的？” “王志鹏他们打的。”一个高瘦的男生捂着脑袋走了过来， 这人宁奕认得，就是这个男生刚才第一个站出来宣布了邢立臣的死刑， 他示意宁奕看自己的额头侧面： “我也被打了一棍子，还有他。”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宁奕发现角落里有个比他俩伤的都严重的男生， 王旭在用手机照明， 李晓雪和赵娜好像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皱着眉头回想了半天宁奕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受伤的。 看着宁奕丈二和尚的模样，高瘦男生笑了： “自我介绍下，蔡克涛，学生会副主席， 你记得自己刚才喊了一嗓子吧？ 你刚喊完王志鹏就抡了我一棒子， 咱们应该都是那时候被打的，前后脚， 这小子他妈的疯了吗！把我打倒他还能飞是怎么的，我就想不明白呢！” 蔡克涛话语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他回头看向堆坐在门口的陈宇： “陈宇，你们一个寝室的， 你应该比我们都了解他吧， 这小子平时看着可以啊，怎么突然就……嘶~” 陈宇哼笑了，他将腿伸直，伸手捂住自己的左肩膀，眼神中充满后怕： “他故意的，你们不了解他，这人比邢立臣狠。” 他爬过来，在宁奕背包侧面掏出一根烟，然后起身抹黑打开了房间内的排风， 薄薄的月光下，排风机嗡嗡的轻响抽走了烟雾，也在慢慢抽离陈宇的惊慌。 许久，陈宇抽了大半根烟，才又开口道： “撕破了脸的情况下，我敢骂邢立臣， 却不敢说王志鹏，平时就不敢，刚才更不敢， 邢立臣没什么城府，都是表面上的，没有他爹罩着他屁都不是， 王志鹏才阴， 助学金，奖学金，评先进，他几乎不放过任何能玩心眼的机会， 他这人看不得别人好。” 陈宇转身靠在桌旁，继续道： “你们不知道，去年考六级， 这逼买了个作弊项圈， 就是往耳朵里放磁铁的那种， 你们猜他想干什么吗？” 宁奕和蔡克涛对视一眼：“不用来作弊吗？” “屁啊！”陈宇长出一口气：“他作弊我还不说什么了， 他戴着那玩意是为了干扰别人， 他知道自己跟徐博和王鹏挨着， 他过不了六级也不想让别人过， 那项圈功率特别大， 第一题听力大家都用收音机接收信号， 可你身边要是有这么个人你就接不到信号， 英语六级听力题得不到分那还考个屁啊！ 对了，赵老师应该知道这件事， 当时好几个学生去学校里反应了， 跟赵老师一起入校的汪老师最后因为考场检查不严被调离一线教学岗位了，对吧？” “哦，原来是这样，汪老师因为这事哭了好久呢。”赵娜低着头声若蚊蝇。 “那……他打我们。”蔡克涛理不清头绪。 陈宇将烟扔到地上踩熄，走过来双手比划着： “还不明白？咱们躺地上能吸引丧尸，或者压根就没原因！ 他就是这么个人！我跟你们说，要不是邢立臣他爹厉害，王志鹏就绝对会是学生会主席。 他是没看上学生会副主席这个位置，要不蔡哥……你也危险。” 宁奕终于知道为什么王志鹏拍着胸脯保证了质量的书本装甲会在跌倒时脱落了。 或许，王志鹏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如果发生意外，王志鹏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 将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推入深渊。 在蔡克涛震惊的注视中，陈宇走到门口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然后，回身打开了桌上的一盏台灯。 不算明亮灯光下，宁奕看清了室内陈设， 这房间很大，足有二百平，挨着墙摆满了各种零件和加工设备。 房间最右侧还有一扇掉了漆的黄色木门， 门玻璃上贴着白底的三个大红字，光线昏暗看不太清。 “这是哪儿啊？”从没来过实验楼的宁奕问了一嘴。 苦笑一声，陈宇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 “这是给学校社团制作设备和道具的加工车间， cosy的，盔甲社，武术社团，无人机，机器人的，弓箭的都在这加工零件。” 陈宇龇牙咧嘴的抬起胳膊指了下最里面的那扇门： “嘶~那是备品间小仓库，里面有成箱的纯净水，很多，可惜就是没吃的。” “纯净水？”宁奕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在药店拿的外伤药扔给赵娜，起身跟了上来：“这怎么会存瓶装水？” “做实验啊。”陈宇不以为然，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用钥匙打开了那扇黄色的门， 宁奕一眼就看见了靠墙堆着的几十箱娃哈哈纯净水！ “卧槽！这么多！”上前抱起一箱回到房间中央，宁奕示意大家喝水，自己也迫不及待的拆出一瓶喝了起来。 “做化学和生物实验，这个牌子的纯净水很便宜，比自己制备要省事的多， 而且完全能达到实验标准，所以就堆在这小仓库里了，里面还有灭火和配件工具什么的。” 陈宇扬了扬手中的钥匙，神色略带黯然：“我导师给我的，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你之前就想好了要来这里吗？”蔡克涛问。 陈宇绷着嘴唇点了点头：“之前就想好的，尤其是发现水出问题以后， 王志鹏不知道我有钥匙，也不知道这里有水。 这房间挺好，靠近走廊这边没窗户，只有两个门，都是钢质防火门， 只要守住这两个门，他们就进不来，咱在这等着吧。 对了，宁奕，蔡哥，我有个事想征求你们的意见。” “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陈宇低着头一脸愁容：“我……我女朋友好像还在综合楼里。 现在生死未卜，我很担心她，如果咱们等不到救援，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种情况下无论做什么都必然要有武器， 宁奕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铁管慌乱中丢在了通道里。 “我们需要武器，可我的铁管……丢在外面了。”宁奕有些沮丧。 陈宇却笑了，他走到大门旁打开了房间的大灯。 一瞬间，明亮的灯光照亮屋内陈设，宁奕也在短暂的适应之后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况。 这里，好像什么都有。 第14章 长枪和枪 这加工车间很大，围着房间一圈的墙根底下摆满了工作台。 各种小型加工设备、车床、台钻甚至小型电焊机等，应有尽有。 在场的众人好像只有宁奕比较震惊。 从大家的表情来看，他们应该都来过，或者至少对这里早有耳闻。 想到别人可以利用业余时间培养兴趣，自己却只能到处奔波赚生活费， 宁奕有点心酸， 可转念一想他又释怀了。 他没闲钱参加学校社团，没课的时候不是在做家教就是去做家教的路上， 除了每个月去两次网吧，他没有什么爱好。 加上性格孤僻，经济拮据，没什么整天腻在一起的朋友，对这里一无所知也是正常。 陈宇看出了宁奕的心思，他用微笑掩尴尬，开始了关于这些工作台的介绍。 宁奕听得很仔细，他对机械方面的东西感兴趣， 同时，作为一个被丧尸围困的求生者，他也需要尽可能多的搜集一切求生线索。 陈宇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 从工作台上每个设备的功能，到哪个社团经常用什么设备他都能说上一会， 他说自己之所以有这里的钥匙是因为导师对他的动手能力不满意， 怕他以后出国求学会遇到困难。 宁奕没想到这个物理系未曾谋面的导师在无意间给了大家生路，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幸运还是该归功于上天的恩赐， 他不了解陈宇， 就像他不了解这里其他男生一样， 但他庆幸自己没有跟陈宇在阅览室里交恶， 更庆幸他对陈宇唯一一次的责备没有言辞激烈， 否则，刚才被关在大门外面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宁奕没料到陈宇有这么深的心思， 同住一室的王志鹏都不知道他有这里的钥匙，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看似懦弱的陈宇会有勇气在关键时刻把住大门，拒绝让王志鹏他们进来。 这屋里还会不会有其他人藏着自己的心思？ 宁奕感觉一定会有，可对于那些一定会有的想法，他没有一点头绪，也猜不到分毫。 人……有时候好像挺复杂。 他和其余几个男生跟在陈宇后面听着讲解， 从一个个摆满了各式各样设备的工作台前走过。 女生们给伤者包扎完始终坐在旁边守着，没有过来打扰。 走到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宁奕忽然被窗台下面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鱼缸，没有盖子，水位很高也很清澈， 里面不仅有五彩斑斓的小鱼，更有用奇石树根摆放的景观。 他说不上鱼的品类和名字，也不知道那些长在鱼缸里面的植物都是什么， 但那鱼缸却好像有着神奇的魔力，将宁奕目光死死的钳住了。 里面太美了，仿若另一个世界， 小鱼和小虾在树枝和绿叶间到处游动，是那么的逍遥自在。 “这是我老师养的鱼。”陈宇发现了宁奕的举动，他回身指着鱼缸问道：“你没养过鱼吧？” 宁奕摇了摇头，眼睛始终盯着一条尾巴巨大，不断朝着另一条抖动尾鳍的小鱼。 “这叫草缸，之所以放在这是因为实验楼里有干冰。” “干冰？养鱼还用干冰吗？”宁奕问。 “用啊，哦，是需要二氧化碳，你看那里面的绿色植物。”陈宇蹲下身子， 随手打开鱼缸上的照明灯，指着一棵树杈上伞盖一样的碎叶绿植说道： “那个叫莫斯， 这是叫大三角莫斯， 那边的叫美凤莫斯， 底下像草皮一样的叫爬地矮珍珠。 虽然在水里，但它们的生长也需要光合作用。 你看那入水口底下的白色小圆盘， 那是二氧化碳雾化器， 圆盘上的陶瓷片会将二氧化碳挤成极小的气泡， 这样便于它们溶解在水里，还要加液肥什么的， 反正这个东西很复杂，不好打理， 老师说他最享受的就是站在鱼缸前的感觉， 他说自己是这一方小世界的上帝，一切予取予求，随心所欲。” “上帝，予取予求……”宁奕默念着被陈宇拉起走向对面的工作台。 “这是无人机社团的，他们最近在玩穿越机……”陈宇刚说了一句就发现， 宁奕正直勾勾的盯着工作台下面的整理箱皱眉发愣。 “怎么了？” “那里面……是什么？有无人机吗？”宁奕问。 上前抽出了一个箱子抱着晃了晃，又看了眼上面贴着的标签，陈宇说道： “应该是一些无人机的图像传输配件， 这所有工作台下面的箱子都是社团的。 加工完了的成品会被他们拿回社团自有的根据地， 留在这的都是半成品，没人偷。怎么了？” 宁奕脑门上冒了汗，他抬头看向众人：“要不，我们把箱子拆了吧……” “拆了？”大家面面相觑。 “哎呀，就是……僵尸校园没看过吗？无人机啊！ 我们尝试一下，如果能组装出无人机，就能飞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陈宇恍然大悟，不等宁奕说完就把箱子放到了工作台上， 回身从房间正中央的焊接台上拿起一个尺许长的撬棍， 对着整理向上的锁头就是一下。 “当！” 锁头没事，塑料整理箱却被打出了一个豁口。 三下五除二的拽掉了整理箱盖， 又弯腰去拿第二个。 “当！” “当！” …… 每一次砸击都刺激的丧尸抓挠门板， 而陈宇就这样，发疯似的将无人机社团的十几箱财产都砸了， 之后便坐在工作台前一言不发的研究了起来。 他不需要再掩饰内心的焦虑。 联系不上外界，父母和家人什么样根本不知道， 远在几百米外的女友是他此时可能够得到的唯一牵挂。 安静的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宁奕眼神示意蔡克涛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边，宁奕回身看了眼陈宇，然后用力张了下嘴来舒展紧张的面部肌肉： “蔡哥，咱们也准备点别的吧，不能光等啊。” “准备点什么呢？我参加的羽毛球社团，没怎么来过……”愣了一下，蔡克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满眼惊喜的看向宁奕：“对了，你不是经常看丧尸一类的小说吗？那里面主角常用什么武器啊？” 如果末世没有真正爆发，宁奕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唐刀。” 可刚才的经历让他改变了主意：“我感觉长枪比较好吧，冷兵器之王，一寸长一寸强，距离丧尸越远，越安全。” “长枪……”蔡克涛念叨一句，转身跑去了门口， 他蹲下身子将手伸到了工作台后面， 摸了一会，猛的眼睛一亮， 然后在宁奕等人的注视下，他抻出了一根钢管！ 这钢管粗细适中，长度足有将近两米。 “等等，好像有个包。”没给宁奕激动的机会，蔡克涛皱着眉第二次将手伸进了工作台后面， 这次他拉出来一个桔黑相间的迷彩长包。 本以为里面装着的可能是把乐器， 可当宁奕看见长包里的东西时，心脏当即停跳了一拍！ 那是一把通体乌黑的狙击步枪！ 第15章 徐彤 不光是宁奕，所有人在看见这把枪的时候都愣了。 “卧~~槽！怎么会有这……这个？这不是枪吗？” “咱们学校也没有军工专业啊，再说这枪看着眼熟啊？”一个男生说道。 “是啊……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awm吗？”另一个男生补充道。 “好，好像是。” 这把枪足有一米多长，修长的枪管和枪身通体乌黑，不反射一点光亮， 硕大的瞄准镜架在枪身上，充满了神秘的压迫感。 蔡克涛没伸手去拿，他起身看向正口干舌燥咽着唾沫的宁奕， 其他几个男生也没动。 从蔡克涛拉出背包的动作来看， 这把枪应该分量十足， 外观和质感也不像是塑料的。 只是……学校里怎么会有枪？ 许久没动的赵娜看见这几个男生表情错愕， 就拉着李晓雪和王旭走了过来。 “这……”她心中惊喜，下意识的去拽宁奕的胳膊， 却不想一把抓到了李晓雪的腰，略带尴尬的缩回了手问：“宁奕，这是真的吗？” “不知道。”宁奕摇了摇头， 胳膊正被李晓雪紧紧的搂在怀里， 他能感觉到李晓雪近在咫尺呼吸的温热和香气， 更能感觉到胳膊被夹在两峰之间的安稳，他很享受。 “咳咳。”王旭清了清嗓子，李晓雪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暧昧， 她红着脸跑回了王旭身边。 突如其来的撤离让宁奕心里空落落的， 他回头朝着李晓雪笑了下，伸手拿起了狙击步枪。 这枪很沉，枪管入手冰凉，不是塑料的！ “是，是金属的，这枪……”本想继续跟大家分享发现的喜悦，可身后传来了陈宇低沉的告知。 “枪是假的，仿真枪，那帮玩cospaly的藏那的。” “假的？” 陈宇没抬头，他从工作台上抄起电烙铁， 在助焊剂里蘸了下，然后开始在无人机上接电线： “嗯，假的，他们热衷于cos各国特种部队， 买了很多战术装备，那些衣服很帅， 但枪支武器他们一直都用自己做的模型或者水弹枪， 上个学期不知道是谁弄来了一把仿真枪， 当时在附近这几个学校的cos圈子里引起不小轰动， 旁边林校玩cosy的社团过来借了好几回， 后来导员知道了，说这种仿真枪不让玩，让他们交出来， 他们说弄丢了，没想到是藏在这了。” “假的？不能吧，这……”心头的激动被熄灭了一大半， 宁奕端起枪试了下，没发现任何玩具的感觉， 他不死心的又将弹夹拆了下来， 这回，他相信了陈宇的话， 工程塑料做成的弹夹里面压着的并不是子弹，而是玻璃珠bb弹。 “呵呵。”蔡克涛看着宁奕便秘一般的表情摇头苦笑， 赵娜在这个时候上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没关系，别气馁，学校里本来就不可能有真枪的。” “嗯。”宁奕朝着赵娜点了下头：“我背包里有吃的，老师您给大家分一分吧。” “好。”赵娜带着李晓雪和王旭走了。 宁奕将狙击步枪的支架打开又收起，来回往复好几次都不愿放下，他非常喜欢这把枪。 “陈宇，这枪能打多远？” “三十米？大概吧，我就玩过两次，有光学瞄准镜，精准度没问题， 就是弹丸动能太小，枪口初速可能也就一百多米吧，威力比不上打泥丸的弹弓。” “哦。”宁奕有点尴尬，他太希望有枪了，可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不可能的。 蔡克涛提议先做冷兵器， 宁奕不舍的将仿真枪交到了别人手里。 两人合力从工作台后又抽出了七八根钢管， 却又意外的发现了用袋子装的武器刀头， 各式刀头加在一起有十多个， 虽然刀口还没有完全开刃，但分量十足，单是抡起来劈砍的威力也不能小觑。 陈宇说那是武术社准备的， 学校里的武术练习和表演始终要求用道具， 可有几个身体好的总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他们就偷偷买了钢管又在校外定制了刀头， 准备做几把分量大的长刀私下里拍短视频用， 应该是怕导员发现，就将这些东西都藏平时用的工作台后面了。 对于这种准备私造武器的企图，宁奕不置可否， 背着老师做违反校规的事肯定是不对的， 但，这些同学的小私心却给宁奕等人帮了大忙， 对于这点，他打心眼里感激。 五个男生聚在一起，选了几个比较小的刀头， 按照焊接手册上的步骤忙活了半天， 才终于在双目失明之前给每个男生焊出了一把还算趁手的武器。 …… 夜深了，走廊里丧尸的脚步和吼叫声小了不少， 宁奕搂着步枪，挨着李晓雪和王旭坐在窗台下面， 嘴里嚼着面包和香肠有些出神。 蔡克涛说是他室友告诉他武术社的工作台后面藏了钢管， 听到这个，宁奕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他不敢想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逃到加工车间该怎么办， 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在不知情的状态下钻到工作台后面去寻找东西， 如果没有这几个人，他可能会继续拆椅子，用椅子腿当武器，完全错过近在咫尺的钢管， 也可能压根就进不来这个房间。 经济上的拮据带给他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卑，还有社交的缺失。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总感觉王旭和李晓雪会在有意无意间触碰自己的手，尤其是他将手垂下的时候，这种触碰就会变的更加频繁。 他有点不自在，他并不是不渴望感情， 只是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催生出的爱情会不会如他心里期待的那般纯粹， 他也怕，怕自己没能力保护好对方， 而眼睁睁看着刚到手的女友身死当场， 那样会让他会痛不欲生。 他起身去检查姚兰的脚踝， 让他欣喜的是姚兰的脚并没有崴伤， 姚兰刚才只是害怕的腿软，她说自己胖，跑的慢，怕连累别人。 胖，是罪吗？ 夜风很热，吹得人浑身都是汗，吹的人心里乱糟糟。 不一会，有人提出要上厕所。 男生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优势， 想小便就站在窗台往外尿，大便依次类推，反正脸皮厚，丧尸也不见得知道那是谁的屁股， 女生们就要扭捏的多， 房间虽大，也有盥洗池， 可用来洗手，洗墩布的地方，根本解决不了大便， 挣扎了许久，也可能是憋不住了，她们终于学着男生的样子，将屁股探出窗外解决内急。 几个女生轮流解决的时候，男生就对着墙面壁。 听着后面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宁奕突然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 “从三楼拉粑粑下去，这……算不算高空抛物？如果砸到人或者丧尸了怎么办？ 如果大便砸到丧尸……它们会不会被恶心的吐出来？” 尴尬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几人刚解决完，陈宇就站起了身。 “我感觉可以了！”他高举手中的无人机，眼中全是兴奋。 快步走到房间正中的焊接台前，起飞了无人机。 嗡嗡声中，桨片带起的风让宁奕等人凉爽了不少， 可也就是那么一会， 无人机飞出窗口，带着大家的期盼，也带走了刚刚那丝清凉。 几个女生趴在的窗台上目送着无人机飞向漆黑的夜空， 而几个男生则挤在陈宇后面紧盯屏幕。 最先看到是图书馆大楼外墙， 随着高度拉升，屏幕中出现了综合楼的影子， 那里还有灯光，窗口看得见攒动的人影， 可地面上却到处都是歪歪斜斜挪动着脚步的丧尸， 密密麻麻的！ “草！哪儿来的这么多啊！” 陈宇手抖得厉害，他低头呜咽了。 “别紧张，稳住，一定没事的。”蔡克涛说。 定了几秒钟，无人机开始向综合楼方向飞掠过去， 屏幕中的画面迅速放大， 刚飞到篮球场上空，综合楼里就有人发现了无人机上的照明灯！ 他们在窗口挥动着手臂，仿佛看见了希望。 穿越机的速度很快，没用几秒钟就到了近前。 丧尸在地面上追逐着无人机的轨迹，跟走了一大片。 从陈宇的嘴里，大家知道了他女朋友叫徐彤。 “也是物理系的，我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系花。”一个大脑门的男生说。 蔡克涛点点头：“是，我见过，人很和气，也很优秀。” 综合楼里亮着灯的教室不下二十间，主要集中在四楼和五楼， 可短暂的搜寻过后众人发现， 这些教室里有活人的不到一半，一共大概能有200人， 并且活着的人里还有很多肤色各异的留学生， 大家被无人机吸引到了窗口，都挤在一起很难分辨谁是谁。 一轮搜寻无果，陈宇操控着无人机开始在每间教室窗外仔细查看， “徐彤！徐彤！你在哪儿啊！” 宁奕看得见每个人眼中的落寞和哀伤。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白费，只能让现实来说话。 过了大概五分钟，就在宁奕快要绝望的时候，陈宇忽然跳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哪儿呢？”宁奕挤过来，陈宇正指着屏幕，激动的语无伦次。 “那个！那个长头发站在后面的高个子女生！就是她！哈哈哈哈！” 他定住了无人机，抓着宁奕肩膀拼命摇晃：“找到了！宁奕！我找到她了！哈哈哈！” 男生们开始欢呼，女生们抱在一起又哭了。 这可能是那天下午最好的消息了，可宁奕却并不非常乐观。 他从屏幕里看见了陈宇说的那个叫徐彤的女生， 她左眼眶有些乌青，应该是受了伤， 最重要的是，她所在的阶梯教室里并没有食物和水，温度这么高，不喝水肯定会出事的。 “该……怎么办呢？”宁奕抬头， 他看见蔡克涛眼里仿佛有同样的担忧。 第16章 穿透力 “把无人机拉回来吧。”宁奕仰起头，眯眼看向天花板。 陈宇抹了把鼻子，连连道是：“行，行，这就回来，刚才没装话筒，我装个话筒再去。” 抱着膀子思考了一下，蔡克涛摇了摇头：“回来再说，先……别让他们知道你是谁，咱们研究一下。” “怎么了？”蔡克涛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就让陈宇笑不出来了：“我才刚找到她，她现在肯定非常害怕啊，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现在还算安全，可如果教室里面的人知道你俩是男女朋友，可能就不一样了，我们得留个心眼。” “怕什么？”陈宇说话时无人机已经飞回图书馆和实验楼中间的空隙，开始摇晃着下降高度。 蔡克涛俯身焊接台，双眼炯炯的盯着陈宇，过了两秒才说道： “那里的人我们都不熟，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徐彤的男朋友会怎么样？ 陈宇不假思索的答道：“会照顾徐彤吧？毕竟我们有水。” 宁奕接过话头：“对，用无人机飞几次给他们水，再然后呢？ 我们的水根本不够给那么多人，他们会不会还要别的东西？ 有可能吧？ 等他们受不了的时候，会不会用徐彤来逼你交出你根本没有的物资？ 如果你说没有，他们会不会相信？ 到那时，徐彤可能会有危险。” “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关心则乱，刚经过了邢立臣的嚣张和王志鹏的阴狠， 陈宇也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他乱了阵脚， 操控着无人机，在还没下降到合适高度的时候就呈斜线加速冲进了窗户， 而就是这个动作却机缘巧合的救了大家， 在无人机进屋的一瞬间，楼上飞下了一个黑影，与无人机擦肩而过！ “哗啦！”黑影落地，听声音应该是花盆一类的陶瓷制品。 “什么东西？”陈宇愣了。 刚刚还在讨论与综合楼里幸存者怎么接触的众人惊了一身冷汗。 宁奕瞪大眼睛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转身朝着鱼缸后的窗户跑去。 加工车间在靠近楼内走廊这边没有窗户， 只有对向图书馆的方向才并排开了三扇。 宁奕等人之前坐的位置正对房门，拉屎撒尿的窗户位于中央， 鱼缸后的那扇窗户是房间最里面的第三扇， 也是唯一没有打开过的。 花盆不可能那么巧就在无人机进屋的一瞬间砸落， 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想故意击落无人机！ 宁奕还不能确定楼上是谁， 但通过刚才扔花盆的这个举动他能确定，对方并不友好。 来到鱼缸前，宁奕回头让人关掉了屋内所有的灯光，然后小心翼翼的爬上了窗台，扭动把手将窗户向内拉开。 闷热中带着血腥气的风吹了进来， 等了几秒，他慢慢将头伸出窗外，朝着右侧的楼上看去。 就在无人机进出的那扇窗户的楼上，探出了半个人影。 那人正手举花盆，全神贯注的看着下面，并没有发现宁奕。 没过两秒，中间位置的窗户也开了，紧接着是他头顶的这一扇窗。 宁奕缩回脑袋，慢慢关上窗户，朝着众人叹了口气： “有人在楼上，三扇窗户都有， 看不清长相，不过……看轮廓有一个好像是王志鹏。” 逃出阅览室的男生一共有12个， 现在加工车间里总共才7个男生， 包括王志鹏在内的剩下5人可能都在楼上。 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带了风吹树梢的斑驳， 蔡克涛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个挺长的潜望镜探出窗外看了一眼， 然后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楼上的人将窗帘剪成了筛子， 就挂在窗台外面， 只要无人机一出去，就有一定概率被抛下来的窗帘缠住。 现在的零件只够陈宇做出一台无人机， 况且他操作也不是很熟练， 一旦无人机被击落或者被缠住了， 大家将失去跟外面联络的唯一方式。 王志鹏的目的很明确，让他们死！ 宁奕跳下窗台，从赵娜手里接过了仿真步枪，回到座位上一言不发的低头想着对策。 知道有人要杀死自己的感觉不太好， 他不明白王志鹏他们为什么不在大家拉屎撒尿的时候用花盆砸人， 毕竟人不动，排泄的时候防备也低，成功率会大很多， 尤其是女生， 可能被砸中后背就会坠楼。 幸亏陈宇没把王志鹏放进来， 如果他进来了，会对通道里的行为跟大家解释或者道歉吗？ 应该不会吧。 撕下了伪装的狼重新回到羊群，就没必要再把牙收起来了， 陈宇大概率是对的，但都不重要了， 局势很明朗，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枪有多大威力？有没有可能把人从楼上打下来。” 宁奕拉动枪栓试了下弹簧的力道， 他真希望这把枪能如同它威武的外形一样，威力巨大， 巨大到可以用一颗子弹解决所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应该，应该不能吧。”陈宇不太确定，他打开台灯在焊接台下翻找起来。 “找什么呢？我帮你？” “不用，轴承珠，应该还在这，之前做摇摆试验的时候买过不少。” 大概十秒之后，陈宇抽出一个盒子放在焊接台上，看他的动作就知道，这盒子很沉。 “找到了，这里面全都是6毫米的精密钢珠，质量要比玻璃bb弹大不少， 可能没什么穿透力，但杀伤力会大一点。” 陈宇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眼角因为紧张不停的抽动。 “杀伤……穿透？”宁奕霍地站起身：“陈宇，你这有没有铁签，就是烧烤用的那种！” “要那个干嘛？” “做吹箭啊，钢珠穿透力不强，我们就做个穿透力强的， 我用那东西吹掉过麻雀！ 用这仿真枪发射，怎么也比人吹的威力大！而且……” 而且绝对能打死人！谁都知道弓箭头上的压强是多恐怖， 仿真气枪发射的铁签如果射中头绝对有可能致命。 “铁签……铁签，这个时候去哪儿找铁签啊？” 陈宇捂着额头在房间里急的转圈， 宁奕却将目光投向了门口的塑料垃圾桶。 他将步枪塞到赵娜手里，一把掫掉塑料桶盖，将整桶的垃圾都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之前谁在里面扔了果皮，细小的飞虫伴着冲鼻子的酸腐味在垃圾被倾倒出来的第一时间飞的到处都是。 狗刨坑似的翻了一会，宁奕抓着一个沾着酱汁的塑料袋跳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他从一把长了毛的竹签子里抽出五六根生锈的扁铁签，眉宇间充满兴奋：“陈宇，在这后面加个尾巴！” “加个尾巴，加个尾巴……”陈宇抓过铁签开始在加工间里面找材料。 其他人好像没跟上二人的节奏，一脸懵逼的呆在一旁不知道他俩要干什么。 盯着热锅上蚂蚁一般的陈宇，宁奕哆嗦着手抽出一根烟。 他意识到，之前在阅览室里替所有人杀了邢立臣或许并不值得， 但这次如果能干掉王志鹏，让大家转危为安一定值得！ 陈宇嘟囔着所需材料的特点：“要够柔软，要够紧致，要保证密封性，还不能增大出膛时的摩擦力，不能脱落……” “别急，慢慢想……”烟叼进嘴里之前，宁奕看见了黄色的烟嘴， 一瞬间的灵光乍现，脱口而出：“烟，烟嘴行吗？” 陈宇瞪着眼睛转身，立马兴奋的点头：“行！好像行！试试！” 他本想从宁奕手里抢烟，却不想宁奕缩回了手，并弯腰在垃圾中开始了第二次翻找： “这垃圾桶里有，我刚才看见了，别用新的，浪费。” “嚓~还挺会过。”蔡克涛调笑的话语将其他人也逗笑了。 很快，在一堆烟灰中宁奕找到了几个烟头。 陈宇剪出两段一厘米长的黑色套管， 在铁签的中间靠后和尾部各套一个，然后将香烟过滤嘴中的过滤棉拆下，塞了进去。 再用热风枪烘烤套管， 他带着手套，一边烘烤，一边揉捏管套以保证收缩后的形状规则， 很快， 在灼热空气的烘烤下，管套收缩箍住了过滤棉丝， 过滤棉也在烘烤下蜷缩变的更紧致。 一切做完，他将铁签小心翼翼的插进仿真枪管， 拿出尺子测量了一下枪管长度，又用铁丝将铁签向里面捅了捅， 感觉一切搞定才将枪递到了宁奕手中：“先试一下，对着里面水泥墙上的飞镖靶。” 宁奕点点头就将枪架上了肩头， 拉动枪栓，透过瞄准镜稍一瞄准便勾动了扳机。 “噗！” 在一声不算清脆的爆响中，铁签带着一抹银光射中了飞镖靶的下缘。 力道很足，射中目标后，铁签尾部还上下乱颤，嗡嗡作响。 不到十米的距离，虽然比宁奕瞄准的靶心下降了几厘米左右，威力却大大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 铁签头穿透标靶，深深钻进了水泥墙里，宁奕费了好大劲才拔出来。 被热缩管箍住的过滤棉也在气流的冲击下蓬松了不少，好像更适合发射了。 “卧槽！可以啊！你等等，我再加工一下！” 陈宇拦住宁奕，拿过铁签咬牙切齿的走到工作台前。 操纵着切割机在扁铁签两侧割出了不少倒刺！ “喏！这回，绝对行了。”陈宇说话的时候不自主的吞了口口水，他很紧张。 再次接过铁签，宁奕也有些忐忑， 身为学生的两人在一名老师的见证下制作了一把可以杀死同学的武器， 并且正准备实施偷袭，击杀一名男生。 他以为赵娜会出言阻止，也已经想好了反驳的说辞，他要说服赵娜才能安心的去杀人。 可低着头等了几秒却依旧没等到赵娜的规劝。 再抬头的时候，赵娜已经拉着几个女生退到了一边。 “默许了。”蔡克涛眼神坚定的拍了拍宁奕的肩膀：“要不我来吧，我……我也可以，不能全都让你一个人来。” “呵呵。”宁奕低头，慢慢将铁签插回枪管：“还是我来吧，我的手已经沾血了，不在乎多一个。” 宁奕上了窗台， 蔡克涛准备好了潜望镜， 可外面却忽然传来了王志鹏的大吼：“陈宇！你他妈怎么不用无人机了，来啊，再给爹飞一个！” “是啊！再飞一个！” “哈哈哈，不敢了。” 有人附和，证明了宁奕之前的想法，逃到楼上的不只王志鹏一个。 “停停停！”王志鹏让别人闭口，谩骂改成了商量： “陈宇你放我进去不好吗？现在都半夜了，还想等jc呢？ 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他们不会来了，没有jc了！ 咱们都特么完了，大学提前结束了。 你们该不会守着那几个漂亮娘们一点想法都没有吧？ 咱们商量一下， 你放我进去， 咱们死之前痛快一把，我跟你说， 我特喜欢赵娜，她有滋味，啧啧， 我做春梦都梦到好几回呢！ 这辈子马上就到头了，咱放就肆一把， 我保证不杀你，怎么样？” 陈宇被气的不轻，他登上窗台下的矮凳，对着外面破口大骂： “我去你妈的！王志鹏！你对得起你的……你对得起你的信仰吗？” “哈哈哈哈！信仰？你还真他妈幼稚，人都快死了，信仰有什么用，那都是虚的……” 王志鹏放肆的骂着，满口污言秽语，完全没了任何顾忌。 陈宇看了眼窗外王志鹏趴在窗口投射下的影子，转头朝着宁奕点点头。 一直用潜望镜观察外面情况的蔡克涛也发出了指令：“宁奕，可以了，你慢点。” “你该不会也喜欢赵娜吧？ 啧啧，那小屁股， 之前咱们一起游泳的时候我装作不留神还摸了一把， 她没说什么，好像还挺享受， 知道我为什么后来一直在深水区吗？哈哈哈，不行，控制不住了。 要不就让给……” “王志鹏，你……畜生！”躲在墙角的赵娜终于控制不住了，她对着窗口大骂了一句。 瞄准镜里，王志鹏的身影一顿， 就在这一刻，宁奕扣动了扳机。 银色的月光下，铁签子带着风声激射而出，直奔王志鹏的脑袋而去。 第17章 二氧化碳气步枪 有了射击镖靶的经验， 宁奕这次把瞄准镜的分划线中心对准了王志鹏头顶一寸， 本以为这一下会直接击中对方后脑勺， 可激发的一刹那王志鹏发现了他， 头刚转过来，那铁签不就偏不倚的贴着他的鼻梁钻进了眼窝！ 呼喝声戛然而止，半秒钟不到， 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响彻天际！ “啊啊啊！我……草！我的眼睛！宁奕！我杀了你！杀……” “哼，杀我？下辈子吧！”宁奕刚回身跳下窗台，一个身影猛的迎面扑进了他怀里。 是赵娜。 嚎啕大哭， 宁奕不知道她是因为被言语侮辱了心里委屈， 还是因为见证了学生互相厮杀心里恐惧， 总之她哭的很厉害。 “没事了，没事了。”还没完全从刚才射击活人的惊恐中摆脱出来， 宁奕想不出用什么言语去安慰赵娜， 只好将枪戳在墙上，双臂环抱，把赵娜搂在怀里。 李晓雪抿着嘴，表情有点尴尬，王旭和姚兰在哆嗦。 陈宇坐在焊接台旁用手搓着脑门，无奈的笑着。 蔡克涛轻笑着摇头也不言语， 之前被王志鹏他们打的比较严重的那个男生已经站起了身， 正跟其他人拿着焊好的武器摆弄着。 周围很安静，如果那惨绝人寰的叫声可以屏蔽的话。 好像每个人都在刻意忽略那惨叫带来的颤栗， 可没人能完全闭上自己的耳朵。 轻抚赵娜的后背，隔着衣服宁奕摸到了一排凸起。 “这是胸罩吗？”脑海里又闪过之前给赵娜检查伤口的种种， 害怕出现反应，正准备将赵娜放开， 惨叫又突然变了动静！ 本以为之前就算大声了， 现在却又陡然提高了几度， 所有人都被吓的一抖， 走廊里丧尸跑向四楼的杂乱脚步刚过， 窗外忽然掉下去一个黑影！ 这次的黑影比之前那个花盆要大的多，是一个人！ “砰！” 惨叫戛然而止，不用问，肯定是王志鹏。 “宁奕！你们太狠了，居然还做了倒刺！ 你等死吧，王志鹏他爸是混社会的，他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朝着李晓雪轻轻招手，宁奕放开赵娜，慢慢走到窗边： “楼上的，他爸怎么会知道王志鹏死了？” “……” “当然是我们告……你，你什么意思？” “呵，还能什么意思？你们一个都走不了，我不会让你们走出校园的， 邢立臣他爸也不会知道我杀了他儿子。” 宁奕点烟的手不再颤抖， 他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 突如其来的坦然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但他却很享受这种久违的安稳。 可能杀人跟杀猪都一样，杀多了就不会害怕，杀多了就有杀气， 宁奕笑着回头看了眼屋内的众人， 大家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投向了别处，没有对视，就好像从没注意到宁奕的变化。 没说什么，叼着烟，他走到门边开始在工作台下翻找东西。 “你找什么？”陈宇问。 “这还有没有别的枪了？嗯？”搬出两排整理箱后，宁奕在最里面发现了一个小臂粗细的硬纸筒。 “应该没有了，能拿出来玩的他们都不放这，诶？这不是装蓝图的纸筒吗？怎么会在这？” 陈宇蹲下身，看着宁奕拿纸筒的动作有些狐疑：“很重吗？” “挺重，里面不是蓝图。”将纸筒拿到工作台上，宁奕拔掉堵头的报纸， 倒出了一捆外表锃亮拇指粗细钢管。 “这……哦，我知道了，他们上学期说要把水弹枪的管子改了， 还要加大波箱的力度，说是要在课余开个真人cs赚钱。” 陈宇抄起游标卡尺，测量了一下钢管内径： “9毫米。做吹箭倒是可以，不过我们很难做出标准的箭， 精度根本保证不了，再说……” 他看了眼桌上仅剩那几根烧烤签，又叹气道：“材料也不够，没什么实际意义。” “有这种轴承珠吗？”宁奕问话的时候大家都听见了，可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你不会想把这管子安到那把枪上吧？”陈宇指着戳在墙边的仿真枪连连摇头： “滚珠有，但这根本不可能。” 他转身从焊接台下面拿了个布袋子打开口， 又拿了个6毫米的钢珠，摆在宁奕眼前： “这是9毫米的钢珠，这是6毫米的， 你看看它俩差距有多大， 质量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且不说零件不配套，就算能装上， 光靠仿真枪那种弹簧的拉力也根本没办法提供足够的气压， 动能不够就没速度，没速度就没威力， 用这把枪的话，如果距离足够近顶多把脑袋打个包。” “那个。”宁奕伸手指着小仓库里摆了满地的二氧化碳灭火器：“那个的压力够吗？” “五，五兆帕。”陈宇一拍脑袋，转而惊喜的看向宁奕，结巴道： “大，大哥，那个……够，卧槽，你太棒了！ 这你都能想到！你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想救你女朋友就开始做吧，我们帮你。” 第18章 枪成 帮你…… 宁奕眯眼看着忙碌的陈宇开始在心里细细品味自己刚说过的话。 帮人，作为一个网络文学的热衷分子， 在抉择的岔口上，宁奕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些他曾经看过的作品。 在小说里如果主角说“帮人”就被大部分人说成是圣母婊行为。 可什么又算是圣母？ 见死不救，背信弃义，不讲感情，自私自利…… 按照他们的评论，宁奕感觉自己想要最终活下去，并且避免被圣母， 就应该尽早离开同学和老师， 看着她们死在自己面前， 然后杀掉见过的所有人， 做一个冷血无情的疯子， 那样他就能成为这末世中的主宰， 就能真正在这个遍地丧尸的环境中活下去。 可那样真的对吗？ 出去了……又该去哪儿呢？ 外面到底什么样了？ jc真的都不存在了吗？ 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宁奕不想对那个近乎“畸形”的不圣母全盘否定， 也不想急于肯定， 毕竟，没到那个地步， 人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至少现在看来，帮人帮己并不冲突。 …… 刚才楼上的人发现了铁签上的倒刺， 他们应该是拔出了铁签， 王志鹏的惨叫中气十足， 单从身体状态上来看不至于马上就死， 宁奕认为他之所以会坠楼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过重的伤势， 或许……他的眼睛瞎了， 也可能是拔出铁签的时候把眼球或者血管什么的带了出来， 亦或是，他只是忍受不了疼痛，跳楼是他给自己的解脱。 窗外斑驳的影子又大了， 宁奕知道楼上那几个人正在用力张开破烂的窗帘。 自从上次那短暂的对话后这几个人就再没吱声， 他们可能比自己这群人还要害怕， 毕竟作为主脑的王志鹏死了， 他们没了退路，也成了一群无头苍蝇。 “宁奕，你有没有什么建议？该怎么样达到出气的目的呢？” 陈宇拆掉了一个五公斤二氧化碳灭火器的塑料喷嘴， 他想将钢管和灭火器自带的金属管间接在一起，可却犯了难。 宁奕拨开众人走过来， 从工作台上拿起纸笔，画出了脑海中的构想图。 “最好做成一个可快速拆卸的装置， 我们要为中间更换钢瓶做准备， 所以钢管和激发装置要连接在一起，钢瓶要随时可以拆卸， 一个瓶子没气了就直接换瓶子， 别的部分不动，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省时间， 手捏阀门来放气不现实， 手的动作太慢，会浪费很多气体， 也没爆发力， 激发就用弹簧推动击锤敲击阀门来实现， 一瞬间的放气后， 阀门会因为瓶内的气压自己动回闭， 只需要控制好击锤的重量和力度就行， 还有就是填弹， 最好做成半自动的， 拉一下打一下，自动填弹， 这样中间不用手动一个个加钢珠，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速度……” 铅笔在草稿纸上快速画出几个草图。 这把所谓的气动步枪看起来有些诡异， 它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枪托， 作为动力来源的二氧化碳灭火器钢瓶取代了枪托， 同样的，它也没有正常的扳机， 宁奕在灭火器阀门后面画了根侧面开槽的管子， 管子里装着弹簧和带拉杆的击锤， 只要在激发时将击锤上的横向拉杆从卡槽中拨出来， 击锤就会在弹簧的作用下，冲向二氧化碳阀门完成敲击， 使气阀瞬间放气和关闭。 “要注意一点， 因为灭火器原来的阀门设计是为了满足按压式喷射的， 阀杆的材料是黄铜，比较软，经受不住刚性碰撞， 所以， 我们要在击锤的前平面上加一块胶皮之类的东西， 来避免阀杆在敲击中变型，无法回位。” 将铅笔扔在桌上，宁奕盯着自己画出的草图皱着眉长出一口气。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还知道要加胶皮？” 蔡克涛脸上写着不可置信，紧盯图纸连连赞叹。 “刚才琢磨出来的，对了，阀杆和击锤要加润滑油。” 宁奕撇嘴，在众人的注视中帮助陈宇开始了制作。 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个所谓的步枪构造并不什么一时的灵感， 他不想将自己童年的悲惨经历拿出来跟人分享， 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小时候吃不上肉， 为了吃上一顿有荤腥的饺子， 他曾用垃圾堆中捡来的干粉灭火器、自行车气门芯、打气筒 和在修理铺捡到的钢珠做过类似装置。 小时候他没见过二氧化碳灭火器， 装满二氧化碳的灭火器只在有精密仪器或电子设备的场所才有， 就像一只麻雀包一个饺子 和斑鸠肉占据三餐的尴尬回忆， 同样也应该被尘封在记忆中，不再被人提起。 可能是得益于加工车间的设备齐全，大家帮忙得当， 也可能是陈宇的动手能力并不如他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枪身很快做了出来， 算上击锤力度测试花费的时间， 第一把二氧化碳半自动气步枪的制作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试试吗？”陈宇问。 笑着点了点头，宁奕从工作台上拿起沉重的钢瓶看了起来。 这把枪除了制作精良了些，重量大了些，阀门上没有压力表之外， 跟他小时候只靠手工制作的那把几乎没什么差别， 两个焊接在一起的钢制八字环固定了钢管和瓶身， 让这把天才的改装违禁品有了点狙击步枪那悬浮枪管的意思， 遗憾的是还是没能找到拉栓和上弹联动的方式， 上弹和拉栓要两次动作。 大家屏息注视着宁奕端枪走到房间中央， 看他拉动枪管后面的推针， 等方管中的钢珠划入枪管， 又看着他送回推针完成枪管锁闭， 拉动击锤拉杆， 在横管后方的沟槽中卡住拉杆， 瞄准，然后拇指轻轻下压拉杆。 “啪！” 随着击锤弹在阀门杆上， 房间中突然响了起比之前仿真枪发射时大好几倍的爆响， 大家被吓的一哆嗦， 几乎没人看见钢珠飞出的轨迹， 他们看见的只有对面墙壁上飞起的土石碎屑， 和灰尘落定后嵌入墙面的那颗变了形的钢珠。 “咕噜。”陈宇咽了口唾沫， 他从墙上抠出钢珠走回宁奕面前：“这东西，威力这么大吗？” “嗯。”宁奕接过这颗明显不可能再放入枪的管钢珠端详了一下： “这不意外， 两兆帕的气压和合适的气量就能让一个6毫米的钢珠从水泥电线杆上扣出一个坑， 咱们这个……打死人不成问题吧？” 点了点头，陈宇没说话，眼泪却无声的流了下来。 第19章 必须的选择 “赵老师， 我一会就要用这个东西去杀了楼上的那几个人， 我跟您知会一声。” 赵娜：“……” “宁奕，我跟你一起去。” 招了下手，蔡克涛低着头走到赵娜身边， 沉默了两秒，才再次开口道： “赵老师，我同意宁奕的主意， 王志鹏没给自己留后路， 同样，他也没给楼上那几个跟着他的人留后路， 他们之前应该是以为必死了， 才会说出那样猪狗不如的话， 既然我们知道了， 他们就不会让我们再回到人群中， 所以，必须当机立断，提前动手才行。 我们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 只是……只是通知您一声， 我是学生会副主席， 我批准了宁奕的行动。” 蔡克涛隐藏了另一个理由， 就算是出于保护宁奕的目的， 楼上那几个人也必须被灭口。 对他蔡克涛来说， 自救与救人并不冲突， 一种结果，两个目的，互不干扰。 赵娜脸色难看， 对于宁奕和蔡克涛的直率她很意外， 虽然之前宁奕已经说了会这么做， 可事到临头了， 她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好了吗？”宁奕伸手在赵娜肩头轻拍两下， 眼神示意李晓雪三人照顾赵娜， 然后拉着蔡克涛到了另外几个男生那边。 根据宁奕的建议， 几个男生已经将长枪锯短成一米左右， 如此， 每个男生在应对远距离和近距离威胁时就都有了趁手的武器。 “我也去。”陈宇从小仓库里扛着两个二氧化碳走出来， 紧张的满脸通红。 “你在这等着吧。” 宁奕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陈宇： “你别自做多情，我不光是为了帮你，我也是在帮我自己。 你身体单薄，做武器忙活了一夜，现在手都开始哆嗦了， 你怎么跟我去？ 难道让我们照顾你？ 你就在这等着，等我们上去解决了那几个杂碎， 你再用无人机去联系综合楼里的同学们， 具体就按照咱们之前约定的说。” 说完，宁奕转回头去到工作台另一侧， 准备做出发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蔡克涛走到陈宇身边， 露出了一个成熟而稳重的笑容， 他用手将陈宇的头发拨乱， 然后拿起灭火器步枪， 将拴在八字环两侧的布带挎在肩上， 接过锯断的长枪，拴在腰后。 再回头的时候，却看见李晓雪正从后背抱着宁奕。 “你要回来啊。”李晓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着口鼻间温热的气息，让宁奕一时间手足无措。 之前朦朦胧胧的感觉突然挑明， 长久以来渴望的情感在这个时候出现， 本以为自己会心花怒放， 可宁奕不仅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感觉， 反而心情异常沉重。 他不在乎李晓雪现在对自己表露的感情是真是假， 无论是真情流露， 还是出于死亡威胁之中谋求生路的自保妥协， 他都不在乎， 他难受的是，为什么要是现在？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他原本就不敢奢求的情感。 “嗯，我会回来的。”宁奕想回头给李晓雪一个拥抱， 然后再给每个人一个拥抱， 他想借此来冲淡头脑中刚刚出现的烦躁， 将这个举动可能蕴含的特殊意义淡化成临别的壮行鼓励， 可没想到的是， 他刚转过头李晓雪居然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毫无防备， 柔软的嘴唇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短暂的接触后，宁奕愣了。 “初吻……给你了，谢谢你，我等你回来。” 李晓雪盯着宁奕的眼睛，轻声说了句。 她没在乎别人的眼神，说完就转身回到了窗台下的长椅上。 “那个……王旭啊，姚兰，要不，你俩也给我来个吧？ 宁奕都有了，你们也不好意思厚此薄彼吧？ 诶？你们什么眼神？这太不公平了吧。我长的其实也可以……” “讨厌！” “哎呀，你小心就好啦，注意安全。” 蔡克涛用一个玩笑换来了两个白眼和好几句埋怨， 也打破了刚刚这个沉重的画面。 …… 早8点。 在静止了一段时间，仔细辨认过走廊里没有丧尸的脚步后， 陈宇将加工车间的铁门轻轻拉开一条缝，用潜望镜左右观察，轻声说道： “这层没有，可能都去外面了， 你们小心，楼上那个房间是有窗户的。” “嗯！放心。”宁奕点了点头，率先迈步出了门。 重新来到实验楼的走廊上，宁奕有种光着屁股跑上操场的感觉， 之前躲在车间里积攒的安全感如潮水一般退去。 跟在他后面的是蔡克涛， 两人身材相仿，都是183左右， 每人配备了一把灭火器步枪和一把短矛， 唯一一点不同是宁奕的灭火器步枪上有陈宇移植的仿真枪皮轨和瞄准镜， 为了防止被楼上的人注意到，宁奕他们没有开窗户对灭火器步枪进行远距离射击测试， 还不知道弹丸出膛之后的下坠轨迹， 但他们已经将准星调校到了十米复点， 这是车间内最大的测试距离。 第三个出门的是一个叫做盛捷的大脑门男生， 他的配置跟宁奕和蔡克涛不同， 除了一把灭火器步枪之外， 他没有短矛，而是多背了两个灭火器和一袋子滚珠， 他充当了补给兵的角色。 三人前后进了走廊，陈宇缓缓关闭车间门。 宁奕带着蔡克涛和盛捷向着左侧走去。 “你还有别的打算吧？跟我说说。”走了没几步，蔡克涛问。 “什么打算？我可什么都没说。” 宁奕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走廊尽头的楼梯拐角， 王志鹏他们应该就是从那里跑上四楼的。 “你要是没打算就不会让盛捷多带两个钢瓶和那么多钢珠啊， 咱们又不是打阵地战，你跟我说实话，让我心里有点底。” 蔡克涛说完回头朝着盛捷摆手，示意盛捷贴着墙走，避免被楼上人从楼梯空隙发现。 “说什么，你们确实是完事就回去啊， 对了，我问你，要是……给你真枪， 让你拿着出去，你能打到综合楼吗？”宁奕问。 蔡克涛被问的一愣：“嘶~什么意思？ 真枪，除非有把无限子弹的加特林， 要不谁也的扛不住那么多丧尸啊， 不是，你能不能别绕弯子。” “一会杀完那两个牲口之后，你们原路返回，我要回图书馆拿点东西。” “拿东西？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回图书馆？不要命啦？” “你忘了？咱们过来的时候，图书馆里可没什么丧尸， 我要去拿车钥匙，我之前捡了很多车钥匙， 它们被我扔在图书馆一楼的地面上了， 我拿到那些车钥匙之后会想办法找到一台可以启动的汽车， 这是必须要做的，否则，我们早晚都是死。” “你，你会开车吗？”蔡克涛问。 “会啊，我开过拖拉机，现在的车都是自动挡，更好开。” “你考驾驶证了？” “大哥了，都这个时候，要什么驾驶证啊，难道还能有交警抓我不成？” 第20章 杀戮 “哦。”蔡克涛欲言又止，等到宁奕快要到走廊尽头时才小声说了句：“李晓雪挺聪明。” “嗯？为什么这么说。” “她应该知道你有别的动作。” 宁奕回头，盯着蔡克涛的眼睛愣了半晌。 迟来的恍然大悟， 他终于知道李晓雪为什么会在出门时给了自己一个香吻。 如果他能回来，那吻应该能算得上是壮行。 如果回不来，那就是告别。 一时间酸涩和苦楚充满了内心， 可很快，他就这种悸动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是紧要关头，没时间儿女情长细细品味， 只有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有机会再去想以后，否则一切都是扯淡。 在裤子上擦了擦手， 宁奕小声问身后的蔡克涛和盛捷：“一会就要动手了，你们怕吗？” 盛捷盯着蔡克涛的后脑勺咽了口唾沫，什么也没说。 蔡克涛则轻笑一声拍了拍宁奕的后背： “怕总比死强， 我们没有退路，现在也容不得我们犹豫， 你们记住，如果外面还有秩序， 上面那几个人就是你我的催命符， 一旦他们把消息泄露出去， 我们将面对的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但我能想到肯定不会是好的结果。 万一……社会秩序不存在了，我们就更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祸害别人， 他们，必须死。” 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宁奕深呼吸一口气，朝身后招了下手，率先迈开步子向着楼梯上面走去。 对于蔡克涛的话，他表示认同。 谁心里都有阴暗面，他也一样， 他在校园超市门口第一见到从校医院跑出来那个长头发丧尸的时候， 也曾想过一些违规又香艳的画面， 可想和打算做不一样，龌龊的心思和龌龊的行径是两回事。 宁奕很佩服蔡克涛说话技巧， 蔡克涛用“你我”将他自己和宁奕等人绑在了一起， 同时又提醒了身后的盛捷不要泄露消息， 虽没挑明，但威胁和提醒兼有，可谓滴水不漏。 十一级台阶过后，宁奕在楼梯拐角处停住了脚步， 他听见楼上的走廊里有动静， 声音很轻，很慢，好像还有窃窃私语。 “有人，准备好，如果可以，打头。”朝身后小声说了句，宁奕俯下身子向着楼上挪去。 楼梯上除了丧尸留下的血迹，并没有什么衣物可以遮掩脚步， 宁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暴露了行踪让大家陷入险境。 蹑足潜踪来到走廊楼梯边缘，俯下身子朝左侧探出头， 他看见了一个人， 这人正从房间的窗户上缓缓吊下来， 宁奕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走门而是选择从窗户出来， 同时心里也有一丝庆幸， 幸亏自己出来的不晚， 幸亏教学楼里的窗户都很高， 减缓了他们的行动， 否则他极有可能在楼梯上与这几个人近距离遭遇。 “是跟王志鹏一个地方的，他们平时总在一起。” 蔡克涛趴在宁奕身边小声提醒， 他在不停的吞咽口水， 跟宁奕不一样，蔡克涛没杀过人，他很紧张。 轻轻拉了一下蔡克涛的衣领，宁奕缩回脖子压低声音：“我们不要出声，等其他人出来再动手。” 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了落地的声音。 “哎呦，我草，你轻点！有没有丧尸？看仔细了。” “没有没有，看清了，咱们先下去啊？不再等等了？” “等鸡毛等！门锁让王志鹏弄坏了，谁敢踹门，现在不下去，一会让人憋里面怎么整！你拉我一把，拉住了啊……” “一会下去都别手软，一个都不能留，玩完就放把火烧了， 千万不能放他们出去，他们只要回去一个咱们就彻底完了。” “知道，放心吧。” …… 走廊里还在低声说着，宁奕不关心他们都说了什么，他只静静数着落地的人数。 一 二 三 四 第四个人脚刚沾到地面，宁奕就朝着面前的蔡克涛和盛捷招了下手。 他转身趴在楼梯口的地面上， 左眼闭起，右眼圆瞪， 一瞬间就在瞄准镜里找到了一个背对自己后脑勺。 “啪！” 击锤的拉杆刚被推进管槽，耳边就响起了爆鸣声， 钢珠在瞄准镜里一闪而过，直接钻进了那人的后脑勺。 “噗通！” 没有任何挣扎，被击中的人双腿一软扑倒在地，让出了后面惊恐万状的一双眼睛， “啪！” 宁奕刚把推针回位，第二声爆鸣便在耳边响起，蔡克涛一枪击中这人的咽喉。 “呵…呵…”喉结上先是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点， 紧接着殷红的血液从那人指缝中挤了出来。 宁奕不知道钢珠打在软肉上能钻进去多深， 但从那人捂着脖子跪倒在地的痛苦表情上来看， 这钢珠力道十足。 “草！上来了！” “哪儿来的枪啊，快跑！” “你俩特么……等等我啊，我怎么办啊！狗篮子！” 走廊里四个人瞬间倒地两个， 剩下的二人虽然手里拿着凳子腿，但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的心思。 他们把手里凳子腿往地上一摔，惊叫着转身就跑， 身子刚探出窗户的这人急的破口大骂，想跳到走廊里跟着跑，可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跳回了房间。 电光火石之间，盛捷一枪击中了其中一个人的后腰。 宁奕和蔡克涛则为了命中率将目标定在了另一个人的后背。 三声枪响前后爆出， 刚跑了没几步的两人中枪后被前冲的惯性带着， 在地面上抢出去好几米， 走廊里瞬间响起的惨嚎让宁奕等人汗毛倒竖。 瞄着窗口位置等了两秒，见没有动静，宁奕从地上爬起来。 他放开双手，任由灭火器被布带吊在胸前， 反手摘下长刀，一步步向着还在鬼哭狼嚎奋力前爬的两人走去。 蔡克涛端着枪跟在他身后，盛捷则始终紧盯窗口，防止房间里面的那人偷袭。 “你麻痹，你……你哪儿来的枪！” “陈龙！你特么别躲着啊，见死不救，你不得好死！我操！”被打中后腰这人侧过身子去骂躲回房间里的那人， 房间里没有回应，他却正好看见手握长刀步步逼近的宁奕。 他腾出一只手指着宁奕，咽了口唾沫：“宁，宁奕，你别，别……” “呜~” 摇了摇头，宁奕咬紧嘴唇，转身抡起长刀，刀刃带起呜呜的风声，一击劈进了这人的前额！ 第21章 重回图书馆 前额，这是人体上最坚韧的一块骨头， 如果打架的时候用拳头直击对方前额很可能会使出拳者手腕脱臼或者挫伤， 但再坚硬的骨头也顶不住钢铁的劈砍， 厚实的颅骨被劈开一道缝隙后夹住了刀刃， 宁奕活动了一下钢管才将刀抽出来。 在之前倒毙的人身上擦了下刀上的血， 他抬眼看向另一个正奋力前爬的男生。 “别，别杀我，宁奕，不至于的，咱们是同学，你……” 男生哭喊着向前挠着，时不时的回过头看一眼， 鼻涕和眼泪抹混合着挂在嘴边拉出长条， 爬过的地方除了血迹还有骚臭的尿。 宁奕的手有点抖，他转头看向身侧，发现蔡克涛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煞白的一张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握着短矛的手同样在哆嗦着。 本以为已经习惯了杀人，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开枪和手刃的区别太大了， 他，还没适应。 宁奕不打算让这种哭喊持续太久，开弓没有回头箭，必须速战速决。 刚做好心理建设，也双手抓住了钢管，蔡克涛却上前一步将他挤到一旁。 短矛尖向下，蔡克涛咬着牙对准那人的后脑使劲刺了下去：“草！” “噗！” 应该是刺下去的同时闭了眼睛，这一矛没有刺中后脑，而是刺穿了那人的脖子。 发疯似的搅动了两下，蔡克涛脚踩那人后背拔出了短矛。 重创脊椎达到了跟劈开头颅一样的效果。 没给几人消化心灵冲击的时间，楼下突然出现了丧尸的低吼和脚步。 宁奕不准备仗着武器硬钢丧尸，他拉了把蔡克涛，刚回过身准备去叫盛捷，却又见证了一幕杀戮。 之前被打中咽喉的人还没死透，盛捷对准那人的后脑开了枪。 “要，要……就一起！”回过头，盛捷面部肌肉颤抖的很厉害， 虽然这句话说的不完整，但他的意思宁奕和蔡克涛都懂。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开窗户的声音， 蔡克涛一愣，他连忙将短矛立在墙下，跳起来扒住窗台， 刚向里面看了眼就立马叫道： “不好，陈龙要从窗户跑，帮我一把！” 宁奕矮身抱住蔡克涛的大腿用力将他顶上了窗台。 “啪！”蔡克涛刚上窗台就开了枪。 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宁奕心里如是想。 等他帮着盛捷将四具尸体扔出扶手， 配合着爬上窗台却正好看见蔡克涛趴在窗台上打出了第二枪！ “人呢？”宁奕问。 “那呢！”蔡克涛伸手指着窗外，满脸的懊悔： “哎呀，就差一点！ 我就打中他胳膊了， 他抓不住绳子就蹬着外墙跳树上去了。” “啊？跳树上去了？”宁奕和盛捷赶到窗口时， 陈龙已经连滚带爬的跑冲上了篮球场， 正向着综合楼方向奔去。 成群的丧尸跟在他后面，操场上乱作一团，丧尸的低吼中还能听到一些手机闹铃声。 太狼狈了，陈龙边跑边哭喊，应该是伤了腿，他跑的速度虽然快，但能明显看出有些踉跄。 很快，他的身影被林荫道两侧的树遮挡住了， 宁奕他们只能看见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奔向树冠后面， “宁奕和蔡克涛杀了人了，他们杀了邢立臣和王志鹏，杀人……” 这是陈龙发出的最后一声呼喊， 他到死都没忘了要拉宁奕他们下水。 房间里很安静，宁奕答应了一声楼下赵娜和同学的关切，就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蔡克涛和盛捷一样面如死灰。 比起刚才手起刀落和枪决的干脆， 逼着一个曾经的同学葬身尸口对他们的冲击力更大。 宁奕的头脑很乱，他无法想象陈龙在死之前该有多害怕，多恐惧。 “我杀他们……可能只是因为害怕被报复吧？我这算不算是自私自利的杀人灭口？” 大概过了三分钟，操场上的丧尸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它们开始在操场上翻找着每个响铃的手机， 步伐缓慢，没有明确的目的。 宁奕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楼道里看不见丧尸了， 是清晨的手机闹铃声将丧尸吸引出去的， 但智能手机的待机时间不会很长， 这种巧合的“帮助”在入夜前就会基本消失， 他要利用好这点。 强自振作精神，宁奕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去图书馆，你们回三楼。” “不行，我不同意。”蔡克涛声音沙哑，却回绝的斩钉截铁：“你一个人去太危险。” “我们……”清了下嗓子，盛捷附和道：“我们一起去吧，多个人手多点帮助。” 皱着眉摇了摇头，宁奕问：“知道为什么楼里很少丧尸吗？” “什么意思？”蔡克涛问。 “因为外面的手机闹铃声。”看了眼手表，宁奕继续说道： “是手机铃声将丧尸吸引出去的， 用不了多久手机就陆续会没电的， 到时候丧尸会跑的到处都是， 你们放心，图书馆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丧尸， 就算有也不会很多， 我必须在外面那些手机没电之前拿回车钥匙。 你们更应该回三楼去， 蔡哥，你帮陈宇用无人机跟综合楼里的人联络， 了解一下情况， 还要做好接应我的准备， 否则我弄到车之后他们跑不出来，一切都是白费！” “行。”蔡克涛衡量了一下利弊，点头应是：“走吧，我们出去。” 盛捷准备去开门，可门上除了一摊血迹只有一个厘米左右的金属棍，把手已不知去向。 “从窗户出去。”宁奕率先爬上了桌子，登上窗台的一刻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猎物， 甚至有种探头就会挨枪子的错觉。 摇了摇头将这种错觉甩出脑海， 宁奕调整位置避开血迹，跳了下去。 他在围栏旁向下看了眼， 有几个丧尸正在分食着刚刚扔下去的尸体…… 回到三楼，宁奕跟蔡克涛和盛捷在加工车间门口分了手。 宁奕没有跟着进门，也没说话，只是在门口跟大家招了手。 智能手机的铃声跟昨天中午比起来已经小了很多，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关门前的一刻，宁奕在人群最后看到了李晓雪， 她踮着脚伸着脖子好像要跟宁奕说什么， 可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独自一人重新来到通往图书馆的大门前， 宁奕看见地面上血迹的同时，额头左侧又开始隐隐作痛。 好在，伤的不是很严重，好在，打伤他的人已经死了。 他必须拿回车钥匙，无论为了别人，还是他自己，这都是绕不开的一步。 第22章 迫在眉睫 站在通道门口犹豫几秒钟，宁奕朝着通道内迈出了第一步。 比之前摸黑通过要好得多，现在是白天，光线充足，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钢板上微小的高低起伏。 运气不错，靠着这一侧通道边缘的钢板焊接都很牢固， 宁奕把着扶手走到通道中间都没有将钢板踩响， 可他却在转头间无意间瞥到了之前坠楼的王志鹏。 尸体就在楼下靠近墙体的水泥平台上，坠楼的冲击和丧尸的分食已经让尸体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胸腹腔大敞着，除了一节当啷在外面的肠子，其他所有内脏都没了。 宁奕无奈的叹了口气， 惨是惨了点，可他不后悔， 杀人的时候没手软， 现在就没必要假慈悲， 他不想在心里给自己强行加一场慈悲戏， 那样太过虚伪，也没有必要。 杀邢立臣时如此，王志鹏亦然。 “以后要杀我的人，都得死。”宁奕默默跟自己说。 图书馆内的情况跟他之前想差不多， 进门的时候有一些紧张， 进入到其中之后他反而平静了下来。 通往大厅的走廊里看不到任何活动的物体， 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这里安静的像一块净土。 宁奕在远离三楼阅览室的另一端下了楼， 因为他远远的看见阅览室门口有一大片红色正在蠕动， 他不知道夏博的尸体是否已经彻底被虫子掏空了， 也不想知道躺在门口的邢立臣尸体能否幸免， 胃里有些翻腾， 他加快脚步下了楼。 万幸，装了首饰和车钥匙的小包还在大厅中央， 被他用椅子打下楼的郑铮就在小包不远处， 就如同张亮说的，郑铮的头摔碎了， 应该是大头冲下摔在地面上折断了腰椎， 此时他身体反向折叠，像柔术演员那样，屁股压着头。 好在没有生出蛆虫， 警戒着周围的环境，宁奕走上前从地上缓缓捡起背包挎到身上。 他无比珍视这小包里的东西，更对自己之前贪财的举动感到庆幸。 如果他之前不去捡车钥匙，恐怕就再也没有办法逃出生天。 躲到一个墙角，宁奕打开背包将之前捡的金银首饰掏了出来， 将一枚硕大的钻戒套在小指根，其余的都一股脑的扔在地上。 他拎着装了十几把车钥匙的小包回到二楼， 在靠窗的位置开始尝试遥控南门外的车辆。 …… 实验楼加工车间内，李晓雪魂不守舍的跟大家站在一起盯着图传屏幕中的影像。 按照之前众人商议的决定，这次他们在无人机下方绑了纸笔和一部手机。 纸上写了他们联络的内容，手机则会循环播放设定好的智能语音： “请让开窗口位置，以便无人机降落，等桨叶停止转动后再取出无人机下方的纸笔。” 李晓雪看的很仔细，她想从无人机镜头的画面里找到宁奕的影子， 可无人机只在图书馆外面停留了片刻就爬升高度，径直朝着综合楼的方向飞去了。 在中间的篮球场上，他们看到了一具疑似陈龙的尸体。 比王志鹏的尸体还要惨，这具尸体已经被丧尸扯的七零八落，身首异处， 唯一能当做辨识参考的只有被扯碎的红蓝相间星条运动服。 “呕！”赵娜只看了一眼就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她在王旭和姚兰的陪同下转身去了盥洗池。 比起昨天晚上，陈宇现在更加紧张，大颗汗珠不断从脸颊滑落，嘴里念叨着别人听不清的话，宛若神经质了一般。 无人机在昨天发现徐彤的窗口停留了片刻，很快房间内的人群散开了一片。 在镜头里确认了徐彤安好后，陈宇才缓缓将无人机飞进教室。 “是朱老师！”无人机刚一降落，赵娜就在屏幕中找到了一个稍胖的面孔。 “是西语系的辅导员吗？”蔡克涛听到这个称呼后眼睛明显亮了不少。 “对对，太好了，他还在。”赵娜掩饰不住的内心的激动，转身扑进了李晓雪的怀里。 本以为大家会一拥而上拆开无人机下面的纸条， 可等了几秒却没人行动，他们只是围着无人机在看， 大家面面相觑，好像有什么不确定因素在阻止着他们。 终于，大概过了一分钟，朱老师缓缓走上前来，拿起了无人机。 屏幕中朱老师满脸疲惫，嘴角有一处青肿， 这让几个男生心里一沉。 他先是拆掉了手机，关闭了智能语音，然后才颤抖着手拆开了纸条， 画面中看不到人张嘴说话， 却有很多人将食指放在了嘴边， 示意着彼此不要出声。 “他们怎么不说话？”盛捷挠了挠后脑勺，满心的不解。 朱老师打开纸条，上面写着：“请保证房间内人员安全，避免人员伤亡并通报你方情况， 我们优先考虑营救情况稳定的群体。” 这句话是宁奕想出来的，不暴露自己又能避免房间内出现危险，一举两得。 朱老师不到四十岁，平时挺着肚子始终用严肃的面孔对人，一切中规中矩，却严肃异常， 大家本以为他会在纸上写字，然后再让无人机带回来， 可他却显示出了异乎常人的机敏， 他没有想着在纸条上写字然后让无人机带回， 而是直接拿着无人机来到窗前，将他写的字对准了无人机的镜头。 “您好，我是西语系的朱老师， 我们已经用北斗卫星的短报文通信功能发出了求救信号， 并且收到了回复， 营救至少还要再等三天， 唯一一台北斗天地对讲设备已经损坏， 我们所在的阶梯教室里还有103人， 昨天有一个女生突发疾病去世了， 其余人也已经出现脱水症状， 楼里有很多怪物，我们没有武器，需要食物和水。” 朱老师举着纸条在镜头前面一动不动。 “陈宇，动一下镜头，上下动。”盛捷推下陈宇后背。 见镜头动了，朱老师连忙拿起笔继续写了起来，只是这次他摒退了其他人。 很快，略带潦草的字体再次出现在屏幕上。 朱老师很紧张，他拿着纸条的手非常抖， 他稳定了半天大家才看清字条上所写的内容， 可纸条上的字却好似兜头盖脸浇下的一盆冷水， 让大家的心都凉了半截。 实验楼里的情况比宁奕和蔡克涛猜测的还要复杂。 昨天傍晚，几十个留学生在一小部分人的唆使下挑起了暴乱， 体育系的吴老师和其他三名学生干部为了保护大家在暴乱中丧生， 朱老师拼尽全力才护着这一百多个学生退到了现在的教室， 教室里还有一些留学生， 他们现在很安稳，可过段时间会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 综合楼里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幸存的几百人已经根据生源地分成了不同派系， 他们互相攻击，抢夺有限的食物和自来水， 偌大的综合楼俨然成了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 而这一切全都发生在昨天傍晚的几个小时里。 “如果你们有能力，请帮帮我们， 如果不能也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履行我的誓言。” 这是朱老师最后写的几个字， 他对着镜头颔首微笑， 然后双手慢慢将衬衫上的红色徽章摆正， 徽章上那面红旗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了耀眼的光。 第23章 移动堡垒 朱老师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他虽没说话， 但镜头后面的众人都明白， 朱老师用端正徽章的举动给自己写下了遗嘱。 一阵沉默后，赵娜开了口：“陈宇，将无人机带回来去找宁奕吧。” …… 图书馆二楼， 宁奕叼着烟，面容严肃的紧盯五把放在窗台上的车钥匙。 这是他最终筛选出来的结果， 他已经通过解锁和寻车等按键大概确定了这几辆车的位置， 都在南门外不远处， 其中三辆是轿车，他在窗边能看到大概的影子， 可还有两把钥匙对应的车辆被外墙挡住，暂时无法确定车型。 “我该怎么办？” 宁奕看着窗外过道上的丧尸犹豫了片刻，装好车钥匙，转身下到一楼向着阅览室走去。 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一台什么样的汽车， 这台汽车要满足两个特点， 它最好像客车一样能够容纳许多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实验楼里的同学和老师一次转移走， 同时，它最好有越野车一样的强劲动力和优良的通过性， 这样他才有能力冲出丧尸的包围而不至于被丧尸卡住车轮。 在一楼绕过郑铮的尸体，宁奕进入到阅览室中开始到处寻找尚有电量的手机，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丧尸对于声音的辨别和敏感程度是不同的， 它们对那些鸟叫铃声和电音铃声虽然有反应，但不是很敏感。 可一旦听到人声，尤其是对话和讲话的声音他们就会十分兴奋。 宁奕不知道丧尸为什么有这种反应，但他准备加以利用。 一楼的阅览室跟三楼差不多，这里散落的物品甚至要更多一些。 他很快收集到了十几部仍有电量的手机。 将这些手机装进挎包，宁奕来到了靠近学校院墙的窗户旁， 深呼吸两次，便慢慢打开了窗户，钻了出去。 这里临近学校外墙，铁栅栏并不高，是通往校外的捷径。 双手拄着窗台，宁奕缓缓下降到地面， 他动作很慢，行动所发出的响动被淹没在丧尸的脚步和低吼中，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就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爬上墙头， 再跳到紧挨院墙的小吃部房顶。 可事与愿违， 距离五十米左右的一个丧尸率先发现了他， 并第一时间嘶吼着朝这边奔了过来。 “草！眼神还不错。”不等周围丧尸转过头，宁奕就加速冲向了围墙。 他左手扒住围墙外沿，左腿顺势搭上，在一股激劲的催动下，宁奕借着窜上墙头的惯性直接飞上了小吃部的铁皮瓦顶。 “哇~~” “啊啊啊！” “呵~~吼~~咔咔！” 他前脚刚离开围墙，身后的丧尸就赶到了，并且很快聚了一大堆， 一瞬间，周围除了各种刺耳粗糙的吼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动静。 鸡皮疙瘩顺着后背爬上头顶， 宁奕注意着正借栏杆向墙头攀爬的丧尸，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机， 他按下紧急呼叫又将通话调至免提， 两声忙音后，电话里传来了运营商预设好女声回答：“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 免提的声音很大，宁奕瞅准位置用力将手机丢向远离校门的绿化带。 跟预想中的一样，手机没入树丛的第一时间就吸引了附近的丧尸。 他不知道听到声音的丧尸到底有多少，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赌对了， 越来越多的丧尸跟随响声钻进了树丛， 甚至将一部分想爬上墙头的丧尸也吸引了过去。 “好，继续，千万别塌房。别扎脚，别扎脚……” 他在店铺之间的棚顶跳跃了十几次，最终爬上南门旁的邮局棚顶。 这里是附近单层建筑的制高点，宁奕可以很容易的俯瞰界面场景。 站在房檐边，他满怀期待的按下了车钥匙按钮， 大门旁的一辆奥迪闪灯，将他目光吸引过去的同时，也将一个让他内疚万分的人拉入了视线。 准确的说他现在是一具残破的尸体。 是之前给他算命的胖子。 他还趴在沟里，后背的大褂已经被撕扯的稀烂， 黄色的脂肪和深红色的肌肉翻卷向两边， 肋骨向外支着，如同开了背的大虾，惨不忍睹。 “对不起了兄弟，对不起，对不起，五块钱我不要了，我给你证明，你算的确实准。” 避开胖子的残骸，宁奕继续尝试解锁汽车， 他很快在街面上确定了四辆车的位置。 除了刚刚的那辆奥迪，他又找到了三辆轿车， 这些车离得不远，就停在道路对面的食杂店旁边， 他有信心能在无伤的情况下钻进其中的一辆车里， 可然后呢？ “草！”有些沮丧，他在房檐边缘挑了块没有沥青的地方坐了下来， 并将小挎包里还剩下的近十把车钥匙倾倒而出。 轿车，轿车，皮卡，货车…… 每确定一辆车，他的心都会下沉一分， 就在他准备放弃尝试，接受现实的时候。 脚下突然传来了浑厚的解锁声， 门锁弹开的响动如同军人踏下的正步，整齐而干脆。 丧尸闻声而动，它们向着这边聚拢过来，宁奕也站起了身。 “草？”只一看心下就是一喜！ 邮局正门的雨搭下面停着一辆黑色的房车！ 车钥匙上的图案他不认识，但这辆车却恰如他心中想的那样威武霸气。 如同重型卡车一样的平面前脸充满了力量感， 高高的底盘和四条布满沟壑的轮胎昭示着这车的越野性能。 车顶的天窗大开着， 他虽然不记得钥匙是在什么地方捡的， 但从这车的外形上看他能确定车的主人一定是个土豪！ “就是你了，就是你了，你可特么一定要能跑啊。” 起身活动了下脚踝，宁奕将仅有的灭火器步枪甩在身后， 找准位置刚要跳上车厢，身后自己刚刚经过的小吃部房顶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一望，宁奕菊花一紧！ 有几个丧尸好像死心眼，它们应该是认准了宁奕刚刚逃脱的路径，现在居然爬了上来！ 跟在它们身后的丧尸太多了，虽然有的从房子之间的空隙掉了下去，但这不能完全阻挡他们前进。 “怎么这么轴啊！死心眼的！”唾骂了一声，宁奕瞅准车厢纵身而下！ 敞开的天窗让他很轻易的钻进了车里，可他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手动关闭天窗！ 他回过头，恰好看见那些上了房的丧尸正在往邮局房顶爬。 …… 无人机在蔡克涛的指挥下刚飞临南门，一辆通体漆黑的房车摧枯拉朽般的咆哮而出， 丧尸被撞倒了一片， 此刻，那辆车如同末世里的移动堡垒！ 第24章 幸存的警察 为了防止丧尸从天窗进入，他慌乱之中启动汽车， 挂好档位并狠狠的轰下了油门。 发动机在油门被踩下的一刻立马爆发出低沉的咆哮， 房车拉着宁奕直接冲进了蜂拥而至的丧尸群， 并用自己庞大的钢铁之躯瞬间犁开了一条通道。 宁奕从没开过车，他以为驾驶汽车会跟拖拉机一样简单，但他错了。 直到将汽车发动起来之后他才明白，汽车跟拖拉机完全是两种东西， 不仅速度上有很大差异，而且方向盘舵量也完全不同。 房车冲出没多远就开始在马路上转圈， 每转过一圈都有几只丧尸被碾进轮胎下面。 镜头后面的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 屏幕里那辆在街道上打转的汽车给了大家极大的震撼， 谁也想不到宁奕有如此高超的车技，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用这种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殊不知这辆车正处于半失控状态， 而作为驾驶员的宁奕正痛苦的龇牙咧嘴。 “嘶~草！磕麻筋了，吼吼吼~麻了麻了，哎呦，疼疼疼……” …… “这都快两分钟了，宁奕不会出什么事吧？”屏幕中的房车依旧在疯狂转圈， 盛捷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珠，转头看向蔡克涛。 蔡克涛则抿着嘴神情严肃的与陈宇对视一眼，话语略带迟疑： “应该……应该不会吧，他虽然没考驾驶证，但他会开拖拉机的。” “拖拉机？那……跟开车一样吗？蔡哥，你开过吗？难不难啊？” 李晓雪跑过来抓住了蔡克涛的手臂，神情焦急。 “应该，应该比开车难吧……你别担心，诶？车停了！你看我就说没事！”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蔡克涛笑着轻轻拨开李晓雪抓着自己的手：“你看他这不是稳住了嘛。” “那……那他怎么不动了？”王旭凑到屏幕前看了眼，然后又转头问蔡克涛。 没有回话，蔡克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同样害怕宁奕出现意外。 如此停了两分钟， 汽车重新开始移动， 就当众人以为黑色房车会冲进校园时， 它却经过校门，直接朝着围墙外的村庄小广场冲了过去。 黑色房车在小广场边缘撞倒了两个烤冷面摊位， 又在掉头的时候撞碎了理发店门口的招牌， 房车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简单的一个倒车掉头动作，几乎让小广场上所有的摊位都遭了殃。 蔡克涛想打趣一下宁奕的驾驶技术，可话到嘴边他又停住了， 因为屏幕中那辆已经摆正了方向的房车开始疯狂加速，朝着市区的方向加速。 他很明白，如果宁奕想直接进校园根本不会这么开， 能用到这种加速的只有两种可能： 一、蓄力冲撞， 二、逃离险境， 脑海中闪过一个绝望念头，他有一瞬认为宁奕可能要放弃自己这些人了。 可几秒钟之后，他发现自己又错了。 黑色房车咆哮着冲向胡同口的小卖部， 在撞飞了办理手机卡的凉亭后又接连撞飞了冷饮摊和烧烤摊！ “他，他这是怎么了？”赵娜哆嗦着回身抓住李晓雪的手：“宁奕刚刚没有受伤是吧？他也没有被丧尸抓到，对不对，你看清了吗？” “没有，没有，应该没有，不会的……”李晓雪声音哽咽，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眼眶。 “快看！他停了，他是去小卖部里面装东西了吧？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接咱们了！” 盛捷指屏幕中着紧挨小卖部停住的房车，高兴的不能自己。 “呼~”加工车间内的男生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如释重负的呼出了口气。 “我刚刚居然怀疑他会丢下我们……”找了张椅子坐下，蔡克涛将一张臊的通红的脸埋在胸前。 他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惭愧，他偷偷将目光转向其他男生， 除了陈宇和盛捷，其他三人也跟他差不多。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我是学生会副主席，我一定要保护大家安全转移！” 蔡克涛刚在心里下定决心，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这声枪响在乱糟糟的丧尸声中尤为突兀！ 还没等大家仔细辨别，第二声枪响紧随而至！ 不是宁奕开的枪！这比灭火器步枪的声音要大的多！ 火药枪！？ 心脏狂跳，就在大家准备慌乱的冲向窗口，徒劳的张望时， 一直守着图传影像的陈宇开口了：“房子上面有人！他有枪！” 随着镜头角度的调整，大家看清了枪声的来源， 距离小卖部不远的房顶上确实出现了一个背着斜挎包，拿着手枪的年轻人。 此刻他正猫腰向小卖部的房顶快速接近。 没人知道这个拿着手枪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车顶， 更不知道这人到底为什么接近宁奕。 一时间，所有人都又重新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 小卖部里， 宁奕刚将十几箱矿泉水从副驾扔进房车里， 正准备再去抱一些塑封食品，外面就爆出了两声枪响！ 紧接着是房顶上由远到近的跑跳声。 宁奕非常紧张，丧尸虽然可怕，但它们已经基本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人不一样，尤其是一个手握枪支的正常人， 这种威胁要比丧尸大得多。 没几秒，房顶的跑跳声变成了慢慢踱步。 上面的人似乎也在寻找宁奕的位置， 宁奕没吱声，他抱着枪蹲在小卖部的角落里，钢珠上膛，长刀放在脚边，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他打算在看见对方第一时间开枪，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不想冒险。 “咚咚咚！”有人敲击房顶：“屋里有人吗？喂~我是警察，有人吗？没人的话我就把车开走了啊！” “咳咳。你别动车啊，我有枪，你敢动车我就一枪搂死你。” “枪？王二阚！怪不得村里找不到你，你特么跟我回局里！” “你……下来吧，我信你。” …… 实验楼里， 陈宇面前的图传屏幕上，两个人正疯了一样配合着洗劫小卖部。 “他……好像不是坏人。”一个男生说完转头看眼身旁的另一人。 第25章 信仰的光 宁奕和那个从房车天窗钻进小卖部的黑衣年轻人配合默契， 他就站在驾驶员和副驾驶座位中间， 伸手接过黑衣年轻人递过来的一箱箱物资， 然后甩手扔进后面的房车车厢里。 半个多小时，两人已经将小卖部后面小仓库里的东西搬了个七七八八。 各种商品在房车里扔的到处都是。 又将黑衣人递过来的一箱面包扔进房车，宁奕探头问： “刘哥，还有没有吃的了？差不多了。” “还有罐头，多整几箱，你等等我再拿点卫生纸，对了，你刚才说你有女同学，是吗？” 黑衣人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水，伸着脖子往房车和小卖部之间的缝隙看了眼， 那里有两只被卡住头的丧尸。 “有啊，有好几个，怎么了？” “我拿点卫生巾。”黑衣人跑到货架最里面， 看着从上到下花里胡哨的包装犯了难： “宁奕，有女朋友吗？这个……是不是分什么日用夜用的啊？怎么选啊？” “哎呀，大哥，都啥时候了，别管那么多了，多拿，多拿就行。”宁奕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身后驾驶位风挡上的血手印看的他心惊肉跳，他不想在这地方多待一刻。 再回过头，黑衣人已经抱着满满一捧各式各样的卫生巾走了回来：“快点，扔进去。” 他一把将几十包卫生巾扔到副驾驶座位上，转身又到门口的货架上扫荡了一圈内裤和袜子， 最后在柜台后面的烟柜顶上抱了一大捧各式香烟才心满意足的上了车。 他上车之后在大腿上打开了随身的挎包。 挎包很鼓，宁奕看的清楚， 那里面装着四把手枪，好几个弹夹还有一些证件。 黑衣人先是将证件放进了挎包的小兜里，然后开始一把一把检查手枪。 宁奕没有多话，发动汽车离开了小卖部，绕开深沟向着学校大门驶去。 这黑衣人叫刘佳，男，33岁，是江城市公安分局刑警队的一名刑警。 据他所说，他出现在这里纯属巧合， 他说队里接到线报，外逃多年的枪贩“王二阚”回村了， 队长带着包括他在内的三人准备先乔装来探探虚实，再组织抓捕， 机缘巧合下，他帮老太太下地窖取了点东西， 等他再上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同事凭空消失，地上只有衣服、证件和他们的配枪。 刘佳检查的很快，检查完毕就将所有的手枪和弹夹重新装回了挎包。 车行至校园大门，刘佳伸手拿起了宁奕的灭火器步枪开始端详： “呦，改的还挺仔细，威力怎么样？能打多少枪？管子这么粗，我92手枪才5.8，你这得有9毫米了吧？诶？ 你刚才拿那两大袋子钢珠也是9毫米的吗？” “是，是的，9毫米的钢珠。”宁奕没敢去看刘佳的眼睛： “我们在学校里面被丧尸围困了，改装这个是不得已的办法，刘哥，你能不能别追究……” 终究还是个学生，宁奕在面对刘佳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没有一丁点撒谎的勇气。 端起枪从瞄准镜里向外看了眼，刘佳叹口气，神色明显暗淡不少：“没事，不追究，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在图书馆侧面窗口下，宁奕停下房车转头看向刘佳，却得到了另一声叹息。 刘佳皱眉看向窗外，满脸的愁容： “我与局里失去联系已经超过了24小时， 我联系不上任何人， 我猜市里应该跟这边一样， 幸好你不是王二阚。” “嗯？为什么这么说？”宁奕问。 “呵呵。”刘佳笑着转过身，玩味的看向宁奕： “你这孩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笨呢？ 你说如果局里还有人在，会不来找我们吗？ 他们现在都没来说明事态很严重， 我还怎么抓王二阚回去？ 但我绝对不会看着他逍遥法外， 他身上有人命，而且不止一条， 如果你是王二阚， 那今天咱俩就必须得有一个扔在这， 如果我没办法把他送进监狱， 就必须把他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宁奕听到这几个字有些肝颤， 他想起了自己击杀刑立臣和王志鹏的场景，随口问出：“刘哥……你杀过人吗？” “还没有，倒是打伤过，为什么问这个，你杀过啊？呵呵。” 回身拿过一条芙蓉王，刘佳开始在侧面寻找开口。 “啊……”宁奕低头，没有丝毫犹豫的坦白了。 “啊？卧槽！还真杀过！？你开玩笑的吧？” 这个回答让刘佳大为意外， 他扔下烟，很自然的将手放在了挎包上。 刘佳的动作让宁奕有些慌： “刘哥，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我杀他们是为了保护同学。” “还他们？你到底杀几个？呵呵，你小子别跟我吹牛啊，我脾气不好。” 表情又严肃了几分，刘佳像审视嫌犯一般盯着宁奕，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宁奕很不自在。 “6个，我的同学和老师能给我作证。” “嗯……”刘佳低头沉吟了几秒，伸手在宁奕肩头拍了拍，安慰道： “没事，别怕，如果是受到了生命威胁，应该算是正当防卫。 还有啊……我说句不该说的话， 要是以后没人问起，你，最好也不要再提。” “嗯，好的，谢谢刘哥。” 刘佳的话大有深意， 宁奕虽然一时之间无法完全弄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但交代了心中的秘密， 他总算是安稳了许多。 “你怎么把车停这？不是要救人吗？”刘佳前后看了眼，并没有发现大楼入口。 指了指跟车顶高度差不多的窗户，宁奕吞了口唾沫道： “咱们从这进去，我就是从这跑出来的，图书馆里没有丧尸，很快就能到实验楼。” 说完他伸手去拿座位中间二氧化碳气步枪， 可却被刘佳按住了手。 刘佳盯着宁奕的眼睛看了几秒，就在宁奕不明所以准备发问的时候，一把手枪递了过来。 “老弟，我能信任你吗？”刘佳盯着宁奕的眼睛，正色道：“这是警枪，责任重大。” “这，这不违反你们的纪律吗？”宁奕第一次触摸手枪，他接过枪的手有些抖。 “嗐！”像是从宁奕的表情里得到了什么答案， 刘佳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又掏出两个弹夹递到宁奕手里： “武器的善恶完全在于使用者， 这枪是用来保护人民群众的， 我的战友……可能已经牺牲了， 里面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我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希望你可以接过他们手中的枪跟我并肩作战， 可我就怕你没这个胆，你……敢吗？” “敢！”没有丝毫犹豫，在刘佳挺直身体的同时， 宁奕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刘佳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着坚毅的光， 这让宁奕十分熟悉。 第26章 报仇 看着刘佳的表情宁奕愣了一瞬，他将目光转向刘佳胸前去找那枚红色徽章。 宁奕本能的认为眼前这个刘佳应该跟朱老师以及学校里很多老师和同学属于同一个组织。 可让他有些失落是那里除了一个某某尔克的标志之外什么也没有。 两人从房车顶顺利进入到图书馆窗户里。 在重新强调了92式手枪的使用方法后，刘佳跟着宁奕向三楼走去。 从没来过图书馆，刘佳一路上都格外小心，比宁奕要谨慎和紧张的多。 很快，二人有惊无险的来到了三楼。 “就是这扇门吗？”站在三楼护栏边缘，刘佳向楼下张望一眼， 然后伸手指着几十米外的通道大门问。 点点头，宁奕把手上的汗水在衣服上擦干：“就是那扇门，不过要注意脚下的钢板，变形的钢板会发出响声，可能会吸引丧尸。” “玩过游戏吗？”刘佳盯着大门，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然后开始重新检查手枪。 “玩，玩过啊，刘哥，都这时候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有危险，你带着大家跑不用管我，我父母跟我大哥在南方， 我没有女朋友，无牵无挂。” 没再多言，说完这句话刘佳就握紧手枪悄悄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他精壮的背影突然在宁奕眼中变的无比高大。 “呵呵，卖队友？不会的。”在心里默念一句，宁奕快步跟了上去。 …… 图书馆很安静的诡异， 几百米外的综合楼里却已经危机四伏。 巨大的防火门被人从外面捶的咣咣作响。 教室里被吓坏了的学生全部惊恐的退到窗边， 一声不吭的看着大门， 祈祷着门锁足够坚固，不会那么早被人攻进来。 这种打砸从无人机返航不久就开始了， 每隔几分钟就会出现一次， 虽然外面的人暂时进不来， 可谁也说不准大门会在哪一下重击之后崩溃， 每个人都捏了一把汗。 朱老师一个人站在讲台侧面， 双眼紧盯着剧烈晃动的大门一言不发， 白色衬衫短袖被汗水浸透，粘在他略显肥胖的身躯上， 手心里全是汗，为了能抓住从讲台上拆下的长条钢板， 他每隔十几秒就要在裤子上擦一下手。 “无人机还真不来了啊？” 他回头看了眼挤满学生的窗台，在心里恨恨的骂了句： “奶奶个熊的，再不来俺老朱今天就要归位了！” “老师，要，要不你跟他们讲和吧，我害怕。” 不知是哪个女生说了嘴， 这句话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恐惧瞬间蔓延了整个教室， 女生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男生们虽然大部分没哭， 却也一个个瞪着眼睛呆若木鸡， 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这跟平时打架不同， 死亡的威胁让他们收起了趾高气昂， 并强迫着他们重新回到了孩子的模样。 哆嗦着手将空空如也的烟盒攥成团扔在地上， 朱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朝着身后大吼：“哎呀，别哭了， 吴老师和其他三名同学就死在大家面前， 我也打死了他们两个人， 已经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同学们……我希望你们能鼓起勇气， 就算死，我们也不能束手就擒！” 朱老师的话好像起了点作用， 嚎啕大哭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可刚稳定了一些，就在撞击重新开始的一刻， 人群中突然又传出一声的崩溃的哀嚎：“我不想死啊，他们到底要什么啊，给他们不就行了吗，呜呜……” “要什么……要你们的命呗，呵呵。” 朱老师没回头，他低低的回了句就不再说话了， 眼看着门被撞开一个缝隙，他的心像丢进深潭的石子，下沉的很快。 就在这时，教室右角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朝着摇摇欲坠的防火门冲了过去。 骤起的惊叫声中， 朱老师快步前冲，手中的钢板横着抡了出去。 “噗通！” 被钢板豁口劈中了脖子，黑皮肤青年仰面倒地， 虽然双手在拼命的捂住伤口， 可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不仅豁开了他的动脉， 就连喉结软骨也被砸碎了， 死，只是时间问题。 “我特么早就看你们几个不对劲。” 将钢板戳在地上，朱老师朝地上吐了口痰， 圆瞪本就如牛眼大小的双目，紧盯墙角已经起身的几人： “你们就庆幸我现在胖了，否则你们几个一起上都不够看。” 墙角那几个留学生好像没听懂朱老师的话，彼此小声嘀咕了几句。 朱老师再欲开口，却在余光中有几个身影正从教室后面向他走来。 那是这房间里仅有的十几个男生，他们个个脸色煞白， 可恐惧中却比刚才多了几分狰狞， 刚才的突发场面好像激起了他们心中的血性。 “朱老师。”咽了口唾沫， 一个高瘦男生攥了攥他那青筋暴露，比鸡爪子大不了多少的拳头，颤声道： “老师，你说……那无人机应该是咱们自己人的吧？他们……还会来吗？” “肯定是咱们的，应该，应该会来吧。” 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 朱老师回头给了每人一个充满歉意的苦笑： “对不住了，小兄弟们， 我如果知道会变成这样， 绝对不会让你们提前回来帮着准备开学庆典的， 要是……” “别说了，老师。”另一个略矮的男生走过来，他一手扶上朱老师后背， 用另一只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省省力气，咱们……尽量给大家争取点时间。” “好，虽然我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朱老师想再啰嗦一句，可还没说完话， 之前那个高瘦男生突然大吼一声朝着墙角那几个人冲了过去！ 由恐惧支配的勇气被逼到了极点， 终于不可控的转化成了愤怒。 他个头虽高，但实在太过干瘦，看那冲刺的架势更是完全没有打架经验。 落叶撞墙一般的冲锋的把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外国留学生逗笑了。 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白种人留学生从人群中走出， 刚抬起拳头，朱老师的暴喝在教室中炸响了：“草，拼了！” 这句暴喝释放了积压在心底的恐惧和愤怒， 成为了点燃这次小规模冲突的终极导火索。 那白人青年脸上刚浮现出的笑容僵住了， 若只是眼前这几人他完全不会有一点害怕， 就算朱老师有一块长条钢板，他也绝对有把握能躲得过去。 可向他冲过来的不止胖老师和他身边的那几个精瘦男生， 还有躲在教室后面， 一直被他们当做猎物而忽略掉的那群女生！ 居高临下， 这百十名女生从台阶和桌子上跳跃而至，瞬间将这几个人淹没了。 撕咬抓挠，连掐带拧， 惨叫全都集中到了教室的右角。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就结束了， 绝对的人数优势弥补了战斗力的不足， 等人群退散开来那几个留学生已经满身伤口，衣衫褴褛，奄奄一息。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被抓成了血葫芦， 其中一个人头上更是插了半个高跟鞋的细跟！ 经历过战斗的女生们则个个披头散发，喘着粗气， 对于躺在地上濒临断气的战果，她们并没有太高兴， 而是如梦方醒般的远远躲了开去。 抹了把脸上的鲜血， 朱老师走上前踢了踢其中一个黑人的头， 当时太混乱，朱老师记不清他们是如何混被人群裹进来的， 可他对这几个人印象最深， 他们没有里应外合，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始终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着形势， 老朱早就发现了他们眼神中的狂热， 他们眼睛只在两个地方转悠， 教室内的女学生和紧闭的防火大门。 “这几个小子骨子里就特么不是什么好人， 可……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嘶~没有吧？ 哪儿来这么大的仇啊！ 学校给他们的条件已经够好了啊……” 在朱老师百思不得其解时， 门外的冲击又开始了， 可能是听到了教室里的动静， 这回冲击的力度要比之前大很多。 眼瞅着大门就要被冲破， 同学们一拥而上开始用身体去抵抗， 大门已经变形，每一次撞击会冲倒几个女生， 可她们还是会咬着牙再次起身冲上前去。 朱老师加入了抵抗的队伍，现在，无论男生和女生都没有人再哭， 大家眼中闪烁着同一种情绪——同仇敌忾，视死如归。 这场景让朱老师有些意外，又有些熟悉，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过了一会，门外的冲击停止了，可朱老师依然麻木的顶着门， 他看着窗户，他期待那台象征着希望的无人机能再次出现。 “嗡……”没几秒，那台无人机果然从窗外升了起来， 头很晕，身体开始打颤，耳朵也听不清了， 朱老师没动， 就那么盯着那台悬停在窗外的无人机， 他认为那是自己低血糖和脱水导致的幻觉。 直到一声充满力量的汽车喇叭将大家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他才在同学们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冲向了教室后排的窗户。 体育场旁边的道路上，一辆黑色房车在尸群中冲出了一条血路， 正向着综合楼方向疾驰而来。 “得救了！来人了！哈哈哈！”话刚说出口， 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前头被撞碎了的桌板从门缝上半挤了进来！ …… 房车里。 “找到了吗？”汽车由刘佳开着， 宁奕回头问车厢中的陈宇。 陈宇急得直跺脚，用战术手套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没有啊，没有，人呢？诶？好像有人在撞门！” “不会有事的，什么，撞门？”话音刚落，正在开车的刘佳忽然惊叫了起来： “有人从楼上掉下来了！宁奕，从天窗鸣枪示警！快！” “啪！”二话没说，宁奕掏出手枪，伸到天窗外直接扣动了扳机。 枪响回荡在校园里，镇住了阶梯教室里的众人，也对教室外的撞门动作起到了良好的喝止作用。 很快，临近阶梯教室的窗户里探出了不少脑袋。 “咋样，还有人撞门吗？”宁奕回头问。 “没了没了，宁奕我找到徐彤了！她没事！” 屏幕中徐彤坐在大家后面的桌子上， 虽然披头散发的有些狼狈， 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她在看自己折断的高跟鞋。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赵娜和李晓雪拉着几个女生从屏幕前离开， 泄了气似的颓然坐在地上。 “诶？宁奕，蔡哥，旁边这个窗户都是留学生！刚才是他们在砸门！” 蔡克涛扒着房车置物架凑到陈宇旁边：“嗯……要是有人砸门，就肯定是他们，我跟他们接触过。” “你跟留学生还接触过？他们怎么样？”宁奕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蔡克涛的表情不是很愉快。 “很烂！咱们学校一共有来自十几个国家的200多个留学生， 可这里最起码有一大半是人渣！”蔡克涛抹了把嘴角上的唾沫，继续说道： “上次学校组织活动， 我去跟他们留学生联合会商量事， 结果他们的联络员把我拉群里以后忘了踢了， 我当时也忘了， 可你猜怎么着， 等我过了几天发现的时候， 那里面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他们在群里讨论最多的就是怎么哄骗女生开房， 甚至还偷拍一些开房的视频发到群里， 除此之外还互相分享怎么骗取经费什么的。” 蔡克涛越说越气，最后气到了极点，一拳狠狠锤在房车墙壁上，将大家吓了一跳。 宁奕咬牙切齿：“马勒戈壁的！后来呢？就这么放着他们不管吗？” “当然不能！”蔡克涛转过身来，满脸通红： “我把证据都留下了，我找了系主任说我要报警。” “老师怎么说？”刘佳将车停在综合楼前的花坛边，随手抄起了宁奕的灭火器步枪，向楼上那些留学生看去。 蔡克涛叹了口气，语调略带惆怅：“他们没报警，只是偷偷开除了几个人， 剩下的所有人进行警告，并大幅缩减经费和待遇， 后来有几个支付不起费用滚回去了。” “真他妈窝囊！这事就完了？”盛捷和其他几个男生恨的牙痒痒。 蔡克涛继续道：“咱们想完，可人家不想啊， 从这件事开始就算结仇了。 我们约过两次架， 邢立臣倒是做了点好事， 他听说之后找他爸弄了一帮打手， 把这些杂碎全都撂倒了， 有几个还住了挺长时间的院， 他们没敢报警，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我就想不明白，这帮女生怎么就这么贱呢，非得……” “咳咳。” 情绪太过激动，蔡克涛口无遮拦的话刚要出口就在宁奕的提示下住了嘴。 车里包括赵娜在内的几个女生有点尴尬，但明知说的不是她们也没太在意。 “我……我想打人！”宁奕呼吸急促，双拳紧握，眼中燃烧着无法抑制的怒火。 “打人……”陈宇摇摇头，他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先看了一眼赵娜和蔡克涛， 然后转向驾驶室里的宁奕和刘佳， 语调沉重的说道：“朱老师说，体育系的吴老师和三名学生干部为了保护同学……被他们打死了。” 之前在外面找车的宁奕和后进来的刘佳并不知道这件事， 这沉重而震惊的消息让车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几秒钟后，刘佳放下灭火器步枪， 冷着脸向车内张望了一眼， 然后伸手指着后面的几个大箱子冷声问道： “陈宇，你刚才从艺体楼大门口拿的战术装备是不是在那里面。” “对，cos社新买的美式战术装备， 他们准备开学纳新的时候赚新生……” 众人顺着刘佳手指的方向将目光投向车后， 驾驶室里却传来了手枪清脆的上膛声。 第27章 冲突 刘佳一声不吭的给手枪上了膛， 然后抬头示意陈宇去将纸箱拉过来， 他脸色很阴沉， 阴沉到没人敢动，更不敢多问一句。 见没人行动，刘佳将手枪掖好，皱眉： “换衣服，立刻马上，5分钟之内完毕。” “换社团的衣服，我们都换吗？” 陈宇还想再确认一下， 他不明白刚刚还很抵触这些美式装备的刘佳为什么会突然转性， 可刘佳却不再回话了。 他盯着陈宇的眼睛看了两秒， 然后从驾驶室钻进车厢， 径直走向房车最里面那几个硕大的纸箱。 他拉出一个纸箱， 狠狠一拳在上面打了个洞， 借着这个洞将纸箱从中撕了开来。 其他几个箱子如法炮制， 不一会房车的地面和床上就散满了各种装在塑料袋里的战术服装。 刘佳脱掉了自己的皮鞋，光着脚在遍地的装备和衣服中开始了翻找。 他先找了双适合自己的战术靴， 又挑了套数字迷彩战术服，之后便旁若无人的换了起来。 “快点，别愣着，大家换衣服。”宁奕给陈宇和蔡克涛等人递了个眼神。 蔡克涛连忙拽了一把陈宇和盛捷：“快点，快点，抓紧时间。” 男生们齐齐开动， 女生被挤到了一旁。 房车里没人说话，只有换装和翻找东西的响声。 塑料包装袋被翻动时发出杂乱而琐碎声音， 亦如笼罩大家的压抑和紧迫。 宁奕在穿鞋子的时候偷偷抬眼看了其他人， 盛捷拎着一双战术靴，正拉着其他几个男生正在床上翻找头盔和头套， 坐在蔡克涛旁边的陈宇一边解鞋带一边不停的抹汗， 蔡克涛本人却眼神空洞，他始终盯着房车墙壁上的一点不放， 无论是穿短衫还是换裤子，眼睛始终不动，满脸的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奕感觉自己正准备上战场， 而他的敌人很可能就是那些平时吃了碗里望着锅里的留学生， 他不敢想象一会在两伙人接触之后会是个什么局面， 会不会出现激烈的对抗， 还会不会死人，或者，死很多人。 他把衣服穿好，站起身从盛捷手里接过头套和头盔时，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才过了多久啊， 一天不到的时间里， 他杀了丧尸，又杀了人， 现在的准备可能又是为了杀人。 “好了吗？”刘佳全副武装，头套里只露出两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精壮的身材在战术服的衬托下更显英武， 他站在宁奕身边， 把刚刚试过锋利度的匕首插回刀鞘，清了清嗓子： “大家动作快点，女生有谁会开车吗？” “我会，我会开。”李晓雪抓着赵娜的胳膊，眼睛瞪的大大的。 刘佳赞赏的点了点头：“行，一会我用房车堵住大楼的正门，就像宁奕之前堵住小卖部大门那样，你去驾驶位在车里等着接应我们。” “好。”李晓雪答应了一声，挽着赵娜和王旭的手更紧了。 “刘哥，咱们男的都上去吗？”宁奕问。 刘佳迟疑了一下转头对陈宇和那个头上缠满了满了绷带的男生说： “你俩留下吧，照顾好老师和同学们。” 陈宇欲言又止，刘佳却直接打断道： “听我说，我们不能失去宁奕冒着生命危险找来的这台车， 你们的任务同样重要，照顾好老师和同学们，保住车。 小陈，请你相信我，我一定把你女朋友带回来。 其他男生！把你们改装的步枪拿好， 带够钢珠，上到楼上注意手边的二氧化碳灭火器……” “刘哥，那手枪……”宁奕从驾驶室里拎出刘佳的深蓝色挎包，眼巴巴的看着他：“给他们留下一把吧，以防万一。”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刘佳丝毫没有犹豫，他接过挎包，直接把里面仅剩的两把手枪掏了出来， 一把递到了陈宇手上， 另一把则交给了头上缠满绷带的刘超： “这时候就没必要在乎什么规定了，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不能被规定框死， 这两把手枪暂时由你们来使用，如有意外千万不要犹豫，打头，或者躯干！”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刘佳掏出自己的手枪， 进行了简单的演示，并再次叮嘱： “别怕开枪声， 射击之前一定要打开保险， 双手握紧， 最好不要闭眼， 否则可能会偏离目标，明白吗？” “明白。” “走吧。”刘佳转头钻进了驾驶室重新发动汽车，向着楼门一侧的车行缓坡驶去。 大家紧张的做着最后的准备， 宁奕转身之时回望了一眼， 正好与李晓雪四目相接。 李晓雪放开抓着赵娜和王旭的手跑了过来， 她抓着宁奕的胳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担忧：“那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嗯。”宁奕点了点头，他还想再说什么， 可就在这时，楼上又掉下一个人！ 就在车后不远。 “砰！” 围在房车周围的丧尸瞬间将那人淹没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宁奕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乌黑的肤色，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楼上会扔人下来。 “怎么回事？”陈宇趴在窗边目测了一下坠楼位置，紧接着就惊叫了起来：“宁奕，刘哥！是朱老师和徐彤他们那个房间里掉下来的！” “头套都拉下来，戴好头盔，我们走。” 刘佳将房车紧贴大楼正门停稳， 落下副驾驶位的窗户， 用房车的破窗锤朝着钢化玻璃大门一角使劲抡了过去。 “哗啦。” 炸裂的大门碎片从车窗崩进来不少， 来不及处理玻璃碎片， 他推开车门，提着一根锯短的长矛一马当先的跳到了车外。 宁奕冲李晓雪点了点头，转身跟了上去。 男生们刚鱼贯进入教学楼， 陈宇的呼喊就从身后传来： “宁奕！刘哥！一定要把徐彤带回来，求你了。” 宁奕听得清楚却没有回答， 他跟其他几个刚穿过二层玻璃门， 进入到综合楼的伙伴一样， 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无以复加， 总楼大厅，浓重的血腥味里掺和着腐臭， 到处是血痕和尸骸， 拖动尸体的血痕像一根巨大的画笔， 在地上画满了充斥诅咒的图案， 干挂大理石墙面上全都是血指印和抓痕。 宁奕脖子发硬，他想象不出事发当时是个怎样恐怖的场景， 更害怕这个场景的始作俑者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走吧，上楼，我们得快点。” 刘佳带着宁奕等人绕开地上的尸块向楼梯走去。 可穿过第一个的门廊， 队伍却停了下来， 宁奕探出头看了一眼，发现在综合楼北门巨大的玻璃幕墙下正站着个人影， 那是个男生， 短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 身量不高，大概170公分左右， 他面向北方，看不清面貌，身体左右微微晃动，像是无聊时候琢磨事的模样。 刘佳回头看了眼宁奕，小声道：“用你的气枪瞄准他。” “好。”侧向跨出一步，宁奕将断矛甩到身后，举起了挂在肩头的气枪， 可短矛却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墙壁。 “咚。” 这本声音不大，放在平时下课的时候可能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此刻却在空旷的大厅当中产生了回音。 北门那个人转过了头。 在瞄准镜中宁奕看清了他的脸， 准确的说，他没有脸， 从下巴到脑门，整张脸皮连同鼻子和眼睑都不见了， 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有节奏的抖动着， 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冲前的黑洞， 一呼一吸间喷出点血沫， 裸露的牙床上牙齿参差，所剩无几， 仅剩的一个眼珠不受控制的四面八方随机转动。 …… 综合楼四楼， 朱老师和徐彤所在的阶梯教室外， 一个个头不高的白净青年跟几个肤色打扮各异的留学生站最后在一起， 脸带戏谑的看着其他人砸门。 “啧。”他吸了口烟， 歪着头用不太流利的口语对身旁一个满头脏辫的黑人说道： “弗兰克，我不想带着仇恨和遗憾回札幌， 一会打开门我只有两点要求，让你们的人一定按照我说的做。 一、替我杀了那个打死吉田君和三木君的朱姓胖老师， 二、我只要徐彤一个，我要征服她，然后把她带回我的家乡。” “哈哈，没问题田中君，我们想到一块了， bro，我也非常讨厌那个胖老师， 他甚至不让女同学跟我们接触，尤其是那件事以后， 你知道，我们少了补助，又少了女人，生活不像之前那么快乐了。” 这个叫做弗兰克的黑人说话时蹦蹦哒哒， 左摇右晃，一副说唱歌手的做派， 说完之后还伸出手非要跟田中碰拳。 田中微笑着给黑人碰了拳， 转过头，脸上的厌恶和嫌弃一闪而过， 他侧头对黑人身后的几个大鼻子白皮肤的留学生说道： “乔伊，我们需要看好走廊中间的大门， 外面那个房车里的人虽然有枪，但绝不是军队， 那车里装不了几个人， 等这里的恩怨了解之后， 再把他们放进来， 我们发起突然袭击，将他们一起消灭掉。 五楼农学院培育的作物足够我们吃三天， 等救援来了，我们就能走了。 你一定要叮嘱好你的人， 千万不要低估了外面那些人……” “呵呵。”乔伊笑了，他粗鲁的将挡在中间的弗兰克推了出去， 踮着脚走到田中面前，眼睛下瞟，傲慢的嗤笑一声， 朝身后挥手：“去，好好看着大门，不要放人进来。” 说完，他又微微弯腰，假意恭敬的对田中说道： “田中君，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让我的人去了，您看您还满意吗？我的大人。” 不等田中说话，乔伊回身在弗兰克后背上狠狠的拍了下： “嘶~那个，那个，那个……我想说什么来着？哈哈哈哈。” 弗兰克非常尴尬，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乔伊借着谐音羞辱他了， 虽然心里愤怒，可面对人高马大的乔伊，弗兰克没有任何办法。 “让你的人快点砸门！蠢货！ 难道你还期待跟你碰拳吗？” 乔伊脖子上的血管暴起： “弗兰克，你愣着干什么，蠢货！快去！” 话音刚落，防火门的上下插杆终于在持续撞击下从门框中脱了出来。 “咣当。”被撞开的大门砸在墙上，又弹了回来。 乔伊伸手拨开田中和弗兰克，带着几个白人快步走了进去。 “你好呀，朱老师！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乔伊站在门口看着的不远处的朱老师，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然后身后一招手。 人高马大的留学生鱼贯而入， 他们向着教室里朱老师身后的学生们冲去。 男生首当其冲被打倒在地， 朱老师双拳难敌四手，只伤了一人就被蜂拥而至的其他人按倒在地。 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没了大门的庇佑形势瞬间一边倒。 “怎么还特么不上来啊！草！”被人按在地上的朱老师万念俱灰。 “朱桑，你在等着楼下那些人吗？”田中乔伊身后绕了过来，在朱老师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在他头上使劲推了下： “你杀了吉田君和三木君，我必须替他们报仇。”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当即脸色一变， 起身向着窗边乱成一团的双方人手大喊道： “徐彤！你在哪儿？徐彤！弗兰克，让你的人住手，快找到徐彤！” 朱老师挣扎着转过脸，笑着骂道：“小狼崽子，你想的美！ 一会我们的人到了你就等死吧！” “等死？”田中瞪着眼睛飞起一脚踢在朱老师的脸上， 然后疯了一般的笑道： “哈哈哈哈，你们的人？ 想什么呢！他们上不来了！ 最起码你死之前他们上不来， 我已经让人去守住走廊大门， 电梯也已经毁掉了。 你告诉我，他们怎么上来？” 田中狰狞的笑容像是死亡的宣告， 朱老师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过头去看乔伊。 “是的，确实如此，是我让人去的。” 乔伊靠在桌子旁抽烟，说完这句话将头转向教室后排，不再理会朱老师震惊的绝望。 朱老师心有不甘：“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来了吗！” 田中提了下西裤腿，在朱老师旁边蹲下：“等我解决掉你们以后，再解决他们， 朱桑，你放心，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原原本本的还回来， 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如此愤怒吗？”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 “是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没错，是我鼓动了他们， 这群没脑子的东西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烧起来， 你为什么在我和徐彤中间横插一杠，自由恋爱不好吗？” “呸！去你妈的。”朱老师抬起头朝着田中脸上吐了口唾沫， 笑着道：“你这品种配不上我们的姑娘，你做尼玛币了个逼的梦去吧！你看看你那小逼个！草！” “啊！！！！”田中被朱老师的话刺激到几乎癫狂， 他站起身疯了一样的开始对着朱老师头部踢踹： “徐彤，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杀了这个胖子！” “我在这。”话音刚落，在教室的角落里站起了一个高瘦的女生， “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田中，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究竟图什么，你变态吗？” “哈哈哈哈……” 徐彤毫不留情的话把教室里所有人都逗笑了。 突如其来的嘲笑将田中逼上了悬崖， 他嘴角猛的抽搐几下，便快步登上阶梯直奔徐彤而去。 徐彤临危不惧，始终用一双执拗的眼睛盯着直奔自己而来的矮个青年， 但男女有别，疯狂的田中到了近前一把抓住徐彤的头发就往外拖， 这力量不是徐彤能抗衡的， 在惊叫和哭声中，徐彤被疯狂的田中拖到了教室前的多媒体讲台上。 教室里一半人目眦欲裂，另一半人则翘首以盼，等着好戏上场。 “你想干什么，你就是这样喜欢我的吗？”徐彤甩起头发，转头问田中。 这直击心灵的话语将田中问愣了。 可没过几秒，田中突然疯了一样的开始撕徐彤的衣服：“我，我得不到的，不行！我必须得到！我要把你带回札幌！” “我草尼玛！小逼崽子！”朱老师挣扎着要起身，却又被一旁的乔伊一脚踢中了下巴，顿时整个人摇摇欲坠。 “继续，田中大人。”乔伊收回脚，弯腰行礼，然后掏出了手机准备录像。 “畜生！”徐彤撇过头，对着的田中吐了口唾沫。 “呲啦！”疯狂的田中撕碎了徐彤的防晒衣，刚抓住吊带背心， 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三声枪响！ 正准备撕扯徐彤衣服的田中也松开了手， 他惊恐的看向乔伊：“你……你的人。” “他们去了啊，你看见了的。”乔伊说话有些结巴， 他表情僵硬站直了身子， 正要走出教室， 却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 很快， 一行全副武装，端着红色圆柱型枪械的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刚进屋进就掏出手枪直接将控制着朱老师的两人击毙在地： “我草尼玛！所有人给我蹲地上！谁敢抬头就打死谁！” 呼啦一下，屋里几乎所有人都抱头趴在了地上。 “谁是徐彤。”蒙面人问。 一瞬间，挤在窗户一边的所有学生几乎同时伸出手指向了讲台上的女生。 宁奕把头盔摘下，把蒙在脸上的头套拉起，看着讲台上那个身高超过170， 嘴角带着淤青， 正拼命护住自己衣服的女生问道：“你……是徐彤？” “嗯。”女生委屈的抓起衣服，捂着胸口跑到了宁奕身边， 只剩下瞠目结舌的田中一人站在讲台。 “……”田中张了张嘴，太过惊恐的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衣服，他撕的？”宁奕用手枪比划了一下。 见徐彤的点头应是，宁奕突的心中火气， 陈宇叮嘱话还在耳边， 他有些后怕，若不是这个时候赶到， 恐怕一切就都晚了！ 一步迈上讲台，宁奕照着田中脸就踹了下去： “小逼崽子，我特么今天非劁了你不可！” 第28章 激化 朱老师挣扎从地上坐起来，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伸手指着教室后面： “你们这群杂碎统统给我滚到教室东南角去！ 不是嚣张吗？我们的人来了！哈哈……哎呦，踢死我了。” 他抹了一把开裂的嘴角，抬头看向站在大门口处手中同样握着手枪的刘佳。 朱老师见过宁奕，从其他人的体型和手里那似曾相识的红色武器也能大概推断出他们学生的身份， 刚刚进到房间里面这6人当中只有在门口的这人状态跟其他人不一样。 “您……” 刘佳摆摆手，示意朱老师先不要说话，他没去阻止拼命踢踹田中的宁奕， 而是右手握枪，左手从大腿上的刀鞘里拽出战术匕首。 他在车里查看过匕首，这匕首虽然只是仿品，强度不可能跟军品比拟， 但锋利度足够，外形也唬人，杀人不成问题。 他一声不吭的向教室后面走去， 像踱步而来的死神，周身散发着压迫性的晦气。 所到之处，所有留学生都仓惶的逃向教室东南角。 他走到教室中间的时候两伙人已经基本分离完成。 看了眼惊恐万状的学生们， 他面向留学生的方向在桌子上坐了下来，静静听着讲台上田中的惨叫。 他没想到过宁奕会如此疯狂，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阻止， 情况要比他想象中的糟很多， 他不敢想象， 若非宁奕带着他们从联通微机室的管道竖井爬上四楼， 再过一会这里将会是一个什么的场景。 “让宁奕发泄一下也好，也好……”刘佳将手枪插回右腿上那不太合适的枪套， 只留下一把匕首在手里左右的挽着刀花。 朱老师被盛捷等人扶着坐到了己方这边的椅子上查看着伤势， 房间中除了田中的惨嚎，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踢了几分钟，宁奕拖着死狗一样奄奄一息的田中走到了教室中间， 单手将他的扔到了桌子上。 狰狞的面容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无不说明宁奕的愤怒， 对面没人敢说话，生怕一句不对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喘了几口粗气，安静的躺了一会，见宁奕没有对他进行继续殴打， 田中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支撑着坐了起来， 他歪着头看向宁奕那张疯狂的脸，点头笑道：“宁奕，我认识你。” 对于田中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宁奕有些惊讶：“你特么怎么会认识我？” “你不记得了？上学期，小体育场足球比赛的斗殴事件……” 田中捂着胳膊满脸苦笑的盯着宁奕几秒，忽然想明白了： “哦！对啊，你怎么会记得呢， 你一个人放倒了我们三个， 等老师赶到的时候你却不见了， 你跑的真快，你不敢承担责任，你就不是个男人。” “哎呀，我草？打完不跑等着处分？你傻还是我傻？” 宁奕将枪进腿上的枪套，上前一步， 右手攥拳，朝着田中面门虚晃一招， 在田中准备格挡的一刹那突然转向，狠狠锤在了他胸口靠下的位置。 “呵~~~。”这一拳力道十足，击中的瞬间田中并没有什么大反应， 他还想出言嘲讽，可刚笑了一下，立马脸色大变， 他感觉到力量正在被极速抽离， 身体也不听使唤的开始瘫软， 田中捂着胸口圆瞪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奕，张嘴说话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从桌子上跳下来，可马上连身形也稳定不住了， 晃荡了一下，咣当仰面摔倒。 没人知道宁奕干了什么，田中的反应像是被人用刀插中了心脏， 又像是被人点了穴， 只有宁奕自己知道这招其实是外力重击导致的膈肌痉挛。 “没事，留口气。”朱老师拉住了想去查探的盛捷，话语中带着庆幸： “要是再晚点， 我们所有人都得扔这。 打死他都不多，全都是他撺掇的！” “对对！朱老师，您真的是太英明了，就是他鼓动我们的。” 乔伊嘴角抽搐着从留学生人群中挤出来， 战战兢兢的隔空指向倒在桌子下面的田中： “都是他，砸碎通信设备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他……他说你从来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人， 更不会让军队带我们走的，我们都会被扔在这等死， 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报仇，杀……” “继续。”宁奕抬手用匕首指着乔伊冷声说道。 点点头，乔伊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杀了你们，这样就能保证军队有足够的空间带走我们。 全都是他的主意，我不会那么做的，请你相信我。” “草！相信你？刚才砸门的没有你吗？”宁奕气得咬牙切齿，匕首插回刀鞘， 从身后的拽出了那把将近一米长的短矛，遥指乔伊：“你给我滚过来。” “朱老师！我是留学生，宁奕要杀我，你不管吗？ 你们会惹上外交官司的！”乔伊连滚带爬的冲进人群，躲避着宁奕的点指。 刘佳刚上前将手搭上宁奕肩头，躺在地上田中强忍痛苦的说道： “没有，没有外交问题了，乔伊，你别想了。” “什么？为什么？” 宁奕低头将手中的短矛指向田中：“把话说清楚了。” “地球上国家应该都是这般模样，所以不会有外交问题了，他杀了我们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世界末日了，嘿嘿嘿嘿嘿。” 田中捂着肚子重新颓然的倒回地上，不再说话了。 “怎么会，不可能的，你别听他乱说，他想拉我们下水，他想害死我们。” 乔伊从人群中揪着脖领子薅出了满头大汗的弗兰克：“你倒是说句话啊，田中……” 话没说完，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久违的手机铃声。 像是突如其来的寒潮，将所有人都冰冻在了原地。 愣了两秒的，所有人都开始翻找自己的手机， 掏出手机刚看了一眼， 宁奕瞬间呆愣当场， 原本是x号的手机信号现在长满了， 来电显示上是一个他从未想到过名字——北部战区？。 按下接通键，电话里传来了亲切的语言： “您好，这里是北部战区突发事件应急管理中心， 本次通话由北部战区翼龙无人机临时搭建， 单向传输预计维持4小时， 您的位置已被北斗系统锁定， 请您保持冷静， 静待救援……” 除了这通电话，手机里面还多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要比通话详细的多， 不仅有机主姓名和坐标信息，还有要远离变异人类，密切关注受伤者等提示。 “得救了？”宁奕回头去找刘佳， 可刘佳已经飞奔到了教室后面的窗口。 “有无人机！”他指着窗外回头向宁奕招手：“有无人机！我们得救了。” 刘佳很高兴，同学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对面的留学生们也长出了一口气。 宁奕却感觉胸口一块大石头压的喘不过气来。 这帮白皮肤，黑皮肤，棕皮肤的加害者等到了救援。 可……被他们杀死的吴老师和那些同学呢？ 如果他们互相作伪证，是不是就没人会受到惩罚？ 那谁给死去的人申冤？ 宁奕转头去找朱老师，徐彤正在给他擦脸上的血， 他满是伤口的胖脸上表情纠结，欢喜和悲伤掺和在一起。 像是在沙拉果冻和布丁的混合物里，倒了很多油盐酱醋，最后又泼上一勺滚油，理不清，分不开，难捉摸。 “哈哈哈哈，你们的救援来了，宁奕，你动不了我。”田中虽然还没有办法自由活动， 但脸上已经全是讥笑：“无论我做了什么， 都轮不到你来处置我，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离开这，你无能为力……” “草！” 话语戛然而止，宁奕将短矛从他嘴里刺了进去， 矛尖穿透了他的口腔，扎碎了颈椎，最后从脖子后面刺出，在地砖上发出咔哧一声！ 田中瞪圆了眼睛，刚举到半空的双手重新落回地面， 喉咙里发出咯咯声，脑后流出的鲜血在地面上晕开一片。 杀人了， 对于这房间里的绝大部分人来说，这都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杀人。 宁奕踩着田中的脑袋将短矛拔出，还没来得及擦干上面的血迹， 窗外忽然传来无人机的旋翼声， 之前守在窗口的刘佳用手臂挡着脸退了回来。 紧接着窗口升起一架硕大的白色无人机， 它有着修长的机身和机翼， 与平时在手机中见到的固定翼无人机不同， 它有四个可以变向的旋翼， 此刻正靠着这四台高速旋转的马达保持着空中悬停。 机头上一个反射着光线的大镜头对准了开着的窗口： “江城大学的师生们，请……” 无人机上的扬声器里传来了旋翼噪音掩盖不住的巨大的讲话声， 可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飞机上的镜头左右旋转， 在众人的注视下将教室内的情况扫描了一遍。 几秒钟后，镜头对准正手握短矛的宁奕， 重新响起的讲话声中带着威严和警告： “华国北部战区已锁定江城大学周边， 并对屋内人员进行了外貌特征扫描， 外籍武装人员立刻放下手中武器并通报来历， 如继续伤害屋内师生，我们必将……” 警告如同一瓢凉水将宁奕浇了个透心凉。 他知道这台形状怪异的无人机应该是来寻找幸存者的， 并且正巧拍下了自己手拿带血短矛的样子。 解释不清了！ 宁奕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军装，又看了看手中沾着血的短矛，一时之间有点懵逼。 “宁奕，你没带头套和头盔， 你拿着武器的样子也被拍下来了， 你，你最好现在放下武器。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乔伊颤巍巍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他伸手指着朱老师又对着其他人胡乱比划一气： “宁奕疯了！他杀了人！你们怎么不说话！ 朱老师你就任由他这么下去？” 头皮发紧，宁奕在心里拿定主意， 看向乔伊的眼神也逐渐冷了下来： “朱老师，吴老师和那两个同学是被谁打死的。” “等救援来了再说吧。”朱老师在讲台边扶着桌子站起身。 “吴老师和那两个同学是被谁打死的？” 宁奕盯着乔伊，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宁奕，别激动，你……”刘佳从后面走上来扶住了宁奕的手臂。 “刘哥，我又杀人了。 无人机拍到我了， 外面还有秩序，我完了。” 刘佳不置可否，他抓狂的摇着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面这些外国人肯定不会为宁奕开脱， 就算己方这边的学生作证也绝对抵消不了对方的证词。 该怎么办？ “乔伊，一年前你偷拍开房视频上传网络， 导致一名女同学患上抑郁症，差点自杀，你记得吗？” 许久没说话的蔡克涛走上来，伸手指着对面继续道： “还有你，弗兰克，你也没少发！ 你们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人渣！” 蔡克涛将手中的灭火器步枪对准弗兰克： “你怎么会无耻到那种程度！ 你来我们这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吗？ 除了交配你就不会再想点别的吗？ 草泥马！你这人渣！” “蔡，你是蔡吗？你别激动！” 弗兰克蹲下身子藏在桌板下，举起双手不断求饶： “我，我错了，你别用那东西对着我。” “你那是什么枪？”乔伊躲在一人身后问道：“你……好像拿了个灭火器？” 从进屋开始，这些人就感觉宁奕他们手里拿的灭火器步枪眼熟， 现在在乔伊的提醒下他们终于认了出来。 “步枪啊，你信不信这个能打死人？”蔡克涛前走两步，冷笑着问。 “……” 没人搭话，谁也不想往枪口上撞。 蔡克涛和宁奕并排站着， 他们身后的桌子上坐着刘佳，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警务人员他已经将房间里的局势看明白，并且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徐彤已经找到的情况下， 宁奕和蔡克涛不但没有提出带着大家离开这里， 反而是先杀了一个田中， 作为学生会副主席的蔡克涛加入之后，局势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有激化的趋势， 这不正常！ 他突然发现身前这两个他眼里的孩子， 正变的嫉恶如仇，并且无法控制。 “咳咳。”盛捷带着其他三个男生端着枪瞄准了对面，眼睛一直在偷瞄着宁奕，好像在等指令。 靠这么几把不能连发的改装气枪想在上百人的正面冲突中站上风，几乎不可能，如果冲突爆发他将不得不使用警枪。 刘佳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他刚想说话却听得留学生那边有人问道： “蔡，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难道，之前的对我们的处罚都是你告的密吗？” “我这不是告密！你这人渣！这叫检举！” “该死的！是蔡害了我们！” 第29章 无法回头 瞥了对方一眼，蔡克涛叹口气，他转头看向宁奕，按开了头盔卡扣并准备取下头套。 “不行！”宁奕按住他的手，双眼紧盯蔡克涛微微摇头： “别摘下头套，别让无人机拍到你。” 低垂眼帘，蔡克涛沉思了一下点头道：“那我们之前说的……” “你们说什么了？”不等宁奕回答，刘佳一把扯过他的脖领子问道： “刚才上楼的时候你们在后面研究什么了？我问你们为什么不说？” “报仇。”宁奕表情僵硬， 话语中充满了绝望和冰冷： “刘哥，我在图书馆杀了邢立臣，在实验楼四楼又杀了王志鹏他们5个。” 听宁奕把所有杀人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蔡克涛抢过来想插话， 不想却被宁奕一杵子怼在肩膀上推开：“蔡哥，你别说话。” 同样用眼神示意了台阶下的盛捷闭嘴， 宁奕转回身继续对刘佳说： “进屋之后我又杀了3个。” 他指着地上田中的尸体：“这是第9个，你都听见了，无人机采集了我的面部特征，我完了。” “你……”刘佳还想说什么，宁奕却摇着头使劲一甩手： “刘哥！你还不明白？ 我这辈子完了！没法回头了！ 我无牵无挂贱命一条，但得报仇！ 我不能让吴老师他们白死！” “白死？你……”刘佳一滞的功夫，宁奕突然掏出手枪对准人群中的乔伊勾动了扳机。 “啪！”不到十米的距离，一枪爆头。 乔伊颧骨中枪，后脑在窗帘上迸出一大片碎骨和血迹，仰面摔倒在地。 留学生们的惊呼着四散奔逃， 可碍于盛捷等人堵在门口，他们逃不出去， 只能在尽量远离乔伊尸体的角落聚成两堆。 刘佳锁住了宁奕的手腕，他想制服宁奕并夺回手枪。 就在这个档口，宁奕突然放弃抵抗指着教室后面道：“刘哥，你看无人机飞走了。” “嗯？” 瞬间的愣神露出了空挡， 宁奕抓住机会飞起一脚直接踢中他的裤裆。 这早有预谋的一脚立刻让刘佳失去了行动能力，捂着裤裆痛苦倒地：“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们几个刚刚在上楼的时候背着你发过誓了， 如果这里任何一个人受到了一丁点伤害， 就他妈一个都不留！ 在自己家还能让外人欺负了不成？！ 对不起了刘哥， 我不能让你坏了我的事，你还得再忍忍。” “忍什么……啊！草！”不等刘佳弄明白，宁奕瞅准位置对着刘佳屁股中间又来了两脚！ 裤裆里连中三元，刘佳顿时痛的翻了白眼，之前弓成大虾一样的身子此刻挺得笔直，双手捂着裤裆连连倒抽凉气。 宁奕从他大腿侧面的快速反应枪套里抽出了手枪和弹夹， 回身交到蔡克涛手中：“蔡哥，刚才在车上刘哥教过怎么使用。” “明白，我看着了，没问题。”蔡克涛咽了口唾沫， 退出弹夹查看了一下，紧接着弹夹回位，拨开了保险， 他呼吸急促，战术背包上的金属套环在桌子边缘叮当作响。 “宁奕啊，你别冲动，这……”朱老师从座位上站起身。 “我爷爷说过。”宁奕朝阶梯下方瞥了一眼，转回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谁也不能再欺负我们，尤其是在这片土地上！再也不能！盛捷，动手！” 话音落，几人一齐抬起了手中的枪！ 下一刻，枪声和惨叫淹没了一切。 …… 如果不怕身后的罪孽，就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三分钟后，教室门口， 宁奕看了眼横七竖八铺满了半个教室的尸体，颤抖着将手枪插回了枪套， 盛捷带着其他三个男生走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朝着宁奕点点头：“跑出去那个打死了。” “全……全死了？”直到这个时候，刘佳才捂着被宁奕踢了三脚的裤裆扶着桌子艰难的爬了起来： “嘶~呃……宁奕，你把他们全都杀了？” “全杀了，我们就用了12发子弹，剩下的全是钢珠和刀，这样节省弹药。”宁奕淡淡的答道。 “节省弹药？宁奕！都这时候你还说什么节省弹药？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这是屠杀！ 无论他们犯了什么错都轮不到你来动手！ 你还是个学生！你彻底完了！没法回头了！” 刘佳捂着裤裆疯了一样的朝着宁奕嘶吼。 “我早就完了，留着他们我一样完，反正都是一死！ 最起码我给吴老师和那些死去的同学报仇了，我不觉得自己错了。” 轻笑一声，宁奕从地上一具死尸的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和半盒沾着血的万宝路， 哆嗦着点了一根： “反正都是死，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你们没关系， 我出去看看，大家准备一下， 一会咱们转移到校园超市里， 同学们得吃东西喝水才行，要不挺不住。” 宁奕叼着烟走出教室，蔡克涛看了眼刘佳转身追了出来。 思维还沉浸在刚才的杀戮之中，宁奕忘不了同学们看自己时那惊惧的眼神， “我错了吗？”他低声问自己。 “没错。”蔡克涛把枪和弹夹插进宁奕的衣兜，摘下面具和头套也点了一根烟： “你，没错，我们一起扛。” 吐出一口烟，宁奕看着眼前翻卷的烟雾，皱眉道： “蔡哥，要不是我做公益岗位的时候进过那个线缆竖井布线， 恐怕咱们就只能等着给同学们收尸了。 我感觉我还是挺厉害的哈？呵呵。” 蔡克涛点点头：“确实，如果不是你，今天后果不堪设想。” “蔡哥，我有个事，你得答应我。” 蔡克涛转头看向宁奕：“什么事？咱们都这交情了，你还掖着藏着的。” “我这人挺没劲的， 赚钱孝敬爷爷是我之前活着的唯一意义。 现在爷爷没了，我的目标也没了。你们还有……” “草！又是这一套，到时候再说。”蔡克涛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踩灭， 满脸不悦的转身朝着教室大门方向走去。 他在门口与正往外来的盛捷撞了个满怀。 “124个，全是男的。”盛捷朝靠着窗台的宁奕笔画了一个ok。 已经走进门的蔡克涛听到转身又走了出来：“几个？” “124啊。” “不对啊，应该还有75个。前几天统计留学生报道人数的时候我注意过， 嘶，女生去哪儿了？”蔡克涛问。 “可能藏在什么地方吧，蔡哥，咱们先转移。”宁奕将烟扔到了地上的血水里：“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救援就会到，咱们去校园超市换身衣服。” 蔡克涛和盛捷都明白宁奕的意思，低声应道：“好吧，咱们一起换。” 第30章 卷尺舌头 几人走进教室的时候，朱老师正在呕吐， 之前田中对他的头部踢踹造成了轻微脑震荡。 刘佳坐在桌子上皱眉看向宁奕，脸拉的老长， 他裤裆里应该没那么疼了，可他皱眉的样子让人看了心情压抑， 宁奕知道自己凑上去肯定会被劈头盖脸骂一顿，没准还会挨揍， 索性也就没往前凑。 蔡克涛将大家聚在一起确定了转移方案， 先派人扫清教学楼里剩余的丧尸， 然后再封锁校园超市，最后分批次用房车将大家转移过去，静待救援到来。 在刚才的厮杀中守着门口的盛捷和宁奕出力最多，被留了在教室里。 蔡克涛拿了一把手枪带着其他三人和徐彤出了门。 害怕看刘佳的眼睛，自从蔡克涛等人出走后，宁奕就始终背对大家盯着门外一言不发。 朱老师不停的叹气顿足，好像心里有说不尽的遗憾和痛苦。 “宁奕，你过来。”过了三分钟，刘佳终于开口了。 “我不过去。”宁奕低头搓着拇指指甲上干涸的血痂。 “那~~行~~，我过来。”拉着长音说了句，刘佳费力的起身，慢慢走下阶梯， 在讲台旁他伸手拍了拍刚刚停止呕吐的朱老师， 然后苦笑着挪进第一排，坐到了宁奕身边。 “你是不是应该把手枪还给我。”刘佳问。 “不给，再借我用用，你现在受伤了，行动不便。”宁奕很局促，他怕刘佳突然对自己下手，起身直接翻出第一排桌子，走到了大门前。 刘佳气的龇牙咧嘴，伸手指着宁奕大骂道： “臭小子，你也知道我受伤了，你不踢我我会受伤吗！你跑那么远干嘛，你过来！” “不去。”宁奕将头撇向大门。 “噗嗤。”刘佳被宁奕气的突然笑了出来，他龇牙咧嘴的扶着桌板站起身道： “你小子从见面开始就跟我装，私造枪支吓得不行，杀人你怎么不害怕？”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说哪个罪过大？嘶~哎呦，我的卵，咳咳……” 似乎是牵动了伤处，刘佳说完捂着裤裆又慢慢坐了下来。 朱老师接过话茬问道：“兄弟，你是警察吧？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 刘佳点点头，他对老师还是比较尊敬的：“商量什么，您说。” 朱老师扶着桌子起身，面向教室里的同学和刘佳清了清嗓子：“我恳请大家和这位警官……做个伪证。” “伪证？”刘佳问。 “算是吧，也不全是。”朱老师点头： “大家都看到了，要是没有宁奕他们， 咱们现在没准什么样了， 是他们关键时刻赶来救了我们， 可能……咱们就是说， 可能是处理问题的过程中有点极端， 但咱们的命保住了啊，这就是功！ 咱们不该记在心里吗？不该心存感激吗？ 那要是有朝一日宁奕需要咱们了， 咱们怎么说？” “照实说啊，就是宁奕救了咱们。”人群里有人应和道。 “对啊，要不是他们，咱们就都完了。” “那些人太吓人了，多亏他们了，要不怎么办啊。哇……” 有人控制不住的咧嘴哭了。 很快人群中哭声四起，大难不死的庆幸掺和在哭声中乱作一团。 过了两秒，一个眼睛被打的几乎完全封闭的男生站起身朗声道： “朱老师，我认为您不用担心， 就算无人机拍到了当时的画面也没什么， 毕竟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 “哎呀，不是那么简单的。”朱老师表情苦涩的摆摆手： “孩子，你岁数太小了，有时候事实很难说清楚， 或者压根就没人愿意听咱们几个普通人说些什么。” 朱老师微笑着转头，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向刘佳：“您说是不是……” …… 蔡克涛和三个端着灭火器步枪的男生将徐彤护在中间， 顺着综合楼楼梯下到了二楼， 脚刚踏上二楼的大理石地面，耳边忽然传来隐约的砸门声。 “这有人吗？”徐彤颤颤巍巍的问道。 “等等，别动。”蔡克涛双手握枪从楼梯拐角向走廊里探出了头。 仿佛有一台巨大绞肉机冲过了满是人群的走廊， 这里到处是残肢和内脏碎块， 墙壁也如同被鲜血泼过一般， 砸门声还在耳边可眼前却看不见一个人或丧尸。 “声音很远，别管，咱们先下楼。”蔡克涛回过头对花容失色的徐彤说： “尽量用脚尖走路，你的鞋跟断了，响声太大，我怕引来东西。” 鼻尖通红，徐彤点了点头怯生生的答道：“好，好的。” 转过二楼拐角，徐彤问：“师兄，陈宇就在楼下吗？他还好吗？” 蔡克涛刚要回话，脚步突的又止住了，他用手拦住了徐彤。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徐彤探头看去， 越过蔡克涛的肩膀，她看到一楼拐角处有个身影正面向墙角站着。 虽然看不到正面，但从侧面她能很清楚的看到那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这伤口从脸颊横着向后扯开了半个耳朵，之前流出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 “啊……”她拼命捂住嘴可还是发出了丁点的惊叫。 那身影晃晃荡荡的转过头， 蔡克涛认出来了，正是之前在一楼北门的那个丧尸。 “宁奕可能打偏了。”蔡克涛示意身后的男生用气步枪的解决掉丧尸。 余光中枪管探出的一刻，一楼大厅突然又传来的一声丧尸的嘶吼。 “草！怎么还没完了呢。”蔡克涛抬手按下枪管，从背后摘下短矛， 快走几步来到楼梯转角， 活人的靠近刺激了丧尸的感官， 刚刚还慢吞吞的黑衣丧尸突然进入狂暴模式，它突然裂开大嘴朝着蔡克涛扑来。 蔡克涛本能的抬脚将丧尸踹到在地，短矛在丧尸脸上连捅两下才将将刺进眼窝。 这次击杀要比之前要镇静的多，可蔡克涛将丧尸放倒之后却惊愕的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歪头躺倒的丧尸吐出了舌头， 那舌头好像刚刚还打着卷，现在才松开， 它通体乌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污血浸染的缘故，看上去有点金属光泽。 长度足有十几厘米，不仅比正常人的舌头薄很多，两边好像还带着锯齿。 “这……”他侧头用眼神示意同伴看过来：“这特么吃了锯条吗？” 蔡克涛用短矛尖扎着黑色舌头稍微往外拉了一下，就是这个动作差点将他吓个半死。 那舌头如同拆了壳的卷尺，哗啦一下滚出来足有将近半米长！ 弹在地上发出了胶皮落地一般坚韧的磕碰声。 冷汗顺着后背流了下来，蔡克涛不敢想象刚刚如果自己慢半拍，或者这丧尸上来就吐舌头，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影视形象——异形！ 不等他说出心中的想法，一楼的楼梯口忽然冲上来一个个头不高的女性丧尸。 “啪！”再也不敢近距离击杀，蔡克涛抬手一枪直接将的它撂倒。 前走几步，拉起还在发愣的徐彤就往楼下跑：“快点！车就在大门口！” 车，一定还在大门口。 第31章 大哥 枪声沿着楼道很快传上了四楼。 站在教室门口的宁奕最先反应过来：“开枪了！” 他拨开阶梯过道上的朱老师等人，快速冲到教室后面的窗户， 可综合楼大门口巨大的雨搭将房车完全遮挡住了， 除了大楼上斜拉雨搭的几根钢管，他什么也看不见。 “陈宇！蔡克涛！回句话！”宁奕的呼喊在校园里回荡， 遍布各个角落的丧尸闻风而动， 他们嘶吼着开始在地面上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很少有抬头的。 “没人吗？”朱老师赶过来问。 “没有。”宁奕眼睛发直，靠着窗台滑坐在地上， 几乎一夜未睡，又经历了大强度的物资搬运和厮杀， 此时，楼下尚未确定的突发状况瞬间撕碎了他强撑的伪装， 他终于挺不住了。 脑袋不受控制的前后晃动， 脑袋里嗡嗡作响， 宁奕像帕金森一般开始在教室里四下张望。 “你找什么呢？”刘佳问。 宁奕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可他心里慌的很， 只有做点什么他才感觉自己在这的时光没有浪费， 只有做一些动作他才感觉自己没有置身事外。 气温依然将近40度，不知道是尸体臭了，还是到处的血迹散发的气味， 宁奕总觉得自己能闻到一股类似腐臭的怪味。 “有点不对劲啊。”朱老师站在窗口念叨了一句。 “怎么了朱老师？”有人问。 愣了半晌，朱老师满脸大汗的回过头：“树叶黄了，全都黄了，树死了。” 心中一惊，宁奕连忙挣扎着爬起身重新扑到窗台上， 刚刚注意力全都在房车上，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校园里植物的异常。 就跟朱老师说的一样，排列在绿化带里的绿色植物此时都黄了叶子。 无论是枝条修长的柳树还是挺拔的杨树， 甚至是通道边缘的矮灌木和草坪此时都奄奄一息。 炽热的风掠过校园，摇曳着树枝和枯叶摩擦在一起， 到处都能听得到沙沙声。 “现在不是夏天吗？还没到秋天啊。” “不知道。”朱老师摇了摇头，他让过纷纷赶向窗口的同学， 独自走下阶梯，在右侧扔着尸体的座位旁坐了下来，两眼无神的像个傻子。 谁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深秋景象背后意味着什么， 挤在窗口的人默不作声，后面座位里的有啜泣声。 突然，一声响亮的鸣笛撕开了沉闷， 一台黑色房车从综合楼南门的雨搭下冲了出来， 它咆哮着冲下楼门缓坡，然后开始在楼门前的空地上打起了转。 丧尸如潮水般冲向房车，然后一排排的倒在轮胎下，化为残肢肉泥。 房车转了十几圈然后向着坡上的校园超市驶去。 “太好了！他们冲出去了。” “冲出去了，冲出去了！” “蔡学长领着他们上车了是不是？” “应该是，应该是，他们很快就会回来接我们了。” 宁奕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知道同伴在用这个动作回应自己。 “没事了，人还在。”朱老师走过来拍了拍宁奕的肩膀，脸上写着欣慰。 他看了眼聚在教室后面欢呼的学生，撤回目光转头问刘佳： “刘警官，咱们就算是达成共识了呗？” 刘佳舔着干裂的嘴唇略一沉吟，然后点点头： “嗯，我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保住宁奕和同学们，可我怕……” 宁奕已经听不见朱老师和刘佳的谈话了， 耳边乱糟糟的声音也消失了， 他所有注意力都贯注到了那辆房车上。 房车推着丧尸群上了坡道， 然后如同在小卖部和综合楼大门那样， 蹭着超市外墙将最左侧的裁缝铺堵了个严实。 过了两分钟，房车顶上的天窗飞出一台无人机， 无人机在超市周围慢慢盘旋了几圈， 然后缓缓朝着综合楼背面飞了过去， 地面上少说几百个丧尸跟着无人机走了， 超市周围出现了真空时段。 “干什么去了？”朱老师和刘佳凑上来问。 宁奕摇摇头，他心脏跳的像擂鼓， 清空超市建立避难所， 这是大家能否找到落脚处的关键一步， 不能出一点纰漏。 “我好像听到歌声了。”一个女生说道，看她红红的鼻子尖显然是刚哭完。 朱老师皱眉：“歌，什么歌？” “我，我想不起来名字。”那女生双手比划了一下， 然后支支吾吾的唱了起来：“咳咳，是这样的，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跑了调的歌声里带着委屈， 像是照进暗室的一束光，吹散了笼罩在这遍布尸体教室中的阴霾。 大家被逗笑了。 房车那边也有了动静。 距离太远宁奕分辨不出是谁， 但通过车窗里晃动的人影，他判断应该是有人进入到走廊里了。 果不其然，一分钟不到，裁缝铺大门和窗户卷帘窗开始缓缓下落。 下落的速度正常，可宁奕看却万分焦急， 他甚至希望这卷帘门能一下落到底。 “快点，快点落下来。”宁奕伸着脖子向丧尸离去的方向张望了一眼， 然后低头看了下手表：“不到三点，还有时间。” “你别着急，小蔡办事很稳重，再等等。” 朱老师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伸手在宁奕肩头轻拍一下， 回身勾手道：“宁奕，你过来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他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朱老师在这个紧张的当口找自己单谈。 朱老师带着宁奕走到了教室门口，从破损的大门向走廊里看了眼， 然后从宁奕兜里掏出烟盒点了根： “咳咳，嚓的，这破玩意还挺呛。” “呵呵，就这味，外国烟……” “你……杀了邢立臣？”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明白自己会面对什么， 可朱老师突然在这个档口问出这么一句，宁奕心里还是不由的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收起笑脸，宁奕不躲不避，郑重的点头道： “是，我杀的。” “啧！”叹口气，朱老师抬头盯着宁奕，用夹着烟卷的手朝教室后面指了指：“他知道吗？” 顺着朱老师手指的方向宁奕看到了正和大家聚在窗口的刘佳：“你是问，刘哥？” “刘哥？他俩之前认识？” “今天认识的，他是刑警，我都跟他说了。”宁奕眼睛看向地面，声音低沉。 沉默片刻，朱老师咂巴了下嘴，面带难色：“不好办啊，刘警官怎么说？” “他说，那种情况应该算是正当防卫。” “呵呵，正当防卫……”朱老师摇着头向旁边踱了两步， 狠狠的吸了口烟，动作牵动伤口疼的咧了下嘴： “嘶~，孩子，邢立臣是学生会主席， 他爹还是市里的二把手， 这事……比这一群都难办呐。” 他朝着教室另一边扬了扬手。 宁奕知道朱老师说的意思是邢立臣一个人的死可能比留学生的全军覆没都棘手。 “没关系，朱老师，我早就……诶？您怎么知道的？” 记忆中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自己身边，并没有人单独跑过来。 “有个人在操场上喊的。” “操场？”宁奕一愣，他突然想到了陈龙！ 从实验楼四楼的窗户跳到树上，又死在综合楼南面篮球场的陈龙！ “想起来了？”朱老师指着窗口方向： “这里所有人都听到了，邢立臣和王志鹏，就这俩名字， 咱不知道这里面私底下谁跟他俩关系好， 但如果有人事后揭发你，恐怕难办啊。” “难办就难办吧。”宁奕无奈的笑笑： “我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罪多不压身，全往我一个人身上招呼就行。” “嘶！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怎么的？他的命就高贵，咱们的命就贱？ 怎么总想着极端的做法呢！我得批评你啊！” 朱老师使劲拽了把宁奕肩膀，顺势将手搭在他肩膀，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道： “我刚才一直在想这个事， 咱俩现在商量商量，你说……” 他抬头瞄了一眼窗口的众人又继续说道： “串供行不行？要是真有那么一天， 你们就一口咬定，说他让那些玩意咬死了，这不就行了？” “这……能行吗？”宁奕有些叫不准。 朱老师痛心疾首的挠了挠头：“你这孩子，死心眼呢！ 变通，懂不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不管我们听见什么，那都没用，我们没看见啊，是不是？ 可蔡克涛你们是亲见者！那都过了命的交情了，就这点事还算个事吗？” “可他们能给我作证啊！不用串供，当时确实是……” 朱老师挥手打断了宁奕的话，双眼紧盯宁奕， 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孩子，我不是你们系的老师， 但我现在给你讲个道理，你一定要记住！ 有时候，铁证如山的事实比不过一张高高在上的嘴， 要想保全自己，就要从根源上撇清关系！ 不要尝试去解释什么，尤其对上某些人的时候， 事实没用，解释是最徒劳的， 莫不如压根就跟咱没关系，这是最好的，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大手在宁奕头上胡乱的搓了两把， 朱老师将宁奕的头搂进怀里， 满是心疼的道： “孩子，我之前听说过你， 就算咱无牵无挂孤身一人， 也不能想的太极端， 你们今天救了一屋子的人， 你是我们的恩人， 你要是不嫌弃， 以后我就是你大哥。” “好，大哥。”声音哽咽，宁奕说话的时候泪水顺着脸滴落在朱老师的前胸。 “还有一件事。”朱老师双手捧起宁奕的脸，四目相对，他郑重的说道： “大哥再给你讲个道理， 不要相信任何人，学校里的情感比较单纯，你们几个能彼此信任我很开心， 但出了校门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今天的谈话除了蔡克涛他们就咱俩知道， 等救援的人来了以后， 就按咱们之前说的去跟他们谈， 一个字都不要改， 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要信。” 第32章 胡思乱想 跟朱老师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对视半晌，宁奕缓缓点头：“我记住了，大哥。” “诶！这就对了！那小子平时驴行八道的，你不值得为了他搭上自己， 别担心，没准他爹也没了呢，呵呵。” 从进门开始朱老师就一反常态的表现出了平时没有的真实， 他像一束光，照亮了宁奕活下去的希望。 “诶？你看他们说什么呢？”朱老师让宁奕看窗口。 “回来了，回来了！”盛捷抱着灭火器步枪从人群挤出来， 他朝着宁奕和朱老师喊道： “校园超市的卷帘门全都落下来了，房车回来接咱们了！” …… 跟之前一样，房车堵住了综合楼大门，蔡克涛没一会就带着人出现在了四楼阶梯教室门口。 “怎么样。”刚一见面大家就迎了上去，每个人脚底下都在不停的倒腾着， 他们急切的想离开这个被尸体铺了一半的教室， 却没人好意思开口。 “刘超带着赵老师他们躲进校园超市里了， 陈宇在给无人机充电，大家再坚持一下， 一会我们分批出去，超市里有很多水，有食物，就是……” “就是什么？”宁奕很害怕，他怕蔡克涛说出谁受了伤之类的话。 “就是，校园超市里有一个死了的丧尸，好像，好像是姚兰的室友吴丹， 不过我们已经将尸体拖出去了，大家不要怕。” 人群中立马有人恍然大悟道：“哦哦哦！对对！你们不记得了吗？ 昨天中午有一个光着屁股的人在校园超市门口， 我们还让他快跑来着！ 应该是他把那个丧尸打死的！ 他可真是厉害。” “呃，咳咳，是，是啊，真是厉害。”蔡克涛脱下头盔， 又摘掉了头套， 湿哒哒的头发被这么一拽顿时乱糟糟的立了满头， 他尴尬的瞟了眼宁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咋了？宁奕？”朱老师看着满脸通红的宁奕，奇怪的问道：“光腚那个……该不会是你吧？” 回答是多余的， 宁奕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噗！”不知是谁先忍不住了， 在噗呲一声之后，出现了更多的噗呲。 三秒钟不到，教室里突然爆发了哄堂大笑。 “哎呀，草。完了完了，近距离社死，死了，死了……” 只恨没有个地缝给自己钻进去，宁奕臊得满脸通红， 一时之间竟不知何去何从，只能狼狈的逃向教室后面。 好在脱水和低血糖没有让这种爆笑持续多长时间， 蔡克涛等人将背包里携带的水和食物分了大家， 然后他拿着一罐红牛和一条德芙找到了宁奕。 “吃一口吧，一会还得靠你。” “嗯。”宁奕从蔡克涛手里接过食物并没有着急吃， 他看着同样在分吃东西的同学们问蔡克涛：“那个，那个谁……” “晓雪在开车，陈宇和许超陪着她，你不用担心。” 被蔡克涛一句道破了心思， 悬着的心落了地， 宁奕脱下手套开始吃东西。 “表白准备的啊？”眼尖的蔡克涛指了指宁奕小指上那个硕大的钻戒。 又被发现了一个心思，宁奕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嘿嘿的傻笑。 “宁奕，好好珍惜。”他拍了拍宁奕的肩膀， 用手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 “晓雪之前像个刺猬，去年我听说好几个大二的想追她， 可后来都没成功，她脾气好像不是很好…… 嘶~诶？你用什么方法融化的冰美人？ 给我说说，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别光顾着吃啊，给我传授一下……” 他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宁奕，没有答案，只有另一串傻乎乎的“嘿嘿嘿嘿嘿……” 用了不到三分钟，宁奕狼吞虎咽的将食物和水塞进了肚子， 然后双手搭在椅子背上， 借着恢复体力的功夫将朱老师给自己设计的开脱之法告诉了蔡克涛。 跟他想的一样，蔡克涛没有丝毫迟疑的答应了，并且对朱老师的建议给予了高度评价。 他说朱老师社会阅历多， 这个方法能最大限度的保护他们每个人， 还说剩下的工作他来做， 只要教室里这些人不说什么就好。 “你说，咱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宁奕问。 蔡克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就算能回到从前恐怕也要好久……” 停顿了一下，蔡克涛忽然起身面色凝重的对宁奕说： “宁奕，我感觉最恐怖的可能还在后面。” “嗯？最恐怖的？”宁奕坐直身子，舔了下嘴唇：“你发现什么了？” “不是发现。”蔡克涛眉宇间有散不开的担忧，他偷瞄了一下其他人， 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只有我们这里变成了这样， 可之前我们不是收到了北部战区的短信和电话吗？ 这说明什么？” “什么？”蔡克涛神神秘秘的样子让宁奕心里没底。 “北部战区直接出动， 说明事件的严重性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 换一种说法，我们可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口， 你猜军队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你一次说完啊，别卖关子。”宁奕吞了口唾沫。 “应该已经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所有核武器都会进入到待发射状态， 距离毁灭只需要一个信号。 如果全世界都像现在这样，那所有国家都会互相猜忌， 尤其是拥核国家， 一旦有谁遭到核了打击， 我们就全完了，我担心的是这个。” “核打击，全完了？……”宁奕皱眉思索了一会， 猛地抬头看向蔡克涛：“你是说，被打击的国家会攻击所有的其他国家？” “对。”蔡克涛点点头： “在失去反击能力之前，这是一定会发生的， 而且是无差别的， 谁都不可能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尤其是拥核国家，一定会对彼此特殊照顾， 我们现在只能祈祷不会有那么一天， 否则，就是真的世界末日了。” “草……原来还有这么一道。” 突然意识到全人类都可能遭殃， 刚刚还为自己小命担心的宁奕突然放松了下来。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心里念叨了一句， 宁奕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随口问道：“哎？蔡哥，我问你个事啊， 你说如果军队现在忙着一级备战， 还会不会有人追究咱们做的这些事？ 是不是就没功夫搭理咱们了？” 蔡克涛表情一僵，忽然瞪大了眼睛： “糟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杀人肯定不会不了了之的，尤其是杀了这么多人， 最有可能的就是省略调查和审判。” “啊？”心里一突，宁奕想起了刘佳在车上说的话：“就地正法！我草……” 第33章 一箭双雕 “不会吧？”蔡克涛一把抹掉脑门上的汗珠刚要开口，窗外忽然想起一长两短的鸣笛声。 “充电这么快？”宁奕问。 蔡克涛起身紧了下腰带：“不是完全没电，好几块电池呢，陈宇说要确保电量最低能完成一次转移，咱们走吧。” “哦哦。”应了一声，宁奕跟着蔡克涛从教室后排走向大门。 “我们准备转移。”蔡克涛拍手：“大家起身活动一下，一次30人。” 由于没有指定转移人选，所有人在听到他的召唤后都站起了身。 “先……转移谁啊？”盛捷问。 “从……”朱老师用牙齿咬了下嘴唇上的干皮，说道：“先从这几个体型稍胖的同学来吧， 他们受伤比较严重。”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宁奕赞这个方案， 谁都不会谦让更不需要征求什么高风亮节，这从每个人的脸上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要让大家自愿选择必然会出现混乱。 这个时候做决定最重要的不是合理， 快速和稳定，马上行动才是王道。 体型稍胖且受伤较重的同学有十一二个， 朱老师让他们出列，还不等他找出剩余的转移人选， 人群中立马自告奋勇的挤出来一堆“甘当”陪护的同学， 一股脑冲上空地的同学加上受伤的那几个足有五十多人， 并且还不断的有人的冲出来。 在朱老师的劝诫和宁奕等人的强行拉扯下才好不容易的留下了30人。 对于这个结果很多人都不太乐意，尤其是那些被拉回去的。 朱老师没去理会他们的怨言和不满，他安排着选出的30人在门口排好了队。 宁奕不知道朱老师是充耳不闻还是距离太远听不清， 离人群较近，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宁奕听到了几个词： “死胖子”、“累赘”、“拖后腿”、“耽误事”…… “胖……是罪吗？”宁奕带上头套和头盔， 眼前表情各异心思各异的人让他想起了最开始向实验楼里转移的一幕。 姚兰在双腿打颤的情况下选择放弃自己，她宁可死都不想连累别人。 胖不是罪，伤也不是，可你能说自私是罪吗？ 应该也不能。 人跟人不一样，生死关头该怎么做完全在于个人的选择， 求生是本能，他们想活，这无可厚非。 刘佳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他龇牙咧嘴的穿戴好装备想护送第一波同学下楼， 可最终还是被朱老师按在了椅子上。 宁奕和蔡克涛带着两个男生护着第一波30人下了楼， 中途有过几次磕碰和惊慌， 但在枪口的威胁下没演变成骚乱， 没遇到什么丧尸， 这些人很顺利的上了车。 装着大半车物品的房车被这30个体型丰腴的同学塞了个满满登登， 人挤人，人挨人的难受也终于让他们再次不和谐起来， 埋怨和低骂直到车门关闭前还能听见。 宁奕猜这个重量应该是超出了汽车的负载上限， 好在还能顺利起步， 李晓雪熟练的驾驶着汽车离开了综合楼大门口， 直到房车离开宁奕也没能跟李晓雪说上一句话， 他有些遗憾，但庆幸于彼此都没事，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和蔡克涛端着枪上楼的路上， 宁奕又听到了二楼里面那隐若现的砸门声， 也看到了一楼楼梯转角处吐着锯条状舌头的丧尸。 与砸门声比起来，那根锯条状躺在地上的舌头更让他心惊和不踏实， 至于二楼是谁在砸门，他管不了， 一切都等救援来了再说吧。 重新回到教室门口的时候， 盛捷和朱老师以及刘佳三人就坐在正对大门口的位置， 其余所有人几乎都趴在后面的窗台上， 他们惦着脚，伸长了脖子的样子看上去像大鹅。 宁奕前脚进屋，窗口那边就开了锅。 “进去了！进去了！快到咱们了！” “谢天谢地……” “朱老师，下一批该轮到我了吧？” “还有我，还有我！” “凭什么是你，你多瘦啊！ 我比你胖，怎么轮也该轮到我了。” …… 惊喜很快变成了争吵， 只几句又升级到了互相推搡。 眼看着时态又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朱老师满脸的无奈起身朝着后面喊道： “别闹了！都老实点，谁再吵就跟我一起最后走！” 教室里安静了， 可三秒钟不到， 一个身穿吊带，将衣服拿在手里的干瘦女生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她梗着脖子道执拗道：“朱老师，我认为你的转移方案不合理， 为什么让胖的同学先走，我们大家都是平等的，我们也受伤了， 万一我们后转移的遇到危险怎么办？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是啊。” “说的没错，我也感觉这个方案有问题……” 又乱了，有人附和，有人反对，大家吵作一团， 任凭朱老师再怎么安抚都无法平息。 这话说的也没问题，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宁奕从刘佳和蔡克涛等人的眼中看到了更多的无奈。 人性如此，无法回避。 “别吵了。”宁奕将手搭上朱老师的肩膀，轻抚他因生气而剧烈起伏的后背。 可能是声音太小，宁奕的话没起到预想中的作用。 愣了一下，就在刘佳和朱老师要爆发的前一刻，宁奕吸足了气大吼道：“闭嘴！再吵就把你们扔在这！” 威胁起到了一定作用，可乱糟糟的人群并没有平息下来，又有人开口道： “凭什么听你的，这有老师和警察，为什么你说了算？” 刘佳和朱老师被这一句话气笑了，他俩齐齐回头看向宁奕。 “怎么不算！我说了就算，你们谁再吵，就不带谁走！” 说话间宁奕下意识的抬了抬灭火器步枪的枪口。 这个动作比千言万语都好使， 一瞬间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他们想起了宁奕刚才杀人的模样， 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不再做声了。 蔡克涛后面走过来与宁奕交换了一下眼神， 然后面向大家低声道：“同学们，宁奕说的话算数，我也听他的，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之前在图书馆和实验楼里经历了什么， 用险象环生惊心动魄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是他救了我的命， 一同获救的还有赵娜老师和其他几个同学， 下面那辆车和开车的同学， 以及这位警官都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找来的！ 所以他的话在这里绝对算数！ 有些事本想之后再跟你们说的，但我认为现在有必要让你们知道。” 清了清嗓子，蔡克涛继续道： “你们可能听见操场上的叫喊声了是吧？ 那个男同学叫陈龙， 学生会主席邢立臣还有王志鹏等几个同学就在他面前被丧尸吃了， 他被吓疯了， 你们可能看不到陈龙现在的样子， 可我在无人机的屏幕里看到了， 我告诉你们， 他现在身首异处，连一付完整的骨架都没剩下， 外面的残酷你们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你们现在把矛头指向宁奕对吗？他要是不来呢？ 你们能顶得住留学生的报复吗？ 我们刚刚为你们杀了多少人没看见吗？ 还有脸在这叫唤！你们不惭愧吗？” 盯着对面鸦雀无声的人群看了几秒，蔡克涛强撑着怒容转头凑到宁奕耳边小声道：“我演的怎么样？” “一箭双雕！牛逼！”宁奕绷着脸小声回了句。 经过蔡克涛的一番心灵拷问，秩序好了不少。 没过多久，在一长两短的鸣笛之后， 宁奕和蔡克涛带着人又顺利的将第二波同学送上了车。 回到教室后宁奕就趴在窗台上一边等着下一声鸣笛，一边看着金黄的校园发呆。 一切好像都很顺利，天空中时而能看见往复盘旋的巨大无人机， 可那架采集了他面部特征的白色无人机却再也没出现过……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信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衰减了一格。 第34章 转移，有惊无险 刚刚，就在那个女生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宁奕脑袋中闪过一个词——杀伐果断。 直到现在这个词都让他脊背发凉，后怕不已，他能杀一个人，却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 有些人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作为惩罚，那个女生被宁奕留到了最后，此刻她还在靠近教室大门的地方低头生着闷气。 房车将第二批30人送进了卷帘门，重新启动的同时，宁奕转身朝着教室大门走去。 “准备好，咱们要出发了。”宁奕在那女生头上拍了下： “别生气了，跟我们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看你那小气样，一会变成老太太了。” “你才老太太！”女生挥手打了个空，起身骂道：“我不生气，小狗才生气！哼！” 半笑半怒骂人的模样惹得的大家哄堂大笑。 “切，看她那含羞带操的模样。”盛捷一脸不屑，他摇着头走到一边， 开始往灭火器步枪侧面的方管里加钢珠。 刘佳叉着腿原地跳了几下，然后用胳膊肘拐了宁奕一下：“你们商量好的？” 他说话时眼神瞟向蔡克涛， 宁奕点点头，掏出手枪递给刘佳却被推了回来， 刘佳扬了扬手里的短矛，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裤裆，然后咧着嘴苦笑着摇了摇头：“太疼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刀做的不错，挺趁手，刚才要是有这个就好了。”朱老师和其他几个男生挥舞着长刀短矛赞不绝口。 宁奕不知道是谁选的战术靴，明明在城市里环境却偏偏选了个沙漠黄， 趁着系鞋带的功夫他说：“在实验楼里焊的，朱老师你的伤没事吧？” “好多了。”朱老师摸了摸肿胀的嘴角，回头问刘佳：“刘警官，你……” 刘佳摆摆手，活动着腿道：“我……好多了，没事了。” “嘀~~嘀嘀！”窗外传来鸣笛声。 宁奕起身走到教室门口，大手一挥：“大家手机静音，闹铃取消，咱们出发！” 有了两次转移经验，宁奕轻车熟路走在最前面，他以为这次还会有惊无险的在大门口见到房车，然后安安稳稳的与大家在超市汇合， 可当他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时，异变发生了。 之前那有一下没一下的砸门声听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近在咫尺的咕噜声， 从楼梯扶手看下去， 宁奕发现从二楼向下的楼梯上正趴着一个微微抖动的黑影！ 丧尸？！从哪儿跑出来的！ 几乎同时，被墙角挡住的二楼走廊里也传来了清晰而拖沓的脚步。 他抬手挡住了队伍，侧头想听的更仔细一些， 一直在队伍侧面的刘佳慢慢走过来，做了口型：“有情况？” 宁奕瞪着眼睛连连点头，并眼神示意下面的楼梯和转角。 突发状况让队伍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跳的声音也仿佛被放大了。 “就特么两层楼了，怎么就……”心里咒骂， 接着，他眼睁睁看到墙角后贴着地面斜向伸出了一条腿！ 这条修长的大腿上套着带血的乞丐牛仔裤， 灰色运动鞋侧面， 硕大的白色“n”字连同鞋底被咬掉了一半！ “啪！”另一条腿倒是没出现， 可离地一米左右的墙角上突兀的拍出了一只小手， 手指纤细修长， 如果没有遍布其上的黑红色血污， 这绝对算得上一只美手。 两秒不到， “啪！”第二只手出现， 腿向前移动了些许。 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 这双扒着墙角的小手微微用力， 带出一具血糊糊的残破身体。 头向后仰着，金黄色的长发糊住了脸，另一半披散着， 雪白的勃颈上，喉咙被咬了一个狰狞的豁口， 另一条腿从大腿骨中间弯折向身后，姿态诡异恐怖。 紧接着，在拖沓的脚步声中，墙角后“走”了第二只丧尸， 这是个白人男性丧尸， 脖子没折断，眼睛上却各插着一支笔， 鼻子被咬掉了，腮帮子两侧的肉也不见了， 下颌脱臼，耷拉在脖子上， 一双小腿从膝盖处向前弯折， 他就这么“推着”自己的一双小腿慢慢从墙角后面“走”了出来。 这俩丧尸受伤严重，虽然看着恐怖，但应该造不成什么伤害，可那脚步声还没有停！ 后背都湿透了，就在这进退维谷的档口，蔡克涛凑了上来：“怎……” 刚在宁奕耳边说了一个字， 楼梯下面那两个丧尸突然神经反射般的转了下头，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嗓子里糊着浓痰一般的嘶吼声逐渐变大， 它们亢奋了。 头脑中灵光一现，宁奕想起了自己之前翻出院墙找车时用手机吸引丧尸的一幕！ “人的声音！” 伸手示意蔡克涛不要说话， 他慢慢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略一犹豫便点开了浏览器， 按下已下载按钮后， 一旁的蔡克涛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长串的缩略图， 每一个缩略图都是一个长视频！ “你确定吗？”蔡克涛用眼神询问。 宁奕点点头，心道：“妈的，社死就社死吧！” 心下一横，他将音量调到最大，点中了一个名为欧美精选的视频， 视频刚开始播放，红色的fbl字样刚消失， 扬声器里就出现了巨大的打扑克声！ “oh yeah！e on！yes！fxxk me hard，give me that，……” 丧尸突然狂暴的同时， 宁奕弯腰将手机用力甩了出去！ 手机贴着地面，在血水上打水漂一般的溜向了对面的走廊深处！ 一瞬间，拐角后面的走廊里好像开了锅，千军万马一般的脚步由远及近， 三秒钟不到的时间就接连冲出了几十个丧尸， 被打扑克的声音吸引着，它们一窝蜂似的扎进了对面的走廊， 之前在楼梯上趴着的黑影也狗一样起身， 手脚并用的也跟了过去，速度极快。 宁奕吞了口唾沫，甩出手机后他就一直扬着手，示意大家不要冲动， 他能听见身后楼梯上有不安分的动作， 却没人惊叫出声。 还惊奇于大家顽强的意志力， 可当他回过头时却发现， 朱老师和刘佳以及盛捷蔡克涛等所有男生， 都每人都抱着一个双眼圆瞪，惊恐到崩溃边缘，无法自制的女生！ 他们用手捂住了女生的嘴！ 楼梯上有水？ 嚓！是尿！ 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丧尸都没有这个场景让他害怕， 幸亏是把教室里那十几个男生留到了最后， 要不，全都得死！ 想到这，鸡皮疙瘩顺着脚后跟一秒钟窜上了头顶。 …… 手机的声音虽然有吸引力，但不会吸引丧尸太久。 通道让出来的第一刻宁奕指挥着大家开始下楼， 几乎是每人夹着一个， 男生们跌跌撞撞，拼了命的冲下楼梯， 向着等在大门口的房车奔了过去。 李晓雪在看见宁奕的第一刻就发动了汽车， 宁奕率先冲上副驾驶座位， 他跟陈宇配合着将一对对挤在二层门里的同伴拽上车，然后使劲推进后面的车厢， 没人谦让，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他们拼了命求生的劲头十分管用， 聚集在二层门里的人们接连着被扔进车厢， 就在还剩三对，宁奕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 丧尸从楼上冲了下来！ 几十个丧尸潮水一般涌下楼梯， 全部摔倒在地之后，连滚带爬的贴着地面散得到处都是， 他们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大吼着四下里寻找活人的踪迹。 宁奕将朱老师和刘佳拽上车后， 仅剩的一个高瘦男生吓堆了， 他怂的很彻底， 不仅把抱在怀里的女生扔了，自己更是腿软到跪在了车前。 “手给我！草！别怂啊！就差一步了！”宁奕探身抓住了男生鸡爪子一样的手，刚将他拽上了车， 被他扔在地上的女生却突然哇的嚎了出来。 哭号声如同冲锋号一般给丧尸指引了方向， 刚刚散开的丧尸潮水一般涌向大门。 “起来啊！你！别哭！”最先赶到的丧尸扑上了里层玻璃门， 宁奕不顾李晓雪拉拽，飞起一脚将门踹了回去， 回身一把薅住女生的长发，带着她一步窜上了汽车。 陈宇接过头发将女生甩进了车厢， 宁奕掏出手枪对准卡住车门的丧尸脑袋扣动了扳机！ “啪！”丧尸仰倒。 “砰！”车门关上了！ 紧随而至的第二个丧尸高高窜起， 在离地一米多高的副驾车窗上留下了两道血手印！ “砰！”宁奕被吓了一激灵！ 李晓雪一脚油门，房车离开了综合楼大门。 惊心动魄的一幕过去了，宁奕终于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 超强度的力量透支和肾上腺素同时作用， 他吞咽着口水， 甚至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都，都，都，上来了，没，没，没落……” “放心，都上来……” 话没说完，突如其来的一脚刹车，将陈宇甩进了驾驶室， 他感觉有人抓着头发将他提起，又扔了过来。 车停在空旷地，众目睽睽之下，李晓雪一步从驾驶位跨过来，用双唇堵住了宁奕的嘴。 “唔！” 耳边传来李晓雪低低的哭泣， 闻着发香， 感受着嘴唇上的柔软，他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车厢里没人说话，在浓重的尿骚味烘托下，宁奕正正经经的亲了个嘴: “我绝对不死，我得活下去！” 第35章 叛徒 谁也没想到李晓雪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这么一下， 车厢里面的人看不见， 车厢口的几个都瞪着双眼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吻很长，也很简单， 两人只是将嘴唇对在了一起， 静静的待了两分钟，然后便分开了。 仿佛将其他人都当成了空气，李晓雪重新回到座位上，用袖子擦干眼泪驾驶汽车绕到综合楼背面， 顺着斜坡重新回到了超市最左侧的裁缝铺前。 赵娜按动卷帘门的钥匙，将大家放了进来。 他们钻进裁缝铺那窄小卷帘门时， 先到的人们都等在收银台前， 嘴里塞着食物，手中端着水瓶，默默的注视着宁奕等人， 眼中充满了感激却一句话也没说。 谢谢不足以表达救命之恩，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 道德和品格只是在安稳环境中彰显个人素质的手段， 刚刚的不可开交，让这一刻的祥和多少显得有些讽刺， 宁奕不想多说什么，平安就好，他尽力了。 如此静止了将近一分钟， 朱老师侧着身子从人群后面挤出来， 开始安顿每个人。 短暂的寒暄过后， 李晓雪接过赵娜和王旭送来的体质能量和面包， 拉起宁奕转身走出小门，向裁缝铺和大超市中间的走廊深处走去。 那里有一家美甲店。 美甲店门口的倪虹招牌还亮着， 进入房间后宁奕转身关了门， 他想知道李晓雪为什么会带自己进来， 又想跟自己说什么， 可迎接他的是一个大大的飞身拥抱， 李晓雪嚎啕大哭， 她刚刚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此刻才彻底得到释放。 宁奕没法拒绝如此热烈的拥抱， 异性的近距离接触解锁了宁奕的本能， 他环抱住李晓雪纤细的腰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才好， 他呼吸急促，感觉自己要就要燃烧，他很难受，却希望着永远不要分开。 “我害怕……”许久，李晓雪说。 “别怕。”轻拍上李晓雪的后背， 宁奕心情很复杂，这是爱情吗？他问自己。 他希望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可他还是忘不掉图书馆里那惊心动魄的下午时光。 他摸了摸自己手套里的那枚硕大的钻戒， 他不知道该不该取出来，送给面前的这个女孩，然后说出自己心中的好感。 他很穷，或许没资格，即使李晓雪平时高冷，人缘不太好， 他还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她。 过了几分钟，李晓雪松开宁奕拉着他坐到了美甲台后面的贵妃椅上。 “你……我们……”宁奕心跳的厉害，脸滚烫，说话结结巴巴。 “我喜欢你。”李晓雪盯着宁奕的眼睛，肯定的说道：“宁奕，我们谈恋爱吧。” “谈恋爱？” “嗯，谈恋爱。” “可，可我没谈过恋爱。”对感情懵懵懂懂，一谈到“爱”宁奕脑子里就出现电影中的桥段，顿时有些面红耳赤。 “没关系，没关系。”李晓雪凑到宁奕身边，羞涩又小心的说道： “没事，我，我也没谈过恋爱，但我见过。” “跟我？你不会后悔吧吗？”宁奕指着自己的鼻子。 李晓雪摇摇头：“不后悔，就是你，宁奕，你喜欢我吗？” “喜，喜欢。”宁奕将抽泣中的李晓雪搂进怀里，轻轻拍着。 他想尽自己的努力去安抚李晓雪， 可急速升温的感情却将两人带上了另一条道路。 他们很快拥吻在一起， 可正在忘情之时， 李晓雪的手机响了。 宁奕去拿手机，却被李晓雪把手拽了回来：“别去管它。” 还没等他重新进入状态，门又不合时宜的被敲响了：“当当当，晓雪，宁奕，你们在吗？有急事。” 朱老师的声音彻底熄灭二人了心中的火焰， 理智重新回归， 李晓雪整理衣服时才尴尬的发现宁奕的反应， “呃……我，我。”她用一个吻提前结束了宁奕的解释。 她红着脸从宁奕身上利索的翻下来，整理好衣服去开门。 宁奕也借着这个时机用垫子遮住了自己的尴尬。 门开了，朱老师、赵娜和蔡克涛站在门口， 他们并没有好奇屋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反倒是皱着眉，满脸的愁容。 “怎么了？”李晓雪刚说了一句话，手机又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眼立刻惊喜的叫道： “是妈妈！是妈妈！” “晓雪，你去接电话吧，我们说点事。” 等李晓雪出了门，朱老师带着二人进屋，然后将门重新关好。 “出了点状况。”坐在的宁奕旁边的贵妃椅上，朱老师挠了挠头：“邢立臣的事有人报案了，麻烦了。” “报案？”朱老师的话如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将宁奕浇了透心凉。 “嗯。”朱老师点头，然后痛心疾首的道： “这群人里可能有邢立臣的亲戚。草！不是说的单向通信吗？ 刚才发不出去消息，现在都能打电话了。” 朱老师将自己的手机解锁，扔到了宁奕大腿上：“你自己看看吧，这叫什么事啊！真他妈的！” 赵娜神色暗淡的扬了扬下巴，示意宁奕拿起手机：“看看吧，咱们一起想办法。” 手机上面有三条短信， 一条是北部战区新发布战时准则和营救通知， 一条是北部战区的面部识别预警， 还有一条，来自邢立臣的父亲…… …… 几分钟后，李晓雪跟母亲通完电话， 推门进屋时正好看见宁奕满脸凝重的将手机递还给朱老师。 “太好啦，妈妈没事，宁奕我们……你怎么啦？” “你们聊吧，宁奕，我等你的决定。” 朱老师撂下一句话，带着赵娜和蔡克涛走出了房间。 “宁奕，怎么了？他们怎么这个表情？”李晓雪感觉不妙，颤声问。 “没，没什么。”宁奕低着头不敢看李晓雪的眼睛，心烦意乱转动小指上那枚硕大的钻戒。 悄悄坐到宁奕身边，李晓雪过了几秒才悄悄的伸手指了指钻戒，满怀希冀的小心问： “那个……是要准备送给我的吗？” “不是！凭什么给你，你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皱眉起身，宁奕瞪了她一眼，迈步向着房门走去。 “没关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晓雪愣了一瞬， 紧接着小脸一苦，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在宁奕刚拉开门的瞬间，她扑了上去并紧紧的搂住了宁奕的腰，惊恐的问道： “宁奕，你怎么啦？你别吓唬我，你刚才还说喜欢我的， 我是真心的，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一个人， 你是第一个， 我们才刚开始你就要扔下我吗？ 别扔下我，别像爸爸扔下妈妈那样……” 李晓雪的哭声让宁奕心如刀绞， 他本以为自己能像电视剧中的主角那样， 用一个冷酷的回应断了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 让李晓雪死了心，从此一个人背负沉重的愧疚， 可他发现自己不能， 他完全不是那块料， 尤其是在伤人心这方面。 “没有，你别哭啊，我没有。” 宁奕慌乱的转身捧起了李晓雪的脸：“我没有。” 他也哽咽了，这场面就像一出精心安排的苦情戏， 而作为这场戏的主角，却是两个什么也不懂的新手。 李晓雪眼睛通红与宁奕四目相对， 泪水连成了串的从眼眶滑落， 小嘴委屈的撅着，下巴不停的抖动。 “送给你，晓雪。”宁奕将戒指送到她眼前，望向女孩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嗯！”委屈的点了点头，李晓雪刚想伸出手去接戒指。 “以后……把我忘了吧。” “不行！”一句话又戳中了她的泪点，小拳头雨点般的落在宁奕胸前， 她在泪水中尽情发泄着自己的委屈：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为什么……” 任由李晓雪发泄了一会，宁奕抓住她的手轻声道： “好了好了，乖，别哭了，晓雪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好像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了。” “啊？”李晓雪停止了哭闹，小脸上写满了不解和震惊：“到底怎么了？” “唉~！”宁奕叹了口气， 拉着李晓雪重新坐回了贵妃椅上： “战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通的网络，有人报案了。” “报案？留学生的事吗？”李晓雪问。 “不是。”宁奕的绷紧嘴唇停了两秒，然后说出一个名字：“邢立臣。” “他？” “嗯！刚刚朱老师接到了战区信息， 他们已经通过面部识别把我认出来了， 朱老师和刘警官回了话，并且证明了我不是外籍军人， 可对面追究的不是这个事， 他们说是我杀了邢立臣， 并且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 我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方式确认的， 朱老师和刘佳推断被救第一波人里面有邢立臣的死党，或者是亲戚。” 泪水又止不住流了出来，李晓雪慌了神：“那，那那我们可以给你作证啊，当时的情况……” “没用的。” 宁奕摇了摇头：“还有两条信息，一条是战时准则，另一条是邢立臣父亲发来的。” “那，那又怎么样……”李晓雪扑进了宁奕怀里开始不停的抽泣， 她虽然不明白具体的细节，但从宁奕的话语和表情中，她感觉到了事态的不可控，她没了办法。 宁奕拍着李晓雪的后背，继续低声说道： “战时准则里面写了，特殊时期， 为了保证大多数人的安全， 在认定危害事实的前提下， 任何人都可以对危害性目标采取果断措施， 并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呵呵，这条不致命，致命的是邢立臣他爸发的那条， 他爸让朱老师再确认一下他儿子的状态， 还说邢立臣的舅舅会亲自负责对我们的这次营救行动， 真的是神通广大，一家子都不是普通人。 我不能让他舅舅见到我，否则，死的就可能不止我一个。” 宁奕的话说完了， 李晓雪也从轻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宁奕又低声道：“晓雪，你忘了我吧。” “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我们都接吻了，初吻。” “呵呵，初吻，就当是送给我的礼物，等安稳下来，找个更好的。” 哭声停了， 李晓雪眼眶通红的坐直了身子， 她抽出纸巾擦了鼻涕， 然后举起了宁奕捡来的那枚钻戒，命令加祈求的道： “你现在娶我，给我戴上，立刻马上。” “啊？”宁奕不可置信看了看周围环境：“在，在这吗？” 李晓雪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又顺着眼眶流了出来：“你娶不娶我啊……你倒是说话啊，求你了，哇……” 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宁奕想拒绝，却又不忍心看李晓雪伤心的样子， 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单膝跪了下来：“李晓雪，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嗯！”李晓雪边哭边笑，直到戒指戴在手上她才终于不再哭了。 “你等我，最长三年，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好吗？”宁奕郑重的道。 李晓雪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好！我等着你，我会一直等你，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 “好！”宁奕在李晓雪头上轻轻的摩挲着，这是唯一一个让他体验到了心碎的姑娘。 三年以后，她风华正茂，若是回不来也不至于耽误她。 人真是矛盾， 从见面时的厌恶，到怦然心动，再到私定终身，前后不到两天时间。 到处涌动的尸潮在加速生死轮回的同时，好像也加速了其他的一切。 宁奕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让李晓雪如此的死心塌地， 他认为可能是李晓雪之前缺少的爱从他这里得到了满足， 也可能是两人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才会彼此吸引， 抑或是，危机中荷尔蒙的趋势， 至于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更不想深究。 现在挺好。 但如果救援离开之后迎接他的是死亡， 他至少不会因为没有体验过爱情而感到遗憾。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相互依偎的恬静时光。 “宁奕，我盛捷。” “怎么了？”宁奕拉开门，见到了一脸晦气的盛捷。 “我好像知道谁报的案了，要不咱们整死她吧！” “啊？”想看看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宁奕回身拉起李晓雪，跟着盛捷冲进了超市。 蔡克涛正愤怒的拽着一个胖女生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要置宁奕于死地！” 那女生头上缠着纱布，面对蔡克涛的质问，紧张的不行：“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报的案？”宁奕问，那女生满脸委屈：“真的不是我，不是。” “那刘超怎么说他看见你在发信息？”盛捷问。 宁奕认得这个满头纱布的男生，当初进入到加工车间的几个人里，属他伤得最重。 “刘超，你看见她在发信息是吗？”宁奕盯着刘超的眼睛问。 “对！”刘超很笃定：“我刚要抓住她，她就删了，她刚才一直在编辑信息。” “没有，没有，真的，你们相信我。”这女生口齿很笨，紧张之下没有办法清楚的表达自己。 朱老师和赵娜满脸的失望， 刘佳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只要不杀人，他不打算再管这些学生的私事。 盯着胖女生的眼睛看了几秒，宁奕让蔡克涛松手：“松开吧，没关系了。” “怎么会没关系呢？她诬陷你，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刘超义愤填膺，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宁奕笑笑，一脸的无所谓： “我一会就走，救援的人里面有邢立臣他舅舅，我可不想等死。” 宁奕说完背过身，微不可察的朝着蔡克涛和盛捷使了个眼色： “对了，忘了告诉大家，我刚才跟晓雪私定终身了。” 他抓着李晓雪的手高高扬起，让每个人都看清了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钻戒。 “你们不是刚刚结婚嘛，怎，怎么，你走了怎么办啊？ 我感觉你留下来比较好，毕竟我们这么多人，无论什么事都能解释的清楚。” “解释，嗐，不解释了。”宁奕在刘超肩膀轻轻拍了下： “谢谢兄弟，要不你给我俩合个影吧。” “行。” 宁奕拉着不知所措的李晓雪站到自己身边， 就在刘超解锁手机的一瞬间， 盛捷突然从后面将手机抢了下来。 “草泥马，居然是你！” 第36章 不辞而别 盛捷一脚将瘦弱的刘超踹进了收银台，然后开始查看手机： “一共14条信息！刘超！你怎么想的？” 暴怒之下他从大腿上抽出了匕首，腾的一下跳上收银台： “跟你爸妈联系还不够！你联系邢立臣他爸干什么！你良心都让狗吃了！” 他喊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外面的丧尸都开始拍打卷帘门， 眼看着要见血，蔡克涛冲过一把将盛捷从收银台上拽了下来， 两人摔倒在地还没起身，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宇从另一面冲了过去， 他手里拎着两瓶玻璃瓶苏打水，冲进收银台之后没有片刻的迟疑，对准刘超脑袋狠狠抡了下去：“操！” 刘超本就瘦弱，之前被盛捷踹的那一脚还没缓过来，头上又被陈宇连开两个玻璃瓶， 虽然没晕过去，但整个人也开始变的昏昏沉沉，被陈宇拎着脖领子按在收银台上之后，他虽然还能冲众人伸出手臂，却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陈宇疯了一样在他后背上抡起了王八拳：“你良心让狗吃了！为什么，为什么！” 蔡克涛从盛捷手里拿过手机，翻看了几下，然后摇头哼笑着走到朱老师面前：“刘超……他想给自己谋个好差事。” 他递过手机的时候，声音也颤抖了： “宁奕完了，就因为这几张照片，他不能跟我一起走了。” 没人说话，过了几秒，刚刚被刘超诬陷的那个胖女生突然失声痛哭：“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呵呵，发生了什么？”蔡克涛回过身指着收银台上被陈宇打的近乎休克的刘超大吼道：“他是个叛徒！他要用自己恩人的命去换一个好前程。” 之后蔡克涛便原原本本的给大家说了事情的发展经过， 反正已经发生了，刘超被打的半死不活，直接说了可以避免以讹传讹，也算是给大家个交代。 “救援什么时候来？”没有去管蔡克涛说什么， 宁奕搂着几乎哭到昏厥的李晓雪走到朱老师身边问。 “提前了，刚才给我发的信息里面说是明天早上八点左右会派几架直升机过来，你……” “知道了。”宁奕点头，又在大家的注视下抱着李晓雪走到收银台前： “陈宇，别打了，盛捷把刀收起来了， 别……别当着大家的面杀人。 等回去了好好对徐彤，还有……”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已经哭的背过气的李晓雪：“替我照顾好她，等我找你们。” 说完就再也不理别人，抱着李晓雪朝着美甲店走去。 两人进入美甲店的时候李晓雪已经醒了，但还是很虚弱。 宁奕将她轻轻放在贵妃椅上，然后从摆满了的化妆品的展架上抽出一张红纸。 找了根眉笔在上面写个“囍”字贴在大门上， 回头对眼睛红肿没有精神的女孩说道：“晓雪，我们今天结婚。” 她……又哭了。 这一晚两人单独在美甲店里度过， 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人来祝福。 李晓雪在展台上找来化妆品化了个美美的妆， 宁奕用贵妃椅和等候椅拼了个大床， 不懂得结婚需要什么礼节的二人， 两人朝着各自家乡的方向磕了几个头，然后又彼此相对拜了三拜。 用美甲店给里拍大头贴的机器合了张影，当做了结婚照。 然后，宁奕搂着李晓雪和衣而卧， 两人在拼接出来的大床上心无杂念的很快睡着了。 荒唐，遗憾，委屈，不甘…… 不知过了多久，宁奕起身查看了一下李晓雪摆在床上的手机。 正值午夜。 睡不着，宁奕轻轻在李晓雪脸颊上亲了一口， 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美甲店。 超市里，一百多人靠着货架睡了一排又一排， 这里面虽然绝大部分是女生，但咬牙放屁说梦话从不间断，而且有些肆无忌惮。 宁奕将自己的战术服装全部脱下，用一个袋子装好，然后从裁缝铺的墙上找了套崭新的运动服，穿在身上。 又回到美甲店重新抱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几个小时，天刚蒙蒙亮，宁奕悄悄叫醒赵娜开了门，在一个拥抱过后，独自开车离开了校园超市。 没有跟李晓雪告别，也没跟同学们告别。 李晓雪都没有醒，宁奕认为这是最好的结局，可当他迎着晨曦，顶着成堆的丧尸驶出校园，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烟的时候才发现，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了一个头绳。 粉色的松紧带上有两个淡黄色的骰子。 原来，不想经历生离死别的，不止他一个人。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看了眼副驾驶座椅，副驾驶座位脚下扔着刘佳的挎包，挎包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他想看看刘佳的警官证，可当他打开挎包的时候，却发现里面装着已经交还给刘佳的四把手枪和八个单独的弹夹，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字——“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第37章 刘超，你被抛弃了，你死了 身后房车车厢里摆着之前大家在实验楼里做的那几把灭火器步枪， 还有从超市里搬出来的成堆食物和物资。 原来……昨天晚上睡不着的不止他一人。 宁奕将车停在了斜对南门的胡同口，钻进车厢开始整理之前留下的东西。 救援的直升机还没来，这是他现在能做的唯一有意义的事。 好像是怕宁奕会在外面饿死， 同学们几乎用超市里的物资塞满了整个车厢， 好在总算还是有些空间， 他用满身汗水换来了一条通往床铺的小路。 就在他准备歇一会儿时候， 半开半闭的天窗外传来了直升机引擎的巨大轰鸣声。 五架巨大的直升机从东北方飞来，缓缓落入了校园之内， 视线被文科楼遮挡，宁奕看不见直升机降落的准确位置， 但通过它们飞临的方位可以大概推断， 其中三架飞到了校园超市那边， 剩下的两架好像去了教职工宿舍。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风挡外面， 大概十分钟后， 这些飞机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重新起飞并向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直升机前脚刚走， 三架无人机飞临校园上空， 两次俯冲，宁奕看到它们好像扔下了什么东西， 没过一会， 操场方向冒出滚滚浓烟和冲天火光。 “燃烧弹？晓雪……被接走了吗？” 看着冲出文科楼顶的火光，宁奕在心里想着。 “应该是都上了飞机的，他们不会落下谁，即使……即使晓雪。” 他掏出兜里的头绳，看着那两个淡黄色的骰子有些出神， 以后他就只有他自己，前路未知，是死是活还不好说， 可好在心爱的姑娘得救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欣喜还是该难过。 …… 两天的高温， 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开始腐烂发臭， 好在房车很高， 只要他们不跳起来， 宁奕就不会近距离看到他们的脸。 看着无人机消失的方向愣了会神， 宁奕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出了胡同， 准备离开这个让他留恋又难过的地方。 在这里他收获了一份执拗的爱情，在这里他救了很多人， 在这里，他被一个不起眼的人背叛， 在这里，他失去了被救走的机会。 大街上横七竖八的停着很多车， 可能异变发生时它们大多处于行驶状态， 除了有些冲上了人行道，其余的大多在路边， 停在路中间的车并不多。 挑着路开了几公里， 宁奕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正对面右侧路边有一家制药厂， 往左转不远是会到两所大专院校， 往右转，再经过一座桥以后，一直走就可以进入市区。 看着眼前这个路口，宁奕犹豫了。 他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 大学方向他不打算去， 那里人多， 不会比自己的学校好多少， 去市区？那里会好吗？ 他抬头看了眼制药厂围墙里空空如也的大片水泥地， 也没有十分想去探究一番的欲望。 思考了片刻，他调转车头向着来时的路驶去。 他准备回到校园超市看一眼，他怕前来营救的人会迁怒于李晓雪而把她留在那，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大多数人还念着他的好。 房车轮胎一路上不知道碾碎了多少手表和瓶子，咯咯蹦蹦的响声始终没停过， 没一会，他又回到了学校南门， 外面没什么风， 文科楼后面的熊熊大火不仅将浓烟拱上了天空， 也灌满了学校的各个角落， 到处飘着大片的黑灰， 令人作呕的腐臭和烤肉味也随着房车的驶入从天窗钻了进来。 宁奕关闭了天窗， 驾驶着汽车走过图书馆， 在食堂门前看见了篮球场上燃烧的熊熊大火，也见到了身上起火并到处乱跑的丧尸。 远处，一个落在绿化带里尚未被大火吞噬的迷彩装置播放着标准的播音文稿， 声音很大，吸引了成群的丧尸， 宁奕猜那是无人机或者直升机留下的， 用声音来吸引丧尸，再用大火焚化， 操场中间的大火里可能也有这种装置， 只不过它们现在应该被火烧坏了。 他火焰边缘看到了不少烧焦的丧尸， 它们有的趴在地上， 有的在篮球架旁边僵硬的靠着， 满身黑炭冒着青烟或还在燃烧， 但应该不会再咬人了。 他尝试着让房车慢慢靠近超市，虽然车内温度有所升高，但好在距离够远，不会出现轰燃。 裁缝铺的卷帘门关着，离地两米多高度用胶带粘着一把黑色的遥控钥匙，在卷帘门白色背景的衬托下，很容易发现。 卷帘门附近倒着不少肢体残缺的丧尸。 “也对，营救的人肯定会有枪。” 宁奕调转车头，像之前那样用房车堵住了裁缝铺的门口， 他落下副驾驶位的车窗，从卷帘门上取下了钥匙。 他说不准赵老师是不是料定自己会再回来这里， 所以才在撤离时用胶带将钥匙粘在这的， 但他觉得这个举动一定有原因。 果然，在他举着枪走进超市时，他发现了那个原因。 超市里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他手脚被捆绑着， 摇摇晃晃的在文具货架前找着什么东西。 见到宁奕的第一时间这人就发出了一声惊叫，接着整个人扑通一声侧摔在地。 “宁，宁奕，啊……啊！” “刘超？”宁奕举着手枪走到跟前：“你怎么没走？刚刚直升机不是来过了吗？” 宁奕放下手枪，脸上不怒不喜，没有表情。 “对对不起，我……” “他们都走了吗？全都走了？”宁奕从地上捡起一件还算干净的背心，给他擦了擦脸。 这个举动让刘超彻底放下了心，他长出一口气：“都，都走了。宁奕，你别怪我，我就是……” “晓雪也走了啊？他们说没说会去哪里？” 并没有理会刘超解开捆绑的请求，宁奕心平气和的问。 “都，都走了，没说啊，没说，你快给我解开吧，求求你了。” 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刘超的哀求，宁奕端着枪查看了一下周围环境，没人，也没丧尸。 “你怎么没走？” “是蔡克涛和盛捷！ 直升机刚一出现他们就把我骗去了走廊， 然后，然后他们把我捆起来抬到里面的那个美甲店去了！草！ 他俩就是故意把我留在这的！” 刘超说话间剧烈扭动身体，像条置身于烈日下的蚯蚓。 “那……”宁奕的在收银台上发现了一张纸， 盯着纸上的字，宁奕低问：“刘超，你想过没有， 他们为什么把你留在这， 又为什么别的同学没有找你？” 刘超闻言一怔，好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过了两秒，他睁大眼睛看向宁奕， 正好看见宁奕举起一张纸， 纸上用口红写着几个字——叛徒！该死！ “不，不可能啊，他们……” 宁奕点头轻笑：“你被抛弃了，你该死，或许，在大家的概念中，你已经死了。” “不可，不能啊，那……那，那你！”伸手从冰柜里捞出一瓶汽水， 在冰柜边缘磕开盖子，走到刘超面前倒在他脸上。 应该是口渴难耐，刘超张着大嘴贪婪的喝着。 “好喝吗？不渴了吧？” “嗯嗯！好……” 汽水倒完，宁奕咬紧牙关，抡起手中的空玻璃瓶，朝着刘超的腮帮子砸了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 一分钟后，宁奕扔掉玻璃瓶，将泡在冰柜里的十几个西瓜全都搬上了车， 拿着裁缝铺老板的zippo煤油给刘超滴满全身， 叼着烟走出十几米，宁奕将点燃的煤油打火机扔了回来。 身后火光乍起， 黑色房车不带一丝留恋冲向校园南门。 第38章 心的拐点 又杀一个，这算是报仇了， 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痛快，心情很复杂，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宁奕愿意他没有出卖自己，这样，他就不用亲手再杀一个人，可能也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出了南门，宁奕再次光顾了小卖铺和药店， 从那里搬来的物资摆满了大半张床， 只留了大概50厘米宽的空间给自己睡觉。 重新回到了十字路口，他选择了直行去郊外， 过了药厂之后， 又几公里， 道路左侧开始时而出现工厂， 道路右侧就只能看见枯黄的树木和荒芜的草地， 工厂附近丧尸就比较多。 他们大多穿着花花绿绿的工厂制服，头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 苍蝇哄哄的包住了头也不在乎， 让人有种想吐的感觉。 汽油还剩下很多，暂时不用担心油料问题，慢慢悠悠的又走了几公里， 道路左侧出现了一个家具厂， 方钢管焊接的巨大黑色铁门紧闭着， 场院里倒着十几只丧尸， 厂房大门敞着，里面能看见半成品沙发的木头骨架和一些原材料。 厂房对面有一栋三层建筑， 看着像是办公楼， 可房顶上却摆着一排太阳能热水器， 看起来又像宿舍楼。 “热水器。”宁奕伸手在脖子上搓了搓，指尖出现几个泥卷卷。 “要……洗澡吗？”他回头看了眼房车的卫生间， 那里面有淋浴，水箱是满的，没必要为了洗澡冒险， “找个安稳的地方再说吧。” 房车没停，驶过家具一百多米，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从后视镜里，宁奕看到一台厢式货车撞开了大铁门之后径直冲向了道路对面， 在撞断了几棵碗口粗细的树后，一头扎进了宽大的排水沟里。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宁奕将车停稳，跑到房车里面， 透过卧室的后风挡， 他看见倾倒的厢式货车里冲出了十几个人。 虽然受伤不严重，可这些人一出现立马吸引了附近的丧尸。 大部分人被围在了公路上， 有几个则直接爬上了排水沟的另一侧， 向着枯黄一片的草地深处逃去。 这群人应该是工厂的领导阶层， 毕竟不是短裙就是西装的这种人一般不干活。 没有救人的欲望， 他不想再因为善良而被坑害， 或者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就趴在窗前看着百十米外的一切， 平静的像是在看电影。 这些人并不善于奔跑， 不一会就有两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人被丧尸按在了地上， 跟死在食堂外面的那个女孩差不多， 从倒地到咽气不过几十秒， 内脏被扯的到处都是。 哭喊声能隐约听见， 流出的血在地上延伸也能看见， 却没有一丝动弹的意愿。 “我……需要个伴吗？不，我不需要。” 刚否定了自己的念头，四散奔逃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人冲了出来。 高跟鞋被她脱甩了老远，她像橄榄球运动员一样，左突右冲挣脱了同事和丧尸的拉扯，光脚向着房车跑过来。 “我熄火了呀！？怎么还来！？”看着跑过来的女人，宁奕心跳本能的开始加速。 他慌乱的从车厢里抓起灭火器步枪并打开了天窗。 用了五颗钢珠撂倒了女人身后的三个丧尸。 那女人几步一回头，张着嘴惊恐的样子又让他想起了食堂外的那个女孩。 “开门！开门呐！救救我！” 她冲到近前便开始跳着脚拼了命的拍打车门， 泪水把眼影和化妆品混合在脸上，虽然看不清样貌，但身材不错。 宁奕没有动作， 而是站在副驾座位看着她脖子上的抓痕发愣。 “大姐，你受伤了，在这里，你死定了。” 伸手指了指脖子，宁奕示意女人去摸伤口，可那女的根本没有在乎他的提示， 她回头看了眼货车那里几乎全军覆没的同事， 然后跑到路边捡起了半块砖头。 “放下！”宁奕降下车窗，伸出手枪。 女人不仅不听，反而加速冲了上来。 “啪！”女人额头出现了一个小洞， 双腿失去支撑跪在了地上， 头却在枪击的动能作用下向后仰着， 她就那么仰面跪着失去了生息。 又杀了一个…… 阳光透过挂满了枯叶的树冠投射下来， 照在这具身体上， 没有生机，宁奕只看到了腐朽。 家具厂大门那边， 刚刚从厂区冲出来的人已经躺了一片， 跑到排水沟对面的那几个人不见了踪影， 他们或许能逃出生天，但希望不大。 刚刚见到的活人都没了， 再没有人会冲着他来， 可他却莫名的有些失落， 他没有着急离开这里， 而是对着仰面跪倒在车外的那个女人打量了起来。 身材不错， 前凸后翘， 大腿修长， 她很丰满， 挺着的上半身几乎要把那件白色的小衬衫挤破， 一双修长的大腿套着黑丝， 若隐若现的黑色短裙里让人遐想连篇， 宁奕点上了一根烟，就那么愣愣的看着，一言不发。 他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理， 换做以前， 遇到个漂亮小姑娘都要偷偷摸摸的他才敢看上几眼， 可现在，他看着刚刚被自己一枪钉在那儿的陌生女人却肆无忌惮的非常坦然。 他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最后只能归咎于——不在乎了。 别人的目光和看法，现在，他不在乎了。 别说他现在孤身一人， 就算身边还有其他人他还是会这样，如果有人说什么，大不了…… 如此呆愣愣的看了一会， 宁奕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发现自己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反应的真实原因并不是所谓的不在乎， 而是脱离正常人类社会带来的狂妄和暴戾！ 秩序彻底崩塌的环境里，没有责任和制裁一说， 他好像找回了人性中的那一点兽性， 并且在逐渐向着野兽退化。 “黑暗森林，弱肉强食，无法无天……” 嘴角勾起微笑，叼着烟回到驾驶位， 宁奕将车头对准了来时的路， 他准备……去市区看看。 第39章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从十字路口左转，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又行驶几公里， 宁奕来到了立交桥前， 只要再走过眼前这座立交桥， 房车就可以驶上那条通往市区的笔直大道， 可他却在桥头停住了车， 因为道路远处的天空上有两个黑点正在盘旋， 黑点之下的地面浓烟滚滚， 并且这两个黑点好像有朝自己这边移动的趋势。 “无人机？” 宁奕想起了操场上被投下燃烧弹的场景， 烈焰将一切化为焦炭的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他有些不知所措。 像操场上那样定点清除丧尸是有可能的， 但用火很可能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如果真的到了不怕焚毁整个城市的地步， 那……可能对于操控者来说， 这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包括他的命。 这种无人机的速度非常快， 他可不相信它们会在乌泱乌泱的丧尸里面注意到一辆走走停停的房车， 宁奕快速转动方向盘， 掉转车身冲向了桥下， 这里是唯一能给他提供坚实庇护的地方， 他本想将车停在大桥的正下方， 用桥面给自己做掩护， 可等他到了才发现， 不知是出于安全的考虑还是要保护桥墩， 大桥下面的空地都被铁丝网围着， 贸然冲进去很不稳妥， 因为谁也不知道被铁丝网拽着的支撑管会倒在什么地方， 万一正巧击碎了车玻璃，就得不偿失了。 他转头看向道路右面， 在大桥的掩护下， 这里的老旧建筑大多改变了用途， 各种小型的加工作坊挤满了道路右边， 拥挤并且混乱不堪。 略一思忖， 宁奕开着车驶进了对面一个敞着大门的院子， 院子里没看到移动的丧尸身影， 最重要的是厂房的大门开着， 可以供他隐藏房车。 历时不到两分钟，在撞塌了墙根下的葡萄架， 又碾碎了门口的摇摇椅后， 房车才终于推着院子里的大包货物停进了厂房。 视线被大桥上的广告牌遮挡了，虽然看不见天空之上的景象， 但无人机旋翼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 他很紧张， 他怕无人机投掷燃烧弹的时候出现偏差， 怕自己葬身火海， 伸手握了握车座旁边的水基灭火器， 宁奕双眼紧盯工厂大门， 只要附近起火，他就开车冲出去，冲到大桥的正下方， 撞开铁网，全力灭火！他必须保住这辆车， 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幸运的是， 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几分钟之后，那两架无人机离开了。 紧盯大门方向的目光也得以收回，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家皮草加工厂， 自己停车的位置只是厂房装卸货物的地方， 左边那个被彩钢墙封闭起来的空间好像才是加工缝制衣服的地方。 “皮草……”宁奕透过车窗四处寻找成品的踪迹。 如果这里有，他想弄几件， 他不知道自己还会流浪多久， 会不会独自在外迎接寒冬， 现在，高档棉衣可能就在外面， 并且厂家直销，优惠力度惊人，零元购物，不限购，老板不反对，老板娘也没意见， 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宁奕活动了一下手脚， 在之前大家挑剩下的战术装备里重新找了一身， 几口灌下一瓶体制能量后便端着灭火器步枪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个人， 靠近院门的收发室里也没人， 宁奕悄悄钻进收发室找到遥控器关闭了大门。 然后抽出匕首开始拆那些堆在院子里的货物包裹。 货物很多，但宁奕拆了几包都是原材料， 甚至连个半成品都没有。 不免有些失望，正准备去车后看看有没有准备发货的成品时， 被彩钢墙封闭的厂房里突然传来了咣当一声！ 不像是东西自由落体造成的响动， 像是主动触发， 宁奕感觉自己心跳加速了， 他将匕首插回刀鞘，端着步枪慢慢靠近了车间门。 是一只猫！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宁奕看见车间里好像有一只狸花猫正在捉老鼠。 虚惊一场，左右看了看没有丧尸，宁奕扭开门把手端着枪走了进去。 狸花猫叼着老鼠跑了， 宁奕在缝纫机旁的大筐里找到了不少成品皮草， 长款、短款，各种颜色， 他找了一件长款和一件短款戴帽子的黑色貂皮， 又找了一件皮毛一体的夹克， 将这三件衣服抱上了车之后， 隔壁院子里突然传来了狸花猫尖锐的惨叫， 只一声就停了，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人？” 心下一紧，宁奕连忙回头看向院门。 一辆小巴刚冲过院门又退了回来。 驾驶位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朝宁奕挥手大喊：“快来！上车！还有地方，一会停电了！”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别人！”车厢里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人大叫着在司机肩头杵了一拳。 这拳不轻，可男人好像没感觉一样还朝宁奕招着手：“快点啊，别愣着， 一会出不来了，貂皮厂的人在后院呢！快点的！” “后院！” 他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猫会发出刚才那种叫声了， 一墙之隔的那个院子里可能有一群丧尸！ 宁奕朝着男人招了下手，按下大门的遥控器，直接冲进了房车。 伸缩门咔啦啦的打开了，房车启动，中巴车里那五六个人却大为意外的愣了神。 “这特么……” 一分钟后，两辆车一前一后从桥下冲出来，沿着大桥侧面的路向前驶了过去。 “停电？”看着贴在中巴车后风挡上的那几张脸，宁奕回想着胡茬大叔刚才的话。 “难道是……对了！应该是通过手机发送了消息，我的手机扔在综合楼里了。” 躲着停在公路上的车，两辆车一路向东，开了十几公里最后停在一个加油站前。 加油站是全开放的，加油机附近没人，周围看不见丧尸， 但透过落地窗，加油站的商店里面却有几个丧尸在游荡着。 “加油吧？满箱吗？”中巴车倒了回来，胡茬大叔抹了把脸上的汗，探头跟宁奕说。 点头看了眼还剩大半箱的仪表盘，宁奕点头：“加！可……” 他想问大叔加油的时候怎么防范丧尸攻击， 可那大叔却径直开着车去到了加油机旁。 这里是通往外环的近郊， 既不是市内的主要交通要道， 也不是重要商业区， 环境幽静， 可居民楼的一层却有很多足疗店，而且每家的大门上都贴着“正规”二字。 虽没去过，但他知道，那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掩耳盗铃。 就在宁奕环顾四周寻找丧尸的功夫， 大叔提着一把消防斧下了车。 他刚下车，驾驶位立马坐上了一个白衬衫青年。 见青年坐过来，胡茬大叔先是一愣，紧接跟车上的青年说了起来。 宁奕驾驶着房车走到另一台加油机前停住， 他虽然找到了开油箱盖的按钮，可他从没给汽车加过油。 端着灭火器步枪下了车以后，竟不知如何是好。 “加95的，抗烧，你这车看着也不像加92的样。”大叔在十几米外招了招手。 见宁奕还是没动，便拎着消防斧跑了过来。 “没加过？来，我帮你。”他拧开油箱盖，将加油枪插了进去， 转身又在加油机的键盘上的按下了一串数字。 很快的，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汽油开始了加注。 “老弟，怎么称呼？” “宁奕。” “哦。呵呵，叫我老高就行。” 胡茬大叔将消防斧靠在加油机上，下意识的掏出根烟，却在打火之前被宁奕按住了手。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 小心翼翼的将烟插回了烟盒，又开始擦脸上的汗。 这老高看上去大概有40岁左右， 身体很壮，没有宁奕高，头稀疏，浓眉大眼， 一脸的络腮胡子显得极为粗犷，豪放。 “大哥，你……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啊？”说话时，宁奕挎在身上的灭火器步枪枪口始终对着老高的前胸。 “集结点啊，这个……对了这呢！” 老高掏出手机解锁后给宁奕看：“诶？你手机呢，没接到信息吗？” “哦，我手机丢了。”宁奕在努力记忆手机上那铺满了屏幕的信息： 由于遭受巨大人员损失， 北部战区目前无法组织足够力量开展营救， 接下来的四小时，我们将全力保障电力和通讯， 请您尽快为电力储存装置充满电，提前下载好导航地图， 并尽快到达集结点， 我们将尽量清除主要道路上的障碍， 期待与您的汇合，祝您一路顺风。 集结点坐标： 东经xxxx 北纬xxxx 幸存者集结点，距离386.1公里， 停电倒计时：2小时59分56秒…… “看完了吗？”老高问。 宁奕点点头：“咱们能去得了吗？” “今天肯定是不行了，也不能上高速，路太窄，容易堵车，只能走下道。” 老高刚说了句话，给房车加油的油枪就跳停了：“满了。我去那边看看。” 老高将房车的油箱盖盖好，转身向中巴跑去，却把斧子落在了加油机旁。 “他是怕停电了不能加油吧？”转身看向加油站商店，宁奕在大门口居然发现了大大小小不少深绿色的铁皮桶。 “油桶？”果然如他所料，宁奕刚到近前就看到了桶身上面标注容量的大字还有贴在桶身上写着价格的标签。 上了车的老高见宁奕提着两个大汽油桶跑了回来，伸脖子问： “你要加油啊？” “嗯！” 中巴车停在了房车后面，老高下车， 跟着下来的还有两个男的，车上还剩三女两男。 老高下了车转身跑向加油站商店门口，又去拿油桶。 跟着他下来的那两个男的穿着休闲装，开始绕着宁奕的房车转悠。 “离我的车远点，千万别碰。”宁奕低声道。 “就看看，老弟，这车不少钱吧？”其中一个平头休闲装的青年绕到加油机旁笑嘻嘻的问。 “不知道多少钱。”宁奕回道。 这时，另一个人绕到副驾驶座位，登上梯子拉了下车门。 “咯噔！”门没开。 宁奕将油枪停住，转身低喝：“我让你碰了吗？你听不懂人话？滚！” “小逼崽子，我不就看看嘛！你特么再骂一句我听听？你端个灭火器跟个二……” “啪！”男人撸着袖子刚绕过车头，就被宁奕突如其来的一枪射中了面门。 钢珠从颧骨下面射进了那人的脑袋里。 “噗通！”死尸倒地，没有一丝挣扎，鲜血从痉挛的面部肌肉流出，滴到地面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黑色的痕迹。 “你，别碰那把斧子……”宁奕晃了下灭火器，拉动顶针，重新给二氧化碳步枪上了颗钢珠， 他端起步枪对准了面前不远处平头青年脑袋：“你，再动一下试试，我杀了一百多人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咣当。”刚提着桶回来的老高惊的将油桶掉到了地上。 第40章 千万别欺负老实人 他的目标原本是一个人悄无声息找到集结点， 再混进去，以重回人类社会， 可自从他击毙了那个想要用砖头砸碎车窗的女人后， 这种想法变了。 他知道没有那样一条路可以让他在进入集结点之前避开所有人， 即使集结点在荒郊野岭，幸存者也会在途中相遇， 森林法则在末世爆发的那一刻就已经降临， 他没法逃避， 想要活下去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投入其中， 主动成为这片森林的第一批原住民。 他现在就是这么做的。 …… 目睹宁奕杀人的老高被吓得不轻，他手中的汽油桶掉到了地上， 整个人如同一座泥塑愣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开口： “宁，宁奕啊，你别开玩笑，你咋可能……” “没开玩笑，我是江城大学的学生，为了活下来，我杀了一百多人，就在昨天。” 宁奕说话时眼睛始终紧盯平头青年伸向斧柄的手。 平头青年很紧张:“你杀了人？那……你，你犯罪了你知道吗？” 他不确准刚刚跟自己一起下车的同事是否已经死了， 更想不明白宁奕手中的灭火器是怎么样变成枪的， 盯着宁奕的眼睛看了几秒，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拼死一搏的打算， 将双手举过头顶，平头青年慢慢后退，然后转身向着不远处的中巴车走去。 “啪！” 身后一声爆响，平头青年面前的铝塑板广告牌上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圆洞。 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在老高的份上，别再试探我。” 平头青年灰溜溜的跑回了中巴车。 宁奕看了眼呆愣在一旁的老高，自顾自拧上油桶盖， 又给下一个油桶加注汽油。 “我……我再去拿几个桶，你等着啊。” “嗯。” 老高转身，宁奕拿起消防斧扔出了十几米远， 他打开了刀鞘和枪套的卡扣， 随时准备杀掉一切对他产生威胁的人， 还好，满脸胡茬的老高很规矩， 隔着房车，宁奕看不见对面中巴车里的动静， 但他相信有了一个人的前车之鉴， 对面不会再轻举妄动。 在老高的配合下， 二人将加油站摆在门口的铁桶全部注满了汽油， 50升的汽油桶宁奕收了6桶， 10升和20升的桶各5桶， 其余的全都给了老高。 往房车里搬桶之前， 老高找来几个塑料袋撕碎垫在了每个油桶盖子下面， 说这样密封能好一些。 汽油桶几乎塞满了房车的过道， 作为报答，宁奕给老高拿了一条芙蓉王， 顺便问了一嘴老高跟被自己打死那人的关系。 老高笑着说不熟，这让宁奕心里好受了些。 末世爆发了，宁奕已经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心理准备， 可他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觉悟， 就像躺在地上那个被他一枪打死的青年， 还有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高。 可能是时间太短，他们还没有转变过来， 也可能他们没看过什么末世小说，不知道末世中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也可能，末世里根本不会像小说里有那么多的阴暗， 虽如是想，但宁奕还是打算给自己做一个过饱和的双重准备。 宁奕帮老高将汽油桶装上了中巴，想就此作别。 可老高却提议大家合住一晚，再作打算。 经过一番利弊权衡，他同意了这个提议。 他想从老高这获得更多的信息，并为之后的求生之路做好准备，这是他给自己的理由。 但在心底，这个理由并不能完全说服他，具体为什么会同意，他也说不清。 …… 两辆车一前一后进入了居民区，转了两圈后， 老高提议将过夜地点定在小区中间的一个独栋楼里， 两户挨在一起， 类似别墅，但设计标准和建筑风格却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不够现代，不够时尚，好在有两个巨大的车库，车库门开着， 一个车库门口放着婴儿围栏，爬行垫上散落着玩具。 另一个摆着张桌子， 上面摆满了杯盘碗筷， 桌边的椅子上搭着衣服。 中巴车停在车库旁，老高拎着消防斧下了车， 他将车库门口的桌椅掀进了草坪，然后小心的钻进车库。 两分钟后，他拿着车库门钥匙走出来，并试验了一下车库门， 屋里没人，车库门是好用的。 “你打算把车停库里？一会不就断电了吗？”宁奕问。 老高却笑了：“没事，这种门没电了也能开，里面有个插销，一会我演示给你看，走啊？咱们上这家看看。” 宁奕犹豫了，他看了眼中巴车，把车里的5人吓的不轻。 老高看出了他的担心，将中巴车开进了右面车库，锁闭了车库门才跟宁奕一同进了左面的车库。 老高拎着斧子走在前面，宁奕端着灭火器步枪走在后面，两人先后从车库进到客厅， 虽然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但这房子室内装修的还挺上档次， 深色的欧式实木装修风格有种厚重的感觉，只是客厅里那张婴儿床让二人有些沉重， 末世爆发前，这栋房子里可能有个出生不久的小宝宝， 刚开始的人生可能已经结束了。 三层楼都没人，只有客厅的卫生间地面有一套长裙， 不知道是不是女主人的， 在门口的鞋帽柜上，宁奕找到了车库门钥匙。 距离停电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时间。 老高在车库里给宁奕演示了断电之后如何开启车库门， 指挥着宁奕将车开进车库，然后就回到了右面的房间。 车库门缓缓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一楼的大门很结实，窗户上的防盗网也让宁奕很安心。 从逃命状态进入到相对安稳的封闭环境，宁奕突然有种近乎虚脱的感觉。 四肢乏力，身上粘乎乎的全是汗， 他走进卫生间，打开了热水器，里面冲出来的热水淋湿了地上的白色长裙， 显现出了里面的粉红色文胸和黑色蕾丝内裤，有点性感。 他脱光衣服，站在喷头底下，热水流遍全身，突然有种想要小便的感觉， 他没去几米外的坐便，而是大剌剌的站着，再次来了回大撒把。 无论多污浊的东西，都会被水涤荡干净，如果是人心，那就用时间。 迅速的洗了个澡，宁奕用长裙的裙摆擦干脚丫， 光着身子走进一楼卧室，从衣柜里拽出一个毯子擦干了身上的水， 然后拉着两条被子扔上了沙发， 他将自己扔在沙发上，舒服的伸展了一下四肢。 手枪枕在头下，跟车钥匙放在一起。 他要在这里过夜，通往车库的门开着，在这能直接看到车库里的房车。 睡意很快袭来，宁奕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突然被隔壁的争吵声吵醒了。 “不是因为你，阿斌会死吗？你怎么总是那么爱多管闲事！” “你看看你救的那是什么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你是大慈大悲了，阿斌的死谁负责！” “老高啊，不是我说你，你……” “啊！你还敢还手！” 争吵声时断时续，忽高忽低，男女声兼有，宁奕却始终没有听到老高的回话。 宁奕知道老高应该是因为救了自己正在遭受同伴的责难。 心里有些内疚，却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他穿起衣服，慢慢走上二楼，想听得更清楚，却发现争吵声停止了。 “咔哒。”一声长叹过后，窗户外面传来了打火机的声音。 “草，那阿斌自己想去抢人家的车， 让人打死了还能怨我吗，唉……真特娘的窝火。” “老高？抽烟呐？”宁奕拉开纱窗。 “哎呦！”像是被吓了一跳，老高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窗前，只不过比起刚才送自己进来的时候狼狈了不少。 他脸上有个红手印，青虚虚的胡茬挡住了一半，另一半在脸上清晰可见， 脑门上还有两道红印，像是被抓挠的。 “啊，我……我抽根烟，呵呵，听见了？”让人撞见了自己的难过，老高有点不自在。 “嗯。”宁奕笑着点点头，爬出了窗户。 车库应该是后接的， 两个并在一起， 房顶周围有一圈不到一米的矮墙。 “你为啥要救我？给自己惹这么大的麻烦。”宁奕问：“直接走不就行了？” 老高嘿嘿一笑：“时间够，能救一个是一个，都不容易，我不能看着你死在那。 不过，后来我发现你长的还挺像我侄子的，挺好，嘿嘿。” “我饿了，刚才看屋里有不少红酒，咱俩喝点？不喝多。”宁奕提议。 “行，喝点！”老高话刚说完，右侧的窗户口出现了一个体型微胖，戴金丝眼镜，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 这是之前在中巴车里的其中一个。 “老高，你来下，我跟你谈谈。” “好，周总。”老高跟宁奕示意稍等，转身就要走，可却被宁奕拉住了胳膊。 “老哥，咱俩还没喝酒呢。”宁奕说话的声音很大，说话时眼神始终盯着窗户里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背着手已经走出了几步，听见宁奕的话又停住了。 “孩子，老高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们公司自己的事你也要管？” 老高挠着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为难的样子跟他粗犷的外表一点都不搭界。 “你耳朵塞鸡毛了？还有，这个，你打的？”宁奕指着老高脸上的手印问。 “啊！我打的！咋的？”中年人眼睛一瞪，理直气壮道：“孩子，他动手打女人，我不该……” “周总，你得摸着良心说话啊，是你小老婆先打的我！”老高满脸涨红，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吼了出来。 没想到老高会有这个反应，周总隔空用手点了老高两下，一脸不悦的走了。 “马勒戈壁的，太欺负人了，老子不特么干了，草！” 老高将烟头狠狠摔在地上，用脚踩灭，拉着宁奕往左边窗户走： “走，老弟，喝酒去！” 一把没拽动，老高回头，发现宁奕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们平时就这么欺负你？你就忍了？ 你救了他们狗命！他们居然敢动手打你！” 老高眼角抽了抽：“那咋整，我也不能……” “咋整？揍丫的！草！哪儿还有警察啊！” 不想屋里人听见，宁奕将声音压得很低。 老高呼吸逐渐变的急促， 宁奕的话好像戳中了他早就藏在心里的打算。 他可能早都想这么做了，就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 咽了口唾沫，他又点了根烟塞进嘴里， 嘴唇颤抖，烟也跟着哆嗦：“揍他！？可行？” “行啊！怎么不行！揍他！我跟你一起去。” “没人能知道？”老高抬头看向宁奕，眼中闪烁着狂热。 他自己早已经有了答案，不用再多说什么。 哼笑了一声，宁奕歪头示意他看二楼： “呵呵，谁能知道？拐角里面有个高尔夫球棍，我用枪，你用棍子！不行就弄死！” “草！就这么干！马勒戈壁的！老子早都受够了！”老高一甩胳膊直接钻进窗户，去找球棍了。 虎背熊腰的壮汉，被愤怒点燃了。 宁奕想象不到老高之前受了多少委屈， 从刚才的交谈中他知道老高只是不想计较， 并不是没想过报复，可这被复仇填满的身躯行动起来也太吓人了。 看着二楼房厅里挥动球棍热身的老高， 宁奕脑海中出现了一句话：“千万别欺负老实人。推翻了他们心中的佛，立起来的就是魔！” 第41章 失控的报复 “行了。”老高眼里闪烁着愤怒的光。 看着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老高，宁奕有些迟疑： “你，你想好了？” “想好了，无论我今天做了什么都不用承担后果，那我为什么要憋憋屈屈的让着他们！走！” “等我！”宁奕钻进窗户，在一楼将自己的枪和车钥匙揣在身上， 端起灭火器步枪，跟老高从二楼窗户一同登上了车库顶。 两人进到隔壁二楼的时候还能听见楼下的骂骂咧咧。 其余的几人都在， 他们在吃东西，因为宁奕听到了拆包装袋的声音。 “我先去，你拿着，在这等我，我看看他们还……” 话没说完，老高已经从楼梯上走下去了。 宁奕知道他想再给这些人一个机会，一个好好跟自己说话的机会。 可事与愿违，老高刚下到一楼，人群就炸了， 好像他们一直在等老高这个出气筒， 双方一见面，激烈的争吵就开始了。 “你干什么去了？周总都叫不回来你是不是？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老高进去前，房间里一共就两个男人， 这声音不像是刚才那个周总的，只能是平头的精瘦青年。 “我抽根烟还不行，卖给你们了？”老高的回话很硬气，造成短暂的空档。 几秒钟过后，周总说话了：“老高，这些年我对你还不错吧？你……” “你自己信吗？”老高打断了他的话：“我之前在总部好好的， 是你让我过来帮你的，可到了以后呢？13年！ 你亲戚后进公司的都当了领导，我特么居然从管理层掉到了销售领班！ 你们都是靠我养活的！ 对我好？我特么工作为的是钱！ 我40了，牙口不行了，理想画的饼咬不动了！” “哗啦！”不知是谁摔碎了一个酒瓶子。 房间里顿时喧嚣起来， 走过楼梯拐角，宁奕正巧看见老高被平头青年用碎酒瓶子逼到了楼梯口。 伸手将老高推在墙上，宁奕举着灭火器步枪，对准平头男的肚子就是一枪。 “啊……！”完全没想到宁奕会突然出现，平头男看了眼自己已经流血的肚子才惊叫着扔掉了手里的酒瓶，侧身倒在了沙发上。 “啊！我草！周总，他打中我了，快救救我！老高他……” “噗噗噗！”话没说完，老高从宁奕手里拽过高尔夫球杆， 跑到近前， 对着他的头就是一顿猛砸！ 高尔夫球杆在房间里抡出了呜呜的风声， 从脑壳里带出的鲜血甩了一墙！ 只两下，平头青年就四肢伸直抽搐了起来。 又砸了十几下，老高喘着粗气停了手， 宁奕也端着灭火器步枪走进了客厅。 他站在老高侧后方，面色不善的看着对面的一男三女。 伸长脖子咽了口唾沫，周总推了推滑落一半的金丝眼镜， 将耷拉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搂上头顶， 强自镇定的说道：“老高，你别激动，这次回去，我就跟总部打报告，由你来当咱们厂的总经理，我退休……” 没理会周总的话，老高用带血的高尔夫球杆指了指他身后一个40多岁的女人：“嫂夫人，你知道后面这俩娘们儿是谁吗？” “啊？她，她们不是单位的会计和出纳吗？” 女人抬头看周总的脸。 周总眼角抽动了两下，脸色瞬间阴沉：“老高，你不要太过分，你……” “你老公的小老婆。”老高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擦着脸上的血。 对面却乱作了一团， 周总老婆连哭带嚎的将他扑倒在地，对着他肥嘟嘟的大脸一顿抓挠， 身后的两个年轻女人则被吓得朝着宁奕和老高的方向挪了挪。 “大哥，不不，老弟……我。”其中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凑到宁奕身边，想说什么，却被宁奕伸手抓住头发，将脸扬了起来。 “你抓的？”宁奕指着老高的脸问。 “对了，还有你！臭婊子！你凭什么打我！草！”不等女人回话， 老高一个耳光将她打倒在地， 这耳光使上了他所有力量，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不仅将宁奕吓了一跳， 还在打斗中的周总夫妇也停住了手，惊恐的看了过来。 “我，我错了，老高，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 “还想有以后呢！你妈了个……” 老高变成了狂躁的狮子，耳光雨点般落在女人脸上，不到一分钟就将她打的双眼封闭，嘴角流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另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孩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退到了墙角。 “差不多了。”宁奕想不出还能如何惩罚对方，端着枪走上前准备了结了周总。 可他老婆却在这时挡了上来：“留他一命，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我要他的命！”宁奕抬起一脚踢在女人脸上，将她踢倒在地，正准备将给周总来个痛快，身后的老高却将他制止了。 “老弟，你等等，我有话问她！” 老高走到周总夫妇面前，用手中满是鲜血的高尔夫球杆顶住了女人的脑门。 “是不是你跟公司同事说我不找老婆是因为性无能？” “啊？”宁奕一惊，连忙转头朝着老高的裤裆看去：“去医院看过吗？” “啧！你别闹，我不找老婆是因为不想找，一个人过日子舒服，这娘们却特么在公司到处散播谣言！要特么不是门卫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 用球杆使劲杵了一下女人的脑门，老高厉声问道：“你特么倒是说话啊！是不是！” 女人看了眼自己老公，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周总万念俱灰的闭上了眼睛。 “你妈了个……你知道老子在公司多长时间抬不起头来吗？ 来来来，我让你见识一下。” 老高将高尔夫球棍递到宁奕手里，伸手抓着周总老婆的头发就往卫生间走。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周总却一声都没吭，他怂了，却紧闭双眼，将脸扬了起来，满是悲痛和难过， 若是没有前情提要，宁奕恐怕都要以为这家伙是个临危不惧的战士了。 女人早都吓的失去了反抗能力，如同死狗一般由老高带进了卫生间。 宁奕大概猜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他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静静的守着客厅当中的三个人，头脑中有点乱。 老高的被压抑的太久了，总有一天会爆发， 可今天的事情是由他挑起的，是他点燃了老高的怒火， 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但他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 卫生间里没有打斗声，也没有吵闹， 不一会传来了淋雨的流水声。 他抬头看了眼客厅的挂钟， 然后又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 预计的停电时间已经过了，居然还有电。 卫生间的大门没关，门口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 宁奕咽了口唾沫，他将椅子小心翼翼的向前挪了挪，以便让自己能看见卫生间的大门。 地上扔着老高的运动鞋，然后是半袖和裤子，最后是内裤和袜子。 卫生间里没有对话，好像配合的还很默契，不一会女人的外衣也扔了出来，然后是文胸和内裤， 蕾丝带花边的，啧啧。 “你能忍？”宁奕知道老高不先杀了周总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进行报复， 可他却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太过尖锐的报复方式， 他想激怒这个周总，然后了结了他的狗命。 却不想这周总淡淡一笑，小声道：“女人如衣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子有钱，要什么样的没有！” 话音刚落，卫生间里传来了打扑克的声音，声音很响，力道十足， 声音里充满弹性。 宁奕想提醒周总放弃幻想，接受现实，可这剧烈的打扑克声噎住了他的喉咙。 这种报复的方式大大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虽然知道不对，可他还是做不到充耳不闻， 他感觉自己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着， 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大概过了三分钟，跟着打扑克的节奏， 卫生间里传来了女人如公鸡打鸣一般的叫声， 短促而吃力，时断时续，却勾着人的魂。 小电影里的场景就在不远处发生着，这对一个处男来说……有些残忍。 宁奕无处安放的眼睛最后落在了已经退到墙角的年轻女人身上…… 第42章 我该怎么办 这女人也是识趣，在接触到宁奕目光的第一时间就爬了过来。 “大哥，我……” “啊？大哥？” “不不，老弟，我给你捶腿，捶腿。” 宁奕从茶几上拽出一张纸巾让她擦干自己手上的鼻涕，很不自在的享受着腿上没轻没重的捶打， 心里很焦躁，他不适应这种伺候，也不想要这种伺候。 浴室里的撞击声没有停止，在短暂的安静后， 周总老婆又发出了一声类似公鸡打鸣到力竭似的叫声， 之后就啪嗒一声摔从浴室中摔了出来。 宁奕咽了口唾沫，探头瞅了一眼， 女人躺在浴室门口的地上，气若游丝，脸色潮红。 老高光着腚从浴室里走出来，面目狰狞的像个魔鬼。 见到宁奕的时候他愣了一下，转身向着之前被他耳光扇晕的女人走了过去， 拉着头发又向浴室拖。 许久没说话的周总伸了伸手，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怎么的，你不心疼你老婆居然心疼小三？你特么也是个人！” 面对老高的嘲讽，周总又重新换上了英勇就义的表情。 宁奕看着来气，推开给自己捶腿的女人，从桌上抓起一个盘子抡了上去。 盘子应声而碎，虽不至于晕厥，但周总趴在地上不动了。 他想用这种方法逃避自己怂包的现实。 没一会，浴室里又传来了打扑克声。 “又开始了。”宁奕嘟囔一句，前后没一会，老高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他有些后悔点燃了老高报复的欲望。 如果说每个人心里都有恶魔，那他认为是自己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老弟，我怎么办啊。”捶腿的女人抬头问宁奕。 “你叫什么？”宁奕皱着眉，虽然已经自认进到了钢铁丛林，但他仍然没做好践踏他人的准备。 “王，王雪静。”女人颤颤巍巍的说完，浴室里又传来了痛苦的“打鸣”。 每一声都在拷问着宁奕的心，每一次都在击穿他的底线。 复仇的火焰究竟能烧到多旺？ 压抑的灵魂怎么才能彻底释放？ 在尊严和生气面前，该如何选择？ 老高对？这几个女的对？还是周总那企图纯粹的苟活对？ “哪个静？干净的净？还是安静的静？”宁奕问。 “安静的静。” “呵呵。”宁奕笑了，他想抬起女人的下巴看看她的脸，可伸出的手却粗暴的抓起向了头发。 在一声痛苦的呻吟后，王雪静被宁奕抓着头发从地上提了起来。 这女人长的并不丑，要比老高拖进浴室的年轻不少， 现在就有一个女人摆在他面前，任他操控予取予求，宁奕有条件耍个流氓，可他却放不开心里的结。 他跟这些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复仇的主角是老高， 他没理由借着老高的复仇释放心里的恶。 “你会跳舞吗？” “会，我会，我是舞蹈专业毕业的，要看吗？” “跳一个。” 宁奕松开手，指了指客厅中央的空地:“去那！” 强颜欢笑的舞蹈开始了，在浴室里一杆一杆，时断时续的“打鸣”声伴奏下，这舞蹈让人焦虑，恐慌。 “跳个脱衣舞，哈哈哈，贱人！”周总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了身，单手撑地，不仅没去关心他老婆，反而指着跳舞的女人嘲讽了起来。 “行，呵呵呵。”宁奕笑着应和，他感觉自己心里的恶趣味被人揭开了一角。 王雪静身材不错，这算是个惊喜。 运动服之下是一个白色的运动短文胸， 若隐若现的马甲线让他想起了李晓雪， 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愧疚和厌恶，宁奕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怎，怎么了？跳的不好吗？”王雪静慌了，他怕宁奕一枪打死他，或者没兴趣看了会被野牛一样的老高抓进浴室打鸣。 “没有没有，继续。”摆了摆手，宁奕示意她继续。 本以为王雪静会先去掉文胸，没想到她退去了长裤。 大腿修长而笔直，但跟李晓雪不同的是，王雪静白的出奇。 她年龄不大，身材极好，辗转腾挪中大腿和小腿上时不时有肌肉线条隐现。 蕾丝小可爱里的包裹若隐若现充满了神秘， 宁奕侧过头用眼角去瞄她， 虽然有点不自在却总在期待有下一步的动作。 可王雪静却不再脱了，只是尽量扭动身体开始跳民族舞。 “你特么倒是脱啊！贱货！我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你从来没特么给我跳过！你从来就没看得起过我是吧？贱人！呸！” “还，还脱吗？”王雪静很为难，她没去看胖子，而是怯生生的征求宁奕的意见。 宁奕摇了摇头，做了一个违背内心决定。 话音刚落，浴室门口，趴了半天的周总老婆突然扭动着虚脱的身体爬了过来：“周磊，你个没良心的，我杀了你，我被人……” 王雪静被吓的跳了开去， 原本为了避免尴尬而退到墙角后面的宁奕 第一次从整体上看见了这女人， 白花花的身体保养的很好，有点上头。 他连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怕会波及到自己。 很快，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一个满头是血肥猪，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屋里太荒唐了， 本以为单纯的复仇变了味道， 背叛和牺牲刚刚上演又牵扯出了恩怨情仇。 宁奕想离开，却好像有一种力量在拽着他，让他不要走，让他更多的看看这末世里的真实， 让他多发觉一下自己心里的阴暗。 “疯女人！滚！” “我杀了你，杀……” …… 两人你来我往，拳打脚踢，口沫横飞，宁奕看的津津有味。 可厮打很快就停止了。 周总可能是不胜其扰， 他从电视柜上抓起一个玻璃金龙鱼摆件把他老婆开了。 砸完之后周磊自己也懵了，他伸手推了下他老婆，又试了下鼻息。 “死，死了！”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周磊抬头看向宁奕：“怎，怎么办？” “我不知道。”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老高开着车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宁奕脑袋嗡的空白一片！ 刚刚还在打鸣的那个女人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了，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效果宁奕完全不知道，但这种景象实在是有些恐怖， 老高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宁奕知道，人只会把内心最丑陋，最阴暗，最隐私的一面展现给自己， 老高现在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 他要彻底暴露自己，然后杀了这屋里所有的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这丑陋的一幕彻底掩盖， 只有杀了所有人，他才不会因为被人看清了自己的面目而寝食难安，如芒在背。 其他人只是震惊，宁奕却开始紧张了。 脸上保持着自然，手已经做好了激发准备。 “宁奕，你咋不……等啥……” 老高瞥了眼周磊，转头示意宁奕去抓王雪静。 ！！！ 是啊。 除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和丑陋，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共存……互相交换秘密。 宁奕脑海中出现了一句话， “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下过乡，一起……瓢过昌。” 一直以为只是个顺口溜，直到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这里面包含的寓意， 这四种最建立关系的方式，可能最后一种才牢靠吧？ 与其说是互相了信任，交换了秘密，不如说是互相交出了把柄。 宁奕不想杀了老高， 老高对他有恩， 如果没有老高他可能已经葬身貂皮厂， 就算能跑出来也根本不可能会获得燃油储备， 可不去做，老高心里必然有疙瘩，可能也会给自己埋下隐患…… 宁奕转头看向蜷缩在墙角的王雪静：“我，该怎么办？” 第43章 大乌龙 老高向着浴室方向歪了歪头：“要不，你们去那儿吧。” 他的脸因过度充血而涨红，呈酱紫色，看上去非常吓人。 宁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墙根的王雪静：“啊？我们去那儿啊？” “啊！去吧。”老高的动作虽然没停，但说话还算平和。 宁奕紧咬嘴唇盯着地面十几秒才下定了决心。 “你！过来！”他朝着墙根处招了招手，便端着枪率先走进了浴室。 这里雾气蒙蒙，淋浴喷头打开着，浴盆里的水也溢了出来。 地上全是水，宁奕不知道那些来自水龙头，哪些又是打鸣的产物。 心里厌恶，他感觉有点无处下脚，便退了出来。 正巧碰见王雪静赶过来。 两人撞了个满怀。 “你干嘛去啊？”老高调转车头，被他抓在手里的女人现在只能发出咯咯声，眼看就要再次背过气去。 指了指楼上，宁奕慌张的夺路而逃：“我上楼看看。” 他刚上楼，王雪静就跟了上来，因为她看见老高捡起了地上的玻璃金龙鱼摆件。 宁奕刚到二楼就听见了周总的最后一声惨叫，然后就是如同砸西瓜一样的锤击声。 这声音如同催命的鬼叫，宁奕吓的一哆嗦，转身呆呆的看向楼梯口， 该来的还是来了，老高把周总杀了。 “呜~快点，快，我求求你了，弟弟，我求求你了，快点，我不想死。”王雪静拉着宁奕的手往二楼卧室里拽， 她急得直跳脚，声音打着颤，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 宁奕不忍看她害怕，便半推半就的跟了进去。 前脚关了门，后脚老高就上来了。 沉重的脚步在门口走了两圈就再没了动静。 王雪静吓的嘴唇发青， 脑袋像帕金森一样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宁奕下床，趴在地上向外看。 没看到老高的脚，他确实离开了。 再起身看向王雪静时，宁奕愣了。 王雪静正靠在床头上，吓得浑身发抖。 “快点，求你了，别把我交给老高，他太吓人了。” 挠了挠头，宁奕很惊奇的发现自己没有了刚才看脱衣舞时的局促，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就像他看着那个被他一枪打死在车外，并且仰着头跪倒在地的女人一样。 没有了压力， 没有了顾忌， 这次的感觉甚至比上一次还要彻底，还要自然。 王雪静人如其名，白的像雪，体型和长相虽然比不上李晓雪，但也绝对算的上是美女。 宁奕的目光游走。 他就那么看着，从远到近，由上到下，像观察一件艺术品一般， 他不在乎王雪静是否尴尬， 只是好奇的看着。 很干净， 可宁奕看了一会不但没什么反应，居然开始有点恶心， 这东西原来并不那么美好。 “呕！” “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我求你了，我不想死。” 这女人又哭了，哭的宁奕心烦意乱。 “我，我只是突然没了什么想法。”宁奕在床边坐下，手很局促的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他无意间碰到了王雪静的大腿。 皮肤很细腻，可能是因为出汗的缘故，有些油腻，但依然很光滑。 “宁奕啊！你……开始了吗？” 屋外传来了老高的声音，宁奕腾的一下起身，他看了眼王雪静， 然后结巴道：“没，没呢，老高，有事么？” “啊，哈哈，没啥事，我找到两个那啥，给你顺进去哈，你会用吧？” “会，会用的。” “行，我去找点东西，一会哥俩喝点。” 门底下出溜进来两个红色的包装袋。 “杜……”宁奕看着上面的字有点愣：“你，你跟周磊也用这个吗？” 这两个不知道被老高从什么地方找来包装袋被王雪静抢走了。 …… 结束了。 王雪静虚脱样的一头栽了下去。 “别让他杀我。” “嗯，我尽量。” 并没有因为新体验而欣喜， 宁奕心情沉重的走进浴室打开了水龙头。 他仰着脸迎接温水的洗刷， 这应该不算强迫，王雪静很主动，主动到让宁奕感觉被强迫的人是自己。 “这算什么呢？真是荒唐，要是有仇可能我就下得去手了。” 正胡思乱想着，王雪静进来了，她从身后抱住宁奕： “求求你，一会别让老高杀我，我不是周磊的小老婆，我才认识他两个月，我没跟他上过床， 我只给他跳过舞， 是他让我来公司上班的， 今天是第三天……” “行了，知道了。”宁奕挣脱她的缠抱，走回卧室开始穿衣服。 两人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老高已经拎着个大兜子等在窗口了。 “呵呵，你小子，还挺急。咱们去你那住吧，这边没法住了。 好吃好喝的东西都在这呢。”老高扬了扬手里的帆布袋子： “火腿和红酒，咱们去隔壁你那。” “你……你不杀我？”王雪静瞪大了眼睛问。 老高一脸茫然：“杀你干什么，你又没招我没惹我的，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你看光腚不成，你当谁的小老婆又不关我事。” “啊？”宁奕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那你刚才什么意思，不是……” “没意思啊。”老高不明所以，又从窗台上退了回来。 宁奕指了指一脸震惊的王雪静，又指了指自己，支吾了半天才说道：“你不是，不是想让我们那个吗？要不为什么让我们去浴室？” “呃。”老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一开始是怕吓到你们，后来我以为你们想……” “那我们刚才那个算什么？”王雪静瞪大了眼睛问。 “算，算……”宁奕冒了汗：“算自我介绍吧。” “哎呀！”王雪静捂着脸从老高身边钻过，爬上窗台，率先去了车库顶。 “你们，这咋了，我怎么感觉是你被那个啥了……” “呃，算是个乌龙吧，没，没事了。”宁奕惨笑一下，接过老高手里的食物也钻了出去。 第44章 义结金兰下的防备 xs7.com 隔壁二楼茶室， 老高将两个房间搜集来的好吃好喝摆满了实木茶桌， 然后打了鸡血一样又拿着蔬菜和鱼肉去了厨房， 他走之后房间里寂静一片。 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王雪静用领子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 低着头一言不发，脸红的像猴屁股。 宁奕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很尴尬， 就在刚刚，两人因为对老高的恐惧和害怕， 在完全误会的情况下自愿的发生了关系， 宁奕不知道对面这个红了脸的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她会不会因为刚才的冲动而懊悔， 又是否会因为自己没有跟着周磊一起对老高发难而庆幸。 宁奕清了清嗓子，可王雪静就像没听见一样， 他又将战术靴脱了下来，好好活动了一下脚丫， 对面的女人还是没有反应。 宁奕起身从盘子里拿了片香肠递了过去， “那个……香肠，你来一口不？” 王雪静终于再也无法无视宁奕了， 她抬起头，一脸嫌弃躲开了宁奕送过来的香肠： “哎呀～你刚才是不是抠脚了。” “啊！没事，刚才洗澡的时候我洗脚了，不信你尝尝，咸淡正好。” “哎呀，你……起开。”王雪静笑着起身，向着楼梯跑去：“我去帮老高做饭。” 看着王雪静离去的背影，宁奕笑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今天这顿饭过后，还要多久才能吃上下一顿热乎饭谁也不知道， 他要享受好每一天，要心情舒畅，最起码不能让尴尬毁了这朝不保夕，危险重重，但还算正常的生活。 宁奕将香肠送进了嘴里，椅子向后挪了挪，翘起二郎腿准备重新穿上战术靴。 “老弟，你咋整的啊，又给人家撵下去了，人家小姑娘不挺好的嘛。” “诶？老高，你咋上来了？”宁奕朝着楼梯口看了眼，却听得楼下传来了油锅爆炒的声音。 “啊！”老高抬了下胳膊：“那谁，小王说让我歇会，她做饭。” 一脸的苦笑，老高说话时脸上闪过一丝愁容，他坐在宁奕身边的椅子上点了根烟。 等了一会，宁奕小声问：“老高，你……怎么，不高兴？” “高兴啊。”老高憨厚的笑了，伸手在宁奕肩膀上拍了下： “谢谢你，今天可能是我这辈子最痛快的一天了。 让人欺负习惯了，都忘了反抗是个什么滋味了，今天算是彻底出气了。” 宁奕低头，眼睛盯着战术靴的鞋尖：“都，都杀了吗？” 老高点点头，沉声回道：“杀了，都杀了。” 歪着头比划了一下，老高解释道：“我刚才，确实有点失控， 我就是想用他们羞辱我的办法去报复他们， 就是这么简单，我本来不是那么一个……” “行了。”宁奕笑着在他腿上拍了下：“别纠结，刚才的事我也有份。” 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刚才发生在隔壁的一切都太过骇人听闻， 可放在当时那么一个环境和情景中， 却又显得合理和顺理成章。 过了一会，宁奕起身在老高肩膀上重重拍了下， 走到窗边， 落山的太阳已经把天边的云彩点着了， 原本寂静无声的小区里也开始出现了丧尸。 他们摇摇晃晃， 伤口上遍布苍蝇， 两只眼睛在跟你对视的某一刻居然如同猫一样闪烁着光。 “老高，你说之前人们吵架的时候， 说的我弄死你之类的话，都是不是真的？” 宁奕回头，看见了如梦初醒的老高， 两人对视一笑，同时找到了答案——是。 这个答案解开了隔壁虐杀的困扰， 同时也提醒宁奕，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那个他寻找的无法无天的黑暗丛林。 一切都在向着小说靠近， 可能没有那么快，但丛林法则还是生效了。 在这片无人的废墟里没有法律约束， 以后隐忍将变得越来越少， 儿戏的话也将不再是说说而已。 “菜好喽，老弟快来端菜。”王雪静系着围裙， 手里端着两个盘子走了上来。 “呦！西红柿炒鸡蛋，尖椒干豆腐，还有啊？” 笑嘻嘻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王雪静快步向着楼梯走去： “有，还有油炸花生米， 我又拍了个黄瓜，正好下酒， 再整个葱烧海参，锅里还炖着鱼呢，嘿嘿。” 宁奕朝着老高比了个大拇哥：“真行啊！” “你小子！”老高从拿起筷子尝了口尖椒干豆腐，眼睛一亮，连忙对宁奕回了个大拇哥。 做菜端菜的过程很忙碌，但每个人都在刻意回避刚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那是一段不太美好的经历，最好没发生过，最好再没人提起。 宁奕端着鱼跟在王雪静后面上了二楼。 老高正拿着酒瓶给他们倒酒:“咱们好好休整一下，然后去集结点。” “好的，你们拿主意就行。”王雪静将葱烧海参放到桌上， 在围裙上擦擦手，眼神示意宁奕坐下:“老弟，尝尝我的手艺。” 如果没有外面的活死人，宁奕感觉自己像是在朋友家中被款待的宾客。 点点头，宁奕拉出凳子坐下，拿起装满了红酒的高脚杯喝了一大口。 这酒深红色，果香浓郁却没有一丁点的甜味， 不太强烈的酒精味冲了鼻子，宁奕捂着脸咳嗽了两声，略显狼狈。 “呃……怎么不甜啊，村里成桶的那种可甜了。” “干红，当然不甜了，你喝的那个是勾兑果汁，哈哈哈。” “咳咳，咯咯咯咯。” 老高和王雪静相视一眼，端起酒杯， 清了清嗓子，他眼眶有些发红：“我敬弟弟和妹妹一口，刚才……” “嗐，别提了。”宁奕笑着摇摇头，刚想说话，王雪静却抢先站了起来。 “对，别提了，都是成年人，过去了，忘了吧，等回去了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就当没发生过。”她脸红了。 虽然都没挑明，但宁奕知道，这两个人说的不是一件事，深究没意义，现在应该庆祝大家都活了下来。 “干杯！”宁奕起身举起酒杯。 “好！” “干了！” 高脚杯在一起轻轻碰了下，三人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老高回身从酒柜上又拿了一瓶。 “咱们好好喝点，一会好好睡一觉，嘿嘿嘿。” 他又回到了之前那种人畜无害的样子。 …… 不知不觉中，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夜风吹着遍地枯叶在小区的水泥地面上翻来滚去，沙沙作响。 大家喝的都不少，虽然不如白酒有劲，但几杯下肚宁奕也感觉头晕了。 他印象中外国人喝红酒都是倒半杯的， 高脚杯很大，并不适用于中国人喝酒满饮的方式。 吃了很多东西，宁奕重新回到刚才跟王雪静打扑克的房间，一头栽在了床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老高喝的更多， 饭没吃完就吐了， 他睡在三楼卧室， 门外还能听见王雪静收拾杯碟的声音， 宁奕将握着手枪的右手伸到枕头底下，趴在床上，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睡梦中，他隐约听见了关门声和脚步声， 很轻柔， 是王雪静？ 不一会，床垫一沉， 有人慢慢坐到了床边， 悉悉索索的在整理什么。 小区里没有其他亮光，借着月光， 宁奕在朦胧中看见床边王雪静光着后背将一个小皮包放在了床头柜上， 然后穿着内裤起身去了浴室。 哗哗的流水声传来，刚刚没有洗澡的她打开了淋浴喷头。 宁奕慢慢起身拿过没拉拉链的皮包看了眼， 这是一个驴牌的皮包，可能是这家女主人的， 里面除了一些化妆品还有几个红色包装的安全套。 悄悄将皮包放了回去，宁奕趴在枕头上心里一阵难受。 刚刚在酒精的催化下，几人越聊越热乎，最后还义结金兰，成了异姓兄妹。 可王雪静依然去找了这东西， 她给自己留了后手， 一个迫不得已的后手。 如果在到达集结点之前，老高或者自己兽性大发， 忘记了义结金兰的誓言， 这几个小袋子可以让她把损失降到最低。 她该有多无助…… 宁奕翻了个身，心如刀绞。 他知道王雪静来找自己的原因， 王雪静怕老高， 不敢一个人在一楼睡， 来自己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女人，在这个世道里太无助了， 她们只能被动接受男人给予的尊重或者羞辱， 为了活命，她们终于成了男人的附庸品。 不一会，王雪静踮着脚从浴室里走出来，慢慢坐到了床上， 她轻轻拉过被子，在宁奕身后躺了下来。 背后传来了王雪静的低声抽泣。 这该死的末世只两天就让他见识到了人性的残酷， 后面还有什么在等待，他不敢想， 只希望一切不要如小说中那么残酷才好。 迷迷糊糊中眼前又出现了一道倩影。 李晓雪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第45章 一面是海水，一面是火焰 深夜，集结点安置中心。 朱老师和赵娜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小时， 耷拉着脑袋的刘佳才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赵娜连忙上前问：“怎么样？” 刘佳歪头嘬了下牙花子，有些为难： “说是特殊时期，人手短缺，准备征调大学生补充到各种机构当中，还有。” 刘佳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神秘的说：“过段时间可能会有军事行动。” “啊？”赵娜张大了嘴：“他们还是孩子啊，军事行动，他们要上前线吗？” 一直在旁边蹙眉不语的朱老师双手插兜，皮鞋在地上不停的来回搓动： “小赵啊，你要知道，他们已经不是孩子了。” 朱老师眼神中透着忧郁，抬头长叹一口气： “战争年代哪儿还有成年未成年这一说啊， 活着的都是战士，死了的，只有烈士和叛徒之分，走吧。” 他转过身，指了下道路前方：“咱们回去说，大家都还等着呢。” “最近，邢立臣他爸那边有没有消息，还在找宁奕吗？”他问。 “我刚才问了。”刘佳掏出烟递给朱老师一根： “他爸现在负责统筹后勤方面的事务， 始终没有提他儿子死这件事， 倒是他舅舅好像一直在查宁奕和刘超的下落， 就是那天带人去救咱们那个， 他一直不信宁奕已经死了， 并且对告密的那个小子还念念不忘。” “嗯……”朱老师深吸口烟，憋了下， 然后口鼻喷烟，转头问赵娜： “赵老师，你肯定自己把门钥匙粘在卷帘门上了吧？粘的牢靠吗？” “牢靠。”赵娜紧跟几步追上来道：“我把门都擦干净了，用了两道透明胶带，他要是回去肯定能看见，对了……” 几人一路说着上了台阶， 向着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帐篷走去。 “赵老师，通知学生代表开个会，让刘佳给同学们传达一些上面的精神，大家好有个心理准备。”朱老师在帐篷撩开门帘，转身对赵娜说道。 “好。我马上去。”赵娜跑进帐篷抓起帐篷登记本，转身走了出去。 刘佳小声问道：“朱老师，以你对宁奕的了解，他能活下来吧？” “不好说啊，我感觉应该问题不大，这孩子有韧性，脑子也好。” 朱老师从暖瓶中倒了点水递给刘佳，示意他坐在椅子上： “不过，我现在倒是不希望他找到咱们，最起码不要立刻回到咱们这。” “为什么？”刘佳将送到嘴边的茶缸又放了下来。 朱老师皱眉，几秒钟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昨天去帮出入口那边抬燃油的时候听见， 现在会对进入的每个人进行身份核查， 无论是谁都能查的出来， 我特意装作找熟人，让那个穿防化服的小姑娘帮我查了下宁奕， 你猜人家怎么说？” “怎么说？”刘佳将茶缸放在行军桌上，刚想凑过来。 朱老师却起身将帐篷的门帘拉锁拉上了。 他转回身压低声音说道： “系统里记载着宁奕是死亡状态， 但是跟其他已死亡人员的信息有点不同， 宁奕的信息右上角有一个红色标记，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那小姑娘也没多解释什么， 就说要重点核查，以防假冒。” 靠着帐篷里的行军桌，朱老师又歪着头琢磨了一下： “宁奕已经死亡的这个状态肯定是根据咱们提供的消息改的， 他要是真找来了，人家一核查，发现死了的人又找回来了，会有什么动作？能让他进来吗，或者，把他赶走？” “不会。”刘佳很焦虑，左手在脖子和脸颊边不断的来回搓动： “他们肯定会把宁奕抓起来的， 红色标志应该就是邢立臣的舅舅让人加上去的， 那个标记是不是这样的？” 说着，刘佳伸手在茶缸里蘸了点水，在桌面上用水三两下勾出了一个简易卡通形状。 “嘶~”朱老师凑过来歪着头打量了几秒，然后缓缓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问道： “你咋知道的？这不是啥好标志吧？” “应该是间谍的意思。”刘佳很肯定的说道： “这是个身穿西装，头戴礼帽的男人形象， 我刚才找我老同学打听事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 被标记上这种标志的人一旦被发现就绝对不会放走。 邢立臣他爸城府好深啊， 对于他儿子的死一个字都没提， 私下里却在偷偷寻找， 如果宁奕被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我现在就跟你一样的想法，他千万别回来，回来就是死。” “不行。”朱老师开始在帐篷里焦虑的来回打转， 转了几圈他突然眼睛一亮：“老刘啊，你刚才不是说他们要征召学生进入部队吗？ 你再托你同学使使劲，看看能不能把同学们安排在入口检查的岗位上。 这样一来可以保证同学们的安全，二来还能尽早发现宁奕， 万一遇上了，咱们也好提前准备不是？” “嗯……行！我这就去。” 刘佳起身，刚拉开帐篷大门，赵娜领着李晓雪、徐彤、陈宇、蔡克涛和盛捷等人钻了进来。 “他干什么去了？”赵娜问：“不是要开会吗？” “我给大家开，快把门帘拉上。”朱老师示意最后面的同学关门， 自己扶着膝盖慢慢坐在了刘佳刚刚让出的位置： “大家坐，刚才得到了一些消息，我刚才跟刘警官又商量了一下……” “有，有宁奕的消息吗？”李晓雪眼睛有些红肿，看上去很憔悴。 朱老师神色一暗，略微的摇了摇头：“还没有他的消息，晓雪你别急。我正要说这事。” “老师！我参军了。”蔡克涛插话道：“我和盛捷，还有许超，我们三个。” “啊？”朱老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看向赵娜，发现赵娜也同样的震惊。 “什么时候的事？”赵娜问。 “今天下午有人过来征召的。”蔡克涛表情很轻松：“我们几个家里人都没了，无牵无挂了， 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宁奕了。” “我被征召去无人机部队了，老师。”陈宇捏了下鼻子道：“我还有家人，而且身体弱， 一线部队不要我，我想去情报部门的，但他们说先让我去学操控和修理无人机。” “老师，我也得去找宁奕。” 盛捷靠在桌子上，手拄着桌面， 看着自己还穿着战术靴的双脚道： “无论如何，我得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种， 我们一起发过誓的，同生共死，我不能自己躲进来把我兄弟扔外面。” “我也是。”许超很瘦，也不高，但眼神中有点狠劲。 “行！长大了都。”朱老师使劲搓了把脸，重重点头道： “都有自己的主意了， 可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家里没人了，我不是家大人吗？ 你们想没想过找到他以后该怎么办？” “当然是带回来，不能让他一直在外面啊。”蔡克涛说的很肯定，他伸手指了下广场入口方向： “那边发出来告示了，说现在缺人， 宁奕的身手和头脑绝对是有用武之地的。” “谢谢……谢谢你们。”李晓雪从一开始就被这几个男生的话感动，现在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 朱老师赞赏又无奈，他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都别激动， 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件事， 找宁奕我没意见， 但情况要比你们想的复杂的多， 他现在还不能来……” …… 老别墅二楼，宁奕终于睡着了。 这是他第二次跟一个异性，单独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 并没有感到多别扭，可能是因为之前义结金兰的事，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他总感觉跟自己睡在一起的是个哥们。 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耳边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激灵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宁奕伸手摸了下自己的房车钥匙， 还在！手枪也在！ “老弟，你醒啦？去洗洗脸，我做了早餐。”王雪静的声音从房厅传了过来。 宁奕看了眼手表，5：00！ “老高呢？”他问。 “他早上睡不着， 说是自己去前面的药店和超市看看，听这声音应该是回来了吧？” 宁奕收起手枪，抹了把自己嘴角的口水， 在窗边看了眼，就兴奋的转身冲进房厅，对王雪静招手道： “快，老高回来了，他又整了个小房车！哈哈哈哈。” 第46章 老高腿上的刮痕 宁奕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 他让王雪静先不要去一楼开门， 自己则兴奋的拿着灭火器步枪从二楼窗户冲上了车库顶， 他开始狙杀围拢过来的丧尸， 为老高的转移做准备。 老高开回来的是一辆依维柯房车， 无论高度还是长度都要比宁奕自己找来的那辆小上不少， 它看上去应该有三米多高， 驾驶室上面因为有一个类似鹅头的空间， 所以没有天窗， 白色的车身上遍布丧尸拍打的血手印。 “我整了不少药和吃的，咱们在这将就一段时间吧，反正也没地方去啊。” 老高将窗户落下一半，扯开嗓子喊道。 透过窗户，宁奕看到了他脸上花一样绽开的笑容。 房车周围的丧尸不多，只有十几个。 宁奕一边狙杀丧尸一边让王雪静指挥老王用房车堵住车库大门。 转移的过程很顺利， 车库门升起后，老高笑嘻嘻的从房车里钻了出来： “哎呀，我去！你们是不知道啊，刚才都快吓死我了，我看见老大一波……” 老高刚站直身体就开始笑嘻嘻的吹嘘刚才的惊险， 可宁奕却一眼就看见了他裤腿上的血手印， 所有的高兴瞬间消失了，怒火和担心一瞬间填满了胸膛。 “车从哪儿找来的？ 谁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你为什么不叫我！你疯了吗！我们现在不还有吃的吗！”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大吼。 “关门！”宁奕一脚踹上了车门，又用遥控钥匙关闭了车库门，之后拽起老高就往一楼的浴室走。 老高不知道宁奕要搞什么，想挣脱却又不敢用力，连忙解释道： “老弟，你干嘛呀，我没事，没咬到我，就抓了一下，还没抓疼。” “抓了也会要命的。”宁奕不由分说的将他推进了一楼浴室： “脱裤子，冲澡！快点！” “我……” “咔。”手枪上膛顶上了老高的脑门，宁奕嘴唇颤抖，手也在哆嗦。 这把手枪老高见过，当初他只以为那是一把模型， 直到听见刚才那声清脆又质感十足的上膛声后， 他才知道真正意识到， 眼前这个新认的弟弟要比他以为的复杂的多。 老高愣了半晌，缩着脖子颤声问：“真，真枪？” 宁奕咬着牙，几步走进浴室，拉开窗户，对着防盗网的空隙就是一枪： “啪！” 老高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哆嗦， 房厅的王雪静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双手捂嘴，眼泪顺着脸颊扑簌而下。 她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更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高兴事瞬间又变成了兵戈相向，你死我活。 昨天老高对周磊他们痛下杀手的一幕又出现在脑海里， 虽然打心眼里害怕老高， 可她并不希望宁奕把子弹射进老高的脑袋里， 比起心底的那点恐惧， 她更喜欢昨天吃饭时大家那种其乐融融的状态， 更希望自己身边有更多正常的活人， 只有那样才能让她感觉安全， 即使抹不掉脑海里那段让她害怕到骨子里的回忆也无所谓。 终于，老高开始慢慢脱衣服。 宁奕退到门口紧张的盯老高的一举一动。 手臂，没有伤痕， 上身，也没有， 侥幸的心思在老高脱下长裤之后忽然变得一扫而空。 老高的左腿正面有一道刮痕， 刮痕的长度要比跳出阅览室那个同学的长上一些，但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还看不到什么紫黑色的变化。 “快用水冲！快点！”宁奕将手枪揣进枪套， 从洗手盆边上抓起肥皂， 接着喷头里的水开始在老高腿上死命的蹭了起来。 “疼不疼？”一边用水冲刷刮痕，宁奕一边抬头问。 “还，还行，不咋疼。”老高脸上见了汗，刚刚的一点生气变成了后怕。 “没，没事吧？我没被咬到。” 宁奕抬头瞪了老高一眼，继续用水龙头冲刷老高腿上的刮痕： “没被咬到也可能会感染，先把身体洗干净，以后不允许你一个人出去。” “行吧，你别生气，我就是想让你多睡一会，我是老大，我得照顾你们啊。再说一个擦伤应该没事的，你别担心。” 宁奕狠狠的咬了下后槽牙，起身使劲将肥皂摔在了地上： “你就是这么当大哥的？！” 肥皂从地上弹起来，撞到浴室里面的墙壁，又弹了回来， 在地上的泡沫里打着转。 旋转中肥皂像是一块显示器， 宁奕盯着肥皂，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阅览室那段惊心动魄的时光， 语调低沉，他说： “老高，我同学就是这么死的。 外面那些玩意全身都是病毒， 当初在图书馆阅读室里， 同学们配合我杀了两个被感染的同学， 后来我们互相检查的时候，发现一个同学被抓伤了， 那条伤口比你大腿上的还要短……” 老高慢慢从地上捡起肥皂开始在腿上蹭了起来：“然后呢？” 宁奕满是无奈的摇摇头： “他的伤口在脚踝，我们发现的时候伤口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周围的毛细血管像一张网在脚踝上包了一圈， 我用拖线板里拆出来的铜电线给他做了捆扎， 我以为这样能减缓他变成丧尸的速度， 可就在大家商量着怎么给他做截肢的时候，病毒发作了。 我们后来才知道， 他的手也受伤了。 为了避免变成丧尸以后攻击其他人， 他自己从窗户跳出去了， 三楼，大头冲下，水泥地面！” 宁奕靠着浴室门正对的墙壁出溜到地上， 双目无神，却始终盯着刚才肥皂所在的位置： “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七窍流血， 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绝望， 却无能为力……” 宁奕说完擦了把眼泪抬头看向老高： “你说，一个怕动刀怕见血的人， 选择从三楼一跃而下摔碎自己的脑袋，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唉！我错了，要是……要是一会有情况， 我提前告诉你， 你用灭火器打死我就行，别浪费手枪子弹。” 宁奕没说话，他从门口的鞋柜上找来一个鞋拔子， 小心翼翼的挑起老高脱下来的衣服，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 “二姐在这看着老高，有问题立马去找我，我去车库顶把他衣服烧了。” 宁奕在一楼楼梯口停住脚步，补充道： “对了，老高，二姐，我车里还有战术服，晚上我给你们拿。” 在车库顶的茶桌上，宁奕焚化了老高那身沾着血的衣服。 为了助燃，他还在上面倒了点汽油。 熊熊升腾的火苗随风跳动， 化学纤维燃烧的刺鼻气味将这个本应该劫后余生，充满感恩的早晨熏成了黑色。 大尾巴灰在热气流的托举下飞得到处都是， 宁奕盯着火焰有点出神， 他又想起了学校门口给他算命的那个胖子。 “骚。”呵呵，这种环境怎么能骚的起来。 轻柔的上楼声音将宁奕的心沉到了谷底， 该来还是来了吗？ 他将打开手枪保险，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平静的看着女人朝自己走来， 他在等王雪静告诉自己噩耗， 说老高已经有变化的苗头了， 这样自己才能在心如刀绞之后，提枪下楼杀了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中年大汉。 “老，老高让我叫你一下，说是接到了信息。” “他，变了？” “没，没有。 就说是很重要的信息，你过去看一下吧。” 宁奕跟着王雪静下了楼， 老高腿上没有变黑的伤口让他欣喜， 可当他看见老高手机屏幕上那条来自于北部战区的消息后， 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开着的浴室窗外传来了汽车声！ “有人来了？”宁奕刚回过神来， 那辆车就在尖锐的刹车声中停了下来， 而停车地点就在窗外。 第47章 不速之客 “谁啊？老高，有人跟着你？” “没有啊。” 老高挠了挠后脑勺，又重新看了遍手机上的信息： “诶？老弟，明天撤离的这个地点好像离咱们这不远。” “啊？附近？一会再说，我过去看看。” 宁奕摆摆手，压低身子挪进了厨房。 在那贴了防窥贴纸的窗户缝隙里，他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外面来的是一辆白色丰田越野车， 虽然分不清什么二七，四千，五七等型号， 但他知道，人们一般把这种外观的车称作“霸道”。 这辆车冲进了别墅后院，就停在车库和厨房中间的空地上。 十几只丧尸围着汽车徒劳的拍打着车窗， 像鬼画符一样用血手印将车身涂了个满满当当。 风挡上贴着反光贴膜，宁奕看不见车里面的情况， 可那汽车一动不动， 不仅没有发动机的响声，甚至连轻微的摇晃都没有， 看上去就像是个没人要的废车。 王雪静蹲在厨房门口小声问宁奕：“老弟，你看见人了吗？什么人啊？” 宁奕摇了摇头，皱眉寻思了一下，回头小声说： “二姐，去帮我把那个灭火器改的枪拿来。让老高在卫生间等着，你去客厅，先别出声。” 虽然没见到车里的人，但宁奕本能的感觉这次碰面可能不会太愉快。 没到半分钟，王雪静有些吃力的将枪抱了过来， 接过枪，将厨房窗户慢慢的打开一个缝，宁奕靠着厨房的矮墙坐了下来， 他在等，等对面的动作。 五分钟过去了， 始终无法破窗而入的丧尸散了， 呼喝拍打的声音刚刚平息， 宁奕忽的听到“咔嗒”一声， 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的脚步， 有人从车上下来了。 他起身趴在窗台上， 再次从贴纸底部的缝隙向外看去。 确实是有人下来了，这辆汽车的左后门还没完全关闭， 一个黑色t恤的黑胖男人正拎着把破拆钳，弯腰向自己这边走来。 这人脸上挂着像，不用说宁奕也知道他要干什么。 男人虽胖，但挪动的速度并不很慢， 到了厨房的防盗栏杆外，他慢慢举起破拆钳， 却没想到一抬头正好跟宁奕来了个面对面， 当时吓得一哆嗦： “兄！兄弟！哎呦我，吓死我了。” “滚！离开这。”宁奕拔出匕首隔着纱窗晃了晃。 刀身和刃口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男人刚刚憋出来的一点笑容没了， 肥嘟嘟的大脸微颤， 额头上横肉挤出来的抬头纹又深了几分。 一瞬的凶相毕露，这人应该本就不是善茬，只不过碍于自己处境不利，不好发作。 “兄弟，搭把手，我肯定不……” “滚！听不懂吗？”宁奕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大，脸色又冷了几分。 盯着宁奕看了两秒，男人单手握着破拆钳，用另一只手抻起半袖的衣襟擦了把脸， 再说话时调门都变了：“呵呵，你个小比崽子特么……” 话还没说完，宁奕伸手从灶台上抱起了灭火器改装步枪， 将瞄准镜露了出来。 看见瞄准镜和枪口的一瞬间，男人愣了，可转瞬又扑哧一笑： “狗？不就是仿真枪嘛，你以为我吓大……” 不等他说完，宁奕调转枪口对准霸道的车灯就开了枪。 “嘭！” 纱窗一抖，上面出现了一个小洞，附着其上的灰尘在窗口弥漫开来。 丰田车硕大的车灯透镜被打了个窟窿，大概率是伤到了灯泡，应该不能亮了。 两人只隔一张纱窗， 男人甚至清晰的感到了枪口喷出的气流。 突然向这边奔来的丧尸快把他的魂吓丢了。 “你特么行！你给我等着！”男人指着宁奕撂下一句狠话， 拎着破拆钳转身就往十几米外车上跑， 肥胖的身体一颤一颤的， 可他刚跑了几步脚下拌蒜， 一个趔趄竟歪头扎进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被灌木丛里刷着机油的铁丝滚挂住了衣服， 他尝试了几次没能成功起身，便转头开始朝着车上大声求救：“草！帮我一把啊！快点！” 车门开了一下，可紧接着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丧尸越过胖子， 砰的一头将车门撞了个坑。 再晚半秒车门可能就关不上了。 “啊！我草！辉哥，救我！草啊，救救我，你麻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胖子被丧尸团团围住， 十几个丧尸围着他连抓带咬， 只一个照面他后背和胳膊上的肉就翻开了， 整个人像是被扒了皮一样鲜血淋漓， 叫声凄惨至极，让人头皮发麻。 本以为这小子就这么死了，可没过几秒， 他居然扯掉了破烂的衣服从地上站了起来， 先是用破拆钳抡倒了两个丧尸， 然后就疯了一样向着几步之外的丰田车冲了过去，完全不顾围攻他的丧尸。 铁钳高高扬起，第一下就砸碎了汽车风挡，而汽车也在这个时候启动了。 还没等他砸第二下，汽车突然一个急加速顶着他冲向了别墅外墙。 “砰！” 撞击点在厨房窗户旁边不远处， 宁奕没有看到这胖子的结局， 但通过突然喷射出来的血和戛然而止的叫声来判断， 那个胖子应该是被汽车挤死在别墅外墙上了。 几十个丧尸蜂拥而至， 宁奕甚至看见有个丧尸扯出了一段肠子在往嘴里塞， 丰田车离开了外墙。 因为风挡贴了反光膜，虽然遭到重击密布裂纹， 但却没有完全从框架上脱落下来。 宁奕在那个被铁钳抡出的窟窿里看见了一张阴森惨白的脸。 胖子尸体的血腥味吸引了周围绝大部分丧尸， 没人去攻击丰田车里的人。 那司机也没着急走，他就这样跟宁奕对视了两秒，之后扔下一个蔑视又挑衅的眼神，转动方向盘倒车准备离开。 可车刚动， 宁奕突然做了一个自己也没想到的举动！ 他后退一步抽出手枪，对准丰田车司机连开了两枪！ 破碎的风挡玻璃从里面喷上了不少血， 惊叫声中，丰田车怠速行驶慢慢朝着后面的木头矮护栏撞去。 它撞倒了护栏，慢慢穿过两栋楼之间的过道， 在撞倒了另一侧护栏后，最终撞停在对面的大楼外墙上。 “你，你开枪了？打死人了？”身后传来老高略带紧张的声音。 宁奕点了点头，有些痴呆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可能怕他报复我。司机死了，打中头了好像。” 他转过头，发现老高上半身穿着一套略显肥大的运动短袖， 下身穿着一个大裤衩。 “你没事吧？”宁奕问。 老高笑着指了指王雪静： “你二姐给我检查过了，全身就这一道，而且这都半天了， 也没像你说的变黑什么的， 应该是搬箱子的时候让箱子角刮的。” 老高朝着对面的丰田车指了下，轻声问道：“那……那里面还有人吗？你打算怎么处理？” “斩草除根？我不太确定，但是我感觉应该这样做，我不想留下隐患。” 老高砸吧下嘴，双手在脑门上挠了挠，咧嘴道： “嗯，我感觉也是， 要不恐怕有人会去告你啊， 也只有这样了。” 老高说话的时候， 王雪静始终在后面默默的听着， 她好像不那么害怕了，虽然嘴唇发白，身体还是有些颤抖。 “告我？”宁奕默念着老高说的这两个字， 脑海里回想起学校中的一幕幕， 刚刚还没有完全拿定的主意彻底坚定了。 “在这等我。”将灭火器步枪交给老高，宁奕指着过道对面的丰田车道： “老高，你用这个守着对面车里的人，别让他们跑了，二姐跟我来。” 领着王雪静进到车库里，又拿了两把灭火器步枪和一小袋钢珠， 转身之际，他看见了用袋子装着挂在车厢口的手枪。 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放弃了给两人分手枪的想法。 宁奕从老高手里换回自己的枪， 将王雪静安排在了二楼， 自己则上到了三楼， 他把书房的桌子推到了窗口， 趴在上面，透过瞄准镜注视着汽车里的一举一动。 司机确实死了， 车里应该还有三个活人， 他们想把司机扔出车外， 可碍于周围有丧尸暂时不敢开门。 这给了宁奕绝佳的狙击机会。 宁奕拉动推针，将一颗钢珠送入枪管，在感受到强磁吸附之后， 对抗着弹簧的力量，将击锤卡进了卡槽。 十字分划线对准目标，拇指轻轻拨动击锤拉杆。 砰！ 第48章 末世屌丝 钢珠在空中一闪而过， 穿过挡风玻璃上的孔洞， 击中一个坐在后排人的大腿。 “啊！草！快，快把姜辉扔下去，把车开走！打中我腿了！快……” “砰！” 又是一声枪响，这人的喊声停了， 刚刚还在前后摆动身体， 此时他弯腰撅着，一动不动， 宁奕凑巧打中了他的头顶。 剩下的两人都缩到了座位下面， 宁奕调整角度，利用居高临下的位置优势， 不断朝两人射击。 不到十枪，宁奕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正准备继续射击， 丰田车副驾和左后车门突然打了开来。 车里窜出来两人， 副驾跑出来的一个是身穿西裤衬衫的精瘦男子， 后排逃出来的长发女人穿着黑色连体超短裙。 “啊，啊，草拟大爷！非要赶尽杀绝啊！卧槽你……” “砰！”稍微预估了下弹着点， 宁奕一枪打中了精瘦男人脖子侧面。 叫骂声戛然而止， 这人捂着脖子， 斜向跑了几步， 一头栽进了对面的绿化灌木丛， 跟着他扎进去的还有十几只疯狂的丧尸。 长发女人甩掉了高跟鞋， 奔跑中超短裙退上细腰， 露出里面红色的蕾丝内裤。 她虽然没怎么大声叫骂， 但奔跑速度比精瘦男人慢了许多。 没用宁奕开枪，她只跑出不到二十米，就被扑倒在路面上了， 最先上来的丧尸抓住了她的长发，刚准备撕咬却被另一个丧尸撞了回去。 “咔！” 清脆的响声后， 她的头被拉到了后背这边。 颈椎断了。 脸憋的通红，眼睛突着，不再挣扎了。 一双穿着肉色丝袜的大长腿成了丧尸们最先攻击的目标， 像一群见了腐肉的鬣狗， 丧尸跪在她双腿边使劲的摇晃着脑袋， 大块大块的血肉连着丝袜被扯了下来。 透过瞄准镜，宁奕甚至看见被撕扯拉长又绷得一下弹回去的大腿筋。 “嘶~应该很疼吧。” 他朝着自己的大腿后面敲了下，然后不由自主的咬紧了后槽牙， 太疼了，他没法想象在知觉清晰的情况下， 被人用牙齿撕裂皮肉， 生生扯出大腿筋是种什么感觉。 好在女人可能已经死了， 从桌子上下来，抱着枪下到了二楼。 宁奕恰巧看见王雪静弯腰冲进卫生间。 “呕~！呕！” 他走到门口，轻声问：“你没事吧？” 王雪静摆了摆手：“呕！我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恶心，习惯了就好呕！” 没再多劝什么， 宁奕知道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正常反应， 王雪静可能在目睹老高用高尔夫球棍抡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也恶心过， 只不过可能当时太害怕，忘记了呕吐，或者不敢吐罢了。 心情很沉重，宁奕走到二楼房厅， 从桌上拿起了剩下的半瓶红酒， 拔掉塞子一饮而尽。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杀人， 杀不认识的人， 杀找自己求救的人， 他甚至没正眼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就下了杀手。 可他心里并没有什么负罪感， 这些人跟学校里的同学不一样， 他们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他感觉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只是心里依旧非常沉重。 太阳很大， 外面丧尸疯狗一样的吼叫声让他脊背发凉。 小区里的丧尸多了不少， 就在他纳闷这些丧尸来自何处时， 老高抱着枪从楼下上来了。 “多了不少，应该从市区那边过来的。” 老高叹了口气，他看了眼宁奕手边的空酒瓶， 自顾自的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瓶， 启瓶器用的很熟练，老高也伸着脖子灌了半瓶： “今天可能要忙了。” “嗯，还会有人到这里来等着救援。”宁奕补充道。 老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我好多了。”王雪静从卫生间里出来， 抓着椅子背慢慢坐了下来：“再有人来我肯定开枪，你们放心。” “你没有想过放他们进来吗？”宁奕问， 在他的印象里，大多数女生在生死危难的关口都会选择出手相救， 而不是落井下石， 可谁曾想王雪静跟他是同一号人。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不能圣母， 否则就会死的很惨， 我估计写小说的已经把人心都琢磨透了，肯定有道理的。” “末世丧尸文啊？”宁奕笑着问。 王雪静点点头，她起身从老高手边拿走了半瓶红酒， 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惧怕老高了。 灌了口酒，她平复了气息，说道： “我看女强的末世文， 暗黑世界，丛林法则， 呵呵，就因为这个周磊还总笑话过我。” 眼神中有些落寞， 宁奕不知道王雪静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周磊或许只是想跟她上床， 却极有可能在经济上帮助过她。 “笑话你什么？”老高回身取出了箱子里最后一瓶红酒。 “笑话我层次低。”王雪静砸吧了一下嘴，然后苦笑摇头： “他说只有社会底层的，或者生活不如意的人才会喜欢末世小说。” “呵呵。”老高看了宁奕一眼：“真的假的，我平时不看小说，你二姐说的对吗？” “或许吧。”宁奕挠了挠鼻子，然后好奇的问道：“他解释过原因吗？” “真想听？”一扫之前的拘谨和害怕， 亲眼见证过了一个女人被分尸， 王雪静好像突破了什么心理障碍， 说话间神态自若，语气平和。 “想听。” “嗯。”老高也点头。 “他说，只有不满意现有社会秩序或者社会地位低的人， 才想要重新洗牌， 因为这两类人更希望在丧尸爆发这种灾难面前， 通过暴力手段去报复曾经的上流社会， 用力量重新实现自己的价值， 提升社会地位，获得认同感。” 又灌了一口酒，王雪静撇了撇嘴：“基本上他说什么我都会反驳他， 唯独那次，我没有， 我感觉他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他说看末世小说的人都有屌丝狂躁妄想症，呵呵。” 心里都清楚，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王雪静只是给大家的做法找了个借口。 “放屁，这老小子就没看得起过……” 老高的话还没说完， 外面又传来了汽车声， 几人连忙起身跑到窗边查看。 跟之前推测的一样， 这次出现的汽车不止一辆， 轿车加上越野车有将近二十辆。 这些车冲进小区的速度很快， 从小区门口开始的就不停的互相碰撞着， 再没有人在意什么大灯和保险杠了。 “来活了。”叹口气，老高抱起步枪，往楼梯口走去， 刚下了一阶台阶，他又转回身道：“既然认准了就得一门干到底，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扁着嘴点了点头，宁奕重新端起了那把沉重无比的步枪， 向着二楼窗户走去：“我去看着房车和车库。 二姐你还在刚才的位置守着吧。” “嗯。”王雪静答应完抱起步枪冲到了之前的位置。 宁奕不认为昨天差点被老高差点吓死的王雪静敢开枪杀人， 他转身登上窗台， 可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紧接着是汽车加速离开的引擎轰鸣声。 王雪静开枪了！甚至没有一声警告。 宁奕嘴角抽了两下：“女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第49章 你信吗 王雪静击中的是一辆黑色奥迪轿车， 这辆车被击中之后在对面的绿化带里掉了个头， 将草皮和沙土扬漫天都是之后， 从宁奕面前疯一样的冲向了小区东面。 在太阳光的映照下，宁奕看见奥迪车前盖上有一条异常明显的深沟。 他知道，那是王雪晶射出的钢珠留下的。 小区大门口还有丧尸在陆陆续续的跑进来， 刚刚进入小区的车辆没头苍蝇一般的到处乱闯， 很快，碰撞发生了。 宁奕右边的十字路口一辆棕色的越野车撞碎了一辆黑色现代轿车的前保险杠。 两辆车互有损伤，却同时后退，选择了擦身而过，各奔前程。 平时可能引起交通拥堵的剐蹭事件， 现在变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 宁奕起身看了眼老高开回来的房车，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大众轿车撞碎了别墅后面的木头围栏，停到了房车旁边。 “离开这！”宁奕挥手大吼，见白色轿车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举起了手中的灭火器步枪。 一个男人带着哭腔从驾驶位探出头来：“兄弟，我孩子发烧，烧抽了，咋整啊！” “孩子？” “啊！才两个月大，她……”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车窗户里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孩子吐了，老公！老公啊！” “兄弟！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 这男人岁数不大，棱角分明的轮廓让宁奕想起了刘佳， 一瞬间的愣神后，他突然看见的远处的两个丧尸正朝这边连滚带爬的奔了过来。 而焦急万分的男人并没有察觉， “快走啊！丧尸！” 跳着脚喊了两声， 可女人近在咫尺的哭喊掩盖了宁奕的警告，男人依然没有察觉。 情急之下，宁奕掏出手枪朝着丧尸勾动了扳机。 “砰砰！” 没有击中丧尸，但好在巨大的枪响惊醒了男人，就在丧尸距离白色轿车十几米距离时， 白色轿车咆哮着朝小区东面冲了出去。 男人车技不错，他避开了别墅后院另一侧的木头栅栏， 在枪声和呼喊声的双重吸引下， 小区里大部分丧尸都跟着白色轿车奔向了东面。 短暂的真空期出现， 可枪声吸引的不只丧尸，还有的冲进小区的人们。 院子里的车都停了，宁奕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四下安静异常， 他摇头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 “别过来！自己找地方去。” 见呼喊没用，他又用灭火器步枪击碎了对面四楼的窗户。 “啪！” “哗啦！” 这一下比喊话好使多了， 停在原地的汽车重新动了。 宁奕转头看向白色大众轿车远去的方向， 正巧看见它从小区另一个出口冲了出去，带着一大群丧尸。 “孩子发烧，会烧抽吗。”像是一瞬间泄了全身的力气，宁奕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其他车里都是些什么人他不想管， 他甚至希望自己不知道刚才那辆轿车里有一个急需救命的孩子， 救人，还是见死不救？ 我该怎么选择？ 是我还没有完全冷下心来？ 还是我不如小说里的主角？ 不能做到冷血无情？ 身处末世，宁奕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我还是不是个人了…… 他抬头去寻找白色轿车的踪迹， 可五分钟过去了， 白色轿车始终没有再回来。 “老弟啊，刚才……”王雪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窗口， 轻声的一句问话让宁奕找到了抓手， 他连忙转头道：“二姐，我……刚才那辆车里好像有个孩子！高烧惊厥了。” “啊？”王雪静连忙爬上窗台，翘首寻找：“哪儿呢？你看见孩子了吗？” 瞪着眼睛摇了摇头， 宁奕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地上：“没有，我没看见。” “有没有可能是骗你的，车里并没有孩子。”王雪静问。 宁奕歪头仔细回想了一下男人表情和女人那无助的哭喊： “啧，不像啊，姐，我心里难受，那男的说孩子才两个月大。” “嗯。”王雪静红了眼眶，踮起脚尖朝远处看了眼， 然后在宁奕肩头轻轻拍了下，安慰道： “别难受了，要是一会还能回来，再说，毕竟明天就能撤离了。” “嗯。”宁奕点头。 “我去一楼守着吧，二楼上不来，我怕有人砸窗户。” 王雪静走了，宁奕心里又开始空落落的。 这小区虽然老旧也没有高层建筑， 但却格外的大，经过刚才那一下， 冲进小区的那十几辆汽车都尽可能的在远离宁奕， 时不时的就能听见砸玻璃的声音， 那辆白色的大众轿车却再也没出现， 宁奕看了眼右侧道路对面的绿化带， 枯黄的草皮被黑色奥迪的车轮掏出了几道深沟， 让他惊奇的是，草皮下面漏出来的不是黑土，而是灰白色的沙子。 他将手枪插回枪套， 端着步枪站直身子紧盯小区大门口， 脑袋里却在胡思乱想着， 他怕因为自己的驱赶导致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夭折， 他怕因为自己的开枪提醒吓坏了车里的男人， 他怕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 那对年轻的父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 可能是上天还想再给宁奕一次选择的机会， 二十分钟过去了， 在一声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的尖锐声音后， 那辆白色的轿车重新出现在了小区门口， 它又冲着宁奕开了过来。 这辆车比刚才残破了不少， 前后保险杠都掉了，大灯也被撞碎了。 机器盖变了形，在汽车前进的过程中被风带着上下扇乎着。 车又停在了房车边上。 跟刚才不同，男人再伸出头来的时候满脸是血。 “你，被咬了？”宁奕趴在围墙边缘看着下面，心脏狂跳。 “没有，没有，我撞的，兄弟，我求你了， 我找不到别的地方，救救孩子吧， 你要是不放心开枪打死我也行， 别杀我老婆和孩子，行吗？” “老公，你别说了……” 女人拉着长音的哭声又从车里传了出来。 “你等着！来隔壁这个车库！” 不等男人回话，宁奕就掉头钻回了窗户。 周边暂时安全，他叫了老高和王雪静重新回到车库顶：“车里好像有孩子，我要救他。” 话语很坚定，老高知道宁奕心意已决，微微点头，也没再说话。 王雪静的眼神柔和了不少，她走到围墙边上确定了车里到底有没有孩子。 三人看的很清楚，男人从后排接过孩子托举到风挡玻璃下面。 襁褓中的孩子双眼紧闭，还在微微抽动。 简单的商量了一下，三人完成了分工， 王雪静在车库顶负责狙杀零星丧尸， 宁奕去隔壁开车库门接车里人， 老高负责警戒。 老高和宁奕重新钻回了隔壁房间， 屋里已经充满了尸臭味，虽然还不是非常浓烈，但却让人反胃想吐。 从楼梯下去， 客厅中令人肝胆俱裂的恐怖场面第一次进入到了宁奕的视野中。 沙发上躺着被老高用高尔夫球杆打死的平头青年， 周磊仰面倒在电视前， 她老婆和小老婆赤身裸体的倒在地上的画面让宁奕几度干呕。 宁奕没去看老高的脸色，而是拉着他快步进入到了车库中， 按动钥匙，宁奕将车库门开了个缝又停住。 等了一会，在听到王雪静可以开门的指令后， 才将车库门升高到可以弯腰通过的高度， 先进来的是抱着孩子的女人， 男人将她老婆送进来之后，自己去到后备箱拎着两个大包袱然后才跟三人在车库里汇合。 车库门落下之后男人才的千恩万谢的开始作揖。 这男人个头不高，大概一米七出头， 劫后余生，脸上泪痕未干， 下巴上的肌肉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对于车库里的中巴车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反而对弥漫在空气中的尸臭十分敏感。 “这屋里……” “有死人，一会进了客厅别往屋里看，直接左转上楼，我们去隔壁。” 老高脸色不好，宁奕从他脸上至少看出了好几种情感， 有仇恨，有为难，但更多的应该是后悔。 房间里的惨剧他也有份， 报复的方式肯定是过分了， 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谁也保不准会在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事， 你我都是人，能做对的事，就一定也会做错事。 老高挎着步枪，走在最前面，宁奕在最后面护住女人和婴儿， 上楼的过程还算顺利， 只是上到一楼转角的时候，男人腿软到的差点摔倒。 宁奕知道他肯定偷偷看了房间里的情况， “我们来的时候屋里就有死人。” 宁奕撒了谎，对于他的谎言男人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只是面色铁青，更加紧张了。 很快，几人在二楼走廊的尽头见到了等在车库顶上的王雪静。 她的出现像是一颗定心丸稳住了男人濒临崩溃的神经。 回到隔壁后，宁奕简单给孩子检查了一下病情， 然后就回到房车上找来退热贴和相关药品。 王雪静拿着药品，带女人去到了三楼， 宁奕和老高却带着男人下到了一楼。 “你做什么工作的？”老高说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笑模样， 跟他之前的性格大相径庭。 “我，我种子公司的，大哥，谢谢你。” 男人上来想跟老高握手， 老高却慢悠悠的转过了身，手往宁奕处一指，声音低沉： “我弟弟坚持要救你的，要谢就谢他吧。” “谢谢你，谢谢你老弟。” “嗯嗯。”宁奕点头答应着，可眼睛却一直在看老高。 老高的状态反常，他坐在一楼的沙发上， 双手使劲搓着头顶那几根稀疏的头发，表情非常痛苦。 宁奕知道隔壁的一切已经成了老高的梦魇，想安慰，却又无从下口。 许久，老高叹了口气：“你看到那屋里的情况了？” “啊，我我我就看了一眼，就一眼。”男人伸出根手指，惊恐万状的解释了一句， 见老高依然没抬头他转身紧张的看向了宁奕。 “没事，老高，我告诉他了，咱们来之前就那样。” “你信吗？”老高抬起头，用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男人。 宁奕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了，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口水。 第50章 黎明前的宁静 老高变了，宁奕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他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可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过往， 也可能是为了保证几人能顺利离开而且不被秋后算账。 “你去洗把脸，看你一脸血的。” 宁奕一把将男人推向卫生间， 然后拉着老高走进了厨房。 男人很聪明，他知道宁奕要找老高聊天， 所以在卫生间里故意弄出很大的洗脸声， 借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偷听，并且始终没有出来。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好像杀红眼了。” 老高看向宁奕的眼神躲闪，显得很崩溃， “我求你个事。”宁奕递给老高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 “什么事？” 伸手向洗菜盆里弹了下烟灰，宁奕靠着灶台看向老高： “别杀那个男的，他没证据，也不会举报你我， 明天走之前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就算他告发也死无对证了， 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还没到那一步，不至于。” 老高苦笑，点了点头：“行。” 宁奕还想说一下明天集结时候的打算， 可外面又传来了汽车接近的声音。 他从窗户下面向外望去，看见一长串的汽车正在驶入小区。 “回头再说吧，跟之前一样，你跟二姐守住一楼，我带他去二楼。” 扔下一句话，宁奕冲出厨房， 将早已经洗完头的男人从卫生间里拉了出来， 直奔车库：“想保护你媳妇和孩子，就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从房车取出一把灭火器步枪递给男人， 宁奕带着他又跑回二楼的车库顶。 这次闯进来的车要比之前多不少， 粗略数了一下，足有三十几辆， 但有倒毙在周围的丧尸背书， 大部分闯进来的车都没有选择在别墅边上停靠下来。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 这三十几辆车只是开了个头， 从这个头开始， 进来的车就再也没停过， 有时三五成群，有时十几二十。 直到天黑都还在进车， 原本宁静的小区变的越来越热闹。 并且状况频发， 有人守住了单元门，开始不断的收容后来人， 有的人从排水管爬上了二楼三楼， 砸碎窗户进了屋之后就再也不吱声了。 宁奕从车库顶上能看见对面几个收留后来人的单元， 但一下午的时间，就有两个单元里发生了异变， 他们收留了被感染的人， 打斗和奔逃可以从一楼半一直到五楼半的楼窗户看见， 有一个单元十分钟不到就全军覆没了， 最长的也没撑过半小时， 当这些人满脸是血，拖着沉重步伐从楼道里走出来时， 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力感。 在车库顶上很安全， 长时间的等待和把守让男人一直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 中途他上到三楼看过几次孩子，回来的时候居然能笑了。 孩子没事了， 男人说他叫刘恒， 他还说不会将发生在隔壁的事对任何人说， 宁奕没回话，因为这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走之前他会将这里付之一炬，尤其是那几具尸体。 之后两人又聊了很多， 刘恒跟宁奕说他是江城本地人， 说集结地点就在小区斜对面货运铁路上， 就在那一排巨大的广告牌后面， 如果没有丧尸他们用不上五分钟就能跑到。 天在七点多彻底黑了下来， 王雪静来送过一次晚饭， 冷肉拼盘，每人两个馒头，两瓶啤酒。 小区里时不时还能听到惊恐的尖叫和哭喊， 两人却已经麻木的像是局外人，连起身查看的欲望都没了。 刘恒喝过一瓶啤酒之后问宁奕： “宁奕，明天咱们坐你的黑色房车去集结点吗？ 早上五点集结，咱们得早点去。” “嗯……”沉吟了一下，宁奕咧嘴一笑： “刘哥，我的房车坐不下人了， 你们坐外面那辆白色的房车。 放心，我不会把你丢下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宁奕抬头看向漫天的星星： “还没到那一步，不至于……” “哦。那……”刘恒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可宁奕已经听不到了， 他看着漫天星星，像是进入到了另一种状态， 他不想低头，天上的星空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却给了他一种小时候的感觉， 夏夜，村头，柳树下，爷爷扇着蒲扇跟人下棋， 他就吃着西瓜在边上支招， 人说“观棋不语真君子”， 他却说“观棋不语非君子”， 为此还总挨上两鞋底子， 拖鞋打人不疼，不疼，把腿上的大筋撕出来才疼， 我明天到底能不能跟着大家一起出发啊， “骚？”宁奕问刘恒： “哎？刘哥，你知道怎么才能变骚吗？我实在是……” “呼……呼……”呼吸声均匀而平稳，刘恒睡着了，眼角挂着泪水，嘴角微微上翘。 “呵呵。”宁奕继续仰头看星星：“嘶~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明天肯定不会太平。 第51章 突发空战，车队里的重要人物 宁奕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二楼的沙发上， 身上还盖了一个薄薄的毯子。 “你发烧了，昨晚烧的很厉害。” 刘恒用凉水投凉毛巾，叠好放在宁奕的额头上， 在沙发旁坐了下来。 头有些昏沉，宁奕靠着沙发扶手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 天刚蒙蒙亮，应该距离集结还有一段时间：“几点了？他们人呢？” “刚过三点，他们在收拾东西。”刘恒说完长长呼出一口气， 同样担忧的将视线投向窗外： “昨天晚上外面有飞机飞过，很多，还有爆炸声，距离咱们这里不远。” 眯着眼睛歪了下头：“飞机？爆炸声？无人机投弹？” “不是。”刘恒脸色非常难看：“那声音非常大，是战斗机，有人的那种。 宁奕，今天的集结可能不会顺利。” “哦……”思考了一下，宁奕又问：“孩子怎么样？好了吗？” 孩子是刘恒的心头肉， 一提到这个刚出生两个多月的小精灵， 他就又开始眉飞色舞， 可话却不如之前那么多了， 他只说孩子已经好了，感谢宁奕的出手相助， 但宁奕看的出来， 刘恒在担心孩子的安全。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然后一同下了楼。 刘恒的老婆抱着孩子坐在一楼的沙发上， 应该是由于生孩子的缘故，这女人很胖。 小家伙在她怀里睡着，样子很恬静， 打过招呼后，宁奕拍了拍刘恒的后背：“你在这看着老婆孩子，我去找老高他们。” “完事了。”话音刚落， 老高和王雪静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东西搬好了，能用的东西都装车上了。” “装中巴上了？”宁奕问，那辆车虽然空间大一些， 但可能并不如老高后找来的房车有用。 “在大哥新找来的房车上。” 王雪静走过来看了眼孩子：“昨天晚上好像发生了空战，附近飞过好多架飞机。不清楚外面什么状况。” “叮叮叮！”房间里几人的手机前后响铃。 “集结时间待定？”老高看着手机，眉头紧皱：“这是出啥事了？怎么还……” 话刚说了半句，外面一道明亮的闪光后，整个大地都颤了起来！ 紧接劲风从开着的窗户灌入，然后众人才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 “趴下！” 宁奕一把的搂过王雪静，扑倒在地， 刘恒护着母子躲到了茶桌下面， 睡梦中惊醒的孩子放声哭号。 等了两秒，没等到第二声爆炸， 老高从沙发边上爬起来一脸懵逼：“咋，啥玩意炸了？” “不会是集结点被炸了吧？” 刘恒探头向外望去，宁奕也跟着起身， 视线透过纱窗， 他看见天边有一个战斗机编队飞掠而过，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也能听得很清楚。 他不顾众人劝阻冲上了二楼车库， 可战斗机编队已经不见了，天空中只能看见战斗机留下白线。 “又发信息了，说是让做好准备，集结地点有变化。” 老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来的， 他站在窗口，眼睛紧盯手机： “新的集结地点大概距此二十多公里，在……” “接着说啊？”宁奕转过身：“在哪儿？” “在江城大学北门外军事控制区，恐怕要从公路撤离了。” …… 五分钟后， 宁奕驾驶着黑色房车驶出了小区大门， 老高开着白色房车跟在后面， 身后，几人之前所在的别墅已经着起了大火， 滚烫的浓烟冲破了所有窗户，呼呼的往外拱着。 尸体上的汽油是刘恒浇的，火也是他点的， 他坚持要这么做， 一开始宁奕还认为他没有必要， 可看到老高轻松的表情后， 宁奕还是感觉自己太嫩了。 之后老高领着刘恒一家上了白色依维柯房车， 王雪静则跟着宁奕上了黑色房车。 道路上虽然还有损毁的死车，但在带头车辆的撞击下， 行进速度勉强还能保持在30公里左右。 “集结点被炸了。”副驾驶上的王雪静从房车车厢里钻出来对宁奕说。 点了点头，宁奕落寞的叹气：“我猜到了，老高说集结地点换了之后我就猜到了，安全带系上吧。” 江城大学是他的伤心处， 他在那里杀了人， 跟自己的青春告了别， 诀别了同学和心爱的女生之后， 又亲手杀掉了刘超这个叛徒， 即将再次回到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 他甚至希望集结和撤离的时候最好忙乱一些， 这样他就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了。 路上的丧尸很多，宁奕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 以为王雪静也不会知道，也就没问。 没想到过了一会王雪静却给出了答案。 她说那些丧尸应该有一部分来自市中心， 事发当时刘恒一家正在国贸地下商场逛街， 感受到异样之后大家开始往外跑， 可他刚上到地面就有人变了。 刘恒将车停在了汉斯烤肉店后面的胡同里，这才得以顺利脱身。 那些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的人，很多都没能出来。 之所以带着婴儿用品是因为他们一家正准备回乡下去看父母， 她说这些都是刘恒的老婆告诉她的，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刘恒没跟宁奕提起过要回农村去找父母， 一句都没提，可能他已经确认了，也可能已经放弃了。 天气依然炎热，但遍地金黄的落叶却十分渗人， 路程过半的时候，宁奕想到了即将到来的后果。 绿化树木死了是小，恐怕接下来的很多年里， 这片以稀少和肥沃闻名世界的土地再也种不出粮食了。 饥荒、战乱、抢夺，人吃人…… 可能行尸走肉里面的画面和情节都会出现， 小说里的一切也都会变成现实， 之所以现在人们还有希望， 还能开着车去集结点， 可能只是因为时间太短， 罪恶和残忍还没有完全撕开自己的面纱。 正想着，轰隆隆的飞机引擎声又出现了， 一架从下面看起来像是个大三角的战斗机闯入视线之中， 并急速掠过车队前方远处的天空， 后面跟着一个喷吐浓烟的东西， 宁奕知道那应该是空对空导弹！ 几个转弯之后，导弹越来越近， 战斗机突然翻转着投放下一片耀目的火球。 王雪静惊的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你看见了吗？” 同样惊讶万分，宁奕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嘶~干扰弹？” 话音刚落，那飞机一个转身， 突然径直俯冲向一栋高层大楼！ 就在撞击发生的前一刻，它猛的拉起了机头，向上拔升高度， 紧随其后的导弹虽然也做出了抬头反应，但为时已晚， 一头钻进了大楼， 火光炸裂， 几百米外的爆炸刚发生， 冲击波眨眼就到了近前， 被冲击波吹起的漫天黄叶中， 战斗机平衡姿态又加力飞走了。 “那是，那是瑶子翻身？”王雪静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宁奕却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那是歼10c的眼镜蛇机动。” “哇！太厉害了，导弹都能躲掉……” “是啊，这动作太难了。” 停止的车队重新启动， 宁奕掏出根烟扔进嘴里，心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有人叛变吗？为什么会在这打起来？ 自己的飞机肯定不会炸自己人， 那炸掉集结点的应该就是别人的飞机了， 可为什么要炸毁集结点呢？阻止普通人撤离没有意义啊？ 嘶~难不成，车队里有什么重要人物~！” 第52章 仇人见面 车队向预定地点接近着，窗外漫天飘散的黄叶像是在宣告着什么的终结，又像在庆祝着什么的开始。 经过两个路口，车头对准了目的地方向。 逐渐接近大学城，路上的丧尸多了起来，他们大多在横冲直撞做着无用功。 一小部分被车轮碾死，另一部分的则始终在追逐着车队，在汽车周围拍打嘶吼，形不成一点实质性的威胁。 “这些都是学生吧？”王雪静在一旁问道。 宁奕摸了摸鼻子，只回了一个“嗯”。 又行驶了大概不到一公里， 可能是看到了小广场的模样， 王雪静从天窗缩回头激动的说道：“很多人，有军队！我看见了！就在前面。” “嗯。” 宁奕听到了远处断续的枪声，枪声虽然不是很连续但凌乱的却没有一丝要停止的意思。 过了没一会，风挡里面出现了小广场的样子， 坚实的铁板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横跨街道堵死了江城大学的北门。 军事控制区外墙处和广场入口位置竖起了四个十几米高的岗楼， 每个岗楼上都有荷枪实弹的军人在朝着外面断续射击， 之前听到的枪声就是从这里的传来的。 入口处有许多穿着防化服的人在检查入场车辆， 车辆虽多，但在突击步枪的震慑下秩序还算井然。 宁奕转头向着江城大学的方向看了眼， 惨不忍睹的景象让他心下一沉。 宽敞的北门广场上几乎躺满了中枪倒毙的丧尸，到处血流成河，残肢断臂。 喷泉里的水已经变成了红色， 从十号楼和九号楼转角奔过来的丧尸跑不了几步就会吃到一颗子弹， 枪响之后广场上就又会多上一具尸体，脚冲北，头冲南。 江城大学……完了。 宁奕自顾自的点了根烟，王雪静知道他心情不好就没再多言。 入口处对于车辆的检查好像很宽松，宁奕从外面的喧嚣和检车人员的动作大概猜到了他们只是在检查车内人员情况。 应该是没有人员感染就会被放进广场。 “你就是这所大学的吗？”王雪静低声问。 宁奕皱着眉头抿嘴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王雪静又问：“老弟，你真的……” “真的，在那栋楼里。”宁奕伸手指了指正对北门的一栋形似机器人的大楼：“综合楼四楼，东侧的阶梯教室，我杀了很多人。” “哦。”王雪静弱弱的应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 这个问题之前一直悬在她心里，现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了。 车辆检查的很快，可一直井然有序的入场环节在距离宁奕所在车辆还有两辆车的时候出现了状况。 检查人员在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车里发现了变异者。 急促的口哨声和大批荷枪实弹的军人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了？”宁奕将车辆停好，站起身伸着脖子向前望去。 他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副驾车门外好像在哀求着什么， 声音很凄惨，但用力过猛听不清哭喊的内容。 “老弟，好像那个女人的儿子变了，就在车里。”王雪静从天窗缩回头来，脸色煞白，声音也有些颤抖。 “啊？变成了丧尸还在车里？” 就在宁奕愣神的功夫，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近在咫尺，不是岗楼上的狙击手！ 喧嚣声停止了，宁奕连忙转头向前面看去。 奔驰越野车的驾驶位车门已经打开，车门旁仰面躺着一个额头中枪的胖男人。 而刚才还跪在的地上的妇女好像已经晕倒在一旁了。 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将车围了一圈， 一个人打开了车辆后门，然后从后排座位上拖出了一个人。 说是人不太确切，应该说是丧尸， 这丧尸中等身材，被绳子从肩膀一直缠到脚踝，脖子连同嘴被缠了很多圈的胶布，像个蚕蛹。 直到被拖出车还在奋力的扭动身躯想要攻击周边的人。 “啪！” 又是一枪！ 将它拖出车外的军人把丧尸拖到一旁，然后对着它的头扣动了扳机。 这声枪响惊醒了刚刚昏厥过去的女人， 她本就披头散发，在看见倒毙在一旁的丈夫和孩子后，顿时失去了理智，连滚带爬的冲向了开枪的那人。 可挣扎也只是进行了一个开头，又是一枪， 脑门中枪，女人仰面跪在车前， 又是这种死状，宁奕死死咬住的烟嘴，腮帮子上的咬肌由于用力过猛阵阵发酸。 转瞬之间，多人毙命，干脆利落，完全没有拖泥带水。 他突然意识到，尽在咫尺的安稳似乎并非柔情似水，反而刚猛的要命，稍有不慎，也会命丧黄泉。 这就是战时状态吗？ 一直藏在心里的那个担忧在这一幕过后愈发的紧迫了起来。 “拖走拖走！下一辆！” 有人拖着尸体扔到了一旁的尸堆上，奔驰车也被开走了。 “准备好，前面这辆车完事就到咱们了。” 宁奕重新启动车辆，拉着王雪静重新坐回副驾上。 王雪静刚坐稳，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车后面跑向了入口！ 坐在副驾上的王雪静立刻指着外面惊叫了起来：“老弟！刘恒下车了！” 宁奕起身查探，发现确实是刘恒， 他跑到入口处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叽里呱啦的跟检查人员说了什么，然后又回头指了指自己的房车！ 然后负责检查的人就跟着他一起往房车这边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王雪静问。 宁奕瞪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距离很近，转眼间两人就到了车前。 “怎，怎么了？”宁奕落下车窗，看着一脸兴奋的刘恒和藏在防化面具之下的那张脸有些懵逼。 “你叫宁奕？”那人问。 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一旁的刘恒，宁奕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从里侧通道进入管制区。” 这人说完就穿过车辆之间的缝隙朝着里面拒马桩招了招手：“放行，这是刘院士的儿子和朋友。” “我爸是生物学专家，已经被他们接走了，你跟我来就行，咱们……”刘恒一脸兴奋， 可宁奕的注意力却全都在刚刚让对面放行的那人身上， 他看见那人好像转头间拿起对讲机说了句什么。 刘恒回到了依维柯房车里，老高率先转向朝着的里面的通道走去。 宁奕刚刚转动方向盘，一旁的王雪静说道： “怪不得不提他爹，原来早就有人接走了，咱们这回算是押对宝了，哎？你，你怎么了……” 宁奕表情严肃，微微摇头：“二姐，一会要是有什么状况，你就一口咬定不认识我。” “嗯？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太好。”宁奕将手枪上膛，插进自己大腿上的枪套里，转动方向盘跟了上去。 经过一条几十米的通道，房车进入了一片空旷地带， 这里停着一架武装直升机，穿着防化服的军人在一旁把守着。 刘恒则带着老婆孩子在直升机附近跟一对老年夫妇说着什么。 老高招呼王雪静下车。 就在宁奕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时候， 武装直升机机头后面突然转过来一个人，这人身材高大，全副武装，一转过机头就冲着房车跑了过来。 这人边跑边朝着大门招手，示意关门。 见此状况，宁奕收回脚又重新回到了车上。 “你……叫宁奕？” “你是邢立臣的舅舅？” 那人的头刚点了一下，宁奕突然挂上倒挡死命的轰下了油门！ 第53章 交代 油门踩下的一瞬间房车发动机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并直直的向着管制区尚未完全关闭的大门撞去。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宁奕亲眼看见邢立臣的舅舅举起了突击步枪， 可立刻却又被惊恐万状的刘恒拦了下来。 “咣当！” 房车厚实的保险杠直接撞开了管制区的大铁门， 这一下撞击的力度甚至让脚手架搭建的铁板围墙都为之一颤！ “开枪！抓住他！” “喂喂喂！快来内部管制区！快！有人冲卡！” 内部管制区里彻底乱了， 宁奕驾驶着房车冲到拒马桩前时，正有两个军人提着铁皮箱从外面冲进来， 可终究是慢了一步，房车冲出道口时，那两个人只来得及将铁皮箱里的破胎刺拽出个头。 仓皇的躲避和尖叫声中，房车贴着车队向着来时的方向急速冲了回去。 刚冲出不到50米，车前方的路面突然暴起一片烟尘，破碎的石块和水泥地面迸溅的到处都是，巨大的枪声之后才传到他的耳朵里。 这一枪打空了，后视镜里能清晰的看到岗楼上的枪手已经调转了方向， 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按照这种架势下去，用不了几秒钟房车就会被密集的子弹击中，而自己最终也极有可能饮恨当场。 紧咬着后槽牙，宁奕紧张的全身肌肉紧绷， 在第一个路口，他紧打方向盘，房车漂移了些许，又开足马力向着楼间街道冲了过去。 车头刚刚驶进街道，车尾就中了枪，所幸这颗子弹并没有击中汽油桶。 冷汗顺着脖子流下来浸湿了衣襟，宁奕感觉自己手脚冰凉，甚至还有些麻木。 好在子弹不会拐弯，在大楼的遮挡下，枪击停止了。 房车冲垮了一扇黑色的铁艺矮门，进入到了一个老旧小区里。 这小区的一层几乎都改成了商服，麻辣烫，牛肉面，早餐店，小卖铺，各式各样的招牌琳琅满目， 好像在诉说着这里往日的繁华， 现在却连一个活动的生物都看不见。 小区只有一个可供车辆进出的通道，想从另一侧出去只能走小门。 现在将车开回去不太明智， 枪手肯定早早守住了进来的路口， 略微观察了一下，宁奕将房车驶进了最里面那栋楼的后面， 后窗和围墙中间吊着一块巨大的苫布，正好遮蔽了从天窗望出去的视线。 他本想找个开阔的地方去观察会不会有无人机来找自己， 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房车的目标太大， 如果邢立臣的舅舅想要找自己， 开着房车肯定是逃不掉的， 有块苫布遮挡一下也不错， 当务之急是离开房车，找个地方躲过风头。 用力抓握了一下双手，宁奕抓起头盔扣在头上， 抱着一把灭火器步枪小心翼翼的下了车。 小区里空空荡荡的安静异常， 铺满地面的黄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他转过楼头观察了一下然后钻进了麻辣烫和兰州牛肉面中间的楼道， 进入到楼道里面之后宁奕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居民区， 而是江城大学邻近的那所大专的宿舍楼。 楼门口那逼仄的收发室里趴着一具背部开花的尸体， 楼梯上除了散落的衣服就是黑红干涸的血液， 这里一定爆发过丧尸， 楼里还有多少他也不知道。 但躲在收发室里并不保险，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到楼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度的原因，手中的灭火器步枪愈发沉重，他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朝着楼上走去。 刚走到一楼拐角，院子里突然冲进来一台汽车。 砰砰的车门关闭声几乎把宁奕的心都冻住了。 “你们在院子门口守着，我自己去看看。” “是！” 邢立臣舅舅说完话后，沙沙的脚步声向四周散了开去。 宁奕趴在二楼楼道的窗子向外看了眼，顿觉自己浑身力气都消失不见了， 他害怕极了， 因为邢立臣的舅舅发现了黄叶上房车碾过的痕迹， 并且正朝着自己所在的这栋楼走来。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发现房车，发现我只是时间问题，我刚才应该去另外那栋楼的。草！” 宁奕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句。 他跟外面那个军人相差太过悬殊，如果被抓住肯定活不了。 调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偷偷起身又看了眼， 跟他想的一样，邢立臣的舅舅向着楼后面走过去了。 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起身，宁奕蹑足潜踪朝着楼上跑去， 这里是宿舍楼， 房间多的是， 他以为只要在四楼以上找到一间没人的房间静静躲避，就有可能躲过邢立臣舅舅的搜捕。 可他错了， 当他跑到五楼并开始推门寻找避难所的时候才发现好像每个房间里都有人， 或者说丧尸， 他只弄出了一丁点动静， 可就是这一点动静却让原本死寂一片的楼道变的狂躁起来， 阴暗的走廊里，两侧房间中不断传出拍打抓挠门板和嘶吼声， 刚刚寻找避难所的紧迫瞬间变成了不要有东西冲出来的祈祷。 宁奕吞咽着口水，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可能是听到了丧尸发出的声响，楼下突然传来了邢立臣舅舅的喊话声：“宁奕，你在吗？我们谈谈。” “谈你妈！当我傻！去尼玛的！”心里暗骂，宁奕硬着脖子转头快步向六楼走去。 楼下噔噔噔噔的脚步像催命曲，赶着宁奕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可他五楼半的时候就又发现了不对劲， 楼梯上的血比下面的所有楼梯加在一起都多， 随着接近，腥臭味也愈发浓重。 就在愣神的功夫四楼半突然伸出个脑袋：“宁奕，别跑，我们谈谈。” 没有丝毫犹豫，宁奕抬起灭火器步枪朝着楼梯下方直接开了枪！ “砰！” 钢珠打中了扶手，火星子一闪而逝，铁管被打的嗡嗡震颤。 “你怎么会有枪的？” “充电话费送的！” 两步并一步，踩着血污冲上了六楼走廊。 刚上走廊他就发现楼梯不远处有几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纠缠在一起，叠成一堆，虽然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腐烂，但从面部特征来看，里面有丧尸，应该也有死人。 宁奕绕过尸堆向着走廊右面走去，没过几秒，邢立臣的舅舅就走了上来。 “我有话跟你说。”看见宁奕手里的步枪之后，这军人明显放松了不少。 可宁奕却早已经将手枪抓在了手里：“说完就动手吗？” 摇了摇头，军人摘下了防化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庞：“宁奕，别开枪，你打不到我的，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不用问了，我杀了你外甥，你是军人，我不想偷袭你，但我不可能束手就擒，要是我杀不了你，你给我个痛快。” 轻笑了一声，军人摘下自己挎着的突击步枪扔在地上：“我很少回家，没见过邢立臣几面， 但我这个外甥是什么货色我早有耳闻，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报仇， 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一个能让我心里安稳的结果，回去之后也好给我姐姐和姐夫一个交代。” “你什么意思？” “你杀他的时候……他被感染了吗？还是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宁奕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虽然没有看到刘超是如何跟邢立臣父亲报信的，但他本能的认为对方已经知悉了一切。 稳了稳心神，他双眼紧盯对方，缓缓开口：“他想杀我们，他自己吞下了丧尸的血， 并企图用沾了尸血的木棍攻击我们，还说要杀了所有人。” “嗯。”邢立臣的舅舅抿嘴点点头，过了几秒才声音低沉的回道： “我们离开这里之后， 你要在五分钟之内挪走你的房车，并且尽量远离这里，保重。” “你……不杀我？”宁奕问。 邢立臣的舅舅早已从地上捡起步枪并向楼下走去： “不杀，我不是他邢家的家奴， 邢立臣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一百多人给你作证， 只能说明他死有余辜， 换了是我可能也会这么做的， 记住了，我离开之后，你要在五分钟之内尽量远离这里， 我会用无人机将这里夷为平地，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宁奕这个人， 你已经死了，这是我给他爸和我姐的交代。” 第54章 孤身一人 “呼！”听着邢立臣舅舅下楼的脚步声，宁奕突然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职业军人的压迫感对他来说太强了， 突然撤走的杀机也带走了他仅剩的力气。 身体开始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过了几秒，他正准备扶着窗台向下看一眼， 可楼下却突然传来了数声枪响！ 吓得他一缩脖子！ “他反悔了？” 正在狐疑的时候，外面又传来邢立臣舅舅的声音： “收队，这里有很多丧尸， 臭鼬，五分钟后呼叫无人机把这栋楼烧了。” “是！” 细碎的脚步声和关门声后，那辆军用吉普车走了。 宁奕起身踉跄的向楼下跑去， 今天的遭遇充满了离奇和巧合， 刘恒不知道他跟邢立臣家之间的过节， 在集结点说出他的名字可能只是想让他得到特殊照顾， 可刚刚管制区检查人员的反应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应该是被列入了什么黑名单之类的东西， 否则他们不会特意询问他的姓名。 房车还在楼后面静静的等待着， 宁奕顾不得口干舌燥， 上车之后直接启动房车退了出来， 看着小区入口他犹豫了许久。 岗楼上的枪手是否还在封锁小区入口， 自己出去会不会被狙击手设成筛子， 冲出去之后的道路是否顺畅， 他能不能在第一时间远离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开始在脑海中盘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无人机再次出现，他才如梦初醒般的动了起来。 一脚油门，宁奕咬着牙压过了铁艺门， 在叮叮咣咣的乱响中重新回到了街道， 他害怕的枪声没有再出现， 逆着车队的方向又开了百十米，宁奕再次左转重进了横向的主道， 在宿舍楼的遮蔽下逃出了狙击手的视线范围。 冲天的火光在大楼另一侧腾起， 冷汗顺着鬓角簌簌滑落， 天空中的无人机丢下最后几颗燃烧弹之后走了。 宁奕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提不起一点精神， 终究， 还是回不去了。 他知道邢立臣的舅舅应该是早在心里有了盘算， 并且压根没打算杀他， 否则他们根本不会只开一辆车来找自己。 “可，我现在该去哪儿？” 曾经让他倍加提防的老高不会再出现了， 维持着尴尬“姐弟情”的王雪静也一样， 他突然意识到这两个只相处了几天的同伴似乎早已经成了自己的全部心灵寄托， 此刻的他则像是一只被开膛破肚收拾干净白条鸡， 还没下锅， 正摆在桌上沥水。 他哭了， 狂涌而出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将车停在了路边大楼的门洞里， 他转身冲进车厢，从箱子里抽出一罐啤酒仰头灌进了肚子里。 可狂涌而出的泪水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汹涌了， 啤酒好像瞬间被转化成了泪水，又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没有去擦泪水，宁奕灌完第一罐啤酒又抽出了第二罐， 连灌了三罐啤酒紧张的情绪才终于平复了下来。 门洞里的空地上游荡着三只丧尸， 可能是受伤过于严重，或者失去了视力， 车厢里翻腾半天的宁奕没有引起他们丝毫的注意， 他将房车退出门洞半截，从侧面看着那长长的车队缓缓前进。 一辆接一辆，一台接一台，看着眼前的缓慢前行的车队，宁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路口那长长的车队也消失了。 可老高开的那辆白色房车却再也没有出现。 “他们……已经撤退了吗？”宁奕擦干脸上的泪水，重新坐回驾驶室，开着房车缓缓驶向街道。 他心里带着希冀，希望有人还在等他，能将他一同带出这地狱般的城市。 可现实却跟他料想的一样，大街上的车队已经完全消失了。 右侧学校门口的用来隔离车辆的铁板墙大敞四开， 再看不见一个人影。 漆黑一片的城市说明了一个问题——断电了。 他明白，不会再有下一次撤离了， 至少不会再有这种规模的撤离了， 否则电力是不会中断的。 房车沿着之前车队行驶过的路线慢慢驶进铁板墙， 在铁板墙另一侧他看见了车队撤离时敞开的大门， 这里到处空空荡荡的， 没有人影，就连之前几乎铺满了这里的白色帐篷也消失不见了。 他冲回了停着武装直升机的内部管制区， 这里跟外面的场景一样，直升机不见了，空空如也。 调转车头，在重新回到市区之前，宁奕向着撤离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他看不见车灯，也听不到响声，之前出现在这里的人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一切，像一场梦，一场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却又根本无法接受的梦。 没有目的地的游荡开始了， 宁奕驾驶着房车重新驶进了市区， 他打开了车上所有的灯光，在漆黑的街道上四处搜寻， 却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二十多分钟后，他回到了通往市区的那座桥边， 心凉了，幻想也破灭了， 车辆熄火，他关闭了所有灯光。 没一会，夜幕彻底降临， 街道上游荡的丧尸重新变得醒目起来， 看不清身躯，宁奕只能看到他们幽绿如鬼魅一般的瞳孔。 给天窗留了个缝，他简单的冲了澡， 然后脱光了所有衣服，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准备跟这操蛋的一天进行告别。 他已经接受了无法重新回到人群中的事实， 可不幸的似乎不止他一人， 刚躺下不久，外面就亮起了灯光， 有几辆车推着丧尸从他身边开了过去。 宁奕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起身，在后风挡外看见了三对逐渐远离的车尾灯。 “怎么才来，太晚了，他们应该还会回来的。” 点了根烟，宁奕用空啤酒罐当烟灰缸静静的等着。 果不其然，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视线中重新出现了闪亮的车灯。 只不过这次的车灯只有两对， 并且头车不如之前那么稳定，看上去摇摇晃晃的，他推断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事实印证了他的想法， 这两辆车在距离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还是三辆，只不过头车的右前轮爆胎了， 第二辆车的风挡碎了， 第三辆车则失去了所有大灯，像是遭到了什么攻击。 一个粗狂的声音大喊道：“小杰死了吗？快看看！注意别让他们咬着！” “没 没气了，咋走啊？大哥，上你车行不行？” “爆胎了没看见啊！一会进市区丧尸更多，我这车根本跑不快！再找找别的车！” “找你麻痹，你当电影呢，接个线就启动了，你会啊！？” “反了你了！敢骂我！操！大路朝天，各州一边吧！” “我去你麻……” 争吵在三辆车之间持续着，四处被吸引的丧尸逐渐聚拢。 宁奕本想看看这几个人最后会用什么办法脱身，没想到第一辆车刚刚重新发动起来， 第二辆没了风挡的车突然加力将它顶向了路边！ 咣当！ 第一辆车被顶进了路边两辆车的夹缝中，无法动弹。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辆车开始倒退，然后加速冲过来完成了致命一击。 被这一撞，第一辆车斜着冲向了路边碗口粗细的大树， 车头撕下一块树皮后，整个车居然仰面翻了过来！ “卧槽！这还能翻车？” 宁奕从床上坐起来，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没一会，周围的丧尸就围了上来。 它们七手八脚的从头车里扯出了个光头的胖子， 然后在杀猪一样的惨叫声中给这个胖子开了膛， 黑夜掩盖了血腥的颜色，宁奕只能看见一团团粗绳般的东西被扯的到处都是。 其余两辆车冒着微微的青烟，再也没了动静。 那个胖子对丧尸的吸引力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 戏码落幕了，可能是由于下午遭遇，宁奕的心里甚至没有丝毫波动。 他转身躺回了床上，短暂的天眩地转之后，就在他迷迷糊糊准备睡觉的时候， 车顶突然传来了声音， 像是有人在挪动。 第55章 一张脸 缓缓起身，宁奕歪着头仔细又听了听， 确实是有人在车顶！ 恐惧瞬间袭遍了全身， 这种感觉就像你在家里待的好好的， 突然意识到有人在撬锁一样。 他抓过手枪，悄悄的下了地，向着声音传来的位置挪了过去。 蹲在车厢与驾驶室之间的隔板后面， 晦暗的月光下， 他在天窗附近看见了一胖一瘦两个人影。 是两个男人， 他们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正低声交谈着，好像要准备将天窗的缝隙撬大。 “哎呦喂，你特么轻点！先看看车里有没有活死人，别特么自投罗网了。” “哎呀，你怕什么，我刚看过了，驾驶室里没有，再说咱不是有刀嘛。” “行，你轻点啊，别把天窗弄坏了啊，进去以后……” 宁奕回身从隔板墙角处拽出了一柄短矛：“喂！别动。” “哎哟卧槽，鹏哥，有人！”靠前的瘦子被吓了一跳， 回头说话时重心不稳，当即一个趔趄差点从车上掉下去。 “稳着点。”胖子拉住瘦子，趴在车顶将脸凑了过来：“兄弟，行行好，让……” “行！你俩退后点，我把天窗打开，别给我弄坏了。” 两人对视一下，连忙齐齐点头：“诶诶！行，谢谢你啊，哥们。” 见二人没有继续破拆天窗的动作之后，宁奕才快速回身跑到了床边，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后又迅速向着驾驶室跑了过去。 车辆通电，天窗缓缓开启，两人迫不及待的将头凑了过来。 可迎接他们的却是手枪那黑洞洞的枪口。 “别动。” “呃，这……” “往后退，去车厢顶上，我问点事再放你们进来。” 瘦子歪着头，让过月光仔细看了眼宁奕手中的枪：“手枪？真的假的？” “别紧张，我就问几个问题，往后退，去车厢顶上，我一会放你们进来。” 宁奕前脚登上驾驶位，胖子就笑了：“嚓，你拿个仿真枪吓唬谁呢。” 看了眼胖子所在的位置，确定了这人的血不会溅到车里后，宁奕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两米多的距离，一枪直中眉心，胖子仰面从车顶掉了下去。 闻声而来的四五只丧尸瞬间将胖子的尸体围了个结实， 大快朵颐的分尸开始了。 突如其来的枪声将瘦子吓得不轻， 他僵硬的转头看了眼车下胖子的尸体，然后颤颤巍巍的举起了双手：“老 老弟，你……” 宁奕用手枪指了指车厢后面，那瘦子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 一直跑到的车厢尾部才停下。 回身拽着灭火器步枪，宁奕从天窗露出了上半身。 手枪放在一旁，步枪瞄准瘦子的脑袋，冰冷的问道：“你们从市区来？” “对对对，从市里过来的，老弟别开枪。”瘦子说完腿一软跪了下来。 “市里什么情况？人多吗？丧尸多不多？”宁奕问。 “多。”瘦子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将匕首缓缓放在车顶：“我，我，我们……” 被吓坏了，瘦子缓了半天才继续道：“人很多，国贸地下有不少。 呜呜，老弟，你别杀我，我们就是看到了撤离消息想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你们怎么才来？” 继续问话前，宁奕突然发现了他话里的漏洞： “嘶~不对啊，如果真有很多人，怎么就你们几个来了？呵呵，你敢耍花样我就送你去见胖子。” 被吓的一激灵，瘦子猛地点点头，结结巴巴继续道： “不，不敢，我没撒谎，我们手机没电了，人太多了，充电线都没抢到。 今天早上才从别人嘴里知道的撤离地点， 地下街入口全是活死人，根本出不来， 我们找了一天才从通风管道爬出来， 这不，拼了命才抢到三台车，谁想他们已经走了呀？” 瘦子说完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被哭声吸引而来的丧尸聚集在车后面跳起来抓他，逼着他又向前挪了几步。 抢的车…… 宁奕沉思了一下开口道：“行，知道了，你站起来吧。” 瘦子大喜过望，站起身刚要向前走，宁奕就搂响了步枪。 不如手枪声音那么大，但钢珠的力道依然强劲。 瘦子脸上中了一枪，虽然没有立即倒毙，但突如其来的重创让他失去了重心，从车顶一头栽了下去。 看不见瘦子的情况，可宁奕知道，他绝对活不了。 重新回到车内，关闭了天窗，宁奕走到车厢最里面的后风挡前向外看了眼。 没看见瘦子的身影，只看得见一群趴在地上晃着脑袋拼命撕扯尸体的丧尸。 又杀了两个人，宁奕的心却出奇的平静， 他坐在床边点了根烟，静静的抽着， 自从白天的分别之后，他就告诫自己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能在丧尸遍地的末世中遇见老高和王雪静那样的人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不会再有能跟自己掏心掏肺的人了。 更不会有人能再轻易进到这辆车里。 他想离开这里，却不知怎么心里有个声音让他留下， 让他直面自己的恐惧， 让他在刚刚亲手杀死的人身边入眠， 让他仔细品味并适应这末世的凄惨和冰凉。 悄悄从食物堆中找出了袋泡椒凤爪，又找出一个毛毛虫面包， 宁奕就着矿泉水将这两样食物送进肚子里，套上条内裤重新躺回了那张大床。 手枪和车钥匙放在枕头下面，沉沉的睡了过去。 …… 持续了几天的炎热在这个夜晚终结了， 突如其来的降雨冲掉了笼罩着这个城市的烦闷， 但还是没能带走血腥和腐朽。 只睡了两个小时， 宁奕就被冻醒了。 费了半天劲才在床下找到了一条毯子。 虽然有越冬的棉衣，但房车里没有棉被，这很致命。 社会机器不再运转，睡到自然醒却依旧是奢望。 清晨，天刚亮，他就被车厢周围叮叮咣咣的碰撞声吵醒了。 车窗蒙了一层雾气，像是没冻实的霜， 宁奕拂去水珠发现大街上的景象跟昨晚不一样了。 到处都是丧尸，密度至少是昨晚的好几倍， 拥挤的程度就像周末的市中心。 几十个丧尸在撕扯昨天晚上那两具尸体残骸，碰撞声就是从这发出来的。 肠子里的粪便甩的到处都是，刚把天窗开了个缝，宁奕就闻到了那股掺和着腐臭的味道。 没心情吃什么东西，他启动房车推着丧尸群缓缓离开了这里。 二十分钟后，他又回到了之前藏身的小区。 小区的大门让他无比亲切，可之前藏身的联排别墅现在却烧的只剩下了个空架子， 两侧厨房位置甚至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垮塌。 叹了口气，宁奕使劲搓把脸：“煤气罐爆炸了，这也待不了了……” 前路似乎永无止境，但郊区越来越少的丧尸却一层层撕去了他心上的阴霾。 他在道路右侧看见了被炸毁铁路货运集散点， 铁轨和枕木缺失了至少几十米，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弹坑和灼烧过的痕迹，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是从这里出发的。 离开铁路货物集散处之后又行驶了几公里，沿着出城的河， 他看见了一片类似村庄的平房区， 连片的平房从路边向后面的缓坡上延伸了很远很远，这里很安静，前后看不见几个丧尸。 而吸引他停下车来的是路边一个手写的牌匾——弹棉花。 宁奕探头向着牌匾旁的窗户里望去，他好像看到了一大摞弹好的崭新棉被！ 就在他心下雀跃的时候，窗户后面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第56章 还真是阴魂不散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一闪就消失了。 速度太快，以至于宁奕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刚刚想冲下去抱一摞棉被回来的欲望被这个身影冲淡了不少， 房车熄火，宁奕点了根烟在座位上静静等了起来， 明灭不定的火光中，他透过烟雾去看这个村子，忽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这宁静的外表下，似乎暗藏杀机，近在咫尺的物资充满了危险。 一根烟抽完，宁奕将烟头扔从车窗上面的缝隙扔到了马路上， 正准备把车往前挪一挪，好好看看院子里的情况， 大门后面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 满脸的胡茬和疲惫，惊疑不定的眼神，毛糙的头发， 正是刚才在窗户后面的那个人！ 他朝着大路上左右看了看，然后朝宁奕招了招手：“来啊。快点！” 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铁门上的锁头，他推开一扇大门示意宁奕将车开进去。 似乎无法拒绝，且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宁奕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回身去到车厢里将自己的战术服和武器拿过来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 然后才缓缓将车开进了空空荡荡的院子。 后视镜里，他看见男人重新将大门锁好，然后快步走到车旁招手示意他落下车窗。 “小兄弟，你从哪儿来啊？”男人问话时虽然带着笑，眼睛却飘忽不定。 宁奕只回了两个字：“市区。” “哦哦。”男人摸了摸鼻子，点点头，然后往正房台阶方向走去：“来吧，进屋。” “不去了，我想要棉被，给我拿几床棉被，我马上走，不打扰你。”宁奕将手枪上膛，放在男人看不见的右手边。 “呃……”吞了口口水，男人咂巴着嘴有点为难：“那，你不吃点东西吗？屋里有吃的，吃点再走。” 将战术裤穿好，匕首入鞘，手枪入套，宁奕摇摇头：“不吃，我不饿，我只要棉被。” “啊~~~那，也行！”抿着嘴点了点头，男人眼神突然瞥向了另一侧的厢房！ 或许这只是他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可却把宁奕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顺着男人的眼神在厢房的窗户上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人影！ “有埋伏！”宁奕心跳加速，连忙戴好头盔，抱起了步枪。 男人似乎是没有发现车厢里宁奕的警觉，还低头摸着鼻子在演：“那……500块一床棉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下来我给你拿。” “行！我这有金条，你等等，我这就去拿给你！马上就下来！”宁奕故意放大了自己的说话音量， 话音刚落，他挎起步枪，快速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全副武装的样子把男人吓了一跳。 宁奕跑上前去，一脚将男人踹了个四脚朝天， 然后几步冲到车前，右手夹着步枪对准男人， 左手手枪则对准了房车另一侧厢房的门：“曹尼玛！你敢骗我！” 男人一愣，刚要开口，宁奕就搂响了步枪。 “砰！” 钢珠直接射进膝盖，男人单膝跪地，惨叫骤起：“柱子！他有气枪！啊啊啊啊！卧槽，我的腿！” 左侧厢房大门突然打开，里面冲出来两个手持镰刀的中年大汉，刚一照面就朝着宁奕冲了过来。 放开步枪，宁奕双手握枪，一边后退，一边对准这两人的前胸扣动了扳机。 “砰砰！” 枪声过后，镰刀落地，两人应声扑倒，虽未立即死亡，但口鼻中已经开始喷涌鲜血，眼看着就不活了。 其中一人还挣扎着抬头问男人：“额……大哥，不是气枪吗？怎么还有手枪啊，你也太特么不靠谱了……” 宁奕刚想说话，院子中另两间厢房里传出了丧尸的吼声，房门也被拍的砰砰作响！ 鸡皮疙瘩瞬间从脚后跟爬上了头顶，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被自己射中膝盖的男人， 却看到了一个极其残忍的笑。 “有丧尸？”宁奕不可置信的问。 男人挣扎着用另一条腿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却一脸阴笑。 “草！”步枪上膛，宁奕对准男人脑门又开了一枪。 男人应声仰面倒地，可灭火器却也空了。 “呲——”在喷出长长的一股气后，被弹簧推动的击锤彻底将阀杆压了下去。 男人躺在地上张着双手，不敢去碰脑门，只能疼的在地上扭来转去的打滚， 宁奕看清了，可能是气压不够，钢珠并没有射进颅骨，只是镶了上去。 取下二氧化碳步枪挎带，宁奕双手握枪开始倾听院子东西两侧的厢房里的动静。 检查结果让他心惊，这院子里东西两侧各有两间厢房， 除了弹棉花和刚刚埋伏着人的两间房， 其余靠近正房的两间里全都有丧尸！ 他急忙跑回车上又换了把步枪， 用墙根下的镐把将玻璃窗捣碎， 将两间房里的四个丧尸全部击毙。 “爹啊，娘啊！”东侧厢房的丧尸刚被击毙， 身后忽然传来了男人捶地的哭嚎。 生怕动静闹大了会惹出更多事，步枪上膛，宁奕回身对着男人后脑勺又是一枪。 “砰！” 鲜血和脑浆从后脑勺上的孔洞里汩汩流出， 男人跪伏在地上不动了。 他回头，看向台阶上的正房，两个大窗都拉着窗帘，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此时院子里却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在靠近正房台阶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有点后怕， 就在刚刚，他打光了第一个二氧化碳灭火器， 厚实钢瓶的分量和超大的填装量让他一度忽视了钢瓶内高压气体的消耗速度。 幸亏不是在紧要关头，幸亏有手枪， 否则，他这一百来斤可能就要扔在这了。 他，需要更好的替代品。 稳定了一会，宁奕起身绕过男人的尸体朝着弹棉花的那间房走去。 房门开着，房间不小，里面除了一套电动弹棉花的设备，其余的地方堆满了成摞弹好的棉被和褥子， 崭新的被罩套在薄塑料袋里，倒也干净利索。 “这回彻底不用付钱了。” 因为喜欢绵软的床铺，宁奕抱了三床棉被塞进了车厢。 正准备的用镐头敲碎的大门上的锁头，却无意间瞥见了让他意外的景象。 刚刚藏着两个人大汉的房间里好像有一些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东西。 从裸露的墙皮来看， 那应该是一间放置杂物的仓房， 可大门正对的木板架上却摆着一架巨大的黑色单反相机！ “这东西，怎么可能放仓房呢。” 宁奕将镰刀踢远，在确定两人已经彻底断了气之后才缓缓进入了房间， 这里不只有单反， 他在仓房的置物架上还发现了真皮公文包， 女士的行李箱， 专用摄像机和便携式云台， 以及一个装着大学课本的书包。 “之前还有人来过这里。” 回想起男人刚刚跪地哭嚎爹娘的一幕，宁奕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转身走出房间，朝着院门正对的正房看了过去。 右侧，红色的窗帘微微晃动了一下， 那房间里好像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宁奕从墙根底下抄起一块掩门用的砖头，在墙上摔成三半，然后奋力的丢向十几米外的正房窗户。 “啪！哗啦！” 右侧塑钢窗正中间的玻璃破了个洞， 隐约间他听见了一声惊呼， 宁奕又捡起剩下的砖块将正房两侧窗户砸了个稀烂。 房间里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里面的人好像很害怕他发现自己， 宁奕也知道贸然闯进去必定危险重重， 在院子里思来想去的转了两圈， 他忽然看见了厢房一侧摆放整齐的柴火。 “出来！否则我把房子点了！” 宁奕对着正房冷声道，可依然是没有什么回应。 “呵呵，刚我，行。” 他抱起一捆木头瓣子摆在院子正中，又从车上取下一小桶汽油，将木头淋湿一半，点燃之后便朝着破碎的窗户扔了过去。 最先燃烧起来的是窗帘， 浓烟顺着的窗户滚滚而出， 没有动静， 第二根木头扔进的左侧窗户， 房后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糟了！草！忘了后门了！” 宁奕快步冲向正房一侧，跳过半截土墙，隔着菜地正好看见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影刚跑出后院。 气步枪上膛，一声脆响后，钢珠击中了这人的右侧肩膀。 “啊啊啊啊！村长！救我！草！人呢！” 宁奕感觉有点好笑， 这一枪即使钻进肉里也不至于将人打的无法行动， 这个瘸子的反应过度了，怕是以为自己被手枪击中了。 可他嘴里的喊话却让宁奕提起了十二分警觉！ “村长！？这村子里还有人。” 看了眼四周，见没人出来，宁奕便小跑着越过菜地，奔上了后街。 跑到近前，他以一个足球开球的动作，一脚踢中了这人的耳根。 然后拖死狗一样的将他拖回了院子。 拖到后门，两个耳光扇醒了瘸子，宁奕抽出匕首夹在他脖子上冷声道：“说！” “说鸡毛，你倒是问啊！”这瘸子看上去很年轻，要说年龄可能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可他脸上却没有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阳光， 一道刀疤从左侧眉骨上方斜跨鼻梁直达右脸，看上去狰狞无比， 这人两个下垂的眼角更是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邪气。 “前面仓房里的东西哪儿来的？”宁奕手上又使了几分力气， 鲜血顺着刀刃流了出来，这瘸子青年感受到威胁才收敛了几分嚣张：“东西啊，抢的呗。” “人呢？” “喂给老不死的了。 你不都看见了吗？ 我那便宜爹和我叔都让你打死了， 小屋里的丧尸就是那两个老不死的， 对面年轻的那两个是我二婶和我弟，还想知道什么？ 你特么不就有个枪吗？草！” “是有枪，我还有刀！”宁奕起身又在他头上狠狠来了一脚，刚想一刀捅死这小子，忽地听见房中传来呜呜的声音。 “还有人！？”宁奕又问，可那小子已经被他踢的几近昏厥，无法说话了。 顾不了那么多，宁奕手枪上膛进了房间的后门， 屋里已经浓烟滚滚，进不去了， 他只在靠近后门的房间中发现了一个披头散发，双手被捆在背后的女人。 灼热的烟气冲着鼻孔，宁奕拖着女人的头发奋力将其拖了出来。 女人上身赤裸着的，嘴里还塞着一团肮脏的臭袜子，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救命，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嘴里的袜子刚拿掉，女人就嚎啕大哭起来。 “你干的？”宁奕指着女人，回头平静的问瘸腿刀疤脸青年。 那青年嘴角勾起一丝邪笑：“嘿嘿嘿，你看看那是谁，电视台的主播于桐！ 多带劲，你再晚来两个小时，我们……呃！” 不等他说完，宁奕一勾脚将他掉了个面。 瞅准他双手支撑地面的时机，匕首直刺小臂内侧，刀刃转动狠狠的向外一拉，直接挑断了他的手筋， “啊啊啊！草！”惨叫刚开始，宁奕一脚狠狠踹上了他的后脑勺！ 咣当！ 面门着地，瘸子刀疤脸没了动静。 冷着脸继续挥刀，片刻之后，青年四肢的肌腱和韧带全都被挑了开来， 只不过这中间出了点意外，挑断大腿筋时，他不小心割断了青年的动脉。 在喷射的血液中，女人惊恐的看着宁奕将青年拖进了浓烟滚滚的屋子。 等宁奕再出来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吓的牙齿打颤，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宁奕将女人扛回了房车，就扔在床边的过道上。 可能是由于惊吓过度，这女人一上车就晕了过去。 从弹棉花的房间里又抱了两床棉被， 将仓房里女人的行李箱和相机公文包之类的东西堆在了房车的餐桌和沙发上， 宁奕点燃了两侧厢房头上的柴火垛，然后开着房车驶出了院子。 这是一个没有的村口大门的城边村，可从宁奕开枪到离开，都再没有见到一个旁人。 幸存的人都去了哪里他不知道， 那个所谓的村长是谁，又在哪儿，他也不知道。 他不打算再继续向里面走了，有了村口这一遭，横穿村庄继续远离市区的想法看起来并不理智。 车辆掉头，宁奕重新将房车开了回去。 女人依然沉睡着，外面天气虽然微凉但不至于将她冻死，宁奕也没有再去看一眼。 车行不久，成群的丧尸刚刚进入视野中，那女人就醒了， 她说她想小便，宁奕就扶着她去了卫生间， 等女人撒完了尿， 宁奕又用刘佳留下的手铐从后面铐住了她的双手， 然后帮这个光溜溜的女人洗掉了身上的污渍。 擦干水渍之后用一床棉被裹着，将她扔到了床上。 车停在路边的死车堆里， 宁奕点了一根烟，坐在餐桌另一侧的沙发上，隔着过道跟这女人聊了起来。 这女人说她叫于桐， 本市人， 今年26岁， 是市电视台法制节目的主持人， 她说事发时她正跟同事老孙在郊区一处新建成的小区采访地下车库产权的纠纷问题， 事发之后的时间里， 她们始终跟着物业的人躲在小区里， 电话打不通，始终联系不上警察， 她昨天早上才接到了撤退的消息， 物业的人开了两辆车带着他们回市区， 可中途有人设了路障， 物业的两辆车中伏发生了事故， 车上的人被丧尸群攻击，无一幸免， 她跟摄像师侥幸逃脱， 绕了很大一圈才回到了这条路上， 今早在路过村庄的时候被这家兄弟骗进了院子， 下车之后院子里冲出来十几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洗劫了一空， 并开始有人对她动手动脚， 摄像师剧烈反抗， 可寡不敌众，最终被捆起来扔进了关着两个年老丧尸的房间， 她却被抬进了后面的正房， 瘸腿青年刚开始折磨她，宁奕就赶到了。 “大哥，你，你别折磨我，求你……” 女人哭着说完就扑通一声从床上掉了下来。 宁奕起身，长叹了一口气刚走到过道，还没说话， 后风挡中突然出现了两台车， 蓝色的卡车后面跟着一台白色丰田越野车！ 由卡车开路， 两辆车开的很快，不一会就停到了房车旁边。 于桐挣扎着坐起身，看了眼窗外，突然惊恐的说道：“大哥，那台，那台白色霸道就是我的摄影车！” 宁奕眼角抽了抽：“草，追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第57章 一个都别想活 蓝色卡车停在房车的正右方，白色丰田停在后面。 这两辆车停下以后于桐就被吓的牙齿开始打颤， 可过了几秒，外面那两辆车却始终没有人下来。 宁奕压低身子，慢慢扶着于桐躺到了地面上，小声道：“你别出声，我试试甩掉他们。” 说完弓着腰快步跑进了驾驶室， 车辆启动，挂挡，油门到底。 在轰鸣中，房车刮擦着卡车车头冲了出去。 “啊！！！”急转方向之下于桐被重重甩到了墙上，紧接着开始了惊恐的尖叫。 “你住嘴！别叫了。”宁奕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相继启动，并追击而来的两辆车。 卡车驾驶室里的人看不清， 那车斗里却探出了几个挥舞着锄头和长刀的男人。 道路并不是很宽敞，白色丰田车在后面始终没能超过卡车， 突然起步占了优势，但宁奕知道， 这只是一时的， 那种蓝色卡车的速度并不慢， 经过一段距离的加速后， 在这种路况里想追上房车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要有一个能阻碍卡车行进的路障才行！ 正想着，之前藏身的小区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宁奕看见了刘恒第一次开车冲出小区的入口。 这入口斜对着公路， 上方正好有一根红白相间的限高杆！ 宁奕猛踩油门，调整好方向，在接近的入口时猛的减速，对准入口冲了进去。 房车擦着限高杆堪堪钻进了小区入口， 紧随而至的卡车也发现了限高杆， 采取了紧急制动，可速度太快，还是一头撞了上去！ “咣当！”小臂粗细的限高杆横着将驾驶楼削进去一块，在搂到了站在车斗里的人之后，才彻底被撞断了。 第二声撞击紧随而至， 丰田车来不及刹车追了尾， 卡车后面升起了一股白烟。 宁奕侧过车身，在小区广场附近停了下来， 游荡在小区里的丧尸立马朝着这边聚拢。 “甩掉了吗？大哥，你把他们甩掉了吗？” 于桐扭动着身体将被手铐铐住的双手从脚底下抽到了身前， 起身向着驾驶室走来。 宁奕掏出匕首制止了她的脚步：“停下，别过来。” 那女人却突然嚷了起来：“为什么啊，你不给我衣服穿，又用手铐拷着我，这是非法囚禁！ 你懂不懂法律， 非法拘禁他人剥夺他人自由的会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没去理她，宁奕在后视镜里仔细观察了一下，起身钻进车厢！ 见宁奕回头于桐连忙捂住胸口退到了餐桌的沙发上：“你别过来啊！具有殴打和侮辱情节的会从重处罚，最高会被判处死刑的！” “你特么闭嘴！还说什么法律！哪儿还有法律！” 宁奕反手握刀做了个捅刺的动作， 见于桐被吓的闭上了嘴，他才快步走向了后风挡，开始透过玻璃看外面的情况。 他不怕双方遭遇，之前刘佳留下了四把92式手枪， 每把手枪有四个弹夹，每个弹夹但容量20发， 虽然不是满配，之前在阶梯教室中也消耗了一些， 可现在仍有280发左右的子弹， 就算卡车上全都是人也足够他反杀的， 他只是不想被人敲碎了车玻璃， 毕竟像这种房车整座城市也不会有很多， 他没办法再去寻找第二辆。 被卡车挡着，他看不见后面霸道的情况， 只能看见两个满身是血的人正从驾驶室破碎的风挡里往车斗爬。 车斗里至少还有将近十个人，可他们已经不具备威胁了。 慢慢回走了几步，看着蜷缩在沙发上泪眼婆娑的于桐，宁奕拉开头盔遮面玻璃缓缓开口道： “别叫我大哥，我比你小， 还有，不准你乱吵乱嚷， 更别想着用什么法律阻碍我的行动， 现在没有法律了，以后少说废话。” 他走到驾驶室后的车厢隔板抓起了步枪， 刚想爬上天窗却又转过了头， “你要干什么！呜呜……”于桐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宁奕没说话，拎着刘佳的包重新走了回来。 单手拽着于桐手上的手铐将她拖进了车厢后面， 钥匙解开手铐， 重新将于桐的双手拷在后背， 又用一只手铐铐住于桐的一只脚，穿过的双手之间又拷上了另一只脚。 见于桐四肢向后彻底无法移动身体半分，宁奕才抓起一张被子将她盖好， 拎着枪重新回到了驾驶室， 天窗打开，车辆熄火，宁奕端着步枪钻出了天窗。 “你们村挺团结啊，非得抓住我？” 宁奕刚问了一句，车斗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你杀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老顾，你倒是放个屁啊！” “你儿子？谁？”就在宁奕不敢确定的时候， 车斗里被人扶着站起了一个满脸是血瘦高的老头： “小比崽子，你真狠啊。为了一个娘们，你竟然杀一个瘸子？” 宁奕眯起眼睛，稍一思索：“嗯？他也是你儿子？ 哦！我明白了！ 你们挺乱啊！ 你是村长吧？ 亲爹？怪不得那瘸子一心想找你， 临死之前还喊你呢。” 话音刚落，车斗边上突然站起了一个头顶绑着白色衬衣的女人。 不等她说话，宁奕略一瞄准就搂响了步枪！ “啪！”强劲短促的气流射出钢珠，直接将这女人掀翻在地。 车厢里一阵惊呼， 上弹，拉栓，宁奕又搂响了第二枪！ 老头脖子中枪立马缩了回去。 “村长！他有枪！咋整啊。” “草！小涛！你咋早不说！” “你也没问我啊！” “你骂了个比！你不得好死！”车斗里传来声咒骂。 宁奕反唇相讥： “你们才不得好死！ 你们有车不去集结点！ 说不定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他举着步枪调整位置，想再进行射击，可车斗里的人却全都趴了下来，让他无从瞄准。 “哎呀，躲得挺好啊。”就在无从下手之时，宁奕突然发现了蓝色卡车侧面油箱！ 他钻回车厢看了眼被自己捆住手脚的于桐， 见她依然没有下地，便掏出了手枪，重新钻出天窗， 稳定了一下气息，双手握枪瞄准了卡车油箱！ 第58章 魔障 “啪！”手枪子弹击中了卡车的后轮，几十米的距离对于宁奕来说还是有点远了。 车轮撒气，卡车向着宁奕这边倾斜了点。 车斗里的人一度站起身想跳车逃跑，可看见围着车张牙舞爪的丧尸后，他们又不约而同的趴了回去。 “草！他还有手枪！ 你奶奶个腿啊，小涛，你可把我们坑死了。” “我特么哪知道他有手枪啊！” “这是什么人啊，咱们跟他讲和吧？老顾！村长呢？” “咽气了。” …… 车里乱糟糟的，哭喊和责骂混成了一片，悲观和绝望笼罩着车斗。 就在宁奕准备激发下一枪时，不知车斗里的人喊了句什么， 突然有人向着房车方向掷出了一把长矛！ 这把长矛飞出来以后改变了形态，横着飞了没多远就掉在了距离房车十几米的地上。 摔的咣咣作响。 吓了宁奕一跳！ “你找死啊！你能打着人家是咋的！” “那还能等死吗？” 车斗里的争吵又开始了。 “咱们谈和吧。”宁奕眯着眼睛稳定双手，瞄准了汽车油箱。 他不想再为了降低射击难度靠近卡车， 更不想为了躲避卡车上扔出的东西而拉远距离。 “行！兄弟，村长死了，咱们没必要为了他们结仇，你说是不是？” “对，你们先说说做过什么缺德事。”话音刚落，宁奕就又开了枪！ “啪！”这一枪精准的射中了卡车油箱， 油箱上出现了一个小洞，汽油汩汩从中流出， 可电影里那种被子弹击中油箱就会瞬间爆炸的镜头却没有出现。 “你不说他妈的谈和吗？怎么还开枪！”车斗里有人骂。 “啊！哈哈，不好意思，走火了。 我去给你们拿几瓶水，咱们慢慢谈， 要不我把车里那个女的给你们，你们给我点吃的吧？” “行，这都好说，兄弟……” “等我。”宁奕说完缩回了房车，快步走进车厢开始翻找10升的汽油桶。 可他刚进到车厢里于桐就爆发了：“畜生！你要把我交给他们！？” “大点声。”宁奕对于桐说。 “什么？”于桐扭动身子，如同一只被捆结实的螃蟹，艰难的探过头：“你说什么？” “笨死你得了！”对于桐的单纯，宁奕表示了无奈， 他从杂物中抽出汽油桶， 看向于桐大声答道：“我留着你干什么！ 这才多大一会，你骂我几回了！” “啊啊啊啊！”于桐开始拉着长音大哭。 “好，就这样，继续大声点。” 他刚说完，于桐又一脸懵逼的收住了哭声。 宁奕无奈的摇头，不再去理会她， 而是先掏出一小瓶罐头拧开盖子两下倒进嘴里， 然后用毛巾裹住罐头瓶， 在上面倒了一点点汽油，拧好汽油桶，转身冲进了驾驶室。 钻出天窗后，他看见车斗里已经有人站起了身。 “兄弟，我们那啥都有，你一会搭把手吧，帮我们回去，好给你拿吃的用的。”一个男人挥手道。 “不用了，我这就送你们上路！” 打火机点燃毛巾，宁奕在对面惊恐万状的注视中， 向着卡车下面那一小滩汽油掷出了手中燃烧的毛巾！ “呼！” 裹着罐头瓶的毛巾落在了汽油旁， 虽然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 可上面的火苗还是瞬间点燃了汽油。 火苗顺着滴落的汽油迅速回窜，在卡车下面突的腾了起来。 宁奕钻回驾驶室开着房车快速向前逃遁。 距离在拉远， 后视镜里， 车斗外面的火苗驱赶着人群， 可总归没人敢跳车， 又过了几秒，火焰包裹了油箱，浓烟四起之后，卡车终于爆炸了。 车斗剧烈抖动了一下又落回原地， 爆炸炸死了几个人， 有三个人被喷溅的汽油点燃了身上的衣物， 他们挥舞着双手跑了没多远就倒地开始打滚， 其余的人刚落地就被丧尸淹没了。 宁奕将车停在小广场对面， 在车窗里看着眼前的一幕怔怔发愣， 又杀人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鬼哭狼嚎响彻四周。 “他们都……死了吗？”于桐在车厢里问道。 “应该，快了吧。”宁奕走进车厢，将汽油桶盖仔细盖好， 解开了于桐脚上的手铐，扶着她坐了起来，两人一同看向车外。 那里火烧活人哭天抢地，车里安静的观看恍如隔世。 宁奕始终将注意力放在远处的那些人身上，丝毫没有理会赤身裸体的于桐。 “你为什么用手铐拷着我？” “跟你不熟，怕你捣乱。” 宁奕没有丝毫掩饰，眼见着对面的卡车和霸道里再没人跑出。 他长呼一口气重重躺到了床上。 “你，你能给我件衣服吗？我冷。”下巴上的肌肉剧烈颤抖，于桐抽泣的问。 “行。”宁奕起身，无意间扶了下于桐的肩膀。 就是这一下，细腻光滑的皮肤触感忽然让他愣在了原地。 他惊愕的低头看向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 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感觉， 狂热的眼睛将于桐吓了一跳，她拼命的向后挪动身体， 却被饿虎般的宁奕一下扑倒。 他观察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俏脸， 逐渐靠近，逐渐靠近， 他甚至闻到了从于桐鼻孔中喷出的紧张又灼热的气息， 近在咫尺的粉红色嘴唇，只要他想，就可以亲。 之前身份地位相差足够悬殊的两人， 此刻竟彻底调换了位置！ 他回想起了实验楼中观察鱼缸时， 陈宇对自己说的话： “老师说他最享受的就是站在鱼缸前能让他有种上帝的感觉，一切予取予求！” “一切予取予求！”宁奕魔怔了一般慢慢起身看向于桐， 年轻，美好，丰满，修长，光滑…… 他忽然发现这个女人成了自己的财产！ 自己的附庸品！ 只要没人再进入到这辆房车里， 这个女人就属于自己！ 他可以为所欲为， 予取予求， 这辆车！成了他的鱼缸！ 而于桐成了他养在缸里的一条鱼！ 被宁奕的表情吓坏了，于桐流着泪将头瞥向了一旁。 这个举动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将宁奕彻底从这种走火入魔般的妄想中拉了出来！ 他剧烈呼吸，冷汗顺着鬓角簌簌落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心里发慌，快速走出后车厢， 在餐桌上面的行李架上拿出包裹开始寻找衣物， 袜子，内裤，毛巾，手套…… 他将包裹里所有的东西翻了个乱七八糟，却依旧没有找到一条女士的。 “我……我没有女士的内衣。”过了许久，宁奕才略带歉意的说。 用力抽了下鼻子，于桐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我皮箱里有，你能不能帮我擦下鼻涕。” 说完她又哭了。 宁奕抽出纸巾快步走到床边，帮于桐擤了鼻涕。 然后拉过皮箱翻找了起来。 皮箱一侧放了几套采访时用的服装和化妆品， 在另一侧，宁奕终于找到了于桐的内裤。 跟男人的四角内裤比起来，女士的要小很多，抓在手里比一块手绢大不了多少。 看着眼前的内裤，他又愣了，港台电影里桥段突兀的出现在脑海中， 宁奕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些想法驱散， 撇着头手忙脚乱的帮于桐穿上了内裤，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转头走进了驾驶室。 车窗落下一个缝隙，挥手关闭驾驶室和车厢之间的小门，抓起烟盒点了一根。 看着外面游荡的丧尸，回忆着自己刚刚的狂躁想法， 王雪静的面容缓缓出现在脑海中。 “末世屌丝狂躁症？周磊可能是对的……” 第59章 末世黑刀 宁奕盯着窗外发起了呆， 只抽了一口的香烟不知什么时候烧到了烟嘴， 等他再想去抽时候才发现长长的烟灰已经在他腿上摔成了数段。 重又起身回到车厢，他在皮箱中拿出一套于桐做采访时穿的西装，将内衣塞进西装里，然后拎着走进了后车厢。 西装扔到床上， 于桐惊恐的目光突然让他有些内疚， “穿上吧。”宁奕掀开被子， 打开铐着于桐的手铐，然后安静的坐在床头另一侧就那么看着她。 “我能去外面穿衣服吗？” “不能。”宁奕低沉的回答。 嘴唇又开始颤抖，于桐低头看了眼双臂环抱的前胸：“那……我去拿内衣。” “在西装里，我给你拿了，穿吧。” “你能不能别看着我！”执拗的撅起了嘴，于桐用近乎崩溃的声音哭诉。 宁奕却只摇了摇头： “不行，是我把你扛回来的， 我都看过， 快穿，过一会我可能就反悔了。” 大概是通过之前的事摸清了宁奕脾性，于桐不再纠结， 背过身去回手拽过西装开始穿衣服。 胸罩，打底裤，衬衫，西裤，西装， 于桐很快将床上的衣服穿了起来，可依然背对着宁奕没有转身。 “转过来我看看。” “电视里没见过？”于桐微愠。 宁奕却笑了，他起身从房车后风挡一侧的箱子里拿出罐啤酒，然后又去掏别的吃食： “我不看电视，对了，你的手机呢？” 宁奕突然想到这点，回身快步向着餐桌方向走去， 于桐想抢在宁奕前面跑出车厢，却被他一把抓住头发扔回了床上。 “在哪儿？”宁奕问。 于桐哭着摇头，一个字也不说。 宁奕冷下了脸：“我再问一遍，在哪儿？” “可能在皮包里。”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指了指行李箱旁边的公文包。 “在这别动。”宁奕上前拎过皮包，转身又回到了后车厢。 当着于桐的面将皮包里东西全都倒在了床上， 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电脑， 一个手写笔记本， 一小摞用推拉夹夹着的文件， 口红，粉扑，几条卫生巾， 两张银行卡，还有一部卡通外壳的大屏幕手机。 “为什么不带在身上？”翻来复去了看了看手机，宁奕举着问于桐。 于桐抹了把眼泪，抽噎道：“录制节目的时候信号可能会有干扰，我一般都放在皮包里。” “哦，呵呵。”宁奕长按电源键，过了几秒，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操作系统的英文标识。 如果不是经常跑外勤，于桐这种人应该随身携带一个名牌包包，而不是一个男人用的大公文包。 他很庆幸，多亏了于桐的工作性质， 否则，他可能又错过了这个获得手机的机会。 手机开机完成，宁奕拉着于桐的手完成了解锁， 然后开始修改手机权限， 解锁权限， 取消手机查找， …… 于桐虽不愿意，但宁奕的强势让她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 “有男朋友吗？” 宁奕一边翻找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一边问。 于桐摇了摇头：“以前有，现在没了。你有女朋友吗？” “算是……算是有吧，有的！” 话刚说完，她忽然满怀期待的跑到扑到宁奕面前： “那你能带我回一趟家吗？ 我想看看家人还在不在， 我出来之前爸爸感冒了挺严重的。 我就回去看一眼他们走了没有， 你要是不愿意放我走，我可以不走， 行吗？求你了。” 宁奕下意识的想法是拒绝， 只因为“感冒”这两个字， 可不知怎得，或许是没有目标， 他点了头：“家在哪儿？” “南郊新天地，就在先锋小学旁边。谢谢你，谢谢。” 宁奕轻笑：“嗯，不用谢我，我给你拿一些吃的，快点吃， 吃完我们就走。 我不敢保证能不能到那里， 不过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宁奕从大腿上抽出通体黑色的匕首在于桐眼前晃了下，吓的于桐又往后退去。 一袋牛奶，一个面包，一根火腿肠。 看着于桐吃完这些，宁奕又重新抄起了手铐。 将于彤的两只手重新铐在身后， 走出后车厢前一刻， 于桐又开口问道：“等等，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宁奕愣了，他停下脚步在心里问自己： “我该叫什么名字，我有名字吗？ 宁奕已经被判了死刑， 无论邢立臣的舅舅是好意也好， 无奈也罢， 宁奕这个名字都不能再用了。” 右手下意识的摸到了绑在大腿上的匕首， 黑色的刀身，雪亮的刀刃， 好像在迷茫前路中苦苦挣扎的自己。 “黑刀。”扔下两个字，宁奕走出了后车厢， 车辆重新启动， 缓缓向前驶去， 他路过了之前几人藏身的别墅， 看见了被同伴撞死在外墙上的胖子残骸， 看见了被车轮扯开的草皮， 也看见了草皮下面灰色的沙土。 车辆驶出小区之后宁奕的心才慢慢踏实下来， 小区里的楼房对他和房车来说都是威胁。 居高临下的攻击往往非常致命， 哪怕是一个花盆，一台电视， 都可能会让这房车变的不再安全， 让他重新回到朝不保夕的境地， 思想上放松下来， 他开始审视自己和后面那个女人的关系， 他问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扛回车里， 因为漂亮吗？ 当时她狼狈的像一只待宰的土猪，根本看不清面容， 因为欲望吗？ 当时自己没有一丝占有的念头， 思来想去他勉强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答案， 可能还是因为善良， 残存的善良。 人就是这样，身处绝境却又安稳异常的时候，思想最容易懈怠， 车行了一会，他才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路。 停车，宁奕重新走回了后车厢，于桐正靠着床头静静的坐着。 “怎么了？怎么停车了？”见宁奕走进来，于桐问。 尴尬的挠了挠头，宁奕苦笑：“我不认识路。” “那我给你指路行吗？” “嗯。咱们去驾驶室。”说着宁奕将于桐从床上抱了下来， 放在过道上，然后去到放着战术装备的大纸箱里翻找了起来。 “找什么呢？我们不是……你要干什么？”见宁奕找出了一捆绳子， 于桐转身就要跑，可还没跑出后车厢就被宁奕抓住了。 推着她走进驾驶室并按在副驾上，绳子一圈圈绕过身体，在车座椅上捆了个结实。 “你就这么怕我一个女的？”于桐立着眼睛质问。 抿着嘴摇了摇头，宁奕坐上驾驶位看着窗外叹气： “我不怕女人，我是怕你在关键时刻坏事。 我不了解你，我承受不起一丁点的意外。” “哼！”于桐生气了，她跟李晓雪她们不一样， 她就像一匹尚未驯服的野马， 无论上一刻多么的顺从， 只要有一丁点不顺心，就立马会有反应。 “胆小鬼，手机里有离线地图，你自己看，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于桐转过头看向一边，宁奕却又重新解开了安全带： “那你就彻底别说话了，倒也清净！” 他从车厢里找出了一条崭新的毛巾，不顾于桐反抗，结结实实的塞进了她的嘴里。 于桐又哭了，可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宁奕却有种想笑的感觉。 痛苦和滑稽掺和在一起， 很乱， 分不出个颜色， 或许能品出味道， 但颜色已经够了。 末世爆发第六天。 路上的情形跟第一天没什么两样， 只是落叶多了，树秃了， 心里的疑惑模糊了，心也逐渐冷了。 宁奕在导航软件上选择了一条外环路线， 不到五十公里的路程， 附近没有人家， 驶出外环以后，距离于桐家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路程， 安全稳妥。 本以为宽敞的外环会十分顺畅， 现实却的不尽如人意， 道路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车辆， 宁奕不敢贸然撞击其他车辆，更多时候选择从路旁的草坪经过。 在路上经常能看到连成片烧成灰烬的车辆， 也不乏有里面困着丧尸，风挡喷满了黑血的汽车牢笼。 于桐在半路睡着了， 两个半小时以后宁奕才驾驶着房车离开了外环。 市区里依旧狼藉一片，街道上只能看见游荡的丧尸和塞满了街道的汽车。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消失了， 这些变成丧尸的人又是怎么存活下来的，更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房车经过一个居民区， 从放置在大门前的障碍物和窗帘紧闭的窗户上， 宁奕猜有些楼里可能有人， 但经过的时候，周围却没有任何动静。 保持距离，隐蔽自身似乎成了大家不约而同的共识。 他意识到，在这钢筋水泥的丛林里，黑暗法则可能已经生效多时，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早， 而他，可能并不是最早做好准备的人。 拐过一个路口， 宁奕在道路右边看见了先锋小学的操场。 一人多高的围栏里， 上千个低头站在原地的小丧尸在发现房车的一刻突然冲了过来。 一个挤一个，一个摞一个，不一会就从围栏里涌了出来！ 疯狂程度丝毫不亚于成年人， 嘶吼声和拍打车体的声音将于桐吵醒了， 她一看到外面的场景就开始拼命的扭动身体想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可宁奕绑的太结实，她一时之间无法起身，只能跺着脚转撇了头，不去看窗外景象。 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鼻涕也流了出来。 宁奕没去理会她的恐惧，而是将车缓缓停下， 伸手指向窗外：“是那栋楼吗？” 于桐先是一愣，然后突然呜呜的哭了。 那是栋超过了20层高的住宅楼， 只不过现在从上到下都烧成了架子， 好像还冒着烟。 不知道怎么安慰，宁奕拽掉了于桐嘴里的毛巾。 “哇！”于桐抽泣之间大鼻涕泡都鼓出来了。 “呕。”宁奕干呕了一下，连忙抽出纸巾给她擦鼻涕。 “没啦~~小黑！我家没了。” “你别太……嗯？”话刚出口， 宁奕突然定住了， 于桐也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哭泣， 两人的注意力瞬间都被集中到了宁奕手上一个来回晃动的绿点上！ 霍地转过头，他发现了这道光的来源， 小区外面的洗浴三楼窗口， 一个人正在朝他们招手！ 第60章 来自中二吉利服的收编 xs7.com 看见这人以后宁奕愣了一下， 然后立马转身钻进了车厢，坐在餐桌沙发上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去了？”于桐哭的有点鼻塞，回头一看却直接惊了一跳。 “你要干什么呀，哎呀！你脱裤子干嘛！” 宁奕把裤子扔到餐桌上，指着于桐一呲牙：“你给我闭嘴！我没功夫搭理你。” 穿好之前那身运动服， 宁奕把头伸进驾驶室朝着左面三楼的方向又看了眼， 那个男人还在。 他扯出一张纸给于桐擦了下鼻涕： “别哭了，我现在跟你说一下一会的计划， 这关系到咱俩的生死，明白吗？” “嗯嗯！”一听死字，于桐顿时打起了精神。 宁奕吞了口唾沫继续道：“一会我去跟他交涉一下， 首先，不能让他对咱们有太大的防备心， 进去以后如果他是好人， 我就把你留在这，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嗯嗯！”于桐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很危险，又连忙开始摇头。 “没事没事，你不用在意。”宁奕朝着身后看了眼： “无论什么结果，你都千万不要做妨碍我行动的事，咱们走。” 宁奕闪了两下远光灯，怕对方听不清又轻轻锤了两下汽车喇叭按钮。 “滴滴。”三楼的那人听见了微弱而短促的鸣笛声， 他收起镭射手电，挥舞手臂示意宁奕转到楼后面去。 宁奕轻捶两下喇叭作为回应，房车开始缓缓移动，他问于桐： “你来这洗过澡吗？老板怎么样？” 吸了吸鼻子，于桐嗫嚅道： “我没来过几次，老板没见过， 但听我爸妈说老板娘好像为人不错， 我们必须进去吗？ 万一他们是坏人怎么办？就像村里的那些人……” 于桐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问：“小黑，你要扔下我是吗？” “呵呵，别叫我小黑，听起来像是在叫狗。再说你不是害怕我吗？正好脱身了。” 于桐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房车转过楼头，宁奕也放缓车速眯起了眼睛， 洗浴后面的停车场已经被围了起来。 大铁门被加高了不少， 铁门两边的门房上站着两个手拿铁棍的男人， 院子里还有十几个， 见宁奕开着房车出现，这些人连忙向着门口走来，像是要迎接他进去。 “要不，要不咱们走吧，别去了，我害怕。” 于桐使劲往宁奕这边凑，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看了眼焦急万分的于桐， 宁奕将车停下，又缓缓向后倒出了对方的视线。 对方有武器很正常， 毕竟外面全都是丧尸， 看不见女人也正常， 有男人出来守着总比女人出来冒险强， 可这地形确实是让他心里没底， 三面都是楼，只有一个大门，院子里面有类似拒马桩之类的路障。 若是贸然将房车开进去，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没有把握的事不能做， 再说已经将于桐救了出来， 即使彼此不顺眼也没必要再把她推进虎口。 万一对方跟村子里的是一路人，宁奕怕自己会追悔莫及。 “不去了，我们离开这。” “去哪儿？” 房车缓缓退出道口，三楼那人又开始晃动手中的绿色镭射手电筒， 宁奕却全当没看见。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油箱里的汽油不多了， 他需要找一个安稳的地方才能让自己保持行动能力。 “附近有没有什么独栋的建筑，比如别墅，或者……” “有有！”宁奕的话没说完，于桐就跺着脚用下巴示意他往小区方向看。 “小区外面是高层住宅，最里面还有一个别墅区，那里面有很多独栋的别墅。” 盯着于桐的眼睛看了一会，宁奕点了点头。 调转车头，推开一辆烧过的车架子，房车驶进了小区。 按照于桐的指引，在经过一片绿化景观之后，宁奕找到了别墅区的入口。 别墅区位于后山缓坡上， 独栋的三层建筑，铁栅栏围起来的独立花园和前院很符合宁奕的心理预期。 可别墅区和高层小区之间有一道大铁门， 从门口的车牌识别器和铁门下面的滑道来看， 大门应该是电动的， 或许手动也能打开，但下车的风险太大了， 宁奕看了眼房车那临近红格的油表指针，果断将车熄了火。 “怎么不走了呀？”于桐怯怯的问。 宁奕在后视镜里看了眼身后的高层建筑，长长呼出口气： “我不敢冲进去。”他解开安全带点燃一根烟，钻出天窗观察了一下四周。 再回来的时候满脸愁容：“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这台车的玻璃都是加固过的，整车好像都做了加固，包括保险杠， 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所以我不敢贸然去撞大门，如果在撞门的过程中挡风玻璃或者任何一扇玻璃破了， 对我们来说都将是灭顶之灾，在这将就一宿， 我再想想去哪儿，总呆在车里不是办法。” 以为于桐会跟自己一样陷入愁苦，可这女人却眯起了眼睛： “怎么……听你说话的语气，这车不是你的？” 宁奕扑哧一笑，嘴里烟气吐向于桐，将她呛的直咳嗽， “当然不是我的，我怎么买得起这种车？” “你抢的？” 摇了摇头，宁奕狠狠吸了口烟， 这问题让他又回到了跟同学们在一起的时光，心里没来由的疼了一下。 “这车是我捡的，先捡的钥匙，然后才找到的车，东西是从超市和药店搬的，还想问什么？” “那……枪呢？你能不能把我放开，我感觉手都麻了。” 于桐皱眉，鹅蛋脸上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望着宁奕。 “枪，从警察那抢的，我把警察杀了，我杀了四个！” 宁奕开了个玩笑，然后伸手去解于桐身上的绳子， 可于桐整个人却好像冻住了一般， 直到宁奕将绳子收好都再没动一下。 “你想什么呢？怎么了？”将绳子扔到餐桌沙发上， 宁奕再回头去看于桐的时候，发现这女人已经吓哭了。 “逗你的，枪也是捡的，就在这车里。” 话刚说出口，于桐哇的一声扑了过来。 手还被铐在身后，她把脸埋在宁奕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别吓唬我了，小黑，我胆小，真的，求求你了，别吓唬我了。” 宁奕伸出手缓缓将于桐抱在怀里， 她跟晓雪的个头差不多高， 哭起来的声音和样子也像， 心很痛， 但想到心里的人应该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 他又感觉自己很幸运。 最起码他还有一个安全的牵挂，不至于让他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冻死。 “嗒嗒嗒！”风挡上突然传来三声清脆的敲击， 宁奕转头，透过别墅区的大铁门，他看见地上好像趴着个身穿吉利服的人！ “嗒嗒嗒！”又是三声敲击。 这回他看清了，那是三颗黄绿色的塑料bb弹！ 宁奕连忙跑回车厢里带着头盔钻上了天窗。 “你好，这大门能打开吗？”宁奕小声问。 吉利服缓缓站起身，脸上涂着油彩，看不清面貌。 但那声音听起来好像年龄不大。 “想进来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归顺于我才行。” “行！” “成交！你等着。” 第61章 赐名4号 “你等一会，我引开门口的丧尸再给你开门， 不过你进来以后一定要归顺我才行，能保证吗？” “能保证。”宁奕点头。 吉利服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跑了回去。 宁奕笑着从天窗缩回来，咂巴着嘴道：“这孩子真中二。” “是个孩子吗？”于桐问。 “嗯，应该是。”朝吉利服离去的方向指了下，宁奕笑着说：“穿着吉利服趴水泥地上，拿着仿真枪，还让我归顺他，你说这不是孩子是什么， 不过是不是孩子都不重要，只要能让咱们进去就行。” 于桐看着窗外摇摇晃晃的丧尸，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 车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吵闹的说唱：“老子有钱，当大爷……” 一辆上面绑着手机的遥控车从大门下面的空隙窜出来， 朝着房车后面急速驶去， 车旁的丧尸被他带走了一大片。 “喂！准备好了，我要开门了。”大门右侧墙头露出了一个戴着钢盔的脑袋。 这人戴着眼镜，脸上抹了黑灰，跟吉利服不是一个人。 宁奕启动房车等了几秒，之前的吉利服才又重新回到视野中， 他带着一个上身迷彩下身黑色短裤的孩子跑了出来。 两人跑到大门中间，先是解开了缠在大门上的铁锁链，然后左右各抓住一侧铁门用力向两边拉去。 大门开了，宁奕将车开进院子，停在大门后不远的地方。 在看着两个孩子重新将大门关好，并重新缠上铁链之后，他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刚把车窗降下了一半，吉利服就背着他那把仿真突击步枪冲到了车前， 他不停的挥舞手臂，叫嚷着给房车指引方向： “快！4号士兵！前走左转！快！行动要迅速！” 于桐被这孩子中二的模样逗的噗嗤一笑：“看样子也就十二三岁吧。” “呵呵，也就那样。”宁奕笑着转动方向盘，在他的指引下向里面开去。 别墅区要比他想象的大不少，也比外面看起来更漂亮， 几乎每个别墅都有露台， 有的露台上还摆着烧烤架，有的则被建成了玻璃房。 两排别墅之间的距离足够对向开过两辆他这样的房车， 可此时宽敞的通道上却铺满了厚实枯黄的落叶，略显凄凉。 据于桐说， 这里最小的别墅套内面积都要超过500平米， 单价在千万左右，住的都是南方来做生意的有钱人。 宁奕不置可否，可那有怎么样呢， 无论多有钱，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房子不会动，只有住在里面的人才有享受的权利。 房车开出了不到一百米， 在吉利服的带领下驶进了一个院落， 宁奕想将车停进车库，可房车似乎比车库门高了那么一点， 好像开不进去，宁奕不想贸然尝试。 “就放在院子里行吗？这小区里安全吗？”宁奕探头问。 吉利服跑过来在嘴边比了个手势：“嘘，小声点，先放院子里就行，一会咱们进去说。” 话音落，院子里又跑进来两个小胖子， 一个上身穿着迷彩服，刚刚帮忙开过门， 另一个则满脸黑灰，左手拎着遥控车，右手里抓着个带显示屏的遥控器。 两人跑的气喘吁吁，进了院子连忙又反手将院门关好， 然后三个孩子才一起走到车前。 宁奕给于桐解开手铐，揣着手枪下了车。 “你好，4号，欢迎你的加入。” 吉利服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 握住宁奕的手就猛摇了一通。 “4号？” “嗯！”吉利服点头：“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这个特别行动小队的指挥官，1号。” 他指了下的手拿遥控车，满脸黢黑的小胖子：“这是我的观察手2号。” 宁奕指着上身迷彩服的小白胖子道：“他是3号？” “对！”吉利服点了下头，突然看见从房车另一边走过来的于桐，迷彩服眼睛瞬间就直了，话也说不那么利索了:“这……这位小姐姐。” “她应该是5号，对吧？”宁奕补充道。 “好，好吧。” 脸上涂着油彩，宁奕看不见吉利服的表情，可从他开始支支吾吾的话语中宁奕看的出来，于桐给这孩子的冲击不小。 “咱们进屋吧，我们现在面临的形势很严峻。” 吉利服说完一马当先向着房门走去。 之前宁奕一直对别墅没有什么清晰的认识， 直到进屋之后他才发现， 有钱人和没钱人虽然同属一个地球， 却可能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别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只是个三层小楼， 装修之奢华甚至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 一楼除了车库、厨房和餐厅之外， 就只剩下一个天花板直通三楼的宽敞客厅， 天花板上巨大的螺旋状水晶吊灯一直垂到接近二楼地面的高度。 客厅另一侧三个超过五米高的宽敞落地窗半掩着窗帘。 光着脚的于桐一进屋就开始在鞋架上寻找合适的拖鞋。 吉利服看见之后连忙上前询问：“小姐姐，你怎么没有鞋子？” 于桐被问的一时语塞，不想那吉利服看了一眼宁奕竟直接从后背上摘下了他那把仿真枪！ 枪口对准宁奕的脑门，吉利服怒气冲冲：“好啊，你4号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居然会欺负这位小姐姐。” “屁！你知道个六啊你！”宁奕一惊，连忙扣下了护面玻璃，手枪掏出直指对方面门：“别用枪口指着我，把那假货放下！” 吉利服一瞪眼，抬手冲着二楼开了一枪，连串射出的塑料bb弹打在门板上嗒嗒作响。 “你那才是假货，我这个改过波箱的，动能绝对超过1.8焦耳，已经能算是……” “啪！” 手枪子弹在吉利服耳边一米左右的位置呼啸而过， 射向别墅后门方向。 房间拢住了声音，爆破声振的几人耳朵嗡嗡直响。 “偶！谢特！” “咣当！” 黑影一闪而逝，狠狠摔上了别墅后门！ 一把推开高举双手的吉利服，宁奕抬腿向着后门追去。 虽然奋力追赶可还是慢了一步， 等他追出后门时，那人已经冲出了别墅后花园，转进了远处的拐角。 他举着手枪向四周瞄了半天再没见到一个人， 门口的地上有一滩血， 他冲回屋内想问问小区里还有什么人， 却看见三个男孩正抱着于桐哇哇大哭， “你……你好像吓着他们了。”于桐张着手臂，满脸尴尬。 第62章 几次三番 傍晚，别墅一楼， 宁奕握着手枪，半躺在沙发上审视着对面低头站成一排， 无论如何也不肯坐下的三个男孩，哭笑不得。 刚才的枪声彻底击穿了吉利服对战争和杀戮的幻想。 三个男孩组成的临时军事机构也宣告土崩瓦解。 于桐费了好大力气才止住了他们的痛哭， 之后吉利服就彻底交代了自己三人的情况。 吉利服名叫陈轩，是这栋别墅现在的主人， 穿着迷彩服帮忙开门的叫张磊，头顶钢盔满脸黢黑的叫刘洋。 这三个孩子就读于小区外的先锋小学， 今年五年级，是同班同学， 事发时三人正在别墅的地下室玩着陈轩父亲给他新买来的街机游戏机。 突如其来的强烈波动让他们失去了意识， 等他们再次醒来，走出家门时， 别墅区里负责修剪园艺的工人已经变成了丧尸。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叫做陈轩的富二代说他自己是个军事迷， 末世爆发前他保有着大量压缩军粮和维生素，方便面等食物。 正是这些东西支撑着他们挨过了末世爆发后的这几天， 可以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轩从地下室找来了一双准备退货的战术靴给于桐， 37号，他说自己的脚胖，穿着不舒服，可于桐穿上正好。 “坐下吧，咱们坐下说。” “不不，不用了。警察叔叔，你能给我看看你的枪吗？” 迟疑了一下，宁奕退出弹夹和枪膛里面子弹，将两者相隔一段距离放到了茶几上。 “这是警用92式手枪，但我不是警察。” “哦哦，谢谢谢谢……” 三个孩子满口答应，注意力全在手枪和子弹上，完全没有注意宁奕说了什么。 “对了，陈轩，你说园丁变成了丧尸，他还在小区里吗？” “不在了。”陈轩抬头，胖乎乎的小脸上的眼睛还微微泛红，他伸手指向西面道： “那边住着几户外国人，前几个月刚来，好像是一中的外教，他们用车把园丁推出去了。” “推出去了？”宁奕皱眉：“那门上的铁链子呢？钥匙为什么在你手里？” 陈轩拿着弹夹，边看边说：“我家之前养过一条藏獒，用来拴狗的， 后来市区不让养大型犬了，狗送人了，链子留下了。 我趁他们不注意溜出去把门锁上的。” “哦……”宁奕应了一声，见陈轩看了弹夹又去抓手枪，连忙起身把手枪抓了回来。 “这两个东西不能一起看。我问你，之后那些外教伤害过别的人吗？” “好像没有吧，我不太确定。”陈轩摇了摇头。 宁奕拿回弹夹装进手枪，左手搓着的脑门开始在客厅中来回踱步。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于桐走过来问。 摇了摇头，宁奕又转身问陈轩：“你们平时不关门吗？刚才那人怎么溜进来的？” 张磊举起手：“我开的，停水了，我刚才出去撒尿就忘关了。” “你们现在马上去检查这房间所有的门窗，一定要保证全都是的锁闭状态的。” “是！”三个小孩齐齐立正然后一股脑的冲向了二楼。 “一楼！先看一楼！” “是！” 看着野马一般掉头冲向一楼各房间的三人，宁奕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太小了。” 于桐轻笑一声走上前来：“小黑，你是不是怀疑刚才从后门进来……” “对！”宁奕拉着于桐走到后门位置： “那人翻出墙以后就是向西跑的，身材高大，我没看见他头发颜色，但如果不是外国人， 谁会在中枪的时候喊什么‘谢特’啊。” 于桐似有明悟。 这时，检查的门窗的三个孩子跑了回来。 宁奕找陈轩要锤子，他想将车库最上面的一条门板砸掉， 可让他失望的是陈轩说他家里并没有什么工具，东西坏了向来都是找人来修。 陈轩领着宁奕去了家里的地下室，那里除了他的游戏机，就是他父亲的健身器材和一些杂物。 宁奕翻找半天，最后锁定了一个五公斤重的哑铃片。 外表是光滑的金属，分量足够，应该可当锤子用。 “走，咱们去车库。”拿着哑铃片，带着几个人呼呼啦啦的冲进了车库， 陈轩将车门摇起个缝，张磊趴在地上检查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就钻了出去。 车库门升到半人多高时，宁奕也钻了出来。 张磊站在房车和车库之间对比着两者的高度差： “黑叔，好像就差不丁点，应该不用砸门，要不你再试试呢？” “那一会我试……小心！” 话没说完，房车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黑影一出现就冲着张磊扑了过来！ 宁奕一步抢到张磊身前，左手拎着张磊脖领子往怀里一带， 右手轮着哑铃片就砸了过去。 “草！” “fuc……”淡淡的夜色下，一把明晃晃西式菜刀掉落在地。 穿着套头帽衫的黑影被哑铃片砸了个趔趄， 撞到房车上之后转身就跑，宁奕朝着黑影背后奋力掷出哑铃片。 正巧砸中了那人带着帽子的后脑。 “噗通！” 黑影扑倒，头在围墙铁栏下的棱角处狠狠撞了一下，捂着头在地上打滚。 嘴里叽里呱啦的喊个不停。 心脏剧烈跳动着， 宁奕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划了个不算太深的口子， 顾不上疼痛，他掏出手枪，一脚踢开菜刀，走上前去正要开口， 忽然发现远处射过来几道手电筒的光亮。 “请不要伤害他，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并没有恶意。” 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宁奕转头向西看去，发现有身影闪动的别墅好像并不少。 “没有恶意会拿着刀来别人家！？明天早上派人在院子外面等着！否则，我杀了他！” 宁奕抬手朝着西边开了一枪，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熄了。 看来今夜，注定无眠。 第63章 还是来了 枪声过后，刚刚还剧烈翻滚的帽衫男不动了。 他平躺在地上，露出了脑门上那道将近十厘米长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皮肉上下翻卷，鲜血浸透了帽子，也涂满了双手。 胸膛还在起伏但已经不太明显了。 “他要死了，可能挺不到明天早上了。” 宁奕从地上捡起那把双立人西式菜刀，对于桐说。 于桐探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捂着嘴快步退回三个男孩中间： “那明天怎么跟他们交代啊，这……真的会死吗？” “呵呵，交代？”宁奕打开车门取出手铐和绳子，慢慢走向男人：“为什么要给他们交代，是他闯进来的！ 你不是法制频道主持人吗？ 城堡法和不退让法你应该知道吧，就算你不知道，他也肯定知道。” 宁奕俯身蹲下，在男人脚踝上狠狠戳了一刀， 见男人没什么明显反应，就用脚将他翻过身来，用绳子捆了个结实。 于桐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宁奕的动作。 她很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无法避免， 只是因为她不了解这个男人的过往，让她对宁奕坚决的态度让有点意外， 近在咫尺的生命威胁并没有让张磊再次哭出来，他脸色煞白始终抿嘴站在于桐身后。 宁奕将房车靠近车库门，并重新对比了房车顶端跟车库门的高度差。 大概差了一两厘米，他想给车胎放点气，可又怕放气之后无法重新充气， 正纠结的左右踱步时， 陈轩拿着一个盒子从车库里走了过来。 “叔叔，这是我爸上个月买的气泵，新的，没用过。” “给我了？”宁奕从包装盒里拿出气泵在轮胎上试了下：“电还剩一半，但应该能用。” 点了点头，陈轩眼睛里突然充满了雾气， 声音哽咽：“给你吧，我爸妈应该是回不来了，留着也没用。” 这孩子什么都知道，坚强的让人心疼。 宁奕将气泵扔进了汽车， 拿出三把陈宇之前制作的灭火器步枪分给了陈轩他们， 装着手枪的挎包扔上肩头， 等他转身去找那个被他捆成粽子的刺客时才发现，这人刚刚咽气了。 颅脑损伤或者是脑出血，这是宁奕能想到的解释。 他小时候在村子里见过别人用棍子打疯狗， 有的狗在被击中头部后会瞬间身体僵直失去生命特征， 还有一些会像男人这样，临死之前剧烈挣扎。 “你们进去等我，去客厅，于桐带着他们进去，快点。” 宁奕回头喊了一句，等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房车一侧， 才弯腰抓住捆在男人身上的绳子，往车库拖去：“你命不好，不能怨我， 要是感觉孤单就晚上托梦， 让你同伴明天早上过来找我，我送他们去陪你。” 他把男人的尸体扔在车库门口，回身在车库架子上拿了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套住了男人的头， 之后才将尸体拉进了车库。 宁奕学着陈轩的样子落下车库门， 等他走进客厅时，发现大家正聚在一起研究他发的灭火器步枪。 “叔叔这怎么用？射钢珠的吗？您怎么会做武器的？” 见宁奕走进来，陈轩立马站起身，满眼小星星的问。 “朋友做的。”宁奕伸手接过陈轩手中的步枪，上膛，瞄准墙壁，激发！ “砰！” 钢珠激射而出，击穿壁纸之后在墙上打出了个包， 看着水泥和白灰碎屑从弹着孔里簌簌滑落，三个男孩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卧槽，这东西威力这么大！这算是真枪了吧？”许久没有开口的刘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颤声说道。 “你们都试试，晚上都别睡觉了，守住一楼入口，他们可能会来偷袭。” “会吗？不是说好了明天早上在院子门口见吗？”陈轩问。 宁奕深吸一口气，呼气的时候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搂过陈轩的脖子： “如果我是他们，我就绝对会在今天晚上摸过来， 傻逼才会在早上正面硬刚一个手里有枪的成年男性。” 掏出根烟叼在嘴里，宁奕翘起二郎腿，半眯着眼睛看向茶几对面三个脸色不太好的孩子： “你们记住了，这不是cf运输船正面刚枪， 你们也不是毒奶粉里中了幻影剑舞和不动明王还能满地乱跑的神枪手。 现在一枪一刀都可能会死人，我一会去二楼看着外面，有情况就大声喊，或者直接开枪，去吧。” 于桐默默的坐到了宁奕身边，这是此刻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按照宁奕的吩咐各自去了。 等了一会，宁奕起身走上了二楼，昏昏欲睡的于桐跟屁虫似的跑了上来：“等等我。” “呵呵，胆子真小。”宁奕在二楼左侧推开门走进了玻璃房， 他打开玻璃房所有的窗户，然后伸手拉过了实木茶桌，包往桌上一扔，轻轻一蹭就坐到了桌上。 宁奕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停的扫视着窗外楼下的过道： “于桐，打起精神，今天晚上咱们可能就得拼命，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 “好，好的。”于桐答应完搬过一个粗重的小板凳，坐在宁奕身边， 冰凉的小手慢慢抓住了宁奕的小臂， 寂静又漫长的守候开始了， 初秋的夜异常清冷，黑夜在困倦的侵蚀下十分难熬。 两个小时后，于桐睡着了，一只胳膊垫在宁奕的椅背上， 另一只手垂在身旁， 芊芊玉指上还夹着从宁奕这要来的烟。 “唉。”宁奕起身从她手里抽出烟叼在自己嘴里， 给她披上自己的外衣，又用力伸了下懒腰，耳边嗡响刚过， 他忽然听见外面好像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 抓起手枪，快步走到窗口向下扫视了一圈， 没人， 宁奕转身进到屋内，刚想问一下三个孩子的情况， 灭火器步枪激发的声音突然爆响！ “来了！” 第64章 末世生存封皮 陈轩抱着枪从厨房跑出来，仰头看向二楼楼梯口的宁奕：“叔叔，我好像打中了一个人！” “打死了吗？在哪儿？”宁奕刚问出口， 耳边忽然传来巨大闷响， 后门被撞开，一个黑影风一样从后门冲了进来，直奔呆愣在客厅中的陈轩。 “砰！”宁奕抬手一枪，没中， 陈轩被枪声惊醒转身向着楼梯跑来， 黑影一缩头，看了眼正在下楼的宁奕，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这人跑的极快，眼见着陈轩就要被抓住， 宁奕紧走几步从楼梯中间腾身翻出，电光火石之间，挡在了两人之间。 黑影一头撞上了宁奕，低吼一声，拎起他脖领向楼梯下面的墙角撞了过去， 噔噔噔接连倒退好几步， 寒光一闪，那人刚从后腰抽出明晃晃的匕首， 宁奕慌乱中调转手枪，抵在他肋下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 后背溅起一片血雾！ “扑通！” 黑影力道一松，扑着宁奕倒在了地上。 温热的血液淌到宁奕胸腹。 心脏像擂鼓，一把将男人尸体推开，宁奕颤抖着双手支撑身体坐了起来。 “叔，叔叔，你没事吧。”陈轩躲在楼梯旁吓得瑟瑟发抖， 宁奕转头，发现另外两个小男孩分别站在卫生间和餐厅门口，虽然抱着枪，但抖如筛糠。 “没事。”应了一声， 转头间，他看见于桐正站在二楼，肩上挂着自己的蓝色挎包，双手握着一把手枪对向自己这边。 有些愣神，宁奕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把挎包落在了玻璃房里！ 调整了下呼吸，他慢慢起身，双手下压：“你……你干嘛，于桐，他死了，喂，别害怕，别紧张，枪放下。” 宁奕说话的同时悄悄活动了一下握着手枪的右手，如果于桐有对他开枪的意图，他准备先发制人。 过了几秒，雕塑般杵在那的于桐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扶拍着胸口连连叹气：“吓，吓死我了。” 宁奕连忙起身跑上二楼将手枪和挎包抓到了自己手里。 “是你吓死我了才对。” 嘴唇抖动，于桐歪头看向宁奕，不服气的说：“怎么，你怕我打死你？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一把手枪。” 刚走了两步，听对方这么说，宁奕回过头， 扬了扬手中满是鲜血的手枪：“给不了，如果你刚才开枪，你已经死了。” “哼，我才没那么傻，我赖上你了。” 于桐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倔强的哭音， 像是心里有委屈，却又无可奈何。 “后门刚才没锁上吗？”宁奕边下楼边问陈轩。 陈轩拨浪鼓似的摇头：“我我锁了。” “锁了他怎么进……”宁奕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因为他将尸体翻过来之后发现这人并不是西方人的面孔， 跟他一样，这是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人， 这人身上穿着一件藏蓝色帽衫，精短的头发下面一双眼睛瞪得像牛。 个头倒比宁奕矮了一块，只是比他壮太多了。 “木村先生？”陈轩凑过来看了一眼。 “你认识？”宁奕的吞口唾沫，震惊的问道。 机械地摇了摇头，陈轩扶着楼梯扶手坐到了踏步上：“不熟，他也是外教，大学外教，日籍的。” “鬼子？你确定吗？”宁奕抬脚将刀踢远，仔细观察着面前这个男人。 “确定。”灭火器步枪轻轻放在地上，陈轩使劲的搓着手：“去年，去年九月十八号， 我中午回家的时候，他在小区门口跟别人聊天。 他说街上都是游行的，学校给他放假了，怕他挨揍出意外。” “哦。”宁奕答应一声，从布艺沙发上抓起抱枕按在男人中枪的地方，将尸体拖向后门：“陈轩，你们三个振作点，在后门口掩护我，我把尸体扔外面去。” “好。”三个男孩站起身走过来，张磊忽然一拍脑门：“叔，前院那个外国人你捆好了吗？会不会跑了。” “跑不了，肯定跑不了。”宁奕举着手枪小心走出后门，几秒钟之后回来示意三个男孩端枪出去，打开后院门，将尸体扔出院子的时候低声说道： “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今天晚上别睡觉。” 太阳穴上面跳着疼，回到屋里， 宁奕用橱柜和冰箱抵住后门，接过于桐递过来的湿巾开始擦手上和脸上的血。 “之前没有出现过类似情况吗？” 刘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叔，你说什么情况？” “就像今天这样，月黑风高，突然袭击，杀人越货。” 宁奕抽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 空烟盒攥成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龇牙咧嘴的去揉刚刚在袭击中被撞击的脖子。 左右看了眼陈轩和张磊，刘洋皱着眉头心有余悸：“好，好像有。” “啊？”另外两个小胖子有点意外，刘洋崩着嘴点点头继续道：“你们睡觉比较死， 我晚上起床尿尿的时候总能听见外面有打斗声和呼喊声， 声音不大，听着比较远，可能是前面那排别墅的，我怕你们害怕就没跟你们说。” “哦——”宁奕挠挠头，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身着丛林迷彩的陈轩身上：“最近这几天你出去的时候都穿这套吗？” “对。”陈轩点点头：“我就今天穿了吉利服，前几天都是穿着这身。” “还拿着你那把突击步枪，是吧？”宁奕叹气，手扶额头：“可能是这身衣服把你们救了。 换谁都一样，摸不清底细之前，我宁愿去攻击一个普通人，也不会去惹一个穿着军装的。” 陈轩有些不解：“嘶，叔，我出外出执行侦察任务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说话的，他们怎么会发现我。” 宁奕一笑：“幸亏你没说话，要不这人早进来了。” 陈轩从茶几上拿起了宁奕进来时带的战术头盔：“叔，看见这个头盔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是军友呢， 我还以为你会穿着一身迷彩服，端着一把awm下车。” 脱下上衣，宁奕用湿巾去擦胸腹的血渍：“衣服我有，你等着。” 说完起身去了车库， 他看了眼车库门下面，头套黑色塑料袋纹丝不动的尸体， 然后打开车门走进车厢，挑了几套差不多的战术服和一些吃的喝的，回到了客厅。 将衣服扔到了沙发上，宁奕脱下衣服，将最后一点血渍擦干净，然后背对着于桐开始换衣服。 几个孩子一见成套的战术服欢喜的不行， 虽然有点大，但还是七手八脚套上了。 回头，看了眼抱着衣服犹豫不决的于桐，宁奕问：“你不换衣服吗？这身可能比你西装暖和点。” “我……在这换啊？”于桐很为难。 “你可以去楼上换。”陈轩指了指二楼中间：“有好几间卧室，你随便挑。” “我……我有点害怕。” 于桐的话刚出口，陈轩立马自告奋勇：“姐姐，我陪你去，你放心，我不是色……” “你滚蛋。”宁奕笑着推了把陈轩的脑袋：“你还不色？她刚进屋的时候，你眼睛都直了！你就是一个披着羊羔皮的小色狼。” 陈轩羞了个大红脸，三个孩子嘻嘻哈哈的笑了。 于桐最终还是选择了宁奕陪自己上楼， “这些衣服你从哪儿弄的？”卧室里，背对着宁奕换衣服的时候，于桐问。 宁奕靠在门口，看着于桐光滑后背上的黑色胸罩带有些愣：“捡的。” “哼，捡的？成套的捡？还这么多套，你是小偷吧？” 干笑一声，宁奕抽出抱着膀子的右手，在下巴上摩挲胡茬：“套我话？” “我没套啊！”于桐不以为然。 “呵呵，你没套啊？那可不安全……” “不安全？那有什么……”套上黄绿色衬衣，系好鞋带，于桐回身从床上抓起战术上衣，正穿着，忽然琢磨过味来。 掐着腰没好气的说道：“小黑，我之前还没看出来，你怎么这么闷骚啊！” “骚？”一听这个字，宁奕立马开始在周围找了起来。 “你找什么呢？” “你先别管。”借着月光，宁奕在距离他最近的书架上面一眼就看见了一本书！ 《末世求生手册》 心脏猛的抽了一下，宁奕抽出书翻开一看！ 第一页，前言， 第二页，出版社， 心脏狂跳， 第三篇，东京热， 一个大胸女人突兀的出现在了书本封面上！ 宁奕嘴角剧烈的抽动了两下，回头对着楼下喊道： “草！陈轩你这臭小子！给我滚过来！这书里面原来的东西呢！” 第65章 你就不是好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宁奕喊完陈轩就连滚带爬的跑上了二楼， 看见宁奕手里的书之后，这小子瞬间就蔫了，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气不打一处来，宁奕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 “啪！” “哇……”陈轩哭了， 于桐还没等说话就被宁奕推出了房间， 拎着陈轩的脖领子走到书架旁，他递过手中的书问道：“这本求生手册里面的内容你看过吗？” “没，没看过，这不是我的书。”陈轩抽噎着说。 “不是你的？这封皮哪儿来的？” “同，同学的。” 宁奕被陈轩的模样气笑了，书往前一递：“这里面的杂志呢？也是同学的？ 你给我说实话，否则小心我告诉你……” 陈轩泪流满面的抬头：“你要告诉我爸？他还能活着吗？” “不知道。”宁奕撇过头：“还有没有了！拿出来，我批判一下！” 一分钟后，陈轩捂着脸垂头丧气的下了楼。 “小黑呢？”于桐抱着陈轩的灭火器步枪站起来问。 回头指了指楼上自己的卧室，陈轩嘴撅得老高：“在批判我。” “批判你？” “嗯……他说他批判一下我的罪行，看看我收藏的都是什么东西。” 于桐一愣，火气立马冲了上来：“好你个小黑！你……” 她刚准备上楼找宁奕理论，宁奕就推开了门：“咋了？谁叫我？” 虽然表情很是泰然，但那红布一般的脸早已经出卖了他的底细。 “你臭不要脸！” 于桐愤而骂道。 “嗐！”宁奕一摆手，抓着书的手往身后一背向楼下走来：“我还以为什么呢，要那玩意干啥，本来就没有。” “你！” “行了行了，我回头再批判他，我去车里拿点好吃的，大家补充一下能量，天快亮了，你们三个小胖子看好门窗，估计这个时间段不会再来人了。”书往衣服里一塞，宁奕下了楼梯就往车库走。 颠颠跑过来，于桐梗着脖子：“等等，我也去！” 宁奕眼神躲闪：“你，你去做什么？” 背着手紧走几步，于桐将脑门凑了过来，神秘道：“我批判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了车库。 于桐悄悄捅了捅宁奕：“小黑，之前被你砸倒的那个人呢？” 停下脚步，伸手指了指房车另一侧的后面：“在地上呢，死了。” “死了？”于桐瞪大了眼睛：“那一会见里面怎么办？” “大不了全杀了。”宁奕掏出钥匙打开车厢门，走了进去。 于桐从后面追上了车：“小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问题？”宁奕没有回头，直接走进到车厢里面，拎出汽油桶往外走。 于桐蹦蹦跳跳的又跟了下来：“他们为什么今天都来啊，应该不是一伙人，却都选择今天，你不感觉奇怪吗？” “我发现了。”拧开盖子往车里加油，宁奕叹口气下意识的掏出烟，刚叼进嘴里，突然发现自己在加油，讪讪一笑过后把烟夹在了耳朵上。 “两个原因，要么就是活不下去了，要么就是才发现这家里之前剩的是孩子。” 看着于桐不太确定的眼神，宁奕继续道：“富人会存很多的大米什么的吗？这小区里大多数人应该都是做生意的。 应酬多，存粮食就少，有人挨饿就有人被抢，刘洋不是说过夜里听到打斗声吗？” “那……外教呢？”于桐问。 淡笑一下，宁奕问：“如果你是正在挨饿的人，你会在什么时候开始自救。” “应该是……”手指放在下巴上，于桐眼睛看向上面做沉思状，过了一会说道：“我应该会挺到受不了吧。” “咱俩不一样。”将空油桶放在地上，盖好盖子，宁奕看向于桐的眼睛：“如果可预见的时间段里我料定自己不会再获得食物， 我就会在最开始挨饿时候动手，因为那个时候身体状态最好，完成自救的概率最大，状态越差，自救能力越弱。” 于桐皱起了眉头，好像没太想明白。 “你是不是想问刚才那个人？”宁奕问。 于桐点了点头：“他为什么会在刚才进来找麻烦？” “跟我刚才说的一样，这房子里一大半的人是孩子， 新来的成年人手里有枪，但还没站稳脚跟，还没有时间去了解周围情况， 防备心低，这就是行动的好时候。 其实，最好的机会是你我刚下车，如果他们有人在外面提前观察了大门，并做了埋伏，咱俩下车的时候就是最佳进攻时间。 几个孩子不足为惧，就算我有武器，多人的突然袭击也足矣弥补武器上的差距。 选择在白天跟一个有枪的成年人正面硬钢是不明智的，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时机和收益， 不能做赔本买卖，你再想想，我去找点好吃的。” 说完，宁奕拎着空汽油桶又上了车。 “我明白了，我帮你。”于桐跟着钻进了车厢，见宁奕没有回话，便蹲在他身旁一起找起了东西。 宁奕找了几包辣条，又拿了几瓶小罐头，正犹豫着还要不要拿啤酒的时候，于桐忽然又开了口：“你哪个系的？” “工……”忽然意识到于桐的问题不一般，宁奕连忙止住了嘴：“什么啊，你说什么呢？” 他慢慢转身，却看见于桐正一脸的幸灾乐祸看着自己， 手里还拿着个超市的价格标签，上面写着——江城大学校园超市。 “你是学生，是不是？”于桐一双大眼睛盯着宁奕一眨不眨：“你从学校里跑出来的，是不是？” 十分无奈，宁奕起身坐到了床上，手里刚找到的食物被他扔到一边，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他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可现在狡辩似乎都是徒劳的。 吞了口口水，于桐慢慢起身，眼神有些复杂：“你杀人不眨眼，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还想知道什么！啊！？我救了你的小命还不够吗？我是谁就那么重要吗？” 宁奕冲上来抓着于桐的肩膀将她提了起来。 他愤怒的样子和手上的力道让于桐变了脸色， 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可于桐还是坚持说出了自己想法： “你的手枪，你自制的步枪，还有这辆车，啊！你放手……” “放手！？好！”他一甩手将于桐扔到了床上，摔的于桐痛苦的叫了一声。 宁奕双眼通红， 这个名字和身份已经成了他不可触摸的秘密， 如果他想活下去，想再次见到李晓雪，再次见到昔日的好友和同学，这个身份就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尤其是一个始终对自己心存戒心的女人。 “你就不是好人！”于桐捋了捋挡在眼前的头发，起身骂道。 “不是好人？”宁奕咬着牙开始解上衣扣：“行！我让你看看坏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第66章 恐吓和屠杀 于桐被宁奕狰狞的模样吓的脸色煞白， 身体僵硬的向后挪了两下就被宁奕抓着腿拽了回来。 双手抓着于桐的手腕按在床上，宁奕嘶吼道：“你想看多坏的我？说！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不过你得用命来换，你愿意吗？” 眼睛瞪得溜圆，于桐被吓懵了，蜷缩在眼眶中的泪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你怕我吗？”宁奕狞笑着腾出一只手在于桐樱红色的嘴唇上拨动了两下。 于桐撇过脸僵硬的点了点头。 似是意犹未尽，盯着于桐的眼睛看了几秒，宁奕慢慢将脸凑了过去，慢慢接近，慢慢接近， 直到距离于桐嘴唇几厘米的地方才停下。 于桐哭着，尝试着挣扎了两下，想让彼此的距离再远一些，可宁奕抓的紧，她动不了分毫。 “你，你别压着我，我，我我上不来气了。” 没理会于桐的求饶，宁奕低头在她脸上狠狠嗅了一下，他鼻尖是如此的近，以至于触碰到了于桐的皮肤。 屈辱的泪水从眼角连串划滑出，似是准备好了接受事实。 宁奕却突然放开她，转过了身，刚刚狰狞的面孔瞬间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的恐吓已经足够，于桐应该不会再试探他了。 “这是警告，下一次就没这么好了。”宁奕系上扣子，转身出了门。 客厅里，三个小胖子正抬头看着他。 “看什么看！去守着窗户和门！” 重新回到玻璃房里，坐在摇椅上，宁奕伸手打开了桌上的茶叶罐又重新盖好， 伸手从竹筒里拿出了清理茶叶的竹夹子，却抖的怎么也放不回去。 他刚刚用一个自认为极端的方法吓唬了于桐，只为了让这个女人远离自己那不能触碰的秘密， 可于桐惊恐的样子和屈辱的泪水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这操蛋的一切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自己心爱的姑娘， 一切都好像很遥远，可又那么近。 他可能会永远漂泊在人类废墟之中，做一个终生游走在人类文明边缘的异类， 也可能在一会儿的冲突中被人打死，就此了结漂泊和煎熬。 兜里没烟，宁奕张开嘴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关节，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眼远方泛白的天空，他站起身走到玻璃房左侧， 穿过光秃秃的灌木丛，他发现了几个正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来了。”狠狠睁了下眼睛，宁奕快步走出玻璃房。 在陈轩的卧室门口，他看见于桐披头散发，正惊恐的看着自己。 “他们来了。”说了一句，宁奕匆匆下楼。 拍着手将陈轩三人从厨房和餐厅以及卫生间叫出来，开始布置任务。 “陈轩，一会儿你去到二楼玻璃房里，打开窗户用灭火器步枪瞄准对方，听我口令，必要时可以见机行事，自行判断是否开枪。 张磊、刘洋跟我去车库，你们在房车两边一边一个，跟你们说个事。” 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宁奕沉声道：“昨天晚上那个人……死了。 一会儿非常有可能发生冲突， 千万不能手软，如果打不到头，就打身子，一枪打不到就立马上弹，打第二下！” 眼神在几个疲惫的男孩脸上扫过，宁奕突然大喝一声：“士兵们！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话突然点燃了几个孩子的热情，他们眼中迸出光芒，立刻大声回道：“准备好了！” “行动！快快快！”拍了拍手，宁奕目送陈轩扭着屁股奔上了二楼， 自己从挎包里翻出手枪，四把全部上膛，拿出两把手枪，一把插进大腿上的枪套，另一把别进后腰。 带着张磊和刘洋走进向车库，完全没有理会二楼梨花带雨的于桐。 躺在车库门口的尸体虽然被塑料袋罩住了头，但经过一夜时间还是让车库里多了些血腥的臭味。 将尸体拖到车库里面，宁奕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估摸着陈轩已经做好了准备，宁奕让张磊和刘洋就位，自己从车里拿出两盒烟，然后走到车库门前，慢慢摇动铁链转轮，将车库门升起了一米多高。 他弯腰观察了一下外面情况，见没人进来就钻了出去，十几米外的院子门口已经站了七八个人。 最前面是两个体型壮硕的男性，一黑一白，手里拿着铁锹， 他们身后两个稍微瘦弱的男子背着包，手里拿着菜刀，最后面站着几个女的，看不清装扮。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开门后他就直愣愣的杵在那一言不发。 “你好，我的朋友还在吗？”白人男性问道。 宁奕没说话，他朝着左右看看，发现这小区里还有不少人，不少别墅的露台和玻璃房里都能看见身影，只不过这些人手里不是棒球棍，高尔夫球杆，就是……宝剑？ 每个人都在有意展示着自己的武器， 盯着不远处露台上那个拿着宝剑的中年人多看了两秒， 那夸张的宝剑应该是放在家里辟邪用的， 此时被男人握在手中，配上他那冷峻的表情有种仙侠片男主的感觉。 不自觉的笑了下，院子外面的白人男性又说话了：“你为什么要笑，我的朋友还好吗？” 口音有点硬，听起来很别扭，宁奕盯着对方看了过去，人数上的优势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点压迫和紧张， 他略一弯腰从枪套里拽出了手枪。 外面几个人明显慌了一下，最后的女人连忙缩进了男人的阴影里，宁奕从自己的角度只看的见他们背包外侧。 “在你们国家私闯民宅会有什么后果？” 他说话时打开了手枪保险，眯眼仔细打量着对面几人。 白人男子向身边的秃头黑人男性看了眼，吞了口唾沫，态度又收敛了几分，可却一直不肯开口。 “昨天晚上又有人闯进来，听见枪声了吗？” 话音刚落，黑人男子突然开口解释道：“那不是我们的人，昨天……” 宁奕打断他：“昨天被我开枪打中的那个人呢？” “他死了。”白人男子皱起眉头，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看上去充满了愤怒：“你打中了他内脏，我们没能止住血。” “怨我了？”宁奕从后腰又抽出了一把手枪。 这下院子外面几个人慌了，中间一个身材稍微瘦小的男人想跑，可他跑了一两步见同伴没有动，又连忙钻回了队伍。 “陈轩，张磊，刘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右手手枪插回枪套，宁奕前走几步，掏出两盒烟从院子围栏上面扔了出去：“给你们的。” 趁着中间两人弯腰去捡烟，宁奕突然将手枪递到右手，对准男人的脑袋开了枪！ “啪！”院外众人一哆嗦，宁奕调转枪口对准最前面两人又开了枪！ “啪啪！”头部中弹，黑人男性还没举起手，白人男性掷出的铁锹也只来得及打中围栏。 “张磊、刘洋出来！谁跑打谁！” 喊声在小区里回荡，仅剩的一个白人男性尿了裤子，身后三个女人像受惊的小鸡拼命往他身后藏。 “don\\u0027t shoot，you don\\u0027t have to do this.”（别开枪，你没有必要非得这么做。）男人带着个棒球帽，举起双手坐在地上不停的摇头。 “no，i have to.”（不，我不得不这么做。） 走到围栏边，宁奕将手枪伸出围栏，在男人身后三个女人惊叫着躲开以后，开了枪。 “啪！” 脑袋后面迸出一片血，男人仰头躺倒在地。 盯着三个散坐在周围痛哭流涕的几个金色头发女人看了几秒，宁奕突然从身边张磊手中夺过了步枪， 刚抬起步枪瞄准其中一个人的脑门，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先别打，兄弟，先别打。” 刚刚开始用力，准备拨动击锤的大拇指放松了力气，他回头看向张磊和刘洋，这两个孩子已经面白如纸，哆嗦的不成样了。 天空飞过两只鸟，停在对面的房顶上盯着他。 第67章 跟过去告别 刚刚的屠杀不仅吓坏了陈轩几人，也如一根刺般将宁奕钉在了原地。 他收起枪，盯着栏杆外三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女人愣愣出神。 为什么不让我杀她们， 留着她们干什么， 她们还有什么价值…… 愣神的功夫于桐和陈轩从别墅中走了出来， 宁奕回头看于桐一眼，这女人似乎已经忘了刚才宁奕对她的恐吓，躺在地上的这几个人更让她害怕。 不一会，临近的十几栋别墅门次第打开，十几个不同装束，手握不同武器的男人慢慢走出房门，向着宁奕这边挪过来。 他们把宁奕当成了警察，握在同胞手中的枪没有让他们多害怕。 这十几个人在距离宁奕十几米远的地方站住脚， 低头看着地上的死尸和那三个女人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才有个男人开口道：“兄弟，这仨人交给我吧，都这时候了你们警察也没必要护着外人了。” “我不是警察，嘶~你要放了她们？” 眯起眼睛，宁奕仔细打量着不远处这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男人， 这人是从陈轩家斜对着的那栋别墅里走出来的， 他不知道男人要这三个女人有什么用， 只是出于对自己安全的考虑，他并不想轻易的放过这三个隐患。 低头等了几秒，男人干笑一声，将高尔夫球棍拄在身前，抬头平视宁奕：“兄弟，我肯定不能放了她们。这样，你要什么，我用东西跟你换。” “行。”宁奕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吃的和水，有吗？都没有的话汽油也行。” “呃……”男人为难的挠了挠头：“吃的不多了，钱，金条，行吗，酒也多。” 宁奕笑了：“酒就算了，这世道要钱没用了。” 他抬手指向别墅区大门方向：“我总不能用钱去跟外面那些吃人的东西买路买命吧？” “啊呵呵，是这样。”男人轻笑前走两步，宁奕突然握紧手枪的动作又让他停了下来。 “兄弟，你别激动，听我说，是这么回事，这三个娘们前几天过来找我求救， 说平时在学校食堂吃饭，家里没粮食，想找我要点吃的，这个黑小子。” 男人用球棍指了下地上倒着的黑人男性：“他特么就藏院墙下面，手里拿把刀，多亏我留了个心眼，要不我就让他攮上了。你说我能便宜了她们吗？” “是。”宁奕点点头：“有道理，可你要她们回去有什么用啊，暖被窝？你就不怕她们害了你？” “不能~不能不能，家里还有几个兄弟，能看住，你相信我，保证不让你有后顾之忧，也算帮你这警察同志省几个子弹，行不行？” 好像每个人都认定了宁奕就是警察，他也懒得解释了， 盯着男人看了几秒，直到男人尴尬的低下了头，宁奕才终于同意了：“去吧。” 话音刚落，男人回头朝着自己的房子招了下手，里面又跑出来三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他们手上拿着绳子，不顾几个女人尿了裤子，抹肩头拢后背几下捆好，众目睽睽之下扛回了别墅。 朝着宁奕挥了挥手，男人拎起球杆也跑了回去：“哥几个一会有空去我那聚聚，酒管够，反正就这几天了。” 虽然没几个人回话，但宁奕看见有人朝他点头挥手了。 人群还未散去，夹杂着小声议论， 宁奕这时才知道，原来这几天别墅区里大家害怕的就是这几个外来人， 刚转身走了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警察同志，谢谢你。” 是一个中年人，宁奕好奇，便问道：“谢我？为什么谢我？” “嗐！”中年人拿着棒球棍往前走了两步，可看见宁奕不善的眼神后停住了脚步：“这几个人成不是玩意了，今天你给他们都毙了算是为民除害了。” 看着男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宁奕有点纳闷：“除害？他们都干什么了。” 男人身后一个看上去30出头的男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走上来：“兄弟，你是不知道，这几个银成不是玩意了， 咱就说之前哈，不管是男滴还是女滴，那都天天喝的里倒歪斜的回来， 大半夜的在小区里大呼小叫的， 咱搁花园种点豆角黄瓜啥的，你说你吃就摘呗，银家不滴，非得把秧都给你薅喽。 就前面那趟街住个老两口，银家养个小狗，晚上牵着出来遛弯，那黑大个上去一脚就给狗踢瘸了。 我们好几个大老爷们上去给他撂倒一顿踢。” “呵呵。”宁奕被这人浓重的海蛎子口音逗笑了。 “你可别笑。”男人摆了下手继续道：“平时都有警察啥的咱也不怕他，可这两天属实是不太平， 刚才听说前天晚上这几个小子把那老两口攮死了，把银家吃的喝的搬他们那去了， 听说有银看见了，这给我气的！ 可你说咱家里有老有小的也不能去拼命啊，哎呀，窝囊的要命！” 男人说完狠狠的跺了下脚，身边几个人也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过了几秒，一个上身穿着背心，带着眼镜的男人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 “啧，确实是气人，可你说就有人贱呢！这几个玩意隔三差五的就带回来男男女女的， 一到晚上折腾的哭天抢地的，还不管窗户，隔着一条道都能听见，这也不要个脸了，谁家里还没有个孩子呢。” “不说了，不说了，都死了就好了。”秃顶男人脸色发青，散落在额头前的几缕头发不停的颤抖， 他朝宁奕挥了下手，转身就走：“兄弟，有需要吱个声，剩下这几天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谁也别出事了。” 几个人走了。 有点不明白男人临走时说的话，宁奕心里默念着：“剩下这几天？什么剩下这几天？” “你就这么让他们把人抓走了？”于桐凑上来问。 从思考中缓过神来，宁奕将手枪插好，灭火器往陈轩手里一丢，斜睨着于桐： “怎么，你也想去？我也可以把你交给他们。” “叮叮。”揣他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低电量提示。 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未读，点开一看，是北部战区准备组织大家撤离的消息，消息发送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可能是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于桐手机没有消息提醒音。 信息说本次营救时间为期一个月，军队将优先营救民众聚集区，然后才会派特遣队在城市中搜寻剩余的幸存者，希望大家在这段时间里能互相营救，互相帮助…… 宁奕所在的位置已经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预计营救时间是三天后。 果然，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心里莫名的涌起感动，宁奕眼眶湿润了。 看信息的功夫，于桐又凑了上来，她挨着宁奕笑嘻嘻的问：“小黑，怎么了？你发什么呆啊？” “你不怕我了？”宁奕很好奇这个女人转瞬间就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好像被自己抓着双手按在床上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于桐抿嘴撒娇似的一笑：“不怕，我刚才想明白了，你在吓唬我，你一个学……” 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触碰到了宁奕的逆鳞，于桐连忙止住嘴：“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你不是坏人，我以后只叫你小黑，再也不问你是谁了，好不好？” “好。” “小黑，你说他们把那几个女的弄回去能干什么？”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于桐像一只盯住鱼的鸬鹚，等待着她心中似乎早已知晓的答案。 叹了口气，宁奕沉声问：“你猜呢？男人会对女人做什么？” 于桐红了脸，宁奕则快步进到车里取了些食物和水，回到了别墅之中。 “同志们，抓紧时间吃点东西，然后休息，昨天晚上都没休息好， 大家养精蓄锐，睡觉不许锁门，要做到枪不离身，枕戈待旦！稍息，解散！” “是！”三个孩子黑着眼圈齐齐立正，然后对着宁奕敬了个极其不规范的军礼， 尤其张磊和刘洋，因为右手抱着灭火器步枪居然用左手敬了个礼。 三个中二小子开始动手去拆桌上的食物袋子，宁奕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陈轩，你家有没有那种哥俩好胶水，就是ab胶，两种颜色混在一起就能……” “没有。”陈轩嘴里塞满了食物，连连摇头：“这些东西一律没有，家里东西坏了我爸公司的人会来修的。” “你要那东西干嘛呀？”于桐递给宁奕一小罐黄桃罐头，让他拧开给自己吃。 手上较劲，取下罐头瓶盖，宁奕递给于桐，揉着太阳穴咂巴嘴道：“车上有几个洞，我得堵上，要不会漏雨的。” 于桐没太在意宁奕的愁事，继续眨巴着大眼睛问：“对了，你刚才看的什么信息？” “撤离。”干笑一声，宁奕看向于桐的大眼睛：“三天后就有人来接你们了，这车是我的宝贝，你们走了以后我还得靠他活着呢。” 掏出手机，宁奕将电量仅剩19%的手机递给于桐， 于桐看了眼信息，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高兴的手舞足蹈：“我们能撤离了，臭小子们，我们得救了！三天后撤离，哈哈哈。” 三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孩子闻言立马跑过来看信息，然后也跟着于桐嘚瑟了起来， 他们胡言乱语的唱着跳着，昨天一夜未眠的疲惫在即将获救的消息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看着面前狂欢的几人宁奕突然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因为只有他知道，三天后的营救很可能跟他没什么关系。 跳了一会，于桐转头看向宁奕：“你怎么不高兴啊，咱们得救了！小黑，你傻了？对了，房车那么新怎么被你弄出洞来了？” “不是我弄的，是狙击步枪打的。” “啊？”狂欢中的4人停了动作。 于桐将手中刚喝了一口的小瓶黄桃罐头摆在茶几上，坐到宁奕身边，抓着他的手皱眉关切道：“小黑，怎么会有人用枪打你？狙击步枪，狙击……” 念叨了几句，于桐好像突然对宁奕刚刚说过的话有了印象：“你为什么说我们走之后，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还有，狙击步枪不是军队才有吗？他们为什么会打你啊！” 盯着眼神落寞，一言不发的宁奕看了几秒，于桐忽然抓着宁奕的肩膀使劲摇了起来：“你说话啊，小黑，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走。”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可能知道再追问下去又要涉及宁奕的身世，于桐眼圈一红抱着宁奕哭了。 她哭的很伤心，很绝望，像是马上就要生死离别。 “外面到处都是丧尸，我们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啊，你一个人怎么活啊，你倒是说话啊，小黑……” 宁奕左手搂着于桐轻拍后背，转头看向茶几后面的三个孩子， 右手使劲在脑门上搓了两把：“于桐你别哭了，你们三个也不许哭，具体原因我不能跟你们说，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是坏人就行了。” “别哭了，别哭了，乖……” 于桐越哭越凶，最后双臂环住了宁奕的脖子，将整个脸埋在宁奕的肩膀， 短暂相处的这几天虽然不都是愉快的记忆， 但特殊环境下捏塑出的情谊早已经超出了友谊的范畴， 是救命之恩，是同床共枕，是舍命相救，是生死相托，也像是命运的安排， 这超出友情，但还未到达爱情的特殊情愫在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时， 突然展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坚韧和敏感， 坚韧到无法割舍，敏感到不能触摸和仔细品味。 “别哭了。”拍了拍于桐的后背，宁奕起身：“你们三个快点吃啊，吃完去院子里挖坑，我回来好把尸体埋了。” 于桐突然抓住了宁奕的手：“你要去哪儿？” 大眼睛哭的通红，她紧紧抓住宁奕的双手，生怕一放开宁奕就会消失不见。 “我去看看别人家有没有ab胶，放心，我，我会跟你们一起撤退的，除非不行。” 说完他扒开于桐抓着自己的手，掏出手枪一边检查一边向车库走去。 在车库里拿了几盒烟，转身的时候，他突然看见车里后视镜上绑着的头绳，李晓雪留给自己的头绳。 松紧带上穿着两个淡黄色的骰子，抓起头绳放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吸了一口，熟悉的气味中，李晓雪俏丽的身影和担忧的眼神又出现在了脑海中， 片刻的满足，瞬间的温存，将心焐热了一半。 使劲张了下嘴，精神了几分，宁奕下车，快步走进客厅，他故意没去看追上来的于桐，迅速冲出了房门。 打开院门绕过尸体，宁奕刚走到斜对面的别墅前就听见了里面的叫好声，好像还有歌声。 “在唱歌？” “当当当！大哥，我是对面的，麻烦你点事。”宁奕敲过门后很快就听到了反馈。 “诶！来啦！哈哈哈，你看又来人了，你们先喝着。”刚刚那个拿着高尔夫球杆的男人趿拉着拖鞋开了门。 “兄弟，快快快，进来喝点，大伙都在呢，看跳舞。”在男人热情的招呼下宁奕被让进了别墅。 房间里烟雾缭绕，十几个人围着客厅坐了一圈，每个人手上都端着瓶红酒，嘴里叼着雪茄， 刚刚被他们扛进来的那三个女人正穿着比基尼，端着酒瓶在客厅中间跳舞。 一见宁奕进来这十几人全都起身打招呼。 “哈哈哈，兄弟来啦，快，给小兄弟抬把椅子去。” “兄弟来啦，来了就行，刚才哥几个没敢叫你，来了咱们就喝点，去给兄弟整瓶酒。” “你好，小兄弟，谢谢你。” “一看兄弟这身装备就专业，哈哈哈。” 几个人走过来跟宁奕握手，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宁奕按到了沙发上。 刚刚在院子外跟宁奕抱怨诉苦的几个人也在， 秃顶男人起身从茶几上的打开的木头箱子里拿出一根铝合金试管， 他拧开试管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根雪茄，食指和拇指套上一个小东西， 雪茄插进一头，使劲一捏就削掉了一片。 这东西宁奕见过，天下无贼里面黎叔用这东西剪掉了徒弟的手指。 “整一根，不过肺啊。”秃顶男人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吸到嘴里，然后从鼻子出来，小循环啊，小循环，刚开始过肺受不了，来，整瓶红酒，老徐家里全是好酒。” 男人将雪茄塞进了宁奕嘴里，用一个喷枪似的东西点燃，又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一瓶红酒硬塞进宁奕手里， 然后用自己的瓶子跟宁奕狠狠碰了下，仰头灌了一口。 “整一口！哈哈哈哈哈。” 从嘴角流出的些许红酒完全没有从他眼角流出的眼泪多。 宁奕愣神的功夫，老徐又迎进来两个拎着食物的人， 招呼着两人落座之后，他回身递过来一个塑料勺子，然后打开一个玻璃罐头瓶摆在宁奕面前的茶几上：“鱼子酱，整点，都说挪威的，我感觉就是出口转内销，不值钱，对付吃口。” 大家嚷嚷着让客厅中央的三个女人唱歌跳舞，每个人却都在笑着流泪。 这些有钱人的产业没了，地位也不复存在了，他们在跟过去告别，每个人都不说，可每个人都知道。 宁奕看了眼手中的酒瓶，默默的喝了一小口， 还是跟村子里小卖部十几块钱一桶的葡萄酒没法比， 一点甜味都没有，酒味中只有略微苦涩， 好像在舌头上挂了一层，也好像挂在了心上， 兜里那两盒准备用来换ab胶的烟怎么也掏不出来了。 “这是末世里为数不多的狂欢了吧……再见，过去。” 第68章 别找我麻烦，你还能活两天 老徐的别墅客厅变成了一个舞池，三个被抓来的女人在舞池中央随着音乐扭动腰身，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 红黄蓝三色的比基尼在宁奕眼前不停轮转，他不知道老徐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三件比基尼， 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场合人们才会穿这种暴露的衣服，只感觉此情此景毫无违和感。 欢呼声和口哨声一波波袭来，穿透烟雾，撕碎廉耻。 裹在比基尼下面的文胸和大腿在舞步中震颤，似是觉得不尽兴，亦或是有些喝高了，有人衣带渐宽。 欢呼声更大了，宁奕回头去看在场的每个人， 他们脸上虽然都在笑，但里面好像带着一丝狰狞和恐怖。 人，疯了。 再回过头时，有人已经一览无余了， 宁奕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但眼睛还是发直。 他想起了室友们每每从夜店回来以后讲解经历的场景， 走廊里的拥吻，厕所里的苟且，昏暗之下的躁动…… 仰头又喝了一口红酒，这酒带着酸涩冲进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苦涩。 他没喝多，也没晕，却无比的放松， 虽然没去过夜店，但他本能感觉此情此景就跟夜店大同小异， 在一个文明的社会里，在一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场所里， 一群人围在一起，试探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无与伦比的吸引力，透射灵魂的刺激感。 人都需要这种经历吗？ 人都离不开最原始的欲望吗？ 或许，这就是人。 终究还是动物，纵使穿上了衣服，心里终究有野兽的影子。 在一声声有节奏的掌声和呼喊声中，老徐举起酒瓶走进了舞池， 他很放松，很自在，他随着节奏跟那三个女人跳舞。 从脸庞，到耳根，到脖子…… 人群被点燃了，不断有人进入舞池，宁奕却开始不自在起来， 他端着酒瓶从沙发上起身，躲到了靠门的位置，敞开的房门有清新凉风吹进来，在他面前与屋内的喧嚣和烟雾对峙着。 宁奕有点抗拒，这场景让他有点恶心，可他还是伸着脑袋想看个清楚，人太多，挡住了视线。 不过很快他就看清了，因为喝高了的不止一人。 三个赤身裸体的金丝猫在人群中疯狂的扭动着，蹦跳着，好像刚才被自己打死的人并不是她们的同伴， 或许她们已经在酒精的催眠下忘了自己该记得什么了。 她们会死的，虽然不知道老徐会用什么方法摆脱这几个人，宁奕依然笃定的认为这几个女人会死， 他起身站到了门口，脑海中响起两个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让他冲进舞池，跟随着大部队的节奏去扭动身体，尽情呼喊，上下其手，释放愤懑， 另一个声音则催着他赶紧离开这逐渐原始化的房间。 他哪个都没选，而是抽出大腿上的手枪进行了仔细检查， 他在等自己反应，如果刚刚喝下去的两小口葡萄酒让他眩晕甚至有昏迷的迹象，他准备在自己倒地之前开枪打死在场的所有人。 一般小说里都会这样写，陌生人给你喝的所有东西基本都下了药， 人性是恶的，所有人都想害你。 可事实并非如此，五分钟过去了，宁奕安然无事，这瓶酒没有下药，连同他吃鱼子酱也没有。 他回身看了眼外面，然后靠在门框上继续喝着自己手里的酒， 置身事外，屋里的世界成了一场闹剧，可笑又疯狂。 但好景不长，不安分的手越来越多，短暂的推搡和拥挤后，人群转移到沙发， 宁奕恍惚间看到最漂亮的那个女人好像借着捂嘴的动作把手指伸进了喉咙，她给自己来了个强制催吐， 呕吐物被她弄的到处都是，在最后一刻她进了卫生间， 剩下的两个则隔着沙发正对宁奕，迷离又疯狂的大笑中，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宁奕微微一笑，拎着酒瓶转身走出房间，这种场景他曾在小电影里见过无数次，甚至憧憬过无数次， 他还曾经用手机播放这种大呼小嚎的声音吸引过丧尸的注意力，从而救了自己一命， 可事到临头，当一切真真正正发生在他面前时，他又发现自己受不了了。 不是不渴望，就在刚刚，只是在这团火之上还有一层阴影， 一层老高带给他的阴影，那栋充斥着罪恶的老式别墅已经被他焚毁，但阴影还在，记忆犹新。 房间里传出的污言秽语推着宁奕又加快了步伐。 “你要到了吗？胶水。”于桐站在的院子里手把栏杆，关切的看着宁奕，一双大眼睛还有点红，声音略带沙哑，可怜巴巴。 “没有没有，快进去。”摇了摇头，宁奕尴尬一笑，快步绕过地上的尸体进了院子， 酒瓶往于桐手里一塞，牙齿咬住雪茄屁股，双手用力将于桐身体扳向房门方向，双手捂住她的小耳朵推着就往回走。 “于桐，别停，快进屋。” 临进屋之前，宁奕转头对着花园里正朝斜对面张望的三个小胖子喊道：“别瞎看，别瞎听，快点挖坑，我一会来检查！” “哦。”陈轩吞了口唾沫，小脸通红，好像有点口干舌燥，张磊和刘洋也是如此， 宁奕心里苦笑，现在的孩子，什么都懂。 “哎呀，怎么啦，你捂我耳朵干嘛呀。”刚一进屋，于桐就拉开了宁奕的手。 凑近闻了闻，于桐侧头审视宁奕：“你……喝酒了？这半瓶给我的？怎么还有雪茄啊？就一根吗？” “嗯。就一根。”宁奕拿下雪茄送到于桐嘴边：“要不给你吧，我不太喜欢这玩意。” “诶呀~~~”咧着嘴躲了老远，于桐一脸嫌弃的看着宁奕手中的雪茄：“上面全都是你的哈喇子，你快自己抽吧。 对了那边发生什么了，那么大动静？” 于桐说着还伸头去看，宁奕连忙伸手挡住她的视线：“别看了。” “为什么啊？在干嘛？” “你猜，男人和女人能干什么。” 于桐一双大眼睛瞪的跟灯泡似得：“那么多人？！” “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宁奕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向了沙发。 “小黑。”拉着宁奕的胳膊在身旁坐下，于桐撅着嘴：“我们走了以后你准备去哪儿啊？有没有什么打算？” 宁奕仰头灌了口酒，长长叹口气：“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是要回家吗？” “没家了，人也没了，我现在一个人， 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死在哪儿，哪儿就是坟。” 狠狠吸了口雪茄，宁奕将烟雾从鼻孔中慢慢喷出， 一股跟香烟不一样的香味开始在口鼻间弥漫开来，吧嗒了两下嘴， 他转头看向双眼通红又要哭出来的于桐：“诶？你还真别说，这雪茄的味道就是不一样，还有这红酒，比我们村头小卖铺的好多了，好多了……它一点都不甜。” 没想到自己眼泪比于桐先流了下来，宁奕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将手中的红酒全灌进了肚子。 呼吸间都多了些酒味，近在咫尺的于桐好像也更妩媚了。 “嘿嘿嘿嘿嘿。”傻笑了一会，宁奕起身走出房间， 三个小胖子早已经将铁锹扔到了一旁，正趴在院子的围栏上朝斜对面张望着，还时不时的彼此窃笑一下，曲曲咕咕的说着什么。 坑几乎没怎么挖，三个人忙活半天只铲开了草坪。 “你们三个臭小子，给我滚回去。” 突然的咒骂将他们吓得一激灵，陈轩回头伸着脖子又咽了口唾沫：“黑叔，那边咋笑的那么开心啊，他们干啥呢，好像……” “像什么？大人打扑克呢，你小屁孩给我滚回去！去睡觉！” “那……门口那几个咋办？不挖坑了？”张磊偷瞄了一下对面，然后问宁奕。 “不挖了，快回去，我把他们拖远点，扔到大门口旁边的草坪上去，你们快去休息吧，给我留门。” 脚步轻飘的走出院子，宁奕抓着尸体的脚踝，将这四具尸体扔到了距离陈轩家五十米开外的灌木丛里。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从老徐家撤出来了。 他们有的叼着雪茄，有的拎着酒瓶，脚步轻浮，有说有笑，就好像刚刚看了场喜剧电影般放松，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嘶~”前脚刚走进院子，老徐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兄弟，你干啥去了，还找你呢，快来。” “咋了徐哥？”宁奕站住脚步，强装笑容，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或许这不是好人，也或许这对他们来说就是正常生活， 他不喜欢，但这老徐并没有企图伤害他，就像老高一样。 “来啊，来玩玩。”老徐招手让宁奕过来。 撇着嘴摆摆手：“不了，徐哥，我就不过去了。” “来吧，有措施。” 老徐一再的坚持虽然没有让宁奕产生动摇，但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老徐会怎么处置这三个女人？放了还是杀了？ 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后患无穷，他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开枪解决这三个女人了。 “徐哥，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没有回答宁奕的问题，老徐喝的满脸通红：“哎呀，快来吧，哥有个事求你。” 拗不过老徐，宁奕还是象征性的朝他走了两步， 老徐红扑扑的脸上露出笑容，用力睁了下眼睛，快步迎了上来：“哥有个事跟你说。” 他搂着宁奕的肩膀屋里走，宁奕趁他不注意抻出手枪别进后腰，将装着手枪的挎包也扔向了另一侧。 进门的之前宁奕故意停下脚步，说是系鞋带，谈话的位置也随着这个举动确定了位置。 老徐知道宁奕有戒备心，也就没在坚持，思考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兄弟，你有枪，我不管你的枪从哪儿来的， 但如果你不是警察的话，这枪就不正常，你肯定是有事。” 宁奕刚要说话，老徐伸手打断道：“听我说完，哥问你个事……” “问吧。”笑着说了句，宁奕突然感觉面前这个男人很有意思，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男女之间的区别， 在对待自己身世的问题上，老徐和于桐的表现截然相反， 比起于桐一开始的不断试探和咄咄逼人，他更喜欢老徐这种点到为止的交谈方式。 “你打算跟我们一起走吗？”盯着宁奕的眼睛看了一会，老徐笑着点了点头：“跟我想的一样，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有个兄弟， 之前犯了点事，摊上人命官司了。” 龇牙咧嘴的捂了下脑袋，老徐继续道：“都愁死我了，我就怕撤离的时候会有身份核查， 如果真按照战时准则执行，像他这种被通缉的人可能会被当场击毙，都这时候了，谁还能给他来个先审后判啊， 当年一起在国外创业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你要是能撤离呢，我希望你把车留给他，我给你补偿，你要啥都行。 如果你不走，我希望你能把他留在身边，俩人也好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 “行，没问题！”没有丝毫犹豫，宁奕点头笑道：“这样，到时候你就让他藏在这屋里， 等营救的人走了之后，我来叫他，他人呢？见见面。” 老徐笑着回头招了招手：“三子！过来！” “诶！” 沙发方向答应了一声，宁奕看见一个光头大汉跑过来。 “三子，这小老弟叫……”老徐刚要介绍，突然想到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宁奕：“兄弟，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这事闹的，嘿嘿嘿。” “白城。白色的白，城市的城。”宁奕笑着伸出手跟面前这个大汉握了握手。 “老弟好，我叫武博，他们都叫我三子，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 这大汉比宁奕高了一块，光秃秃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 一道狰狞的伤疤劈断了右眼眉毛， 一半在脑门，另一半越过眼睛，在颧骨上留下一个坑， 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类。 “那就这样，三哥，你就藏在房间里，不要让别人看见你，这两天也不要出门，等救援的人走了以后我就来找你。” “好好，好的，谢谢老弟。” 宁奕一边招手一边后退：“徐哥，三哥，那我走了，有事就在院子外面叫我， 千万别进院，我那几个哥们也跟三哥一样，走不了， 从来都是先开枪，后问话，别伤了你们。” “好好。” 宁奕边说边退，退到院门口才转过身，快步穿过过道走回自己的院子，锁好了院门。 转过身，宁奕嘴角一挑，无奈的摇头笑了。 让我救这人？怎么想的？一个比我壮那么多的亡命之徒？呵呵，真当我是傻子…… 他回头看向刚刚进屋的老徐和大汉，默默说道：“别过来找我麻烦，我让你再活两天。” 第69章 一个了结 宁奕回到屋里的时候，客厅茶几上摆着一箱红酒和几根雪茄， 于桐正在用开瓶器开红酒，陈轩他们三个小胖子站在对面，低头盯着于桐的胸口。 “唉。”伸手拍了下额头，宁奕轻声骂道:“你们三个，解散，去睡觉。” “哦，好的。那我们走了。”眼神有些不舍，三人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上了楼。 于桐一边用力将开瓶器的螺旋尖刺插进红酒的橡木瓶塞， 一边笑嘻嘻的回过头:“陈轩搬来的，他家也有，真好。红酒配雪茄，要是有牛排和鱼子酱就好了。” “都这么搭配吗？”宁奕走到于桐对面，学着小胖子的姿势看了眼， 低领的战术汗衫里面隐约能看见一小片饱满的白皙， “啧啧，确实是不一样的感觉。” 似是感觉到了宁奕的目光，于桐一把捂住胸口，坏笑着看过来:“好看吗？” “呃……” “还想看吗？” 宁奕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小色狼！咱俩喝酒啊？这还有泡椒凤爪……”于桐将瓶塞拔掉，然后把开瓶器扔了过来：“你自己开一瓶，咱们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学着于桐的样子开了瓶红酒，宁奕仰头灌了一口。 不甜，还是干红。 “庆祝…庆祝劫后余生。” 把挎包放在另一侧，宁奕仰头躺在沙发上，目光投向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这小区真好，院墙高，大门也高。 只要不走到大门那，根本见不到丧尸。怪不得能活下来这么多人。” “小黑。”于桐蹭到宁奕身边，小心的问道：“我感觉你还是应该试一下，万一可以撤离呢，你说是不是？” “嗯，试一下。”宁奕点头，从包装袋里拿了一个鸡爪子塞进嘴里：“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有心理准备，又不是第一次送人走。” 宁奕看得出于桐想让自己跟她一起走，可事情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现在说还为时尚早。 “你等着。”灌了口红酒，宁奕起身跑到了车上，搜集自己之前喝空的啤酒罐转身又跑了回来。 他把门窗都关好，然后将这些啤酒罐小心的放在了门窗后面不易察觉的位置。 “这是干嘛呀？” “以防万一，得睡觉了，时间长了熬不住。”宁奕回到沙发上，仰头将一块鸡爪扔进嘴里，然后看着于桐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于桐的脸又红了，她低下头久久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尬住，宁奕伸手拿起陈轩家的雪茄剪放在手中摆弄， 两个指环，中间有两个刀片，对向错开，只要把雪茄放进去用力一捏就能削下一片， 拿起一根雪茄放进去使劲捏了下，切下一片雪茄，露出了里面不同颜色的层次。 “雪茄从里到外分为茄芯，茄套和茄衣三部分。”于桐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你懂这么多？这都知道？” 撇了撇嘴，于彤拿过宁奕手中的雪茄放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烟雾中微红的小脸又添几分韵味： “礼仪培训上讲的。”她举起手中的雪茄抬头看向宁奕：“培训课的老师说， 这种上等的古巴雪茄都是在老娘们的大腿上搓出来的，沾着她们的汗，还有泥，这种雪茄才好。” “嗯？！真的假的。”宁奕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雪茄顿时没那么香了。 “哈哈哈哈哈。”于桐仰头大笑，可她笑着笑着就哭了：“真的，我早就想要这种生活，喝红酒，抽雪茄，不用上班，现在好了，再也不用上班了……” 仰头将一瓶酒灌进了肚子之后，于桐哭的更伤心了。 宁奕想安慰她，可手刚抬起来于桐就饿虎扑食一般将他扑了个仰面朝天。 “你……干什么？怎么了？你发什么疯？”宁奕慌了，他想起身，于桐却调整姿势将他死死压住。 眼睛通红，口鼻中喷出红酒的味道，于桐贴近宁奕耳根，轻声道:“小子，让姐姐看看你的茄芯……” “什么！什么唔！” 干柴遇上烈火，于桐挂在宁奕身上，两人拥吻着走上了楼梯，一头扎进了陈轩父母的卧室。 半个小时后，于桐光着后背坐在床头，一手雪茄，一手红酒， 宁奕抓着被子靠在床头，嘴唇微颤，一脸委屈：“你早有预谋。” “噗！”于桐笑喷了，身体不住的颤抖：“咯咯咯咯。谁还没有个需要了……说不定一会就死了呢，你别像个小怨妇似的。” “死？不会的。” 于桐喝了口酒，小脸红扑扑的回过头：“早上那些人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啊。你不吃亏，姐姐不漂亮吗？” “漂，漂亮。” “那不就行了。”于桐话一出口旋即一愣：“对了，你有女朋友的是吧？” “嗯。就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于桐的话让宁奕有些愧疚，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 最后还是于桐继续了谈话：“你睡一会吧，我去外面客厅守一会，有事就叫你。” 于桐穿上衣服走了，宁奕头很昏沉却始终睡不着，刚才的疯狂是他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跟王雪静，最后那个女人变成了自己的二姐， 不知道于桐会不会跟自己义结金兰， 想着想着，瞌睡就上来了，思绪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编排， 宁奕倒是不害怕跟于桐拜把子，他只是怕以后跟自己拜把子的人都会跟自己来这么一遭。 “我不能这样，不能，睡自己的兄弟……” 困意一波一波袭来，在彻底入睡前宁奕将手枪挎包拽进了被窝， 梦里空间和时间像一团乱麻，毫无规律和逻辑，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校，他并没有杀邢立臣，没杀留学生，更没有被人出卖， 他跟同学们一起登上了北部战区的运输直升机， 李晓雪就依偎在身旁，他们经过沦陷区顺利到达难民安置区， 他见到了李晓雪的妈妈，那是个精明能干却又成熟温婉的女人， 她不反对自己和李晓雪的恋情，并准备为自己和李晓雪张罗婚礼…… 就在大家都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 安置点里突然响起了巨大的警报声，人群四下奔逃， 惊恐的呼喊声中，他奔出帐篷，看见了从围墙上方涌进来的大批尸潮！ 他不知道这些丧尸是怎么堆上围墙的，只记得它们如潮水一般洗刷了安置点的每一寸土地， 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他拉着李晓雪一路狂奔，冲出人群后进到了一栋大楼里， 这楼里没人，两人乘坐电梯迅速升上顶楼， 他砸碎了电梯控制面板， 可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抓着的并不是什么李晓雪， 而是双眼破碎，血流满面的邢立臣！ 他身后还站着数之不尽的人， 满身虫子的夏博， 眼球耷拉在外面的王志鹏， 被丧尸撕扯到只剩下骨骼的陈龙， 被他烧死的刘超， 被老高砸死的周磊和他的老婆们…… 一张张带血的面孔将他围在了中间，笑着朝他走过来，熟悉的人却一个都看不见了。 突然，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抵上了他的脑门！ 刘佳！ “宁奕，你屠杀同胞，我现在宣布你死刑！” 这声音如同一道炸雷，将他直接从睡梦中轰的醒了过来。 他满身大汗，呼吸急促的从床上跃起身。 被子里抖落出两个粉红色的包装袋，让他又想起了给自己留后手的王雪静！ 一瞬间头痛欲裂，宁奕眼前一花险些从床上一头栽下来。 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他才让自己相信了刚才那只是一个梦， 头痛缓解了不少，宁奕下床查看窗外，天黑了，小区里看不见一个人。 “于桐！陈轩！”朝外面大喊，宁奕快速穿好自己的裤子，跨上背包，拎着手枪冲了出来。 “黑叔，我在这呢，你醒啦！”客厅之中，三个小胖子仰头看着他。 “于桐呢？” 陈轩指了指楼梯口，于桐正顶着黑眼圈扁着嘴看向自己，手里还拿着袋湿巾。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宁奕问道：“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陈轩伸出两个手指：“对了，黑叔，刚才于姐姐有收到消息了，说营救的飞机明天早上就会来。” “明早？”宁奕皱眉：“飞机？直升机？这么快？” “小黑。”于桐红了眼睛，当着三个小胖子的面给了宁奕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吓死我了，你一直说胡话，怎么叫都叫不醒。” “我没事，我可能压力太大了，别担心，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吗？” “对了！”陈轩一拍脑袋：“刚才对面有人来叫您，五分钟之前吧。” “对面？斜对面？”宁奕突然想到了老徐所在的别墅和那个叫做三子的光头刀疤脸，连忙问道：“他们说什么？” “他说……找白城。”陈轩不知道宁奕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有点手足无措。 “你怎么说的？”宁奕呼吸急促。 陈轩瞪着大眼睛跟张磊和刘洋开始面面相觑。 “问你话呢，你怎么说的！” 陈轩一哆嗦：“我，我说这没有姓白的，只有黑叔。” “完了！”宁奕懊恼的拍了下脑门，在于桐不解的注视下指着楼下三人道：“赶快查看各个门窗，我告诉他我叫白城，傻孩子，你说漏嘴了。” “白城？这有什么吗？没事吧？”于桐问。 宁奕摇摇头：“不能跟你们说太多，你们只要知道我们现在很危险就行了。不要睡觉了，坚持到明天早上撤离。行动！” “是！” 陈轩几人重新抱起步枪跑去了自己的位置。 宁奕阴沉着脸，一边检查手枪一边往玻璃房走：“那屋里的人都不简单，老徐想要我的车。” 再多的解释和安慰都是多余的，这一句话就让于桐变了脸色。 “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吗？应该没事吧？” “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太过敏了，但我们马虎不得，我知道其中一个的全名，感觉不像假的，可我却骗了他们。 我有出卖他们的可能，就有被灭口的理由，这世界已经乱套了，现在杀人不犯法。” 将挎包扔到玻璃房的桌上，宁奕回身抓住了于桐肩膀：“你快吃点东西然后去眯一会，保存体力， 明天我尽力保证你能上飞机，千万不能有任何失误。” 下巴颤抖着，于桐双眼通红，乖巧的点了点头，将湿巾塞进宁奕手里转身向着卧室方向走去。 一个曾经风光无两的电视台主播，现在憔悴的不像个样子，高墙挡住了丧尸，却始终挡不住人心。 宁奕看了眼于桐的背影，长长叹气。 这就是他一直想体验的黑暗森林， 友好和敌对在这片森林里可以随时转换，催化剂简单到往往只需要一个借口，或者压根不需要借口。 他抓着枪重新坐到了窗户前，双眼直勾勾的盯向斜对面那栋别墅。 萧瑟的冷风从窗口吹进来，一点点剥离了宁奕的杂念，守候的目的逐渐清晰起来——活下去。 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只要等到营救运输机的到来，对面就不可能再杀人灭口了。 他不用死，于桐和那三个孩子也不用死，所有人都不用死。 千万别过来，千万别来。 宁奕在心中一遍接一遍的祈祷，但他期待的安宁还是被一个走出房门的身影打破了。 这人穿着长衣长袖，手里什么都没拿，出了门以后眼睛始终盯着宁奕这边。 不用问，他的武器一定藏在身上某处，跟之前闯进屋里的那个日籍外教一样，空出双手是为了更好的进到院子里。 宁奕感觉杀人越货对于这种亡命之徒来说应该不算太难， 并且只要决定了就一定会执行到底。 从桌上拿起灭火器步枪，宁奕慢慢拨开窗帘，借着的皎洁的月光瞄准了这人的脑袋。 “嘶——呼——”深呼吸， 一、二、三， 老徐的别墅里走出了第二个人， 这人刚一露头，宁奕就调转了枪口， 第二个人的左右张望还没结束，宁奕轻动拇指，搂响了步枪！ “啪！”清脆响声撕裂了夜的宁静，枪声过后，小区外面丧尸突然变大的低吼声传了过来。 刚迈出房门一步的人身体一晃之后倒回了屋里。 枪声过后，第一个出屋，在过道上走了一半的黑影转身就往回跑， 上弹，拉栓，一气呵成。 “啪！” 月光下，飞出钢管的钢珠一闪之后便钻进了那人的后背， 以头跄地，那黑影吭哧了两声，踉跄着起身又往回跑， “啪！”一枪打中肩头，那人开始惨嚎。 房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影：“兄弟，别打，别打了，留一线。” “老徐，留一线……” “啪！” 当着老徐的面，宁奕一枪将已经爬到门口的黑影定在原地。 不知道死没死，但他不动了， 老徐没再说话，第二声枪响之后他就将别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之后再没露过头。 宁奕起身抱着步枪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于桐站在卧室门口问。 看了眼刚刚跑进客厅的三个小胖子， 宁奕皱起眉头：“天亮之前，必须有个了结，否则，我活不了，你们也活不了，就算你们能上得了飞机，那个老徐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得死！” 第70章 了结老徐和营救的到来 “不能等等吗？我们可以跟来营救的人解释啊，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于桐跟在宁奕身后，从客厅去到车库，又从车上回到了客厅。 “不行，如果让军队的人知道我有枪，又杀了人，我可能会被就地正法。” 宁奕将战术背包扔在茶几上，提着小油桶灌满了三个红酒瓶，将毛巾裁成条之后堵住瓶口，装进背包， 然后又掏出手枪开始更换弹夹，然后将四把手枪分别插进了左右腿的枪套，战术马甲前侧和后腰， 陈轩抱着灭火器步枪走上前说道：“黑叔，那我们跟你一起去。”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宁奕抬头看向陈轩，月光在地砖上反射出来光并不是很亮，但他却能看见陈轩眼中勇敢的火焰。 “你不怕死？”盯着陈轩看了几秒，宁奕开始整理身上的匕首和手电筒等装备。 “不怕。”三个小胖子应声答道。 将大腿上的刀鞘盖好，宁奕笑着伸手在三个孩子脑袋上摸了下：“行，我批准你们的掩护申请，那就在院子里吧，注意不要打到我。” “嗯！肯定不能。” “那我呢？你给我一把枪吧。”于桐抹了把眼泪。 回头看了眼于桐，宁奕略一思忖，长叹口气：“行。” 他从后腰抽出手枪递到于桐手里，简单教了下使用方法， 将茶几上的两个打火机揣进兜里，拎起短矛迈步走向了后门。 “注意安全啊，一定要……回来。”于桐在身后喊道。 “好。”宁奕没回头：“你们三个，过两分钟再出来，记得保护好于桐，不准出院子。” 风又凉了几分，他前脚刚踏出房门就感觉到月光暗淡， 抬头看了眼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夜空已经被乌云笼罩，空气中多了些湿润，好像要下雨。 斜对面的房间里时不时的传出的几声咒骂，房门关着听不太清，宁奕只能从窗户上看到晃动的灯光。 他从别墅后院的围栏爬了出去。 之前被他开枪打死的日籍男人还躺在距离院门不远的地方，从他身体里流出的血在地上晕出一大片黑色，已经干了。 拉起头盔的护面玻璃，宁奕深吸口气，弯腰靠近老徐家正对的别墅院墙。 老徐的别墅窗子都拉着窗帘，看不清里面有几个人，但从灯影晃动的幅度和速度来看，里面的人好像很慌乱。 之前虽然看不清的老徐的表情，宁奕只记得他关门时的动作，镇定，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这是个狠人。 跟一个拿定主意要弄死你的亡命之徒对线，你能做的只有更坚决。 被露水打湿的树叶软绵绵的，踩上去几乎不发出响声，借着乌云的掩护，宁奕顺利穿过过道，到了老徐的别墅前。 屋里的交谈声还在继续，没人发现他的接近，他轻推院门溜了进去，绕过被他打死在门外的尸体。 慢慢潜伏到房门一侧，静静听着里面的响动。 老徐说：“咋停了？刚子咋样了？” “没气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这一枪擦着眼框上面打进去的，好像伤到大脑了，听声音应该是气枪。这小子到底有几种枪？” “啧！唉~~”长长叹了口气，老徐又说：“气枪……这小子自己做的枪，昨天给那几个孩子拿着呢，你光注意绑这几个娘们了，也不知道抬头看看。” “做的？还能自己做气枪？用啥做的？”那人又问。 “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灭火器， 唉，咱们一共就剩五个兄弟了，这又死俩， 我就说算了，没必要非得做了他， 你们偏不听，偏要动手，不就编个名字嘛，你们之前出货的时候哪次用自己身份证上的名字了！” “那不一样。”这次说话的是那个叫三子的：“大哥，这小子压根就没想带着我，你看不出来？” “呵呵，有长进了呐，三儿，你说说，我听听。” “你问他的时候他连个锛都没打就答应了，那就是骗你的，这事放在谁身上不寻思寻思啊， 他就不怕我抢了他的车？再说刚才一照面他就开枪，这就是表明态度了。” 嗤笑了一声，老徐好像是抽了口烟，几秒钟之后才说：“我不是说了吗，走之前我会提醒他， 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有顾虑，现在好了，打草惊蛇了，你说咋办？” “呵呵。”三子哼笑：“还能咋办，天亮之前必须……大哥，门口有人！” 三子刚提醒了一句，宁奕就一枪打碎了门旁的钢化玻璃，并将一个点燃的汽油瓶从破洞扔了进来。 酒瓶子摔在地砖上，汽油崩的到处都是，沙发和窗帘立马起了火。 “草！大哥，那小子来了！” “三子，我身上着火了！去拿灭火器。快点！” “抄家伙！” 宁奕借着火光，看见客厅中的三人从茶几上拿起了匕首和砍刀， 老徐慌乱的抓起抱枕拍打着腿上的火苗， 那个叫做三子秃头看见了门外的宁奕，抓着砍刀奔了过来。 “噗！” 从地上的背包里拿出第二个汽油瓶，宁奕侧过瓶子点燃了上面的毛巾条，然后狠狠摔在了三子面前。 屋里亮，屋外暗，三儿完全没看清宁奕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从酒瓶子中迸出的汽油已经崩了他满腿都是，火苗顺着汽油游走而上，瞬间点燃了三子的大腿和衣襟。 “啊！救救我！草！灭火器！快点！” 第三个汽油瓶宁奕直接摔进了火焰，并没有点燃上面的引线，到处都是火，点不点都一样。 浓烟从屋里滚滚而出，宁奕贴着墙根跑向后门。 “咳咳咳……” 刚跑到后门他就看见一个人浑身冒着烟跑了出来，他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双手握住断矛，宁奕紧走两步，从那人后脖颈处斜向上使劲插了进去！ 那人本能的踮起脚尖，企图抵消一部分向上穿刺的力度，并伸手去抓矛尖，手还没碰到短矛，宁奕就挑着他绕到了门旁， 腰上较劲，猛一用力，又扎进去两寸！ “噗通！”那人失去力气双膝跪倒在地。 一脚将死尸踹趴，宁奕探头看了眼屋里又马上缩回门旁， 屋里到处浓烟滚滚，除了在火里翻滚挣扎的三子，再看不见一个人影。 “老徐去哪儿了。”准备再探头看一下， 宁奕刚迈出一步，耳边忽地出现风声，一个身影从二楼直跃而下，擦着宁奕肩膀落到了地上， 被砸了个趔趄，头顶也遭到了重击，幸好戴着头盔，除了一瞬的眩晕，并无大碍。 “哎呀我草，你命是真大啊，这都能躲过去，还特么知道戴头盔。”老徐看了眼手里的匕首尖，然后狞笑着反握匕首，慢慢挪动脚步，准备伺机而动。 “啪！” 老徐一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前胸上突兀出现的枪伤， “啪！”又是一枪，噔噔噔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 “你，你刚才怎么不……咳~~~！” 指着宁奕刚说了半句话，宁奕的断矛就从他嘴里插了进去。 老徐双手握住断矛，想从嘴里拔出来，宁奕脚下用力，推着他直接撞上了院子的栏杆。 “咔哧！” 短矛从老徐的后脖颈刺了出去，在铁艺栏杆上刮擦出了响声。 “咯~呵~~~！”老徐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抓向宁奕， 通红的眼睛里好像有些不甘和不解，牙齿咔咔咔的撞击着矛杆，像是要说什么，可他已经什么也说不了了。 单手擎着断矛的尾部，宁奕右手握枪，警惕的回头看了眼别墅后门，他怕这屋里还有漏网之鱼。 “咯~~咳！哈~~” 老徐好像不能呼吸，眼看着就要断气，整张脸憋成了紫黑色，似乎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脑袋，脸胀大了好几圈。 “草！别感觉委屈。”宁奕将断矛往回拉，一脚踹上了老徐的脑门，把矛抽了出来， 他快步退到老徐身侧，抬脚踩住老徐伸过来的手，见后门还是没人出来，便扬起断矛，插进了老徐的心脏。 老徐彻底不动了，宁奕一手枪，一手矛，慢慢靠近后门，向里面探头瞄了一眼，他发现刚刚还在火里挣扎的三儿不见了。 只是沙发和窗帘着了火，窜到天棚上火焰还没有完全烧透石膏板， 敞开的后门和前门破碎的窗户形成了气流通道，风从后门灌入，压着火线扑向前门， 宁奕将老徐和之前被他从后面刺死的那个人的尸体拖进别墅，并甩进了客厅， 举着枪刚迈入客厅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三儿， 这小子躺在客厅的角落里，佝偻着身子，浑身黢黑，冒着青烟，双臂举过头顶好像在脱衣服。 宁奕走到跟前用短矛使劲砸了下他的头， 脆壳一样的焦炭掉落了一块，是化纤织物融化后沾在头上的， “三儿浑身着火后老徐应该并没有施以援手，他为了翻盘跑去了二楼， 他知道我有枪，所以想出其不意的从上面袭击我，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可他没想到我戴了头盔， 多亏了别墅一楼的防水檐，否则，我恐怕凶多吉少。设计师，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在心里将刚刚的遭遇复盘了一遍，宁奕仍然感觉自己能活下来有侥幸的成分，单枪匹马需要考虑的方面太多了， 尤其是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往往一个小的疏漏就会要了你的命。 宁奕朝二楼看了眼，目光落下的时候发现了躺在餐厅里的女人们。 她们好像还在呼吸，但却没有任何动作，浓重的酒气散发周身， “哼，呵呵。”宁奕笑着摇了摇头，快步走出后门，将扑倒在前门外的死尸也拖了进来，使劲扔到火里。 回到餐厅，借着火光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三个女人，然后拎起其中一人的脚踝往客厅拖，他准备在这里将这些人处理掉，然后集中焚化。 断矛在脖子上狠狠的插了一刀，女人只是颤了一下，就再没了什么别的动作，可能她喝的太多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了伤，正在流血。 处理完第一个，宁奕转身拖来第二个女人，同样的放血，扔在一边，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个头最高的那个金发女人正举着一把刀对准自己。 “别过来，我会杀了你的，你这个魔鬼！” “嘶~”宁奕眯着眼睛看向女人：“你……没喝酒？你装的？” 他一步步接近，女人一步步后退， “你别过来！我会杀了……啊！” 不等女人说话，宁奕一脚踹中了她肚子，刀掉了。 宁奕将餐刀踢远，回身抓着女人的头发按在了餐桌上，抓着断矛的右手高高扬起，准备了结了她的性命。 女人吓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喉咙里发出狗在极度惊吓时才会发出的呜呜声，双手四下不停的乱抓， 就好像她这样能阻止宁奕已经举起的断矛。 “别，别杀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求，求你了。” 正当宁奕要说话时，天空中忽的传来了突突突突突的声音。 院子里的落叶被吹的四散纷飞，冷风把别墅后门甩来荡去，咣咣作响。 “直升机！” 宁奕转头，发现天空中射下的光柱落在了老徐这栋别墅的后面一排，三架直升机！ “别墅区居民请注意，请注意，我们是北部战区的营救机队， 请在30分钟内赶到直升机所在广场，我们将分批次带你们转移，请务必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准备， 运输机空间有限，自卫武器和日常用品一律不准带上飞机，落地以后会有集中安排……” 宁奕听着外面的喊话，慢慢放下了断矛。 “刚才动静那么大，肯定已经有人发现我了，留着她或许能当个人质，等危险过去了再杀不迟。” 直升机的桨叶拍打空气发出突突突突的声音，震耳欲聋，却迟迟不肯降落，好像在观察小区里的情况。 “放了我，求你了。” “不是时候，你特么老实点！” 宁奕抓着女人的头发将她从餐桌上的拎了起来，然后对着她的后颈狠狠砍了一掌刀。 人撂倒了，宁奕撤下餐桌布，将女人裹在其中，扛在肩上走出了后门。 他趁着直升机灯光扫描的空挡钻出了老徐的院子，在于桐和陈轩三人的迎接下重新回到了屋里。 “他们都死了？” “死了。”简单应了一句，宁奕将桌布裹着的女人扔上了沙发：“陈轩，看着她，别让她跑了，我一会送你们走。” 说完，飞一样的跑向了车库。 第71章 再见一面 宁奕再从的车库走回来时手里捧着9包湿巾、一盒药品还有一袋卫生巾。 将东西放在茶几上，宁奕先收回了自己之前给于桐的手枪，然后才说道：“这些东西你们带着，湿巾一人三包，药品用这个站书包装好，卫生巾是于桐的。” “你给我们这些做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于桐问。 低着头笑了一下，宁奕将头盔摘下露出满头的汗水湿漉漉的头发：“现在这些东西肯定是紧俏物资，没有水的时候湿巾可以用来洗澡，药品就更不用说了，卫生巾你自己留一些，必要的时候可以用这些东西打点一下。” 一边将东西装进背包，宁奕一边交代：“飞机现在应该已经降落到小区里的广场上了。我们再等一会，看看别人怎么行动，最好是有人过来接你……不，接咱们，如果他们不来我就送你们过去。” 泪水划过于桐的脸，滴答滴答的落在前胸上，陈轩三个小胖子低头不语，手里依然紧紧的握着灭火器步枪。 窗外，探照灯的光变弱了，直升机吹走了地上的落叶，开始逐渐下降高度。 看似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蜷缩在别墅区里的人马上就能脱离苦海，登上直升机去到一个安稳的所在。 可事实并非如此，虽然直升机在悬停阶段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但巨大的噪声和灯光吸引了附近小学里的上千名丧尸， 这些丧尸蜂拥向围墙，前排丧尸不断倒下堆在墙根，后面的丧尸又继续涌上来，不一会就踩着前面的丧尸爬出了围墙。 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冲出校园围墙的丧尸与附近街道上的丧尸融合在一起，嘶吼着，张牙舞爪，乌泱乌泱的冲上了大街，朝着别墅区大门涌来， 负责营救的士兵第一次执行营救任务，之前并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而在直升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下，院子里的人也毫无察觉。 黎明晦暗的光中，小区里的人们开始拖家带口走出房间，宁奕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回身敲门，让于桐和陈轩他们出来：“咱们从大门这边走，穿过两排别墅就到了，我刚才看见直升机就在那。” “一起走吧，啊？咱们一起。”于桐紧紧抓着宁奕的手，眼里充满希冀，她用力太大，宁奕甚至感觉自己被抓的动弹不了了。 “行行行。咱们从这边走，跟紧我，如果发现什么情况立马告诉我。”应了一声，被于桐抓着左手的宁奕带着几人出了门。 起初走的还算镇定，可当他们穿过老徐家别墅之后，近在咫尺的生路打乱了每个人的阵脚， 广场上正在逐渐聚拢的人们和巨大的直升机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宁奕开始拉着于桐狂奔起来，刚跑了没几步他眼角突然看见一个黑影。 心头一沉，他挣脱开于桐抓着自己的手往回跑了十几米，伸头去看大门，只看了一眼，宁奕就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大门外面黑压压一片挤得全都是丧尸，大门虽然被铁链锁住，但中间已经被推开了一个缝隙，小丧尸正从缝隙中往里挤，丧尸马上就要从大门上方涌进来。 “快跑！上飞机！快点！丧尸来了！”宁奕回头朝着正往他这边跑来的于桐大声呼喊，见没有效果，他掏出手枪向天开了枪。 “砰砰砰！” “跑！上飞机，丧尸！”见于桐在原地发呆，宁奕跑到于桐身边，拉起她冲了出去：“大门那全都是丧尸，马上就要涌进来了，快点上飞机！” 广场上握枪的士兵在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宁奕，只是碍于他旁边还有人没开枪， 见宁奕冲过来立马举枪瞄准， “快点，上飞机再核查身份！丧尸来了！” 话音刚落，从大门处冲进来的十几个丧尸就跑上了广场，它们疯狂的冲向直升机旁的人群， 士兵们如梦方醒，连忙调转枪口对丧尸进行射击， 直升机的桨叶开始加速，准备撤离， 飞机后面，负责身份核查和生命体征检查的士兵放下手中设备也加入了战斗， 核查取消了，人群拼命冲向直升机尾部。 穿着沙漠迷彩的宁奕被暂时忽略，于桐抓着他的手冲上了最远处的第三架直升机，他的装束和手枪立马吸引了飞机中一名穿着防化服士兵的注意， “你……”士兵端着步枪走过来，他好像并没有怎么慌乱， 就在宁奕思考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那士兵脱下了自己的防化面具， 大脑门下面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盛捷！？”宁奕脱口而出。 “宁奕！”盛捷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生死兄弟。 “太好了，跟我走！”盛捷死死拉住了他的手，拼命往飞机里面拖。 宁奕拗不过他，被拖着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问道：“那件事不追究了？” 盛捷停住脚步愣了，握着宁奕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先回去再说！” “不行！” “你听我说。”盛捷回头抱住宁奕，快速说道：“军队损失非常大，邢立臣他父亲现在管的主要是后勤补给， 并没有战时处置权，你先遮住脸跟我回去，我不会让别人核查你身份的，我们找老师一起想办法，大不了老子去弄死……” 不等他说完，宁奕一脚踹在盛捷胸口，将他踹的仰面倒地，在疯狂涌入的人群边退出了飞机。 “你给我回来！宁……” “别喊！”于桐从旁边扑上来一把捂住了盛捷的嘴，满含泪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退出飞机的宁奕：“他不叫宁奕，他现在，叫黑刀。” 广场上一共不到一百人，片刻间已经全部冲上了飞机， 冲进广场的几十个丧尸已经全部被击毙，最后撤退的一个士兵冲上飞机前跑过来薅住了宁奕的脖领子：“你上飞机！快点！撤离，来不及了。” 这士兵力气极大，宁奕被拽的踉跄着跟了过去。 前脚踏上运输机尾板，士兵想把宁奕拽上去，可却没拽动，士兵回头想训斥却忽然怔住了：“宁，宁奕！” 防化面具抬起，露出了蔡克涛满是疲惫此刻却神采奕奕的双眼：“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快跟我走！” 蔡克涛刚要用力，宁奕却咬着牙抬起胳膊绕着蔡克涛手腕使劲一甩，挣脱了束缚，他摇着头退了一步：“我不回去，我不能回去。” 蔡克涛刚要再喊，盛捷在他身旁轻声说道：“别喊，他现在叫黑刀。” 飞机旋翼刮起的风又大了几分，机尾红灯闪烁，伴随着刺耳的嘟嘟警报声闸板缓缓升起。 “那两个兵，退回来，飞机要起飞了。”排长拿着身份核查仪器，在驾驶室后朝着机尾喊了一句。 蔡克涛看着目眦欲裂，狠狠的跺了下脚，与盛捷对视了一眼，两人迅速脱下身上的战术马甲，然后连同手中的突击步枪一同甩出了闸板上方。 “嗯？那两个兵！你们两个聋了吗，怎么还不回来！离开闸板门！” 身后排长的喝骂将两人吓了一哆嗦，蔡克涛和盛捷哭丧着脸回头：“报告，排长，我们不小心把枪掉下去了。” “把枪丢了？第一次出任务就丢枪！”排长看了一眼二人，一把拉起防滑面具，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你们这是把枪丢了还是让人抢了？马甲呢！” 见二人低着头不说话，排长沉默了几秒，伸手搂起蔡克涛的肩膀，小声问道：“你们这是……找到了？” 蔡克涛点了点头，排长皱眉的深吸一口气，在蔡克涛头顶揉搓了两下，又回身在盛捷的胸口轻轻捶了一拳：“行了，战时损耗很正常，不过，就这一次。 别愣着了，他不上来是对的，一会到了车队集结点还要分车核查的，那边的人我不认识，说不上话。” 送走了排长，蔡克涛拨开人群扑到了悬窗前，他看看宁奕是否捡到了步枪，可直升机探照灯的光柱太过明亮，除了光柱，他什么也看不见。 “宁奕，你一定要活下去。” 第72章 我不是故意的 直升机刚起飞，宁奕就被飞机上扔下来的东西砸中了脚。 认清那是两把步枪和两件背心后，他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抱起东西转身就往别墅区跑。 直升机的声音和光柱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力，同时也掩盖了宁奕的行踪。 几十个丧尸在地面追着直升机往小区外面方向移动，宁奕则趁着这个当口顺着来时路冲回了陈轩家的院子。 一脚踹开房门，宁奕刚回身把门关好，右肩突然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肩头吃痛，手里东西掉到了地上，他捂着肩膀连退几步，这才发现之前被他扛回别墅的外国女人正举着个花瓶躲在门后。 全员撤离，这个人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草！”宁奕大骂一声，掏出手枪对准直接开了枪。 “砰！” “哗啦！” 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可这一枪却没有打中。 宁奕肩膀刚被砸伤，手臂并没有完全抬起，子弹擦着女人大腿射进了门边的墙里。 那女人吓得捂着脑袋蹲到了地上。 “我草尼玛！”再次与同伴分离的伤感掺和着被偷袭的愤怒瞬间点燃了宁奕， 他前走两步抓着女人的头发将她拎起来，一脚踹进了客厅。 手枪插进胸前战术马甲，宁奕快走几步抬起拳头刚要再打，那女人却举起双手哭了起来：“不，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了，求你了……” 颤抖的双手和哭腔让宁奕想起了王雪静害怕的样子，他住了手。 后退几步看着女人，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脸面对她。 “宁奕，是你杀了这女人的同伴，是你亲手将这个女人送进了老徐那帮亡命之徒的手里， 也是你让这个女人遭受了好几天的折磨， 无论这些人之前怎么样，有多缺德，都不关你宁奕的事， 你把她扛回来也只是想用来当个挡子弹的挡箭牌， 这女人打你也只是想活，只是害怕，她有什么错， 你宁奕，凭什么打她。 就因为你手里有枪吗？就因为你胳膊粗？” 心里一连串的拷问让宁奕怔在了原地，同伴离去的失落和道德上的凌迟灼烧着他的心。 “你起来。”宁奕慢慢弯腰从地上捡起蔡克涛和盛捷给自己东西，锁好门然后贴着墙坐到了门口。 那女人缓缓站起了身，手挡在脸前，身体因为哭泣一耸一耸的：“别杀我，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这几句哀求好像一把尖刀刺进了宁奕的心，“他妈的，我还是没准备好。” 狠狠锤了一拳地面，宁奕起身，抱着东西将女人赶进了车库：“快走。” 将东西放在驾驶室里，宁奕拿出之前锁于桐的手铐从背后铐住了她的双手。 他坐在餐桌旁的沙发上，盯着低头站在眼前的女人一言不发， 心里的愧疚和疯狂的念头并起，跟上次将于桐带进车以后一样，那疯狂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这小区里应该没有什么活人了，他在一个封闭的别墅车库里，面对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予取予求，生杀予夺…… 任思绪飞散了一会，他甚至想到了自己可以一口一口吃掉对面的这个人，而不用担心任何惩罚，因为没人会知道。 可跟上次不一样的是，他发现自己可以压制这种胡思乱想了。 他站起身将女人的头发拢向脑后，用一根鞋带扎好， 这女人应该有一双大眼睛，现在紧闭着看不见瞳孔颜色，嘴角和颧骨红肿拢起，应该是被打了不止一次， 小腹和大腿上没有什么赘肉，一双大脚应该超过了40码， 卧槽，好一双大脚， 他拽着女人转了一圈， 身材很不错，身上没什么严重伤，皮肤光滑，宁奕却提不起一丝兴趣。 他想到了一个留下这女人的理由，就当养了一只鹦鹉或者一只狗吧，没事说说话，逗着玩，总比一个人呆着要强。 他找出湿巾，给女人擦了掉了身上的污渍，检查的很仔细，这女人应该没什么病。 用绳子捆结实扔到床上以后，从药品堆里找出了红花油，开始给女人擦身上的瘀伤。 擦嘴角和手肘的时候还好，女人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可擦颧骨的时候尴尬出现了， 他不小心将红花油倒到了女人的眼皮上，片刻之后，这女人开始杀猪一样的嚎叫，疼的满床打滚， 宁奕看着用屁股对着自己，拼了命的在床上蹭眼睛的女人，尴尬的冒了一脑门子的汗。 “呃……那个，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有意的。要不我给你洗洗眼睛吧，你等着。” 拿出一瓶矿泉水，宁奕将女人拖到餐桌旁，他用水去浇女人的眼睛，起初女人强忍着疼痛很配合，可刚倒了两次，掺和着红花油的水就流进了她另一只眼睛里，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女人躺在宁奕大腿上嚎啕大哭。 最后用了两瓶眼药水，这女人才不哭了， 宁奕将双眼红肿如核桃一般的女人带到客厅，从衣帽间找了身陈轩母亲的衣服给她穿上， 这女人身高超过了175，陈轩母亲的裤子和衣服遮不住她的脚踝和肚脐，但总算是聊胜于无。 “你叫什名字。”宁奕问。 “露娜。”女人答。 “饿吗？吃点东西？算了一会的吧。” 女人刚点头就听见宁奕取消了她的进食，强睁开眼睛刚要说话，宁奕又用沙发上的抱枕外皮套住了她的头。 “不是吃东西吗？为什么罩住我的头？”女人用生硬的口语问道。 宁奕在她头上轻拍两下：“先别说话，等一会的，帮个忙。” 打开一瓶红酒，宁奕喝了口，然后眼睛直勾勾盯着女人，轻声说道：“晓雪，我很想你。” “晓雪是谁？” “哎呀，你别说话。” 清了清嗓子，宁奕继续说道：“晓雪，我活下来了，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我又杀人了，刚刚我遇到了蔡哥和盛捷， 他们给我留下了枪和其他装备，我还没看都有什么东西， 我很感谢你们没有忘记我， 我的心里很空，很孤独，我想回去，想见你，想了结这东躲西藏、不停杀人的生活， 但我不能冒险，我不想连累你们，请你理解我。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如果你遇到能给你安全的人，就忘了我吧，来咱俩喝一口。” 酒瓶在的茶几上磕了下，宁奕仰头灌了一口，眼泪也流了下来。 “啧~晓雪，我……” “先生，你不是要跟我喝一口吗？喝什么？我能吃东西了吗？我很饿。” “唉，好吧。”又被打断了，宁奕再没心情自说自话，他伸手拽掉女人头上的抱枕套，从茶几上拿起一块泡椒凤爪递了过去。 心里想着李晓雪，有点溜号，这一下直接杵到了露娜的眼睛上。 “啊！我的眼睛！我瞎了！”女人一头躺到沙发上，拼命的打滚。 宁奕咧着嘴站起身，看了看手里的鸡爪子，又看了看痛苦哀嚎的女人，尴尬的咽了口唾沫：“不，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的。” 第73章 空虚 宁奕束手无策的看着露娜在沙发上折腾了十多分钟， 等她起身的时候，被鸡爪子杵中的那只眼睛已经完全肿起来， 泪水满脸都是，她仰头控制着自己的鼻涕，抽噎着说：“能给我吃点东西吗？我很饿。” “呵呵，行。”抽出纸巾擦掉了她鼻涕，宁奕坐在露娜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一块鸡爪子准备送她嘴里。 “嘣！”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地面猛的颤了一下，强劲的气流冲击了陈轩家的房门和窗子。 爆炸了，宁奕扔掉手中的鸡爪子冲到门边朝外看了一眼， 斜对面，火苗正从老徐的别墅里向外喷吐而出。 宁奕转回身跑到茶几前，抓起头盔，拎上食物，然后拉着露娜跑向了车库。 距离太近了，无论那是什么引发的爆炸，他都不准备再在陈轩家里待下去了， 前后不过一分多钟，等他把房车开出车库的时候，老徐那栋别墅已经彻底被大火吞噬。 宁奕向小区西面驶去，在距离起火点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了车。 他将车门落下一半，点燃了一支烟，看着后视镜里冲天的火焰愣愣的发呆。 “我们去哪儿？”露娜用支撑着起身，靠在驾驶室外面问：“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我不反抗，只要不杀我。” “你就那么怕死？” 露娜没有回话，抽噎着转身去到了餐桌沙发。 过了许久，宁奕将头靠在头枕上，眼睛看向车棚，嘴唇轻启：“晓雪，你说我现在该去哪儿？我又该做些什么？我好像没有目标了……” 说话的声音虽轻，但露娜听的见，她不敢说话，不敢吸引宁奕的注意，因为她怕宁奕自杀之前会带上她。 激荡的心绪逐渐安稳下来，宁奕突然感觉自己很困，很疲惫。 他想再抽一根雪茄，或者将自己灌醉，好不去思考那些关于未来的事情。 香烟从来没这么辣过，从舌尖到舌根都好像被开水烫过一样难受。 烟头飞出了窗外，落在潮湿的树叶上没一会就熄灭了。 关闭窗户，宁奕从副驾驶座位上抱起蔡克涛和盛捷从飞机上给他扔下的装备，慢慢走进车厢坐到了露娜对面。 两把突击步枪，像手机游戏里面的qbz（95式），每一把上面都有一个说不准名字的光学瞄准镜，塑料弹夹，从外面就能看见里面的剩余子弹。 一把还剩12发，另一把已经全打空了。 他小心的将枪立在脚边，拿过了那两件黑色的战术马甲， 不愧是军品，无论是重量还是质感都要比他身上穿的好的多， 每件马甲上挂着两颗手雷，三个押满了子弹的步枪弹夹（每个弹夹弹容量30发），一把小手电，还有一个对讲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他将六个弹夹拔下来收好，拎着这些东西又回到了驾驶室里。 车窗落下一半，他拿起那把还剩12发子弹的步枪，打开保险后朝外面开了一枪。 “啪！”不知打碎的是谁家的窗户。 拆下弹夹，装入另一把步枪，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宁奕强打精神又击碎了一扇玻璃。 东面刚刚升起的太阳灿烂无比，他却有点昏昏沉沉的想睡觉。 “你困吗？”他问车厢里的露娜。 “我……我饿。”说话声有气无力。 “哎呦不好意思，把这事忘了。” 宁奕慌乱的从跑进车厢从卧室的床边缝隙里找出吃的和水喂给露娜。 看着女人狼吞虎咽的吃下了两个面包，又喝了一瓶水，宁奕哭了，太特么能吃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露娜吃完东西后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做什么……”宁奕歪着头想了下，然后又摇了摇头：“别墅区比外面要安全的多，我还没想好要干什么，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想回家。”话说出口，露娜低着头又要哭。 “回家。”这两个字无意间触痛了宁奕的心，他站起身扔下了冷冰冰的一句：“别想了，上不上厕所？” “还不想……哎！你干什么！” 露娜刚说完话，宁奕就拉着她扔上了卧室的大床。 “想上厕所的时候再说话，否则别出声。” 他三两下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隔着被子抱住了露娜，把头埋在她的后背上，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出。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末世的生活，可直到飞机离开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应该坐在教室里的大二学生。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亡命徒，他需要同学的鼓励，需要师长的温暖，需要那个姑娘的安慰…… 天旋地转之中，疲惫拉着悲伤，将他一把拽进了梦乡， 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还在被子外面的露娜已然睡着，她眼角挂着泪痕，咬着下嘴唇，身体瑟瑟发抖。 外面的天已经渐暗了，一天又要过去了，总感觉自己在荒废宝贵的时光。 宁奕伸手推了露娜一把：“醒醒。天黑之前我准备在别墅区里搜集一些东西，你跟我一起去。” 露娜翻过身来，努力睁开如核桃般肿胀的眼睛：“我能在车里等你吗，我现在看不见。” “噗嗤。”宁奕被逗笑了，他同意了露娜的请求，只不过他将这女人用绳子捆了个结实，脚也用手铐铐住了：“别想耍花样，不想死就在这老实的等着我。” 穿上了一件黑色战术马甲，手枪换上新弹夹，看了一眼自己之前戴的战术头盔， 头顶的靠近脑门的位置有道伤口，刺穿了头盔外壳，在里面的缓冲物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扎痕。 如果不是挡水沿限制了老徐出刀的位置，如果不是带了这么一个头盔， 以这一刀的力度，他绝对难逃一死，这是老徐留给他的记性，他准备记一辈子。 重新启动房车缓缓撞开的西面把头的一间别墅院门，宁奕将步枪挎在身上，在窗前观察了一会，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之后才拎着一把断矛下了房车。 别墅的房门开着，屋里拉着窗帘漆黑一片，宁奕推断这家人应该已经上了飞机， 慢慢手枪和步枪的保险，宁奕想着房门慢慢挪了过去。 前脚刚进门，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小声喝骂：“你特么拉我一把，快点。” “大哥，我发现了一辆车！就在院子里！好像挺眼熟的。” 第74章 尸犬 宁奕用门口的立柱作掩护快速退进了别墅中。 他掏出手枪指向后方，大致观察了下屋里情况，很乱，花瓶碎在地上，电视屏幕被什么东西砸了个坑， 地上有两道黑色拖痕和不少脚印，暂时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干涸的血迹，好在屋里没什么动静。 这时外面又传来喝骂：“草，你特么就不能快点，要是哪儿跑出来个……诶？这车还真挺眼熟。” 另一个声音略显尖细：“就是，我就说眼熟，对了，这车的保险杠是咱俩给换的，你忘了？” “对对对，你看看那边有没有那玩意，咱俩下去看看，要是能把这车整到手就妥了。” 宁奕靠在门口的鞋柜上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过了两分钟，外面传来沉重的落地声，他缓缓探出头， 发现墙根底下蹲着一瘦一胖两个身影，正东张西望的观察着环境。 宁奕率先开了口：“你们俩……” “哎呦，卧槽！”胖子原地蹿起半米多高，手中的砍刀当啷一下掉在地上。 相比之下那个瘦子要沉稳的多，他看上去虽然害怕却一声都没吭。 宁奕左手断矛右手握枪，缓缓从门口走出来：“滚，我不想杀你们，这台车是我的，别惦记。” 胖子没说话，他侧头看了眼宁奕的断矛之后缓缓弯腰从地上捡起砍刀。 “听不见吗？滚。”宁奕沉声说道。 “就……你一个人？”瘦子前走一步，盯着宁奕的右手：“你手里拿的什么……手枪？大哥，他有枪！” “屁！”胖子伸手在瘦子脑袋上拍了下：“哪儿特么那么多手枪，咱老板儿子还有个巴雷特呢！仿真的。” “我说滚，听见没有，这小区现在是我的。”宁奕不想废话，抬起手枪对准了二人，却怎么也不想扣动扳机， 人已经杀的够多了，他不在乎再多两个，他只是怕枪声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直升机吸引了一波丧尸进来，虽然基本都被击毙了， 但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漏网之鱼游荡在周边， 它们刚才不出来不代表开了枪之后不会出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这叫……cosy吧？”胖子说着向前挪了两步：“这车是我们老板朋友的，你……” “这车是我的，最后一次警告，别让我浪费子弹，你不值一颗子弹。”宁奕放在手枪扳机上的力量逐渐加大， 就在的要击发的前一刻，胖子后退了两步：“你咋没走呢？不是有飞机过来了吗？” 扣着扳机的手指稍微放松，宁奕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给轮胎放过气，反问道：“你们既然认识这台车，就应该知道轮胎胎压吧。” “打4个就……唔！”瘦子刚说了半句话就被胖子捂住了嘴。 “你特么咋那么欠呢，他问啥你就说啥，就不能知道谈个条件！” 宁奕一笑，点点头：“4兆帕是吧，行，我不想浪费子弹，你们想要什么，说吧。” 物资可以补充，但子弹是打一发就少一发，用冷兵器对抗两个人不明智，宁奕想如果这俩人要的东西不多，自己有正好有就给点算了， 却不想那胖子哼笑一声，晃荡着脑袋道：“要车……” “啪！”刚说了两个字，宁奕就一枪打死了瘦子。 “刀扔了，跪下。你特么还敢要车！当我说话放屁吗！” 胖子双腿哆嗦，噗通一声跪到在地。 宁奕左右看了看打开头盔护面向前走了几步，隔着花园围栏枪口直指胖子面门：“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我刚才已经让你们走了，是你们自己找死，我问你两个事，你说了我就放你走。” “你刚才瞄的不是我吗，咋把他打死了，他也没说啥啊？”胖子回头去看不远处的瘦子，声音微颤。 “呵呵，你是认为我没打准是吗？你晃晃荡荡的，他站的那么老实，我当然打站着不动的，少废话，我现在问你，你从哪儿来的，那还有多少人？” 胖子伸手指着围墙外面哆哆嗦嗦答道：“别开枪，我说我说，我是外面坡下村的，我俩修车工，老板姓刘，这车是他一个朋友的，那大哥姓孙， 我俩给这车换的全金属保险杠，村里还有不到十个人，都犯过点事，有人说网逃的去了就得毙，我们就没敢去集结点，大兄弟我们是真没想到你真开……” 他说话的时候宁奕已经从大门走了出来，枪交左手指着胖子头顶，断矛握在右手。 “你犯过什么事？” “偷盗。” “屁！说实话。” “强j，不不，应该是猥……” “草尼玛。”不等他说完话宁奕抡起断矛对着他的后勃颈就是一下。 矛尖在发出破空声，瞬间而至，直接在胖子那肥厚的脖子上开了个口子。 “啊！”血流出来了，胖子惨叫着在地上一骨碌翻走，起身就跑，宁奕紧追两步抡起断矛又在他后背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胖子被砸的重心不稳，踉跄两步直接扑到了地上。 顾不上起身，他连忙反身冲宁奕摆手：“别别别，兄弟，不至于的。” “你膀大腰圆的，有手有脚，窑子大门敞着你不去，你干那种缺德事，今天我必杀你，我替天行道！” 宁奕矛尖向下正准备刺下去，可胖子身后的别墅旁突然跑出了一条狗， 这狗呼噜噜的低吼着，一步步向两人的方向走来。 宁奕心里这高兴，虽然被围墙的影子遮住不清，但只看影他就知道这狗不小，应该属于金毛一类的中型犬。 这狗聪明，如果能驯服的话以后绝对能借上力，就算不能驯服，杀了吃肉也是好的。 可这想法在狗走出阴影的一刻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狗的状态不对， 嘴里流出的哈喇子拖到了地面， 余晖的映衬下一双眼睛像小手电一样射出两道血红的光， 后背上长毛打着柳，全都是血！ “丧尸狗！” 宁奕缓缓后退，生怕自己的一不留神刺激了这狗的神经。 狗一步步逼近，胖子慌了，他踉跄起身可刚跑了一步又重重摔倒，好像刚刚摔的那一跤伤了腿。 胖子龇牙咧嘴的爬向宁奕，压低声音：“大兄弟，你开枪啊，打它，快点，快打它。” 他话刚说完那狗就低吼一声箭一般的冲了过来， 宁奕一看不妙转身就跑，几步跑到车前拉开车门扑了进去，回身刚把的车门关上，那狗就到了。 车门被撞的咣当一声，宁奕吓的一哆嗦：“你它妈怎么追我呢，地上不是有个胖子吗？” 远处胖子拖着一条腿站起来刚挪动一下，狗就掉头追了回去！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跟前，胖子被金毛尸犬扑倒在地，杀猪一样的惨嚎响彻周天。 尸犬咬住他后脖颈上的伤口，晃荡着脑袋拼命的来回甩动，几下就扯掉了一块皮肉。 两口吞进肚子，再想下口的时候胖子突然回身死死掐住了它的脖子。 一人一尸犬在围墙下的阴影里打着滚拼了命。 “你没事吗？你没事吧？是你吗？你没受伤吧？遇到了什么！”露娜在床上探出头，焦急的朝驾驶室里喊。 宁奕哆哆嗦嗦的抽出根烟放进嘴里，眼睛始终盯着墙根底下厮杀在一起的两个生物：“是我，我没受伤，外面有一条狗变成丧尸了，它没进来，放心吧。” 搏斗很激烈，胖子虽然受了很严重的伤但身大力不亏，金毛纵然变成了尸犬也依然是原来的筋骨， 搏斗的烈度在两分钟后逐渐下降，胖子把尸犬整死了，虽然获胜可他身受重伤变成丧尸只是时间问题。 眼见着胖子扶着墙站了起来，宁奕落下车窗伸出灭火器步枪准备放倒他， 可他身后突然又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十多条大小不一的黑影。 泰迪，比熊，京巴，斗牛……只一个照面宁奕就被它们疯狂的样子吓的再也不想养狗了。 这些狗又把胖子扑倒了，撕扯间发出像小孩哭嚎般的哇哇声，宁奕听得汗毛根根直立，端着灭火器的手心全都是汗。 两分钟不到胖子就不动了，他死了，可这些狗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它们大快朵颐，嘶吼依旧。 宁奕发现自己之前好像忽略了这些宠物的存在， 这么高档的小区怎么会没有人养宠物呢， 他只是不知道这些狗是变成丧尸之后干掉了主人，还是被主人撵出家门后才变成的丧尸。 可无论如何，只要有它们在，自己就不能顺利的搜集物资， 叹口气，宁奕从马甲上摘下一颗手雷，慢慢站起身打开了天窗。 xs7.com 宁奕刚站到座位上，车厢里的露娜突然喊住了他：“你要出去吗？喂，还在吗？别丢下我。” “我开天窗。外面有很多丧尸狗，我得炸死它们，不能在车里扔，万一扔不出去咱俩就芭比q了。” “烤肉……为什么说烤肉？” 宁奕没理会露娜，两只胳膊扒住天窗两侧一用力，将自己拽了上去。 墙根底下，几只狗剖开了胖子的肚皮正在撕扯着他的肠子。 宁奕握着手雷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敢拔下插销，电视里士兵扔手雷的镜头他看过，也知道这东西主要靠破片杀伤， “万一我扔的不准怎么办？万一破片弹回来伤到车，怎么办？” “噗通！”车厢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露娜掉到了地上，像只肉虫子一样咕涌着往前面爬：“你能解开我吗？我想我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你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别添乱，呆着别动。” 说完，宁奕比量了一下，然后拔下插销将手雷扔了出去， 手雷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先是撞到了墙壁，然后滚到胖子的尸体左面。 等待的时间很短，爆炸来的很突然，剧烈的爆炸之后胖子的尸体几乎断了，好在有他身体的阻挡，房车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十几只尸犬当中有三只体型娇小的当场炸死，剩下的不是伤了腿就是伤了内脏，几乎都倒在了地上。 宁奕迅速钻回房车，抄起灭火器步枪，可还没等他落下车窗，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尸犬就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沿着来时的路歪歪斜斜的逃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军用手雷，完全没想到效果会如此的好。 他端着灭火器步枪，将钢珠一个个射进尸犬的脑袋，墙根底下很快清净了。 宁奕将枪戳在的副驾驶座椅上，盯着墙根底下一大片尸体不住的颤抖。 他不敢下车了，至少今天晚上不敢了，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自己跑慢了一点会怎么样， 可能大概率会像那个胖子一样被尸犬咬伤，然后反杀尸犬，最后连自己也变成那种只会吃人的东西。 “刚才你在外面是遇到人了吗？他们怎么样了？”露娜问。 “死了，被狗咬死了。”他将胸腔里的气一口吐出，整个人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堆在了座椅上：“我故意的，他要抢车。” “哦。那……你不去了吗？” “不去了。”宁奕将窗户关好，摘下头盔走进车厢：“明天再说，刚才有一只狗跑了，天黑太危险，等天亮吧。” 他抓住绳子将露娜从地上提了起来，放回床上，用被子盖好：“我去冲个澡，早点休息。” 将衣服和装备扔上餐桌，宁奕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浴室很小，只能容下一个人，为了省电他并没有给打开热水器，喷头里喷出的水很凉，浇在头上顺着后背流下去，激的他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没有打沐浴露，他只是将身体淋湿，就快速关闭水龙头走出了浴室，擦干身体后重新钻进了被窝。 两个人躺在一个被窝里，虽然紧挨着，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很冷，这是一种从里到外的寒冷。 伸手把露娜搂进怀里，脸埋在露娜栗色的头发里，过了好一会他才感觉自己暖和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你从什么地方来，跟我说说你自己。”宁奕闭着眼睛问。 “我从堪萨……” 露娜说得话宁奕一句也没听进去，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睡觉前打开了喜马拉雅，定好自动关机的时间放在枕头边， 其实你并没有去听声音的内容，你需要的只是一点让你感觉不那么孤单的响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露娜拱醒了宁奕：“醒醒，外面有人，砸东西呢！” “人！”宁奕突地从床上坐起来。 确实有人在敲打车厢，声音如此之近他甚至能听见外面的交谈声。 宁奕慢慢掀开被子走下了床，他没有穿鞋，光着脚挪到餐桌旁抽出了手枪，又慢慢向驾驶室爬了过去。 头刚探进驾驶室他就看见了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脑袋正在车窗外向里看。 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遭，那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宁奕，惊叫一声摔了下去。 “有人！车里有人！” “来啦，来啦……别喊！小点声！” 房车周围凌乱的脚步声让宁奕心跳骤然加速，他起身冲进驾驶室，隔着风挡对上了院子里几个手拿着镐头、铁锹和钢筋的建筑工人。 这几个人皮肤黝黑，身上的穿着五花八门， 其中两个人穿着漏了棉花的绿色劳保棉服，另两个则套了好几层衣服，他们臃肿，满身泥土，虽然狼狈，但看上去充满了力量。 尤其是那粗壮手指牢牢抓住工具的样子，就像理发师拿着剪刀，浑然天成，得心应手。 短暂惊愕后，几个人脸上同时出现了欣喜的表情。 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的人原地跳了两下，一边看着同伴一边笑着朝着房车走来：“太好了，还有活人。你咋……” 他刚回头，宁奕就冷着脸亮出了手枪。 几个人同时一愣，走上前的那个人迅速退了回去，躲到一名年龄年龄稍大的人后面。 宁奕将车窗落下一半，探头喊道：“你们离开这，或者我开枪打死你们。” “别地，别地兄弟，我们两天没吃饭了，好不容易从工地跑出来你让我们找点食垫垫肚子，我们不打扰你行不行。” 跟之前爬墙进来的那两个人不一样，这几个人没怀疑手枪的真假，反而很为难的跟宁奕商量了起来。 回头看了眼车厢里面，宁奕举起手枪指了下远处墙根底下：“你们没看见那边的尸体吗？小区里有狗变成丧尸了。” 最后面的人回头看了下，然后脸色煞白的推了推帽子：“看见了，我们就从这进来的，墙外面堆着石头，我们就从那进来的。” 说完这人上前两步指着车后面说道：“兄弟，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那还有一条大黄蛇，在车边上呢，肚子挺老大的，让我们打死了。” “蛇！？”宁奕瞪大了眼睛。 “啊！”那人点点头：“就从车底下钻出去的，用锹砍死了，好像吃了条狗，你看看，就在那呢！” 宁奕闻言连忙朝后视镜看去，后视镜中他确实看到了半条蛇身，大蛇的头已经变了形，但金色的鳞片和超过成人小腿粗细的身躯依然很好辨认， 他只在xx与魔法石中看见过这种生物。 “草，这小区的人都养了些什么玩意！” “你们从哪儿来？墙外坡下面的村里吗？”宁奕回头问。 “不是，山上面不是建公园吗？”男人指着别墅后面的大山：“我们在那盖观景塔，盖一半就出事了，俺们几个当时在塔上浇混凝土呢，多亏是爬塔吊上，要不就废了。” 宁奕问：“那你们咋下山的？” “昨天早上不来好几个飞机嘛，工地里的工人全跑下来了，我们一开始也没敢下来，可实在是太饿了，行吗，兄弟，我们就找点吃的，可着你先来，我们不抢。” 宁奕实在是不想杀这几个人，却又信不过他们，车厢里传来了露娜的喊声：“你可以跟他们合作，不必杀人。” “嗯？合作？”宁朝外面几人示意等一下，走进到车厢里问：“小点声，你说的合作什么意思？” “你有枪，你让他们去找东西，然后拿你需要的，不要再杀人了，上帝会惩罚你的。” “切~上帝？”宁奕嗤笑：“他还管不到这边的事，还有，我告诉你露娜，我们从来不信鬼神，只信自己。” 第76章 差点被噎死的胖子 “你，东西放地上过来。”重新回到驾驶室，宁奕用枪指着躲在后面的年轻人说道。 “干，干啥啊？”其他三人似乎比那年轻人更紧张，连忙聚拢将年轻人护在了身后。 无奈的摇了摇头，宁奕又将车窗落下了一点：“我看看他的手，你不说你们在山上干活吗？手上应该有茧子吧？” “啊……”年龄最大的男人回身搂着年轻人的脖子往前推了把：“那行，你去吧，你大哥都这么说了，看一下没事的。” 宁奕暗自好笑：“大哥？我啥时候变成他大哥了？” 那年轻人手里钢筋放在地上，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他在风当前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嘴唇吓的已经没了血色。 看面相，这人要比宁奕小上一点，他请举起双手之后宁奕只看一眼就让他回去了， 那双手不仅粗糙有裂口，手指甚至不能完全伸直，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量体力劳动的。 “你们三个过来。” 不出意外，另外三个人也是一样，布满老茧的双手，沧桑的面庞证明他们并没有说谎。 “我有枪，一会掩护你们找物资，然后咱们各取所需，我尽量帮你们找一台车，同意的话在这等我，不同意的话……” “同意，同意！”为首的年长者脸上笑开了花，他与身边几个人交换眼神，连连点头。 宁奕没多说话，回到房车里开始穿衣服，依旧是全副武装。 他扶着露娜上了趟厕所，收拾完毕后将房车缓缓退出了院子，可房车刚挪动他就感觉自己轧到了东西， 脑海中立马出现了大蛇被轧的血肉模糊的样子，肉麻的他浑身不自在，暗自下定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洗洗车。 “咱们就先从这间开始搜吧。”重新钻出天窗，宁奕端着步枪站在车顶，指着车头前的别墅道：“进屋之后现确定屋里有没有活物，有情况立刻退出来，不要缠斗，退出来我有枪。” 沉默了一下他补充道：“你们……安全第一。” “行，行。” 几个人往里走，宁奕想了下又说道：“对了，要是有雪茄和红酒的话记得带出来。” “行，肯定带出来，哈哈，你们这富家子弟就是会享受，你不说我都想不到。”走在最后的工人扬了扬手里铁锹。 几个人很快消失在视线中，宁奕苦笑：“呵呵，富家子弟，我只是个孤儿。” 他回头看了下老徐的别墅。 那里的火好像还没完全熄灭，丝丝缕缕的青烟在隔壁别墅的上方升起，逐渐消散在天空。 过了两分钟，见里面没动静，宁奕朝着别墅喊道：“怎么样？安全吗？” “安全，屋里没人。”别墅二楼窗户探出个的年轻人的脑袋，脸上带着僵硬的笑，显然还是很怕宁奕。 点了点头，宁奕刚说了句：“我先进车里……” 房间中突然爆出一声惊呼：“卧槽！” 被这声惊呼立马拉紧了神经，宁奕连忙问道：“咋了？说话！” 年轻人从窗口消失，片刻之后又跑回来朝宁奕挥了挥手：“没事，老张找了几个手表。” 宁奕长出口气，笑道：“你告诉他没事别喊……” 年轻人刚要走，宁奕突然到一件重要的事，连忙又叫住他：“等会，你们手机呢？没看到信息吗？” “啊！你说手机啊，上塔之前都交给经理了，我们工地高空作业不让带手机，之前有人掉下来过，就老张有，他开塔吊，但手机电池不行了，得插着电才能用， 我们下来的时候经理办公室有丧尸，就没敢进去。” “哦。”宁奕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去吧。” 年轻人转身进了屋，之后屋里就再也没有了叫喊声，搜寻很顺利，不到半个小时，四人开始轮流从屋里走出来。 东西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摆了一片。 十几瓶红酒，五瓶茅台，两箱红牛，小半袋大米和一大堆零食，最后出来的年轻人抱了一大堆衣服。 就在宁奕以为这就完了的时候，他又从兜里掏出来几块手表放在了衣服上：“大哥，他家衣柜里的有个抽屉，里面有六个手表，都在这了。” 几个人脸上都见了汗，东西放好后就在后面站成了一排，很拘谨。 摸了下自己光秃秃的手腕，宁奕蹲下身指着衣服上一块银色的手表道：“你们吃东西吧，那块表给我看看。” “诶，好嘞。”年轻人上前一步抓起手表走到车前小心翼翼的扔了给了宁奕，转身加入到了进食的队伍。 几个人拆着零食袋，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着，宁奕则端详起了自己手上的表， 跟之前在学校门口找到的那块一样，又是劳，不过这块明显比之前那块素了很多，看上去很普通。 手表的主人块头可能比较大，宁奕戴上手表以后并不算太合适，有点松。 他想去看看汽车屏幕好校对一下时间，车下面突然叫了起来。 那年轻人弯着腰，好像不能呼吸了。 “怎么了？他咋了？”宁奕问。 年龄最大工人慌张答道：“好，好像噎住了。” “吃的啥？” “麦丽素吧，应该是呛到气嗓子里了。快点，咋整啊？” 两个人抡起拳头开始锤年轻人后背，另一个抓起一瓶红酒跑到墙边一下砸碎了瓶底，倒端着跑回年轻人身边：“来喝点，快点，顺一顺。” “屁啊！那是气管~！”宁奕在车顶侧过身双手在身前做成一个环：“海姆立克！这样，抱住他，使劲挤压胸腔下面的膈肌！快点！” “啥，你说鸡？” 老头刚回了一句话，年轻人就侧着倒在地上。 “起开！去院子那边，我来！”几个人闻声躲了出去。 宁奕手搭着车顶边缘跳下车，步枪往身后一甩，单手拎起面色铁青的年轻人，抱在胸前，使劲向上提了两下， “啪！”一颗圆滚滚的朱古力飞出来打到了红酒瓶上，年轻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剧烈咳嗽了起来。 见年轻人得救了，院子角落里为首的年长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宁奕磕了个头：“大恩不言谢，兄弟，今天要不是你，胖子就扔这了，我死了都没法跟他爹娘交代，谢谢你。” 说完另两个人搀着年长者起身跑了过来，宁奕则机警的跑出院子上了车：“他，叫胖子？他也不胖啊？为啥叫胖子？” “他小时候胖。” “呃……” 第77章 一墙之隔 精瘦的年轻人居然有个“胖子”的外号，宁奕哑然失笑， 他想起了自己高一时候的经历，刚上高中不久他就在一节体育课上崴了脚， 爷爷给他打了石膏，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两个锃亮的钢管双拐， 那段时间他拄着拐上课，班级上一个体型超胖的黑丫头给他起了个外号——“钢管”。 每天胖丫头都会叫他这个外号，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这个外号一直陪伴着他度过了高中三年。 咧着嘴回忆了一会，宁奕又问了其它人的称呼， 给他磕头的人就是胖子口中开塔吊的老张，数他岁数最大， 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古二，一个叫丁四。 都是外号，宁奕也告诉他们自己的外号——黑刀。 名字不重要了，有个称呼就行。 “你们都是一个村的啊？”宁奕从车里取出三盒中华，从车窗扔了出去。 “哎呦，中华！谢谢啊，我们平时都抽白灵芝的，来一人一个。” 分了烟道过谢后，老张问宁奕：“孩子，你这车老贵了吧？后面能住人？” “能住人。”宁奕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车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并且不想说这车是自己捡的。 “诶？你们看车库了吗？里面没车吗？” 老张伸着脖子咽下嘴里的饼干，摇了摇头：“没汽车，就几辆自行车，有两个车的轱辘可窄了，就像电视里比赛那种车。” “哦。你们喝点红牛，不是有饮料吗？别噎着。” “能喝？”老张指着地上饮料问。 “当然，诶？你们等一下。”宁奕转身回到车厢里，从餐厅的碗橱里拿出了红酒启子，从窗缝抛了出去：“喝点红酒。” 抹了把嘴角的饼干渣，老张笑嘻嘻的从地上捡起了瓶启子：“谢谢哈，我刚才就想尝尝了，咱也没喝过这么高端的果酒啊，不知道到底是个啥滋味。” 宁奕教他打开了红酒，自己启了瓶酒，隔着窗户跟这几个人喝了起来。 酒精有魔力，他在你愤怒的时候会催着你疯狂，在你疲惫的时候总能让你早点入睡， 而此时此刻，它像一双轻柔的手，抚摸着几个人紧张的神经，让他们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想的，宁奕脑海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并且很快这个想法就确定了下来，他想放开露娜。 这女人被自己坑了一次，并且害怕被抛弃，怕死，没理由再捆着她。 宁奕回头看向车厢里面，看了几秒之后缓缓站起了身。 他走到床边问露娜：“你饿不饿？” 露娜没说话，摇了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宁奕伸手拉过露娜并将她的头扳向自己问道：“你哭什么？我没杀他们，你应该高兴才是。” 露娜盯着宁奕的眼睛看了好几秒，才惊恐的说道：“你，你会不会把我再交给他们？” “不会了。”宁奕叹气，回身坐在床边，眼睛从车门望出去：“我放开你，你听话，我就一直带着你，好不好？” 声音很低沉却直接将露娜震住了：“你不怕我对你下手吗？” “呵呵。”他伸手去解露娜身上的绳子：“要杀就杀吧，只要你能活下去就行。之前事对不起，我听信了别人的话，以为你们一样坏。” 将绳子收好，宁奕给他解开了手脚上的手铐，一眼都没看这个女人，转身去到车尾翻找了起来：“我给你找一身合适的衣服，应该还有，你等等。”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你在忏悔？” “忏悔？”宁奕拎着战术靴和衣服转过身：“我为什么要忏悔？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只不过为同胞赎罪的人是你罢了，你运气不好。” 将衣服扔在床上，宁奕捧着露娜的脸仔细看了看：“你的眼睛快好了，要喝点吗？” 露娜盯着宁奕没说话。 “不喝算了。”宁奕刚转过身，露娜就将他拉了回来，一头扎进宁奕的怀抱哭了起来。 宁奕以为她要释放一下自己的委屈就没动，不成想这女的哭了一会竟一口咬在了宁奕肩头。 他想到了丧尸，本能的想挣脱开去，但露娜将宁奕抱的很紧，好在这一口也没持续多久， 放开嘴后，她轮动拳头在宁奕胸口锤了好几拳才喘着粗气停了动作。 “好了？” “嗯！”露娜点点头：“我没太用力，没出血。” “嘶~哈！我知道，但真疼啊，快来喝点，一会跟我一起。”宁奕揉着肩头，拎起酒瓶龇牙咧嘴的走向了驾驶室。 房车外面几个人已经吃的七七八八了，见宁奕重新出现，老张挥手道：“好啦，咱们继续啊？” “继续，对了。我给你们个对讲机，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充上电。” 宁奕从副驾上拿起一个对讲机，试一下就从窗口扔了出去，老张也将自己没电的手机递了过来：“谢谢哈，你这孩子真仁义。” 手机确实没电了，胖子并没有说谎。 发黄的硅胶保护套和裂纹的钢化膜让这手机看上去十分沧桑，好在跟于桐的手机都是国产某为，同样的type-c接口。 连接了电充电线后，手机开始充电。 “俺们先换一下衣服啊，身上这身太笨了，不方便。”老张在院子里不好意思的笑着。 “换吧，穿舒服点方便。” 静静的注视着院子里正在换衣服的几个人， 他们灰色的青纶绒衣和失去弹力的红色破旧内裤，都能将宁奕的思绪拽回与爷爷在一起的日子。 老张微胖，是这几个人里最壮也是最高的，他在衣服堆里找了套保暖内衣套在身上，外面又套了一身薄羽绒的连体滑雪服， 虽然有点宽松，但好在挽起袖口和裤腿以后能穿，其它几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这些衣服对他们来说太大，穿在身上像是唱戏的。 胖子看着老张换衣服有点着急：“老张头，我咋整啊？我还没有呢？” “一会就有了，一会咱们看看别人家，肯定能有适合你的。”宁奕在车里笑着说。 “这孩子仁义啊，他说没说媳妇呢？”老张跟古二和丁四说了句，一回头突然愣住了：“这，这咋还有个外国人？” “我不是外国人。”露娜穿着一身沙漠战术服走过来往宁奕大腿上一坐，仰头扶了下自己头发，傲娇的看向窗外：“我是他女朋友。” “嗯！？”宁奕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捂露娜的嘴：“卧槽，你可别乱说啊。” “我怎么乱说了？”露娜打开宁奕的手，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你昨天晚上还叫我晓雪，叫我宝贝，你还摸我了。” 浅蓝色的大眼睛已经没那么肿了，颧骨上的淤青颜色虽然更深，但也消了不少。 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女人，宁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辩解。 “啪！”窗外传来一声闷响，胖子捂着脑袋跳了开去：“老张头，你打我干什么。” “臭小子！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没见过外国人咋的！” 胖子一脸不服：“咋了，我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噗嗤。”露娜趴在宁奕肩头笑了，老张笑了，古二和丁四也笑了。 最后，胖子和宁奕也笑了。 此时此刻，一墙之隔，外面丧尸遍地，里面的人却还难得的笑出来。 宁奕并没有推开露娜，他看向后视镜上那拴着两个淡黄色骰子的头绳，眼神有些迷离。 外面那几个人并没有他的悲观，好像他们生活始终充满了阳光，简单而单纯，没有多愁善感。 就像余华在书里写的那样：生命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 确实，每个人对生命的理解都不一样。 第78章 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跟宁奕想的不一样，露娜并没有去动副驾座位上的武器装备，也没有去碰车厢里的灭火器步枪。 她让自己始终暴露在宁奕的视线里，动作举止规规矩矩，宁奕知道她在争取自己的信任。 老张几人在进入下一栋别墅之前将地上的红酒、白酒、红牛以及剩下的零食都从副驾驶车门递上了车。 露娜充当了搬运工的角色。 看着老张进入第二栋别墅，驾驶位上的宁弈进入了发呆状态， 露娜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问：“在想什么？” “想……该怎么活下去。”他伸手指向车厢里：“露娜，你感觉那些东西够我们吃多久？” 露娜没说话而是起身走回了车厢，过了一会她回来对宁奕说：“大概三四个月吧，我大概算了一下。” “之后呢？我拿了维生素和药品，但我们不能一直吃塑封的冷食品，现在气温已经下降了，等到十月份会更冷， 我们没有太多汽油，房车的电量也有限，不能一直取暖，入冬之后车里会像冰窖一样，你看见外面的植物了吗？” 露娜点点头：“你是说枯黄了吗？” “嗯。”宁奕抿紧嘴唇，盯着露娜眼睛看了一会才说道：“那不是重点，土地的性状变了，土壤变成灰色的沙子，我感觉这跟植物突然死亡有很大关系。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但这片土地以后可能都种不出粮食了。” “我们……最终会被饿死吗？”露娜问。 宁奕默默的点了点头：“那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也有可能被别人杀死，或者吃掉。” 脸上的兴奋和笑容消失了，露娜坐立难安的左右挪动了几下身体，再抬起头时两个大眼睛里已经含满了泪水：“可，可我不想死，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宁奕神情落寞摇头叹息：“我没有办法。除非能找到一片……”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双眼圆瞪， 露娜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宁奕就转身冲进了车厢。 “你干什么去？”露娜问。 “找衣服，你记不记得我刚刚进门的时候你用什么打我来着？” “花，花瓶啊，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你从哪儿拿的花瓶？” 露娜正想着，宁奕从卧室里拎着一件战术冲锋衣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笑：“你看这是什么？” 他递出衣服的肩膀给露娜看，那上面有一块黑色的泥土污渍。 “泥土？”露娜眼睛一亮随即拍着手站了起来：“嗷！我想起来了，那个空花瓶就放在门口的一个大花盆里， 里面的土壤是黑色的！那个大叶的植物也没有死！” “对！”啪的打了个响指，宁奕兴奋的说道：“屋里的花盆有泥土！没变成灰色！” 走进驾驶室抓起对讲机，宁奕开始了呼叫：“喂喂喂，老张，你注意一下房间里有没有花盆之类的东西，看看里面泥土什么状态。”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老张的回话：“行，你别说还真有，我去看看啊，黑的，咋了？” “没事，保护好花盆，里面土很重要。注意安全，一会再说。” “孩子，车库里好像有一台车。”老张的声音有些迟疑：“嘶~车头看着像越野，可……你等会。胖子，你过来一下，这是啥车，你不喜欢车吗？” 对讲机里传来脚步声，然后是胖子的声音：“猛禽，皮卡车啊，咋了？” “皮卡皮卡，孩子，胖子说这叫皮卡，比我们村头王老六那个大了好几圈啊！” “行！先这样，你们找找有没有钥匙。”宁奕回头看了眼露娜，伸直胳膊长长的出了口气：“有土了，只要咱们在花盆里搜集足够的黑土，就能种出蔬菜。” “可，这里的冬天不会下雪吗？没有电的话，就没有光，我们总不能在外面种植蔬菜啊。” 露娜的问话让宁奕又陷入了沉思，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要想在冬天种出蔬菜，保暖和光照是必不可少的，可没有电，该怎么才能做到这一切？ 在额头上使劲搓了两把：“一会等老张他们出来再说吧。还找了辆皮卡……诶？你们是不是有辆车？陈轩说你们用车把园丁推外面去了。” 露娜愣了一下，点头道：“有啊，有一辆车，那辆车是乔森的。” “你有钥匙？”宁奕又问。 露娜一笑，伸手在宁奕的脸蛋掐了一下：“那是辆梅赛德斯的smart！太小了，根本没有用，它比甲壳虫还要小。” “净扯犊子，还能有比蹩盖子小的车？” 宁奕不信，露娜也没解释，她耸了耸肩拿起酒瓶子又喝了一口。 “老张注意有没有ab胶。” “好。” 在老张的一句回话之后，房车里陷入了寂静。 两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座位上，时不时的碰一下酒瓶，喝一口。 这次搜寻物资要比之前时间长一些，一个多小时后，车库门先打开了， 胖子驾驶着一辆巨大的红色皮卡车驶出车库，还兴奋朝着宁奕指了指车后面。 宁奕起身才发现，这辆车原本应该敞开的车斗上扣着一个盖子！ 怪不得老张认不出这是皮卡车，盖上了车斗的猛禽浑然一体，不熟悉车的根本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 老张、丁四和古二端着一个大花盆放在门口，指着红色猛禽说道：“孩子，你看看这车不错吧？胖子说这车斗很大，能装不少东西，你看看还想要啥，咱装里面。” 宁奕没回答他的话，转而问道：“老张你是本地的吗？你知不知道哪儿有玻璃温室，能自己烧锅炉，阳光能照进去的那种，咱们冬天得种点菜。” “啊？这……”老张为难了，他挠挠头正想着，身边的古二捅了他一下：“去年老宋没系绳从六楼掉下来，咱们去送他的时候……” “哦！”老张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那地方肯定行！前几天刚屯了煤，我还认识他们那烧锅炉的呢！” “哪儿啊？”宁奕问。 “殡仪馆。” “卧槽！” 老张认真的说：“真的，那大厅老大了，中间一个大池子都是土地，种的椰子树，竹子啥的，还有个小鱼池，养了不少鲤鱼。” 露娜看向目瞪口呆的宁奕：“那是什么地方？” 宁奕脸色不太好看：“那是一个离天堂比较近的地方。” 话音刚落，车后远处墙头突然翻进来一个人，那人手里东西向天一举“嗵！”的一声将整个小区都震响了，也把宁奕吓了一哆嗦！ 第79章 锯条，舌头 这一声响动并不如手枪和步枪那样清脆利落，听上去有些闷，但绝对是火器发出来的。 果然，宁奕转过头时，大门旁的围墙上已经站了个人，这人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东西，远远看去一把霰弹枪。 他身边的墙头上不断有人爬上来，没一会就在身旁站了一排，宁奕粗略的看了一眼，可能有十几个。 “额，孩子，他们有枪！”老张在一瞬的愣神后彻底慌了：“咱们跑吧，他们有鸟铳！” “呵呵。”宁奕回头示意露娜去拿灭火器步枪，自己打开天窗上了车顶。 胖子下了车，他跟老张一起站在房车旁不停的劝宁奕快逃。 后面的古二和丁四也好不了多少，不停的吞着口水，已经不会说话了。 露娜倒是没有那么慌乱，她将车里4把尚能激发的灭火器步枪搬到了驾驶室，站在天窗下面问宁奕该怎么办， 宁奕没有回答，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视线盯着远处正从围墙上往下跳的人们。 “嘶~见面就开枪，仗着人多，还是认为自己有几把枪就天下无敌了？这是傻逼吧？” 宁奕侧头问老张：“你们敢杀人吗？” “不，不敢。” “不杀就得死呢？” 老张一跺脚，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拿啥杀啊！孩子，你太年轻，这人要是饿了啥都能干出来，你把车挪了，咱跑吧，啊？现在还来得及呢？” “嘶～”宁奕皱眉转过头：“我也有枪啊，你怕啥？” 老张一拍大腿，喷着唾沫星子喊道：“你那枪能打吗！叔一开始没好意思说，你这枪都是啥人用的啊？” 退后两步，老张伸手指了指宁奕身上的马甲，继续道：“你这还有手雷，咋可能呢！ 叔没文化，但看过电视，这些玩意都是当兵的用的，胖子岁数小，你能吓唬住他，可叔都一大把……” “啪！” 宁奕开枪了， 百米外的一排人齐齐一缩脖子，停了下来。 “张叔，你说我这枪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老张咽了口唾沫，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你咋可能有这枪的！” 这问话让宁奕想起了自己跟邢立臣舅舅在宿舍楼里遭遇的一幕， 几乎同样的话语，境遇却截然不同， 没必要解释，也不想解释。 “你们过来！过来！”他向着对面的人群招手，声色俱厉。 老张和胖子他们四个人就站在房车旁边。 那些人一开始还有点犹豫，不过踅摸了下，又逐渐恢复状态， 在双方距离五十米左右，宁奕让他们停住脚步，把枪放在地上。 可让他意外的是，对面没有答应。 正中间这个男人身材干瘦，看上去跟房车旁的胖子年龄相仿， 梳着炮子头，里面穿了件花里胡哨的衬衫，外面是一件黑色亮面羽绒服，敞着怀， 下身黑色西裤，豆豆鞋。 流里流气不停的来回晃，让人看着就闹心。 “你特么能不能老实点，就不能老实地站着！” “嚓~”社会青年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左右看了看，枪往肩上一扛：“您跟我装呢，知不知道我干啥的？” 宁奕刚要说话，对面最左边，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突然跪了下来，他双手拄地，耷拉着头， 身体微微颤抖，喉咙里咕噜咕噜，好像要吐。 “草！早知道你胆这么小，我就不带你出来了，你特么刚才就差点害死我们，现在还没咋地呢，这又给人跪了，我草……” 社会青年一边骂着一边走过去，一脚踹在棒球帽肩头， 人踹翻了，青年却惊叫一声退了开去：“草，刚才他是不是让丧尸咬了！” 棒球帽四脚朝天，却还保持着刚才跪在地上的姿势， 身体僵硬的像是冻住了，牙关紧咬，嘴里冒着血沫子，腮帮子却鼓了起来。 “没有啊，他还在我后面呢。刚才丧尸都在栏杆外面，咱们也没碰上啊。” “那他特么这是什么情况，啊？” 人群四下散开， “草！”社会青年哆哆嗦嗦用枪对准棒球帽连勾数下都没能成功击发， 他跺着脚看向宁奕：“开枪，干他啊，这逼要变了！” 宁奕慢慢蹲下看着社会青年：“你特么是不是没换子弹啊。” “对！对对！”社会青年掰开猎枪，退出两个空弹壳，回头去找同伴，发现其他人都已经退出去了：“我子弹呢？” “就在他身上呢！”一个人指了指地上抽搐的棒球帽。 “那你开枪打他！打他！你等特么什么呢！”见宁奕没动作，这社会青年抓着枪对宁奕又扣了两下：“快点的啊？” “哎呀，我草？”宁奕起身，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人， 你提醒他怎么脱困，他不但不领情，还特么准备给你来一枪。 宁奕本想问问这社会青年的来头，了解一下周围幸存者的现状，不至于误打误撞落入别人的圈套， 可青年的这一举动激起了他的杀心。 他让露娜递给自己一把灭火器步枪，示意早就躲到车上老张等人注意自己的动作， 转身刚把灭火器步枪架上肩头， 地上那个带着棒球帽的男孩突然从四脚朝天变成了平躺， 身体好像不再僵硬，只是嘴里在不停的咕哝着。 社会青年没注意宁奕的动作，他从别人手中接过一把的砍刀慢慢靠近过来，一边挪着， 还一边大声朝后面喊话：“这逼是不是有癫痫啊？ 他要是有这病我可不能留他， 不是我心狠啊，这要是关键时刻犯病，咱们都得让他害死，你们有啥病都提前告诉我……” 刀正要落下，宁奕说话了：“你非得杀他？你走不就行了？”将一颗钢珠推进不锈钢精密管，斜眼看向青年。 “草，你还挺聪明，当我der？”青年转过身用刀指着宁奕：“我把他扔这，你不就知道我在哪儿了吗？” “不用，反正你也走不了。”拉起击锤，还没等他把枪口抬起， 青年的脑袋突然被一条黑色的扁带洞穿了！ 这条扁带从青年右侧腮帮子穿入，又从左侧耳根出来，没有伤到大脑，却斜着贯穿了他整个口腔， 宁奕脖子发硬，他甚至可以在青年大张的嘴里看见那条黑色扁带状的东西在一伸一缩的蠕动着。 血从伤口流出，顺着扁带往下流，一直流到棒球帽的嘴里， 这就是棒球帽的舌头，就像教学楼里那个一样，棒球帽的舌头变成了黑色锯条状。 可能是太过疼痛，社会青年在静止了几秒之后才开始哆嗦着抬起双了手， 他慢慢抓向自己脑袋两边的扁带，眼睛瞪的要飞出来一般， 终于，手抓上了，可那扁带却好像十分坚韧，他掰不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惨绝人寰的嚎叫终于冲出了他的喉咙， 他身后一众小弟也仿佛才相信眼前的一切，屁滚尿流的转身就跑。 社会青年也想跑，那扁带却横向一扫，向他脑后的方向豁了出去，它锋利的像一把刀！ 晃荡了一下，社会青年扑在了地上。 扁带像钢卷尺一般缩进嘴里，棒球帽坐起身，准备站起来， “啪！” 一枪打中后脑勺，他背对着宁奕扑在了地上， “哗啦~”舌头从嘴里散了出来，在地上平平的铺直，足有将近两米长。 呼吸急促，宁奕推上一颗钢珠，对准棒球帽的后脑勺又补了一枪。 妈的，真的是变异吗？ 第80章 投名状 打死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丧尸并没有让宁奕感觉多兴奋。 他在车顶坐下，掏出根烟抽了起来，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好像一切都不是很着急了， 这舌头跟学校里那个丧尸的一样，甚至更长， 这是进化还是变异？如果说这是进化，那究竟这种进化能把舌头拉到多长？ 如果是变异，丧尸会不会朝着更多的方向发生变异？ 起初他一厢情愿的劝自己，那黑色锯条般的舌头是假的， 可刚刚亲眼目睹了社会青年死亡的惨状之后， 他有点慌了， 这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从末世爆发到现在一共不到一个月，丧尸的舌头就已经发生了这种变化， 人类出现至今有300多万年，从智人到人20多万年，人类的肢体外形和身体构造虽然有变化， 但整体来说并没有什么形态上的质变。 如果丧尸按照这种方式继续进化或者说变异下去， 他甚至感觉自己搜集泥土和寻找玻璃温室都是徒劳和无用的。 就在他挠着头焦躁不安的时候，跟社会青年一起来的那些人慢慢跑了回来。 隔着两具尸体，这些人站在距离房车几十米远的地方，朝着宁奕招手：“老大，老大！” “嗯？”宁奕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旁除了露娜没别人：“你们叫谁呢？” “叫您呢，大哥，您收小弟吗？”一个戴眼镜的背头青年点头哈腰说道：“我们群龙无首，您就当我们老大吧。” 看着对面渴求的目光，宁奕笑了， 人性真是五花八门，他刚打死了这些人的老大， 转身的功夫，他们就准备认仇人当老大。 “如果被打死的是我，蔡哥、盛捷和许超他们会怎么做？他们应该会给我报仇吧……” 他并没有着急回答背头的请求，盘腿坐好，拄着下巴，想起了那天几人冲进综合楼，并在楼梯上背着刘佳发誓的场景。 “我绝不允许有人在这片土地上欺负我们的人！绝对不行！” “宁奕，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 “蔡哥，我要他们给吴老师偿命！” “那就……一个不留！” “我宁奕对天发誓！今天血债必须血偿！参与者一个不留！我绝不退缩！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好！我蔡克涛在此对天起誓！我批准此次行动，我与各位同进同退，生死与共， 刀架脖子若后退半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盛捷发誓，就按你俩说的办！” “我许超……” “同进同退！生死与共！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疯狂的誓言刚发出不久就兑现了，那是不折不扣的兑现， 现在，他们还好吗？ “你们从哪儿来，又来这干什么？”宁奕问。 背头青年摸了摸那铮亮的头发，笑嘻嘻的回道：“回大哥的话，我们就是上面那个青柠迪厅的， 距离这可能有个一公里多，店里还有几十人，一会我带您一起回去。” 指了指地上被舌头刺穿头颅的青年，背头继续道：“这是我们老板的儿子， 老板死了，他说他大哥在这小区里，之前进货出货的时候来过这。 他把他大哥说的神通广大的，什么手里又有人命，身边又有金刚护法的，反正就非得让我们跟他来这找。 这小子跟个傻逼似的，就特么一把枪，还非得找人给他拿子弹，说揣着不得劲，草！” “呵呵，是挺二的，他大哥叫啥啊？”宁奕心里大致猜到了答案。 “不，不知道，说是姓徐，老大，您知道吗？他该不会是吹牛逼的吧。” “老徐，我认识。那儿呢！看见个烧过的别墅没有？” 宁奕指了下这小区里唯一一栋烧成了骨架的别墅：“他大哥就在那里面，你们要不要进去找找，说不定还能找点骨灰。” 背头瞪着眼睛看了看身后的别墅废墟，再回过头的时候一脸震惊：“死了？这就死了？还真有，对了，老大，他咋死的？” “哦。”宁奕将灭火器步枪交给露娜，站起身轻声说道：“他想抢别人车，让人打死了。你们要是想跟着我也行，得有个投名状。 就……先把这两具尸体拖走？ 然后咱们把这小区里的东西搜集到一起，不同意的现在就走吧，没事。” 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人做出了反应，这人穿着嘻哈，歪戴着帽子，他看了一眼背头，开始往后退： “那我退出，飞哥你代表不了老大，这小子也当不了我老大，我走了。” “走吧，去吧，没事的，放心。”宁奕挥手，示意那人可以离开。 背头没转身，他抬头看着宁奕尴尬的苦笑了下。 宁奕蹲下，居高临下用下巴指了指远去的那人：“他不服我。” 背头犹豫了两秒，最后一咬牙，拎着砍刀转身追了回去。 他几步跑到的嘻哈男身后，抡起胳膊一刀砍在了脖子上。 这一刀砍的极狠，嘻哈男一头扎到地上：“啊！” 背头抡圆了胳膊，砍刀疯狂的砍下， 十几刀后嘻哈男的脖子被他砍断了大半。 “当啷。”刀往地上一扔， 背头抹了把脸上的血，喘着粗气环视了一圈同伴，走到房车前，隔着尸体跪了下来：“老大，这就是我的投名状。” “呵呵，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当你老大？” 突然之间！宁奕发现自己竟然很喜欢这种感觉！ 第81章 这是你的第二次机会 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让宁奕很是享受，就好像你才是这森林里唯一的老虎， 其他人想活下去都要依附于你，必须得到你的庇护和准许才行。 狂妄的想法只持续了一会，宁奕收回思绪看着跪在眼前的背头：“你叫什么？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他很确定这个被称作飞哥的背头没有撒谎， 之前大家素未谋面，这背头没有必要为了给自己下套而手刃熟人， 尤其还是当着自己兄弟的面， 如果非要给他的行为定个性，自私和识大体应该都能说得通，但无论他心里想的是哪种， 他都应该往识大体上靠，如果他不傻的话。 果不其然，背头说他叫任飞，之所以想认宁奕当老大是因为他想让大家活下去。 一席话说的冠冕堂皇，好像他才是那个忍辱负重的苦心人。 “你们自己活不下去吗？这么多人。”伸手指了下棒球帽的挎包，宁奕问：“他包里不是有子弹吗，这世道有把枪就不错了，你当老大不行吗？” “我当不了老大。”任飞吞了口唾沫，跪着往前又挪了几步： “大哥，我平时在店里当店长，迎来送往的活干的最多， 我看人很准，解决一些客户投诉，磕磕碰碰打架斗殴啥的也没问题，但我真没有当老大的威信。” 说着他起身，伸手朝他兄弟那边指了一圈：“就他们，就这帮逼养的， 跟我混的都太熟了，无论我怎么生气他们都不怕我，我也心软，狠不下心去收拾他们。” 任飞又指着被他砍死的那个嘻哈男道：“这小子是少爷的打手，平时有少爷罩着根本就不鸟我， 有时候还撺掇底下人跟我对着干， 我这个店长都特么没他一个打手好使， 平时我也就认了，我赚我的店长工资，拿着他们走货的提成， 他装他的逼，逞他的能，大家相安无事。 可现在不一样啊，你说这些人要是没有个老大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咋活啊？” “那你就下黑手？就为了你的投名状？”身后一个光头喊道。 任飞立马指着骂了回去：“放屁！让他回去你还能活吗？ 他除了会单挑，除了会打人还能干什么！外面什么样你们没看见？ 等家里的东西吃完了，他不逼你们出去找吃的才怪！” “老大，收了我们，只要能让这群哥们活下去，我任飞绝无二心。”任飞说话的声音很大， 宁奕却一笑，将任飞招到跟前小声道：“你跟那打手有过节吧？ 他要是回去了，你就回不去了，对吧？ 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今天我不出现，你还是会杀他， 这脑残少爷一死，你和那个打手之中必定要出现一个领头人，你没人家群众基础好。” 宁奕抬头看了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秃头，继续道： “你压不住这些人，就拿我当挡箭牌，自己赚个为兄弟们着想的好名，没错吧？ 任飞，你太聪明了，想让我救你可以，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该给你的我会给你，有什么事跟我直接说，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要是让我发现你有事藏着不说……” 完全没想到宁奕会说这些，任飞神情一滞，嘴角抽了两下，看着宁奕的眼神复杂了几分。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宁奕起身将灭火器步枪递给露娜，拍手道： “好了，最后一次机会，我不让任飞杀人，你们现在还可以退出，一分钟以后开始干活。” 他带着露娜重新钻进了天窗，打开车门将老张和胖子从猛禽中叫出来， 四把灭火器步枪递给二人：“你们四个拿着这枪，看着他们，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好！大哥！你放心！”胖子一脸兴奋的接过了枪，手在上面不停的来回摩挲， 老张却犹豫了，他好像对这些流里流气的混混很是惧怕， 虽然没说话，但只是一瞬间的表情就让宁奕大失所望， 老张岁数大了，不像胖子接受新鲜事物那么快， 如果他们继续跟在自己身边，绝对不能让他干重要的事。 任飞他们原本有十一个人，死了三个还剩八个。 宁奕将这八个人分成了三组，老张、古二、丁四各看一组， 胖子开着猛禽在后面做监工，原本放在老张手里的对讲机也一并落到了胖子手里。 地位提升了，胖子很高兴，他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可三个老头却好像非常不适应。 莫名其妙的整了一堆人，就像做梦一样。 物资搜集开始后，露娜就陪着宁奕坐在车顶，一句话也不说。 宁奕不知道这金发碧眼的娘们在想什么，但从表情来看她有点惆怅。 物资收集的很顺利，烟酒被服一堆堆一箱箱的从别墅中搬出来，不一会就堆满了猛禽的车厢， 在将房车堆的只剩过道后， 又在中间道路上堆了一小堆。 不一会，阵地转移到老徐隔壁别墅，任飞刚进去没几分钟就从车库中开出了一台加长的凯迪拉克。 据说这车叫什么凯雷德，宁奕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车，他印象中好像只有商务车才会达到这种长度， 可这台车的外形却是一台不折不扣的suv。 任飞很有当小弟的觉悟，他拿着车钥匙第一时间跑到了房车旁边，扔给了宁奕。 “大哥，油是满的，车后排改过，有沙发，嘿嘿。” “嗯，行。” 宁奕将车钥匙抓在手里掂了掂， 眼神瞟向不远处， 作为监工的四个人之中只有胖子面带愠色的跟了过来， 老张他们甚至没有什么反应。 “以后找着东西先给我，我给大哥送过来！听见没有！” 胖子瞪着眼睛，伸手在任飞脑门上狠狠推了下：“你这属于越级上报，没规矩呢！” 任飞的身体素质跟重体力劳动的胖子没法比， 这一下就被推得坐到了地上，脸上却一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 这人要么就是当小弟当惯了，要么就是心思深沉。 任飞起身就给胖子赔不是，宁奕心里一沉，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这个任飞让他心里不安。 “胖子，你说得对！这车给你！你跟任飞换。”宁奕将车钥匙扔给胖子， 回手指着丁四：“老丁，你把枪给任飞，你去搬东西。” 任飞眼睛一亮，连忙道声谢跑了过去。 胖子没走，他在房车下面看了眼丁四，又仰头看向宁奕，眼神中有些不解。 “胖子，我问你个事。”宁奕蹲下身看着胖子，小声道：“你为啥出来干体力活啊？” “小时候贪玩，初中没念完，找不着工作。” “后悔吗？” “嗯。” 宁奕叹口气，指了指那铮亮加长suv：“那辆车现在给你开，你之前敢想吗？ 现在你我都是这钢筋水泥丛林里的野兽， 做野兽不需要太高文化， 但野兽想要活下去最好有同伴，有头脑， 做好你该做的，现在是你的第二次机会。” 第82章 你确定你认识我吗 胖子半知半解的走了，看样子好像还没想明白。 进到车里鼓捣了半天才打开天窗将上半身探了出来。 任飞并没有待在车上，他忙前忙后的像只兔子，不仅将搜集到的东西在别墅中间的空地上进行了分类， 还捧了一堆女士衣服送到房车前，说是给嫂子找的， 露娜很开心，却也只是将适合自己的衣服收了起来，然后又寸步不离的跟在宁奕身边。 “你会开枪吗？”过了一会，宁奕举起猎枪问露娜。 “会，我能打中飞盘。” “那就给你用吧。”宁奕将猎枪和十二个红色塑料外壳霰弹都塞进了露娜手里。 “别想着暗算我，我死了，你还会掉进他们手里，至少我不会折磨你。” “嗯，我明白。”猎枪好像不是很吸引露娜，她熟练的给猎枪换上两颗子弹，将剩下的子弹揣进兜里就再没碰过。 “你会成为国王吗？”过了一会，露娜问。 “啊？”宁奕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目标一直是活下去， 设置人生上限这种事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不知道露娜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更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当国王是完全不可能的， 两人就这么坐着，看着从车顶天窗探出头皱眉苦思的胖子， 看着忙碌分类物资的任飞， 看着呆若木鸡老张和古二， 看着太阳一寸一寸向着西边挪动…… 黄昏了，别墅区里48栋别墅搜的七七八八，他们又找到了三辆皮卡， 物资分类装上车之后， 宁奕引着众人到了陈轩家门口，并亲自带人进行了搜索， 他带走了陈轩剩下的两箱压缩饼干，带走了地下室里的两箱矿泉水，刘洋当初吸引丧尸用的遥控车， 还有他批判了一半的小黄书。 算上胖子之前搜出来的猛禽，小区里一共搜出来四辆皮卡车， 将所有东西装上车后，车队来到了小区门口。 任飞开着猛禽在最前面，胖子开着凯迪拉克载着木呆呆的老张三人排在第二位，宁奕的房车在车队正中央。 大门外的丧尸依旧很多，任飞砸开陈轩锁住大门的铁链后，斜向开车，用绳子拉开了大门。 早已等候在小区外面的丧尸一瞬间蜂拥而入， 他们冲上越野车的机盖和车顶，将身上的污血涂抹的到处都是，一边嘶吼着一边在车上寻找可以进入的缝隙。 这种情况直到车队开出小区后才有所改善， 车队穿过于桐家的小区在路口左转，开始上坡， 路上横七竖八的死车给行进增添了不少困难。 好在猛禽动力足够强劲，足够开路， 在离开居民区一段距离之后，道路拥堵的状况再也没有出现。 宁奕心情很复杂，他特别想有个的栖身之所，但却害怕见到ktv里的那些幸存者。 若是平时，他在路上见到任飞这群人肯定会躲得远远的， 因为怕挨揍？正常人应该都是害怕混混的， 因为兜里没钱？可有钱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把钱给你啊！ 人为什么有了钱就会有底气？ 之前还有法律和警察，但他们好像也不会无时无刻的保护在你身边， 能保时刻护你的，说白了，只有你自己， 拳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保护自己的基础， 古代如此，法治社会如此， 在这个秩序崩塌的世界里，更是如此。 车队行进的不是很快，别墅区外面跟过来的几十只丧尸始终围绕在汽车两侧拍打着车身。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露娜一开始还比较淡定，十分钟之后还是钻回车厢拿出了宁奕给她的霰弹枪。 整个转移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 最后车队在一个山脚下，小区外的ktv前停了下来， 店门临近街边，一侧不远处就是小区入口， 宁奕并没来过这，ktv里面什么样他完全不知道， 看着装修豪华的店面牌匾，他心里有兴奋，有期待，也有抗拒，但终归还是要进去的。 车队并没有从正门进入，任飞长按了几下喇叭之后，带着车队向着小区大门驶了过去。 进入小区之后，任飞开着猛禽将车队周围的几个丧尸全都碾进了车轮底下， 然后才在里面人的配合之下将车队带进了地下停车场。 这里漆黑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和尸体的腐臭， 车灯照射下到处都是尸体拖动留下的血迹，遗落的物品和垃圾随处可见。 地下车库的翻板门放下之后，任飞拿着手电从猛禽上跑了下来， 他朝着落门的那几个人招了下手：“快点，过来，老大回来了！” 黑暗中有人回话：“呦，飞哥，这一趟可没白出去，整回来这么多车，卧槽！发了。” “你们几个，快来见过老大。”任飞跑到房车前，轻轻拍了下门。 “老大，不是……呃，这是？” 这大汉只有头顶留着点头发，满脸的横肉每走一步都会颤三颤， 在看见宁奕的之后他愣了。 “这就是大哥，咱们的新大哥。” 大汉眯起眼睛看了眼任飞，看了看宁奕：“少爷呢？斌子呢？” 话音刚落，他忽然看见了房车另一侧走下来的露娜，随即脸上绽开了花：“呦，卧槽！还有个外国妞！哈哈哈！来……” “哎！你别碰！”任飞伸手去拦大汉的手，可已经晚了。 露娜将枪怼在大汉胸口，扣动了扳机，这是宁奕教她的， 人际关系第一印象很重要，打下什么底子，就是什么底子。 “砰！” “噔噔噔。”胖子连退三步，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呃，草，这……” 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嘴里开始向外涌出鲜血。 “他们一直都拿你说话当放屁吗？”宁奕的话音刚落，胖子突然从黑影中冲了出来，一刀插进了大汉咽喉。 大汉彻底凉了。 围拢过来的人见证了这一幕之后噤若寒蝉。 任飞有点哆嗦，但短暂的愣神之后，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招呼着大家上楼。 “这里，以后不会有人再拿你的话当耳旁风，从今晚开始。” “好，好的老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这个楼盘之前就是我们老板开发，你看外面那个ktv是……” ktv是个幌子，这栋楼其实是个高端的私人会所，地下车库只供这一栋楼使用，私密性极好， 一般客人都会直接开车从地下车库抵达这里， 也有一部分客人喝多了喜欢从ktv进入到后面楼里， 任飞一般负责两端的衔接工作。 步行上楼，宁奕等人来到了一个大厅里，这里男男女女放眼望去至少有四五十人。 任飞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大家过来一下，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的新大哥。” “新大哥？卧槽，飞哥你长能耐了啊？你家少爷呢？” 借着窗外昏黄的光线，宁奕看见人群中走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为首的一个人刚说了一句，就停住了脚步，他眯眼打量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的惊叫出声：“你？！” 宁奕也一愣，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室友。 正当中叫出自己名字的这个人是他寝室的老大，名叫许野。 “呵呵，我ci~~”许野嗤笑着的打量了宁奕两眼，又抬头看了眼宁奕身后跟着的露娜和胖子等人， “你这是特么玩cosy呢！带个洋妞，还特么整两把95？”许野说完转头去找任飞：“你眼瞎了？整个骗子回来？” “许，许哥，你们认识？” 许野冲身后几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然后叉着腰在宁奕身边踱起步来： “当然认识，这小子后来都不敢回寝室了，太穷了，呵呵呵，我们出去k歌、洗澡他都不去， 好不容易要请我们吃顿饭还特么是几十块钱一位的自助，你找他当你老大啊？ 哈哈哈哈，那我岂不是你祖宗，……” 话没说完，宁奕一抬手，胖子飞起一脚将许野横着踹了出去，刀架上了脖子， 许野不敢动了，大厅里正准备看热闹的人群也骤然安静了下来。 宁奕对准大厅服务台后面墙上的金色挂钟开了一枪， “砰！” 表停了。 人群尖叫着蹲到一片，宁奕缓步走上前，斜睨着地上的昔日同窗，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许野，你确定你认识我吗？” 第83章 偶遇室友 从末世爆发的开始，宁奕就再也没想过自己的舍友， 大学一年级，大家在一起同窗一年， 开始的时候相处还算融洽， 可开学不久，随着彼此逐渐熟悉三人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贫富差距在彼此之间建立起了一堵高墙，三人在那边，只有宁奕孤零零一人在这边。 三对一的冷嘲热讽从来都是宿舍里的保留节目， 宁奕想离开宿舍自己出去住，可外面的房租太贵，他躲无可躲，又不能露宿街头， 只好等到每天晚上十点二十左右才回宿舍，宿舍十点半熄灯， 端着脸盆在洗漱间等到十一点，几人睡着了再进屋才能图个清静。 后来打工赚了些钱，他想请室友吃自助餐缓和一下关系，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羞辱。 那次他终于爆发了，不顾另外两人的阻拦将许野拉到走廊暴揍了一顿， 许野的惨叫响彻整个楼道，吸引了不下七八十人来围观， 宁奕本以为彼此关系会彻底破裂，打击报复会马上到来， 没想到那三人却再也没当面说过自己的坏话， 从那以后，耳根清净了，他却也对寝室再没有了一丝执念。 欺软怕硬，这是他当时给许野这三人的定性， 也让他对人性有了更深的认识，有些关系是求不来的， 有些人你越是恭敬，就越嚣张，身份不匹配，一切都是徒劳的讨好。 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在这种场合他们几个能相遇。 “把嘴闭上，现在我不允许你再说一个字。”宁奕看了眼地上的许野， 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另两位室友：“站起来！吴希文，郝川，你们是不是没想到咱们会在这相遇？” 两人眼神发直，惊恐的点了点头：“宁……” “啪！” 吴希文刚说了一个字，宁奕反手就是一个耳光：“闭嘴！今天你们要是说出我的名字，我就立马打死你们。” 吴希文捂着脸点了点头，这时他身边站起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她哭着去看吴希文脸上的伤， 却无意中看到了宁奕的脸：“你！？” “啪！”又是一个耳光，宁奕直接将这女生打倒在地：“再说一个字我就打死你。好好好，你们都特么在这！” 一脚踹倒郝川，宁奕从他身后拽起一个短发女生，也认识！ “别，别，咱们同……”郝川跪在地上连连摆手。 “闭嘴！”喝止住许野的话，宁奕想说点什么，可头脑里却突然乱了起来。 “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我杀了他们？ 如果因为他们欺负我，我想要杀了他们，这在之前算是什么？ 所有人都会劝我吧？毕竟的人命是大的，如果我因为他们羞辱就要杀人， 我应该被骂斤斤计较，没有肚量，最后……会被枪毙吧？ 现在呢？我现在杀了他们。有人会说我吗？ 不会，至少没人敢！ 同一种行为，两种境地，结果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哪儿不同？ 这末世好像带走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究竟是什么？” “啊！！！！？究竟是什么！”头痛欲裂，宁奕大吼了一声， 回身之时却见所有人都好像看鬼一样的盯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胖子看了一眼正要动作的任飞，抢先一步道：“大哥，只要你点个头，我替你弄死他们。” “胖子！你说什么呢？你要杀人？”老张从人群里挤出来， 使劲扯住胖子袖口，话语痛心疾首：“你这孩子咋的了？你要疯啊？你还敢杀人？ 你祖上好几辈子的农民，你要当土……” “张叔，你撒手！”胖子一甩手，转头看向宁奕：“大哥，你说话吧。我以后就跟着你了，我也得纳个投名状！” 胖子沙哑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大厅里回荡，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投名状是什么东西，他们只是不明白有多严重。 “你不怕吗？”宁奕总感觉自己忘了个什么东西。 胖子眯着眼睛，歪了下头，像是没听清：“大哥，你问我怕不怕？” “嗯。” 啪的拍了下胸口，胖子一挺前胸道：“我不怕，咱们有枪，有人，我以后就跟着您！” “对啊！我有枪！”宁奕用力的点了下头！ 崩塌了呀，法律没了，警察没了，秩序没了，我之前明明已经想明白了这点， 怎么还是习惯用一个已经失去的东西把自己框住！！ 他妈的！有钱人在之前就不在乎这些东西， 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在潜意识里让自己遵纪守法！ 抽出匕首在手里挽了个刀花，左右使劲活动了下脖子，向着地上许野走了过去。 我杀的人够多了，我自认为没杀过好人， 替天行道也行，恶贯满盈也罢，都是必死，还怕什么…… 一把薅住许野的脖领子将他按到了接待台的大理石桌面上，宁奕用匕首在许野脸上狠狠的拍了两下， “你想到会有今天吗？” “啊，啊，别，别杀我。” “行啊。”宁奕松手， 回身拄着台边坐了上去，朝着许野招了招手：“来，你上来。坐那边，咱俩探讨点问题。” “啊？”许野脑瓜子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明白宁奕是什么意思。 愣神的功夫，枪口直过来了：“一！二！” “别开枪，别开，我上来，上来。” “呵呵，问你个事。”宁奕转头一笑：“你们之前那么对我为的是什么？ 好玩吗？还是你感觉……我不配？ 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就一次机会。” 手枪保险打开，宁奕对着服务台对面巨大的落地窗静静的等着， 沉到大楼后面的太阳伸着手将最后一点余晖抛向空中，越抛越少，越抛越少。 他现在有很多时间，有时间静静的等着回话， 无论得到的是什么答复， 他都不会感觉煎熬和痛苦， 他要用这个回答给心里的伤口烙上一道疤，坚硬的伤疤，再也没人能揭开的伤疤。 “就，就是，可能感觉好玩，我们其实并没有故意要……” “没有故意要看不起我，对吧？”宁奕转头看向许野，浅浅一笑： “就是单纯的感觉好玩，谁会在乎一个穷光蛋的感受，是不是？ 你们就想看看一个人能窝囊到什么样，是不是，呵呵呵。” 从服务台上跳下来，枪指着许野：“你女朋友呢？” “那……那呢。”许野哆哆嗦嗦的指向人群中一个穿着牛仔裤、运动服的女孩。 “胖子！把她抓出来！” 胖子走到人群里，一把抓住女孩的肩膀拎了过来：“大哥，你说话。” 宁奕大大打了个哈欠，他薅住女孩的头发将她按在大理石台面上， 抬眼看着许野，缓缓说道：“胖子，把那两个人身边的女孩也抓过来， 许野我求你们几个一件事，能答应吗？” “能！能能能，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能，只要你不伤害她们几个就行。” “呵，哈哈，哈哈哈哈……”大声笑了一会，宁奕忽然停住， 他在许野耳边轻声说：“之前的事都过去了，同学间的小打小闹，没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想活下去，得借你们几个立立威， 这跟之前没关系，就因为刚才一见面你跟我哔哔哔个没完， 我这就送你们上路，如果不服，黄泉路上等着我，我一挑三！照样再杀你们一遍！” “啊啊啊？你说什么？”许野鼻涕口水混在一起，从下巴上滴落。 突然，宁奕将女孩推向了许野，匕首横着挥了出去！ 鲜血喷溅，短暂寂静之后，一声刺耳的尖叫爆发了出来。 “啊啊啊啊！”被他按在台面上的赵红玉尿了。 第84章 有仇报仇 宁奕抽出匕首的时候，许野还以为先死的会是他女朋友。 突然划过咽喉的匕首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着喷溅而出鲜血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抓自己的喉咙， 而是张着手在天上胡乱划拉了好几下， 那动作和表情就好像他还没准备好， 他要重新来一次， 他要挡住宁奕的匕首，亡羊补牢， 他不甘心的样子看起来恐怖又滑稽。 这一刀划的很深，不知道是大出血和原因还是因为太过恐惧，许野很快出现了休克反应， 他坐不住了，身体在台子上前后晃荡， 晃了没几下就仰面躺倒，抓着脖子的手垂了下去， 身体接连的抽搐，再也没了一丁点的主动行为。 “赵红玉，你男朋友死了，看见了吗？” “啊，啊啊！”赵红玉双手使劲推着接待台，想远离许野的尸体，但台面上全都是血，又湿又滑， 扑腾几次，她沾了满身满怀依然无法站起身来。 宁奕抓着她头发的手松开了，赵红玉却还趴在台面上挣扎着，双手不停的在血里划拉， 像是没有理由的刻板行为，没有起身，她，吓傻了。 “孩子，你，你咋能这样呢？你这……” 老张哆哆嗦嗦上前要拉宁奕， “滚回去，以后不许你插手我的事情，我给你吃的，管好你自己！” 说话的声音不大，宁奕也没正眼去看老张， 等老头退回去之后，他让胖子把吴希文和郝川的女朋友抓到了接待台前。 自己则过去拎起了吴希文的脖领子，重新回到接待台前，一脚踹开已经吓傻了的赵红玉， 将吴希文按在了血泊之中，宁奕低声问：“到你了，阿文，有什么想说的？” “你没必要杀我啊，宁……” “草！”见吴希文下意识要说出自己名字，宁奕用匕首狠狠砸中了他的嘴。 重击之下，腮帮子在牙上硌出了口子，宁奕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刀把砸中了他的牙齿，后脖颈一阵的肉麻。 “我给你，我错了，我拿东西跟你换，别杀我。”吴希文一边吐着血沫子，一边说。 “哦？你还有东西能换命呢，你说说。” “我把我对象给你！她……” “草！”不等他说完，宁奕举起刀把狠狠一下砸中了他的脑袋：“你凭什么把她给我，你是她爹啊？” 回过身，宁奕指着迷迷糊糊的吴希文去问金雪梅：“这就是你男朋友，看见没，他把你给我了，这是个什么玩意，你怎么……” “愿意，我愿意！” “嗯？！！”宁奕被金雪梅的反应弄愣了两秒，随即破口大骂：“ 你去你大爷的！哪儿跟哪儿啊这是，我是为了要你吗！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做什么都行，别杀我。” “够了。”露娜抱着猎枪走过来，轻轻推了一下宁奕：“你们不是有句老话吗，杀人不过头落地……” 吴希文一听跺着脚骂街：“屁！你没学明白就别瞎说！我用不着你帮忙求情！什么头落地！你给我滚！” “行了！”宁奕拉着露娜走到了一旁，伸手指了下吴希文：“胖子，拖去空地上，别弄出太多血。” “嗯！”没说二话，胖子上前抓住吴希文的脖领子就大厅空地上拖。 “你麻痹，宁……”话没出口胖子就一刀插进他嘴里搅了两下， 几步走到人群后面的电梯口开始了拳打脚踢， 拳拳到肉，脚脚到骨，在沉重的击打下，起初吴希文还能发出点声音， 两分钟不到就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 击打还在继续，宁奕仔细观察了一下大厅里穿着各异，形形色色的人们。 一共不到五十人，可能有一半是服务人员。 “你们这店多少层？”宁奕问任飞。 “六，六层，一层洗浴，二层健身，三层餐饮，四层娱乐，五六层客房。” 任飞脸色不好，有点结巴，在他的概念中杀人应该是手起刀落的痛快，不应该是殴打致死的折磨。 宁奕看出了他的想法：“你想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任飞恭敬的低着头：“不，不想知道。老大，我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宁奕盯着远处的胖子面无表情：“你几岁，看着好像比我大。” “二，二十六，老大，英雄不看岁数，也不问出处，年龄不重要，重要的是，重，重要的是……” “要狠，是不是？”转过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几个女人，宁奕将目光投向步梯口： “我没当过老大，今天是你把我拉来的， 现在赶鸭子上架，我骑虎难下，车库里那个胖子，还有那几个都是你们这的打手吧？ 看出来了吗？他们不服我，也不服你，我死了，你必死。” 任飞又凑近了些：“是，要不咱们……” 话还没说完，宁奕转身突然看见胖子举起了空地上的大理石风水球，然后狠狠砸中了吴希文的胸口。 这大理石球要比篮球大上两圈，粗略估计重量肯定超过了150斤，胖子居然将大理石球举过了头顶！ 宁奕惊了，当初胖子要是在阅览室里，姚兰上书架就不会那么费劲了。 碎骨声清晰可闻，吴希文的胸腔塌陷，彻底不动了。 胖子喘着粗气回头看向宁奕，擦了把脸上的血：“大，大哥，完事了。” 宁奕让胖子将吴希文的尸体从窗户扔了出去， 之后站上接待台大声喊道：“自我介绍下，我姓黑，黑心的黑。 以后叫我黑哥就行，我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有多少钱，你们都只有一条命， 从现在开始，这里我说了算，如果以后有撤离，我会在能力范围之内送你们走， 别的不要做，否则刚刚从窗户飞出去那小子就是你们的榜样。 现在男的站到左边，女的站到右边，所有人！ 任飞，登记！” “你要当国王了。”看了眼张罗人员登记的任飞，露娜凑过来跟宁奕说。 “你怎么那么想我当国王？这里是共和国，这片土地上不会有国王的。” “那……电视剧里不是总说占山为王吗？”露娜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嚓，那叫土匪！”宁奕无奈的摇了摇头， 胖子绕过人群走了过来：“大哥，还有一个呢。他怎么整？” 他指了指人群后面低着头的郝川。 “你说他是不是以为我把他忘了？”宁奕仰头思考了一下：“胖子，你去把他跟他女朋友带过来，一会登记完了咱们去楼上，我有点事问他。” “好嘞。”胖子去了。 “老张把枪给丁四，古二、丁四你俩配合任飞维持秩序，别溜号。” “好嘞！” “好！” 这俩人回答的比较痛快，也没有什么为难的神色，比老张好了不少。 看了眼角落里束手束脚的老张，又看了看跟在任飞身后晃晃荡荡的古二和丁四， 宁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古二和丁四虽然胆小，但已经开始适应现在的角色了， 老张是个老实人，他遵纪守法，思想本分，但他已经被自己的思想牢牢禁锢住了，他不再适合当下的环境。 这里正在远离人类社会， 如果不能尽早消灭丧尸病毒， 以后衡量文明程度的标准，恐怕只有取人性命的能力了， 就像森林里两群为了地盘而决斗的狼群， 就像两只为了交配权而对决的雄狮， 就像为了生存而单挑棕熊的西伯利亚虎， 就像为了活下去而对同类下手的万物灵长， 谁都没有十足把握， 你终将变成这钢筋水泥丛林里的猎食者或猎物。 登记很快，任飞让人带着他们去六楼客房分配房间， 然后带着宁奕、胖子、露娜，郝川还有他的女朋友去了健身房。 上楼的一路上郝川都在说着求饶的话，宁奕都仿若未闻， 他不接受恐吓之下的幡然醒悟， 进了健身房之后宁奕领着他走到龙门架前， 他让郝川站在龙门架下，面对着整面墙的镜子站好，然后拉着郝川的女朋友往后退了几步。 “我问你个事，你实话实说，我不折磨你。”宁奕冷冰冰的说。 郝川双腿打颤，点头之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你问吧。” 宁奕眼眶红了，他伸手抓过郝川女朋友的脖子按着跪倒在地，手枪顶住后脑， “郝川，我问你，我书桌上那张跟爷爷的合照，是不是你给我扔厕所里的？” 第85章 做事做绝 “不是啊，没有。”郝川站起身，眼神清澈无比：“真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宁奕，你相信我。” “哦~~~原来你不知道。”宁奕恍然：“对面寝室有个叫蔡江龙的哥们儿，记得吧？” “啊，我知道。”郝川笑笑：“我俩是一个地方的，我们……” “他录了视频，我看过。”用手枪指着郝川，宁奕冷声道：“郝川，面向镜子跪下，别回头。” 郝川没动，不可置信的冷笑着道：“就因为一张照片你要杀我？” “对。就因为一张照片，那是我跟爷爷的最后一张合影。”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蹲下身将烟气全都吐到了郝川女朋友郭雨薇的脸上。 宁奕盯着郭雨薇惊恐的双眼慢慢说道：“郝川，你做的太绝了， 那天蔡江龙就在你后面那个坑位。 你起身的样子在视频里清清楚楚， 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我就是想知道真相，反正你都要死。” “不是。”霍地站起了身，郝川微笑着看向宁奕： “你想找个理由杀我？我现在告诉你，那不是我扔的！我没做过。” “哦。”宁奕轻声回答，从嘴里拿出烟头，在手里转了又转，然后慢慢凑向郭雨薇的脸：“过来，我在你脸上烫个印。” “不行。”郭雨薇变跪为坐，拼了命的向后躲去：“你们的矛盾为什么要带上我啊！我有什么错！” “你有错。”手指轻轻抚过郭雨薇的脸，宁奕在她脸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你当然有错！” “啪！”一个耳光将郭雨薇打倒，郝川冲上来想打宁奕却被胖子狠狠撞上了旁边哑铃架。 “你畜生！”郝川动弹不得，张嘴就骂。 宁奕一把抓住郭雨薇头发，愣愣的问郝川：“我畜生？是我吗？你大点声，我没听见。” “畜生！” “哦！哈哈哈哈！”宁奕拎着郭雨薇的头发开始在缓冲垫上来回走动，一边做沉思状，一边念叨着：“原来我才是畜生。” 被胖子死死按在哑铃架上的郝川动弹不得，宁奕做思考状在缓冲垫上来回踱步， 郭雨薇像一条狗似的被宁奕抓着头发在地上爬来爬去， 他不再说话了，他没法原谅郝川的所作所为，他想在开枪之前给郝川足够的羞辱， 他想出口气，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 用什么办法才能极尽羞辱的击垮一个人？ 他这三名室友各有特点， 许野家庭条件最好，父亲是个老板，他从来不知道穷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像他说的，他羞辱宁奕可能只是为了好玩， 跟另外两个人比起来，许野或许能算的上单纯， 他只是个有钱的纨绔，吴希文和郝川却有太多心眼。 他们两个是工薪家庭的孩子，他们或许没有羞辱宁奕的理由， 却在羞辱他的这条路上充当了急先锋， 许野不做的他们两个做，许野不屑的他们两个甘之如饴， 很多同学都私下跟宁奕说过他们两个的言行， 他们对宁奕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讨好许野， 他们，才是真正该死的人。 “砸断他腿。”宁奕指了下任飞，轻描淡写的说。 “啊？”任飞张大嘴巴指了指自己：“大哥，我砸啊？” “嗯，就你。” “曹尼玛，宁奕，你麻痹！”郝川大喊了两声，第三声还没喊出口， 胖子已经举起一个20公斤的哑铃，狠狠摔在了他的胫骨上。 “咔！”胫骨弯曲。 “啊！曹尼玛！”郝川捂着自己变了形的小腿在地上来回翻滚，嘴里还不停的骂着。 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眼神烁烁放光：“大哥，你只要说话，我什么都能干！” “嗯。”宁奕应了一声，回头再看任飞的时候，这小子脸已经没了血色：“你也不用害怕，你不擅长干这些，我理解。” “谢，谢谢大哥。”任飞的头有些哆嗦，像帕金森。 “嗯。”宁奕应了一声，缓缓蹲下身，将郭雨薇推倒在地，膝盖顶住她的后腰，示意胖子将郝川的头转过来。 “你干什么！宁奕！你别让我回去，我跟邢立臣有亲戚，他爸……” “邢立臣，死了，我杀的，呵呵。” 伸手解开了郭雨薇连衣裙的后衣襟，烟头慢慢靠近皮肤， 就在烟头的红火炭接触到皮肤的前一刻，宁奕又停住了。 洁白光滑的后背，在哪儿点呢？ “郝川，你说我在你女朋友什么地方点个疤比较好？” 郝川双眼通红，想要冲过来，可即使他有肾上腺素的加持，依然不是胖子对手。 “宁奕，你有种冲我来，你对一个女的下手算什么英雄，你爷爷教你的？这就是你的能耐？” “胖子，另一条腿。”宁奕将烟头熄灭在郭雨薇脸庞的缓冲垫上。 郭雨薇刚松了口气，一个20公斤的哑铃就将郝川的另一条腿也砸断了。 露娜抱着猎枪在一旁始终没说话，她并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反应，反而眉宇间有些悲伤。 羞辱折磨一个人……是罪， 看着地上后背裸露，不停抽泣的郭雨薇，宁奕忽然感觉有点自责。 同学……仇人…… 同事……仇人…… 他想起了老高疯狂的举动，他感觉自己正在向老高的方向发展，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 原来由恨到杀人的距离并不远，人们害怕的只是后果，并不是血。 “郝川，你还骂我吗？”他问。 “不骂了，不敢了，别打了，受不了了。” 郝川被胖子用脚踩住了脸，虽然脑袋动不了，身体却因为疼痛而不停的扭动着： “我错了，你随便吧。郭雨薇活可好了，尤其那个口活， 宁奕找人把我腿接上，快点，给我打一针止痛针，我……啊啊啊啊！太疼了，我受不了了！” 郝川尿了，没过半分钟又拉在了裤子里， 眼睛半睁半闭，口齿也开始含糊起来，宁奕知道，那是休克的前兆。 “胖子，把他拽起来。” 宁奕拉着郭雨薇走到了郝川面前，盯着郝川看了两秒才轻声说道：“郝川，我问你，那张照片是不是你扔进厕所的。” “嘿嘿。”郝川笑的时候口水从嘴里拉出了长线，滴落在胸口： “我要让你一辈子都难受， 宁奕，我现在告诉你，我没有，我没做过，呵呵，哈哈哈。” “行。没想到你是最有种的。”伸手拨开郝川的眼皮， 宁奕将郭雨薇拽过来，脸紧挨着郝川，自己也凑了上去：“雨薇，宝贝，亲我。” “宁奕，我曹尼玛。” 第86章 享受 郝川伸手去打宁奕，胖子却用哑铃将他的手指砸断了。 郭雨薇哆哆嗦嗦把嘴凑了过来，正要吻上宁奕的脸，宁奕又躲了开去。 “来啊，你不敢了？来啊？”郝川狞笑。 “不行不行不行，你都说她给你口过，我不能让他亲我。” 咬着牙扶住龙门架，郝川用双臂的力量将身体吊了起来， 冷汗从发梢滴答滴答的落下，全身打摆子一样的抖着， 依然恶狠狠的说了句：“宁奕，你特么还是个处男吧？ 你这个穷鬼，你马勒戈壁的，你不得好死，我呸！” “哟！”低头看了眼郝川的腿：“腿好啦？” 话音落，宁奕一脚踹了过去，郝川刚站稳的身体向后仰去， 断裂的骨头刺穿了皮肤，明晃晃的白色骨头支了出来，让人头皮发麻。 让宁奕意外的是，到了这种地步，郝川依旧用通红的眼睛紧盯他不放：“给我个痛快的。” “不行。”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思考了一会，宁奕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郝川，你说，你们当初有没有种心理，就是……做事要做绝！ 既然得罪了我，就没想着再去把关系缓和？ 反正你们没想让我原谅你们，莫不如得罪人就得罪到底？” 郝川没有回答，宁奕等了几秒之后继续道：“就像我现在这样， 我刚刚只是想羞辱你，并没有想折磨你， 可你一再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 你越是激我，我就再狠点， 事情就慢慢发生到这种程度了， 我也不想， 但，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今天你必死， 你猜我为什么不把事最绝？ 我只是还没想到让你更难受的死法！” 将郭雨薇抓着头发甩到一旁，宁奕张开双手转了一圈： “这个郭雨薇，在女生圈子里说我吃不起饭，出外面当鸭子，你教的吧？” “对，对对，都是他让我说的。”不等郝川回话，郭雨薇就手捂着嘴，一脸委屈的抢先回答道。 “贱，贱人。”郝川的咒骂很无力。 伸手在郝川脸上拍了两下，宁奕问：“请你听戏，去不去？现场直播？算了，你自己脑补吧。” “胖子，把他绑在沙袋上，腿打好夹板，伤口止血，千万别让他死了。” “好，大哥然后呢？” 瞥了眼郝川，宁奕扛起郭雨薇，大声道：“咱们带着他女朋友，去客房。” “啊啊啊！杀了我！宁奕，我草……” 走出了健身房，大门关上，身后郝川如同厉鬼一般的嚎叫还能听得见。 “去客房吗，有总统套房，洗手间也能用，我让人去从井里打一些，拎到房间。” “有井？”宁奕问任飞。 “有，地下室里有一口机井，现在没电，但是能压水，用点引子就行了。” “行，先去总统套房。”宁奕拉着郭雨薇往楼上去。 三层楼很快就爬完了，任飞领着宁奕等人到了走廊把头的房间， 这就是他说的总统套房， 客厅超过了一百平米，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左边有一个门是卫生间，另一个门通往里面的卧室。 “老大，胖子，你们今天累坏了，我找几个人给你们洗洗脚，按按摩，解解乏。” 胖子吞了口唾沫，瞟向宁奕的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行啊，去吧。” “诶！嘿嘿，马上就来。” 露娜看了眼任飞远去的背影，撅着嘴道：“我也要，我也要洗脚。” “行，一会让任飞再给你找。” 一把将郭雨薇推倒在地，宁奕缓步走进了套房客厅， 在那长条沙发的正中央坐了下来，用力伸了下懒腰，长长呼出一口气： “胖子，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是。嘿嘿，老大，你之前说过的话我还记得， 这就是我的第二次机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你放心，我一定把握好，一定不让您失望。” 胖子说话时眼神还是那么单纯，没有丝毫欲望和道德的思想纠葛， 或许，他认为这些就是对的，他认为自己本该如此。 不一会，任飞带着人来了，三个身材高挑，穿着红色职业短裙的性感技师， 她们一手拎着不大的铝合金手提箱，另一只手拎着个红色的塑料小凳子， 身后还跟着俩人——赵红玉和金雪梅。 “什么意思？”宁奕伸了个懒腰。 任飞弯着腰走过来：“大哥，我寻思让她们学学。” 宁奕闭上眼睛没说话，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这仨人，又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地方能安置。 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大哥，我，我脚有点臭，咋整啊？要不先去洗洗？” 宁奕点了根烟，指着门口的技师问：“她们是来干什么的？” “洗脚啊。”胖子答道。 “洗脚的还会怕脚臭吗？”宁奕朝着任飞摆了下手，步枪摘下来放在腰后挡住， 手枪握在手里，然后又使劲伸了下懒腰。 三个技师过来了， 凳子摆在水盆后面，就那么正对着三人坐了下来，手提箱打开，三人从里面拿出了消毒液， 先给手消了毒，又拿出护手霜，涂抹手掌。 胖子脸红了，他眼神总是时不时的瞄向正对他的短发女人， 瞄一眼裙底又马上挪开，生怕对方发现自己偷窥， “好看吗？”露娜问。 “啊？”没想到露娜会跟自己说话，胖子有些慌：“那，那个……我。” “呵呵。”露娜在宁奕脸上贴了下，轻声说道：“他还真是个孩子。” “呵呵，孩子……” 洗脚开始了，宁奕看着技师抱起自己脚，脱掉了鞋子， 捂满了臭汗的脚暴露在空气中，瞬间凉爽了不少，可酸臭味也飘了出来。 他没动，他看着技师面带微笑的帮他脱掉袜子，将他的脚放在水盆里，慢慢的揉搓。 裙底能看见，乳沟也能看见，水有点凉，但脚却很热。 xs7.com 宁奕抬眼看了一下给自己按脚的技师， 瓜子脸，大眼睛，粘了假睫毛，脖子上还带了一条极细的金项链， 很漂亮，虽然比不上李晓雪和露娜， 但也算得上是美女， 表情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抵触情绪， 可他明白，她并不享受自己的工作， 谁会愿意捧着别人的臭脚始终微笑。 宁奕将右脚从水盆里拿了出来，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盆里。 技师不知所措的停了动作， 缓缓抬头看向宁奕，发现这男人的脚伸了过来， 又慢慢勾起了她的下巴。 脚上的水落在腿上，她不舒服， 但依旧维持着僵硬而礼貌的表情。 “你喜欢这种工作吗？”宁奕问。 女人眼睛向下动了动， 她看向了一旁的任飞， 在没得到任何反馈后才又看向了宁奕。 “喜，喜欢。”声音颤抖而恐惧，战战兢兢。 另外两名技师也停了手，任飞结结巴巴的刚想说什么， 胖子先开口了：“大哥，咋了？把你捏疼了？” “没有……”宁奕挤出疲惫的笑，手在胖子肩膀拍了拍， 眼睛看向门口的任飞， 宁奕想让他取消类似的服务，最好从今以后都不要再有， 凭什么要让别人给你洗脚？自己没长手？还是压迫别人有优越感？ 可话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 他知道不会有人被强迫着给人洗脚， 她们都是自愿的， 你自认为的不公平在她们眼中可能都是理所当然，甚至再好不过， 存在即合理，或者可以说成有原因，有需要。 如果这一切不合理或者有压迫，足疗城这种地方就不会存在， 之前存在，因为有经济交换， 现在存在，因为有人需要。 之前的有钱人需要， 像胖子这种愣头青暴发户需要， 就算你宁奕不需要，胖子不需要，依然还会有别人需要。 你现在有食物和武力，就跟之前的有钱人一样， 从来都是说社会分工不同，人不分高低贵贱， 但无论什么时候总要分出三六九等。 你代表不了所有人。 洗脚的过程很纠结，从一开始的享受到最后的抗拒， 宁奕看到了底层人的心酸和无助， 也看到了自己的无助，或者说，还无法适应。 脚洗完了，他拒绝了足疗按摩，穿上技师给的新袜子，重新挎起两把步枪，站起了身， “大哥，咱们现在干嘛？”胖子问。 宁奕让技师出去，关上房门问：“我姓什么？” “黑啊！”胖子说完回头去看任飞，然后又看了眼露娜：“大哥刚才不是说了吗？咋了？” 他表现的理所当然，并不像撒谎。 “你们听见了吗？” 任飞一哆嗦，手里的包差点掉在地上：“大，大哥，我听见了，在健身房里我听他喊你来着， 但我没听清，真没听清，我都忘了，就算听见了也不会说的，你相信我。” “你呢？”宁奕问露娜。 露娜皱眉：“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说头落地，还是当土匪？” 长出口气，宁奕没有回话，走向了站在墙角的郭雨薇， 很明显，郭雨薇不愿意跟宁奕走， 宁奕从她摇着头抗拒并把双手背到身后的动作就能看的出来， 可这并不能改变他想法和打算， 他抓住了郭雨薇的头发：“走。胖子你带上她们两个。” 拉着郭雨薇向楼下走去，胖子和任飞跟在身后，露娜就在身旁。 到了健身房的防火门外，宁奕还能听见屋里断断续续的骂声， 郝川或许累了，但他心里的恨没有消减， 手放在铁门上，推开门之前宁奕思考了一个问题， 总归是要死的，过程有多惨重要吗？ 可能……重要吧， 他想起了于桐说的犯罪情节， 情节越严重的刑罚就越重， 看来，人，还是注重感受的， 人生是为了感受，不是为了等死。 想到这，他回手给了郭雨薇一个大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声音过后，郭雨薇咧嘴开始大哭， 哭声骤起，宁奕推开门独自走进了健身房， 被吊在龙门架上的郝川看见了宁奕，也听见了郭雨薇的哭声， 一瞬间又像打了鸡血般狂躁起来， 是包扎续了他的命，他还有力气跟宁奕对峙。 “我把她睡了。你女朋友，我把她睡了。”站在郝川面前，宁奕平静的说。 郝川一愣，紧接着低吼道：“你麻痹，宁奕，你不得好死！” 抽出根烟放进郝川嘴里：“抽一根。” 烟点燃以后宁奕又挠了挠头，补充道：“不对不对，她比我主动，好像是……她把我睡了， 对，应该算是她把我睡了。” 他骗郝川的，却把郝川气的牙齿咯吱作响。 宁奕看了下表：“你看，将近一个小时，没重过样，她说我比你强。” 郝川疯了：“我艹泥……” “走好，记住我。” 宁奕用架子上的钢丝跳绳勒住他的脖子， 像扛麻袋一样用肩膀从后面将他扛了起来， 脚不着地，手脚被捆着，郝川身体触电般颤抖了几下就不动了。 他死了，睁着眼睛，吐着舌头，带着滔天的怨恨。 摘下尸体，宁奕从地上捡起那还没熄灭的烟，慢慢放进他嘴里， 坐在旁边的杠铃凳上给自己也点了根， 他看着郝川，眼神迷离中带着些许泪花，脸上逐渐绽出微笑，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宁奕，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工商管理的，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哦哦！你好你好，我叫郝川，真巧咱俩一个系……” 他抽完了手里的烟，插在郝川嘴里的烟也烧了大半， 掉落的烟灰粘得他舌头上到处都是， 轻轻吹了吹，将圆瞪的眼睛合拢，宁奕抓住郝川身上的弹力带一步步向着窗台走去， 打开窗户，将尸体扔了出去，尸体落地后，丧尸的嘶吼和脚步紧随而至。 用力挤了下眼睛，宁奕走出健身房，往楼上走去：“那些人在几楼？” 任飞快步跟上来：“都安排在六楼，老大，她们三个咋办？” “就……关起来吧。” 两个拎着铝合金球棒的彪形大汉见有人来了立马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宁奕和任飞好像让他俩有点尴尬。 “都在里面？”宁奕冷着脸问。 “在，在呢。” “找间房间，把这仨人关里面。” 宁奕将满身是血的赵红玉，表情呆滞的郭雨薇和不停抽泣的金雪梅推了过去。 “好的，老大。”大汉应了声，带着三人往里走。 宁奕就在后面跟着。 大汉给三人找的房间在六楼走廊靠里面。 房间倒是干净，任飞说事发以后大人都跑了，很多房间都是这样。 宁奕刚转身要走，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声音。 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一瞬间宁奕就感觉自己脸上发烧，心跳加速。 一门之隔，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想象中的旖旎画面远比手机屏幕上的直来直去更有诱惑力。 “谁啊？不是男女分开了吗？” 不等任飞回答，外面忽然传来了直升机引擎的巨大轰鸣声！ “哒哒哒哒哒哒……” 房间的门下空漏出了直升机探照灯的强光， “救援队！” 胖子紧张的看了眼宁奕， 任飞吞了口唾沫，露娜则直接躲到了宁奕身后，没有一个人是自在的。 他忽然发现，曾经最渴望的救援现在让他很是不安， 他，好像才是那见不得光的老鼠。 第88章 这并不是撤离 “老大，怎么办？”胖子问。 “什么怎么办？等一会听广播怎么说。” 宁奕拍了下胖子肩膀，掏出手机看了眼，那上面并没有什么信息。 “嘶~不对啊。”停住脚步，宁奕皱眉问任飞：“你有手机是吧，收没收到过撤离信息？” “收到过，收到过。”连着点了好几下头，任飞掏出手机，一怔： “咋没信息啊？别墅区的撤离消息我都收到了，这……” “不是撤离？” 想法刚一出现，耳边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又大了几分！ 有人打开了窗户。 “楼里的人马上到楼顶集合！立刻马上！”外面传来的直升机喊话点燃了关在房间里的人。 所有人都开始疯狂砸门，三秒不到已经有人踹门而出。 “带着他们去楼顶，去吧。”宁奕笑笑，推了推那两个大汉。 “真让走？那三个女的呢？”任飞问。 宁奕摇了摇头：“她们当然不能走看，她们走了我就得死。” 话音刚落，一个戴着眼镜，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跑过宁奕身边时说了句：“小子，我特么记住你了，你废了！” “嗯？他说啥？”宁奕笑着看了眼胖子：“把他给我抓回来。走廊口堵住，谁也不准出去。” “好嘞！”胖子几步就追了上去， 还在奋力奔跑的男人被胖子拽着脖领子扽了回来。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没，没说啊。”宁奕用匕首抵住了男人的脖子，居高临下杀气凛然。 走廊里，你推我搡的人群停了，所有人都静悄悄的看着。 “我说过会帮你们撤离，但你他妈居然威胁我，下辈子嘴别那么欠！” 他递给胖子一把手枪，指了指对面走廊：“去拉到那边，打死他。” “哎！你不能这样，你放了我，我不告你就是了，就一句玩笑话，不至于的，你……兄弟！” “啪！”死尸倒地，胖子走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摸索着手枪，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给你了。就这一梭子弹，不到重要时刻别用。” 胖子一听，当时就瞪着眼睛兴奋道：“真的？大哥，这把手枪给我用了？” “真的，给你用可以，但你可不能打我。” “嘿嘿，那不倒反天罡了嘛，放心吧，大哥，我死了都不会让你的有事的。” 将枪别进裤腰带，胖子又牛气了几分。 宁奕指着地上男人的死尸， 对走廊里的这几十人说道：“我他妈不是不放你们走，怎么就非得要置我于死地？ 看见没，这就是个傻逼，还特么记住我了，嘴怎么就那么欠！ 说句话，你们到底想不想走？就现在。” 过了不到三秒，有人的说话了。 “想，想啊。” “想走的，阿拉就说话算话，绝对不会给侬找麻烦的哦~” “你就让我们走吧，我们都没见过你，行了吧，大哥，你行行好，把我们放了吧，行不？” “真的是，积德行善的事情一定要做的啦，你不能一直这样管着我们的。” “保证不说什么，再说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你不用担心的。” “对啊，惹到你的都被打死了，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搞你呢，切。” 人群还在小声的埋怨着，议论着，保证着，央求着， 胖子凑过来，小声道道：“大哥，就这么放他们走？我不信他们。” “我也不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宁奕揉了揉太阳穴：“我累了，不想杀人了，放了吧，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走吧，快走，免得我一会反悔。” 在最初的试探后，人群疯了一般涌向楼道，虽然有些人会在路过时，借着外面光亮看宁奕一眼， 但再也没有人说出什么“记住了”之类的威胁了。 人群跑完，宁奕走到关着赵红玉他们三人房间前，看了眼依旧紧锁的大门，又听了听里面的响动， 确保还有人后才拉着露娜往楼道走。 “我们去哪儿？你为什么要拉着我？”露娜问。 “送你走。”意外的看了眼露娜，宁奕眯起眼睛：“你不想走？” 露娜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眼宁奕，挣脱宁奕自己先走了出去。 任飞好像并不想让这些人走，他跟在宁奕身后不停的嘟囔： “大哥，他们走了，咱们咋整啊？以后咱们自己咋找吃的啊，谁给咱们……” 他嘟嘟囔囔的像一只苍蝇，很快就消磨掉了宁奕的耐心： “你特么装大爷呢！没了他们一样能活！你是不是让人伺候惯了，你犯过什么事？为啥不敢上去？” “我，我我就是……”任飞后退两步的，挠了挠腮帮子，最后的支支吾吾的说道：“泛读。” “对哈，走货，你说过的，呵呵呵。”使劲活动了下脖子，宁奕斜了一眼任飞，带着胖子走了。 他们几个人是最后达到楼顶的， 直升机悬停在距离楼顶三四米高的位置，并没有完全降落， 机舱侧面开口的位置挂着个军人，他操控着探照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宁奕将自己和露娜的枪藏到了楼顶通风口后面，马甲也脱了， 在楼顶通道口旁站着，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旋翼产生的狂风将人们吹的东倒西歪， 却依然阻挡不了他们要登上飞机的冲动， 他们在彼此拥挤推搡着， 想要保证自己能在飞机降落的第一时间登上去，不被落下。 宁奕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 现在只有一架直升机， 虽然对不是军迷，也不知道每种直升机的具体型号， 但他在别墅区撤离时见过运输机直升机是什么样子， 很不幸，现在楼顶悬停的这架并不是， 飞机侧面还挂着炸弹，那巨大的探照灯好像也不仅仅是探照灯， 在那人调转角度的时候，宁奕看见跟在强光后面的是一挺沉重的机炮。 “这根本就不是撤离！” 就在他刚刚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探照灯找到了他！ 短暂的安静之后，人群开锅了。 “对！他是杀人犯！你快打死他！我这算是立功了吧！快拉我上去啊。” “是，我也看见了，他刚才还杀了人！” “快开枪啊！你等什么呢……” 第89章 误杀 人群安静了， 探照灯带着大家的目光将宁奕框在了原地， 大家都在等着枪声响起， 无论之前有没有顾虑的人基本都站在了飞机下面， 两伙人像两个阵营，对立着，等待着， 露娜拉着宁奕的手往通道口拽， 胖子慢慢挪到宁奕身前，在身后给手枪上了膛， 宁奕按住胖子的手:“别动。你俩……” 话还没说完，左边太阳穴突然被人顶了下，是灭火器步枪的精密无缝钢管。 任飞:“大哥，对不起，我想试试，我活……” “啪！” 宁奕开枪了，藏在左手袖子里的手枪射出一颗子弹，钻进了任飞的腹腔， 托起枪管，宁奕又向着任飞的胸口连开三枪， 然后一脚将其踹出了楼顶边缘的矮墙。 楼顶更安静了， 宁奕转身看向直升机，嘴角扯起一抹微笑。 正要说话，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向头顶不远处的直升机掷出了挎包:“快点开枪啊！操！你给我下来！” “把他打下来！” “谁也别走！要死一起死！” 几声怒骂过后人群将所有能扔的东西都朝着直升机扔了出去。 旋翼还在转着， 人们的举动拉响了直升机的战斗警报， 快速爬升高度后，枪手调转了机炮口， 机炮喷吐着火舌将炮弹倾泻向楼顶的人群。 “哒哒哒哒哒……” 血肉横飞， 在漫天的碎石尘土中，宁奕拉着胖子和露娜冲进了通道口。 “快走啊，我们去里面！”露娜和胖子一手一个想将躺在通道口楼梯上的宁奕拉起来， 宁奕笑了：“哈哈哈哈哈，不用跑，不用跑。” “为什么，大哥，走啊，混凝土都打漏了，咱们在这不安全。” “枪声停了，你听。”宁奕指着外面，眼睛里满含热泪， 现在他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幸运了， 刚刚探照灯打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脚步还没动，灯光稍微错的一瞬，他看见机枪手撸起了自己的头发， 露出一个大到少见的大脑门！ 盛捷！ 啧！应该是飞行员喊话的，怎么是盛捷喊的呢？ 这小子真是有办法，他就知道我能听出他的口音， 宁奕侧了下身子，笑着琢磨刚才那句浓重的东北喊话， 平翘舌音不分，大碴子味，标准的倒装句， 真是太幸运了，太幸运了，刚给了步枪和子弹， 他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见到盛捷，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胖子和露娜愣神的功夫，直升机降落了， 引擎的轰鸣声还在，旋翼应该没停止， 但从地面轻微的抖动和渐弱的引擎声来看，飞机确实是降落了。 “人呢！哪儿去了！？出来！宁……那个谁，黑，黑刀！卧槽！我没打这啊！人呢！” 有人踩着地上楼顶碎石走过来了，还是熟悉的大碴子味。 “这呢！这呢！”宁奕起身，拍了拍呆若木鸡的胖子，转身冲出了通道口。 胖子和露娜走出通道口，正巧看见宁奕和一个穿着军装的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两人搂在一起转着圈。 直升机螺旋桨停了，灯光关了，刚刚宛如天神下凡的武装直升机在黑暗中隐匿了大半身影。 驾驶舱里走出两名飞行员，在飞机旁站着，远远看着这边，脸上扣着防化面具看不清长相。 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再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老张死了，丁四和古二也死了， 那二十几个留在店里的顾客死了，技师和打手们也死了。 子弹之下，众生平等。 “你吓死我了草！我寻思把你崩死了呢！” “不能不能，诶？你咋来这了呢？”宁奕放开盛捷，却发现大脑门正看着他身后的胖子和露娜。 “他们……谁啊？咋有个外国人？” “一起的，对了，你停这能行吗？上面不会发现吗？” 盛捷取下面具，扒拉几下满是汗水的头发，笑着说：“没事，就呆一会，我刚才问王哥了，他说没事。” “走！上里面呆一会，把你战友都叫着，咱们里边聊。” …… 宁奕交代胖子和露娜去车里取东西， 自己拉着盛捷和另外两名不愿摘下面具的飞行员去到了六楼客房。 起初宁奕还有些拘谨，毕竟这两名飞行员他不认识， 盛捷说他们是邢立臣舅舅的旧部，不用担心， 还说上次邢立臣舅舅在组织撤离后， 将宁奕已死的消息上报了， 说是除掉了一个屠杀留学生的凶手。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是刘佳， 作为幸存者中为数不多的刑警， 当时刘佳已经进入了机关工作。 消息带回营地后，同学和老师都崩溃了， 最绝望的是李晓雪，她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就晕死了过去。 盛捷和蔡克涛等人决定揭发邢立臣舅舅，并为宁奕报仇。 最后还朱老师稳住了大家， 在刘佳的带领下他单独找到邢立臣舅舅求证信息， 再三恳求后邢立臣舅舅才说出了实情，并叮嘱一定不要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得知宁奕并没有死，大家的振奋了不少。 后来军队征兆新兵入伍， 李晓雪以笔试和体能第一名的成绩被招进了特勤部队， 朱老师和赵娜现在负责安置区的调度和管理， 蔡克涛、盛捷和许超也应召入了伍，只为了找宁奕。 “晓雪和她妈都很好，放心吧。”盛捷笑着说。 “你们呢，家里怎么样？都还好吧。” 盛捷语塞了，苦笑着摇了摇头：“都没了，没了， 蔡哥跟许超也就剩一个人了，现在我们心里无牵无挂，就你一个。” 沉默了半晌，盛捷擦了擦眼睛：“诶？要不我跟着你得了。咋样？我跟你混，咱们兄弟在这操蛋的末世……” “别瞎说话。”宁奕推了把盛捷，眼神示意他看那边的两个飞行员。 “没事，他们知道我，邢立臣他舅舅交代过，这年头丢个人太正常不过了。”盛捷摆摆手。 “那也不行！”宁奕瞪起了眼睛：“你得回去，不能像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有，刚才你在楼上……” “你说那些人？”盛捷苦笑：“基本没啥好玩意，指导员说越是特殊时期越要保证队伍的纯洁。 那些人不是诈骗犯就是泛读的，还有几个网逃通缉犯，拉回去也是死。 没有多余的资源和粮食给那些杂碎，我在上面都核验过身份了，你不用担心。” “那……老张他们几个……” 这句宁奕没问出口，老张刚才也想让他死， 就当是这人命如草芥的末世中，一次寻常的误杀吧。 第90章 失效 胖子和露娜回来了。 露娜一手拎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十根雪茄，另一只手里夹着箱火腿肠。 胖子抱着三箱红酒，裤子里还插着三条黄鹤楼。 “这是做什么？”盛捷站起身:“你轰我走？” “跟你没关系，给那两位哥哥的。” 盛捷无奈:“他们不会要的。” 话音刚落，两个带着面具的飞行员就迎了上来： “谢谢啊，哈哈哈哈。真是太客气了。呦！还有雪茄，这可是稀罕玩意，嘿嘿。” 其中一人看了眼塑料袋里的东西，回头在盛捷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下: “行！你小子会做人，你兄弟也大方！那我们就收着了。下次需要绕道说一声就行。” “客气了，两位大哥，我这兄弟虎，以后还得请你们多多招呼一下，别让他嗝屁了。” 飞行员看着宁奕沉默了几秒，默默点了下头：“放心吧，你也好好活着。 东西我们收下了，以后经常来看你，你可不能让我们空着手回去啊，呵呵。” “好！哈哈哈！”宁奕笑着答应，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盛捷:“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还要问你呢！”看了眼一身美式军服，手握猎枪的露娜， 盛捷拉着宁奕走到一旁，小声道:“手机啊， 法制频道的于桐跟你什么关系？ 她说你把他手机拿走了。 还有，你认大哥，认二姐我都理解， 可这外国大洋马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解释？” “呃……”正当宁奕思考着怎么解释的时候， 露娜上前一步，斜睨着盛捷：“他是我的国王，我是王后。”指了下身边的胖子：“这是我的护卫，我们是土匪，你……” “噗！哈哈哈……” “你们为什么笑？黑，他们为什么笑？” 看着笑弯了腰的盛捷和两个飞行员，宁奕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红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笑了一会，其中一个飞行员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对盛捷说道：“寿星，时间快到了，给你五分钟，我们先上去。” “嗯！” 飞行员走到宁奕身边停住脚步，在肩膀上拍了下：“保重。你……保重。” “好。” 目送着两人出门，盛捷一下扑上来抱住宁奕， 在耳边快速说道：“我跟你说个事，一定要仔细听……” “啊？卧槽！” 盛捷说的很快，说完轻轻杵了宁奕一拳，道了声珍重就往外走。 他在关着三个女生的门前停了两秒，他听见有人在呼喊求救。 “谁啊？”盛捷问话的时候脸色发白，那里面的声音他很熟悉，因为那里面关着的不仅宁奕认识，他也认识。 盯着盛捷的脸看了几秒，宁奕刚刚想好说辞，盛捷却一甩手转身就跑：“宁奕！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你。 记得，做了决定就要把事情做绝，别给自己留下祸根！” 他追着盛捷往楼上跑，到了楼顶的时候，直升机的旋翼已经快速转了起来， 盛捷刚上到直升机，驾驶室里就递出来一个布袋，他打开布袋看了一眼转身又跑了回来。 跑出旋翼覆盖范围，将袋子扔在地上，示意宁奕一会来捡，又重新上了飞机。 骤然加力的引擎将掀起狂风，拉着直升机离开地面， 很快，隐匿在夜空之中， 很快，声音听不清了， 很快，连飞机上那闪烁的小灯宁奕也看不见了。 “大哥。”胖子带着露娜从通道里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黑，他说什么了？”露娜问。 缓缓闭上眼睛，宁奕摇了摇头，拎起袋子扔给胖子， 失了魂似的往楼里走去。 盛捷刚刚跟他说了个机密，宁奕本能的认为刚刚那个飞行员好像也要说这事来着， 或许，他给盛捷的这五分钟时间就是为了让说这件事的——核弹的战斗部失效了。 全部失效，不是坏了，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关键的那部分聚变物质消失了， 盛捷说最开始的时候军方以为这些关键部件遭到了人为破坏， 后来查看监测设备的记录时才发现， 聚变物质好像直接融进了空气中， 起初周围的辐射指标很高， 像是出现了泄漏，不过没一会，指标也没了， 就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宁奕以为盛捷在开玩笑，可盛捷又告诉他， 就在前几天，地球上的旧两极之间互射了弹道导弹， 双方首都被毁，但用的却都是常规弹头。 他还说这世界已经没了边界， 之前的国境线也不存在了， 他让宁奕抓紧时间找到一处地下掩体，越深越好，最好是防空洞， 拥核国家都在拼尽全力恢复自己的能力， 到时候，谁先扔出蘑菇，谁就能占据主动成为独霸这世界的新霸主。 宁奕本来不准备相信这件事的， 可转身间，他想起了曾经出现在他嘴里的浓重金属味。 似乎……跟盛捷说的节奏差不多。 消失的聚变物质，退化的土壤，锯齿状的舌头…… 头有点疼，想换个话题，他伸手拉过胖子： “嘶~我问你个事，大灯照过来的时候，为什么要挡住我？” “给你挡枪啊。”胖子答的理所当然。 “你能挡住嘛！那可是飞机上的机炮。一发小炮弹，咱俩连个全尸都不会留下。” “那也得挡，诶？对了，大哥，你咋知道任飞要威胁你的？” 扁着嘴叹了口气，宁奕挑眉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就是听到外面的喊话以后突然想看看这小子的反应。 不过你还是让我很放心的，呵呵。” 看了眼满含热泪的胖子，宁奕手按在他肩头，小声道：“老张他们……” “别说了大哥，我看见了，他不光想杀你，还想杀我。”胖子苦笑，将手中布袋递给宁奕看： “大哥，这是一兜子子弹。他们咋没给梭子呢？” 宁奕一手搂着胖子，一手搂着露娜，往通道里走：“管他呢，有子弹就行。这栋大楼应该都空了，咱们今天晚上先饱餐一顿，睡个好觉。” “大哥，你俩就在五楼那个总统套房睡吧。” “你呢？” “我……我去六楼。” “……” 第91章 八眼绿油油 盛捷走了，宁奕心里空落落的，明知道那些子弹是他们现从弹夹里退出来的， 是那两个飞行员能给的最高规格回礼， 可他还是感觉他们带走的更多，是感情上的，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胖子拎着布袋子将宁奕和露娜送到了五楼总统套房， 露娜好像很累，一到房间就去里面的卧室睡了， 胖子留下装着子弹的袋子去了六楼， 宁奕躺在套房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他想知道胖子会怎么对待那三个女人， 直接杀了？ 不像，胖子在征求他意见的时候红了脸， 还能是什么目的？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 是他同意胖子去折磨自己以前的同学的，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亲手杀了三个， 可他自认为目的单纯， 报仇，虽然那种仇放在之前罪不至死， 自保，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如果他们回去，自己的行踪一定还会暴露的， 邢立臣的父亲为什么还能够担任要职，北部战区应该不会只有知道一个安置点吧？ 正想着，静悄悄的大楼里突然传来突兀的破门声！ 胖子进屋了！ 一个激灵从沙发上翻坐起来，宁奕回到卧室留了一把手枪给露娜， 自己快步向楼上走去， 那三个女的必须死， 但他不能让胖子侮辱折磨那三个女人， 他不能让胖子这么快变成一个恶魔， 走廊里一片漆黑，宁奕打开手电筒慌张的上了六楼， 在出楼道口之前关了手电，然后慢慢推开门， 楼道里还没有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 他准备看看胖子要做什么， 悄悄走到楼道电梯口，靠在墙上，静静的听着里面动静。 没一会，里面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那个……嗯……这是湿巾，把身上的血擦干净。” “你放了我们，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行呀？那……”胖子拍了下手:“那你们给我跳舞，对，跳舞！我才不进去，你们三个人再害了我。” 就是跳舞吗？就只是跳舞？ 侧头向着走廊里面看了眼，借着月光他看见胖子就靠在门框上。 真的只是跳舞…… 胖子让人一个人打节拍，一个人唱歌，一个人跳舞， 三个人轮流跳，不停的跳， 除此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仇恨和宽恕，善良和残忍，好像随时都可以在一念之间演化出千差万别的结果。 在这末世中， 宁奕第一次看到了单纯， 他为自己的成熟感到羞愧， 舞蹈继续着，中途胖子给她们吃了点东西， 然后接着唱歌，接着跳，他还是站门口，宁奕还是躲在拐角，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房间里终于传来了求饶声:“老弟，我们跳不动了，你要干什么就直说吧，什么都行。” 胖子好像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宁奕听到手枪上膛声， “唉！小姐姐们，你们要是没坑过他多好，要是不认识该多好， 你们长得那么漂亮，或许我还能求我大哥给你们一条活路， 现在不行了，我看的出来， 他下不去手，只有我替他送你们上路了。” 惊恐的叫声响彻走廊， 宁奕转身就走，他能预料到接下来的事情， 刚到楼梯口，走廊里伴随着枪声闪了三次火光。 那里，再没了动静。 下了楼，宁奕回到客厅沙发静静的躺着，不一会胖子回来了，状态不太好。 “大哥，我把她们杀了。”他站在门口说。 “哦，吃点东西睡觉吧。” 胖子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感觉挺可惜的，长得那么漂亮，刚才差点没下去手，呵呵。” 宁奕翻身做起，眼睛盯着站在门口的胖子，轻声问:“你是不是感觉我挺残忍？或者很小气？” “没有。”胖子撅嘴，贴着墙根滑坐在地上：“大哥，咱们认识才不到一天，但我感觉你挺好的， 你不像工头总教育我，张嘴就骂，抬手就打， 我爹娘三年前车祸没的，当时我16，没亲戚，没饭吃， 老张他们就带着我在外面干活， 这几年我就总感觉矮人一头。 你拿我当人，我也感觉自己像个人了， 今天还让人给我洗个脚，嘿嘿，之前想都不敢想，这就够了。 士为知己者死，能活的舒服点就行，我挺知足。” 宁奕鼓起腮帮子，若有所思：“胖子，我多数一嘴，你就当是我的狡辩吧。 我跟那几个人有过节，不是什么你死我活的仇， 但我必须杀了他们， 你只需要明白，他们回去，我就得死， 行了，睡吧，咱俩在沙发上睡。” 总统套房的装璜很旧，平时应该很少有人住这房间。 沙发很长，夜很短。 不知睡了多久，宁奕被胖子的呼噜声吵醒，起身去卧室里看眼四仰八叉，口水横流的露娜， 回到客厅里就再也睡不着了， 刚刚他做了个梦， 在梦里他又回到送于桐和三个小胖子走的时刻， 掀起狂风升入高空的直升机是那么遥不可及，它离开地面逐渐爬升， 最后飞进了云彩，可宁奕却总能在视线里捕捉到一点踪影， 他始终能看见， 那感觉就像直升机要故意让他明白解脱的彼岸在离他远去， 他永远看不到结束的尽头。 贯穿整个梦的只有这一个场景， 没有妖魔鬼怪，四周听不到声音，却吓得他满头是汗。 如果抛开梦境，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随着直升机被吸引过来的丧尸。 大的小的，男的女的，穿着各异，年龄也不相同， 它们疯了一样糊在大门后面，摔倒之后一层层的堆起来，踩踏着彼此再越过大门！ 潮水一样，让人看一眼就心底生寒，双腿发软。 使劲甩了甩脑袋，宁奕漫无目的的走到窗边向外望去。 天边的晨曦像宣纸上晕开的水墨，朝阳消沉，甩不开夜的底色，没有一丝生气。 他打开窗，深吸一口气，掺和着血腥和腐臭的凉风冲击肺管胖他清醒了几分。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稀碎的响声，玻璃碎了！ 胖子不是已经把楼上的三人杀了吗？ 头伸出窗外，闻声看去， 六楼，赵红玉三人所在的房间外墙上，一个蜘蛛一般的怪物正将螯足从窗子里抽回。 八只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第92章 正面冲撞 它身上长满了长约半尺的黑色稀疏毛刺，皮肤青黑， 脓包一样的半透明肚子里恍惚能看见插一只人手， 八只螯足有点像人腿，只不过末端有黑色利爪，脑袋看起来却像是人头！ 除了两只人眼，剩下的六只眼睛四只在脸上，两只在脑门上。 整个个体看起来有一只小牛犊子那么大！ 宁奕心中疑问：怎么上来的！？外墙不是保温板吗！？ “胖子！露娜！起来！快点！” 回手关窗，宁奕大喊着冲向沙发，一把拿起步枪， 刚刚拉动枪机，窗户就碎了。 胖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正巧看见怪物从窗口将头探了进来。 “哒哒哒！” 枪声响起，宁奕一个点射，打爆了蜘蛛怪的头。 黑绿色体液溅的地板和墙上到处都是，蜘蛛怪螯足一松从窗口掉了出去。 一股醉酒呕吐似的难闻气味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呕！”见证了怪物爆头，露娜在卧室门口吐了。 “那，那是啥啊大哥！”胖子面无血色，从沙发上站起身，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这等着，先……先别动。” 呼吸急促，头发根根直立，刚才这个怪物已经突破了他的认知底线。 看了眼身后的露娜，宁奕抬手示意二人不要动，慢慢拉开客厅的另一扇窗户， 只往楼下看了一眼，心脏就差点停跳！ 大街上的丧尸没了，可整栋楼的墙面上却爬满了刚才那种蜘蛛怪！ 足有几十只，大的像牛，小的像狗！ 慢慢关闭窗户，拉上窗帘，宁奕回身朝着露娜和胖子招手，压低声音道：“墙上都是刚才那种怪物，拿好东西，我们走，去车里。” 慢慢走回沙发，挎好另一支步枪，宁奕带着干呕不止的露娜和胖子出了门。 步幅不大，落地很轻，他生怕自己弄出大一点的动静就会引来更多的怪物， 耗时一分多钟，三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楼道， 宁奕打开手电筒，接着缓步变成了狂奔！ 连滚带爬的冲进地下车库，宁奕掏出钥匙打开房车，带着二人钻了进去。 他下楼时锁闭了从楼上下来的钢制防火门，车库没有窗户，这里暂时安全。 走到驾驶室里，颤抖着手点了根烟，宁奕抚摸着哐哐直跳的胸膛，颤声说道：“等等会，缓一下，咱们得离开这。” “对。”胖子扶着车厢板坐到了副驾驶上，给自己也点了根， 嘴里低声念叨：“咱们得走，必须得走，得走，必须得走……” 胖子哆哆嗦嗦，宁奕惊魂未定，露娜坐在餐桌沙发上发着呆。 刚才那一幕对所有人的冲击都太大了， 一个人头的怪物，这不像是变异或者进化能得到的产物， 如果非要说这是由丧尸变化而来， 宁奕更愿意相信它们是组装的，就是有点太不伦不类了。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准备制作手工作品的小学生， 他选定了一个目标模型——洋娃娃， 然而当他准备开始的时候， 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合适的材料， 他找遍了家里所有的抽屉和储物柜都没能找到合适的零件和材料， 最后只能无奈的用爸爸修理东西剩下的零件组装了一个， 扳手做四肢，罐子做躯干，灯罩做的脑袋上插满钢丝秀发， 最后的结果就是，洋娃娃完成了，可她看起来却像是个钢铁怪兽， 不伦不类，生硬牵强，甚至让人不寒而栗。 这东西比鬼怪还要让他害怕，鬼怪虚无缥缈时隐时现，最起码像个人， 而这个， 却跟他所有的记忆和认知不搭边， 它们成片的出现， 最糟糕的还不是你知道他要吃你， 而是你发现你自己身上有的器官这怪物身上都有， 你对它来说，不只是食物，可能是行走的零配件。 “咱们走吧。”宁奕两口将手中香烟吸完，将烟头从窗户缝扔了出去。 胖子点头之后又顿了下：“大哥，咱们怎么走？外面那些皮卡车里可都是咱们辛苦搜来的物资， 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可咱们只有三个人必须的扔下两辆车。” “只能这样了。”宁奕头靠在座椅靠背上，提高声调： “露娜，要不咱们三个各开一辆车，我在前面给你俩……” “咔！嗤——” 话刚说了一半句，地下车库中突兀出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声音大且连续， 金属疲劳发出的呻吟让他牙根发酸。 宁奕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楼道防火门！ 没有东西进来！ 他转头看向地下车库入口， 车辆要驶出地下车库需要经过一个弯道， 现在他虽然看不见大门， 却在那个拐弯处见到了光亮， 从外面射进来的光亮映在弯道坡下的墙上影影绰绰， 晃动的影子里面有螯足，有……有螯足就够了。 地下车库的大门被那些东西撕开了，草！ “你们还是别自己开车走了，咱们一起冲出去，东西丢了可以再找，人死了就真的鸡毛都没了。” 拿过把步枪交到胖子手里，提着另一把走进车厢塞给了露娜， 刚准备转身回到驾驶室，露娜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国王，咱们一定能活下去的，是吧？呵呵呵。” 在耳根下轻声说了句，露娜嘴唇快速在宁奕脖子上吻了一口， 她走到餐桌前一手挎上步枪，另一只手举着双管猎枪， 金色的头发扎成马尾辫歪在一旁， 脸上带着不羁的笑，神似西部牛仔， 如果能配上一定牛仔帽，手里的长枪换上成手枪，说是lol里的赏金猎人也差不多。 “一言为定……一会你见机行事吧。” “砰！”一声巨响后，地下车库的入口处翻滚起一股灰尘， 照射进来的阳光更多了，灰尘在光线中翻滚，纠缠，像心里的挣扎，像仰天的呐喊。 宁奕发动汽车，调转车头对准入口方向， 坡道下面的墙上已经映出了不少被拉长的影子。 空挡轰了几脚油门，见水箱指针微微抬起， 挂挡！地板油！ 房车贴着坡道下面的墙面一侧，甩着大弯冲向弯道。 这是从车库里面到车库门口最接近直线的路线， 能更好的利用动能加速，更有利于正面撞击。 车厢里出现了些许轮胎的焦糊味， 露娜早有准备，她反身坐在的宁奕后面的地上，背靠车厢， 胖子慌乱的扯过安全带，刚将插销插进卡扣， 他们就与蜘蛛怪在上坡的拐角处相遇了！ 最前面的蜘蛛在撞击来临前扬起了两只前螯， “当！” 听着这金铁交加的声音，宁奕心里一惊！ 什么！铁的？ 第93章 有人 眨眼间房车就冲进了坡道上密密麻麻的怪物群里， 沉重的房车碾压蜘蛛怪上竟十分吃力，并且出现了严重颠簸和侧滑， 车速很快下降，喷溅的黑绿色体液扑满了两侧墙壁， 吱吱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宁奕有种冲进了西瓜堆的感觉， 类似呕吐的难闻气味开始在车里弥漫开来。 原本只需要一两秒钟就能冲出去的出口此刻突然变的遥不可及， 宁奕心里很清楚，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如果房车滑回车库里面，他可能就再也冲不上来了。 他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房车会被这些怪物撕开， 他和胖子还有露娜可能会被这些怪物咬死， 被扯出车外，或者直接在车里…… 然后，过段时间，大街上应该会出现三只顶着他们头颅四处觅食的蜘蛛怪， 也可能，他们的残骸会在车库里腐烂殆尽。 油门没放，房车的轮胎还在飞速旋转着， 胖子紧紧拽着安全带，两只眼睛瞪的溜圆，大气都不敢出， 宁奕情不自禁的微微抬起了屁股， 好像这动作能给房车减轻一些重量， 他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油门上， 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关注着房车的动态， 很快，在几个顿挫之后，车轮磨碎了地面上蜘蛛怪的尸体，尖锐的摩擦声中，抓地力开始重新回归， 车辆逐渐加速， 几十秒后，终于，带着万分的惊恐，房车从地库冲出来了。 顶开成群的怪物，宁奕将房车对准小区出口，开出小区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顿觉脖子发硬， 住宅楼墙壁上的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这种怪物， 有的正在往窗户里面钻，有的正满身是血，叼着尸体从窗户钻出来， 可能是有的大楼里还有幸存者，他能隐约听见绝望的哭喊，却无法分辨那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这个小区好像成了蜘蛛大军进攻的一处巢穴， 他从没想过，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被猎杀。 好在大街上的怪物并不多，原本在大街上到处晃荡的丧尸也不见了， 冲出小区之后，宁奕方向盘左转， 等房车路过公交车终点站， 他轰着油门开始向一侧的山坡上驶去。 “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啊？”胖子双手在安全带上勒的发白，汗水从他那参差的发梢不断滴下。 宁奕看了他一眼，努力的咽了口唾沫：“不，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只要离开这就行。” 将近30度的坡道直通山脊，左侧靠着大山的一面只有高大的挡土墙， 右面山坡下面鳞次栉比的排满了居民楼， 可能是由于坡度太大的原因，路上并没有什么抛锚的汽车。 大约十分钟之后，房车驶上了高点，靠近大山一侧出现了一条上山的小路，旁边有一个小公园，里面有几个丧尸晃荡着， 房车熄火，拉紧手刹，宁奕带着二人钻出天窗，在车顶向市区眺望， 一望之下不禁悲从中来，这个曾经繁华的二线城市此时到处都是破败死寂， 倒塌的高楼，冲上天际的烟柱，偶尔爆出的火光， 可能是距离太远，耳边没有声音， 视线中的一切都在静悄悄的发生着， 面对这不可逆转的衰败和毁灭， 他忽然意识到遍地的丧尸不可怕，突然出现的怪物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 那种扎进心里的绝望才是这末世真正的含义。 他转过头看了眼另一侧的山顶，盖满了落叶的小区在大概一百米后绕到了山体后面， 小广场上的滑板u形池中两个丧尸迈着僵硬的步子想走出来， 但光滑的池壁每次都会让他们跌倒，重新滑回中央， 周而复始的尝试，预料之中的失败， 宁奕看着这两个身穿宽松运动服，已经枯瘦到几乎皮包骨的年轻丧尸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断的跌倒已经磨没了他们额头上皮，宁奕不知道这两个丧尸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他们额头颅骨已经出现了破损，不知道哪一下之后就会彻底摔碎脑壳，或者继续这样下去， 直到消耗掉身躯里所有的能量，最后烂在这。 他转身，那些蜘蛛并没有追上来，远远的看去， 私人会所所在的那个小区已经被黑压压的蜘蛛怪爬满了。 宁奕哆嗦着手去摸兜里的烟， 却抓出来一个空空的烟盒， 兜里有点烟沫碎屑，烟盒里也有点。 盯着空空如也的烟盒看了几秒，晃了晃，手一攥，一抛…… 他在车顶挑了块干净地方坐了下来，身后胖子递过来一根烟， 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宁奕问露娜：“你真的不恨我，还是在等一个机会？” 没有回话， 宁奕转头看去露娜，却看到一张眺望远方微笑的脸： “不恨，那件事不是你的责任，已经过去了， 换做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我并不是在等一个机会，我只是从来不把过去的包袱放在心里， 人生很短，我何必要将所有的不愉快都放在心里呢，我背不动，也不想背。 我感觉在一起冒险的感觉不错，我很喜欢。 胖子护卫，给我一根，我也要……” 从宁奕开口之后就一直对露娜保持戒备的胖子终于放松了点， 等露娜坐在身边开始抽烟之后， 宁奕招手让胖子坐在自己另一面：“胖子，你昨天没跟我说实话。” 刚给自己点了一根，听宁奕这么说，胖子一愣：“啥啊？大哥，我没骗你啊。” “你留下来不会就是因为我尊重你吧？” “啊，你说这事。”胖子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有啥误会呢。” 话到嘴边胖子又皱起了眉，他歪头去看远处的树梢，过了一会才磕磕巴巴的道： “大哥，我……我好像比较喜欢跟你在一起的这种，感觉？ 嘶~不对，不是不是， 应该是……哎呀，怎么说呢？” 看着挠头词穷的胖子，宁奕没来由的感觉很有趣：“你讨厌之前的生活，对吗？” “啪！”胖子一拍手：“对！就是这么回事，你说过的，这是第二次机会，我想重新来一次！ 我不想回去，回去之后我只能干苦力，搬砖，搬东西，盖房子…… 被人呼来唤去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要重新来一次……” “呵呵呵呵……”露娜靠在宁奕的肩膀咯咯的笑着，胖子被笑的红了脸，看上去很不自在。 “行了。”将烟头弹远，宁奕伸手拍了下胖子，站起身往天窗走去： “烟抽完了咱们就动身，争取天黑之前找个地方，人不能总是漂泊在外。” “咱们需要找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大哥。”胖子扶着露娜进来以后，自己也跟了进来。 “避难所，或者防空洞吧，我也不知道。” 房车再次启动，走过上坡的制高点后开始进入下坡， 走了不到三分钟，道路减缓，房车驶进了静悄悄的市郊， 道路被几十辆横七竖八挤在一起的死车挡住了， 左前方不远处一家酒店的二楼玻璃反射出一道阳光！ 宁奕将车停下，让露娜去拿了望远镜过来， 望远镜取回来之后，宁奕将目镜杵在眼眶，物镜对准酒店二楼看了两秒才缓缓放下望远镜，张嘴说出两个字：“有人。” 第94章 窘境 二楼里面有人影在闪动，虽然看不清有多少人， 但宁奕确信刚才那一下闪光就是开关窗户造成的。 堵住前方道路的汽车很可能就跟这些人有关系。 “啧！为什么啊，为什么。”头疼了，宁奕忽然想起了别墅区里搜出来的汽车， “那些人明明有汽车，为什么不开出小区去撤离点呢？为什么要在小区里等着？ 他们宁愿面对看得见的威胁也不愿意去搏一下？ 那……这些藏在酒店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手肘放在方向盘上，宁奕开始揉太阳穴， “是我想的不对？ 他们应该比我的见识和阅历要多， 是我想的不全面，还是对于风险认识的不到位……” 想不出个结果，宁奕抬起头看向远处酒店：“胖子，有钱人是不是更怕死？” “肯定的啊。”胖子一边检查着手枪弹夹，一边说道：“我们工头就是，人家开着好几十万的车， 房子有好几处， 还养了三个小老婆， 每天换着地方住，贼拉注意保养身体， 那身体简直太健康了，就是胆小。 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就马上去医院全面检查， 我就没见过那么怕死的。 呵呵，一开始我还笑话他，后来有人跟工头聊这个，你猜人家怎么说的？” “怎么说？”宁奕从露娜手里接过步枪，退下弹夹查看一眼又插回去。 胖子有点难过：“人家说我们穷鬼理解不了人家的层次， 说越有钱的人越注意健康，否则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人死了还咋花？ 他说人死了就啥都没了，与其到时候来个人睡他老婆，打他儿子，花他的钱， 还不如他长命百岁，好好享受自己的财富，最好把他老婆靠死才好。” 露娜伸手拍了拍胖子脑袋：“别难过，都过去了。” 胖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嗐，我习惯了都， 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我们感冒发烧都是硬挺，都说多喝热水是最好的， 其实还是舍不得花钱打针买药嘛。” 他眼含泪花的抬头看了眼宁奕：“所以我不回去， 我打算重新来过，我宁愿市里全都是废墟，我捡破烂也不回去了，我不后悔， 能快活一天是一天，死了就死了，反正……” 宁奕打断道：“行了，别伤感了，呵呵。 现在给你个机会，你分析一下咱们怎么通过这里。” 胖子看了眼车前道路的情况，又看了眼路边草坪上直通酒店门口的车辙， 然后讷讷的道：“好，好像只能从他们大门口绕啊？可那屋里有人啊。要不我去看看，或者跟他们谈谈……” “谈谈？你手里的是什么？” 胖子低头，似有明悟：“枪……” “用枪跟他们谈！” 说着宁奕按下车窗，将步枪伸了出去，略微瞄准之后就开了枪！ “啪！” 酒店二楼的玻璃碎了，一分钟不到，正当宁奕准备将车开上草坪的时候， 窗口伸出来一个拖布杆，上面还系着个白色毛巾。 拖布杆左右摇晃，一尺多长的白色毛巾随风摆动。 “投降了？”宁奕哼笑，这么简单？ 这些人太惜命了还是另有阴谋。 “大哥，你看举白旗了。”胖子话音刚落，露娜凑了过来：“我们要进去吗？” 略一思索，宁奕做了决定：“不去，我们离开。” 挂挡，脚下油门轻踩，宁奕转动方向盘驶上路边石向着酒店驶去。 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应该很快就能到的，可行至距离酒店还有三十米左右的时候，胎压报警灯亮了， 宁奕定睛一看，心里当即一紧！ 右前轮缺气，胎压只有其他轮胎的三分之二了！ 怎么会这样！？ 停住了房车，宁奕打开车窗让胖子看看右前轮的情况， 片刻之后，胖子缩回头来：“好像扎了个东西，是软的，不硬啊。” “不硬？”跟胖子换了个位置，叮嘱二人持枪警戒，宁奕打开副驾驶车门下了车。 虽然房车侧面到处都是怪物体液，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扎进轮胎里的东西， 跟胖子说的一样，这东西并不坚硬，露出外面的部分大概有五厘米， 看上去像一块黑色的胶皮管，宁奕从地上捡起一根冰棍杆捅了一下， 里面流出一股黑绿色的液体，恶臭难闻。 强忍着恶心站起了身，脑海中又浮现了刚刚撞击的第一个蜘蛛怪， 高高扬起的黑色的螯足，跟保险杠碰撞之后的金铁交加声音，喷溅的两侧墙壁到处都是的黑绿色体液…… 扎进轮胎里面的东西应该是蜘蛛怪的前螯，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别的可能。 “难道说……这种獒足受血液控制，充血之后就坚硬无比？”正思考着，胖子提示远处有丧尸， 宁奕手忙脚乱的钻进了车厢，车门关闭， 胖子问：“怎么样？大哥，咱们给它薅出来行不行？” “不行。”露娜挤过来看了眼仪表盘上的胎压，继续说道： “轮胎被扎破了以后不能直接拔出异物，会导致放气加速的。” 轮胎没气就不能走，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宁奕下意识的张开嘴，想把手塞进嘴里去咬一下自己的大拇指关节， 借此来刺激感官，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可手到嘴边又停住了，他刚刚近距离接触了怪物体液，现在把手放进嘴里十分不明智。 就在纠结着该如何解决眼前问题时，手扶箱里突然传来欢快的歌曲：“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歌曲吓了宁奕一跳，打开手扶箱他才发现，那是老张的手机， 当时他放在车里充电，老张并没有要回去。 想起老张，心里却出现了两个老张的身影。 一个善良憨厚，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挂着笑容， 另一个面目狰狞，指着宁奕大声呼喊：“他杀了人，他杀了人呐！” 皱了下眉，宁奕突然发现自己对老张和所有人的评价都刷新了。 这世界上没什么好人，也没什么坏人，所谓好坏的区别只是立场不同。 老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坏人， 被我杀死的所有人都不能单纯的说是好还是坏， 我们都只是想活下去， 只不过，他们挡了我路，挡了我的路，就是坏人。 “轮胎可以补的，我有给轮胎打气的……” 宁奕说着准备将老张的手机放下，却无意中看到了屏幕上的一条信息， 信息开头北部战区！之后的信息折叠了，看不见。 他尝试着解锁的手机，和都不对，又试了三次，手机锁定了，需要一分钟以后才能解锁， 扔下老张的破手机，宁奕找出了于桐之前留给自己的手机，解锁之后找到了最新消息。 一看之下竟不知该是喜是悲。 他将手机递给一旁的胖子，坐在驾驶位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酒店。 信息上说： 由于油料、物资和人手短缺，营救行动暂缓， 请幸存者自救，有能力的幸存者可以根据卫星定位自行前往…… 可自行前往谈何容易，最近的安置点也300公里左右， 就算一箱油能跑那么远，就算能一直用汽车给手机充电， 可外面遍地丧尸和怪物，谁敢？ 万一路被堵死了呢？万一汽车抛锚了呢？万一被丧尸包围，或者，扎胎了呢？ 他好像明白了那些人不独自逃生的原因。 就在这时，酒店大门开了，里面探头探脑的跑出来个人， 这人不胖，看样子大概二十多岁，上身白衬衫，下身黑西裤， 一出门的就笑呵呵的扬起手中白毛巾，直奔房车跑了过来！ 起身看了眼跑过来的青年，宁奕突然想起胖子刚刚提醒自己的话！ 附近有丧尸！ 第95章 我都要 宁奕从座椅上弹起，指着胖子刚要提醒， 拥堵着马路的一堆汽车后面突然冲出来一只体型高大的丧尸！ 短暂的冲刺后，它只一步就窜上了轿车的机盖， 在车顶跳跃着向这边奔来， 虽然身上全都是血但还是能看得出它穿的是一套的篮球运动衣， 好像是个篮球爱好者。 宁奕按下车窗，一把推开胖子，朝着丧尸的脑袋连开了三枪！ “砰砰砰！” 丧尸的运动太过剧烈，他并没能射中丧尸头部。 一枪打中胸腔，一枪的打在肩膀，最后一枪则阴差阳错的打中了大腿。 丧尸大腿中枪后，一头扎进了汽车之间的缝隙里。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身后刚刚跑到房车旁的青年被枪声吓懵了。 “回去！快点回去！外面有丧尸，草！别发呆啊！” 回头喊了两嗓子，见年轻人没反应，宁奕开门一脚将青年踹了个仰面朝天：“快跑！有丧尸！” “啊~~好！”青年扔掉了手里的白毛巾，连滚带爬的冲了回去。 短短三十几米的距离，他摔了两次，左脚的皮鞋也甩丢了没捡。 看着青年跑进酒店大门，宁奕才松了口气， “呼~~！”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虽然那人他不认识，但他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同类被吃掉， 宁奕让胖子去拿灭火器步枪， 自己换到副驾驶看向丧尸跌落的地方。 十几秒后，丧尸栽倒的车底下伸出了一只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手，接着是第二只， 两只手齐齐发力，在地上蹭出两道血手印后，终于将身体拽了出来， 头上还戴着防汗的头戴， 眼睛却只剩下左边的一个，右边眼睛不知去向，只有血管组织在颧骨上耷拉了一段。 鼻子好像被咬掉了，孔洞里有两团蛆虫一进一出， 一道从上嘴唇一直延伸到右眼眶的恐怖伤口劈开了他的口腔和鼻腔， 它张大了嘴，呲着剩无几的牙齿还想去追青年， 见到青年已经重新回到了酒店， 丧尸掉头看向宁奕，呲着牙示威一般怒吼了起来。 “嗷~” “砰！”宁奕从胖子手里接过灭火器步枪，距离二十米左右，一枪爆头。 丧尸不动了，可这一声怒吼之后，路口之后的院子里又跑出来两个！ 同样的篮球运动衣，同样的满身伤口，同样的高大强壮，跟刚刚被他击毙的丧尸像同伴。 好在外面暂时没有活人了。 宁奕手持灭火器步枪，用了十几个钢珠才将他们两个打死在了汽车堆里。 二氧化碳灭火器步枪虽然不能做到连发射击， 射击精度和杀伤力也不如真正的步枪，但好在钢珠足够， 他轻抚这把跟着自己从校园冲杀出来的自制武器看了半晌， 转身又回到了车厢里， 想检查一下其他灭火器步枪状态，却发现只剩下两把了。 想起来了， 另外三把在老张、古二和丁四手里， 昨天晚上应该都毁了在盛捷的机炮之下。 颠了颠剩下这两支的重量， 宁奕咂巴着嘴摇摇头：“不行，还得找几个二氧化碳灭火器备着。” 回到驾驶室房车启动，胎压警报重新响起。 看了眼仪表盘，宁奕沉声道：“你俩准备好，咱们去酒店里面看看，就算是抛锚也不能抛在这个地方。” “嗯，好的大哥。”胖子将手枪别在腰里，抱着一把灭火器步枪进了驾驶室， 露娜拿过一个坐垫，隔着车相板跟宁奕背对背坐了下来。 房车缓缓行驶了十几米，正准备上坡去到酒店正门，那青年又瘸着个腿从大门探头探脑的跑了出来。 “那边！有车库！去车库门口，快点，到了按喇叭，我让人给你开门！”青年跳着喊了两嗓子又重新跑回门里。 宁奕歪头向左边看去，在酒店侧面他看到了一个向下入口。 “胖子、露娜，做好准备，这有车库，咱们进去想办法把车胎的事情解决了。” 跟胖子互相交换眼神，宁奕后退一点，将房车开到酒店侧面， 一扇巨大的翻板式车库门出现在视线之中。 这车库门足有六七米宽，大的超过了宁奕的想象， 在门前鸣了两下笛，五秒钟不到，门开始慢慢上翻。 露出了里面站着的十几个男人， 看穿着好像大部分是酒店服务人员， “进去吗？”胖子问话的时候呼吸有点急促，握着灭火器步枪的手微微颤抖。 “进去。”宁奕从胖子手里接过灭火器步枪，递给他一把95，另一把95放在自己大腿上， 将车慢慢驶进车库。 “注意周围情况，随时可以开枪，但不要乱杀人，露娜给猎枪装好子弹，不要离我太远。” “yes，sir。”车厢里露娜回话。 胖子看了眼露娜，身体往宁奕这边凑，小声问道：“大哥，她说的啥？ 我咋没听懂啊，他到底外国的还是河南的，我咋感觉有口音呢？” “是，英语。”房车驶进半个车身，宁奕又提醒道：“你们两个把手枪放在隐蔽的地方，最好不要让人家看到。” 话音落，房车已经完全驶进了酒店的车库， 门口的人关闭了车库大门，骤然变暗的光线和轰隆隆的关门动静吓了车里人一跳。 胖子抓着步枪就要冲出去，却被宁奕一把拉住了：“你别急啊，你看看你那边，那是不是屏风，我感觉这是个大厅呢！” 胖子转头看了眼：“嘶~好像是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推走。” “你急什么，万一有埋伏呢！”一把抓住胖子，宁奕眼神示意他看自己怀里：“你是不是又忘了手里拿的是什么了？” 胖子一愣，露娜在车厢里说道：“善良的人的总是忽略自己手里的屠刀。我的护卫还需要时间。” “嘿嘿。我记住了，大哥，大嫂。”胖子不好意思的挠头道。 宁奕正要解释自己和露娜的关系， 这小子就把车门打开亮出了步枪：“把这个屏风推开！我只说一遍！快点！” 刚才来开门的十几人一看有枪连忙放倒屏风，拽着往里跑。 “快点！快点的！把屏风拿走！”刚才外面那个年轻人出现了。 他衬衫袖子和裤腿都挽着，膝关节和肘关节上已经涂抹了红药水，看来刚刚摔得不轻。 向胖子和宁奕挥了挥手，年轻人试探着慢慢走过来。 他身后大厅入口还不断有人挤进来，刚刚只有十几个人的大厅现在至少有二十几人了。 “先生，你好，我是这里的经理，我叫柏松。” “你先退后两步，在这等着我！”宁奕在驾驶位伸着脖子喊了一声，转身钻进了车厢， 趴在床上翻出了一套战术服、两个头盔， “胖子！你穿多大号的鞋！” “41的！咋了大哥。” “我给你找身合适的行头。” 找了双41号的战术靴子，看着所剩无几的战术装备，宁奕鼻子一酸。 他万万没想到艺体楼外偷来的这几大箱东西会成为他很长一段时间里的标准穿着。 往事闪现，宁奕探口气拿着东西走到餐厅。 递给露娜一顶头盔：“戴好头盔，注意安全。” 剩下的往餐桌上一扔：“胖子，去换衣服。” “这么好？给我的呀？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跟你们的一样吗？大哥。” “嗯，都一样的，快去。”推了他一把，宁奕戴上自己那顶被老徐刺过一刀的头盔去到了副驾驶。 大厅入口已经站了形形色色的一群人，扫视了一圈，他发现大厅东北角停着两辆牧马人，一红一黑。 宁奕向青年招了招手：“你过来。” “诶！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伸手指了指东南角的牧马人，宁奕问：“车是谁的？你们这有人玩越野？” “黑色那辆是老板的，红色的是，是老板娘的。您……” 不等他说完，宁奕举枪对准了他脑门：“去把车给我开过来，两辆都开过来。” 经理脸上露出了为难神色：“我，我没有钥匙啊。” 话音刚落，远处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大胖子，肥头大耳，脑袋上缠着绷带，隔着老远就指着宁奕嚷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谁啊你，上来就要我车？” 宁奕眯着眼睛看了眼男人一眼：“你……会补胎吗？” “嚓，会啊，咋？扎胎了？”男人嘴角勾起一讥笑，大肚子一颤一颤的。 宁奕点头，“嗯，扎胎了，你给我补胎，过来。” “让我给你补胎？你特么以为这是……” 说话间男人将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一把双筒猎枪！ 没给男人抬起枪口的机会，宁奕步枪上肩，抢先一步扣动了扳机。 “砰！” “现在，枪和车，我都要。” 第96章 不值得 不到二十米距离，宁奕射出的子弹正中男人肚子，他身体一抖，缓缓低头去看肚子上渗出鲜血的弹孔， 直到鲜血浸透衬衫，流到腰带上他才伸手按住出血点，扔掉了猎枪。 “卧槽，你还真开枪啊……” 男人不可置信的说了句，仰面向后摔倒，身后众人躲灾似的呼啦一下让开一片， 只有一个身着红色连衣短裙的女人挤了出来， 她紧张兮兮的在男人身旁走来走去， 宁奕以为她想帮男人止血， 可让他意外的是女人并没有着急动作， 而是转头向房车看过来， 她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盯着宁奕看了几秒，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和那把猎枪， 犹豫了两秒后，竟直接弯腰去掏男人的裤兜。 “你特么干什么，臭，臭娘们你特么……”男人想阻止女人动作，可碍于身体太胖，动作慢了一步。 女人掏出钥匙串拎起猎枪枪管就往房车这边跑，再也没回头理会身后的动静。 纤细的鞋跟在地上敲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 头发盘在脑后，几丝凌乱在额前， 披肩滑落一半，露出纤弱雪白的肩膀， 耳垂上闪亮的大圈耳环游来荡去， 160左右的身材前凸后翘，说实话，还挺漂亮，或者说……很有韵味。 经过经理柏松身边时她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径直跑到宁奕面前， “这呢，小哥，小哥，这是钥匙，两把都在这，枪也给你。” 女人轻轻将东西递到宁奕面前， 一双精巧的眼睛惊慌失措， 红色连衣裙领口的两片雪白半遮半掩，呼之欲出。 啧~大概能有个25岁？ 宁奕退后一步：“东西放地上，动作慢点。” “哦。”女人双腿并拢，侧身慢慢的蹲了下来， 整个过程宁奕都警惕着女人身后的柏松， 这经理看上去年纪跟红裙女人差不多， 光只脚站在那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 “他为什么放我进来？”正想着，女人已经将两把钥匙和枪放到了地上。 乌溜溜的美目中带着些许担忧：“我，我怎么办？” “你先站到一边！”宁奕指了下柏松另一边。 胖子正好在这时换完衣服从车上跳了下来。 神气活现的表情在看见红衣女人的一瞬间怔了一下，立马脸就红了。 宁奕笑笑，转头无意中看到了柏松， 这经理看着胖子的眼神里竟然多一丝怨毒…… “经理和老板娘之间……是不是有点事啊？” 宁奕打断了胖子猪哥一样的盯视，让他拿着钥匙去把车开过来，自己捡起猎枪交给车里的露娜， 最后回头看着木雕一般的柏松，问道：“你会补胎吗？” “不，不太会。” “你呢？有工具吗？”宁奕问红衣女人。 女人惊慌失措的举起手：“小哥，这个我真不会，我只会……” “我会！”人群中一个粗壮的汉子举起了手：“我会补胎，我是厨子，老板车里有工具，前段时间买完还跟我吹牛逼呢。” “那你过来！补好就行，我有充气的工具，别耍花样。” “放心吧，你有枪，借我两个胆我也不敢啊。” 两辆牧马人停在房车五六米的地方，粗壮男人从黑色牧马人后备箱里拿出工具包， 用出千斤顶准备支起房车右前轮，宁奕忽然想起个事！ 房车有备胎的！ “诶？柏松是吧，你说我直接换备胎行不行？” 粗壮男人听见了宁奕的话，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了过来， 柏松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不行，就算是全尺寸的备胎也不应该当正常轮胎使用。” 宁奕很好奇：“嘶~怎么不行呢？” “这个我知道，小哥，我知道。”女人举起白皙的胳膊，捣着小碎步往前挪了几下，看见胖子灼热的眼神又连忙停了下来。 “你说。”宁奕眼神示意胖子收敛。 女人低头道：“我，我上次去补胎的时候，人家说备胎是新的，就算是全尺寸的也跟正常轮胎不一样大， 还有就是你这房车有胎压监测吧？那是蓝牙的，在轮毂上，你换了备胎的话，这个轮子会一直报胎压过低。” “呵呵，呦，还懂不少。”宁奕示意补胎继续，伸手招呼着柏松走到一侧的舞台上， 抽出根烟递了过去：“来一根。” “呵呵，好。”柏松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点燃烟之后还是有意无意的在看胖子。 “这儿……平时用来做什么的？面积不小啊，包席？” “嗯。”柏松点头，抽了口烟道：“一般都是新车发布会，或私人的宴请，半地下环境比较私密。” 见柏松放低戒备，宁奕话锋一转：“那女的是老板娘吧？你跟老板娘啥时候混到一起的？” “她本来就是……嗯？”柏松一哆嗦，手里的烟差点掉到地上：“先生，你开什么玩笑。” “你为什么迎我进来？” “你有枪。” 宁奕点点头：“所以我进来的第一个要打死的就是同样有枪的老板，对吧？” 伸手指了指远处躺在地上无人看管的胖男人，宁奕又问：“你先看上老板娘的还是，老板娘先勾引你的？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你怎么确定我是不是坏人？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你都……看出来了？呵呵，行，我直说，我迎你进来是因为我等不了了！” 柏松收起职业式的微笑，冷着一张脸看向远处地上正在抽搐的老板。 “是他对不起我，他死有余辜。”柏松抽了口烟，又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红衣女人：“那女的叫蒋华，我跟她是大学同学，酒店管理专业。 毕业以后我们都在市里，蒋华上班的酒店离我那不远， 我们俩租一个小房子，没啥钱，不过一切也都挺好，两年前我俩26，正准备要结婚， 可她突然就提出跟我分手，什么理由都没给就走了。” “哦？然后呢。” 柏松将烟头扔在红毯上，看着烟头把地毯烫出个窟窿才用右脚踩灭： “分手后我找过她，但听说她跟个老板出国了，联系不上。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想换个环境就辞职了，现在这家酒店最起码离之前的地方够远。 可特么两个月后我突然发现她成了我的老板娘， 当时给她也吓一跳，呵呵，挺有意思哈？” 宁奕不解：“那你还留在这？看着这俩人卿卿我我的你不闹心？” 柏松展颜一笑：“我得留在这啊，这死胖子抢我女朋友我必须不能让他好过， 凭什么他有钱就横刀夺爱！？我就算不结婚，也得一直绿着他！” “那你们地下恋情还在继续？”宁奕小声问。 柏松吞了口唾沫，好像有点后怕：“是，不过刚才让他诈出来了， 蒋华说漏嘴了，老板说要拿枪崩了我。” 愣了几秒后，他突然抬头看向宁奕：“我早知道他有一把猎枪，但我就是不知道他藏什么地方了。 刚才如果你没用枪打玻璃，我绝对不会冒险出去叫你，这就是命，今天就该他死。” “命……”宁奕念叨着，深吸一口烟，吐烟的时候望了眼让柏松甘愿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蒋华， 她居然在跟胖子眉来眼去。 “嚓，还真的是命……不值啊。” 宁奕拍了拍柏松肩膀，示意一同过去看看补胎情况。 这时，厨师已经用工具把轮胎卸下来擦干净了，正在用撬棍扒胎。 撬棍硌着轮毂一点点将轮胎别出来，看的宁奕提心吊胆。 “你别给我整坏了啊，里面有胎压监测的。” 厨师一笑：“放心吧。我给你补完胎别打我就行。” “那不能。” 露娜走下车，她背着猎枪从后面轻轻搂住宁奕，轻声道：“国王，胖子护卫被妖精迷住了。” “嗯？”不远处，蒋华露着香肩正跟胖子有说有笑。 她老公就在不远处抽搐着，她居然能跟别人说笑？ 宁奕回头看了眼面色铁青的柏松，又长长的出口气。 呵！哥们，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第97章 袋鼠还是恐龙 汽车补胎并没有宁奕想象中的那么难， 将轮胎从轮毂中扒出来一边，清理异物，简单打磨伤处、上胶、粘贴就完成了补胎步骤。 只需要把轮胎边缘重新塞进轮毂进行充气就行了。 “完事了？”宁奕问。 “啊！完事了，嘿嘿，应该可以了。”厨师抬头一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问道： “你不是有设备吗？打上气试试，对了，嘿嘿。兄弟，你有烟吗，给我拿两盒呗，我都断粮好几天了。” 宁奕点头：“行啊。你这有好吃的吗？我好几天没吃热乎饭了，你给我们做点吃的，我给你……给你拿5盒硬华子。” 一听有5盒，厨师眼睛一亮，当即拍手答应道： “行！就这么定了，你不能反悔啊，我这就去给做顿饭，四菜一汤， 主食吃米饭还是花卷，还是烙饼，你说吧！啥都能做。” “那就做饼吧。你等等，我给轮胎充上气。” 宁奕抬手招呼：“胖子！你去车里拿5盒华子来，还有充气泵。” 胖子跟蒋华聊的热火朝天，宁奕突然的召唤吓了他一跳， 目送着恋恋不舍的胖子上了车， 宁奕快步走到蒋华身边，小声威胁道：“漂亮确实是资本，不过并不是什么情况下都会有人买单，你最好老实点。” 蒋华被吓得一缩脖子，泪水瞬间充满眼眶，小模样楚楚可怜，宁奕却选择了无视， 很快，胖子回来了，宁奕重新换上笑容走到厨师身边，接过胖子带回来的香烟递了过去： “师傅，谢谢你哈，帮我把轮胎装上，一会我让人帮你打个下手。” “行啊。”厨师打扫了下裤子：“不着急。” 宁奕先用气泵给轮胎充了气，充气很快，达到额定气压之后并没有发生漏气的现象。 将轮胎装好，宁奕又给其他轮胎依次冲了气。 之后厨师就招呼宁奕去厨房， 宁奕却快走两步一把搂住了胖子的脖子，小声道：“还听我话吗？” “听啊。” “那你现在回车里，看着东西，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人，你清醒点，这可能是个圈套。” “啊？”胖子偷偷看了眼蒋华：“大哥，这以后就咱们说了算了，她能给咱们下啥圈套啊？” “嗯？你要留在这？”一瞬间的愣神后，宁奕笑着揉了揉胖子乱糟糟的头发： “臭小子，你好好看着车，千万不能让别人上车，我和露娜去看着厨师做饭，一会咱们吃顿热乎的。” “好嘞大哥，你放心吧，肯定不出错。” 胖子答应的爽快， 宁奕却还是看见了胖子的眼神， 让他更加意外的是，蒋华现在的眼神正在往自己身上瞟。 胖子想留下，这是宁奕没有想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蒋华。 他没有当场拒绝胖子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这个地方跟之前的会所在非常相似， 掌权者都死了，当权者却没有足够的威慑力， 柏松所有心思都放在那个看不上他的女人身上，甚至比任飞更加软弱， 这里人数不少，现在看起来却要比会所那些人渣们更加松散。 柏松搂着蒋华走在几个人最前面，他很高兴，可能他认为这个女人又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厨师这人有点小抠，五包烟都揣在兜里却始终没有拆开一盒， 宁奕递给他一根跟他聊了起来。 厨师说这酒店一楼有个通道，直通后面的客房大厦，还说客房里面之前怎么好怎么好的，服务员多漂亮之类的，话里话外都是对于酒店的赞美。 宁奕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在几人走通道口之前， 他拉着厨师坐到了大厅中为数不多的餐桌旁： “大哥，咱们这有没有干净水啊，我想洗个澡。” “呵呵，你看你说的，这么大个酒店呢，能没有嘛。”抽了口烟，厨师冲露娜笑着点了点头，称赞道：“弟妹长的真洋气。” “我本来就是洋人。”露娜歪着头说道。 厨师一愣，意外的呛了口口水，咳嗽的很剧烈，烟从鼻子和嘴里齐齐喷出， 逗得露娜前仰后合，过了十几秒厨师不咳嗽了，他清了清嗓子看向宁奕道： “有个机井，像咱们这种大型的酒店、饭店基本都有，都是盖楼的时候打的， 要不停电、停水了你就得停业，这后面还有客房呢，你这回停水，下回人家就不来了。” “啊~~”宁奕若有所悟，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宁奕就跟着厨师去了做饭的地方。 现在的厨房并不在楼里，而是在二楼后面的露台上， 没有电，厨房的炉灶的柴油用完了，他们现在用木柴。 厨师说这是给篝火晚会的客人准备的，当初拉来好几车，就堆在酒店后面。 用一块油纸点燃了铸铁炉子里面的木柴，厨师打了个哈欠： “别急啊，等火烧起来的，咱炒个鸡蛋，红烧萝卜块，还有午餐肉和大火腿，再整个汤，妥妥的。” 宁奕递了根烟过去：“那几个保安把老板尸体扔哪儿去了，我看你们好像跟老板没啥感情啊。” “嗐，能有啥感情啊，这人不行，别提他了，你……” “吱~~~哐！” 酒店另一侧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短暂的停顿之后，宁奕拉起露娜，跟着厨师往二楼前厅跑去， 他挤开人群，在被他开枪打碎的那扇窗户前看到了声音的来源。 酒店正对的道路坡下面，大概一百多米的位置有一辆汽车撞到了树上， 汽车风挡碎了，气囊火药爆炸之后产生的青烟丝丝缕缕的从车窗飘出来， 看不清车窗里几个人，却能明显的看见里面好像有人在打斗或者拉扯。 他端起步枪，在瞄准镜的加持下看清了车里的情况， 有个东西在汽车另一侧正试图将后座上的女人往外拖， 过了大约一分钟，在一阵用力拉扯后，女人的尸体被拖了出去， 车窗透出亮光，而宁奕也终于看清了个大概。 那东西有个细长的脑袋，一双小巧的手臂，粗壮的尾巴，体态轻盈，满头是血，好像每一次低头都在啃食地上的女人尸体。 宁奕眼睛微眯，这是个袋鼠还是恐龙？！ 第98章 情种 “见鬼了。”宁奕有点无语，刚从一大群蜘蛛怪的包围中冲出来，现在又出来这么一个玩意， 它要真是个吃肉的袋鼠倒也好解释， 动物园里跑出来的，被丧尸感染，顺理成章。 可如果真的是个恐龙，以后还会出现什么呢？ 宁奕转头向右面道路看去，那是他逃过来的方向， 道路上并没有出现蜘蛛怪的踪迹， 不知是心里生寒还是真的进入了秋天， 宁奕突然感觉外面出来的风很冷， 他紧了紧自己的衣领， 心里没来由的希望冬天早点来， 对，最好早点来，最好特别冷，冷到一下子就将那些怪物全部冻死，把这些丧尸也全部冻死。 正想着，柏松的怒吼突然从走廊里面传了出来：“曹尼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过后，那边传来了女人的哭喊。 “滚开，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好！我滚，下辈子咱们都别见面了。” “哗啦！”玻璃破碎了。 在女人的另一声惊叫后，窗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落地声。 宁奕走到窗前侧头望去，只见柏松趴在草坪上正挣扎起身。 露娜手持猎枪第一时间冲向了走廊里面的房间，宁奕紧随其后。 穿过一条二十多米的走廊后，宁奕和露娜在最里面的包间中发现了哭哭啼啼的蒋华。 “发生什么事了？柏松跳下去了？”宁奕问。 蒋华咬着嘴唇点点头，然后竟然直接冲上来，扑进了宁奕怀里。 露娜一撇嘴，眼睛向下看了看蒋华的脸，然后张大了嘴巴，用口型跟宁奕说：“就是这个妖精，国王可以享用，但不能放在身边，她很危险。” “享用个屁啊。”宁奕不可理喻的看着露娜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掐住蒋华的脖子把她推了出去。 低头检查了一下战术马甲上的手雷，没少，还是三个，手枪也没少。 “你一直这么主动吗？”宁奕感觉眼前这个女人非常有意思， 如果柏松说的都是真的，那基本可以确定这娘们水性杨花，风流成性，而且善于抱大腿。 要是抛开柏松的话来看，一个长相好看的女人这时候找个靠山也无可厚非， 就是柏松有点不值了。 宁奕瞥了眼墙根下还在抽泣的蒋华，迈步子向窗口走去。 窗口的玻璃碎茬上还有血迹，这小子是直接冲出去的，这得多大的恨啊。 打开旁边的窗户，宁奕探头往下看， 柏松已经晃荡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值得吗？”宁奕问。 柏松满脸是血，仰头看了宁奕一眼， 他耸肩一笑，又绝望的摇了摇头，然后径直奔着堵住道路的死车堆跑了过去。 “哎！外面有怪物，你往那跑什么！” 柏松没有回头，光着一只脚，狂奔着冲进了车堆里， 不一会，他再次起身，他扬起的右手里满是污血，不知道抓着什么东西。 蒋华终于变了脸色，支支吾吾的从窗口退开，想要掉头冲出包间，却被堵在门口的露娜揪着头发拎了回来。 往椅子上一甩，露娜手中猎枪直顶蒋华胸口：“你不能走，国王还没有享用过。” 柏松回来了，往回走这几十米他看上去很坦然， 没有之前担心丧尸的顾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啧，你太傻了，真的不值得！” 宁奕点了根烟，从窗口扔了下去。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柏松捡起烟静静的抽着，表情淡然的环视着周围一切，像是在怀念。 烟快抽完了，柏松叫来蒋华，当着她的面把手里的丧尸眼睛塞进了嘴里。 他强忍着恶心使劲嚼了两口，可最终还是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呕吐激动还是被感染了，他再次抬头时，一张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的血管都绷了起来。 “蒋华！你看看我的样子，我们说过要厮守在一起的，我们发过誓的！ 是你变了，你变啦，你骗得我好惨，这世间太苦了……” 看了眼楼下，蒋华使劲的吞咽了口唾沫，盯着宁奕的脸看了几秒，然后慢慢向后退去。 “蒋华，你去哪儿了！你过来，过来啊！让我再看看你。” 突然，柏松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的，他停止了哭喊，睁大眼睛呆愣愣看向自己的双手， 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好几遍。 “你怎么了？”宁奕问。 柏松一滞，缓缓抬头：“哥们，我看不清了。” “唉！你傻啊……值得吗？” “呵。”柏松点点头：“哥们，你帮我叫蒋华过来吧， 我要死了，我想再看看她，我害怕我一会就认不出来她了。” “唉~~~”宁奕感觉鼻塞，痴情错付，明月沟渠，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情种。 几步走到蒋华面前，宁奕掏出手枪上膛，抵住蒋华的头： “柏松要死了，你不爱他为什么不早点给他个痛快话？” “我……” 吸了下鼻子，宁奕用手枪指了指窗口：“别说了，你现在去跟他的告别，陪着他。 他快死了，就算骗他也得让他开心，否则我打死你。” 蒋华点点头，拖着高跟鞋爬上了窗台。 宁奕看着楼下的柏松，忽然意识到柏松之前可能跟他撒了谎， 他说他要一直绿着他的老板， 但现在看来，应该并没有。 蒋华的出现让柏松笑了， 两人聊了没几句柏松突然又哭了，他转头看向宁奕：“哥们，我刚才有点冲动了， 我后悔了，你说……我能不能变回去了？” 抹了把眼泪，柏松强挤出一丝笑： “我不想死了，你帮帮我呗，你看，她还爱我，华华还爱我，我不能丢下她，她一个人没法活……” 鼻子里窜出的一股血打断了他的话，他伸手摸了下鼻血，眼睛却始终都没离开窗台上这个女人： “华华，你爱过我吗？我要走了，我想听实话，别再骗我了。” 宁奕将手枪顶上了蒋华的后脑勺。 蒋华一抖，哆哆嗦嗦的答道：“爱过。” 柏松僵硬的笑了下：“之前咱们的小窝我还一直续租着，你的东西我都没动过，床头柜里有一枚钻戒，我早就想跟你求婚的，看来是没机会了。 我工资卡也在那，密码是咱俩见面的日子，你知道的，钱不多，有个十几万，你花了吧，就当是你的青春损失费。 华华，下辈子我不来了，人间太苦了，不来了，再也不来了，兄弟，替我照顾好我华华。” 两行血泪从他眼眶流出，接着是耳朵和眼睛， 他露出一个幸福的表情，抬起手遥遥的像是要抚摸女人的脸。 就在这时，柏松的嘴角裂开， 他大张着嘴吭哧了两下，一条扁带样的舌头突然弹出，击碎了牌匾上的灯字！ “砰！”宁奕射出一颗子弹。 第99章 洗澡 柏松死了，宁奕这一枪本准备打头的，但因为他嘴张的太大， 子弹钻进了他的上牙膛，又从天灵盖钻了出来。 尸体仰面躺在草坪里，可能是嘴张的太大导致了关节脱臼， 他依然大张着嘴，手边那个已经燃烧到尾部的烟头还冒着烟。 一阵风吹过，尸体不远处的旗杆钢丝绳打在旗杆上，当当当当…… 蒋华嗓子里压抑着哭声，慢慢挪过来，又悄悄的抱住了宁奕。 心里很膈应，但当着柏松尸体的面，他没躲。 上一个是任飞，这回是柏松，都是认识不到一天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 无论他像任飞那样阴险也好，或者软弱也罢，最起码柏松是个情种。 “最是真情留不住，唯有财帛动人心。 柏松啊，柏松，你把我迎进来不是为了活下去吗？为什么要自杀呢？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丧尸的身体机能似乎比人类要强很多，柏松被击倒已经超过十秒， 那锯条般直挺挺的恐怖舌头才开始变的柔软， 跟轮胎上薅下来的那段蜘蛛怪的螯足一样， 这舌头像个长长的胶皮管子，软塌塌的扔在柏松嘴边。 鼻子有点酸，宁奕点上一根烟，从窗口扔了出去，风一吹掉在了柏松脚边。 “走好。”转过身，他看见露娜端着猎枪坐在房门正对面的椅子上。 厨师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来。 低头看了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蒋华，宁奕突然有种冲动，他想将这个女人勒死，尸体吊在窗户外面，让她一直看着柏松，陪着那个对他痴情到死的男人。 可转念一想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还能要求她怎么样，你认识她吗？你了解她吗？这种长相在这世道本身就是种罪， 她除了要逃避吃人的怪物，还要逃避雄性同类的觊觎。 这个世道本来就不是给女人准备的，或者说，不是给这样漂亮又柔弱的女人的。 他亲手将露娜送进过虎口，相比之下，蒋华要幸运的多，她还在虎口边缘，并没有掉进去。 一把推开女人，宁奕示意露娜带着她，自己迈步往门口走去。 走廊里堵满了人，见到宁奕出来都像见了瘟神似的退了开去。 穿过挤满人的走廊过道，厨师追了上来：“兄弟……” 宁奕停下脚步，冷着脸道：“咱们现在去做饭。” …… 厨师的烹饪手法不错，饭菜做的很快， 宁奕坐在墙根底下的桌子旁，他让蒋华坐在自己大腿上，就像抱着个孩子， 厨师每做好一样他就以照顾蒋华为由先给她吃一样， 等所有吃食都做好之后，蒋华也吃饱了， 宁奕拜托厨师给胖子送去一些，厨师答应了， 之前跟胖子眉来眼去的蒋华并没有争取这个机会， 露娜好像看出了宁奕的心思，一句话也没说，闷头往嘴里塞着东西。 厨师很快就就回来了，两人边吃边聊，话题主要还是围绕酒店的现状， 厨师说酒店前面的餐饮区和后面住宿区加起来一共有将近一百个幸存者， 事发之后不到三天，他就跟客房部大厨之间就产生了矛盾，之后双方就处在对立状态， 彼此之间不进行物资交换， 两边轮流给幸存者做饭，一天一顿饭，三天一轮换，今天是客房部那边做。 宁奕好奇客房部那边是否有丧尸，厨师说应该没有，平时这些人都在客房部那边住，只有白天会来餐饮这边打水， 因为跟客房部大厨之间有矛盾，他从不去客房那边。 “老哥，你们老板不管吗？”宁奕好奇，刚刚被他打死的老板看上去可不像个好说话的主， 他应该不会让两个大厨把持住酒店的食物。 “呵~”厨师终于拆了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宁奕：“他昨天晚上才回来。” 瞟了一眼旁边的蒋华，厨师嘴角扯起一丝坏笑：“有吃的，有人陪，谁会在乎这些小事。” 默默的点了下头，宁奕咽下嘴里的烙饼，将一碗海带汤灌下肚，然后长长的呼了口气， 暖流顺着食道进入胃里，说不出的畅快袭遍全身：“老哥，你有哥俩好吗，就是那种胶水。” “有，还要啥？基本都有，我平时管的多，能修的基本都修， 前台正常报维修账，修理费我们五五分。工具一大堆，一会带你去看看。” “呵呵呵，还挺厉害。”等露娜吃和蒋华吃完饭， 一行人跟着厨师来到了酒店里主厨单独的卧室。 卧室不小，大概有个五十平米左右，靠酒店后面一侧有个窗户， 正对窗户摆着一张大床，进门左手边有一个不小的卫生间， “这屋之前是店长的，柏松不住在店里，这几年我就住这。” 厨师从电脑桌后面拽出来两个大整理箱，里面除了滑轮、门窗把手这些零件之外，还有电动工具，宁奕一眼就看见了一把充电电钻。 “我要这个。”伸手在工具箱里翻了翻，宁奕又意外的发现了一把充电电锯。 “这是电锯啊？这么小！”整个锯子大概有个30多厘米，锯子的部分将近二十厘米，后面是握把和电池。 “好玩吧？”厨师走过来启动了一下电锯， 链条飞速旋转，宁奕站在一米多远都感觉到了链条带起的风：“我查过，是德国牌子，去年圣诞节店里整了颗大松树，专门找人来修的，这就是那个师傅落这的， 我给它藏起来了，他就给圣诞树修个型，也不复杂，用剪子就能搞定，没必要用这么好的锯。” 第一次听人把拾金就昧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宁奕没接茬，眼睛盯着厨师手里的电锯：“开个价。” “啧~诶呀。”为难的挠了挠头，厨师伸出一根手指，试探的问：“一条？” “这样，这俩箱子都给我，我给你15盒烟，烟都是我拼了命抢来的，不多了，再说以后你也用不着这些了，你不亏。” 咂巴着嘴沉吟了的片刻，最后厨师点了点头：“成！那……你再给我加两盒，你们几个不都得洗澡吗？” “给你加3盒。一共18盒。” “好好好，兄弟，你太敞亮了，我这就去把房顶水箱给他灌满， 你们就在这等着就行了，这热水器可好了，只要有阳光……” 厨师转身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宁奕、露娜和蒋华三人。 宁奕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淋浴区便区做了干湿分离，整个卫生间里干净整洁，结合刚才厨师说的话， 宁奕不用想也猜得出来，这个姓刘的厨师在店里地位不低，他的住所一定有专人打扫。 也可能，他才是这店里的土皇帝。 “国王。”露娜在后面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用不用我帮您，刷洗？” 宁奕捂头无奈笑道：“刷洗一般是指洗东西，人用梳洗这个词比较好。” 露娜恍然，宁奕伸手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下：“你先洗，我后洗。” 露娜撅起嘴，外面又传来厨师的喊声：“水箱是满的，放水吧。” 露娜也不谦让，她拉着宁奕和蒋华坐到了床上， 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开始脱衣服，眼神却一直挑衅般的盯着蒋华。 她有展示的资本，之前战术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时装， 脱了以后的身材更是傲人。 最后将内衣抛到宁奕身上，露娜原地转了两圈才迈着猫步走向了卫生间。 纤细的后背上两条韧带清晰分明， 浑圆挺翘的臀部每走一步就会颤上三颤， 在身材方面，她完胜蒋华。 从始至终宁奕的眼神都没有躲闪，他很坦然的欣赏了露娜， 他想起在老式别墅中与王雪静第一次坦诚相见时的景象和所想， 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唯独在末世中你可以如此行事， 只要你足够强大，脱离了法律和秩序的地方，就是天堂…… 露娜没关门，流水声哗哗传来，不一会浴室中就升腾起了雾气。 宁奕看着雾气发了会呆，拿起手中的猎枪看了看， 这把枪挺精致，握把上带花纹，枪管亮如镜面，应该是从国外走私进来的。 “小，小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蒋华清亮的询问打断了宁奕的发呆，他转头盯着蒋华看了一会，缓缓说道：“我……姓黑。” 第100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 露娜洗澡的过程中始终在唱歌，宁奕认为她在弄出响声让自己知道她的情况。 “呵呵，还挺聪明。” 厨师很识趣的没再回来，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露娜满身水珠的走出浴室。 她光着脚将一条浴巾扔给宁奕：“国王，帮我擦水。” 看表情好像不太开心，宁奕也没深问，拿起浴巾帮她擦水， 可刚擦了两下后背，露娜又劈手将浴巾抢了回去，冷脸说道：“我在外面给您看守。国王，您可以去洗澡了。” 用浴巾往身上撸了两下，露娜抓起自己的内裤走进浴室洗了个干净。 出来以后就开始穿裤子。 “那我进去了？” “好的。我在这给您看守大门。”露娜穿好裤子，使劲往床上一坐， 床垫反弹把蒋华颠飞起来，她惊叫一声，连忙用手扶住墙，险些掉到地上， 一双精巧的眼睛在神色不善的露娜脸上看看，又委屈的看看宁奕，最后低下头无声的哭了。 宁奕从工具箱里找了个大塑料袋， 走进浴室打开了浴盆的水龙头，将身上的两把手枪和手雷以及步枪装进塑料袋，靠在最里面的墙上。 衣服挂在外面的干区衣挂，然后慢慢躺进了浴盆里。 任由温水冲进浴盆，他缓缓闭上双眼。 刚躺下没一会，房间里突然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是露娜的吼声和蒋华的哭声。 蒋华被打了，宁奕没动，不过很快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蒋华走进来，她左脸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眼睛里含着泪水，全身上下不着片褛， 一只手臂抱着前胸，另一只手臂挡在身前，发型凌乱不堪，好像被人揪了头发。 “她打你了。” “嗯嗯，不过不疼。”蒋华委屈的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疼。”宁奕又闭上了眼睛，他不明白露娜的想法，不知道这个看似呆萌的金发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在埋怨我没在她洗澡的时候冲进浴室？没有粗暴的把她按在墙上？还是，认为我不够开放……” 盆里的水放满了，蒋华抽了抽鼻子，怯生生的问：“我，我该怎么办？” “她跟你说什么了？”宁奕舒口气。 “没，没说什么。”蒋华使劲摇摇头，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来回摇晃。 落魄的样子让宁奕再生不起一丝恨意：“站着不许动，一会帮我擦背。” 闭上眼睛又享受了一会安静时光，宁奕走出浴盆，用浴品架上的一次性澡巾快速给自己搓了个澡。 站在淋浴下将浑身泥垢冲洗干净，澡巾交给蒋华，转身面向最里面的墙：“擦后背。” 手很小，宁奕能感觉到她每一下搓洗都很用力，但力度依然达不到他的要求。 很快后背搓洗完了，蒋华很识趣的开始给他涂沐浴露。 第一次有一个异性用手给他涂抹沐浴露， 宁奕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这跟之前洗脚的感觉不一样， 心理上依然有些抗拒，但身体不会说谎，被人伺候着洗澡很省力，很舒服。 后面很快涂满，在蒋华的示意下宁奕转过了身， 让他意外的是露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浴室门口， 她微笑着看向宁奕， 看着蒋华像奴隶一样给他涂抹沐浴露，脸上没有一丝的愧疚和难过，反而好像十分满足， 好像她为宁奕争取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第一次，宁奕感觉眼前这个呆萌的女人有点像个疯子。 隔着蒋华，宁奕与露娜对视着。 蒋华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依然涂抹的很仔细， 从上到下，直到最后跪在宁奕身前。 被这样盯着很不自在，宁奕慌乱的从墙上摘下淋浴头，对露娜做了个口型：“出去。” “ok！take your time.”露娜笑着回以口型，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然后悄悄退了出去。 水从头顶浇下，宁奕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水的冲刷， 突然出现的温热包裹让他一滞，他低头看着蒋华，又慢慢将水流头对准了她的头顶。 温水打湿了蒋华的头发，顺着她的后背流向臀瓣，宁奕看不见蒋华的脸， 他感觉自己被冻住了。 人间……苦吗？看你怎么理解。 又出现了那种灵魂被撕扯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在一扇门中间，门里门外两个人拽着他的胳膊， 跟以往一好一坏的纠结不同， 这次，门里门外都不是人，无论怎么选择都是沉沦，都是野兽。 那就不用选择了，心头些许释然，宁奕释放了之前所有的压抑。 片刻后，蒋华站起身紧紧抱住了他， 任由她挂在自己身上，宁奕慢慢挪出浴区，在洗手盆前照了照镜子， 还是原来的模样，可他却感觉自己的廉耻和底线已经没了， 他不会因为没穿衣服暴露在异性面前而感到羞耻， 不会因为男女之事而感到难堪， 好像这一切顺理成章的就是末世准则， 这具身体里也好像觉醒了一个原始的灵魂， 它直来直去，没有一丝挣扎，没有一点隐藏， 真实，真实到让人无法直视。 “我帅吗？”宁奕问露娜。 蒋华却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你是怕死，对吗？” 蒋华又点了点头。 宁奕侧头看向露娜，缓缓说道：“我曾经抓到过一只很奇怪的虫子， 它有很长的触须，屁股上有一个大夹子。 我用树枝压住它的触须，你猜它什么反应？” “它……挣断了触须？”露娜有点不确定。 宁奕挑了下眉毛，低头问蒋华：“你猜猜。” 蒋华眨了眨精致的眼睛，盯着宁奕看了许久，最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它夹断了自己的触须，我再按，它再夹断，我又按，它又夹， 触须越来越短， 最后我按住了它的头， 它还是毫不犹豫的夹了下去。” “然后呢？”蒋华问。 “然后……它死了，它把自己的头夹掉了一大半。” 看了眼不明所以的露娜，感受着怀中柔软的蒋华，宁奕重新将脸凑向镜子， 双手环抱住蒋华，在她发间狠狠的嗅了下，宁奕转过头问：“露娜，你认为你在我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第101章 我不想走了 “什么？”露娜问。 宁奕回头:“你认为你对我来说是个什么东西？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 对着露娜笑了下，他转头看向镜子里， 蒋华依然没能从惊恐中解脱出来，脸色煞白整个人哆嗦个不停。 宁奕右手顺着她小腹向上最后轻轻掐住她脖子，咬着牙说道： “蒋华，我敬佩柏松痴情，但我看不起他的心胸狭窄，一个老爷们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自杀，你说他傻不傻？” 用手捏住蒋华的嘴，宁奕将她翻过来顶在洗手盆上：“我问你呢，你说他傻不傻？ 我让他安心的走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居然让我照顾你？ 凭什么？就凭你漂亮？就凭你没良心？ 我现在警告你，离我车里那个人远点，否则我杀了你。 你去洗澡吧，以后洗澡的机会可能不多了。” 他蒋华推进浴室，从墙根拎起装着枪的塑料袋又走了出来， 隔着老远就将浴巾扔到了露娜脸上。 “啊！做什么！” 露娜刚把浴巾从脸上拿下来，就看到宁奕凑到近前的一张脸。 “你，国王，你怎么了？” 盯着露娜看了两秒，宁奕一笑，伸手将她的头搂进了怀里，轻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认为你凭什么能活到现在？” 宁奕手上用力，狠声道：“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的慈悲，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一个能说话的人陪在身边总比一条狗要强，对吧？ 我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还想在我身边呆着，就收起你的脾气， 当好一条听话的狗，我不会虐待你， 如果你不愿意，就直接跟我说，我可以放你走，但不要坏我的事，别逼我杀你。” 他看不见露娜的脸，但能感觉到露娜的头在他怀里点个不停。 “给我擦干水。”宁奕背过身对着露娜，慢慢张开了双臂：“你手里有枪，现在打死我，我的一切你都能拿走。” 擦到背上的浴巾停了下，紧接着又动了起来，露娜怯弱声音从背后传来：“我，我不会，不会那么做的，国王，我不会的。” “呵呵。”后背擦完，宁奕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露娜那张略显惊慌的脸：“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 帮宁奕擦完上半身，露娜蹲下身准备擦腿，却被一把抓住了下巴：“露娜，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我感觉你不对劲。” “没，没有啊。”露娜有点惊慌，但这与在别墅区那晚的惊慌存在着明显差别， 好像并没不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可他却又偏偏找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 “你最好不要有。”宁奕夺过浴巾将露娜从床边拉起来，塑料袋里的枪和装备倒在床上，抓过裤子往腿上套。 露娜低着头站在他对面，像个被罚站的孩子。 穿完鞋子，正准备穿上衣的时候，蒋华从浴室走了出来，她在露娜身后怯怯的问：“小，小哥，你能带上我吗？” 套上汗衫，宁奕一边穿上衣一边打量赤身裸体的蒋华：“给我个理由，你除了长的还行之外，还对我有价值？” 蒋华低头抠着指甲，挂满水珠的身体频频发抖，没人给她擦水，她也没有宁奕和露娜那样强壮的身体，外面的室温对她来说有点太冷了。 又过了一会，等宁奕穿好战术马甲，重新挎起步枪时，蒋华才哆嗦着跪了下来：“小哥，我求求你了，你带我走吧。” “理由呢？”宁奕回身从床上拿起猎枪扔给了露娜，重新坐回床上问，翘着二郎腿问：“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留下来不好吗？” 跪着往前走了几步，蒋华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的。他们不会让我好过的，你能留下来吗，不不，还是带上我吧，我吃东西很少，求求你带上我吧……” “唉！”宁奕抬头看了眼露娜，然后捂着头叹了口气：“蒋华，我车上是不差你一个人，但我想找一个能让我安身的地方， 这个饭店不符合我的要求，我不能留下来，你想跟我走也可以，总要有让我带你走的价值。” “你要去什么地方啊？我是本地人可以给你带路，我从小在这个江城长大，对这里很熟悉的。” 看着蒋华满是热望的双眼，宁奕问：“你还能比导航更准啊？ 你知道附近哪儿有防空洞吗？你知道哪儿有地下工事吗？你知道……” “我知道！” “什么！？”宁奕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你没开玩笑？” 摇着头咽了口唾沫，蒋华想要继续说话，可却哆嗦的牙关打颤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把拉起蒋华，宁奕用被子将她缠了起来：“你慢慢说，在哪儿？离这近吗？那儿什么样？你去过吗？” 露娜拿着毛巾给蒋华擦干了头上的水，过了将近两分钟，蒋华缓过来一些，哆哆嗦嗦的继续道： “我老公，他前段时间准备把南郊的老医院买下来，说是要跟朋友合伙开发， 大概一个月前，一次他打电话， 我无意间听见他说医院底下有地下室，很大，很深， 后来又说是防空洞，神神秘秘的，他说他换了门，等什么风头过了再说。” 宁奕抬头看了眼露娜，舔了下嘴唇，问道：“位置在什么地方？” “南郊传染病医院，就是那个废弃了挺多年的，我去过两次。”蒋华睁大眼睛说道。 “啊？传染病医院！？” 宁奕被这个地名震的直嘬牙花子，传染病医院，还废弃的，这不要了命了吗！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病毒残留， 可转念一想，既然能出售，就应该不会有什么残留的病毒吧？ 宁奕思来想去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感觉这个地方是自己眼下最靠谱的选择。 “你真能确定吗？我们到了该怎么进去？” “车钥匙在他车里，在黑色牧马人的手扶箱里面，他换了一个很好的门，花了26万多，只有一个对开的房门大小，我看过账单。” 宁奕眼角抽了抽，他将蒋华慢慢放在床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你快穿衣服，我想想。” “国王，你愿意冒这个险吗？”露娜问。 宁奕挑眉一笑：“我有一刻没在冒险吗？蒋华快穿衣服，我找到钥匙就带你走。” 没理会对自己千恩万谢的蒋华，宁奕示意露娜等一会带着蒋华去大厅， 自己拖着两大箱工具先下了楼。 就如蒋华所说的，宁奕在黑色牧马人前排中间的手扶箱里找到了绑在一起的四把钥匙，两把遥控，两把机械。 钥匙握在手里，宁奕心头狂颤，他好像看到了终于不用再到处逃命的日子在向他招手。 “胖子！准备一下，咱们出发！”钥匙揣进兜里，宁奕从牧马人上下来，正准备去接露娜，却听得身后胖子说道：“大哥，我不想走了，我想留下来。” 第102章 分别的礼物 脚步停住，宁奕慢慢转过头，莫名其妙的看向房车旁的胖子：“你确定吗？” 胖子一笑：“确定，大哥，我不想到处跑了，我想留下。这人不少，我感觉这不错，我想留在这，真的。” 眯着眼睛走到胖子身边，宁奕沉声道：“胖子，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真的想好了吗？等我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胖子挠了挠头：“不后悔，我真想留下，大哥。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肯定不能后悔。” 宁奕伸手将胖子脑袋搂进怀里，轻声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为了那个娘们？” “不是！”胖子回答很坚决：“真不是，我就是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真不是？”宁奕盯着胖子的眼睛问。 两人眼神刚刚接触的时候，胖子有一瞬的躲闪，但很快他又调整好了状态， 慢慢对上宁奕的目光：“大哥，真不是因为她。” “好！”他让胖子将两箱子工具和配件搬上车， 露娜和蒋华走进了大厅，厨师笑呵呵的跟在他们身后。 蒋华出现的一刹那，胖子的眼睛还是有点直。 厨师快步超过两个女人，满脸堆笑的跑到宁奕面前：“兄弟，你们也洗澡了，东西也上车了，我的烟呢。” “几盒来着？”宁奕问。 “18盒，嘿嘿。”厨师搓着手，有点迫不及待。 宁奕推了胖子一把：“去，上车拿五条华子下来。” “啊？这么多？那我可谢谢您了，兄弟，你真是太敞亮了。” 厨师竖起大拇指，宁奕却慢慢从大腿枪套抽出了手枪。 胖子捧着烟跳下车，有点舍不得：“大哥，给这么多啊？两条就够了吧？” “不是给他的。”宁奕冷着脸。 厨师一咧嘴：“嗐！我也没想要那么多，一共就18盒，你要是想给我两条也行啊。” 整张脸彻底阴沉了下来，宁奕转过头看向厨师：“这酒店现在其实是你都说了算是吧？” 厨师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不能那么说，基本上吧， 后面那几个老登我不愿意搭理他们， 哪天不乐意了我就过去把他们收拾了就完事了， 几个老不死的，不抗揍，嘿嘿。” “听着了吗？”宁奕问胖子。 胖子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听，听到了，大哥……” “那五条烟是你的，这是大哥送给你第一个礼物。” “啊？”厨师伸手去拽宁奕袖子：“我的呢？你是不是忘……” “没忘！”宁奕飞起一脚踹翻了厨师，手枪举起对准厨师脑袋：“老哥，谢谢你给我做饭，不过今天你得死。” “啊？”厨师一边往后退，一边十分不解的皱眉问：“为啥啊？你要是不想给烟就不用给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我兄弟相中这个地方了，所以你就必须得死，否则他不足以服众。”宁奕转头看向胖子：“看好了，这是大哥给你的第二样礼物。” 话音落，宁奕食指扣动， “砰！”一枪爆头。 胖子一激灵，瞪大眼睛看着厨师的尸体，身体微微颤抖。 “咱俩认识没两天，但你是第一个想给我挡枪的人，我忘不了。 这厨师的卧室在一楼走廊最里面，这有井，有水有吃的，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宁奕从战术马甲上抽出一个弹夹塞进胖子手里，低声道：“这是第三样，手枪你留着吧，送你了，子弹省着点。” 胖子手握弹夹愣愣的站着。 片刻后宁奕从车上拿下一把灭火器步枪和一兜钢珠子。 “这是第四样，最后两把灭火器了，你一把我一把，平时不要乱放枪， 有空去他们监控室看看，或者去有电脑的地方找找二氧化碳灭火器，留着备用。” 胖子哭了，人没动的，面无表情，眼泪却从脸颊不停的滑落。 宁奕将胖子慢慢搂紧怀里，在他乱糟糟满是头油的脑袋上亲了口：“老弟，大哥这就走了，你帮我开下门吧，送送我。” 露娜带着蒋华上了车， 宁奕启动房车， 片刻后，他看着后视镜中车库门升起， 片刻后，他又看着风挡外车库门慢慢落下。 “我们……往左走，小哥，我们往左走。”蒋华在车厢里哆哆嗦嗦的说。 宁奕转动方向盘:“餐桌上面的行李架里面有两个黑色的袋子， 一个是貂皮大衣，一个是真皮夹克，天冷，你俩先穿上吧，露娜给我拿能量饮……还是来根雪茄吧。” “好的，国王稍等。” 露娜先找出雪茄点燃之后送到了宁奕嘴里，然后才伸手去找行李架。 蒋华诺诺的问：“露，露娜，你……为什么叫他国王啊？你们是什么关系？” 露娜披上貂皮大衣，回手将皮毛一体夹克塞给了蒋华：“他是我的国王，我，我是……他的狗或者王后，谁知道呢。” 有点懵，蒋华披着皮衣刚坐下，又被宁奕叫去了驾驶室。 “你坐在副驾驶上，我开暖风，你给我指路，你最好明白咱们现在的处境，要活一起活，要死就是一起死，明白吗？” “明明白。”帮蒋华系好安全带，宁奕正好在余光中看到露娜拽着垫子靠坐在地上。 她将猎枪抱在怀里，两条大长腿岔开，直直的放在地上，稳住了身体。 一切自然的像是经历过千百遍的排练，自然到不能再自然。 那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又明显了一丝， 这时，蒋华突然叫了起来：“那边好像有个袋鼠！国王，不是不是，小哥！你快看看，它过来了，不是！那不是袋鼠！啊~~” 惊叫声中，宁奕回头，在蒋华一侧的挡风玻璃外看到了一个从路边废车上高高跃起的动物。 细长的颅骨，灵巧的手臂，粗壮的后腿和尾巴，体态壮硕而轻盈， 在废车的加持下， 它这一跳的高度绝对超过了三层楼，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宁奕右手抄起步枪，刚想站起身，露娜一阵风似的冲进驾驶室，踩着宁奕的大腿一跃，上身刚钻出了天窗，耳边就响起了两声枪响。 “砰！砰！” “吱~~” 怪物从天上掉下来了，这两枪将它本就不大的脑袋的打成了筛子，整个头都在流血，黄绿色的血。 它手脚不停蹬刨着，非常痛苦。 车刚停下，露娜尖叫着从车顶退了回来：“国王！快跑！快！关天窗，那后面很多丧尸！像潮水！” 第103章 他们可能还在里面 “潮水！” 虽然露娜表达的不是很明确，但宁奕还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丧尸很多，像潮水一般，尸潮！ 不再迟疑，挂挡，油门，一气呵成，宁奕将房车驶向了左边楼间路口。 他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尸潮，印象中最近似的一次可能就是别墅区撤离时，那个堆积在大门口的尸堆了。 蒋华的反应很剧烈，她非常害怕，甚至准备解开安全带往车厢里跑， 对于她的反应宁奕并不是特别担心，她应该本来就没见识过很多丧尸，可露娜也跳着脚让他快开车就有点反常了，毕竟她见过丧尸的次数已经不少了。 意识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宁奕加快了行驶速度。 车辆刚刚行驶出几十米，地面就开始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地面颤抖越来越剧烈，后视镜上的头绳在上下的弹动，车里的瓶瓶罐罐也开始碰撞彼此，乒乒乓乓的响声不绝于耳。 耳边轰隆轰隆的响声音越来越大， 宁奕突然意识到刚刚是自己太过迟钝， 不远处的坡道下面，可能有正有千军万马奔来！ 以这种声势来看，以往应对零星丧尸绰绰有余的房车，这次可能并不足以保证几人的安全。 如果尸潮足够汹涌，就一定会直接冲过这个路口，向着胖子所在的酒店奔去。 还有一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那就是丧尸会像水一样，他们会灌进沿途所有的路口。 想到这，宁奕当机立断的放弃了向远处的奔逃，决定就近寻找避风港，避开尸潮的第一波冲击。 房车沿着上坡路驶进了一个小区，宁奕刚打过方向盘，身后道路上就横着飞过了好几辆轿车， 脚步声，撞击声以及丧尸特有的嘶吼声混合在一起，即使关闭了房车的所有窗户还是感觉震耳欲聋，难以忍受， 你根本分辨不出来究竟是谁发出的什么声音，听到耳朵里都像是一声巨大的——啊啊啊啊啊！ 房车顺利的驶进了住宅楼后面，呈l形的住宅楼正好挡住了尸潮的冲击， 就在宁奕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住宅楼的一楼，二楼和三楼窗户突然破碎，零星的丧尸开始从破碎的窗户中掉落下来。 为了避免坠落的丧尸砸到车顶，宁奕用房车顶走了楼后面停车场上的一台现代轿车，将自己的位置又往里挪了挪。 丧尸掉下来的速度并不快，而且大多已经彻底死了，或者手腿骨折，失去了行动能力。 “那，那那，那是被挤到楼里的吗？”蒋华从车厢里窗走出来，小手抓住了宁奕的胳膊， 露娜的在后面狂吞口水，猎枪在她手里抖的咔咔作响。 “胖子完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宁奕自顾自的吸着已经被咬塌了嘴的雪茄。 两个女人在车厢里哆哆嗦嗦的唠叨个没完，换做以前或许他早就不耐烦了，可现在他却希望耳边的唠叨声不要停， 最好一直有人在他身边说话，只要还能听见声音，就说明他还没死。 超过三层楼高的丧尸潮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为什么突然冲击这片区域？胖子在酒店里能不能幸免？ 宁奕侧过身盯着蒋华精致的小脸目不转睛， 或许胖子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想留下的， 或许自己应该跟胖子说蒋华会上车跟着自己走， 或许胖子也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改变想法， 或许……这一切或许可能都没有了的意义，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蒋华，这个一直让他感觉不值得的女人，现在代表了两个男人的心， 她一定是柏松的全部，可能还有胖子的一半。 海啸一般的尸潮过去了，它将一部分丧尸挤进了两侧的路口， 它们数量实在是太多，以至于路口的地面上到处都能看见哀嚎爬行的残尸， 好消息是它们移动的并不快。 等了将近十分钟，耳边轰鸣消退， 尸潮算是彻底过去了，宁奕慢慢将车倒出小区停车位，重新开上路面，忍受着压碎烂西瓜一样的感觉，继续按照蒋华所说的方向开去。 道路上随处可见被踩踏成肉泥的丧尸， 恶臭的污血给地面换了颜色， 拥堵在路上死车被挤的不知去了何处，倒是让行驶容易了不少。 宁奕打开手机，让蒋华在地图上找到传染病医院的位置， 不出所料，医院的位置在远郊的一个山坳里，有路，有河，就是看起来周围没有人烟。 尸潮已经不知道冲去了什么地方，宁奕并没有回头看， 他不可能回去确定胖子的死活，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里，选择要慎重，因为很可能没有回头的机会。 宁奕顺着尸潮袭来的方向开过三道街，上到了主街， 这里依然是黑红的色调，只是活动的丧尸不多，周围静的可怕。 房车向左，以4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碾压着满地的碎尸和垃圾向前匀速行驶， 十几分钟后终于走出了主商业区，在中心火车站门前左转，继续驶向南郊。 露娜从车厢里拿着食物和水走进了驾驶室，在副驾驶座位上坐下，她慢慢将宁奕嘴里抽了一半的雪茄取下，放进自己嘴里， 然后开始往宁奕嘴里喂面包和火腿肠，一口面包和一口火腿肠之后，她会再给宁奕喂一口水。 不用去看食物送到哪儿，不用想每一口吃什么，真正的饭来张口，她好像知道宁奕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她有蒋华没有的沉着和冷静。 房车逐渐进入南郊范围，路上自主游荡的丧尸多了起来。 正常，终于正常了， 街上游荡着丧尸，到处一片死寂的样子居然让他长出了口气，转头冲露娜苦笑，露娜回以苦笑。 路况还算好，听着丧尸拍打车厢的声音，一路开出去二十几公里，房车上了乡级公路，穿过两个相距不远的村口， 按照蒋华指示的方位，房车本应该驶下水泥路，然后沿着小河边的柏油路进入小山坳，医院就在那， 但现在一个看似人为的障碍堵住了去路。 是一棵枯树。 大树后面的柏油路上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比较偏僻的原因，这里丧尸很少。 蒋华说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转一个弯就能看见那栋不大的建筑。 “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宁奕起身看了下周围环境，确定没人之后走进了后车厢。 “我上次来有段时间了，但我老公前几天好像来过。” “啊？”宁奕回头看了眼同样震惊的露娜：“前几天？丧尸出现以后？” 蒋华点点头：“对，他让我在家里等着，说是去拿钥匙，准备带我去个地方藏起来。他早上走的，下午回来的时候头就受伤了，被人打了，就在这个地方。” 她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左侧额头。 “被人打了？” “嗯。”蒋华吞了下口水：“有一个这么长的口子，他说地方被他朋友占上了，不让他去， 他要拿了‘家法’再去找他们算账，然后我们就回酒店了。” “加法？”露娜不解：“计算方法怎么拿？拿去了又有什么用？” 蒋华扑哧一笑，伸手指着露娜手里的猎枪道：“不是加减乘除的加法，是你手里的那把猎枪。” “哦，是它的名字。”露娜恍然大悟：“好名字。” 宁奕把蒋华挤到了餐桌沙发里面，挨着坐下，摸着胡茬思考了好一会才问道：“他说没说去的是什么地方？” 蒋华摇摇头：“没说，不过我感觉应该是这里。” 嘟着嘴点了点头，宁奕从怀里掏出钥匙，抬头看向消失在转弯处的柏油路：“如果他之前来的就是这，那……打伤他的人很可能还在里面。” 第104章 正面冲突 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你想进入一栋陌生的建筑里，这栋建筑却有人把守。 他们不肯放同伴进去，又怎么会放你进去？ 看来……还得杀人， 宁奕有点无从下手，他皱眉思考的样子让蒋华很紧张，她紧张得有道理。 因为她之前没说清情况，导致宁奕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又遇到了困难。 宁奕也不想再去追究这娘们的责任，她怕自己被扔下有情可原。 况且，现在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宁奕最想找的就是防空洞，就算她之前说了宁奕还是会来，结果都一样，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国王，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进去。”宁奕的咬着下嘴唇来回踱了两步，突然转回头问蒋华：“诶？对了，他们认识你吗？” “啊？” “我说他们认不认识你。”宁奕坐到蒋华身边，紧张兮兮的问道：“他们认不认识你？里面的人。” “差不多吧，老黄的朋友基本都认识我。” “啪！”左拳重重的砸进右手，宁奕当即拍板了进攻策略——美人计。 虽然蒋华一万个不乐意，但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宁奕的坚持。 具体的行动部署很简单，为了打消蒋华对于丧尸的恐惧，宁奕准备先由他和露娜对周边情况进行侦查， 确定没有丧尸之后再让蒋华出去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引出建筑物里面人，然后再由他和露娜突袭进入。 不能说这个计划足够周密专业，但这是宁奕能想到的最妥善靠谱的方式。 眼看外面天色渐晚，说动就动。 在露娜的掩护下宁奕挪走了路口的大树，将车开到了距离转弯处几十米的地方。 三人先对装备进行了重新分配，露娜分到了一把手枪，一颗手雷和、一把步枪和蒋华老公的那把被称作“家法”的猎枪。 宁奕带着一把手枪，一把步枪，两颗手雷以及会所老板儿子送进别墅区的那把猎枪， 两人一人一台对讲机，多出的一把手枪留给了蒋华。 “我们先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丧尸，你在车里等我们消息，等我们回来叫你再下车。” “好，好的，那你们快点回来啊，我害怕。” “嗯。”宁奕点头，回身给露娜系好头盔绑带：“走吧露娜。” 两人穿戴整齐，借着夜色爬上了柏油路右侧的山坡， 爬到半山坡，宁奕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夕阳余晖笼罩下的市区和村庄。 远处市区晦暗一片，除了燃烧的火光和升腾到天空的烟柱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刚刚路过的两座村庄死一般的寂静，视线中能捕捉到的只有丧尸眼里射出的点点亮光。 看了几秒，宁奕呼出一口气，招手道：“走吧，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好的，国王。”露娜答应的很干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宁奕总感觉这娘们不是一般的单纯，换做别人被人称作是一条狗应该多多少少都会在心里留下点隔阂， 在露娜身上他却完全没有看到这种现象， 按理来说这娘们来自一个号称自由的国度，人权高于一切的地方，她怎么会甘心被人这么称呼呢？ 她有受虐倾向？还是特么真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 不过抛开别的不说，露娜在体能方面绝对是一顶一的强悍， 背着两把长枪在山坡狂奔了将近五分钟， 宁奕都累的气喘吁吁了，她居然还能跟得上。 她说自己之所以会打枪是因为在国内的时候总去靶场， 这也说得通，可一个女孩看见手雷居然不害怕，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出错，这正常吗？ 靶场有手雷可扔？或许有吧，对，应该是有的，又没出过国。 脑子里有点乱，眼下最重要的摸清对方情况，宁奕准备将这件事放到以后再说。 落叶铺满了山坡，靴子落在厚厚的松针和阔叶上，有种踩在地毯上的感觉， 不仅不起灰尘反而有静音的效果，除了偶尔会出现打滑，其他一切完美。 大概跑了七八分钟，两人越过了小山包，一座不大的白色建筑物出现在了眼前。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原因，这座医院像是一半镶进了山里，距离大门前面的空地有好几米的落差， 医院的主体并不大， 三层楼，大门开在中间，一楼只有最左面有两三个类似窗户的方框黑影， 二三楼左右两侧各有8个窗户。 大楼最右面还有两个大车库，弧形车库顶，每个车库都被两扇老式大铁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车库门上的蓝色油漆剥落严重，看不清大门的厚度。 整栋楼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动静，就在宁奕怀疑蒋华消息的真实性时，他忽然发现这楼建的有点讲究。 如果刚才自己观察情况的时候已经上了柏油路，就应该能正好看见大楼的左侧。 “呵。”宁奕看了眼趴在身边的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露娜， 脱下背包从里面拿出望远镜向医院里面看了看， 没有任何动静，会不会是蒋华说错了呢？ 刚准备放下望远镜，二楼中间的窗户突然闪了一下亮光！ “看见了吗？”胳膊肘拐一下露娜，宁奕将望远镜递了过去。 亮光没有消失，它晃晃荡荡的上了三楼，应该是一个拿着手电筒的人。 心脏开始狂跳的，宁奕推了把露娜：“去，回去让蒋华上，我在高点掩护，一会你就在地面，咱俩两面配合。” “好！”露娜二话没说就往回跑，几乎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恐惧。 沙沙的脚步声中，几秒露娜就完全隐匿在了夜色中。 宁奕拉过步枪放在手边，望远镜重新架上，发现楼顶上去了一个人。 那人将手电筒放在一边，同样也举起了个望远镜，他在朝着柏油路上看， 这个角度应该看不见房车吧…… 就在他以为稳了的时候，漆黑的夜里闪了两下黄色的灯光！ “草！房车解锁的灯光这么亮吗！被发现了！” “嘟~~~~~~~” 大楼房顶上传来了尖锐的哨音，那人转身就钻回了大楼里面，灯光从三楼跑到二楼，又消失在一楼。 “国王，有人吹哨子，怎么办？”对讲机里传来露娜的声音。 宁奕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原计划行事，你跟蒋华说，一会让她说车是她带来的， 车里有酒肉吃的，还有烟，他老公去拿枪的时候死了，她没地方去就自己来了，求他们收留自己。” “明白。” 露娜刚回完话，大楼里面又出现了三四点亮光！ 跟之前那个一样，这三四个人快速跑上楼顶，还在刚才那人的位置举起了望远镜。 “什么人！”声音很粗，在山谷之间来回回荡。 蒋华的哭声立马出现了：“兄弟！是我！我是嫂子，老黄死啦！” 宁奕看见一个身影磕磕绊绊的冲进了大楼前面的空地。 “老黄……死了？”楼上几个人交头接耳说了几句，那人又问：“怎么死的？我之前就扔他一个酒瓶子，不至于啊。” “让那些鬼东西咬死了！”蒋华演技在线，跌坐在地，边哭边说：“那天他回去头上有个口子，我问他怎么回事也不说呢！ 就一门心思的要去店里拿枪，后来把他问急了，他说是在这让人打了，呜呜呜。” 楼上传来一声惊呼：“卧槽，拿枪？” 几秒之后有人附和：“对对，啧！你忘了？老黄前几年不是在北边整回来一把双筒猎嘛！” “啊~~那他咋死的啊？枪没取来啊？” “在花园外面让那些东西咬死了。那东西太多了，开枪也没用啊，兄弟，我把枪带来了，都在车里呢，我不会用，我实在是没地方去了。 你们行行好，我把车也开来了，房车就在我后面呢，里面全都是他从店里带的酒肉，还有烟。” “还有烟酒？真的假的啊！”这个消息好像让他们特别开心，但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那……你真就一个人啊？” “就一个，要是有别人我也不至于来这啊，兄弟外面太冷了，你快出来接我吧。” “吼吼？冷啊？接你进来倒是行，但咱们先说好了你都给谁暖被窝啊？我们这四个大老爷们呢！轮流暖还是咱们睡一个被窝啊？啊哈哈哈哈哈！” 宁奕捏动对讲机道：“露娜，注意，他们有四个人！” “roger th……明白国王。” 这声回话让宁奕有点出戏，这发音和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 “roger that.”游戏中米军的标准无线电话术，妈的，这娘们该不会是特务吧，老本行说顺嘴了？ 还是说，她们外国人本来就知道怎么回答？ 注意力重新回到场内，宁奕错过两人蒋华的回答，却正巧看见这几个人从三楼跑了下来。 楼门开了，钢制的大门折射了月光，换的是这扇门？不是地下防空洞的吗？ 正惊奇着，四个人贱笑着从楼里跑出来，直奔蒋华。 四个人！全都出来了！这是压根没想到会有埋伏啊？ 心里狂喜，宁奕拿起对讲机刚要说话，下面突然爆出了火光！ 枪响了！ 宁奕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跟露娜正面接触了。 第105章 黎明前的拼死一搏 “留活口，留活口！别全杀了，留活口！”来不及多想，扯着脖子大喊了两声，宁奕挎起步枪转身就往山下跑。 心脏狂跳，掐着对讲机不停的喊话，对面却始终没有一丁点的回应。 “妈的，到底是谁把谁打死了？露娜怎么不吱声。” 太过紧张，在山坡上连摔两跤，等他连滚带爬冲下山坡时，却意外的发现房车后面有几个红点在闪烁。 “丧尸！”心里突地一跳。 正要说话，对讲机里传来了露娜的回话：“车后有动静，do you cop……咳咳，听到了吗？” 又是这种回话！ 虽然露娜及时收住了嘴，但军用对讲机的声音还是很清晰， 心脏停跳了半拍，宁奕站住脚步，抓着对讲机的手微微颤抖，磕磕巴巴的回道：“听……听到了。” “你怎么了？我留了活口的，我看不到车后面的情况，有丧尸吗？” “有，不多，没事的，别紧张，你在哪儿，我看不到你。” “我在转角后面，没有掩体，我不敢大声说话，丧尸多吗？我听到了他们的叫声。” 额头渗出了冷汗，手脚好像都不好使了，他甚至感觉自己害怕再与露娜见面。 妈了个巴子的！这娘们不会真是特务吧！如果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他不害怕面对外国人，他杀的最多的就是外国人，可他并没遇到过外军或者特勤人员， 他现在的行动灵感和要领大部分来自军训、电影和游戏， 要说专业程度甚至不如一个在演习场周边卖水的老大爷， 就算身体比较强壮，可面对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或者特工他依然没有半点胜算， 他有这个自知之明，更何况露娜现在手里有枪！ 邢立臣舅舅给他压迫感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职业军人锐利的眼神一度让他感觉自己无处遁形，好像任何动作都会被对方看穿一样。 该怎么办？让她被丧尸咬死？那楼里跑出的活口一定也会被咬死， 万一他们留了后手，到时候没办法进入地下工事该怎么办？ 更何况她手里有枪，这几个丧尸咬不死她！ 露娜在对讲机里保持了静默，心念电转，在愣了大概半分钟后宁奕准备搏一下， 无论如何，不能让露娜察觉到自己的提防！ “露娜，听到回话。” “我在，国王，你说吧。” “丧尸不多，我现在清除丧尸，你保护好蒋华和人质，对讲机联系。” “好的。” 宁奕咽了口唾沫，掏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 视线中五六对黑点瞬间对准了他！ “砰！砰！……” 稳住颤抖，宁奕单发点射击倒了视线中六只丧尸。 回头一望，村子方向的水泥路上又出现了闪烁的红点，枪声吸引了丧尸， 深吸两口气，宁奕揣起手机，硬着头皮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露娜，丧尸全都打死了，你在哪儿？” 举枪半蹲瞄准了拐角处，没几秒露娜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我在这，快！他伤的有点重，我听不懂他说话。” 听不懂！？难道是方言！？ “你快帮他止血，我这就过来！” “嗯。” 见露娜转身，宁奕快步赶了过去， 月光照射下柏油路面呈现灰白色，地面上躺着三具尸体， 露娜正蹲着给一个痛苦呻吟的男人按压腹部。 “我打中了他肚子，他在流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出现了变化，现在露娜说的所有话在宁奕耳中都有点变调。 男人看了眼宁奕，吐出三个字：“马卖批~” “卧槽！果然是方言！” 快步走到近前，宁奕以防止男人偷袭为由将露娜的武器全都拿在了自己手里，包括她大腿上匕首。 “蒋华、露娜，你俩搀着他到楼里去！快！我去截住后面的丧尸！” 交代了一句，宁奕抱着枪转身上了车。 目光死死盯住拖着伤者向大门走去的两人，宁奕慢慢拆下了身上所有的武器， 能一击毙命的武器都被他放到了副驾座位上， 从后车厢里找到之前的两只手铐，拎着一支断矛重新回到了驾驶室。 蒋华和露娜刚要开始上台阶，宁奕就启动了汽车， 调转车头将冲下水泥路的几个丧尸碾死， 房车呼啸着冲过拐角，停在了台阶之下。 断矛别在腰后，宁奕冲下车拽着男人脖领子冲进了主楼。 关门的时候他才发现那是一扇厚重的钢制大门！ 有密码！蓝色密码键盘和摄像头显示屏在漆黑的楼里格外耀眼！ “你知道密码？” “哼，晓得啊~” 瞄了眼气喘吁吁的露娜，宁奕警惕的凑近男人耳边道：“这婆娘是忒雾，跟我嗖噻！我救你！” 男人瞪大眼睛回头看了眼露娜，又紧皱眉头盯着宁奕看了半晌，好像没有多余力气再说别的话， 咽了两口唾沫之后才悄悄贴近宁奕耳边：“洞拐洞拐洞拐。” “这么简单？”蒋华话音刚落，对面的露娜就动了！ 劲风迎面袭来，宁奕下意识的朝旁边歪头，这一脚刮着宁奕头盔踢空了！ 身形刚稳住，视线中一记鞭腿又踢了过来！ 宁奕后退一步，反手拽出断矛横着抽了回去！ “嗙！” 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打中了露娜头盔，突遭重击，露娜一头撞上了钢制大门。 远处传来当啷一声！ 断矛脱手了！ 露娜回身扑向断矛，宁奕越过男人，飞起踹中了她的腿弯， 在距离断矛两三米的地方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露娜力气很大，宁奕刚抓住她的腰带，脸上就挨了两拳重击， 躺在地上迅速换了个角度，露娜像蛇一样用大腿箍住宁奕的腰，刚伸手抓住宁奕肩膀， 宁奕套着手铐的拳头就轮了过来！ “草！”一拳打中肋下，露娜吃痛，反手抓住手铐，电光火石之间宁奕左肘砸了下来，露娜没挡住，一肘正中下颚！ “咣当！”头盔重重磕到地上，露娜箍住宁奕的大腿松了，虽然没有立刻晕过去，但人已经神志不清。 “呼呼呼呼呼！”来不及休息，他起身将露娜翻个面，从后面铐住双手，另一个手铐穿过双手之间紧紧铐住双脚。 看着向后弓着如大虾一般的露娜，宁奕抹了把鼻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双手冰凉，不住的颤抖，使劲搓了搓手，张嘴捏住门牙前后晃了晃， “这娘们太狠了！把老子门牙都打活动了！” 蒋华哆哆嗦嗦，指着昏迷不醒的露娜：“她，她她，她……” 宁奕气不打一出来，摘下头盔就扔了过去：“给你欠的，你可算是能听明白了，是吧？” “你打我干什么呀！咦~~~~呜~~~~” “兄，兄弟……”地上，男人伸手叫宁奕：“带我去下面，帮我……” 宁奕爬过来问道：“大门在哪儿？” 男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向了走廊左边。 “里面？”起身向左边走了几步，他这才看清走廊尽头敞着门的房间里好像有亮光。 又走了两步，正想看看亮光的来源，一个黑影突然从里面窜了出来，直奔宁奕面门而来。 “呜……嗷！” “卧槽！尸犬！？” 第106章 工事 故事 “草！不好！” 眼见黑影扑过来，宁奕转身就跑， 这低吼声和体型让他想起了别墅区里遇到的尸犬， 太像了， 早知道就应该把断矛拿在手里的。 刚一转身宁奕就感觉自己身后一沉，紧接着就被抡到了墙上！ “砰！”擦着墙壁摔倒在地，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摔挪位了。 不等他起身，黑影又冲上来了。 “大黑！停！停下！别咬！”就在大狗要咬下来的瞬间，远处男人有气无力的说了句， 狗停了，宁奕甚至感觉到了大狗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和嘴里的臭味。 “卧槽！呼呼，不是尸犬！不是就好，吓死我了。” “呵呵，算是……军犬吧，不是尸犬。”大狗跑过去在男人身边转来转去，嘴里呜呜低鸣着。 “这狗劲太大了，啥品种啊？” 宁奕问话的时候大狗先跑到蒋华身边闻了闻，把蒋华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闻完蒋华大狗又跑到露娜身边闻了闻，然后才重新回到男人身边。 “德牧。你快带我下去，帮我止血，一会……” 不知道露娜这一枪打中了什么地方，男人的状况越来越不好， 没去捡断矛，宁奕一手男人，一手露娜，带着蒋华下到了那扇从地面往上开的钢制大门里。 这扇门并不大，但看上去极其厚重，好在里面有相当的重力助力装置，打开和关闭都不需要太大力气。 拖着男人进入地下一层， 宁奕当时就愣在了原地，这里太大了，整个一层呈长方形， 长度看上去可能有个百八十米，宽度少说也有三十米， 拱形屋顶的最高处可能有个五六米，远处有个铺着地胶的篮球场， 沿着墙根底下摆了不少物资， 左侧有一排兼并出来的房间，不知道是何用处， 而他之所以能看到这一切，全都是因为这有电！ 宁奕想将自己心里所有的疑惑一次问清楚，可男人的状态却好像差到等不了了。 他让宁奕去不远处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了急救包， 然后咬住毛巾自己用镊子将露娜射进他腹部的子弹夹了出来， 上了一些止血药粉，男人用纱布使劲按住了伤口，出血才稍有缓解。 大黑狗始终在附近转悠着，急的呜呜直叫。 露娜楼梯根躺着没醒， 蒋华哆哆嗦嗦的站在一旁，牙关一直打颤，一动也不敢动。 男人靠着墙，低头数着呼吸， 过了大概两分钟，他突然抬起头开始给宁奕讲这个地方的详细情况。 他说他叫孙闯，负责本市人防一类的设施，这地方并不是传染病医院， 而是一个始建于69年的地下工事，一共五层，当时建造的目的是为了应对来自北方的劾讹诈， 这处工事建造规格很高，可还没完全建成危机就解除了， 地下功能区不再细化，地上工程也草草封顶了事， 虽然没有完全建成，但这里依然是本市防御性最强的工事。 工事一共两处进出口， 一个是刚刚他们下来钢板门， 另一个在二层尽头，通往外面那两个大车库。 宁奕掏出从黑色牧马人里搜到的钥匙给男人看， 男人拿着钥匙摇头笑了， 他说自己喜欢独处，之前没事的时候就利用职务之便自己来这里呆着， 后来自己出钱建了个篮球场， 再后来他找了几个朋友偶尔来这打篮球， 慢慢的，知道这的人多到了十几个， 因为地点隐蔽，开始有人在这赌博，之后他就认识了蒋华的老公， 这处建筑几十年都没人来过，几个人合计着在这开赌场，赚钱。 刚刚被打死的那三个人出钱兼并了这些房间，修了车库进来的大门， 蒋华老公自己出钱修了楼门，后来几个人在股份分配上出现了分歧， 这才导致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这有水，电最近不稳定，之前全天都有，现在只有晚上有，偶尔也断电， 五层的通风管道都在车库里，可以开关，底下几层有发电机和油库，还有一些机床物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我师父告诉我的，我没去过。”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宁奕皱眉问。 男人看了眼自己的肚子，然后伸手摸了摸大黑狗的头：“这是我的狗，之前托关系让部队的训犬员帮我训了一段时间，我死了之后你别吃它。我就这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死？”宁奕低头看了眼他按着的伤口：“这个伤会致命吗？” “会。”这个字说的似乎很费劲，他眼神示意宁奕看他的肚子：“我感觉肚子越来越大了，应该是血都流到腹腔里，我要死了。” 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宁奕指着楼梯另一侧躺着的露娜：“我，我跟她……” 男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关系， 你们是谁都不重要，这世界上的人本来就没有好坏之分。 你看我，人前光鲜，但背地里不还是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那里，有个牢房，之前输了钱给不起的人就关那里面， 有人甚至让自己老婆来这跟人睡觉还债， 一群人对一个，你知道有多……唉。 你见过用斧子剁人手指吗？ 你见过因为一把牌妻离子散的吗？ 你见过有人为了还债把自己朋友拉进来，最终害得家破人亡吗？ 你没干过这行就永远不知道设局来钱能有多快， 我缺德事做的太多了， 我都没想到自己能逃到这来， 还能多活这么多天我知足了，呵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男人似乎连控制脖子的力气都没了，头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 不过几秒之后他又强撑着将头抬了起来，伸手抚摸着大黑狗的头：“大，大黑，是一条狗。” “我知道。” “它能听懂人话，很乖，它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求你，求你不要吃它的……” 话没说完男人头又垂了下去，这次他彻底不动了， 胸膛不再起伏，捂着伤口的手垂落，肌肉松弛，肚子一下鼓了起来。 大黑呜咽着去拱男人的头，蒋华捂着嘴向后退，退了没几步脚下拌蒜又摔倒在地。 宁奕看了眼地上的露娜，转身走向孙闯说的牢房，他准备把露娜关里面。 这是个魔窟也好，是个什么其他地方也罢，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都不重要， 现在，它姓宁。 第107章 地狱监牢 这房间很大，看上去可能有个的七八十平米的样子， 房间右角有个关人的笼子，长宽大概三米左右，墙上有固定手脚的镣铐，角落里还有个不锈钢的坐便， 没有坐垫，没有水箱，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坐便。 牢房左侧摆着两装置，一个像妇科问诊床，另一个头部位置有洞，看上去像是按摩床， 虽然形制不同，但两者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相似点，手脚位置都有锁闭装置， “啧~好像在哪儿看过呢？眼熟！” 宁奕走过去看了眼问诊床上的锁闭装置， 又看了看左侧墙上那可以将人呈大字锁住的镣铐， 转头间，忽然发现正对房门墙上也有一副镣铐，只不过刚刚被两张床吸引了注意力， 加之这面墙满是污渍，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这墙上……”走到近处仔细观察墙面，他发现这面墙是有图案的， 一圈套一圈，手脚镣铐的位置在圆形边缘，不同的颜色，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射击靶？！ “如果他们在这困住一个人，那么射击的位置应该在……” 慢慢将头转向屋外，对面墙根底下立着的东西让他毛骨悚然——两把通体黑色的巨大弓弩。 弩箭旁边还放着两个空箭筒，快步走出房间来到30米外墙根，宁奕站在弓弩前回头看向牢房大门。 没错，他们应该就是将人锁在墙上，然后在这里打靶，墙上污渍是干涸的血。 突然有种想吐的感觉，宁奕发现蒋华正哆哆嗦嗦的看着自己， 想来搞笑，这女人拼了命似的要跟着自己，恐怕没想过会有如此一番经历。 “你过来！”宁奕向蒋华招了招手。 “你，你叫我？” “切~”宁奕指着周围说道：“你看看这还有别人吗？我不叫你叫谁？过来。” 蒋华刚走了几步，宁奕就迎了上去，牵住手直接拖进了牢房，右手拷在左边墙上。 “你放开我吧。”蒋华又哭了，红色短裙褪了上去，她用手使劲向下拽，整个人别扭的不行。 “别动，在这等着。”扔下一句话，宁奕转身走出牢房到了楼梯侧面。 可！露娜不见了！ “大黑！那娘们呢！”本来没报希望大狼狗能给自己什么帮助，这句话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没想到大黑听了宁奕的话之后朝着他叫了两声，然后向着楼梯另一侧里面的空间跑了过去。 那里面并不大，距离楼梯大概也就十几米，而且堆了很多纸箱， 大黑跑到墙根地下的纸箱前就开始跳着狂吠起来。 “出来！再不出来我放火烧死你。”用脚踢了一下纸箱，下意识打开了旁边的柜门，伸手掏出个东西就砸了过去。 “啊！”纸箱堆里传出露娜的惨叫：“别，别放火，我只是害怕。” 摆手示意大黑往后退，宁奕又喊了声：“快点！” 伸手又拿起一样，分量不如刚才的重，低头一看就是一愣！ 电影里好像见过，内窥镜？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视线转向那个柜子里，在看清里面东西的一刻宁奕惊出了一身汗， 注射器，小钢锯，手术刀，小刮刀，大小铁钩，烙铁，各种钳子，剪子，药品，火鸡面变态辣料，风油精，竹签，胶带……还有一些说不上名字的东西， 与其说这是赌场，不如说是刑场。 露娜从纸箱堆里蹭了出来，宁奕见她姿势跟之前一样，伸手便去拉她肩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这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脚上的手铐打开了！ 宁手刚碰到她肩膀，就被狠狠一脚踹中了左边膝盖， 这一下力度和角度都刚刚好，那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的膝盖出现了反向弯折， 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惨叫一声，宁奕捂着膝盖刚倒地， 露娜就高高抬起大长腿，想用脚跟砸宁奕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大黑高高跃起叼住露娜裤腿扯向另一侧，直接将她整个人翻了个面。 宁奕趁机扑上去对着露娜后颈就是两拳，她又不动了。 心里还纳闷这娘们是怎么解开手铐的，没想到谜底就在手铐上， 锁眼里面插着一个几厘米长的黄铜丝，宁奕活动两下将铜丝拔了出来， 扁的，很硬，上面还有点血， 这……封箱钉？ 经过刚才那一遭，大黑对露娜的提高了警惕，现在正低吼着守在一旁。 宁奕观察了一下堆积在这里的纸箱， 大部分都是用来装扑克的，这种小纸箱上是没有封箱钉的， 用脚踢开小纸箱，宁奕走到刚才露娜藏身的地方仔细查看， 刚翻了两下就找到了一个有封箱钉的纸箱，旁边还有他刚扔过来的一把钳子。 纸箱是装家电的，最下面两个角上的封箱钉已经不见了，纸壳上有些许血迹。 “丢了两个，另一个呢？”宁奕用手铐锁住露娜的双脚，起身去翻找她手里， 除了发现手多个指甲破损出血，并没有发现另一个封箱钉。 “多亏看了一眼，这他妈要是没发现，等半夜这娘们拿出另一个打开手铐，我不凉了吗！” 摸着胡茬左右踱步，曾经呆萌可爱甚至跟他有点默契的露娜现在让他感觉非常棘手， 想留不敢留，有心杀了又有点舍不得，毕竟两人在一起经历过一些事， 他确实想知道露娜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有没有同伙，等等等等…… 但他更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这娘们害了。 “要不……勒死吧！对！勒死！她到底是谁有什么秘密我都不想知道了， 只要不让她弄死我就行，对对，勒死，勒死还能省个子弹，也不会出血，很干净。” 伸手摘掉露娜头盔，薅住头发就往牢房拖去。 在蒋华惊恐的目光中宁奕解开手铐，将露娜固定到了那个妇科问诊床一样的设备上， 手脚、腰部绑好，就连脑门也用宽皮带固定了个结实， 走到露娜脚边，宁奕三两下解下了她的鞋带， 长叹一口气，咬着嘴唇看了一眼正翘着脚的蒋华。 “你手疼啊？” “嗯，我个子矮，有点够不着。”蒋华眼泪在眼圈打转，看着很可怜。 宁奕叹口气，从门外的墙上拿下钥匙串解开了蒋华铐在墙上的手。 蒋华揉着手腕微微点头，躲在墙角不敢看宁奕，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心折磨。 生硬的挤出个笑容，宁奕扬了扬手里鞋带：“你等等，很快的，一会还得帮我个忙。” 蒋华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帮什么忙都行。” “帮我把露娜的尸体和外面那个哥们拖出去。”鞋带扥直在手上绕了两圈，宁奕把鞋带放在露娜脖子上刚要下手，蒋华就惊恐的叫了一声。 “你要勒死她？” 露娜醒了，眨着一双蓝色大眼睛委屈巴巴的道：“国王，你要杀了你的狗吗？” 话音落，门口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宁奕回过头，看见大黑正慌乱起身往回走，狗腿软到不行。 “啧！”咬着牙略一思考，宁奕收回鞋带，将手伸向了露娜半敞开的胸口。 第108章 罪证 露娜噗哧一笑：“国王，你舍不得我，对吗？” “别叫我国王，我是心疼这身衣服，现在把衣服扒下来最起码蒋华能穿，等你死了我怕她不敢要。” 宁奕抬头看向还在墙角哆嗦的蒋华：“你是不是很冷？这身衣服要不要？” “要，要，可以。”蒋华说着又向下抻了抻裙子。 “不，不行！黑，国王，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杀我。” 露娜开始扭动身体企图阻止宁奕：“你别杀我，国王，求你了。” 咂吧下嘴，宁奕停了手，从兜里拿出根烟，默默的抽了起来。 “国王，你不杀我了？” “那倒不是。”宁奕看向蒋华：“我现在捆着你也脱不下来啊。” 蒋华没敢搭茬。 “你没开玩笑？！”露娜挣扎着想转头去看宁奕的脸，可头被皮带勒着转不过来。 “别做徒劳的挣扎了，蒋华你出去等我，我跟她说点事。” 目送着蒋华出去之后，宁奕关门，慢慢蹲下身，在露娜耳边小声问道：“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 “不想，你别说，知道你名字的人都死了，我看见了。” “你是军人吧？”站起身，宁奕伸手去抓露娜的右手，想看看有没有长期握枪磨出的老茧， 可她死死的攥着拳头不肯松手。 掰了两下没掰开，宁奕咬牙狠声道：“好！不让看是吧！你给我等着，我今天不爽死你我就跟你姓！” 走出房间，回到刚才那个柜子前，将里面的东西都装进一个纸箱， 抱着回到牢房之后一样样摆在了露娜对面， 转动扶手升起床板，宁奕指着桌板上的东西问：“看见了吗？那里面任何一种东西都能让你痛不欲生，把手松开让我看看。” “不！” “哎呦，卧槽？我还整不了你了呢！”抱着膀子来回走了两圈，宁奕撇着嘴点了点头：“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华夏的刑讯文化，有一种刑罚叫凌迟知道吗？” 露娜摇摇头。 “呵！你肯定不是很清楚。凌迟，就是用一个网兜紧紧的勒住你的皮肤， 然后用刀削掉那些鼓起来的部分，据说小心点的话可以切一千多刀人都不死，全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肤是完好的，整个人鲜血淋漓的，千刀万剐，听说过吗？” 回身拿起一把小刀在眼前晃了晃，宁奕能明显看到露娜吞咽口水的动作， “怕了吗？” “你为什么要给我进行凌迟！为什么要给我凌迟！” 背身将风油精偷偷抓在手里，宁奕握着小刀走到露娜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脸，假装狠厉：“先从脸上来！” “不！不要割我的脸，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凑！看招！”露娜刚喊了一句，宁奕就将清凉油甩进了她眼睛里。 一秒钟不到，牢房里传来了杀猪一样的惨嚎：“我的眼睛！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宁奕捂住露娜的嘴问：“你拆的另一根铜丝在什么地方？不说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在鞋，在鞋里，左脚的鞋。” 脱下战术靴子，宁奕在鞋帮里找到了第二根封箱钉。 露娜叫的实在是太惨了， 震的宁奕耳膜生疼，他想出去静静，一出门又碰见了面无血色的蒋华，她正双眼无神的看着这边。 “你咋了？看我干什么！” “你挖了她的眼睛是吗？你用刀把她凌迟了？”蒋华嘴唇颤抖，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有底气的跟宁奕说话。 懒的解释，宁奕嗤笑：“咋的，你有意见？” “魔鬼！疯子！” “惯得你！凑！”反手又是一甩，蒋华及时闭了眼睛，可眼皮上甩的全是， 惊叫一声，蒋华伸手去擦，刚擦了一下就捂着眼睛惨叫着坐到了地上， “贱人！”宁奕抓起头发将她扔进了牢房的笼子里。 走出房间，在放着刑具的柜子下面找到一个厚实的黑色大塑料袋， 把已经咽气多时的孙闯装了进去， 可能是风油精进眼睛太疼，两个女人的哭号声从未停止，叫的让人心烦。 装尸体的过程中大黑始终乖乖跟在宁奕身后低低的呜咽着， 之前总听人说狗什么都知道，只是不会说话， 当时还不信，现在，他信了。 黑色塑料袋正好将一米七十多的孙闯装下， 它坚韧结实，好像本就是用来做这个用的。 将地上的血擦干净，宁奕扛着孙闯的尸体上走出地下室，上到了楼顶。 装着尸体的黑色塑料袋放在楼顶边缘，宁奕蹲下身搂着大黑静静的看着对面， 夜色中，村庄和街道上出现了更多没有灵魂四处游荡的尸体。 “怎么晚上好像多了呢？”摸着狗头问。 大黑回以两声呜咽， “唉~他死了，以后你跟着我吧，我有一口吃的，你就不会饿着，同意的话给个音。” 这次大黑没有呜咽，它走到楼顶边缘，前爪搭上矮墙，伸着的脖子长长的嚎了起来：“嗷呜~~~~” 嚎叫声回荡在山谷，听起来像狼， 宁奕不知道大黑想表达什么情感， 也可能是因为境遇凄凉，这吼声听起来悲切万分，像是在呼唤，也像在告别。 晚上太黑不安全，目标也明显，他准备明天再将房车开回来， 带着大黑重新回到地下一层， 牢房里露娜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换气过度导致她不停的抽搐，不知道是因为入眼的清凉油太多，露娜的反应甚至比红花油进眼睛更剧烈。 趁着她失去行动能力，宁奕分上下两个部分脱去了她身上的战术服装，全身只剩下一个内裤和一个胸罩， 重新绑好四肢，在牢房水龙头里放出一盆清水给露娜和蒋华分别清洗了眼睛， 他抓过露娜的右手，扒下战术手套仔细摸了摸， 虽然被汗水浸透了，但虎口和掌心都有茧子，不用问，这娘们不是普通人。 坐在牢房按摩床上一寸一寸的检查了战术服， 确保里面再没藏着什么东西才起身扔给了笼子里的蒋华。 “换衣服吧，总比你的裙子保暖，我出去。” 房间门关闭，宁奕领着大黑走进了挨着牢房的房间。 这是他们赌博的场所，一张类似台球桌的台子摆在房间正中央，周围摆满了椅子， 台子上有一个装扑克的盒子，其余地方画着看不懂的格子。 他们用扑克的数量一定很惊人，否则楼梯另一面不会堆满纸箱。 “大黑，你说……这些人在这赌什么？赢了拿钱走，输不起的就关进旁边小屋受折磨？ 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尽快知道自己这辈子的结局？” 他低头看大黑，大黑也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狗还是狗，足够忠诚，但不够有趣。 抿着嘴唇，宁奕闭上眼睛仰头长出口气，带着大黑走去到了下一间房间， 这是一间卧室，不知道是哪个人的， 整体看上去很宽敞，长有七八米，宽大概有五六米，一张大床摆在房间的最右面，床头挨着墙，被子随意的扔在床上， 床脚有一张桌子，上面胡乱扔着十几沓钞票和一些塑料筹码。 床头左侧的矮柜上摆着几个红牛瓶和矿泉水瓶子， 矿泉水瓶子里有烟头，宁奕晃了晃红牛瓶，里面也有， 床头另一侧的墙上钉着简易衣挂，上面挂满了衣服，他暂时还不打算翻看里面的东西， 随手掀起枕头却发现了不止一件女士内衣， 红色蕾丝，绿色蕾丝，黑色莱卡，粉色四角……还有几个丁字裤。 这又是谁的呢？ 转过头，发现床脚正对的墙壁上钉着一张白色投影幕布， 走到桌前，收起钞票和筹码，桌面上出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精巧的投影仪。 笔记本电脑是黑色的，三条红线将笔记本表面分割成三分，中间靠近开合的地方有一个外星人头像。 “传说中的外星人？”看了眼大黑，宁奕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虽然上面落了不少灰尘，但电脑性能应该不错，开机很快， 打开d盘，里面有不少账册，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惊讶于有人一个月就能输上千万的同时，宁奕也感到了深深的悲哀， 十赌九诈，他们得到了什么？ e盘，只有一个文件夹——摄影作品。 好奇心的趋势下他打开了这个文件夹， 里面有几个子文件夹，随手点开其中一个， 屏幕上出现了不下一百个视频文件缩略图。 关闭灯光，点开投影仪，宁奕双击其中一个缩略图，视频开始播放， 这个视频的开头是一个男人的自我介绍，宁奕听到了他的名字——白洋，他四个月间输了3280万， 他很瘦，只穿了一个裤衩，手脚被绑在圆型靶上，一边说一边哭，说到后面甚至不受控制的尿了， 镜头转向另一面，两个男人正拎着黑色弓弩站在牢房对面的墙根底下狞笑着， 不是弩箭，他们射击的是钢珠，两人脚踩着弓弩双手上弦后，两颗钢珠分别射进了白洋的大腿和肩膀。 惨叫让他头皮发麻， 关闭视频，打开了另一个。 跟上一个故事不同，这个故事的参与者很多， 而且就发生在他所在的这个房间， 女主角应该就是枕头下那些内衣的主人之一， 视频开始，一个女人浑身只剩内衣的女人哭喊着被一群男人推倒在床上，镜头一转出现了一张满脸横肉的熟悉面孔， 蒋华的老公！ “妈的！草！”宁奕的怒吼将大黑吓了一跳。 视频暂停，他起身冲向了牢房。 无论后面的视频里演的是什么，他都准备跟蒋华一起观看。 第109章 蛇蝎美人 被宁奕大力踹开的房门终结牢房里两人的谈话， 蒋华已经穿完了裤子和汗衫，正瞪着红肿如核桃一般的眼睛惊恐的看着宁奕。 露娜一动不动，静等着宁奕下一步的反应。 顿了一下，用钥匙打开笼子大门，宁奕伸手抓住了蒋华的胳膊：“跟我走，我给你看个东西。” 本以为蒋华会很顺从的跟自己出去， 她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挣扎着叫喊了起来，眼神中也充满了敌意：“啊！你要干什么啊，你放开我，救命……” “哈哈哈哈！看什么，我也要看，国王，把你的东西给我看看。”露娜在问诊床上左右挪动身体，放声大笑， 一把将蒋华拉出牢房，宁奕回身怔怔的看着露娜足有十几秒， 露娜不正常，他知道这娘们儿在挑衅，或者想借此激怒自己， 这样更容易让自己在决断上出现偏差，只要露出一点破绽，或者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她就一定不会再错过机会。 露娜的举动容易理解，可蒋华怎么也这么反常呢？ 头脑飞速旋转着，宁奕盯着蒋华的眼睛看了一会，微不可查的摸了摸衣兜，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起就走。 蒋华只有160左右，被宁奕抓在手里就像一只孤苦无依的小鸡，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 眼见着距离房间门口越来越近，她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挣扎着大吼了起来：“这，这什么地方！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宁奕没回话，到门口抬腿一脚将她踹了进去。 “啊！”惨叫一声，蒋华摔倒在，投影仪在白墙上折射的光亮照在她脸上，竟然有点视死如归的架势。 抱着膀子靠在门口，宁奕玩味的看向蒋华：“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知道这谁说了算吗？忘了当初怎么求我的了？” 伸手指了指左侧墙上定格的画面，宁奕问道：“这人认识吗？你老公吧？你看他笑的多开心。” 蒋华愣住了，她背对着投影仪的强光，整张脸都隐藏在黑影里，但她呼吸开始变的急促， 宁奕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不敢认了？你猜他为啥光个膀子？” 蒋华没吱声。 等了几秒，宁奕忍不住破口大骂：“我特么问你话呢！说话！” 他抓住蒋华脖领子拖到床头，打飞枕头，指着下面的内衣喊道：“看见了吗？你猜这是谁的内衣？” 手捂着嘴，蒋华哭着看向宁奕，连连摇头。 平复了下心绪，宁奕又沉声问：“你知道这些事吗？” 蒋华又委屈的摇了摇头。 宁奕带她来到床脚，并排坐下，手指轻敲空格，墙上的视频画面开始动了。 蒋华老公的大胖脸在镜头里变了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色发青像猪肝， 他笑得时候嘴张的很大，甚至可以看见牙齿内侧的陈年烟渍， 从角度和距离来看应该就是他拿着摄像设备， 画面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后开始轮流照过房间中的每个人， 十几个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这些人大多有纹身，有几个人甚至将纹身纹到了脖子上。 之前宁奕并不反对纹身，甚至有想过要给自己纹个什么图案，但此时纹在这几个人身上的龙虎让他恶心。 这些人脱光了衣服， 镜头转向门口，没几秒，随着脚步声响起一个秃头拎着个大塑料袋跑了进来。 屋里的众人光着屁股一拥而上分了塑料袋里的措施。 镜头再次转向，画面来到了床头边， 之前那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了下来，站在床头柜旁瑟瑟发抖，脸色煞白。 她穿了一双黑色高跟鞋，黑色高腰休闲裤下垂感很好，上身穿一件白色时装衬衫依然凹凸有致， 面容姣好，看上去很年轻，算得上是个美女。 镜头逐渐逼近，那女人惊惧的叫声也越来越清晰， 宁奕喉头发紧，太阳穴一股一股的跳着，他想喝点水， 可投影仪喇叭里却传来一声绝望的诅咒：“红娘，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女人就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抬起来扔到了床上， 抛的很高，人落地之后又弹了起来， 后面的镜头里就只能看见后脑勺、后背和飞出人群的裤子和衣服。 看着画面，听着狞笑，宁奕眼神慢慢不聚焦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像刚才那样愤怒和恨了， 甚至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提不起来， 人，比丧尸疯狂，不光吃肉喝血，还会凿骨吸髓， 末世之前天底下的人就这样了，你宁奕又见过几个人心？ 又能管得了多少？既然改变不了，生气又有什么意义？ 悲剧多了，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乱哄哄的画面只持续了一会，人群散开，到了特写环节， 镜头推近到脸上， 女人披头散发，已经哭花了妆容， 镜头逐渐拉远， 将她整个人都扩了进来， 身上只穿着黑色蕾丝内衣， 手脚被固定在床角的四个铁环里，动弹不得…… 这时，镜头抖了一下，像是被剪辑掉了一段， 再回来的时候大致场景都没变，只是女人被重新化了妆， 头上抹了很多的发油，所有头发都铮亮的向后背着，脸上不见了泪痕， 此刻她明眸皓齿，肤白如雪，只不过表情依旧惊恐， “谁给她化的妆？”宁奕问。 “你没看吗？”蒋华往宁奕身边凑了凑，单手抓住他的胳膊， “看了啊，刚才不是减掉……” “咔！”话没说完，一个厚实的黑色铁环突然扣到了手腕上。 “呵呵呵呵，是我啊，没想到吧？我就是红娘！”蒋华从桌子另一侧溜了出去。 “卧槽？” “哈哈哈哈哈哈……”一反刚才的惊恐，蒋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站在门前拍着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尤其是看到宁奕尝试着拽铁链的时候，她笑的更放肆，有恃无恐。 笑了一会，她拉过椅子在门口坐下，脸上依旧忍俊不禁：“没想到吧？臭小子，你以为姐姐是个傻白甜啊？ 那外国娘们还让我陪你洗澡，凭什么？你真以为姐姐因为害怕就在酒店白给你口一次啊？ 啧啧，倒是不小，可就是太傻了！学生吧？你叫啥？告诉姐姐。” 扥了扥困住自己右手的铁链，宁奕笑着看向蒋华：“你真想知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蒋华撇嘴，微微蹙眉，做出一个撩人的表情：“呵呵，呦～臭弟弟，你爱说不说~ 姐姐玩心眼的时候你还特么穿开裆裤呢！ 你放心，我是肯定不会过去的，我劝你也别费力气了， 这链子定做的，俩霸道拔河都拉不断，去年我看着老三焊的，特别结实，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蒋华起身指了指门外：“那有两个弩，我是拉不动。可我还有一把枪。” “这还有一把？他们不知道？” 蒋华捂嘴一笑:“怎么可能让他们知道，就在楼梯上那幅画后面，用一块石膏板挡着，锤子一砸就行了， 你猜我咋知道的？这地方当时就是我家那死鬼胖子兼并的！五年了吧，我大二那年跟他来的。” “大二？你不是两年前才跟柏松分手的吗？怎么会五年前就认识柏松？”宁奕皱眉不解的问，蒋华的话跟柏松所说的信息产生了严重的矛盾。 “哈哈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过后，蒋华直起身撩了下头发：“他都跟你说啦？弟弟，你真傻，柏松也是，我大一的时候就认识胖子， 要说第三者也应该是柏松， 跟他有那么一段时光完全是因为他长得帅，身体好。你特么居然还让我当着他的说爱他，你也是个傻逼！” 起身扭了两圈，蒋华脱掉汗衫，露出隐形文胸上面雪白的一片：“好看吗？多看两眼，一会姐姐送你们上路。” 宁奕无奈摇头苦笑:“唉，呵呵，千算万算，真没想到让你个娘们暗算了。” 手扶着桌子往前凑了凑，宁奕示意蒋华靠近点：“过来，让我看仔细点。” “过去？臭小子，你当姐姐傻啊？” 她伸手指着地上的两条线道：“别挣扎了，我们之前试过，比你高的人才能够到这个位置，床焊跟地上的膨胀螺丝焊一块了，你也不用想把床拽过来抓住我， 我不给你开锁，你就等着饿死在这吧，真是可惜，其实你长的还不错，但我还是不能留你。” 蒋华聚了聚文胸，弯腰给宁奕看: “你们男人就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动物，女人只要有几分姿色，再有点心眼就能把你们这群傻逼玩的团团转。 尤其是那个柏松，蠢得可以，居然为我去死，哈哈哈哈……” 蒋华一边笑，一边扭动着身体在门口跳了起来，身材曼妙，体态妖娆。 宁奕不懂她跳的什么舞蹈，出言打断:“孙闯不认识你？” “不认识啊。”转了一圈，蒋华指了指墙上疯狂的画面道：“人家有工作的，每次录节目他就不来。” 盯着墙上画面又看了一会，蒋华似是有点入神，抱着胳膊侧头问：“诶？臭弟弟，你说……” “姐姐，你说什么？” “啊！！！？” 第110章 就现在 这一声答应近在耳边，蒋华甚至感觉到宁奕说话时喷出的热风。 被吓的不轻，她惊叫着原地跳起半尺多高，撒腿就往外跑， 怎么可能让她跑了， 宁奕一把薅住蒋华头发就往回拖， “弟弟，你饶了我，饶了我，我错了错了。” “你没错，我就是个学生。”宁奕把蒋华用力提起按在床上，单手掐住她的脖子，笑道： “听好了，我叫宁奕，宁为玉碎，神采奕奕，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不错吧？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臭弟弟，杀过人吗？说实话，不然我掐死你。” 被宁奕掐住了脖子，蒋华脸憋的通红说不出话来只能频频点头。 “杀过几个？” 蒋华的反应更剧烈了，她双手抓住宁奕手腕，脸通红发紫，眼睛往外凸，舌头也吐了出来， 双脚疯了一样的倒腾着，就在眼瞅着要蹬腿的时候，宁奕松开了手。 “呵~~~~”长长的吸了口气，蒋华刚准备开始咳嗽，宁奕又用胳膊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 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提起来，转身往牢房走去。 蒋华双脚离地，全身不停的抽搐，只几秒就不动了。 “看到了吗？勒死了，不说实话就这个下场。就是这么狠！”当着露娜的面宁奕把蒋华扔到了地上，然后笑着拍了拍手。 再没了刚才嬉笑的样子，露娜一脸凝重的看着宁奕：“你们从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你年龄这么小，看起来就像个学生，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你？” “你承认你是特工了？” 露娜点了点头。 “好！一会过来收拾你！”宁奕拉着蒋华出了牢房，回到刚才房间扔上了床，心肺复苏刚按了几下蒋华就醒了，她疯狂的咳嗽。 宁奕趁她不备扒掉了她的战术服，用四个铁环锁住了她的手脚， 抓起枕头下的内衣团成一团塞进她嘴里。 然后在蒋华震惊的目光中从兜里掏出两根封箱钉：“看着了吗？ 这个，你放露娜去纸箱堆里找的东西。 你那边的铐子是我故意拽出来的，我试探你的，傻逼！傻女人！ 知道我什么时候怀疑你的吗？你骗他们四个的时候，你太会演了，演的太像了，实力派， 还有就是露娜去纸壳箱子堆的时候，你就在旁边怎么可能看不见？你就是想借着她的手除了我，小心思吧你！嚓！胸大无脑。” 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蒋华，宁奕擦了把口水，上手在她胸口上狠狠抓了一把，起身就往外跑。 对他来说，蒋华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等明天他熟悉了环境，改了所有密码之后，想怎么处置都行， 当务之急是露娜，宁奕要抓紧确定这娘们的身份并了解她的目的，然后给她一个定论，她太危险了。 进了牢房之后宁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检查锁住露娜手脚的装置， 没问题，铐子很结实，这个姿势如果没有外人帮助的话很难能脱身， 终于确定了这俩人的身份，宁奕竟突然感觉自己十分好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到这里，带在身边的人竟都想杀自己。 “你笑什么？国王？” “我叫宁奕。” 短暂的一愣之后，露娜拼命晃动身体，大喊道：“啊！我没听到，我没听到你的名字，你不能直接处决我， 你直接处决我不合理，不符合惯例， 我还有更大的价值，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行动目标和目的吗？” 宁奕绕着露娜走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到了她的内裤上：“你什么时候换的这条男士内裤？这是我的。” “找皮衣的时候发现的，我的内裤洗了，没干， 我承认我的身份， 但我除了寻找避难所之外并没有接到其他任务， 我的包掉在别墅区里，我跟别人联系不上，真的，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情况我们其实可以回去……” “回你妹，行了。”摆了下手，宁奕在露娜肚皮上狠狠的拍了下：“啧！皮肤真好，你等着我去找点吃的，一会咱们边喝边聊。” 回到刚才的房间看了眼蒋华，她一动不动的呆着，她在看着天花板哭，完全放弃了挣扎。 在大黑的带领下，宁奕在外面墙根底下的物资堆里找到了一箱高度白酒，还有不少塑封熟食。 好像还有别的，但肚子里饿得厉害，他拿着这些东西回到了牢房：“饿不饿？” “你能不杀我吗？”露娜问。 “不能。”宁奕拧开瓶盖闻了下，一股强劲的酒味直接冲进了脑门！ 仰头喝了一口， 明显感觉到火辣辣的酒液从口腔一直流进胃里， 好像不那么饿了，神经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刚想再来一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露娜既然是特工为什么会甘心在老徐家受辱呢？ 按理来说，自己抱着枪回到别墅的时候，她那一花瓶不应该单单砸中手臂关节啊。 这一路上她手里都有枪，为什么要在进入到大门之后，手里没有武器的时候才偷袭自己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宁奕打开一袋塑封烤鱼，撕下一块递到露娜嘴边：“来，饿了吧，吃一口。” “国王，你不杀我了是吗？”露娜眼眶红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宁奕。 “不杀了，你这么漂亮我怎么舍得，来先吃口东西。”烤鱼塞进嘴里，宁奕突然捏住了露娜的鼻子，趁机将白酒瓶子插进她嘴里， 看着咕咚咕咚进嘴的白酒，宁奕咧了咧嘴：“露娜，我是不知道你酒量如何，52度白酒你先干一瓶，然后咱俩再唠。” 白酒从露娜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流了下来，流过脖子，流进乳.钩，流过肚子，目光继续跟着酒走， 他忽然发现刚才那口白酒好像在肚子里着了火，他想拿回自己的内裤，就现在。 第111章 假酒 酒瓶子空了，除了他喝掉的那口，剩下的基本都灌进了露娜肚子里。 晃了晃酒瓶，墙角咣当一扔，宁奕伸手指着门外对面墙根底下的纸箱道：“大黑，把那个箱子给我拽过来。” 大黑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很快就把箱子拽了回来， 它很开心，好像宁奕是在陪它玩，好像完全忘了孙闯的死，他完全接纳了新主人，不是说狗很有良心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露娜上了酒劲，开始嘿嘿嘿的傻笑。 宁奕摸了摸大黑狗头，拎起一瓶酒走回了卧室，他脚步漂浮不定， 刚刚空腹灌下的那口白酒抓住了他神经中枢，有点上头。 卧室里投影仪还在播放着画面， 将声音开到最大，宁奕趴到蒋华身边，拧开白酒在眼前晃了晃：“小姐姐，酒量怎么样？” 吞了口口水，蒋华抬起头闻了闻，然后紧张的道：“你喝酒了？” 傻笑两声，宁奕拨开蒋华脸上散落的头发，脸贴脸：“啊，喝了。咋了？来，你先旋一个。” “不行不行，我不会喝白酒，唔……吨吨吨！”蒋华转头躲避，可宁奕还是捏住鼻子撬开了她的嘴， 酒瓶直接插进蒋华的嗓子眼，她大张着嘴，无法逃脱， 酒下的很快，空瓶拿下来蒋华就喷了，这一口喷出来很多，估摸有大半瓶， 酒可能刚在她胃里打了个转，也可能压根没进到她胃里，又一次差点窒息，蒋华嚎啕大哭， 抹了把满脸的酒，宁奕鼓起麻木的腮帮子长长呼出口气，使劲搓了两把脸， 点根烟，盯着对面的墙一眨不眨的看起了视频， 这个视频内容更丰富，设备也更齐全， 哭喊和狞笑完全掩盖了蒋华的响动， 耳边声音渐渐模糊了， 有一瞬，他甚至感觉这个空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在看着对面墙上罪恶的画面， 只有他在直视着这里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切， 就像自己赤身裸体，甚至有种开膛破，所有内脏都在跟罪恶坦诚相见的感觉，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如此， 他一个人直面恐惧，正视卑劣，品尝绝望， 并且……无处可逃， 恐惧和欲望将节操和底线拢成一堆，一把火点燃了， 他在火上烤着，感觉自己要烧起来。 大黑在门口盯着墙上的画面，伸着舌头，哈赤哈赤的喘个不停。 它应该不懂那意味着什么。 “呵~呵~去玩吧。明天早上给你吃东西，回头给你整条小狗作伴。” 大黑上蹿下跳的在门口转了几圈，正准备跑开，宁奕叫住了它：“大黑，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只有我一个主人，知道吗？以后只能听我一个人的话。” 大黑不动了，直勾勾的看着宁奕半晌，最后汪汪叫了两声。 “才明白？呵呵，怪不得。”视线回到画面中，宁奕突然明白了大黑的感受， 大黑可能从小在这长大，没有固定的人陪它玩， 对它来说，画面里的所有人可能都是主人，只是有的近，有的远。 画面继续着，疯狂不一会就结束了， 突然停住的视频让蒋华的咒骂十分突兀。 “你敢骂我？”宁奕回手抓住她的衣领，使劲向上提了一下，质量很好，没扯断。 “你特么等着我，老子一会再来收拾你！”在她脸上拍了两下，宁奕离开卧室，走进大厅。 大厅里灯光闪烁，电压有点不稳。 进到牢房，露娜小脸红扑扑的已经睡着了。 姿势很豪放，睡的很安静。 宁奕又看到了自己的内裤， 露娜醒了。 “你干什么？” “老子现在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剪子从左向右来了一刀，第二下竖着剪断腰带，用力将破碎的四角裤剪碎…… 弯腰又抓起一瓶白酒，拧开之后递到露娜嘴边。 “不，不行，喝不下了。”露娜摇头拒绝。 宁奕却十分坚持：“来。” 捏住鼻子，在一阵挣扎后，又灌了半瓶。 五分钟不到，饮酒过量的露娜彻底死机了， 她满脸通红，打着呼噜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轻度酒精中毒…… 自己灌了口白酒，宁奕踉跄一步险些摔倒，他扶着露娜的膝盖，放声大笑：“我特么终于找到地下防御工事了， 盛捷，蔡哥，晓雪，我有点孤独，你们在哪儿啊……” 无声的哭泣持续了两分钟， 抹干眼泪，宁奕咧嘴一笑：“其实还行，现在有一条狗陪着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怪笑声音引来了大黑。 有点尴尬，宁奕朝门口摆摆手：“大黑，去！睡觉去！” 大黑跳着原地转了两圈，很兴奋，对于宁奕让他去睡觉的提议很是抗拒。 “不走啊？那你过来！”招手叫过大黑，掰开狗嘴将瓶子里剩下的白酒灌了进去。 大黑要比露娜和蒋华都听话，白酒几乎一滴没剩的都灌进了狗肚子。 它好像很不适应这种味道，但完全不抗拒， 喝完之后用舌头快速舔了几下嘴巴和鼻子，然后开始在牢房里跳来跳去的，更兴奋了，像一头舞动的狮子。 跳了十几秒，一头撞上了门板，嗷嗷叫了两声就里倒歪斜的走了出去。 宁奕将露娜躺着的问诊床拉到自己面前，又拿过一瓶白酒拧开灌了一口。 起身看着死机的露娜。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竖起来。” 眼泪流了下来， 这姿势让他想起了王雪静那天晚上的局促难安， 他想起了老高搬东西回来时兴奋， 想起了李晓雪、赵娜、朱老师还有其他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人， 刚刚燃起的一团火被浇灭了。 之前他还在心里留了一丝丝侥幸，他希望有一天邢立臣的父亲会因为什么事情落马， 这件事不再有人追究，那样他就能回到人群当中， 可现在，他放弃了， 他已经没法回头了， 他在别墅区杀了外教， 为了灭口又在会所杀了同学， 他杀了厨师，只为了给那个刚结识一天，却甘愿为自己挡枪胖子， 一切的一切就算没人会说出去，他也不认自己还有资格回去， 他彻底释放了心中的恶，人最悲哀的就是难以接受自己，他没脸再见那个心中的姑娘。 酒精催化了悲伤，仰头灌了口白酒，趁着眩晕还没加剧， 起身去想去找瓶水喝， 回身之时却眩晕到无法站立，直接摔到了露娜身上， 头很沉，肚皮有点凉，眼泪太多，视线模糊， 哭，有时候很奇妙， 跟哈哈大笑时发出的声音差不多，都是哈哈哈哈，区别只是大笑会流口水， 哭，除了口水，还有眼泪和鼻涕。 他亲了露娜，起身时又不可控的撞上了后面的墙壁，滑落在凳子上， 一种所有感官都被蒙蔽的感觉袭上了头顶， 怎么会这样……草，假酒。 站起身又晃了一下，最终还是趴在露娜身上沉沉的睡着了。 第112章 可惜 不知道睡了多久，宁奕睁开眼睛发现大黑正在身边转悠，嘴里呜呜的叫着，好像很着急。 松开了大灯，宁奕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大黑，你要上厕所？” “嗷呜嗷呜~” “唉，走吧。”头还是有点晕，站着睡了一宿，腿有点软， 试了下露娜的鼻息，还有气， 宁奕提了提裤子跟在大黑屁股后面上到了一层， 从二楼射进来阳光射进了一楼， 迷迷糊糊的上到了楼顶，大黑直接跑去了楼后矮墙边缘。 昨天晚上没看清楚，那矮墙上焊着一个伸出楼梯外延的大汽油桶，油桶是剖开的，下面有洞，大黑就在那排泄， 它轻车熟路，完全没有掉下去的危险。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宁奕浑身没劲嘴里发干，疲惫极了。 “妈的，不纯粮的吗？怎么头这么疼。” 伸着懒腰转回头，宁奕差点吓丢了魂！ 连忙扒着矮墙蹲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泥路上停了三台车，都是黑色的大型越野车， 虽然玻璃贴了膜，但他能看见车里面晃动的人影！ “路过？嘶~不像啊，营救？”从兜里掏出手机，草！没电了。 大黑方便完了，它跑过来蹭着宁奕的胳膊，示意要回去。 “别动，有人来了，很危险，千万别叫，趴好。” 大黑趴下了，动作很标准，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这些车什么时候来的呢？ 之前有人下车吗？ 刚想仔细听听周围的动静，为首的那台车动了，车轮转向，直接开下了水泥路，奔着大楼过来了！ 心脏跳的厉害，看了眼手上的机械表，对比着当时的气温和天色，宁奕判断现在只是凌晨， 房车在楼门口，昨晚为了防备露娜将枪夺走，他把枪全都放到了车里， 院子还有几个游荡的丧尸，这些人现在过来要过来干嘛呢？他们又到底是谁！ 焦虑促使着宁奕昏昏沉沉的大脑开始满负荷运转， 没过几秒他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昨晚的视频中有很多人，可算上蒋华和他老公，满打满算他才见过六个， 来过这赌博的人一定不少，电脑里以人名命名的账册文件就有好几十个。 这些人极有可能就是这里曾经的老客，或者是主人之一。 这车开的不快，宁奕推断他们要不是刚才看见了自己，就一定是因为停在楼门口的房车而拿不准现在情况， 探头向楼下看了眼房车，周围没有碎玻璃，说明车并没有被人砸坏， 可蹲下的一瞬间他看见了拐角后面那几具已经被丧尸啃咬殆尽的尸体！ 看了眼不远处黑色塑料袋里的孙闯，宁奕焦虑的挠了挠头， 现在从楼顶跳下去不太明智， 这栋楼的举架好像比住宅楼三米左右的层高要高上不少， 房车在楼门口的台阶下面，现在从楼上跳下去无异于坠楼， 抢在这些人看到尸体残骸之前打开楼门并从房车上拿到枪不太现实，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蒋华昨天晚上说的话——就在楼梯上那幅画后面，用一块石膏板挡着，锤子一砸就行了…… 对！那还有一把枪！ 说了句走，宁奕转身向着楼顶通道口跑了过去， 又无意中看见了通道口另一侧那巨大太阳能热水器！ 草！孙闯真把这改成赌场了，打这么多眼还能防得住核.弹嘛！ 慌张跑到地下室，没有理会大喊口渴的露娜，宁奕摘下楼梯侧面的仿品抽象画，抡起胳膊肘就是一下， “咚！”墙面完好无损，胳膊肘传来剧痛，但从声音来判断，里面应该是空的。 快速跑到牢房，从露娜对面的桌板上拿了把撬棍， 冲到楼梯侧面抡圆了胳膊一捅！ “噗！”漏了个窟窿！ 撬开表面的水泥封堵，宁奕伸手从里面拽出来一个用油纸包裹了好几层的长枪。 这一定是枪，还很可能是把步枪！ 因为从包裹的形状来看，这把枪好像有个弹夹。 手有点抖，撕开油纸后他发现这不是步枪，看着像弹夹的东西其实是前握把，这是一把单管的五连发霰弹枪。 村里人用这个打猎，小时候还见人摆弄过。 枪膛里是空的，伸手在孔洞里面掏了两把，拽出来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 用脚踩着，单手一扯，塑料袋扯开了，里面两个纸盒坏了一个，几个红色圆筒霰弹滚在地上。 来不及多想，宁奕抓起五个直接塞进了枪里，给枪上了膛， 左手抓了一把子弹刚塞进兜里， 楼梯上面的钢板门就传来了响动， 有人在输入密码！ 宁奕快步跑到牢房一拳将露娜打晕，冲回卧室看了眼，蒋华还没睡醒。 刚走出房间，钢板门开了！ 避开卧室，宁奕带着大黑慢慢退到了下一间房里， 心脏扑通扑通跳，紧张的口干舌燥。 宁奕不知道下来的这些人有没有枪，他现在有点埋怨自己的多愁善感，尚不安稳的情况下，借酒消愁不理智， 如果不是大黑要上厕所，这些人进来的时候自己可能还趴在露娜肚皮上睡觉。 楼梯那的脚步有点迟疑，靴子在楼梯口的水泥地面上来回踱着步子，迟迟不肯下来。 过了大概三分钟，那边传来了声音：“闯啊！老耿！有人吗？回个话！ 我老纪啊，我带兄弟来投奔你来了，拖家带口的都来了，你同不同意啊？啥时候整的房车啊？你咋把车停外面了呢，人呢……” 另一个声音：“老哥，拐弯那几个骨头架子不会就是他们吧？ 门口有血，还有个梭镖呢，你不也看见了吗？这儿不能让人端了吧？” 老纪：“嘶~不能吧，我怎么感觉底下好像有动静呢，走下去看看。” 宁奕心里咯噔一下，他也听见了，蒋华睡醒了，草！ “来人啊！老纪吗？快来啊！” 脚步由远及近，这几个人从楼梯上下来了，蒋华的喊声效果显着， 可让宁奕没想到是，他们第一个看见的却是近乎全裸的露娜。 “哎呀卧槽！大哥，这有个洋妞！还有气呢，醒醒，喂！” “啊！这是哪儿啊，呜呜，你能把我放开吗？我很害怕……” 露娜演技上线，声音哆哆嗦嗦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放了干嘛啊，这不正好嘛，嘿嘿嘿嘿……” “帮我解开，随便你，你们三个人我也跑不了。” “大哥，行吗？” “啧！”过了几秒老纪回道:“行，快点的，咱们争取半个小时之内完事，你嫂子她们还在车里呢。” 还想三个人，嗯？蒋华怎么不喊了呢？ 咔咔几声脆响之后，宁奕撇嘴一笑，他知道这几个人完蛋了， 如果他们有武器，露娜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然后拿着武器再来找自己， 真是那样的话，暗地里这一枪露娜挨定了，只是有点可惜了。 第113章 迎新 正想着，外面传来了关节的错位脆响， 扑通一声后，男人的叫嚷和露娜的痛呼同时响起， 端着枪走出房间门口，宁奕看到了让他啼笑皆非的场面。 一个近乎秃顶的男人头向前扑倒在他两米之外的地上，身体已经没了呼吸的起伏， 男人身后一个光头的胖子被露娜用脚夹住了脖子，挣脱不开，憋的满脸通红， 同样，露娜也被另一个黑瘦男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好在她双手死死扒住男人的手臂，不至于窒息。 三人打扭打在一起，看脸上狰狞的表情，宁奕知道他们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可尴尬的是谁也没那个本事，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 朝秃顶男人头上踢了一脚，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死透了。 绕过尸体，宁奕在三人一米多远的地方蹲下，笑着摸了下大黑狗头：“大黑，你说我帮谁？” “唔~”大黑摇动尾巴，在地上跳着转了两圈，又汪汪的叫了两声，它依然认为大家在玩耍。 “兄弟，帮个忙啊，草！这娘们劲太大了，快点，坚持不住了。”矮胖男人双手抓住露娜脚脖子，艰难的说道。 “国王，帮我，快。” 听露娜这么说，两个男人一愣，勒住露娜脖子的干瘦男人刚要说话，旁边屋里传来了蒋华喊声， 声音不大，小心翼翼的， 宁奕侧头向屋里看了眼，发现蒋华正紧紧夹着屁股，满脸通红。 “你咋了？”歪头想了下，宁奕好奇：“嘶~我昨天也没干啥啊，你这姿势什么意思？屁股疼？” “我，我要上厕所，坏，坏肚子。”就好像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窜出来似的， 蒋华把所有力气都放在了括约肌上。 看了眼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三人，从地上捡起钥匙串小跑着进了屋，解开蒋华手脚上锁环将她抱进了卫生间。 排泄声音很恐怖，像放炮， 宁奕捏着鼻子在外面等了半天， 蒋华刚从卫生间走出来，外面又传来露娜带着哭音喊声：“啊啊啊！国王，救我！” 心里一惊，宁奕连忙把蒋华锁在床头，带着大黑冲出了卧室。 露娜眼泪都出来了，勒住他脖子的男人腾出一只手掐住了她右侧的花生米，正用力拧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走到近前，宁奕用枪托使劲砸了下瘦男人的头：“你特么松手，下手挺黑啊，别掐坏了，快点！” 本想小惩大诫的，不想男人后脑勺着地直接晕了过去。 露娜从男人手里挣脱，团身而上瞬间扭断脚间矮胖男人的脖子， 起身后又一脚踹上干瘦男人颈侧， 咔咔两声脆响利落清晰， 宁奕看的一咧嘴， 露娜却捂着自己的胸部蹲到地上哭了。 “噗~你哭啥啊，人都让你杀了，你还哭。起来！” 露娜抹把眼泪，埋怨的看向宁奕：“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就看着他们欺负我？” “我呲~”宁奕哑然失笑：“我倒是想帮你了，我敢吗，你看看你多狠，一转眼你就干死三个！ 你光着腚就这么狠，这特么要给你穿上衣服你不得起飞啊？别哭了，问你个事！” “什么事？”露娜咧着嘴站起身。 宁奕端枪问道：“手里有枪的时候为什么不杀我？” “呵~”露娜不屑撇头一笑：“我听不懂他们说话，想得到权限需要你的帮助，还有我杀你不需要武器。” “所以啊，我得提防你，进去，快点。”跟露娜保持着距离，宁奕慢慢转到她身后： “你快点走，不然我让大黑咬你，一口去二两，两口去半斤！大黑给她狠一个！” “嗷~~~~汪汪！” 露娜噘嘴，瞥了眼大狼狗，不情不愿走进牢房趴到了按摩床上。 “你……为什么没对我做什么？我不够吸引你？”检查完铁环，宁奕出门前一刻，露娜突然问道。 “昨晚多愁善感，假酒喝多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戒了，以后都不喝酒了，再也不会多愁善感了，一会再回来办你！” 给露娜喂了水，宁奕拎起钥匙串，带着大黑向着一层里面快步跑去，他不能放走任何知道这里的人，多一份泄露，多一份危险。 没有找到负二层的电灯开关， 从篮球场后面的钢板门下到负二层后，宁奕贴着墙壁抹黑找到了好几分钟才找到门进了车库， 两个车库是联通的， 离地六七米的地方有个巨大混凝土横梁支撑着两扇大门中间的墙壁， 这里跟没有窗户的大楼一层一样， 所有设计都以实战为前提，对于舒适性没有一丁点的考虑， 只看一眼就仿佛回到了那个随时可能被核平的年代， 让人心绪激荡，惶惶不可终日。 还有一点是之前没想到， 但现在看起来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车库门也是厚钢板制成的，只不过看起来应该都被改造过。 输入密码，扭动把手，在助力装置的帮助下，宁奕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黑色房车后面一共停了三辆越野车。 走出大门，宁奕挥挥手，两辆车相继发动了起来。 “等会啊！”确定周围没有情况后，宁奕先将房车开进了车库，在最右面的空位停好，又快速跑到了车库门口：“来吧，一个一个来！” 很快，第一辆越野车进来了，根据宁奕的指示黑色福特车停到了房车旁边， 这不是越野车，是一辆扣住了车斗的皮卡。 第二辆车的标志他不认识，刚开进车库门，里面的福特车上就下来两个人。 一个半大男孩，还有一个女人。 男孩又白又胖，个头比宁奕高了一块，体重恐怕要超过250斤， 衣服上全都是各种商标，下了车就晃荡着脑袋打量四周：“小妈，这就是我孙叔的窝子啊？” “是是是，嘿嘿，里面还有篮球场呢，我们之前来过。”女人烫着大波浪的头发， 红色镜框的大墨镜遮住了大半个脸， 亮面小短裙，黑色紧身裤，高跟鞋，手里拎着个驴牌的小包，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听声音岁数应该不大。 第二辆车没有按照宁奕的指挥去到右面，而是向着漆黑一片的车库里面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左转了！ 就在宁奕不明所以的时候，车门开了，一个蛮横的女声喊道：“开门啊！想什么呢你！” 看不清这人的样子，却被喊话吸引了兴趣， “开门？还有门？” 向里面走了几步，在汽车灯光的照射下，宁奕看到了坡道下另一道钢铁大门， 原来，孙闯说的直通负二层是指这个。 正要跑上前去看个清楚，肩膀突然被人抓住了，“枪给我看看。” 第114章 给我跪下 “给我看看，我说话你听不着啊？”胖子抓着宁奕肩膀往后拽， 声音里带着富家少爷天生的优越感，不容一丝一毫的拒绝。 宁奕不耐烦的回过头，冷着脸看向胖子， 似乎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大胖子被这么一盯气势顿时弱了两分， 瞪着眼睛想发怒又好像有点顾忌， 就在这时，他那个穿的像鹦鹉一样的小妈走了过来，伸手在胖子胳膊上打了一下，略带责备的说道：“少爷别闹，这是你孙……” 话说一半，女人拉下墨镜，瞪着一双浓妆艳抹的大眼睛眨了两下：“你...不是孙闯，他人呢？我们家老贾呢？” 宁奕堆上笑容，指了指里面：“哦，里面呢！我是孙闯弟弟，这不是来接你们了嘛。” “哦。”女人点点头。 “凑！”胖子不屑的哼了声，抱着膀子向旁边走去。 “那辆车里没人了吗？”宁奕指着院子里最后一辆汽车问。 “没啦！人不进去了吗？你特么开门啊，想啥呢！等死呢你！”身后那辆不知名的汽车上又传来一声强横谩骂。 “好嘞好嘞好嘞。”回头跟大胖子和女人笑了笑，宁奕关闭车库门，然后快步跑向车头：“不好意思哈，我刚来，不太熟悉。” “ci~”女人站在踏板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宁奕两眼：“我特么要是知道密码就自己进去了，跟你哥一个吊样！ 都不如大黑会来事，开关，把灯打开，在门口呢，傻逼！” “好嘞好嘞，这就去。”宁奕笑呵呵的跑了过去，找到开关按了下，里面的半个车库亮了。 打开插板，按动密码，咔的一声，大门的锁开了。 宁奕用力拉开一侧大门，车上的女人又开始叫喊：“里面灯打开！左边墙上！” 遵照女人的指示打开了里面灯，不等宁奕拉开另一侧大门，黑色汽车就冲了进来。 汽车带起的风在车库门口扬起了一片灰尘，宁奕丝毫不怀疑如果女人再往左边来那么一点， 他一定会被碾碎骨盆，然后在痛苦而漫长等待后悲惨死去。 “你麻痹，欢迎来到地狱。” 汽车停在二十几米外的墙根下， 宁奕意外的在另一侧发现了一长溜的大铁笼子， 这些排列在墙根下面的铁笼子里并不都是空的， 有的装了满满一下子原木，有的则摞了一大堆麻袋，有的被苫布盖着，像个小山，只有几个是空的。 这是战略物资？还是什么东西？ 第一次进来负二层的宁奕对这里完全没有概念， 又往里面走了几步， 大胖子将那辆福特皮卡也开了进来，路过宁奕的时候大声喊了句：“走啊，你特么寻思啥呢！” 没理会胖子的嘲弄，宁奕快步走到笼子边上看了看， 上面有个落满了灰的铭牌：战备物资—细沙。 快步走到下一个笼子前，抹掉铭牌上面的灰尘：战备物资—水泥。 下一个：战备物资—原木。 心脏跳动的很剧烈， 虽然不知道其他被苫布盖着的是什么的， 但应该都是这些战备的物资，孙闯是不是还说有什么机器来着？ 抓住栏杆晃了晃，很结实，能有个四五米高，有横撑，铁杆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拳多，钻不过人头。 “嘶~这是防盗？还是牢房？” 正想着，耳边又传来女人的大声咒骂， “我特么问你话呢！你看什么呢！” 宁奕回头，发现这两辆车上一共走下来两男三女， 骂人的这个女人戴了一副亮黄色墨镜， 方便面波浪短发，紧身灰色t恤， 紧身牛仔裤下面穿着一双aj，这双鞋他见人穿过， 可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乔几， 这女人整体给人一种十分嚣张的感觉， 若是换做之前，在大街上遇见这么一位大姐，宁奕绝对会被吓的腿软， 可现在他除了感觉好笑，没有一丁点害怕的感觉。 “看什么呢？”女人走上前来推了宁奕一把， 迎面吹来一股香风，不知道喷的什么香水，很浓，有点呛， 右面脖子上露出一块彩色纹身，正面也能看见点的， 低头看了眼女人的身材， 她可能不很年轻了，但身材很好，一看就是经常锻炼，注意保养， 胸部又大又挺翘、没有小肚腩、大腿修长浑圆充满了力量感， “啧啧，身材倒是不错，你多高，有165？岁数不小了吧？”宁奕探头去看她的屁股。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女人一把摘下茶色墨镜，露出了一双狠厉的眼睛：“你特么说什么？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 女人说着抡起巴掌扇了过来，宁奕抢先在她右胸上一推将女人推了个趔趄，耳光打空了。 “还挺软。”盯着自己手指看了看，宁奕笑着侧头去看她身后的那几个人， 大胖子和他小妈没动， 跟这女人同乘一台车的高瘦男人正往这边走过来， 有个长头发女孩在汽车背面踩着踏板看着这边的动静，车顶上只能看见头和肩膀。 “你特么敢摸我！” “是，摸了，咋的？挺大，挺好的。”宁奕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本打算一会再撕破脸的，可这娘们实在是太嚣张，总想着要扇自己耳光， 看这嚣张的样子应该是个什么社会上的大姐大， 有三十七八岁？也可能再小点， 可无论她多大岁数，除了放肆和霸道之外，宁奕对她的印象只有两个字——性感。 不知道因为什么，这种感觉很强烈，甚至超过了露娜和蒋华， 可能是因为这种女人才能带来最强烈的征服感？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呢？ 他们现在一定没有枪，否则大胖子就不会找自己要枪看，否则上面那三个男的就不会空着手进来。 “怎么了？干妈？”高瘦男人走到跟前关切的问了句。 “干妈？”宁奕指着高瘦男人张嘴就骂：“你要不要脸，你要是个女的找干爹我都能理解， 你挺大个老爷们找干妈？你看看你跟个娘炮似的！吃软饭的玩意，二椅子！我呸！” “草！”高瘦男人被宁奕一激，当时就怒了，飞起一脚就踹了过来， “砰！”一枪直中胸口，高瘦男人原地坠落，胸口塌陷，没了气息。 大姐大不愧是混社会的，虽然吓了一跳，却也只是抬起双手准备捂耳朵， 不像他后面的大胖子和他小妈，枪声一响大白胖子就跪了， 穿的像鹦鹉一样的小妈尖叫着跑到了车后面。 宁奕侧头看了看远处只露出一个肩膀的女孩， 她好像很惊讶，却没有多大举动。 “你特么知道我是谁吗？你疯了？我给孙闯面子……你，不是孙闯的弟弟！？” “呵！聪明！”扬了扬手里的枪，宁奕咧嘴一笑：“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地位，是混哪儿的， 看见没，现在我手里有枪，你们没有，我就是爷爷，现在都过来，你！” 前走一步，枪口拨开大姐大领口，好像胸口也有纹身：“混社会的？跪下叫爷爷！” 第115章 长途越野 “跪你妈！” “啪！”宁奕上手就是一个耳光，不等对方回过身来，反手又是一个！ “现在趴地上，你们都过来！快点！” 举枪朝着屋顶开了一枪，钢珠打在混凝土上反弹下来抛向了远处的汽车。 “哗啦！” 女孩尖叫一声低着头跑了过来，大胖子腿软到站不起来，他小妈提包脱手，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一会，三人跪在了宁奕面前，可社会大姐大依然站着， 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宁奕知道她一定不服。 走到里面空着的笼子前，掏出钥匙串，对比着锁头大小找到一把大号钥匙， 插进锁头试了下，虽然不是很顺畅，但好歹钥匙没错，锁头打开了。 “进去！你们都进去！快点！” “我，我……”大胖子想说什么，宁奕冲过来一脚踹在他后脑勺上，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胖子居然站了起来。 横过枪把使劲一抡，大胖子捂脸惨叫着仰面摔倒。 最先跑进去的是他小妈，第二个是穿着黑色帽衫的女孩，大胖子是边哭边爬进去的， 社会大姐却站着始终没动。 “你聋了？”宁奕在女人背后几米处站着，笼子用来关人绰绰有余，锁头很大很复杂， 但那只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东西，现在没事，后续还得上别的锁头。 “老纪呢？”女人说的很平淡，刚才那两个耳光好像让她明白了一些事情。 “上面那层呢，你抬头我看看漂不漂亮。” 女人抬起了头，瓜子脸，大眼睛， 长的不错，否则社会大哥也不会看上， 方便面波浪的头发不长，额头都挡不住， 之前看上去精明能干，现在看起来却有点好笑， 尤其是配上她红肿的脸， 黑涩会大姐大让自己一个屁都不是的学生打了， 这种地位上巨大的反差让宁奕心里爽的一批。 皮肤不错，很光滑，化妆，不说话看上去还不错，就是太凶了。 上帝视角……予取予求， 宁奕又想起了之前在实验楼里陈宇给他介绍鱼缸的画面， 现在他终于不用再四处漂泊，现在，他有了自己的鱼缸， 这鱼缸足够大，不仅可以做那种草缸，还能养这种不羁的鲨鱼。 对，用鲨鱼来形容这个女人很合适。 “你……” 女人还想说话，宁奕却转到后面抓住了她的头发， 薅着头发走到汽车前，将女人一把推到机盖上。 伸手去摸女人的裤兜，有东西， 可牛仔裤很紧，试了两下没能把手插进去， 隔着裤子捏了捏，是盒烟，好像还有个打火机， 刚准备将烟挤出来， 女人动了，回身一肘打掉了宁奕手里的枪，正准备从另一面再来一下，宁奕飞膝顶中她的后腰， 惨叫一声扑回机盖，宁奕就从后面勒住了她的脖子， 跟上次勒晕蒋华的动作一样，右臂勒住脖子，勾住左臂弯，左手按住后脑勺用力向前压，自由搏击的裸绞。 女人开始拼命挣扎，双手伸回来想抓宁奕的脸，喉咙里吭哧个不停。 宁奕手臂用力，没几秒女人就不动了。 以为社会姐死了，身后的牢笼里传来哭声， 大胖子的小妈吓哭了，大胖子满嘴是血躺在地上直哆嗦， 穿着黑色帽衫的女孩低头坐在地上，衣服满是灰尘。 捡起枪挎在背后，薅着女人脖领子往机盖上推了推， 伸手费力的掏出左面裤兜里的烟， 挺长的细支女士烟，还剩半盒，把烟揣进兜里又去摸右面的兜， 无意间看见后腰露出来的纹身， 彩色的，挺鲜艳，面积很大，好像有鳞片。 “嗯？鳞片！”回头问笼子里的人：“她纹的什么？” “鲤鱼！”大胖子的小妈抢答。 “哦。”宁奕感觉有点亢奋，这个视频中那几个男人身上的纹身感觉不一样， 因为什么？都是身上的纹身，为什么感觉不一样？ 因为女的？嗯！可能是…… 顾涌了两下将手插进右面兜里，掏出个皮夹子和一把车钥匙。 皮夹子里有三张银行卡，四张百元大钞，一张身份证，按了下车钥匙，汽车的双闪亮了下。 用牙将身份证从夹子里叼了出来， “马玉？今年35岁。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还有什么能吸土来着？” 夹子扔在地上，在屁股上使劲拍了下， 很丰满，如水般的来回颤了颤。 伸手抓住t恤用力往上拉，后背上的纹身漏了出来。 真的是一条大鲤鱼，而且是一条跃出水面的大鲤鱼，鱼头在后背中间， 金红色的鳞片鲜艳锐利，周围溅起蓝色水花， 黑色蕾丝胸罩遮住了纹身中间，伸手解开， “啪”的一下带子缩进了t恤两侧， 整条鲤鱼都出现在了面前。 鱼尾……在裤腰下面，伸手往下褪了褪，露出了一半文字。 嗓子干燥，咽了下口水，宁奕环住社会姐的腰，打开纽扣和拉链，裤腰又向下拉了拉，文字出来了。 就在鲤鱼尾巴的位置横向纹着四个字——出入平安。 嗯？ 一条细细的黑布带横在腰上，中间一条向下，隐没在若隐若现沟壑里。 “咕噜。”咽了下口水，手发凉，感觉鼻子喷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愣了几秒，身后突然传来小妈的喊声：“你喜欢看纹身啊？” “啊，啊！咋了？”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宁奕有点不好意思。 “她满身都是。”大胖子的小妈有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还有？对了，脖子上还有个。”往上推了下t恤，胳膊挡着没推上去， 顶住社会姐身体，双手向上拉起t恤扔到机盖上，脖子上的纹身显露了出来，是个蝎子，肩膀上有个……壁虎？ 卧槽，这要是纹完后悔了怎么办？ 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想到现在还没吃饭。 宁奕搂住腰将她提了起来，向车后走去。 打开后备箱，哗啦一下掉出来一大堆吃的，最让他惊喜的是居然还有几棵大白菜。 吃的搂到地上，宁奕将社会姐扔进后备箱，抓起一个面包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 肚子上也有纹身，是一团牡丹花。 后带松脱，宁奕提起前面的部分看了眼， 纹的是两朵鲜红的荷花，花瓣色彩艳丽，娇艳欲滴，呈圆弧形环抱住整个胸部。 低头看了眼，小肚子上也纹了字！ 将面包三下五除二的塞进嘴里，退后两步拉住裤腿拽下来扔进车厢。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一双浑圆饱满的大腿上居然纹满了龙。 小腹上有两个英文单词——e on！ 大胖子小妈很有眼力见，她让宁奕去找自己的提包， 宁奕拎着捡过驴牌提包，急匆匆又回到了越野车后面。 听说专业越野车悬挂和减震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 虽然不知道这黑色越野车是什么牌子， 但悬挂和减震确实不错， 持续近一个小时的颠簸驾驶它依然能应对自如。 社会姐没了一开始的脾气，哆哆嗦嗦的穿好衣服之后被宁奕送进了旁边的牢笼里。 宁奕改了车库门和负二层的密码，路过牢房的时候他看了眼面色红润，眼神复杂的马玉。 这叫什么？如果是小说的话，叫……中码？还是后宫？ 第116章 野兽没有感情 幸亏大黑不是个人，这玩意智商很高，但也仅仅就局限在狗之中。 它观摩了越野全过程，又不知所谓的开心到不行，上蹿下跳的在宁奕周围跑个不停。 上到一层再看见蒋华，宁奕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她好像不怎么有诱惑力了， 漂亮的有余，性感有余，但没有什么征服的成就感， 另一个房间里露娜趴着睡着了，这个女人很难办， 想杀了又下不去手， 他总感觉这娘们儿身上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总囚禁着也不是个事，又不敢将她送去楼下，她跟蒋华不一样，这种人只要有个帮手就能飞，必须跟其他人隔离开。 找到塑料袋将三具尸体装好，宁奕先将秃顶的老纪扛到了一楼。 心情有点复杂，露娜把他脖子扭断了，自己刚才跟他老婆开了一个小时的越野车， 嘶~内疚？羞耻？好像没有，毕竟没什么交情，谈不上什么朋友妻不可欺。 经过昨晚醉酒之后，他想明白了，多愁善感最为致命，有良心的人在这个世道里活不下去。 现在这世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攥着他们的命，你就可以裸奔而不用怕被人笑话， 你长的最丑，所有人也都得将你奉为审美标杆， 你粗鄙不堪，他们也得顶礼膜拜， 只要你够强你就能为所欲为，一切都能实现。 就像狮群里的公狮子可以为所欲为， 末世，所有人都变成了动物。 将地面钢板门和大门的密码改掉，宁奕开着老纪他们那辆黑色的吉普将尸体扔到了水泥路上。 回到一楼之后他才想起孙闯还在楼顶， 他很后悔自己把孙闯抬到了天台，他已经死了，带他看风景？ 重新将尸体扛下来，在水泥路上四具尸体头对头摆成一个巨大的叉， 刚回到楼里肚子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咕咕叫了起来。 尝试着用遥控器打开车库门，宁奕将吉普也开了进去。 又将房车开到地下二层，宁奕在翻出一盒自热火锅，麻辣的，当着笼子的几个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体力恢复了不少，又分十几次将车里的物资倒腾到了楼上， 给露娜吃了五个板栗饼之后又灌了一瓶白酒，等她死机后重新套上了给蒋华的那套战术服，扔进了牢笼。 牢房里所有能移动的东西搬出来放进了原来的柜子， 他不能让露娜够到任何能打开锁头的东西， 恍惚间，他好像理解了之前那些人将刑具放在外面的考量。 宁奕想跟蒋华好好聊聊这里的情况，看看是否还有自己不知道的， 可蒋华却装起了可怜，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失去了耐心，宁奕扔了两个面包两瓶水在床上，重新去到了负二层。 末世爆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人类遗落在钢铁丛林里遗产应该还有很多， 他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尽可能多的获取物资， 二楼和三楼都空着，窗户很大采光不错，只要找到菜籽和足够多的土壤他就应该可以种出蔬菜， 就算现在这个季节太冷，明年春天也一定行， 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注意到了土壤的变化，注意到这点是迟早的事， 最好时机就是立刻行动， 只不过出发前他要确认这些人不会在他离开之后失去控制， 囚禁圈养的时间不会很长，这些人会动起来，参与到工事的改造和生产当中，她没食物养闲人。 走下了楼梯，来到了负二层。 他又见到了马玉，社会大姐已经缓过来了，虽然还是有点不服，但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嚣张。 健美性感的身材又让小小强蠢蠢欲动了， 盯着马玉的领口看了会，对方刚要说话宁奕又起身去到了旁边的笼子。 打开笼子先将大胖子的小妈拉了出来， 这女人以为宁奕要对她做点什么，不但没有抗拒，反而出了笼子就往越野车后面走。 宁奕跟在后面，他想看看这女人究竟要做什么， 结果跟他想的一样，女人走到越野车后面就开始脱衣服，一边脱还不停向着宁奕假笑， 笑得很假，笑容里充满了恐惧和敷衍， 宁奕仔细检查了她的外衣，确定没有金属丝之类的东西随手扔回车上。 并没有注意到宁奕的动作，女人麻利的脱掉了亮皮短裙， 跟马玉不同，鹦鹉姐大腿纤细，黑色短裤包裹下显得曲线玲珑， 屁股虽然挺翘却没有马玉的狂野。 可能是以为宁奕会扑过来， 等了一下没等到该来的，女人抬头顿了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身上有什么金属物件吗？” “啊？” 宁奕从她脸上取下了大框墨镜，撇着嘴放在手里看了看，他不太明白墨镜的品牌和价格， 女人说的牌子他没听清，却被眼镜的价格吓了一跳。 一千九百八十八！而且还不是她最贵墨镜。 有钱人的生活真不是他这种屌丝能理解，眼镜腿是个比较危险的东西， 回头看了眼笼子里的社会姐，脸上光秃秃的， 上手拄着鹦鹉姐的肩膀钻进了后车厢，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那个亮黄色眼镜， 刚下车鹦鹉姐就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了宁奕的腰，隔着衣服宁奕都能感觉到她胸前的两大团在杵着自己， 宁奕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可能藏有金属的地方，胸罩。 伸出左手推开女人的脑门，右手向肋下摸了过去，胸罩下缘果然有两根弧形的钢条， 他还记得之前看过的一个新闻，几万人的体育场遭到了雷击， 结果被劈中的只有一个女人，这女人既没有在高处，也没有打电话，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后来专家给出了解释，之所以她遭了雷击只是因为她的胸罩里面有钢丝。 宁奕盯着女人的眼睛，手从绒线小衫底下伸了进去，拔凉的手接触到温热的肚皮，女人哆嗦着嘤咛了下。 手在肚皮上停留了一会，向着后背摸索过去，有了之前解社会姐胸罩的经验，这次解除十分顺利。 后背的挂钩解开，前面就是一颤， 宁奕怔了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胸罩下面要有两个钢丝了， 只有胸罩下缘足够坚韧才能抬起某些人沉重的胸部。 后背很光滑，宁奕摸索了一会没找到解开肩带的地方，就伸手拉起了绒线小衫， 让他没想到的是鹦鹉姐居然比社会姐还要大，胸型很好，吊坠很小。 正想上手去摸摸，身后笼子里突然爆出了谩骂，大胖子醒了。 他狗熊一样扑在栏杆上疯了似的狂喷口沫， 宁奕有点不解，看了看大胖子又看了眼面前面色潮红，开诚布公鹦鹉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他怎么那么激动？你不是他后妈吗？” 女人只说了她叫徐莹，之后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宁奕明白了，大胖子给他爹扣了绿帽子，呵呵。 关系太复杂， 就像在村子里遭遇的那群人，瘸子的亲生父亲居然是村长，这哪儿说理去~ 如果大胖子跟鹦鹉姐生了孩子怎么办？ 这孩子到底该叫谁爹？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关系太矛盾，太复杂，太可笑。 大胖子越骂越激动，越骂越难听，最后居然开始冲刺着踹门。 宁奕伸手搭上鹦鹉姐肩膀将她从越野车后面拉了出来，眼睛却一直盯着笼子里的大胖子。 鹦鹉姐脱了上衣。 胖子眼睛瞬间变得通红，隔着老远开始向宁奕吐口水。 等鹦鹉姐脱完衣服，他又当着大胖子的面将女人搂进了怀里， 他想看看人究竟能被气到什么样， 嘶~不对啊，不都说富家公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快吗，这大胖子怎么这么激动？ “诶？他多大。”伸手搭在徐莹脑后，宁奕问。 徐莹结巴了半天才道出了实情，笼子里那小子今年刚十八， 怪不得~这个年龄的男人最痴情， 宁奕眼睛盯着笼子，伸手从背后拉过五连发霰弹枪顶在了徐莹的头上。 这女人很上道，笼子里的大胖子却彻底疯了， 他用头去装铁栏杆，两下之后就开始头破血流。 人间悲剧，看徐莹的表情就知道，大胖子可能是被她玩了， 就像蒋华玩了柏松，没有感情的付出，只是单纯的玩弄。 皱眉看着胖子，宁奕在心里告诫自己： “宁奕啊宁奕，记住眼前这画面， 这就是末世！要想悲剧不在自己身上发生， 你手里就要一直有枪，有刀， 心要冰凉冷血， 感情？呵呵，野兽之间没什么感情可谈。” 第117章 大厦 “你多大，之前干什么的？” “26，去年开始跟着贾哥的，之前在ktv买酒水。” 徐莹将纸巾团成一团攥在手里，起身笑着说道。 宁奕盯着笼子里跪地痛哭的大胖子问：“你跟他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了，贾哥长什么样？秃头吗？” “去年9月份，对了，贾哥……”徐莹欲言又止，她好像很怕她口中的那个贾哥， 转头看了眼笼子里大胖子：“他……怎么办啊？” 这是怕他告密？想找我灭口？ “呵呵。一点感情都没有？”宁奕好奇这女人的想法， 不想徐莹却扁着嘴露出一个苦涩的表情：“我也不想啊，你看他才多大，我又不是自愿的……” 系好腰带宁奕仰天长叹，真是开了眼界了。 这跟柏松和蒋华事不一样，跟明月和沟渠更没关系， 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这两个词好像也跟徐莹搭不上边， 不得不说这女人很聪明，她大概已经猜到了老贾的下场，却没有表现出多着急， 当着大胖子的面做那种事也没有丝毫愧疚， 廉耻与她无关， 她的错？不对，责任好像也不在她。 大胖子累了，不如刚才那么激动，喊声也停了，宁奕准备再加一把火， 五连发往背后一甩，弯腰抱起了徐莹， 娇嗔声中徐莹搂住了宁奕的头， 脸突然被埋进那两大团里宁奕有一瞬的窒息， “这就要啊，我包包呢？”徐莹坐在越野车后备箱里回身去找自己的挎包， 宁奕摇了摇头：“不，不是那个意思，你听。” 徐莹一愣，宁奕伸出一只脚踩上了越野车后面的金属防护条，使劲将车身踩的晃动了起来。 哭天喊地的咒骂声又开始了， 宁奕冷脸盯着徐莹，不停的踩踏着车身：“他要死了，你不是希望这样吗？” 徐莹收回抓着提包的手，缓缓坐直了身体，再与宁奕对视的时候眼神也变了， 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神让宁奕很不舒服。 “他们跟我没关系，那孩子记仇，你最好杀了他。” “杀了？”宁奕伸手抬起徐莹的下巴：“你怎么不问问你家老贾？” 噗嗤一笑，徐莹轻轻搭上宁奕手腕，轻描淡写道：“我还用问吗？他肯定已经死了，你摸马玉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老纪和瘦刘他们全都死了，不是吗？” 穿好小衫，从衣领里掏出头发重新扎起来，徐莹淡然一笑：“他们仨一个都没跑了，否则你也不敢睡马玉。” 有点意外，宁奕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思路这么清晰， 掏出根烟放在嘴里点燃，又放进女人嘴里：“你们圈子里的人……心眼都这么多？” “切~”徐莹呵呵一笑：“老弟，你是不是以为混社会的全都是二逼？愣头青？ 时代变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我知道！”宁奕抬手打断：“江湖是人情世故！对吧？” 徐莹一愣，眯着眼睛看了宁奕十几秒才问道：“你跟谁混的？孙闯好像没什么仇人，之前没听说过你这么号人物呢？ 哦……我知道了，你跟老纪有仇，你专门在这等着他对吧？” “屁！”伸手将徐莹从车上拉了下来，一把推到空地上：“你再猜下去都特么能拍电视剧了。” 看见两人从车后出来，大胖子满脸是血，红着一双眼睛站了起来，喉咙里低吼着：“小逼，我要杀了你。” “行啊，给你机会，来。”打开笼子将徐莹扔了进去，宁奕没有着急关门， 伸手指了指笼子和车之间的空地：“去那儿，咱俩单挑。” 孩子还是孩子，大胖子气的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有滔天的恨意可还是缓缓向着空地走了过去。 “看好了！”锁好笼子大门，宁奕将铜丝穿着的一大串钥匙扔到了远处：“把我干死，这里你就说了算了，钥匙在那。” 五连发摘下弯腰扔进了车底下：“别说我欺负你啊，我不用枪。” 缓步走到场中，宁奕活动了下手腕：“你都窝囊死了，看徐莹给我服务有什么感觉？爽吗？老刺激了吧？” 大胖子颤抖的幅度更大了，脑袋像是在点头，慢慢张开的嘴里嘶吼声如尸潮过境。 宁奕瞥了眼笼子里紧张万分的马玉，从兜里掏出露娜的鞋带攥在手里，双腿开立站好，朝着大胖子招了下手：“来吧，怂包。”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胖子第一步迈的十分僵硬，差点摔倒， 可他马上就调整了过来，整个人像堵墙似的挥着拳头冲了过来。 宁奕没动，等胖子摆拳抡过来，他右脚后撤半步，矮身躲过摆拳的同时，右脚发力直踢对方小腿胫骨！ “啊啊啊！” “噗通！” 胖子惨叫着扑了出去，巨大的身躯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他抱着右腿惨叫连连，被宁奕踹中的裤管里流出了血，却没有发生弯折。 宁奕一脚踹中胖子的后勃颈，掏出鞋带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 脚踩后背，双手上拉，鞋带瞬间陷入了肥厚的脂肪里， 大胖子伸手去扣，却无法将从肥肉里找到鞋带，伸手向后又够不到宁奕。 身体很快开始筛糠一样颤抖，不到一分钟就蹬了腿。 整个过程宁奕都在冲笼子里的人笑， 带着帽衫的女孩是最害怕的，她缩到墙角全身痉挛一般的哭着， 徐莹比她好点不多， 最淡定的应该要属马玉，她的脸色煞白，没跑也没哭。 又过了大概一分钟，感觉差不多了，宁奕松手直腰：“看见了吗？” 没人回话。 “看见了吗！说话！” 突然的怒吼吓了三人一跳，马玉哆嗦着咽了口唾沫，最先点头应是，其余两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指着地上的尸体，宁奕沉声道：“这就是前车之鉴！ 你们可以这么理解，嗯……杀鸡儆猴，对！ 就是给你们看的，别想着从这出去，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无论之前你们在外面有多少钱，多少小弟，多大的产业，多高的社会地位，现在都没用了， 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现在是末世！ 一切重新洗牌！推倒重来！一切都听我的，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就得死！” 徐莹看了眼马玉，默默点了下头， 马玉走到笼子边上，清了下嗓子，笑着问道：“小老弟，怎么称呼？” “我姓黑。”从车底下掏出霰弹枪，重新捡起钥匙串，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走到笼子前伸手勾住马玉的脖子将她拉了过来：“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的小弟？” 嘴角略微勾起笑意，马玉点了点头：“嗯，我只是想知道是谁睡了我。” “嘿嘿，就特么不告诉你！”抽回手打开了旁边的笼子门，宁奕朝着里面墙角的帽衫女孩勾了勾手指：“过来。” 徐莹说这女孩是瘦刘包养的大学生， 她个头大概在170左右，上身黑色aj帽衫，下身黑色休闲裤，一双大长腿下面穿着双面包一样臃肿的鞋子，说是叫什么世家，宁奕不了解。 他就在笼子门口检查了她全身上下， 摸了个遍，摸得很细，除了一部手机和一副耳机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宁奕要来了手机密码，然后揣进了兜里。 女孩重新推进笼子，每人分了两瓶水和一些食物，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宁奕走到三辆车前开始轮流观察起来。 徐莹和大胖子开来那辆福特车应该是这三辆车里空间最大的， 厚实的金属保险杠上全都是刮擦的痕迹，轮胎侧面有花纹，看上去性能十足。 徐莹说这辆车在他们三家从矿区回来过程中派上了大用处。 矿区？为什么要说矿区？要告诉自己她有钱？ 还是说……这辆车安全可靠，能适应复杂路况？ 她在给我出行建议？ 看着徐莹谜一样的微笑，宁奕知道自己的心思又被这个女人猜到了， 他不想否认也不想掩饰，因为这正是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他今天下午就要出发，从这里出去，最好是能在天黑之前回来， 中间这四五个小时对他来说很重要，他不想浪费， 就算什么都拿不回来，只出去看一下路况也好，如果进展顺利，能找到过夜住所的话，那就住上一宿，明天，或者后天再回来也未尝不可， 如果自己不幸死在外面了，呵呵，不好意思，如果他回不来了，里面人也不要想着活了。 武器方面尽量冗余一些，他可不想在关键时刻因为没有武力而含恨当场， 一把手枪、一把95步枪、五连发霰弹枪和还有两颗手雷，子弹若干， 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他脱离危机，那大概率就是命里该着，怨不得别人。 一切收拾停当，宁奕回头看了眼笼子里的三人， 嘶~好像少点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马玉说话，“小子，我想上厕所。” 对啊！笼子里缺了个厕所！ 改造厕所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在彻底排除这些人造反的可能之前，就用桶吧。 “你等着，我去上面给你们找两个桶。”宁奕向楼上走去，马玉又叫住了他：“弟弟，你带我去厕所，我就去一趟，楼上就有我见过。” 看了眼马玉的表情，宁奕感觉这娘们好像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 带她上去一趟怕什么的，正好看一下上面那两个女人。 “你好坏，我现在腿还在打颤~” 这是上到负一层之后马玉说的第一句话，她好像不太着急去上厕所了，一双眼睛盯着宁奕眨呀眨的， “什么？”宁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伸出一根手指慢慢点在宁奕嘴唇上，马玉眼带秋波：“要不……再来一次？” 这娘们儿说着就要脱衣服，宁奕连忙一把拉住：“别闹，大姐，你快点去上厕所，时间还长。” “哦！”有点不乐意，马玉慢慢放好衣服，又撅起了嘴：“老纪他们……都被你干死了？” 一改之前嚣张凶狠的模样，马玉话语撩人，充满了诱惑：“之前在车上那两下子呢？你不想看纹身吗？ 什么时候想看告诉我，我给你看。” 宁奕正想说话，里面突然传来蒋华的喊声：“谁在说话，过来一下啊，你把我放了吧。” “谁？”马玉问。 宁奕搓了搓手道：“蒋华，你们应该认识吧？” 马玉有点意外：“那个贱人？他家胖子呢？” “打死了。”宁奕掏出根烟递给马玉：“你要是有什么打算就尽早跟我说，我不想猜你心思。” “收了我，我帮你管人。”单刀直入，简单直接，马玉将一口烟缓缓吐到的宁奕脸上， 又道：“老纪死了就死了，咱们翻篇， 我20就被他抓到身边，15年了，也算对得起他，从今以后我跟你，好不好？” “等我回来再说吧，你要是真想帮我的话，我给你个机会。”宁奕掏出钥匙串， 指向卧室：“我现在带你去把蒋华领出来，我回来之前，你看着她。” “没问题。”脸上浮现挑逗的笑，马玉率先迈开步子向着卧室走了过去。 她的背影还是那么有诱惑力， 想到自己现在一共囚禁了五个各有特色的女人， 宁奕心里一阵骚动，着是多少宅男的梦想？ 几人的身影在眼前闪过，他突然发现了一点之前从来都没有察觉的事。 之前他一直以为女人大多是无脑的， 就算是有思想也绝对不会有男人的深沉和缜密， 现在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错的太彻底了，最开始让他对女人改观的其实是李晓雪，她能屈能伸，目标明确又不缺乏大局观，在生死面前从不含糊， 第二个是露娜，于桐太单纯，她甚至因为一句话就会大发脾气。 露娜则完全不同，她为了达成目标可以隐忍折磨，不顾尊严， 要不是语言还不过关，恐怕她早就得手了， 这种毅力和心机一般男人都没有。 剩下的就是这几个混迹于社会上层的社会人了。 将柏松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蒋华， 看似凶狠，实则妖魅性感，野心勃勃的马玉， 人畜无害，较小可人的徐莹，她好像从来不在乎什么羞耻或者尴尬， 不，不对，不只是她， 这是以上这些女人的共性，心思缜密，生性凉薄，寡淡，每个人至少有两副面孔…… 只是他们几个，还是说社会阶层早已将人群分了类？ 社会上层的人都是心机深沉的谋略家， 而我宁奕从来就没有接触过那种阶层的人？ 真是悲哀，太特么悲哀了， 一个处在社会大厦底层的人， 现在终于接触并到开始了解这栋大厦上层的居民了， 可前提却不是他上到了大厦上层， 而是特么大厦倒了。 宁奕伸手在马玉屁股上狠狠抓了把，又拍了下， 如水般的涟漪，弹性十足， 马玉埋怨了看了眼宁奕，然后快步走到蒋华面前抬手就是个耳光。 宁奕不知道这两人之前有什么过节，也不想问，只说了不要打伤打死， 找了两个桶，然后领着二人重新回到了楼下。 锁进牢房。 车加满油，尸体绑到车厢后，拉着绳头夹到窗户上， 开着福特越野出了车库，刚上到水泥路没走多远， 他就在墙头看见了几个打扮怪异的人， 卧槽？古代人！！！？ 第118章 逃杀 那应该是村口的饭店，三个人站在挨着房子的院墙上，正配合着跃上房顶， 虽然彼此相距一百多米，但宁奕依然注意到了这几个人的怪异装束，他们好像穿了夜行衣，头上蒙着黑布，小腿上束着绑腿。 这仨人动作很快，配合默契，一人被扔上房顶之后回身接住第二人，最后上了房顶的二人又拉住了跳过来的第三人，整个过程只有不到二十秒，干净利索。 高窄的院墙对他们的行动没有造成丝毫阻碍。 三个人上了房顶之后跑去了另一侧，宁奕等了两分钟，见这几人再没出现便缓缓将车开了过去。 路过饭店以后，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房顶另一侧的三人，他们每人手里握着一把套着黑布的武器，看外形应该是刀。 好像对于越野车的出现非常诧异，这三人在房顶上站直身体齐齐朝着宁奕的方向望了过来。 脚下用力，宁奕加大油门，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这次不期而遇就这样结束了。 之后路过的村庄再没看到类似的状况，那里只看得见丧尸，看不见活人， 宁奕顺利的回到了市区，路上游荡的丧尸开始追逐着越野车，好在它们只是人类的底子，跑的不快。 宁奕想找个大型超市去碰碰运气，可鬼使神差的又将越野车开到了先锋小学附近，校园的丧尸不如之前多，现在看起来应该还有二百多个。 陈轩家所在的那个别墅区就在拐角上面。 “如果露娜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包是不是还在？我有必要去看一下吗？”手被思想支配着转动了方向盘，绿色的镭射光点又出现在了风挡上，还是那个洗浴。 侧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尸潮是不是来过这里，洗浴所在的楼体外墙上涂满了污血，二楼三楼的玻璃全都碎了， 广告牌和雨搭上挂着不少丧尸残骸，拿着镭射手电的人在四楼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左还挥舞着一件衣服，嘴里喊着什么。 这辆车比一般家用车高了不少，但依旧跟小卡车一样的房车没法比，他不敢停车，更不敢开窗户听那人喊了什么。 收回视线，宁奕驾车穿过高层小区驶进了别墅区。 跟他离开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要说不同，可能就只是多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丧尸，大部分丧尸应该都跟着车队跑了出去，这几个应该是闲逛进来的。 开过前两排别墅，还没等他拐弯，小区里突然传来了枪声！ 不是很密集的连续射击，是断续的点射，但声音非常大，出现的非常突然。 轻收油门，在拐弯处宁奕探出车头，他看见老徐那栋烧塌了的别墅门前停着辆悍马！车顶架着挺巨大的机枪！ 一个高大的男人在操控着机枪点杀周围聚拢过来的丧尸，悍马后排开着门，两人端着枪刚走进老徐别墅的院门， 车上后下来的两人警戒着周围， 来救援的特遣队？ 这想法刚一出现宁奕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些人跟盛捷他们穿的深色数字迷彩不一样，倒像是自己身上的沙漠迷彩，不仅身材高大还带着头盔！ 好像是发现了宁奕，车旁一人突然大喊一声，紧接着两人就快速钻回了车里，很快，进了院子的两人也跑出来钻了进去，宁奕看到了露娜的包！ “草！露娜的同伙！” 车顶那架重型机枪也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宁奕的车，他刚挂上倒挡机枪手就搂下了扳机， 枪口尚未旋转到位，激射而出的子弹就在宁奕身后的围墙上扣出了一排狰狞的窟窿！ 四处激射的碎石和水泥隔着十几米打在越野车上像是被人散了豆子！ 油门被踩到了底，在子弹扫到越野车之前，宁奕将车倒了出来！ 巨大的惯性带着越野车直接冲进了别墅旁的绿化带，撞碎了高脚杯一样的花坛。 他知道这枪手一定是想要自己的命，因为自己退出来之后子扫射并没有停止，瞬间就扫断了转角处的别墅立柱！ 一时间烟尘漫天，混凝土碎块迸溅的到处都是！ 宁奕调转车头的同时小区里面传来了悍马的引擎轰鸣！追来了！草！ 福特车拐过烧成架子的那栋高层刚要冲出小区，悍马就重新开始了扫射。 只几颗子弹就将小区门口的警卫亭打了个稀烂，漫天的玻璃碴掺和着倒毙丧尸的碎块扬了一玻璃。 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后车追的太急，整个城市就空空荡荡的摆在面前，宁奕却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他跟后面那辆车根本没办法抗衡，他又想起了当初驾驶房车逃离狙击手狙杀时的压迫感，冲过第一个门口横道，宁奕一脚刹车，猛打方向盘，直接钻进了右面路口。 他推断后车应该是还没出小区，因为他冲出小区大门后枪声就停止了。 “哗啦。” 伴随着铁链在大门上抽动的声响，右侧大门后出现了一群人。 “快来！”当中一个手拿棍子的男人朝他招了招手。 走投无路了，宁奕正想将车开进去，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一个影子， 刚刚追击他那辆悍马呼啸着冲过了路口！ 院子里的人好像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过。 就在宁奕以为那些人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大街上想起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 “快回去！”副驾车窗落下个缝隙，宁奕大喊了一声，街口传来轰鸣声的同时他也重重的踏下了油门！ “轰…！” 福特发动机发出一阵轰鸣，轮台在地上空转一瞬，白烟腾起的同时宁奕的车冲了出去。 小区楼间的追击开始了，那辆车可能并没有注意到洗浴后院的那些人，它始终紧紧咬着宁奕，只要角度合适就会毫不犹豫的来上一个点射。 冲过两栋楼之间的小路，宁奕左打方向盘，准备向坡下逃命，就在车身转向的一瞬间，福特被击中了。 大口径弹头斜着犁开了福特的车顶，金属嘶鸣声后，宁奕先是感觉头顶一凉，紧接着又是一热。 血顺着他前倾头顶流了下来，右眼的视线变成了红色，血腥味在车里蔓延开来，他不敢擦血，更没时间查看伤势，血顺着脸又流进了嘴里，咸的！ 恐惧在他尝到鲜血的一瞬间变成了愤怒，他将视线投向了坡道下方的大型停车场！ “你们应该不知道我有枪吧！”宁奕知道，就算可以出其不意的打出第一枪，他也绝对不是训练有素并且全副武装的特工对手， 可他不想跑了，他车技不如对方，早晚都会被追上，与其手握武器被人乱枪打死都不能反击，不如拼了！ 脚下油门猛踩，直线冲进了停车场后方，宁奕猛打方向盘，福特车在一个侧滑以后停了下来。 伸手抓起滑落在地的95自动步枪，手刚摸上门锁，外面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架无人机！ 它俯冲了过来，外形跟在学校里抛投燃烧弹的飞机很像！ 第119章 陈宇的能量 “这是……” 无人机一瞬间就越过了他的头顶，他甚至从车顶裂缝看见了那架飞机的机腹上挂的炸弹。 宁奕以为操控重机枪那哥们会尝试击落无人机，可他想错了，车上那几人看见无人机俯冲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弃车， 他们大呼小叫的冲进了停车场开始找掩体，完全忘了被他们逼到绝境的宁奕。 “啪啪！啪啪啪！” 两个点射过后最后一个跑出悍马的壮汉被放倒了，无人机掠过悍马并未投下挂载的炸弹， 发现宁奕有枪，钻入停车场的四人也立刻蹲下了身。 宁奕呼吸急促，连忙躲在发动机后面换了个满装弹夹， 从战术背心上拽下一个手雷，刚要拉下拉环，不远处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冲击波不是很强烈，但那股热浪实实在在吓了他一跳。 着火了，冲天的火光在车后升腾而起，将这个寒意刺骨的下午烤的热烘烘的。 刚刚分散开的四个人被大火笼罩，惨叫瞬间传到了宁奕耳朵里。 在天空盘旋了一圈，无人机在宁奕注视中居然飞走了！ 他想起身将几个到处乱跑的外籍军人补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步幅应该很大！脚步落地很重！距离不远！ 鸡皮疙瘩一瞬间爬满了后背，他本能的回身直接开了枪，那丧尸距离太近刚开了一枪接触就发生了！ 这丧尸是个胖子，宁奕被他一扑直接飞上了福特的车机盖。 胖丧尸的下颌明显已经脱臼了，但他还是本能想要去咬宁奕的喉咙，上颌仅剩的那几颗牙齿在步枪上磕的咔咔作响，喉咙里随着恶狗一样的叫喊时而溅出脓液般腥臭的血沫。 艰难的提腿搭上了胖子的腰带，用力一踹，宁奕借着力道脱离了接触，枪口对准胖子的眼窝就是一枪！ “啪！” 胖丧尸身形一顿，头在福特前机盖上磕了下，尸体栽倒在地。 还没起身，胖子身后一个贴着“住宿，劳务”字样的窗旁门洞里又跑出来两个女性丧尸， 看身形这两人变成丧尸之前应该已经不年轻了，但她们却穿着洛丽塔风格的裙子。 肥硕的大腿露在外面，其上全都是啃咬过后的缺口，低胸装上面露出的半个乳房伤痕累累， 见此情景宁奕菊花一紧，连忙调转枪口，在她们跑过绿化带之前开了枪。 “啪啪啪啪！” 一只爆头，另一只被打穿了腮帮子和肩头，重心不稳栽到了地上。 “啪！”稍微瞄准之后宁奕用子弹掀开了它的天灵盖。 周围并没有因为这几只丧尸被击毙而变的安静下来， 枪声和爆炸声太突兀了，远远近近传来的嘶吼让宁奕头皮发麻， 他重新钻进福特，准备逃离这即将充满丧尸的……火车站！ 汽车刚启动他就看见了不远处一个二层建筑物上那明显的铁路标志。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楼道里会跑出奇装异服的女性丧尸， 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在一大片空地上规划停车场， 终于知道附近有可能存在着多少丧尸！ 福特车顶棚那个大口子呼呼往里灌着风， 干涸的血渍在脸上形成了硬痂，让他感觉皮肤发紧。 这辆车不适合继续在尸潮中穿梭了， 他的伤口在头顶，只要有丧尸将头伸进裂缝，或者将血喷上了他的头顶，那就是灭顶之灾！ 他需要换车！而那辆最理想替代品就停在停车场对面。 悍马！对！就是那辆还未熄火的黑色悍马！ 他轰下油门，将胖丧尸的脑袋碾了个细碎，抱着武器刚冲进悍马车里丧尸就到了。 车门是在丧尸的撞击下被动关闭的，车窗被拍的啪啪作响。 后面车厢上机枪手射击口还开着，为了不让丧尸冲进后车厢，他只能选择立刻出发。 这辆车有着超过他认知的动力，他左打方向盘将丧尸轮倒一地，离开之前他看发现了那个被他打死在车旁的机枪手。 那个壮汉身上有装备，但可惜的是尸体已经被丧尸包围了， 咽了口唾沫，宁奕带着对那身装备的无限向往冲出了站前广场， 那尸体上的装备他必须拿到手，可现在条件还不允许他那么做。 这辆车碾过丧尸并没有多大的反应，甚至车身颠簸都要比私家车小很多，内饰简陋到了极点，但却到处透露着结实可靠。 经过将近三公里的急速行进，宁奕甩掉大部分丧尸，将车停进了一个开在大楼中间的门洞。 从驾驶位上站起身，一步跨到后车厢，他想关闭机枪手射击孔的盖子，却发现盖子被机枪挡住无法关闭。 顺着机枪架子向下看，找到了一个裹着红色胶皮的把手，用力掰开把手下面的锁闭装置，慌乱的拧动了十几圈闸门一样的限位阀，那红色把手才终于可以活动了。 咬着牙向上用力抬起，松手之后那挺挺机枪竖了起来，在重力的作用下顺着架子缓缓降落到了车里。 关闭了车顶的盖子，整辆车终于完全封闭了起来。 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时他才来得及查看这辆明显用途特殊的外军车辆。 在开车之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专业车辆居然会是自动挡， 车体很宽，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的距离可能有一米宽，档杆在靠近驾驶员一侧，另一侧好像是个带着盖子储物箱。 宽大的工作台上面排列着各种看不懂的仪表， 中间一个突出的直角区域左侧对准了驾驶员位置，上面有开关和仪表。 右侧则固定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明显是给副驾用的。 驾驶位中间靠后的位置摆着一台类似发报机的东西，刚刚他就是从这个东西上面跨过来的。 再往后就是刚刚他放下的机枪，后车厢里除了供机枪手站立的平台，两侧各有一排座椅。 宁奕坐在地上看了眼被他刚刚锁好的盖子，那上面除了两排英文还有一个他不曾见过的标志。 那标志看起来像是个的黄色的弹头，三道黄色闪电斜着排列在弹头上，air……应该是空军，后面那个词怎么不认识呢？ 身上哆嗦的厉害，衣服上还有丧尸的污血，往后一靠，宁奕突然发现了露娜被抓走时背着的那个蓝黄相间的背包， 两侧的车座下面好像也有带着滑道的整理箱！ 就在这时，风挡外面突然落下了一架无人机！ 不是刚才投下燃烧弹那架的无人机，这架要小很多，四个强力马达让它保持悬停的同时将地上的垃圾和落叶吹得到处都是， 害怕上面的摄像头会识别自己面部特征，宁奕慌忙抬手遮住面部，却听得那无人发出了一长两短的鸣笛声！ “滴……滴滴！” 后脑勺一凉，宁奕连忙放下手臂冲了过去。 这声音和节奏他熟悉极了，跟他们之前用房车转移同学们时的鸣笛节奏一模一样！ “卧槽……陈宇！？” 第120章 这是命 跟他想的一样，那架无人机之后就是陈宇。 虽然看不见面，但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宁奕突然发现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陈宇却制止了他。 “宁奕，等等！你先别说话！我只有十分钟时间，接下来我说内容将会非常重要，你先听我说，如果听得清楚就点点头。” 像是打鸣到一半的公鸡突然被人掐住了的脖子，宁奕憋的满脸通红，可还是快速的点了点头。 陈宇开始了：“宁奕，大家都很好，晓雪、老高、王雪静和于桐还有那几个孩子都很安全，你不要担心，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 十分钟后，看着缓缓升空的无人机，宁奕叼着烟颓废的堆进了座椅。 陈宇能争取到的时间非常短，短到最后宁奕只来得及说一句再见。 转瞬而至的分别让他心痛的无法呼吸，可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尽快开始分析陈宇刚才的交代。 战区要向东北转移了，后续也不会再有特遣队来搜救幸存者了，不是他们不想救，而是有更大的危机在接近。 军队在那场莫名其妙的浩劫中受到了重创，不仅人员大减，核子武器也同时失效了， 国家间本就不多的信任也彻底不复存在， 幸存人类不约而同的达成一致共识——先下手为强，抢在对方下手之前毁灭对方！ 就像盛捷之前说的那样，谁能率先复活毁灭性武器，谁就能占尽先机，确保自身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作为以防万一的第二手准备，各国之间的相互渗透和破坏也在同时进行着。 被无人机烧死在站前广场的那几个人就是渗透进来的外军小队。 陈宇说那几个人连同这辆悍马车都是一架过境的运输机空投下来的，这样的渗透分队还有很多， 好在已经用无人机消灭的七七八八了，转移就是为了保障现有力量， 他们不仅要提防同类的毁灭，还要应对在进化上表现出巨大优势的新物种——丧尸。 对，科学家们说丧尸已经变成了不同于人类的新物种，虽然它们有着跟人类相似的外表，但无论从生理指标还是从生活方式上来看，那些在大街上晃晃荡荡的尸体都已经不能算是人类。 陈宇强调了能量波动之后第一批变成丧尸的个体，他说它们更加可怕。 不同于人类在漫长进化过程中的表现出来的同一指向性， 那些丧尸进化之路更短，并且好像能变成任何它们想变成的东西，就像最初从的海洋里登陆的鱼一样， 它们最终会是什么外形，又会拥有多强大的能力，谁也不知道， 病毒在摧毁它们意识的同时也给了它们无限的可能。 这一发现让科学家们一度怀疑大自然有了意识，它似乎要让所有的一切重新来过。 如果人类不能在这场浩劫中挺下来， 它们，那些丧尸就可能把人类挤出进化之路，并从人类手中接过万物灵长的权杖，成为地球新的主宰。 让宁奕感更加绝望的是， 陈宇说直到现在科学家们也没能分析出那神秘能量的来源和本质，一切都蒙着迷雾，看不清，看不透， 宁奕知道，在那层迷雾后面等着人类的，绝对不会是拨云见日的美好。 翻了个身，眼睛透过窗外盯着菜市场里的晃晃荡荡的几个丧尸，宁奕想起了陈宇最后说的话。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做，你不用担心，虽然有段时间没见到晓雪了，但我让刘佳托人打听了，她在秘密部队受训，一切都好，只不过机密等级太高……” “咕噜。”肚子叫了，饿的真不是时候，看了眼渐暗的天色，宁奕坐好重新发动了汽车。 驶向站前广场路线并不复杂，之前被他甩下的丧尸零散游荡在路上，在军用悍马车前形不成丝毫威胁，不到十分钟他就重新看见了被自己丢弃在停车场边缘的福特。 两车靠拢，宁奕直接砸碎福特车窗从里面将食物拎了出来，确定周围没有丧尸之后，他下车迅速搜集了壮汉身上的步枪以及手枪， 然后用一根绳子拴住战术背心，开着车将尸体拖去了最近的门洞。 用带来的酒精湿巾仔细清理了双手，宁奕转身回到后车厢将那台发报机一样的通讯装置拆了下来，他准备一会找辆车扔进去，点燃车辆将这个东西烧了。 陈宇说那里面有定位装置，必须毁掉，否则可能会给他带来危险。 小心翼翼的喝了一瓶能量饮料，宁奕下车将壮汉的背包以及身上的其他东西都拆了下来。 三个手雷，手枪步枪子弹一大堆，那把步枪看着很眼熟，好像在游戏或者电影里面见过，但他想不起来了。 一个带耳挂的军用对讲机，匕首一把，绳子一捆，香烟一盒，一个黑色钱夹……套一把？ 卧槽！带这玩意干嘛！掏枪口上？ 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步枪，却无意间扫到了旁边露娜的包。 宁奕想到了刚才的遭遇，他不知道这个包是怎么在火灾中幸免于难的，按理来说别墅都烧成了架子，这个包应该也被烧了啊？ 如果露娜知道这个包没被烧坏为什么当初在小区里的时候不去拿？ 难道是老徐把包扔出了别墅？ 那些人既然能找到这个包，就说明这包里一定有定位装置一类的东西，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 宁奕抬头看了眼，机枪的弹链上还有很多子弹，楼间的道路也并不曲折，他们为什么不连续射击而是用点射？ 他闭着眼睛开始回想刚才被追杀的场景，他想到了被子弹打出一排窟窿的院墙，想到了被打断的别墅立柱，想到了纸糊一样被子弹打烂的门卫岗亭，还有击中福特车顶的那唯一一枚子弹…… 射击的位置好像并不高，如果他们对准福特驾驶室射击的话，倒在门卫岗亭下面的尸体就不会被扫到！ 打中车顶是意外？好像是这么回事！ 进了停车场他们也没第一时间朝我开枪啊！ 他又想到了自己发现这些人时的场景，两辆车相距足够远，他们…… 后背一凉！宁奕转身去到副驾驶位置按亮了笔记本，上面还打开着一个雷达图标的软件， 而屏幕上的地图下方正显示有三条定位信息，同样的坐标，并且就在悍马所在的位置！ 我身上有定位器？不会呀，当初车旁的那个人好像是……看了一眼车窗才发现我的！ 草！心里有点慌张，宁奕迅速脱下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只剩了条裤衩，然后开始仔仔细细的摸索每一寸布料。 没有！ 他脱下鞋子拽出鞋垫，没有！ 捏了遍鞋帮，还是没有！ 没找到定位装置，但他基本能确定自己被追踪了，那些人应该是提前定位了露娜背包的位置，然后按照坐标过来寻找背包的， 露娜应该是以为自己的背包被烧了才没去找的，可她怎么在我身上安置的定位装置呢？ 还让我来看看她的背包…… 宁奕将露娜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抖落了出来，在一个唇膏里面他找到了一个胶囊样式的东西。 扯出一块纸巾抱着用力扔出了窗外，笔记本屏幕上的定位信息几秒钟之后发生了一点变化！ 他开始翻找从壮汉身上搜集来的东西，最终在那个黑色皮夹子里面的找到了一个同样的胶囊！ 扔在地上用枪托砸了个粉碎，过了几秒屏幕上第二条定位信息消失了。 就在他怀疑是不是露娜将定位器骗自己吃进了肚子的时候，脚边的95式步枪引起了他注意。 最后的橡胶枪托有一块擦痕！ 用钥匙撬起枪托胶皮，一个戒指从里面掉了出来。 戒指面就是个小定位器伪装的…… 臭娘们！又坑我！ 整个过程捋顺了，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那几个人应该是刚到的，背包里的定位器信号应该很强，而背包之所以完好无损很可能是被扔出了别墅， 这些人按照之前的定位信息直接来找了背包，而露娜那枚戒指定位器信号可能被混凝土阻隔了， 之所以是到了小区里才被发现，很可能是因为这些人一直在担心露娜，忽略了电脑上的提示，也可能是下车之前才打开软件，现在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重要了，再牛逼的特种兵也没法对抗来自天空的轰炸。” 宁奕开始从地上一样一样捡起他抖落出来的东西，就在他以为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一张合影和两样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得见的装备，让他愣在了原地。 “冤家路窄，这就是命……” 第121章 冤家路窄 宁奕在壮汉的皮夹里发现了一张男女合照，紧接着又发现了露娜的录音钢笔和伪装成了银行卡的高强度刀片， 将录音笔和刀片银行卡放在一边，宁奕端详起了那张合照， 树木枝叶繁茂，拍照的时间应该是在夏天，上面的人他也认识， 男的是最后下车时被他偷袭击中了脖子的壮汉， 女的正是露娜，她穿着运动背心和牛仔短裤，一双晒成小麦色的大腿交叉在身前，双臂环抱男人的腰，笑得很甜美， 宁奕记不清男人死之前的模样，但从照片上来看，那时他还没有这么壮。 露娜的男朋友被自己打死了，一阵失神，他想到了自己， 如果被抓住的是晓雪，自己又在营救的过程中意外身亡，晓雪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应该会很伤心吧…… 这是命？是巧合！宁奕下意识的想找个借口。 可转瞬间他又释然了。 不！这不是巧合！应该不是！ 一切应该都是露娜的安排，她在配合自己夺取防空洞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算到了这一步，否则就不会将定位器放进枪托，可她又怎么肯定自己能拿这把枪呢？ 低着头想了一会，他忽然之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应该是习惯！露娜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收回步枪，也猜到了自己必定会再次出来！ “我收回步枪的时候一定会把她的枪放在下面，把自己的枪放在上面，换完子弹她的枪就会被换到上面，而人一般会下意识挑最方便的拿…… 露娜拼了命似的求自己不要杀她，就是在等这次机会？” 宁奕甩甩头，他有点不敢相信露娜居然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拿起银行卡试了下边缘的锋利程度，他丝毫不怀疑露娜可以用这张卡割断他的颈动脉，甚至喉管。 放好银行卡，宁奕拿起了那只录音钢笔，拧掉后壳，按动按键试着播放之前的录音。 “（英语）中等身材，大概20岁，除了一把手枪外，没有制式武器，开一辆黑色越野房车，他敢杀人，可能是华国军人……亲爱的约翰，我等你来找我。” 录音里声音嘈杂，有男人的大笑和歌声，也有女人放荡的呻吟和叫喊，听起来像是在厨房或者卫生间录的。 在录音里她准确描述了好几个人的体貌特征， 不止宁奕，还有老徐以及他那几个手下，这是最有可能左右她性命的人， 同样，也是约翰找到露娜最直接的线索。 专业训练加上胆大心细，露娜突然变得很可怕， 而她的行动任务也逐渐清晰，她极有可能只是作为先遣队在给约翰等人做内应，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会有末世降临？还是说这只是各国之间的日常相处之道？ 他拖走约翰的尸体时大火还在燃烧着，不知道火要烧多久，宁奕只是心疼极了他们身上的装备。 断开了发报机一样的通讯设备电源，笔记本闪烁了一下定位地图便失效了。 本想将电脑也扔了的，现在好了，省事了。他将笔记本合起来，把通讯设备扔在副驾，开着车碾碎了之前扔出窗外包裹着定位器的纸团， 在一辆废弃的白色丰田轿车旁边割断了拖着尸体的绳子，砸碎车窗，将通讯设备连同那枚伪装成定位器的戒指都扔进了车厢。 他点燃了约翰随身携带的煤油打火机，起身小心翼翼的放进车里，让火苗靠着座椅靠背，然后将悍马开出几十米熄火静静的等待着。 火苗窜上燃了靠背，然后是顶棚，企图从窗户钻出来的火焰只几十秒就燎着了车里的一切…… 火焰很亮，亮到好像加速了黑夜的到来，没多久周边就彻底黑了。 确定了火焰会烧毁通讯设备，宁奕开着车重新走进了充满了丧尸的城市。 他不打算今天晚上就回去，这辆军用悍马足够他在任何地方过夜，只要不遇到之前那种尸潮，只要不翻车，他就不会陷入绝境。 “谢谢你，陈宇。” 20分钟后，宁奕在于桐手机地图的指引下找到了一个大型仓储式购物中心，悍马撞开一辆底朝天的汽车骨架驶进了停车场。 超市巨大的卷帘门紧闭着，卷帘门上面的采光窗里看不见任何光亮，宁奕犹豫了，这家大型超市虽然在路边，可周围全都是居民住宅楼， 刚才在火车站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一点，丧尸并不会始终在路上游荡，它们很可能会回到自己之前熟悉的地方， 就算进不去屋也应该会选择在楼道里呆着，夜晚游荡在路上的丧尸开始变少，正好说明了这点。 车辆熄火，宁奕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那个女大学生手机，等待有点无聊，他准备在休息前检查一下这女孩的手机，看看能不能有点意外收获。 宁奕找到了相册，不出所料，刚看了几个相册他就发现了那女孩的隐私——裸照。 其实说是裸照也不准确，因为并没有全裸，至少还穿着丁字裤，戴着口罩和兔耳朵。 照片类型同质化严重，大部分都是在床上搔首弄姿的摆拍。 宁奕每张放大，好好的批判了一下，社会大哥可能不是好人，但不得不说他们审美还是很正的，很正！ 这女孩穿着衣服低着头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身材不错，穿着情趣内衣的样子更是让人火大。 看着看着，他发现了一张侧躺的照片，虽然没什么联系，但这姿势让他想起了在校园超市美甲店的那晚。 他抱着李晓雪也是这样侧躺在床上，他记得自己隔着衣服摸了她的胸部，他……好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 将手机扔在一边，宁奕将座椅靠背放平，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时间过的很快，清晨并没有清脆的鸟鸣，却十足的阴冷，他哆嗦着睁开眼，就着能量饮料将两块士力架顺进了肚子。 裹紧衣服呆了好一会才感觉自己暖和了些。 目光瞄准了卷帘门上的采光窗：“我应该从那看看里面什么样。” 车停在门前，宁奕全副武装从机枪口钻了出来，刚爬上雨搭，耳边突然传来了有节奏的砸击声。 “当当当当……” 四周没人，回头向窗子里看了眼，在看清状况之后，他的心猛的抽了一下，他发现了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第122章 心路 超市收银台前，一个男性左手护向后背，右手抡起消防斧一下一下劈着地上的一具尸体。 力道十分绵软，动作机械，很显然他已经变成了丧尸。 让宁奕无比心痛的是他背着一个婴儿背带，左手向后想护住背后的婴儿，只可惜背带里的婴儿已经没了脑袋。 这是个父亲，也是宁奕第一次见到会使用工具的丧尸。 劈砍动作应该是在他被感染之前的最后执念， 他想护住自己的孩子，直到彻底变成丧尸，他都是那么做。 心底一颤，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父爱…… 背靠着采光窗，宁奕慢慢滑坐在雨搭上，他不想动弹，只想再回味一下这让人心酸却又无比温馨的父爱。 从小就没有父母，每次被欺负，爷爷给的只有训斥和喝骂，骂他窝囊，骂他无能，从来没有给过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这种粗犷的爱里宁奕早早的学会了坚强，他明白那一声声责骂或许是爷爷爱他的独特方式， 他也认为自己能撑起自己的天， 可直到刚刚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渴望能有一个父亲，渴望能有一个为他挺身而出遮风挡雨的人。 这是个缺憾，而且恐怕会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缺憾。 不知道坐了多久，可能有一个小时，也可能有两个小时，太阳逐渐升上高空，气温开始回升， 地面上的丧尸多了不少出来觅食的丧尸，屋里的砸击却还没有停止， 宁奕推测可能从那人变成丧尸之后，这机械的砸击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他准备起身，突然发现对面四楼开着的窗户上有人，还不止一个。 “兄弟！兄弟！你没事吧？” 右面也有！ 宁奕慌乱的站起身，对面和右面这两侧楼上开了十多扇窗户，每扇窗户后面都有不止一个人在看着他。 尤其是右面楼上，因为距离比较近，宁奕甚至能清楚的听到那人的喊话。 “你没事吧！兄弟！你刚才晕过去了！”一个男的挥舞着白衬衫，哑着嗓子喊了两声，喊完他马上收起了衬衫。 停车场入口几个丧尸被他的声音吸引，停下了脚步。 “你帮我个忙呗，兄弟，家里没吃的了……” 宁奕没有回话，转身抽出断矛砸向了采光窗的一角，咔！ 刚刚被他靠着那扇采光窗瞬间布满了裂纹，抬脚踹掉，宁奕回身朝着楼上男人招了招手： “你要是能把绳子扔到我这里，我就给你弄点大米白面什么的，反正不费劲。” 说完他在那男人呆愣的目光中钻进了窗子， 在窗台上抬枪击毙了抡着斧子的丧尸，宁奕小心走到超市最里面，抱着暖气管道滑降到地面，端着枪开始搜索整个区域。 东西是一定要拿的，但这大厅里一定不能有活着的丧尸！ 绕着大厅走了一圈，他发现几乎所有的门都是锁着的，包括应急逃生通道和卫生间。 门后没有声音，大致看了下货架之间的情况，宁奕提着枪跑向收银台。 刚刚被他一枪打碎了脑袋的男性丧尸死透了，斧子还在手里。 周围三具尸体脑袋好像都是被斧头劈开的， 他最后一直在劈砍的尸体的趴在地上，脑袋已经彻底烂了，后背拢起好像肚子下面压着个什么东西。 宁奕好奇这具尸体身下到底压着什么，断矛刚要伸向尸体又停住了。 他怕尸体下面就是那个婴儿的脑袋，有些事，还是眼不见比较清净。 后退两步，从收银台边上拉起小板车就往粮食区跑。 码成垛的大米和白面以及玉米等粮食让宁奕欣喜若狂， 三分钟后，他拉着装满粮食的小板车重新跑到窗户下面，高四五米的窗户又犯了难， 他没有办法一个人将这些东西运出去。 推开玻璃窗玻璃门走进夹层，看着卷帘门一侧的铁链嘬起了牙花子， 他不敢想象自己拉动锁链将门升起后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门不可能一下拉起来， 哗啦啦的响声可能会在开门之前吸引来几十甚至上百只丧尸， 他没有那么强大的火力，更不想无谓的浪费子弹， 外面的停车场根本封闭不起来，不开门又没办法将物资运上车！怎么办！ “兄弟，还在吗？我要个面包就行，我女儿快饿死了，求求你了，我求求你，兄弟，你倒是回个话啊……” 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宁奕听了心里又是一揪！ 女儿！孩子！ 当初在老别墅区救刘恒一家也是因为孩子，他没有父亲，没体会过父爱， 可他能想到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 转身跑向了最里面的暖气管子，费了好大力气重新爬上墙台，向着破窗挪去。 他想好了，他要把那个男人弄下来，连同他的孩子，能不能带回去都是后话，他不能让孩子饿死在自己眼前。 能救一个是一个！ 等他再上到雨搭的时候，果然看见了一串结系在一起的床单，一头在男人手里拉着，另一头就搭在超市的房顶。 宁奕仔细观察了一下男人位置，靠超市的房顶比较近，只隔着一户人家，他家住五楼，虽然有点高，但还是有可能绳降到房顶的。 “我把绳子系在床单上，你固定好以后顺着绳子下来。” 宁奕爬上房顶，在超市屋顶边缘捡起拴着熨斗的床单，抬头问道：“家里还有几个人。” “就我们俩了。”男人说话时带着哭音。 “俩人？”宁奕停下动作，疑惑的看向男人：“孩子他妈呢？你离婚了？” 男人回身看了眼，然后抹了把眼泪：“死了，她要咬孩子，让我砍死了。” “哦。”不知道怎么安慰，低头系好绳子，宁奕将另一头拴在房顶的通风口上，朝着男人招了招手。 看着床单缓缓上升，宁奕心在逐渐下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看见那个丧尸父亲之后他就总会将自己带入别人的遭遇里。 “如果晓雪跟我生了孩子，而她又变成了丧尸，我能下得去手吗？” 男人拉床单的速度很快，对面和其他窗户里的人也在拼命的呼喊着，宁奕却没有太多心思去理会了。 他能救那些人，他有车有枪，可以轻易封锁楼道门将那些人接下来，可之后呢？ 他们每个人的价值都能抵得上一颗子弹吗？ 年轻人可以充当劳动力，可消耗的也不少， 窗户后面是老年人，他无法忽视那些人的声音，但却找不到必须救他们的理由， 良心不能当饭吃， 宁奕再次感受到了小说里主角内心的那种挣扎， 选择很简单，末世小说里看了不少，真正让自己的心冷下来才最难。 宁奕在阳台里看见了男人的女儿，长头发乱糟糟的，个头到他父亲的肩膀，看样子有个十几岁， 男人带着眼镜，很瘦弱，他用床单捆住了孩子腰，一同捆在里面的还有那根不知道固定在了什么地方的绳子。 将床单死死系住之后男人托着女孩的肩膀将她送上了窗台。 这是个穿着棉服，年龄大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两人拥抱之后，男人慢慢松开了手。 女孩一开始下落的速度很快，接近房顶的时候才在绳子角度改变的情况下悬在了空中， 周围窗户里发出了阵阵惊呼，宁奕跑过去将她拉上了房顶，女孩很瘦很轻，一落地就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一张脸惨白的像纸，呼吸很微弱，但依然坚持着给了宁奕一个微笑，宁奕知道那应该是低血糖造成的。 重新紧了下通风口上的绳子，宁奕冲楼上招了招手：“到你了，用床单垫着抓住绳子，别太快，我怕你会掉下去。” 男人点头答应，但意外还是出现了。 第123章 意外 男人站上窗台的时候宁奕就用力扥紧了绳子， 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男人下落的冲击导致绳结松脱， 另一方面是想让男人直接顺着绳子落到房顶，可意外还是出现了。 应该是因为长期食物短缺，这男人表现出了跟他女儿相似的低血糖症状， 宁奕能看的出他想尽力朝着房顶的方向跳过来，可跳跃的那一刹那，他的脚打滑了。 男人虽然身材瘦弱，但体重至少比女孩大了几十斤，几乎垂直向下的冲击力差点让绑在他身上的床单松脱，就在宁奕准备将他从房顶边缘拽上来的时候， 楼上不知从什么地方坠落了一个丧尸， 这丧尸张牙舞爪的与男人擦身而过，直接掉进了十几米深的楼间空隙里，在住宅楼下面的车库门口摔成了一滩烂泥。 男人头被丧尸砸了一下，拽上来之后已经陷入了昏迷，丧尸喷出的污血喷了他一脸。 宁奕抽出酒精湿巾，用最快的速度帮他擦掉了污血，却不知道有没有溅射进嘴里。 “草！怎么这么不顺呢！哪儿来的呢！” 回头看了一眼同样陷入昏迷的女孩，宁奕退后几步朝着楼上望去，他想知道这丧尸是从哪儿掉下来的，楼上还有没有掉下来丧尸的可能。 但窗户反射着阳光，楼上的窗户明晃晃一片，晃他睁不开眼睛。 “十楼！从十楼掉下来的！兄弟，你能过来……”对面窗户里有人喊。 后面的话宁奕选择了自动屏蔽，他把女孩拖到距离住宅楼稍远的位置，撬开嘴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条士力架塞了进去。 “快吃，吃点就好了。” “哥哥，我爸呢？”女孩半睁着眼睛气若游丝。 “那边呢，你快吃，吃完了我去看他。” 女孩一边嚼着士力架，一边默默的流泪，身体虚弱的已经坐不直身体。 等女孩吞下嘴里的食物，宁奕将她扶好坐稳，自己抓着断矛站起身开始在附近来回踱步，他要等男人自己醒过来，以便确认是否有尸变的可能。 楼上剩余的十几户人家在这段时间里不停地朝他喊话，希望能够获得一些食物，甚至有人提出让宁奕救他们出去。 他依旧选择了无视，他现在只关心房顶边缘的男人， 那是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帮手，这次能否成功带走食物关系着他之后的生存能力，别人的死活跟他没关系。 超市里有很多食物和饮用水，添加了足够多科技与狠活的饮料和塑封食品只要妥善安置，就能保存相当长时间，高度白酒可以勉强用来消毒，蔬菜和水果也有一部分还没烂掉，尚可使用。 烧烤区有袋装机制炭、瓦斯罐，园艺区还有炒制过的精装花土和各种蔬菜种子，只要拿下这里， 他就能立马将自己的计划向前推进一大步，近在眼前的解脱让他有点的迫不及待。 他甚至想拉回去一些冰柜，至少在工事断电前他能将一些食物保存更长时间。 对于拒绝对方的求救，他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他没条件也没义务去救那些人，末世爆发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些人到现在都没能走出房间去寻求生路， 一来说明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二来也说明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不符合末世生存的标准，带着他们只能平添累赘。 等了大概三分钟，男人依然没有醒过来，对面楼上人们的请求却变成的谩骂和诅咒。 他们开始埋怨宁奕没有良心，没有人性，没有尽到一个军人应尽的义务。 “我特么不是军人！别想道德绑架我！滚！”宁奕朝着对面吼了一嗓子。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住在6楼，戴着眼镜的女人扯着尖细的嗓音回道：“那你怎么会有这样车，你穿着军服还有枪！你别告诉我都是你捡来的！” “滚尼玛的，闭上你的臭嘴，再敢哔哔我就上去杀了你。”说话声音不大，宁奕是看着女孩父亲说， 他准备再等十分钟，如果女孩的父亲还没有醒过来，他就说服女孩去给自己看着外面的情况，活人和死人之间必须要有个取舍。 “你没有母亲吗！一点教养都没有！你的家教呢！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对面楼上那个女人卯足劲又喊了一声！ “尼玛逼！”女人这句话直接击中了宁奕的逆鳞，他扯过步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抬手就是一个点射。 “嗒！”子弹击中了女人左面的墙面，外墙保温板上出现了个洞，被击碎的泡沫炸的到处都是。 女人缩回脑袋再也不敢露头了。 身后女孩正在喝能量饮料，突然爆响的枪声将她吓了一哆嗦：“啊！” 宁奕刚想安慰却看见远处男人动了。 男人从地上直接坐了起来，整个动作干净利落，完全没有双手的辅助。 “爸爸！” “等等。”女孩挣扎着起身向前迈了一步，宁奕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别着急，好像不对劲。” 女孩也发现了异常，向后退了两步躲到宁奕身后，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妈妈变成那种怪物之前就这样，低着头，喘气很重，然后就是口鼻流血，哥哥，我……我爸爸是不是没救了。” 说完她就哭了，哭声很低，宁奕回头发现这女孩为了不哭出声在咬自己的手。 他突然发现人和人的差别还真是大，大多数人在发现自己挚爱亲人可能被感染时都会选择拒绝承认，有人甚至还会冲上去送了自己的命，能这么冷静的确实不多。 男人垂头坐在地上喘了半晌，然后从地上缓缓站起身， 因为低着头，宁奕始终看不见他的脸，但他面前的地上出现了滴落的血迹，没救了。 “再看看你父亲，记住他样子，他是为了救你才被感染的，磕个头，我送他走。” 侧走一步让出身后的女孩，宁奕放下步枪，抓起了五连发霰弹枪，他不打算为了省下一颗子弹而跟丧尸近身肉搏，那样不明智， 他也不准备用步枪弹解决丧尸，精确射击的能力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每一颗步枪子弹都弥足珍贵。 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女孩噗通一下扑倒在地，对着男人小鸡啄米似的开始磕头：“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爸爸……” 宁奕长出口气，转头向对面看了眼，刚刚被他用子弹打回屋里的女人又站了起来，他开始心疼那颗子弹了。 “哇！啊……” “砰！” 第124章 抉择 宁奕上前两步，在男人抬头的一霎那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冲击力将男人轰下了屋顶，坠下了超市和住宅楼之间的空隙。 “应该跟那个丧尸落到一块了吧？”宁奕绷起嘴唇回身走向泣不成声的女孩：“你父亲肯定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活下去才对得起他，跟我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缺乏营养和水分对女孩身体机能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宁奕第一次看见人哭不出眼泪， 第一次看见如此清晰的锁骨， 也是第一次发现一个身高将近165的人居然会轻到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他先下到了超市雨搭，将女孩接下来之后去带着她去到了碎窗前。 “一会我去里面开门，你在雨搭上面给我看着停车场，随时告诉我外面的情况，我把门打开之后，开车进去，装满东西再接你下来，能做到吗？” 女孩神情呆滞，虽然默默的点了点头，但明显心不在焉。 “节哀，我们得活下去，你能做的到吗？” 静等了几秒，女孩看向宁奕的眼睛，又郑重的点了下头。 “好！好样的！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在女孩肩膀上拍了下，宁奕抓着窗框刚走进碎窗，身后又传来女孩的声音：“那它们要是进来了怎么办啊？” “我一会找个发声的玩具，它们要是进来你就扔到路对面去，扔到下面的小区里。只要我开门之前外面的丧尸不超过三个就行，你要随时告诉我他们的位置。” 说完宁奕就进入到了超市里面。 他又在收银台旁边看到了那个拿着消防斧的父亲尸体，心里还是揪一样疼。 超市里的通道门可能就是这个人关闭的，其他大部分幸存者应该都在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选择留在超市里非常明智，如果没有其他几个丧尸，这对父子活到现在应该不成问题…… 宁奕在心里强化了救走女孩的信念，就算为了刚刚那个父亲，这一切也是值得的。 他重新回到了卷帘门里，试着拉了下铁链，幸运的是卷帘门能动，只是要费一些力气。 卷帘门在铁链的带动下，开始逐渐升起，虽然他极力放慢速度，可哗啦啦的门板声还是吸引了丧尸。 他给女孩扔了早教玩具，可女孩太虚弱了，只扔了一个玩具就差点从雨搭上摔下去。 宁奕打消继续让女孩扔玩具的想法。 就在他回身去找遥控玩具的时候，女孩在外面跟他说了个意外的消息。 对面楼里飞出来一架无人机，将走进停车场的丧尸引了出去。 女孩说他看不见操控无人机的人，那人好像在有意避免自己暴露。 不知道是谁帮了自己，宁奕加快手上的速度，在女孩不停报告中将卷帘门升了上去。 冲出大门去开车的时候他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朝对面看了眼，只看见一个套着帽子的身影，无法分辨对方的性别和年龄。 用无人机吸引丧尸的方法把宁奕救了，他想起了在学校陈宇操控无人机协助自己转移同学的场景，心里感激的同时又有点怀念。 进了超市，宁奕快速落下卷帘门，给女孩扔了几块巧克力，然后开始将板车上的东西往悍马上搬。 “大哥，对面那个人问能不能救他。”女孩转过头对宁奕说。 “怎么问的？他喊的？” “他在床单上写了字，应该是个男的，他不敢露头，好像很怕你。”女孩说完伸着脑袋看宁奕：“大哥，你听到了吗？要救他吗？” 沉默了一会，宁奕做了个让他没有后悔的决定：“救，只要能帮得上我的，我都要救，回去以后你也要学习生存技能。” “哦。” …… 物资选择有些困难，宁奕不知道自己应该拿更多的大米白面等可以果腹的主食， 还是应该将目标放在能量更加丰富的巧克力糖果等甜品上…… 这些东西各有优点，不好取舍，头脑里的挣扎只有一瞬， 他决定先解决眼前问题，在车里铺了三层几十袋大米白面之后， 他开始往车里装士力架、能量棒、巧克力、腊肉、牛肉干、塑封熟食，最后又往车里塞了几箱食盐、咸菜和几大包卫生纸。 “差不多了，一会我把车开出去，大门关上以后再接你下来。” 正准备去拉铁链，女孩忽然叫住了他，低着头难为情的说：“大，大哥哥，你能帮我拿几包卫生巾吗？我来那个了……” “家里有，别担心哈。”看着女孩点了点头，宁奕目光突然扫到了附近货架上的套。 想都没想就将货架一扫而空，朝着大门走去，他发现女孩正瞪圆了双眼盯着他。 “大，大哥哥，你！”女孩下巴微颤，好像吓得不轻。 宁奕当即一捂头，哎呀！误会了！ “不是跟你用，不是不是，我是以防万一，不不，不是说我对你有什么，那个……反正你别担心就行了，我不是坏人，帮我看着大门。” 女孩目光让他羞愧难当，他快步冲到大门前开始拉铁链，哗啦啦的铁链声中大门升起来了，停车场里依然没有丧尸，无人机效果显着。 可之前被他打过一枪的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她看不见车里有什么东西， 但当宁奕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这女人疯了，她突然扯开嗓子大喊：“啊啊啊啊！来啊！这有人！吃了他！快来啊！” “你别喊了！你有病啊！”跟女人间隔不远的窗子里探出一个脑袋，是个胖子，这么多天过去，这人依然很胖，并且喊声中气十足， 胖子窗口挂着一条略微发黄的白床单，上面不知道用什么写了几个红色的大字——“能救我吗？” 女人不解气，转头对着胖子骂道：“你帮人家图什么，他能上来救你啊，费力不讨好的！你个死胖子，你就是贱！” “我……”胖子好像不善言辞，被女人这么一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胖子，等我去救你。”宁奕说了句，抬手指着目瞪口呆的女人又说道：“曹尼玛，我一会就上去干死你，你给我等着！” “那我准备准备啊！”胖子激动喊了声，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宁奕将车停在雨搭下面，在所有人满怀希冀的目光中冲回超市放下了卷帘门。 从暖气管道爬回雨搭，再次来到跑窗前时，女孩已经将宁奕扔给她的食物全都吃光了，气色好了不少。 小心的跳上悍马车顶，宁奕正好看见无人机飞回胖子的窗口，“大哥，3单元602！我等你啊！”胖子挥手道。 “好！能带的都带上！”宁奕话音刚落，小区里所有阳台上的幸存者同时开始了叫嚷。 所有人都在叫宁奕，有的在哀求，有的在谩骂，之前一个女人的喊叫并不明显，几十人拼了命的同时叫喊瞬间在的大楼之间形成了反弹回音。 被声音吸引，宁奕刚接下女孩丧尸就冲进了停车场。 掫开上盖，他将女孩塞进了之前的预留空隙，自己钻进去的下一秒丧尸就到了。 关车盖的瞬间，有一个丧尸跳起来差点窜上车顶，宁奕甚至看见了他头顶插着的那把剪刀！ “草！” 锁好盖子的卡锁，他咬着牙坐上了驾驶位。 “嗯？”嗅了两下，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味：“怎么有点臭呢？什么玩意臭了？” 转身去看后面堆满了东西的车厢，以为是自己带进来什么腐败的尸块， 却见女孩羞愧的低下了头：“我，我……” 宁奕恍然大悟，连忙安慰：“没事没事没事，我理解，回去洗个澡就好了，家里应该还有水，对了，还有热水器呢！” “那，那你要去救那个胖哥哥吗？” 启动汽车，宁奕驾驶悍马推着丧尸调转车头：“救！” “那，那个阿姨呢？” “因为明天还得来，我今天必须杀了她！” 第125章 不行!我进不去 对面窗户里有很多看上去并不算太弱的男性， 宁奕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到死都不肯走出房间寻找生路， 当悍马绕过住宅楼，来到马路上时，他找到了答案——一家健身房。 这家健身房临近街面，一共两层，却横跨了三个单元，规模很大， 从门店外墙上宁奕看到了健身会所的服务项目，不仅有传统器械和瑜伽，更是有射箭、搏击，按摩和游泳。 健身会所只有一个被卷帘门半遮住的大门，街面这一侧除了承重立柱，其余墙体基本都是明亮的窗户， 虽然半拉着窗帘，但他还是能在缝隙中看到里面时隐时现，摇摇晃晃的身影。 “这种在住宅楼里的门市都会有通向楼道的门，如果丧尸出现的时候那些门没关，健身房里这些丧尸就会冲进楼道，或许这就是他们不敢出来的原因。” 摆在眼前的现实让宁奕头疼，虽然没钱去这种商业健身房，但学校里面的健身房他去过， 在科学训练和营养品的双重助力之下，健身房里的狂热分子可以练出远超常人的强健体魄。 “这里面的丧尸比普通人要难缠的多。”说着宁奕回头看了眼后面呆若木鸡的女孩。 将车停在路边，周围被悍马吸引的丧尸开始向车体慢慢靠拢， 只要保持安静，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这些丧尸就会在大概五分钟之后自动解散，这是宁奕这段时间以来积累的经验。 忽然想起还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宁奕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闫，闫明……”女孩回答的声音很小，刚刚她表现的还算自然，现在不知怎地却好像对宁奕害怕起来。 宁奕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女孩的畏惧神色，笑道：“我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我，对了，我叫……以后叫我黑哥就行。” “哦，黑哥，我们在等什么？” “等丧尸走，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它们过一会就会离开，车玻璃上面贴着反光膜，它们应该不会发现我们。” 下意识的掏出烟盒，他想抽一根，又发现没法打开车窗，想不到解决方法，最后只好将烟盒放进了中间置物箱。 长叹口气，以为闫明会继续问自己问题，或者说一些她这段时间遇到的困难，可女孩一句话都没说， 从表情上看，她似乎在品尝失去父亲的痛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三分钟后，周围的丧尸走了一大半，宁奕取下身上的步枪换了一个满弹的弹夹， 又从战术马甲上取下一颗霰弹塞进了五连发里，检查完全身装备，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开始慢慢深呼吸，对于这次营救他非常紧张， 可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私心，他都觉得自己应该救这个胖子，说不出必须要救的理由，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么做，值得。 察觉到宁奕就要出发，女孩小心翼翼开口道：“大，大哥，我，我怎么，我在这等你还是……” “你在车里等我，只要你不主动开门，丧尸就进不来。”抓起烟盒塞进裤兜，宁奕回头朝脏兮兮的女孩笑了笑： “要是累了就在车里睡一会，车里所有东西都可以吃，但不要吃太多，否则肠胃负担不了，容易出现危险。” “那你……”女孩欲言又止。 “我不会死的。” 车周围的丧尸已经陆续离开，宁奕说完扣上头盔，轻手轻脚的下了车。 紧闭的电子单元门如果之前是锁住状态，就不可能从外面一下打开，他将进入目标锁定离他最近健身房大门。 使劲关上车门，几步冲到卷帘门前，宁奕一个滑铲从离地不足半米的卷帘门下面钻了进去。 外面的丧尸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楼大厅左侧是器械区，几个穿着紧身衣的丧尸第一时间发现宁奕，并向他扑了过来。 “砰砰砰砰砰！”喷倒近处的五个丧尸，霰弹枪往身后一甩，宁奕抄起95式突击步枪，将剩下三个丧尸脑袋也打开了花。 健身房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回身将健身房的铝合金框玻璃大门锁好，宁奕长长的出了口气，颤抖着双手换上之前那个步枪弹夹，然后又给霰弹枪填充了子弹。 “胖子，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老子弹药不多，今天大出血了。” 通往吧台的红毯上躺了一地尸体，除了三个女的之外剩下的全都是男性。 刚刚仅一个照面宁奕就发现了这些健身爱好者的恐怖之处，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需要尽快补齐的短板。 他必须抓紧时间提升自己的身体素质，并且绝对不能变成大块头。 小心绕过尸体，他回头看了眼刚刚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两个。 一男一女，之所以印象深刻是这两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它们体型匀称，不缺肌肉又十分灵活， 尤其那个穿着粉红色紧身衣的女性丧尸， 她刚才从吧台后面高高跳起，一下跃出的距离足有五米以上，那几个牛蛙一样的肌肉男反而要笨拙迟缓很多。 巨大的肌肉在它们奔跑时带来了不小阻碍，被肌肉挤住了手臂和大腿，它们甚至不能做出标准的奔跑动作。 路过吧台旁边更衣室，宁奕蹑足潜踪向着左侧里面走了过去，那里有一扇通往隔壁单元入口的深绿色防盗门， 扭动把手，顺利的打开防盗门，失去了电力支撑，楼道里伸手不见五指，鼻子里充满了血腥和尸臭却听不见一丝响动。 迟疑了一下，他打开步枪上的小手电，明亮的白色灯光照出了楼道里的模样，也将把他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 “呕！”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血浆，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上脚踩了一下，血浆表面的硬壳碎裂，紧接着露出了下面成团的蛆虫。 “呕！咳咳咳……” 收回脚，手电筒向着楼道里面照了下，他终于知道这些血从哪儿来的了。 楼道里面到处都是穿着健身服装的残肢断臂，成团的黑色肠子扬的到处都是，不知是血肉臭了还是肠子漏出了粪便，看见这一切的时候宁奕突然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臭味熏的窒息了。 “不行，不行，太脏了，如果受一点皮外伤或者弄进嘴里一点……” 正准备关门，楼道的远处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人？惊奇的时间没超过五秒，楼道尽头出现了一个熊一样的高大身影！ 他见过学校篮球队大中锋，也一度认为2.14身高和超过300斤的体重在本市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了。 可这个黑影比校篮球队的中锋大了不只一号！ 好像超过两米五了！身体宽厚的像一堵墙！草！ 右手摸上防盗门慢慢关闭，撤离的前一刻，黑影的脑袋一歪，脖颈后面又转出来一个脑袋！ “哇！” “砰！”黑影开始吼叫的一刹那宁奕猛的关上了防盗门！ 吞了口唾沫，还以为自己安全了，退后的同时二楼楼梯上方又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窗外的丧尸还没聚集起来，他快步走到大门前钻了出去。 上车以后，赶在丧尸围上来之前将一双鞋从车窗扔了出去， “不行不行，我进不去！”沮丧的摘下头盔扔到副驾，气还没喘匀，脖子后面突然一片冰凉！ 有什么东西碰了他脖子！ 第126章 点杀破埋伏 闫明要杀我！？因为我把他父亲打下了房顶？她想抢我的车还是…… 脑袋里瞬间闪过一连串疑问，还没等他说话，后脖颈上那片冰凉开始上下移动。 “大，大哥哥，你这里好像有点血。没有伤口，应该是溅上的，头盔上也有点，我帮你擦干净……” 呼！宁奕大大的松了口气，是湿巾！ 闫明说话的声音非常小，去拿头盔的手伸到一半，看宁奕没有反应，她突然就哭了。 “咦~~你没事吧，大哥，我刚才本不想让你去的，你是不是受伤了呀，这可怎么办呀，我刚上高三，什么都不会，咦……” “别哭别哭，我没事，你吓我一跳。”回过头宁奕看见闫明要用手里的湿巾擦眼睛！ “停！别动！湿巾脏了！千万别擦眼睛！给我！乖，给我，慢慢的。” 湿巾到手以后，宁奕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张新纸巾包裹住，扔到了副驾的地上，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丧尸的血里有病毒，你现在别擦眼泪，也别用手碰眼睛，回去再说。” 驾车重新回到超市停车场，刚刚守在窗口的人都回去了。 宁奕按了两下喇叭，没过几秒，楼上的窗子里又出现不少脑袋，也包括那个胖子，他顶着个墨绿色的大沿头盔，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咋了，大哥！别闹啊，你咋回来了？你不救我了啊？” 将车左侧靠近停车场里面的围栏，宁奕落下副驾车窗喊道：“楼道里有东西！我进不去！” “那，那……卧了个槽！那就拉鸡巴倒吧，别费劲了。”狂乱的挣扎了几秒，胖子像是晕过去了，突然一矮身消失在窗口！ “胖子！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宁奕刚喊完，胖子瞬间又满怀希冀的出现了:“大哥，你有办法了？” “我回去拿绳子，明天再来！你等着我！” “明天啊？行！反正现在也没招，明天就明天吧，你可别忽悠我啊，哥，我啥都会，科技死肥宅一枚！真地！”胖子刚应了一声，其他窗子里的人又开了锅。 “明天带我们一个呗，兄弟！” “求你了，带上我们呗，带我们一个！” “行行好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求你大发慈悲，求求你求求你……” 看着宁奕关好车窗，挪回驾驶位，转动方向盘向着停车场外驶去，闫明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大哥，让他们自生自灭，对吗？” “嗯……也不是，我现在没办法救他们。”悍马开停车场，向着市郊驶去，看着路上游荡的丧尸，宁奕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些被困在楼上的人，可思绪还是会将那一声声哀求和面容浮现。 悍马行驶了不到五公里，他突然又看见了奇怪的人！ 这次是五个！不全是黑色的装束，但依然扎了绑腿，他们从街道右侧的第五中学院墙翻出来， 冲过街道，相互配合着用飞爪一样的绳索爬上了五金商店房顶，每个人都背着武器！ 草？！时间干反盆了？ 宁奕歪头去看这几个人的鞋，运动鞋！ “你看见那些人了吗？闫明，你看他们像不像古代的刺客？”他招手让闫明帮自己分析，得到的也是一脸懵逼。 “我，我不知道呀。怎么穿成这样……” 汽车继续前进，跟村庄外面的情况一样，这几个人发现了移动中的悍马，他们站在房顶静静的看着宁奕接近，静静的跟宁奕对视，又一动不动的目送着悍马远离。 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宁奕能确定这些人跟村庄那几个不是一伙人，最起码村庄里那几个不在其中， 因为这两批人的武器和装束都有所不同， 村庄屋顶的那三个人全身黑色，只露出了眼睛，他们背着明显是刀剑一类的武器， 而这五个人只有三个人蒙了面，剩下两人将遮面搭在脖子上，并没有遮住脸，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深色，并非全黑， 他们拿着长把的锤子，最外面那个人还带着眼镜！ “戴着眼镜！怎么会穿绑腿呢！”宁奕嘀咕了一句，身后的闫明立马就给出了答案。 “绑腿并不是古代人的专利啊，早年间我们的士兵长途奔袭也会扎绑腿的！” “啊？”有点意外，惊异于闫明一个小姑娘竟然知道这方面的东西，连忙催着她多说一些。 “绑腿在长途行军的时候可以防止血液沉积在小腿，造成肿胀疲劳，也会减轻疲劳感，适合长途行走， 穿越丛林和障碍的时候还可以避免被障碍物挂住裤管， 扎紧鞋帮可以防止异物毒虫进到鞋里，如果有需要的话还能结成绳子用，甚至组成担架，”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回头看了眼，闫明低着头正在哭：“我爸爸给我讲的。” “哦，对不起。” 吸了下鼻子，闫明摆摆手，强行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的，都过去了。” 这个现象对宁奕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却始终勾动着他的思绪，让他隐隐察觉到阴谋的味道。 驾驶着汽车有惊无险的驶出了市区，悍马车经过村庄的时候他特意朝着饭店的房顶了看了两眼，那几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已经不见了。 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宁奕断定自己应该是看错了，村里的那几个肯定也不是古代人， 应该只是穿了黑色衣服，只是扎了很显眼的绑腿。 “这是什么地方？大哥，我们去哪儿？” “一会就知道了。”伸手指了下不远处水泥道右侧的柏油路面，宁奕笑道：“从那儿下去，里面有个……” 不等他话说完，闫明探过头伸手指向柏油路上的几个黑点：“大哥，你看那是不是钉子。” 慢慢将车停住，宁奕从座位旁拉起步枪，用瞄准看了眼，紧接着就是一咧嘴， 边咬着嘴唇上干皮，边在四周寻找起来：“附近可能有人，帮我找找。” 路上的不是钉子，是类似凳子形状的铁板，四个腿都尖锐的三角形，铁板重，加上的尖角略微向内扣，只要扔到地上就一定会尖角朝上，扎车胎再好不过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东西在地上投出钉子一样的尖锐黑影，闫明看的很准。 宁奕大概猜到了始作俑者，没别人！一定是那几个黑衣人干的！ 目光搜索完不远处的小桥，正思考着这些人会不会埋伏在里面拐角处时，闫明突然指着右侧车窗叫了起来：“在山上！大哥，山坡上有人！” “去！副驾驶座位上！帮我看着周围情况！” 宁奕起身跨到后车厢，推开车顶扣板，在右侧山坡上看见了三个缓缓站直身体的黑衣人。 他们蒙着面，头也用黑布包裹住，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肩头上斜着支出武器握把，就是出去时候遇见的那三个人！ “你们是村里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宁奕喊道。 为首那人上前一步：“是。” “你们去过那里面吗？”说完他伸手抓住了车载机枪的限位阀，朝车里小声道：“一会我拉起枪你就拧这个阀门。” “好。”闫明从副驾爬过来做好准备，山上的人又开了口：“兄弟，你把车给留下，我们放你走。” “那东西哪儿来？”沉吟一下，他指向车前地面问道。 山上那人好像不耐烦了，走到距离宁奕三十米左右的断崖前，冷声道：“哥几个在村里有个补胎的铺子，还用我多说吗？ 别特么废话了，桥那边我们提前放了，回去的路上刚才也撒了，等你半天了，你跑不了，痛快点！自己滚下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男人抽出了后背上的长刀，刀身细长雪亮，宁奕一眼就认出了这刀， 村里的混混叫这东西“日本战”，小时候没少看他们拿着刀在村里晃。 “那……你们村里还有别人吗？”没理会男人不耐烦，宁奕又问。 “草！你怎么娘们唧唧的，你……” “哗啦！”就在男人准备冲下山坡的时候，宁奕奋力抬动把手将机枪拉了出来， 修长的枪身直挺挺伸出射击孔，在轨道的作用下咣当一下摆平架在车顶， “草拟大爷的！找死！”拉着枪后的握把，宁奕转动枪身，用枪口对准了愣在原地的男人！ “拧好了！”闫明在车里说道。 宁奕刚捋了一下机枪左侧的弹链。 男人转身就跑，边跑边骂：“妈了个逼的，这什么几把玩意，你们两个大傻逼，我就说这车不对劲，非得劫……” “哐！”周围一切声音仿佛都被屏蔽了， 巨大的爆炸声中，车身微微晃动了一下， 子弹撕裂空气擦着男人后腰击断了他前方几十米外一颗碗口粗细的白桦树！ 子弹太大，太快！ 宁奕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空气中的涟漪，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机枪恐怖的杀伤力！ 他并没有正中男人的身体，子弹只是贴着男人后腰飞了过去，却直接带走了他的半个后背。 死尸在冲击力的带动下转了半个圈，在厚厚的落叶上向山下出溜了几米才停住。 另外两人见此情景，鬼哭狼嚎手脚并用的朝着山上跑去。 “哐！……哐！” 稀疏的树木失去了树叶，根本无法遮挡两人的身影，宁奕仔细瞄准之后又用两颗子弹将他们点杀了。 其中一人被拦腰斩断，另一个则被子弹带走了半个脑袋。 “啊啊啊啊！”闫明捂着耳朵在车里发出尖锐叫声。 落下机枪盖好顶盖，宁奕回到驾驶位上愣愣的等着周围丧尸散去。 “ci~ao！巴雷特应该就是这个威力吧……” 第127章 她若安好便是晴天 “别叫了，世界早就乱套了，杀人是经常事。”宁奕将闫明身后的枪和头盔扔到车厢里的空地上，低低的说了句。 哆哆嗦嗦把手从耳朵上拿下来，闫明透过指缝看向宁奕，小声问：“那你之前也杀过人吗？大哥，我感觉你一点都不害怕。” “嗯，不害怕。”挤出个勉强的笑，宁奕透过车窗往山上看去，片刻以后他长叹口气又重新坐直身体，彻底打消了去捡刀的念头。 双手慢慢放下，闫明屁股半搭在座位上，问道：“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之前杀过人吗？” “唉～～杀过。”眼神迷离，之前一幕幕血腥的场面浮现脑海，心情没来由的阴郁了几分：“杀过很多……” “那……你是外国军人？”闫明指了指宁奕手臂上的星条国旗，又将目光投向后车厢里那把自动步枪：“那把枪跟你带着的那把，不一样。” “我不是军人，军装是假的，东西是抢的，过程很复杂，一时半会没法跟你解释清楚。” 宁奕说完看向窗外，再不说一句话， 从末世爆发到现在他始终游走在生死边缘，一切像是命运早就安排好的巧合，却又无处追寻规律， 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让自己活下来，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心逐渐冷了。 宁奕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会陪在自己身边多久，最终又会在什么情况下分别， 无论是谁死都是他不愿看到的，之所以选择沉默，只是想让朝不保夕的生活多一份轻松。 几分钟后，围在悍马旁的丧尸散了，闫明自告奋勇的排除了破胎钉，她给出的理由是宁奕没有鞋子，下车不安全。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闫明动作很利索，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将散布在路口的十几个破胎钉悉数捡回。 上了车还给宁奕看装在食品包装袋里东西：“哥，你看，这东西咱们留着以后可以阴别人，嘿嘿。” “行，有发展。咱们回家！” 驾驶着悍马驶下柏油路，在闫明震惊的目光中，宁奕打开车库门将悍马停了进去。 重新关好车库大门，刚回身闫明就从驾驶位里探出头，紧张兮兮的问道：“哥，咱们就住这啊？这不是医院吗？我刚看见大楼上的字了，再说这也太黑了，我害怕。” “不怕，不是这，在里面。”打开车灯，宁奕向左前方跑去，打开了负二层的大门。 悍马车开入，闫明在看见笼子里关着人之后，刚刚安稳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大，大哥，你……” “没事，别怕，你不住这。”将车停在马玉那辆不知名的越野车旁，宁奕率先下了车。 笼子里的四个人看见宁奕后长长的出了口气， 马玉率先冲上来，抓住笼子喊道：“老弟，你可吓死姐姐了，快来，把门打开，让姐姐看看你受没受伤。” “等会。”宁奕绕过车头，拉开副驾车门：“来，妹妹，一会我让人带你去洗澡。” “黑，黑哥哥，你能不能不把我跟她们关在一起，我不想进去。？”眼泪在布满污渍的脸上冲出了两道白皙，闫明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让人心疼。 “哎呀，不是这，你不了解情况，先下来再说，别擦眼睛，手脏。” 宁奕强迫自己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这才稍微打消了闫明的防备，他拉着手，把脏兮兮臭烘烘的闫明请下了车。 看见这个女孩后马玉不高兴了，徐莹却凑了上来：“弟弟，你又抓了个小的啊，看身段不错，我带她去拾掇拾掇，晚上教她服侍你，好不好？” “就你嘴欠！哪儿显着你了！”马玉的喝骂中气十足，徐莹低头看了眼隔壁笼子，最后悻悻的闭上了嘴。 闫明被徐莹的话吓坏了，转身就往大门跑，刚跑几步却又停下了，她知道自己打不开那扇巨大的闸门，就算能出去她也没有一丁点生存技能，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任身后的那个人摆布。 慢慢转过身，闫明想求饶，可她张了张嘴最后又缓缓蹲了下去，她不知道该怎么请求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放过她，绝望和委屈加上刚刚失去父亲的痛苦席卷了整个大脑，让她不知所措。 心里难受，宁奕朝着笼子里的几人呲了呲牙，示意她们不要说话，缓步走到闫明身边，蹲下身低声道：“别听她们瞎说，我不会欺负你的，她们都是坏人，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 “真的？”闫明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笼子，那里除了鹦鹉一样的徐莹，强健丰满的马玉，扣着帽子低头不语的女生，还有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内裤鼻青脸肿的蒋华。 “她怎么没穿衣服？”伸手指着神情颓废满身尘土的蒋华，闫明抽噎着问道。 “她……”回身看了眼，宁奕有点语塞：“她衣服脏了，还没有新衣服给她，这里情况很复杂，以后再跟你解释。对了，楼上还有一条大狼狗，可调皮了，你喜欢狗吗，我带你看看？” 不说还好，一提狗闫明又哭了，后来宁奕才知道闫明养了一条拉布拉多，叫乐乐， 因为宠溺，闫明一度将乐乐喂到了80多斤， 这条狗在她很小的时候就陪在身边，十几年的朝夕陪伴，闫明从一个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乐乐却垂垂老矣， 闫明本想着等乐乐老死之后亲手埋葬，却没想到为了活下去，最后只能看着父亲将乐乐勒死，并喂她吃掉。 这件事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刚过世的父亲，双重悲痛加上身体虚弱，闫明换气过度直接昏了过去。 “她是我妹妹，你带她去洗澡。”打开笼子，宁奕将马玉放了出来，徐莹和其他人哀求着也想出来却都被宁奕否决了，武器有点多，他没精力一起看管很多人。 “等我有空了再说！马玉，你把马桶拎出来，小心不要弄洒了。” “好的，好好！”马玉转身准备回去拎桐，宁奕突然薅住脖领子将她搂紧了怀里， 勒住脖子，嘴唇触碰马玉的耳垂，小声威胁道：“我警告你，这女孩是我妹妹，你们几个最好不要打她主意，她一切安好就是你们几个的晴天， 如果她出了点什么意外，没有女人老子一样可以活！听到了吗！” 第128章 忘乎所以 话语里威胁的意味很浓重，马玉被吓的一哆嗦，最后还是不甘心点了点头：“你嫌我老了？” “没有，你很漂亮。”宁奕松开手，催着马玉去把马桶拎出来。 “真的？”马玉转身挡在宁奕面前，歪着头挑衅似的看过来，眉眼间充满了挑逗意味。 被气的不轻，宁奕又不想没有缘由的打压这个女人，正巧这时闫明醒了， 躲不开眼神，宁奕伸手在马玉脸蛋上掐了一把。 嗔道:“快点拎出来，带她去洗澡！” “死鬼！”不轻不重的杵了一下宁奕肩膀，马玉眉目带笑转身进到笼子里拎出了塑料桶。 关好笼子大门，在马玉的陪同下宁奕笑着走向闫明。 这女孩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宁奕让马玉搀着闫明，自己却拎起了那臭味特殊的塑料桶。 上到负一层宁奕给大黑介绍了闫明， 大黑对于这个臭烘烘的新进成员很是好奇，宁奕也不知道它是否明白自己的话， 这傻狗嗅了嗅闫明身上的气味，然后就开始围着宁奕上蹿下跳的撒欢。 呜嗷呜嗷的乱叫一气，口水甩得到处都是。 牢房传来露娜的喊声，吓了马玉和闫明一跳，马玉想看看露娜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宁奕拒绝了。 将二人推进浴室，交代马玉照顾好闫明之后，宁奕打开了牢房的门。 露娜还在笼子里，只是经过白酒的洗礼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一见面露娜就满脸堆笑的说道：“国王，你昨天怎么没回来啊？我都担心死了，能把我放出去吗？你……你怎么了？” “退后。”检查了一下笼子锁头，宁奕转身坐到按摩床上，面色凝重：“你想让我死。” “啊？我不明白你……” 打断了露娜的话，宁奕冷声道：“你在枪托里装了定位装置。” “呵~发现了啊。”颓然坐到地上，露娜脸上的笑容没了，略带遗憾的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们应该是没来，不过你回来也挺好，至少我不会被困死在这里。” 轻笑一声，从兜里掏出钢笔，宁奕扭下后半截，在露娜惊异目光中按动播放按钮， 录音笔中播放出露娜沉着清晰的声音：“中等身材，大概20岁，除了一把手枪外，没有制式武器，开一辆黑色越野房车，他敢杀人，可能是特种军人……” “你找到了我的包？它没被烧毁？那他们……”目光闪烁，呼吸急促，露娜坐起身皱眉刚念叨了两句突然收住嘴，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宁奕。 他真想把自己在外面九死一生的遭遇告诉眼前这个女人，真想把兜里的那张照片掏出来，告诉露娜自己杀了他的男朋友， 宁奕想看看这个女人在知道一切之后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下意识的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会不会精神崩溃。 可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好奇，他不能这么早的摊牌，也许……他不忍看见露娜崩溃的样子， 伸进裤兜的手让过照片，掏出了香烟。 “抽一根？”宁奕举起烟盒朝露娜示意。 摇摇头，露娜低声道：“我很渴，能给我点水吗？” “你很遗憾是吗？他们再也找不到你了。”宁奕点燃香烟，低声问。 捋了捋头发，露娜憔悴的脸上滑落两滴眼泪，一句话也没说。 宁奕笑着走出牢房， 哀莫大于心死，老虎要么在远离人群的山野，要么就必须关在笼子里， 给了露娜一瓶水，看着女人喝干，收好空瓶，缓步去到了卧室门口，沉重的脚步声惊了闫明：“哥，你先别进来，我们还没洗完呢！” “哦，我不进来，那个……马玉，帮闫明好好洗干净，别欺负她。”说完之后，宁奕找出之前带来的绳子，又在不锈钢盆里给大黑填满了狗粮和水。 大黑狼吞虎咽的将狗粮一扫而空，然后缠着宁奕要去方便， “能等一会吗？” “嗷呜嗷呜~”大黑夹着尾巴在地上转圈，好像憋不住了。 “一会洗完澡不准你们出这个卧室，无论外面有人喊什么都不允许出来，等我回来再说，对了，马玉，帮明明把衣服洗干净，过几天我弄个洗衣机回来。” “好的哥。” “好嘞，放心吧，肯定把咱妹妹照顾好，快去快回！” “呵呵，咱妹妹……” 锁好牢房大门，宁奕拎着钥匙串带大黑去了楼顶。 房后的狗屎堆了一小堆，大黑方便的时候他去查看了那个巨大的太阳能热水器。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就会断掉，应该想个替代的办法。”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宁奕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太阳能？光伏发电！草！我该去哪儿找呢？” 大黑很快就拉完了，这畜生好像从来不会便秘或者拉稀。 回到地下工事，宁奕站在卧室门口听了听，流水声在继续，马玉和闫明在聊天。 他好像听到了“月经”，这才想起了之前在超市里的场景，闫明应该是来那个，带着大黑下到负二层取了几包卫生巾， 徐莹和蒋华哀求宁奕带她们出去，那个扣着帽子的女孩也凑了过来，小脸上带着泪痕却没说话。 没有理会几个女人的哀求，宁奕准备一会让她们将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扛到上面去， 用劳动改造思想，用力量体现价值，以后是个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他不想白养着这些人。 重新回到楼上，宁奕查看了卧室旁边的另外几个房间。 加上正在洗澡的那间一共四间卧室，一个厨房和一个杂物间，还有几间空着，只在门口放了点饮料矿泉水、卫生纸之类的东西。 厨房里的调味品全都过期了，酱油瓶子里长了厚厚一层白毛，很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做饭了。 剩余的三间卧室没有之前那个大，但是干净整洁了不少， 将原来的被褥扯下来扔到地上，宁奕铺上了自己从村里抢来的被子，坐在床上试了下，床垫质量不错，还算软弹。 把床头柜上垃圾和烟头扫进垃圾桶，宁奕拉开床头柜，突然发现了一个落满灰尘的老旧牛皮纸档案袋， 里面装着一些发黄了的文件，是关于这处工事的资料！ 跟孙闯说的一样，工事的地下部分一共五层，只不过好像规划用途稍有不同， 往后翻了几页，文件老旧发黄，被水泡过，很多字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了， 只在第二层和第五层看到了两个的关键词，“兵工厂”和“井”！ 电呢！？ 宁奕仔细的翻找每页文件，在小心揭开中间两页粘在一起的纸后，他终于找到了关于电力供应的只言片语， “战备电力线缆的布置要做到稳定，可靠，多xx，多xx，交错冗余……” 这是不是说，这里的电会…… “洗完啦！弟弟！”就在宁奕思考功夫，外面传来了马玉喊声。 “来啦！”应了一声，将手里的文件塞回档案袋，带着大黑刚走出房门，正好看见一个身影走出隔壁门口。 马玉赤条条站在门口，贝齿咬着嘴唇，朝宁奕拍了个媚眼：“姐姐帮你洗洗啊？” “咕噜。”只看了一眼，宁奕就不自主的吞了口唾沫，第一次坦诚相见，脑袋嗡的鼓胀了一下。 马玉脸上还挂着水珠，雪白脖颈一侧有个红色蝎子，另一侧能看见个蜥蜴一样的脑袋， 荷花纹身鲜艳饱满，牡丹花纹身两侧能隐约可见腹肌和马甲线， 腿上那两条色彩斑斓的大龙更是活灵活现，小腹上那几个英文字母格外显眼！ 经不住诱惑，在马玉热烈的眼神中，宁奕抬起手搂住了马玉的脖子，就在这时，门里又出现个身影！ 闫明披着床单走了出来！ “大哥，你……” 第129章 意外收获 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就这样被闫明无辜的眼神击溃了。 给闫明拿了条男士内裤，宁奕洗完澡将床单裹身的闫明塞进了房车， 用火锅料炖了马玉之前带来的两颗大白菜，蒸了些白米饭， 吃饱之后在宁奕的监视下，这群女人将悍马里面的粮食全都搬到了楼上。 重新将几个女人扔进笼子，宁奕抬出工具箱又回到了悍马车厢里。 他想在车里找个地方固定武器，这必须是一个伸手就能拿得到，且不会阻碍车辆的正常使用的地方，问题比较棘手，但他感觉这么做非常有必要。 悍马的车内空间很大，之前挎着枪虽然勉强能开车，但长枪总是会在转弯或者下车的时候挡住胳膊，支住腿。 低着头在车厢里转了一圈，他突然又看见了两侧车座下的黑色铁皮箱。 之前没来得及看，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能放在这种位置的一定不会是杂物。 果然，当他打开靠近驾驶位的第一个箱子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箱子里放着一把迷彩涂装的狙击步枪，枪管修长，瞄准镜也不小，枪身周围的海绵格子里还摆着一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配件， 仔细观察了狙击枪的轮廓，他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草！这不是那个什么ssr吗！？真，真特么带劲！” 颤抖着双手从海绵格里抠出狙击步枪，先拉开枪栓看了眼，真家伙！ 从箱子里抽出全部三个弹夹，竟然都是空的。 把枪放在座位上，双手扣住海绵格活动了下，拽不出来，下面没有夹层，子弹呢？ 吞了口唾沫，宁奕蹲在地上拽出旁边一个稍微小点的箱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整齐的摆满了两层塑料盒装子弹，粗略估计也有几百发！ 心脏跳的有点快，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小盒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端详，心里高兴的开了花， 这些子弹跟军训时见到的差不多大，弹头尖锐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没有一丁点锈蚀的痕迹，完美的像是艺术品！ 他想打开盒子压满弹夹试下威力，可又害怕自己操作不当弄坏了步枪，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将子弹放了回去。 侧身拽出靠近后门的最后一个箱子，里面摆着手雷、一个又粗又短的枪管和二十发粗壮的大子弹！ 外挂式榴弹发射器！ 迫不及待的回身拉出了另一侧最大的那个箱子，打开之后一个粗壮的长筒映入眼帘，比电影里的rpg发射筒粗了不少，下面还带一个书包大小的盒子，是个肩扛式导弹发射器！ 拉出第二个箱子一看，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工程塑料架子上卡着四枚小导弹！ 目光看向车座最后，那里还剩最后一个箱子！ 强压住内心的悸动，宁奕挪动屁股伸手抓住拉环一拽， 片刻之后，看着两个盘满了弹链的盒子，他咧开嘴傻乎乎的笑了，这是车上那挺机枪的弹药！ 这可比吃鸡里的空投强多了，欣喜若狂持续了没几秒宁奕又开始后怕了。 “我居然还想跟人家碰一下，呵呵。马勒戈壁的，幸好陈宇来的及时！” 上手轻轻抚摸小导弹的外壳，宁奕冷汗涔涔，他不知道这个肩扛式导弹能不能对空防御， 如果可以，并且他们第一时间将陈宇的无人机打了下来， 那，等待他宁奕的就只有死亡，如果不幸被活捉，还可能在咽气之前遭受严刑拷打。 咂巴了一下嘴，他想到了被自己关在笼子里的露娜， “幸亏露娜那娘们有点二，如果我在别墅区遇见的是悍马车里这几个哥们，可能早就凉了。” 在如此精良的装备加持下，他想象不到这几个外国人能爆发出多强的战斗力。 侥幸，自己能活下来只有这两个字。 “无人机出现的太突然，他们没机会拿导弹，那……如果邢立臣他舅舅碰上这几个人，谁会赢？” 在头脑中推演了好一会，他还是看不到必胜的把握。 不知道是被曾经无比接近的死亡吓怂了，还是因为陡然而富机动过度激动， 起身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腿软到无法站立，坐在地上将箱子一一推了回去，缓了好一会才勉强抓着机枪导轨蹭出了车厢。 暂时不想在车里安装什么东西了，这车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用的，他必须要有个帮手才行， 坐在车厢口，宁奕静静平复着内心的悸动。 机枪和狙击步枪摸索一下应该就可以完全掌握， 但那个导弹他不打算贸然尝试，且不说他不清楚型号和用途，就算弄明白了这些，操作也绝对不会像枪那么简单。 “嘶~露娜应该会用这些装备，但她肯定不会告诉我。” 正歪头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闫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床单裹着双腿，脚上套着双战术靴，身上穿着一件汗衫，皮毛一体的大衣在松松垮垮的披在肩膀， 还没完全干透的头发甩在脑后，一双大大的眼睛正莫名其妙的盯着宁奕。 “哥，你咋了？怎么哆嗦呢？你是不是冷了，还有一件貂皮，我去给你拿。” 见闫明转身要去房车，宁奕连忙招手拦住：“不用了，不冷，只是有点激动。” “激动？”朝宁奕身后看了眼，闫明呆呆的小声问道：“你捡钱了？” “呵呵，钱有什么用。”笑着站起身，在闫明脑袋上摸了摸，走到笼子边上打开大门，招唤黑帽衫女生和徐莹出来。 “你俩，拎着马桶去楼上洗澡。” “我呢，我也想出去。”蒋华在另一侧的笼子里喊。 瞥眼看了下满眼希冀的蒋华，宁奕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最后。” 放出两人之后宁奕到车里把狙击枪的瞄准镜拿在手里，然后才带着闫明和那两个女人上了楼。 浴室里的水开始流淌，宁奕把闫明叫到跟前开始交代明天的行动：“我一会把你的棉服挂到楼上去， 天亮之前应该就能晾干，还是咱们两个去，我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牢房里那个女人太危险。” 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拖鞋，宁奕舔了下嘴唇补充道：“明天到了超市咱们先想办法把那个胖子救下来，然后再一起去搬物资， 超市里有很多居家用品和调味品，鞋帽被服都有，虽然不是名牌，但好在经济实惠，提醒我尽量多拿点， 一会你负责统计一下她们的鞋子和衣服尺码，总要有些换洗衣服的……” “要不我开一辆车吧，我开过我爸的车，自动挡就行，这样能多装一些。” 宁奕摇头否定了女孩的提议，现在跟之前不一样，开车最重要的也不是熟练和技术，遍地丧尸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他还不打算把闫明当成一个成年男性使用。 “你说那个胖子，会不会是好人……” 闫明歪着小脑袋问：“哥，你说什么好人？” “是啊。”目光投向卧室方向，宁奕念叨着：“什么样的，才算是好人？” 第130章 胖子的女友 在宁奕的催促下轮流洗澡很快结束了，将笼子里的灰尘大概清扫了一下，最后带着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蒋华上到了负一层，一把将女人推进浴室，宁奕枕着手臂躺到了大床上。 工事内部温度不低，可他却莫名的感觉冷，找温度计给自己了测下体温，又发烧了，37.8度。 他手脚冰凉，浑身无力，脖子和脸却火一样热，整个人都没精神，枪藏进纸盒堆里，宁奕缩进了被窝。 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睡着，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蒋华洗完了。 “那个，宁奕啊~” “以后不准你叫我名字，叫我黑哥。”坐起身，宁奕看着从卫生间里的探出头的蒋华冷冷说道。 “好，好的。”蒋华畏畏缩缩的不敢出来，宁奕却噗嗤笑了，还有什么不敢见人的。 明明就是蛇蝎心肠，却偏偏要装出人畜无害的样子，他想起两人最初在酒店见面时的场景， 在老公受伤倒地，生命垂危的紧要关口，这娘们居然抢在一众顾客和店员前面选择了投诚，丝毫不顾及夫妻情分，冷血的像只鳄鱼。 胖子应该就是看上了这个女人才选择留在酒店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能活下来吗？还是说已经殒命尸潮了，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沉重影响了身体，宁奕感觉自己开始不自觉的发抖。 起身拿来了透明胶布，薅着头发把蒋华从浴室里拉了出来，手脚捆好，塞进了被窝。 从背后把蒋华搂进怀里，这才感觉自己暖和了些。 “你能别把我送下去了吗？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再也不想着害你了。”蒋华哀求。 “给我个理由。” “马玉打我，我打不过她。” 起身用力把蒋华翻了个面，宁奕仔细看了看蒋华的脸，左侧嘴角红肿，右侧颧骨淤青，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感觉很好笑， 视觉和心理的冲击往往同时出现，也最能给人带来反差的快感。 就像被当初被他恐吓到哭的主持人于桐，就像被他压在越野车后厢里的社会大姐马玉。 没再理会蒋华的哀求，宁奕长出口气又钻进了那充满烟味的肮脏被窝。 思绪迷迷糊糊的乱转，根据刚刚得到的感悟，他开始在以往经历中寻找营销反差的案例。 爱豆女团、整蛊娱乐，粗略的回想了一遍，他发现适用这个感悟的场景还是很多的，而且剥开外壳它们都是一个套路。 公司将演员进行包装，打造或纯情婉约，或狂野的人设，先让她们变成高高在上的明星， 然后又在商业活动中让这些明星跳大幅度的舞蹈，唱魅惑的歌曲，或者拍摄大尺度的节目， 用近乎摧毁人设的方式进行反差式营销。 看着高高在上的女神为了讨好自己而搔首弄姿，人们就会在心理抬升自己的地位，从而获得满足感，有哪个女团歌舞中没充斥性暗示吗？答案是没有！ 酥胸大白腿，翘臀小蛮腰……人类从来都是在包装好的场景中寻求着最原始的欲望。 有人说艺术就是姓与暴力，宁奕感觉好像有道理。 他不冷了，注意力也开始转移到蒋华身上。 身走出房间拿了个东西…… 这一夜很暖和，宁奕很早起床，她先把蒋华送去了楼下，交代马玉不要再打她。 回到楼上给闫明取了衣服，给露娜留了水和食物，然后才带闫明下到了负二层， 女孩统计几人鞋服尺码的空挡，宁奕给大家发了食物，给悍马加满了油，最后才在工具箱里拿了冲击钻和一根带环的膨胀螺丝上了车。 谢天谢地这辆车是烧汽油的，而且还是自动挡，只是油箱太大，有121升。 “加油站里应该还有汽油，就是没有电……” “哥，我完事了。”正思考着，闫明拉开车门跳了上来。 跟笼子里的人打了声招呼，宁奕将车开出了工事。 走上水泥路的时候闫明还提醒他要小心那几个人留下的破台钉，可直到进入市区他们也没见着。 “不是说在后面撒了钉子的嘛，我塑料袋都准备好啦。”闫明嘟起小嘴，探头看了眼宁奕的脚：“哥，你有足球鞋啊，我还以为你只有拖鞋了呢，嘿嘿。 对了，哥，你说那些钉子去哪儿了呢？是让别人捡走了吗？” 小姑娘一口一个哥，叫的宁奕守护感爆棚，他笑着看了眼闫明，低声道：“不排除是被人捡走了，但我感觉他们是骗人的。 首先山坡并不平坦，在我们路过之后去公路上撒钉子，然后再爬回山坡应该不容易，之所以那么说就是怕我们掉头逃跑。” 没有接宁奕的话茬，闫明沉默了几秒突然小声哀求道：“哥，我能求你个事吗？” “什么事？” “能，能去看看我父亲的遗体吗？我知道收殓遗体不太可能，但我想求你把他就地火化了，即使不要骨灰，我……我也不想让他被吃掉。” “可以，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吧。”宁奕答应了。 汽车驶过第五中学大门的时候，他特意朝着右侧五金商店方向看了眼，昨天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不见了， 看完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有点二，人又不是大树，总不可能呆在原地等着他来。 早上的气温太低，这一路上丧尸都不算多，宁奕将悍马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正是上午8：30分，楼里人早早等在窗口迎接他的到来， 只不过这次大家都只挥动手中的床单，并没有人叫喊，包括昨天想招来丧尸吃掉宁奕的那个可恶的女人。 “哥，那床单上写着字呢！” 将之前取出的瞄准镜递给闫明，宁奕低头，透过车窗往楼上看：“明明，看看床单上写着什么？” “好，我看看哈。”对准了的焦距，闫明小声念道：“好像写的职业信息，司机，厨师，工人，医生……科技死肥宅！” “死肥宅？胖子写的吧？” 转过头，闫明红着眼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哽咽着说道：“哥，你真聪明，就是他。” 话音刚落，泪水就流下来了。 “别哭了，放心，我一定帮你完成心愿。”轻轻拍了拍闫明的脑袋，宁奕一步跨进车厢打开顶盖：“胖子！床单系在一起放下来，把绳子拽上去！我在超市房顶打个膨胀螺丝，你滑下来。” 胖子一听脸都绿了：“啊？！这得一百多米吧？哥，跨度太大了，万一绳子折了，我可就当场逼嘎了！栓车上不行吗？” 有道理，这绳子里虽然有钢丝，但横向跨度太大也难保不会断， 可直接滑降悍马车危险系数也不小，且不说找不到合适的固定点，如果下落速度太快很可能会砸坏车顶，砸碎车窗， 退一步讲，悍马车不够高，他无法保证胖子的安全。 就在宁奕一筹莫展的时候，楼上一个男人突然小声喊道：“哥们，老弟，我的货车，那个，上车厢就行了……” 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宁奕在停车门口斜坡上方的路旁看到了一台红色大货车，车厢宽大，车身够高，栏杆可以用来栓绳子！ 男人拎着钥匙示意宁奕去开他的车。 “我不会开货车。” “我教你啊！你救完小胖搭把手，把我俩救下去呗，行吗？我帮你拉东西，车够大，绝对不失言，家里的龙爪和仙人掌都吃没了，真挺不住了，求求你了兄弟。” “行吧，胖子用无人机把钥匙送下来！” 这是为了解救胖子的万全之策，宁奕不可能接收太多成年男性， 男人比女人要危险的多，野心也要大的多，出其不意的一击就可能让他丧命。 “好嘞！”胖子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了窗口。 “明明，一会我上车之后你关好顶盖，就躲在车厢里等我，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碰任何东西，不要开门，等我回来……” 两分钟后，宁奕接到了无人机下挂着的钥匙，悍马靠近货车，宁奕挎着绳子钻进了驾驶室， 按照男人传授的方法驾驶货车空挡滑行到了停车场入口，然后从车窗爬进车斗，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胖子将床单剪成细条接在一起，用无人机吊着送到宁奕手中， 看着被一点一点拽上去的绳子，宁奕的心也慢慢揪了起来。 “绳子只有一条，剩下的人怎么办呢？” 这一大捆绳子的长度是一百米，距离胖子的窗口顶多不到五十米，绳头已经进了屋，可胖子却不停的向里面拽， 害怕都被拽走，宁奕连忙将另一头挤在了车厢后面的栏杆上。 让他意外的事发生了，绳子刚固定好，无人机挂着床单结成的绳索又飞了回来。 “哥，我系了活扣，现在千万别拉床单，我下去以后再拉，绳子还能用！” 说完胖子的身影又消失在了原地，没过几秒，他抱着一个用卡环将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挂到了绳子上，并没有自己先下来， 那塑料袋好像很沉，宁奕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胖子也没明说，只是支支吾吾的叮嘱宁奕一定要接好这个包裹，这对他非常重要， 可天不遂人愿，意外还是出现了。 包裹非常重，塑料袋不够结实，胖子刚一松手，塑料袋就被窗户侧面的空调平台刮了一下，破口处当即扎出了一只白皙的胳膊。 “草！冰冰！”胖子惨嚎刚过，那条胳膊就从塑料袋里坠落了下来，紧接着是脑袋和大腿， 肢体倒好，掉在地上只弹了两下就不动了， 那满头黑发的脑袋却像球一样直接弹到住宅楼和停车场平台之间的缝隙里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包裹边滑边掉零件，到车厢里的时候袋子已经瘪了一大半。 “这什么玩意！”宁奕头皮发麻，他怎么也想不到袋子里装着人的肢体。 胖子痛苦的惨嚎从楼上传来：“哥！那是我女朋友！冰冰！我的冰冰！啊啊啊！” 第131章 不允许你猜测我的想法 胖子的惨嚎声中宁奕打开了那个半敞着的黑色塑料袋，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假人躯干…… 之后五分钟时间里胖子顺着绳子运下了五六个大小不一的包裹，最后才在杀猪般惊恐的尖叫中跳出了窗台。 “砰！” “哎呦我草……”肥硕的身躯重重撞在车厢的后盖上，吭哧了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摘下头上的塑料大沿头盔，朝着宁奕深深的鞠了一躬：“恩公救命之恩，我王昊永生不忘，铭记在心！” “啊……行，没事。”惊异于胖子奇怪的装束，宁奕绕着他仔细的打量了一圈。 头盔是单层塑料的，看起来像是二战时期的德军头盔，他上身穿着黑色翻领皮衣，下身黄色毛呢裤子，脚上套着双长筒皮靴， 可能是因为小腿过于粗壮，靴子筒几乎全都堆在脚踝上，看上去窝囊极了。 女朋友刚刚身首异处，胖子还没从悲痛中缓醒过来，跟宁奕打过招呼之后他将塑料袋里的假人躯干包好，才过来配合宁奕接下来的营救。 王昊用来捆扎包裹的合金卡扣派上了大用处，虽然还是不好控制下落的速度，但最起码不用担心人员会从中途掉落。 先被救下来的是货车司机和他老婆，男人中等身材，看样子不到五十岁， 他爱人个子不高，身材精瘦，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两个人状态非常糟糕，进到车厢之后连站立都成问题。 宁奕掏出随身携带的三个士力架，将其中两个分给了司机夫妇，想将最后一个给胖子，却被拒绝了。 “谢谢哥，我心情不好，吃不进去。”胖子眼睛里充满泪水，不停的唉声叹气。 “你不饿？”宁奕问。 胖子摇摇头：“嗯，不饿”，他扯过登山包掏出一瓶可乐， 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的灌了半瓶，擦了下眼角道：“我平时不怎么出门，一次囤的粮食能吃三四个月。” 说完又长叹口气，拧紧瓶盖扒着车厢，痛心疾首的看向停车场里散落的肢体，嘴里念叨着：“我的冰冰……” 刚刚胖子的鬼号招来了几个老年丧尸，它们在货车前后低吼着转圈，却懒得抬头看一眼。 胖子给了司机两瓶可乐，大家说了几句话，但他情绪始终都提不起来。 眼看着三人安全落地，楼上的其他等不及了，有人开始喊着介绍自己的价值，更多人则对救援开出了价码。 “怎么办？”司机问宁奕。 “老哥，现在送我去拿我的车，等我进来之后你用货车堵住停车场入口，不要让丧尸进来，我会给你拿吃的，至于救不救其他人……全看你的意思。” 宁奕说的轻描淡写，话语里不带任何感情。 司机愣了，皱眉看了眼楼上，又跟自己爱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才略有为难的问宁奕：“老弟，你……咱们一会去哪儿啊？” “别咱们，我知道的一个幸存者比较多的地方，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们去，前提是你得配合我。”搂过胖子肩膀，宁奕俯身问道：“你会开车吗？” 胖子点头小声道：“会啊，开车还不容易，你，你不会想抢这车吧？这个车我可够呛啊。” “不用抢。”司机笑笑，走上来打断胖子的话：“这车没命值钱，你们想要随时拿去。”话音落，女人贴着车厢板滑坐在地，捂着脸低低地哭了。 知道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大，让对面听见了，胖子尴尬咳嗽两声又低下了头。 “你误会了。”盯着地面沉吟半晌，宁奕重新抬起头：“大哥，除了开货车，你还会开别的车吗？或者，还会干什么别的？” 从兜里掏出从马玉身上搜出的烟递了过去。 盯着宁奕看了两秒，男人接过烟叼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才说道：“我之前在工地干过几年，除了塔吊不会，推土机，挖掘机，商砼搅拌车基本都行，老弟，现在活都活不下去了，你问这些还有用吗？咱还能盖个楼啊？” “真会？” “会！那还能有假，我开车跟玩一样。”可能是以为宁奕在怀疑他的人品，男人说的非常笃定。 “嗯……”绷紧嘴唇，宁奕开始在车里来回踱步：“我改变主意了，你跟我们走，一会用卡车堵住门口，咱们往卡车里搬东西，你这车大。” “行。”回头看了眼坐在地上哭泣的女人，男干咳一声：“老弟，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别介意，以后你要是不想带着我们了，就直接跟我说，我们自己走，犯不着动手。” “放心吧，不会。”转头间，他在男人脸上仿佛看到了那个甘愿留在酒店，至今生死未卜的稚嫩面孔。 宁奕取回了悍马，他想直接去超市搬东西，可楼上那些人的呼喊却根本没有办法忽略， 随着太阳的升起，气温逐渐回升，路上的丧尸开始多了，照这么喊下去，等他们搬完东西超市大门根本没法打开。 悍马车停在超市门口，宁奕用手枪将冲进停车场的两个老年丧尸打死，然后举枪对准楼上，小声道：“你们先用床单结成绳子准备好，一会给你们拿吃的，先坚持几天，物资搬运完之前我会放你们下来，不要喊。”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有人质问。 宁奕伸手指着那人骂道：“我去你妈的！你爱信不信，再叫唤一会吃的都没有！滚！” 这下彻底安静了。 交代闫明待在车里不要出来，宁奕自己带着王昊和司机夫妇从破窗上钻了进去。 多了三个帮手，不到半个小时超市收银台边上就堆起了一大堆物资。 王昊身体太虚，跑了三圈就跑不动了，他跪在收银台旁叫住宁奕问道：“哥，有个事问你。” “啥事？”擦了把汗水，宁奕伸手招呼司机夫妇：“来，抽根烟歇一会。” 解开衣服扣子，靠在收银台桌旁，王昊断续问道：“哥，你为啥不把他们直接送过去，送过去就清净了，这东西太多，咱们得搬好几天，总不能每天都给他们送吃的。” 司机拿了个面包递给他爱人，两人边吃边等着宁奕的下文。 视线从三人脸上扫过，宁奕低声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个地方里面具体什么样我不知道，如果把他们现在送过去，超市的位置就一定会暴露，可能会给咱们引来麻烦， 市里有多少这样的超市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正符合我的要求，我不想再费事去找下一个。” “那你……为啥改变了主意呢？我们两口子只会开车。”司机问。 “我要改造落脚点。”不想过多的将想法表露出来，宁奕说完推着板车向超市里面走去， 身后传来王昊的问话：“哥，要不……咱们不救他们了吧？太麻烦了，你说呢？” 突的停下了脚步，宁奕冷着脸转身问道：“你知道怎么安装监控和太阳能电池板吗？”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让王昊和司机夫妇一愣。 王昊瞪大眼睛，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没，没问题，我学过家电维修，我这方面手拿把掐，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以后不允许你猜测我的想法！” 第132章 你们走不了了 王昊在试探自己的良知，这是宁奕听见那句问话后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他看中的是王昊科技宅男的身份，要在住所外面安上监控，在房顶安装电池板，就一定要有这么一个懂得电器电路的人。 作为一个不擅长物理化学的文科生，宁奕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要想提高生存几率和生存质量就一定要吸收价值明显的同伴，单枪匹马，并不现实。 他还没时间了解刚刚吸收进来的这三个人，那对司机夫妇看上去人畜无害，但王昊刚刚这出机灵抖得让他有些讨厌。 向前走了两步，宁奕回头去看身后的王昊，胖子一脸苦笑，正拖着板车向自己走来，看表情他应该是明白了宁奕话里的意思。 司机夫妇茫然对视，嘴里嚼着面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聪明有聪明的好处，木讷有木讷的优势…… 两个小时后，四人搬空了超市的鞋帽被服区、主副食区和花土， 酱油酱料，咸菜等调味品一扫而空，小食品搬了一大堆，除此之外还有几袋长了芽的土豆、地瓜、大蒜和糠了芯的大萝卜。 王昊和司机夫妇坐在地上擦汗，宁奕换了双崭新的登山鞋直勾勾的盯着超市冰柜发呆。 “大哥，冰柜里面都臭了，再说太大了，咱们搬不动，要不……先走一趟啊？”王昊试探着问。 司机在旁边附和：“我感觉行啊，一会还得往车上捣腾呢，你说呢，兄弟？” 刚刚搬运物资的过程中宁奕知道了司机的名字，他叫张默，今年正好40岁，平时夫妻俩跑长途货运，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心眼。 “好，你们找大塑料袋装一些吃的，一会好打点外面那些人。再去拿三张充气床，你们自己用，等我信号再开门。” 他同意了大家的提议，往车上搬运也是个体力活，司机和他老婆身体状况不是很好，经过这两个半小时的搬运明显已经吃不消了，他不想在自己改造计划完成之前累死这其中任何一个人。 转到货架上又抱了几箱各色自喷漆扔进物资堆，宁奕教司机和胖子如何打开大门，自己则就近从空货架爬回了破窗。 停车场里没有进丧尸，但物资上车过程并不算太顺利，他刚出现在破窗口，楼上的幸存者就开始叫嚷，无论怎么说都没用。 这是人之常情，他恨的牙根痒痒但又无可奈何，只是在心里强化了对这些人的态度。 “一定不能让你们知道我住哪儿！” 悍马车的填装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除了一箱自喷漆之外，剩余空间宁奕选择了主食、酱料、被服和花土。 缩在副驾上的闫明让宁奕想到了露娜，关闭悍马后门之前他让胖子回超市从宠物专区拿了一捆大号狗链和几个锁头。 “哥，你还有狗啊？” “锁人。”宁奕简单的答道。 最先摇头的是张默：“兄弟，这不行，我们可以寄人篱下，但你不能侮辱我们。” 王昊没吱声，小心将的狗链子和锁头递给宁奕，后退两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呀，不锁你们啊！快点，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去，晚上吃顿好的，我那有酒， 王昊去给他们栓食物，张哥咱们往货车上装东西，得抓紧时间，回去还有别的事。” 货车侧面挡板的重量超过了宁奕的预期，虽然事先在货车侧面垫了东西，但车板落下的时候还是发出了巨响！ “咣当！” 丧尸没引来几个，坡路下面却出现了一队人！ 他们开着一辆公交车停在坡下的路口，这辆车明显经过了改装。 前风挡和侧面玻璃装了铁丝网，风挡下面装了带窟窿的钢板， 正面风挡后站着五个深色衣服的人，有铁丝网阻挡宁奕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也看不清具体穿着什么衣服，可体态十分熟悉！ 应该就是之前在第五中学对面五金店房顶的那几个！ 上次与黑衣人接触并不愉快，这种打扮让他下意识提高了戒备。 “啧，还是让人发现了！” 刚刚放下车板的张默也发现了那辆公交车：“老弟，那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咱们这个地方可能保不住了。”在张默的帮助下宁奕登上了货车车厢，拉着栏杆从车顶望去，他发现这几个人在交谈什么。 悄悄摘下自己背着步枪攥在手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的时候，这辆车缓缓开了上来。 “哥，你认识他们？”王昊在车厢旁边问。 宁奕摇了摇头，思考了一秒，连忙招呼张默媳妇：“嫂子，躲我车后面去，别让他们看见你！” “快点！藏好喽！”张默似有明悟，连忙招呼他媳妇躲避。 王昊嘀咕着用脚踢了一下冰冰掉在地上的大腿：“至于嘛~又不年轻了……” 至于，末世以后宁奕接触的外人不多，但他相信饥不择食这个道理，你认为不好的并不代表别人看不上眼。 没了法律，道德在拳头面前分文不值，杀人越货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公交车停在货车侧面，宁奕距离司机不超过五米，透过车厢栏杆中间的缝隙，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几个人。 车窗从里面打开，刚刚没戴面罩的五个人此时全都遮住了面部，这回看清了，遮住脸的不是什么黑布，而是那种骑行头巾，有的甚至还戴着花纹。 “你好。”声音很粗，是个男人，看不出多大年龄，宁奕只能从他眼角看到一些皱纹。 “什么事？”见这些人没有把武器拿在手里，宁奕把步枪背到身后。 说话那人回头与同伴交换了下眼神，问道：“兄弟，你这超市里面没有活死人吗？” 压根就没打算跟别人分享这里的一切，宁奕沉声道：“去别的地方找，这是我的，不准你们来。” “兄弟，我们那有很多人，食物不够，你……”话没说完，他后面突然挤过一个人壮汉， 壮汉手里拿着把砍刀，隔着铁网直指宁奕鼻尖，骂道：“草，你是超市老板啊？你让我们走我们就走！？你给我个娘们儿我就走，怎么样？” “你要这么说的话，你走不了了。”把枪从后面抽出来抵上肩膀，宁奕瞄准了对面车里的人：“手举起来，下车！” “下你妈！”没有丝毫迟疑，男人直接坐回座位，挂挡，踩油门一气呵成。 公交满功率向着坡下滑去。 “砰！”在瞄准镜里找到司机后，宁奕果断扣下了扳机。 公交车风挡上爆出一片鲜血，司机中枪，方向盘失去控制，滑行了不到三十米，公交车尾撞倒护栏，斜着摔进了对面楼下的空地。 撞击和惨叫声中，刚刚在周围游荡的几十个丧尸冲了过去，公交窜出滚滚浓烟，车里的这几个人应该活不了了。 周围很安静，宁奕好奇的向着楼上看去，刚刚还大呼小叫的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嘴，此时正从窗台后面慢慢探出脑袋。 “马勒戈壁的，你们真是欺负人啊！” 王昊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眼，抬头对宁奕小声道：“哥，我没听到的发动机声，电动公交？” “是，你想说什么？”宁奕问。 王昊咽了口唾沫，用手遮着嘴，小声说道：“他们有电？” 恍然大悟，眼角突突的跳了两下，宁奕心里出现三个字——“防空洞！” 第133章 我不是鬼 电动公交充一次电能跑多远他不知道，但那铁丝网和钢板明显是焊上去的， 末世之前不会有人改装公交车，这就说明城市中肯定还有人能使用电。 宁奕回头望向坡上远处的山峰，他意识到这个多山的城市里不可能只有一个防空洞…… “嗙！” 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公交车的电池爆炸了，惨叫声骤然加大了几倍，火舌像如刀，从车厢尾部向着四面八方不停的乱呲，不到半分钟车里的惨叫就消失了。 空气中弥漫着不知是人还是丧尸被烤焦的味道。 “快点。”推了把身旁愣神的张默，宁奕跳下车厢指着胖子催促道：“快给他们栓食物，咱们得快点搬东西！” 宁奕把张默的爱人从悍马车后拉出来，却始终没有让闫明参与到搬运物资的行动中， 他有私心，无论损失谁都不能让这个失去父亲的女孩死掉。 “兄弟，你会救我们下去的，是吧？”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询问。 “会，只要我还能回来，不过你们……”不等宁奕说完话，楼上那人就打断道：“明白，我们不会跟别人提起你，不会说你的人数，你的长相，还有你的武器，放心。” 又三个小时，在精疲力尽之前，他们终于将所有剩余的东西都搬上了货车，四人合力将车厢板关好，等张默夫妇上了车。 宁奕喊道：“张哥，汽车发动，先别走！等着我！” 他带着胖子重新跑进超市：“去给我拿几瓶打火机的煤油！在收银台后面的玻璃柜里！” “要那玩意干啥啊，哥！” “火化尸体！”宁奕拽起铁链开始关门。 卷帘门只剩半米缝隙的时候，他把抱着煤油的胖子放了出去。 彻底关闭大门之后他顺着货架爬出破窗，接过胖子手里的煤油向大门右侧的护栏走去。 心情非常沉重，这二十几米像五公里那么长，闫明虽然始终没提火化父亲遗体的事，但宁奕不曾忘记。 他想着如果尸体尚且完好就让闫明下来参与火化，可天不遂人愿，闫明父亲头着地，脑袋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 回头朝悍马车方向点点头，二人将手中的6瓶煤油都淋在了那具破碎的尸体上。 最后宁奕点燃手中的煤油空瓶扔了下去，在腾空而起的黑烟中，头也不回的向悍马走去。 “明明，你不用担心了。”上了车之后他微笑着对闫明说。 “嗯。”强忍着泪水乖巧的点了点头，见王昊拉开了副驾车门，闫明起身去了机枪旁的空隙。 “哥……”王昊上车之后很不自然，这里面有闫明的原因，但更多是来着悍马车的冲击。 “这……这车多少钱买的啊，卧槽！这仪表！”伸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摸了两把，王昊舔着嘴唇又去看宁奕这边的工作台。 汽车发动了，宁奕放下车窗，让张默将货车开下斜坡，这才摆手道：“王昊，你往后看看。” “啊？这，不太好吧？妹妹在后面呢。”王昊脸红了，他知道后面有个女孩子，宅男的社交恐惧瞬间附身，尴尬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是让你看我妹妹！想什么呢你！”没好气的呵斥一句，宁奕不再理会胖子，转动方向盘轻踩油门向停车场大门开去。 闫明伸出小手在王昊肩膀上拍了下：“胖哥哥，你看这个，你说这个什么地方能买到哇？” “啊？”刚一回头，王昊就连吞了两口唾沫：“我我我，我草！m1！改装了？还有轨道！我……” 侧着头看了眼挂在枪身的弹链，王昊眼角抽搐，问道：“哥，你……你什么背景啊？这可不像国产的东西啊。” “你等等。”越过路旁熊熊燃烧的公交车，宁奕在公路上超过卡车，开始在前面带路：“王昊，你对武器很有了解吗？” “有！”胖子的回答很干脆：“哥，你不了解我，我这人没啥爱好，平时给人家维护完网络基本就打游戏，尤其是战争类的射击和策略游戏，里面的武器我全都认识。” “那……你看看后面车顶盖上的标志，明明让一下，让胖哥哥看看。” 胖子回头看了眼，当即如冰雕一般愣在了原地。 “喂！” 胖子没反应。 “明明你看他是不是癫痫了。” “我，我没有。”摆摆手，王昊伸着脖子又仔细看了几秒，转回身摘下头盔开始擦额头上的汗水：“米国空军特勤部队，哥，这车，你……” “抢来的。”宁奕轻描淡写，撞倒两个丧尸之后，又问：“武器，有研究吗？认识的多不多？” “多！多多多！哥！你还有武器啊！在哪儿呢？我看看呗，就看一眼，我做梦都想看看真家伙。”宁奕的问话好像戳到了胖子的神经，王昊双手合十急的连连跺脚。 “啧！你稳当点！”瞪他一眼，宁奕小声道：“等回去的，正好有几个东西让你帮我认认。” 路上没出现什么障碍，悍马驶过第五中学大门，在见到路旁的五金商店后，宁奕又想到了那几个死在公交车里的人。 “防空洞这种所在一定会有不少人知道，出来好几次了，会不会有人猜到我的落脚点？以后家里恐怕得留人了……” 这一路有惊无险，宁奕带着货车驶出市区，赶在天黑之前停到了传染病医院大楼前的空地上。 制止了准备下车的王昊，将悍马停在货车旁边，宁奕问：“张哥，你车高，看下周围山头上有没有人。” 环顾了一圈，张默从车窗伸出脑袋：“倒是没人，不过这地方能呆人吗？兄弟，你别开玩笑啊，这可是传染病医院。” “没开玩笑，你等着。”悍马停到车库门前，在大门上输入密码后，宁奕带着胖子奋力拉开车库大门：“跟我来！快点。” 驾驶悍马先进到了车库，又指引着货车停了进来，就在几人以为安稳落脚的时候，宁奕又带着他们走了出来。 他关闭车库大门，拉着闫明就往大楼正门跑：“快点！跟上来！” 张默拉着媳妇，跟在一侧问：“咱到底去哪儿啊？兄弟，我们快跑不动了。” “楼里！”快步冲上楼门前的台阶，宁奕打开楼门让进众人， 伸手指着大门右边部分楼体道：“你们先住这里边，一楼没有窗户，这里很安全，楼顶有一个铁皮油桶，是厕所。” “不错啊。”王昊往楼梯上方走了两步，回头问宁奕：“诶？哥，你们住哪儿啊？” 宁奕指了指脚下：“我们住下面。” “啊？！”王昊一个趔趄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哭音道：“哥，你可别吓唬我啊，我胆小。” 夸张的样子逗乐了闫明，咯咯咯的笑声在楼里回荡，配上王昊的哭声又平添了些许诡异， 宁奕看向张默夫妇，这两口子的脸色好像也变了。 “啧，我不是鬼！” 第134章 感染 “下面，有，有住人的地方。”虽然彼此之间还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可宁奕还是尴尬的转过了头。 之所以没领着几人从工事内部过来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考虑。 你给濒临饿死的人一块皮带他都能嚼的津津有味，但如果你让他看见你手里有面包，恐怕皮带就吃不下去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建议你们就在一楼或者二楼住，房间这么多，又没有窗户，很安全，只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没有我的准许不要去大门左面房间。” 张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爱人始终被他护在身后一声不吭。 看了眼宁奕，王昊起身坐到的台阶上开始揉膝盖：“没问题，我有个地方住就行，可惜这里没电，我那些东西都排不上用场……” “什么东西？”宁奕还记得王昊下楼之前先运下的那几个包裹，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分量不轻。 “电脑，3d打印机，投影仪，学习资料一些乱七八糟的。”抬眼偷瞄了宁奕一眼，王昊又道：“没有电就不太好办，毕竟我的……” “有电，以后再说。”宁奕打断王昊，拉着闫明往左侧的钢板门走去：“你们先收拾一下，我一会送吃的过来，对了，没有我的准许不要过来左边的房间。” “知道啦！嘿嘿嘿，张哥你们住哪屋……”身后传来王昊的声音，宁奕已经拉着闫明走进最左边房间，来到了钢板门前。 遮着键盘输入了密码，带着闫明走下楼梯。 “哥，我之前还纳闷这个楼梯是去哪儿的呢。” “你怎么不问我？” 撅起嘴，小女孩从眼睛上面看过来：“没敢。” 摸了摸闫明的小脑袋的，宁奕笑着指向篮球场后面的钢板门：“从那边的门的下去之后就是负二层，我们现在去下面让姐姐们出来搬东西，一会跟在我后面，离她们远点，走吧。” 懵懂的点了点头，走了没几步闫明又问：“哥，她们是犯了错才被关起来的吗？还是说……” “还是说什么？” 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闫明一边笑着后退，一边说道：“还是说……你是个老色坯？” “对！我就是个老色坯，我要吃了你，嗷……” “哈哈哈哈，你别吓我，我害怕。” 闫明迈开轻盈的步子跑了开去，宁奕追在后面刚跑了不到十米，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扑在了地上。 一瞬间，他失去了视觉和听觉，身体沉重到呼吸都困难，好像过了一秒，又好像过了一年， 视线再次回归，他发现闫明正表情惊恐的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哥，哥！你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视线无法聚焦，宁奕想起身，却使不上力，一下又趴了下去。 脸上冰凉。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不是水，是血！ 嘀嗒！ 又一滴！ 抹了把鼻子，看见手上的鲜血的时候他心都凉了。 完了！绝望一瞬间席卷了宁奕的大脑。 “啊！啊啊啊！”闫明哭嚎着向后退去。 小姑娘惊惧的样子让他心疼，他招手：“别怕，别怕，我……” 话说了一半又停住，看着地上的鲜血，宁奕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 之前他鼻子也流过血，但从来没在流鼻血的时候如此反常。 五官流血是变成丧尸之前最明显的征兆，他还记得从阅览室窗户跳出去的那个男生。 用力抬起头，他向着不远处牢房爬去。 “哥，你……” “帮我把门打开，快点，来不及了。” “嗯。”闫明声音沙哑。 小手刚搭上的门把，宁奕就将钥匙串抛了出去，有气无力的说道：“明明，你记住，钢板门的密码是，是末世爆发的日子， 我可能要变成丧尸了，你去把里面那个女人放出来，把我关进去，千万不要跟她起冲突，你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我变成丧尸，你就把密码告诉她。记住了吗？” 捡起钥匙，闫明想拉宁奕起来，却被他眼神制止：“快去！快点！” 小姑娘很听话，点了下头拿起钥匙冲向不远处牢门。 他看见小姑娘用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防盗门，看见了露娜震惊的表情，看见了她从牢笼里出来奔向自己，也看到了这娘们撸走了自己枪。 之后眼前漆黑一片，脑子也不清楚，想在死之前怀念一下心里那个姑娘的样子，可他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了。 最后的感官记忆是牢房门关闭冰冷的咣当声。 露娜开始用蹩脚的口语询问闫明事情经过，宁奕听不清她们话里内容，只感觉非常冷，冷到骨髓的那种寒冷，说不清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他只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变成丧尸之前会发烧，郑铮在图书馆里就是这样。赵老师说过的……” 看见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死不死对他来说其实无所谓，只要不害了闫明就好。 就算侥幸没变，他也确信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他知道自己对露娜不好，两人的立场又绝对对立， 现在枪在露娜手里，如果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放过自己，就只有可能有两种情况， 一是露娜得了老年痴呆，完全忘了过往的一切， 二是上天开了眼，把这个女特务彻底感化了。 说不清到底昏迷了多久，周身的寒冷消失了，额头上湿润温热，说不出来的舒服。 宁奕以为自己死了，一睁眼却看见了露娜。 “卧槽！”本能想跟这娘们拉开距离，可手好像被锁住了没分开，双腿后蹬却着实使上了劲，后窜很猛，很不幸，他后面就是墙。 后脑勺重重撞在墙上，感觉自己脑仁都散了，宁奕刚倒下，外面传来了闫明的声音：“哥，你醒啦！” “啊？”勉强睁开眼睛，他看见小丫头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盆从门口走进来。 “国王，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哽咽着举起一张照片，露娜红着眼睛问：“你从哪儿得到这个的？你见到他了吗？他还……” 第135章 急转弯，我绿了吗 确定自己没死，欣喜之余他发现自己的处境有点尴尬， 全身上下只穿了个内裤，手上戴着手铐，脚也被铐住了。 “别挣扎了，这是你的手铐，很牢固。”露娜低头坐在床边，眼泪簌簌落下，宁奕知道她在等自己的回答。 “他们……”清了下嗓子，宁奕小心翼翼：“当时，出现了一架无人机，然后……” “知道了，别说了。”露娜摆摆手打断，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拿出钥匙解开了宁奕手脚上的铐子：“他们……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吗？” 偷瞄一眼门口的闫明，宁奕缓缓点了点头：“没有。” 这两个字彻底击垮了露娜的心理防线，她扑在床上的嚎啕大哭，拳头把床垫锤的哐哐作响：“我早就提醒过要注意你们的无人机，可他们就是不听！他们总说这跟中东没区别……傻瓜！” 盯着露娜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宁奕慢慢放下手铐，打消了偷袭这娘们的念头。 他没想到救了自己小命的居然是那张照片， 露娜没有对自己下手，闫明的表现也正常， 说明露娜已经放下了敌意，这是最好的结果，没必要再弄的剑拔弩张。 “是你不让我把话说完的，不怨我……”心里窃喜，无意中看了眼手里的铐子，他愣了。 手铐侧面有一排清晰的指痕！ 五根手指放上去严丝合缝。 嘶～我弄出来的！？ “我昏迷了多久？”手铐伸进被子里，宁奕抹了把鼻子，问闫明。 “大概……6个小时，哥，你刚才可吓人了，嘴里叨叨咕咕的说个不停，怎么也叫不醒。”把不锈钢盆放在桌上，闫明坐到床边轻拍露娜后背：“小姐姐，你不要哭了……” 话还没说完，露娜转身将小姑娘搂进了怀里，哭的更厉害了。 “嘴里叨叨咕咕，怎么也叫不醒？跟在别墅区里的状况一样！”感觉蹊跷，他不确定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联系，抬眼看向抱着闫明痛哭流涕的露娜，宁奕挠头：“嘶~诶？这娘们怎么变化这么大？突然就多愁善感了？男朋友死了不杀我报仇吗？” “好啦好啦。”闫明注意到宁奕懵逼的表情，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转身从桌上拿起手机扔过来：“哥，有一条信息，你快看看，我们也是刚看见的。” “信息？”这是于桐的手机，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信息大半内容，开头那几个字格外扎眼：“北部站.区！” 解锁手机，宁奕强压激动看过信息之后，将手机扔到被子上，忍着后脑勺上的剧痛慢慢靠住床头， 信息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他一时之间没法完全消化，更不清楚自己现在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亦或者，应该担忧？ 早已经预料到的灭顶之灾过去了——核战结束了！ 这件事在学校里时蔡克涛曾经跟他说过，盛捷在离开会所之前说过，无人机后面的陈宇也说过，当时他满心祈求这一刻永远不要到来，不成想这次晕厥过后，一切居然都特么结束了！ 庆幸？自豪？宁奕抱起了膀子。 露娜哭的有道理，绝望的也理所当然，因为他们输了，这种较量如果有赢家，那么就肯定是有且只有一个！ 看着露娜不停耸动的背影，宁奕慢慢咧开嘴，真特么解气！ 在他的印象里核武器制造需要离心机提纯什么裂变还是聚变物质的，不可能很快做出来， 你就算组装个四驱车也得几分钟啊，怎么没几天就核平全世界了呢？ “咋就这么牛逼呢！嘿嘿嘿嘿嘿……” “你笑什么！”可能是太过得意忘形，他没发现露娜已经转过了头。 连忙收起笑脸，摆手解释道：“没有，我……” “你是不是认为你们先发射了导弹，就，就……”话没说完这娘们又哭的说不出话了。 “就牛逼！咋的！就把你们灭了！”心里如是想，脸上却十分凝重。 叹口气，他想到了一个安慰露娜的理由，随口说道：“核平全世界肯定是不对滴，不说要死很多人，就是辐射也会贻害人间的嘛！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hihihihihi~” 他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这样露娜会好受些，没想到这娘们直接给他上了一课。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信息里说你们用的是大当量氢弹……” 露娜说原子弹和氢弹不一样，原子弹是核裂变，单颗的上限威力就是25万吨tnt，而氢弹是核聚变，是一种失控状态下的能量释放，跟太阳的运作一个原理，理论上没有威力上限。 虽然氢弹的爆炸要先引爆其中一个微型原子弹，但除了威力大之外，氢弹给环境造成的影响却要小很多， 不仅放射性核废物少，而且半衰期短，过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这次氢弹引爆的位置距离他们非常远，这处地下工事基本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使用核武器，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是露娜在科普之后的一句话。 宁奕可以给出解释，但他不想，没有必要让更多人知道自己与陈宇的对话。 “明明，你带着姐姐去洗澡吧，她身上都臭了，我去给大家拿吃的。”手铐抱在怀里，穿着内裤，趿拉着拖鞋往外走时，他想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悖论。 嘴里出现金属味的时间段与盛捷说的核武器失效时间基本重合， 如果核武器真的全部失效了，应该就是在那时候。 这世界上拥核国家并不少，按照常理来说，所有国家的核威慑力量都会处于随时待命状态， 现在这种情况…… 那是不是说全世界的核武器都是同时失效的？ 他不知道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活核打击能力有多困难， “可能我们随时都在准备填充武器库？” 刚勉强说服自己，脑子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究竟是什么力量才能精准到让隐藏于大地和海洋中的武器同时失效？” 左右想不出个结果，向篮球场走出几十米，想起怀里手铐上的指印，宁奕转身又向着牢房走了过去。 牢房基本还是原来的样子，自己的枪就立在墙边，之前穿的衣服扔在笼子旁的地面上，湿哒哒的还沾着血，很多地方已经撕裂。 他推测自己应该是在昏迷之后出现了无意识挣扎， 用纸巾擦干净粘着黑血的笼子立柱，在钢筋下面他又发现了两个可以跟自己手指重合的凹痕。 低头看了眼，手掌并没有什么异常，出血也没有继续：“我变浩克了？呵呵，不可能，不可能……” “哥，我跟漂亮姐姐洗澡啦啊，你别进来，拿两套新衣服给我们吧。”闫明的声音从开着的牢房门外传来，打断了宁奕的愣神。 “好嘞！一会就来，晚上咱们吃点好的。”拎起枪和钥匙串，趿拉着拖鞋下到负二层，靠在笼子边上的马玉一见宁奕立马起身，抓着铁栏杆，话语中透着欣喜：“弟弟，你可来了，我们都快饿死了。” 宁奕打开笼子门，把四个女人放出来，边往负二层的大门走，边说道：“跟我去搬东西，我警告你们不要想着耍花样。” 马玉和徐莹答应的最爽快，蒋华点了头没说话，黑色帽衫女孩紧紧跟在徐莹身后，头也不抬。 走出负二层来到车库，宁奕爬上卡车放下车板，跳下车指着车厢里成堆的物资说道：“这里面有吃的和穿的，全都搬进去，放在空地上……” “卧槽，弟弟，这全都是你弄回来的啊？”马玉从地上捡起一条毛巾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惊喜的转身问道：“全都是新的？” “当然。”耸耸肩，宁奕得意洋洋道：“都是全新的，我带人去洗劫了一家仓储型超市。” 说话间，徐莹和帽衫女孩已经上了车，蒋华则用力扯开一个包装袋，掏出里面的棉睡衣开始往身上套。 “快点啊，徐莹你们两个从里面把……” 还算自觉，马玉顺理成章的担负起了指挥员的角色， 蒋华穿上衣服后自在了不少，她从车厢旁的地上抱起一捆t恤，转身向着负二层里面走去。 徐莹拉着帽衫女孩深一脚浅一脚爬进货物堆，宁奕挑了些给王昊和张默夫妇的东西，抱在怀里刚要走， 车厢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至极的惊叫：“啊！有尸体！尸体！” “死人！？”怕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钻进了丧尸，东西往地上一扔，宁奕不顾拖鞋掉落， 一把将愣神中的马玉拽到一旁，几步冲刺后抓住车斗立面，一下跃进了车厢：“哪儿呢！” 宁奕伸着脖子看向车厢里面。 却见徐莹面色惨白的抬起头：“是，是假的？好好像是假人！没错，弟弟这是假的！”” “啧！对对对！”宁奕一拍脑袋，王昊女朋友的躯干还在车厢里！ “不要害怕！没事的！假的，只有一个躯干……” 话还没说完，马玉痛苦的呻吟从二十多米外传了过来：“哎呦，弟弟，你要摔死我啊，我……” 宁奕有点懵：“你怎么跑那去了？先别动，我帮你……” 准备下车，他却发现手动不了了，右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鼓胀到原来的两倍粗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正插在车厢的薄钢板里！ 心里一紧，怕自己真的变成浩克，一时之间又找不到镜子，宁奕只好转头问车厢里的徐莹：“徐莹，你看我脑袋绿了吗？你说话啊，我绿了吗？” 车库里静悄悄的，包括蒋华在内的四个女人都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盯着宁奕，谁都没说话。 xs7.com 第136章 是你 话刚出口宁奕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话是多么的二， 怕吓到别人，他转过身用后背挡住了自己诡异的右手， 轻轻抚摸着粗糙坚实又滚烫的皮肤，心里不是滋味。 “大爷的，怎么会这样呢，这……以后还能生孩子吗？” 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平复心绪，过了不到两分钟，手臂的变异开始随着心跳放缓逐渐消退。 “你干什么呢？弟弟？”徐莹的询问从背后传来。 “停，别过来。”为了不让徐莹看见自己的手，他深吸口气用力将手从钢板中拽了出来。 预想中的流血没有出现，飞卷的钢板边也没有划破手指。 整理了一下表情，宁奕转过身却正好看见帽衫女孩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 “你干什么这个表情！” 紧走两步躲到徐莹身后，黑帽衫声音软糯：“你，你是不是在车里小便啦！” “诶？没有没有！你可别乱说啊！你看地上根本……擦，我跟你解释个什么劲啊！” 宁奕跳下车指着车上帽衫女孩问道:“你叫啥？” “雅，雅馨。” 来回踱了两步，宁奕做了个决定：“时间不早了，东西明天再搬，你们现在去给我找一双43号的登山鞋，一条纯棉的男士内裤，一身185的运动服， 你们自己想吃什么就拿什么，一会然后咱们去楼上见个面。对了，再拿几床棉被……” 东西找的很快，穿衣服的时候宁奕着实享受了一把国王的待遇， 马玉亲自给他换了内裤，然后又在马玉的安排下搂着徐莹和雅馨的脖子，让蒋华给自己穿了运动裤、袜子和运动鞋， 马玉又想安排人给他穿上衣，宁奕果断拒绝：“你可拉倒吧，比我自己穿都累，东西拿好，咱们去楼上，我有点事要说。” 穿好衣服，宁奕带着四个女人浩浩荡荡的上了楼，灯光又开始闪烁，电压不稳，但比之前好了不少。 卧室里的流水声还在继续，撇着嘴坐到楼梯旁的躺椅上，宁奕朝徐莹后面的雅馨招招手：“那个……雅馨，你过来。” “干嘛？”女孩没动，伸手又拽了下头顶那沾满灰尘的帽子。 “捶腿。” “去啊！等什么呢！”马玉沉着脸低吼了一嗓子，雅馨被吓的一哆嗦，低着头跑过来，小拳头没轻没重的落在宁奕腿上。 “你是大学生？”宁奕问。 雅馨点头。 伸手拽掉这女孩的帽子，宁奕伸出食指挑着下巴抬起她的头， 从进工事到现在已经有几天时间了，所有人的样子他都见过，唯独对这个对戴着帽子的女孩没什么概念。 “嘶~”在女孩躲闪的眼神中，宁奕终于找到了她戴帽子的理由。 “眼熟啊！你，见过我吗？” 雅馨频频摇头，长发在宁奕手腕上来回摩擦，刺痒的很。 宁奕抬头看向马玉：“你之前认识她吗？她确实叫雅馨？” 马玉摇头，询问的目光投向左侧徐莹：“你不是跟她熟吗？她不叫这名吗？” “我……”侧着头皱眉，徐莹回想了几秒又绷着嘴唇摇晃了下脑袋：“我不知道，那天瘦刘第一次带她来，就说让我照顾一下，别的也没说啊。” 宁奕能感觉这个雅馨放在自己腿上的拳头在微微颤抖，她好像害怕极了。 “我见过你，你肯定不是瘦刘的小老婆，跟我说实话。” 女孩脸色煞白，宁奕的一句话似有千斤，直接将她压的坐到了地上， 她身体一耸一耸的哭了，却还是拒绝说话。 让马玉从地上的包裹里抽出给露娜和闫明的换洗衣服， 宁奕抱着衣服拉开了卧室房门。 “你回来了，明明先不要出来，你哥来了。” 露娜正好从浴室走出来，全身不着片缕，正用毛巾撸头发上的水。 “啊，知道啦。诶？姐姐你不是还没穿衣服嘛！” 宁奕跟露娜对视着。 这娘们眼神很复杂，依然灵动，却少了困兽之时的杀气和斗志。 “没关系，我跟你哥很熟。”回头应了一句，露娜把毛巾搭在肩头，迈开修长浑圆的大腿走到宁奕身前，瞪着蔚蓝色的眼睛盯了宁奕几秒，红唇轻启：“你，是来看我的？”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转过头，故意不去看露娜的眼睛，宁奕开始在摆着电脑的桌子上翻找那个女孩的手机。 他想看看那女孩的聊天记录，现在无所谓什么侵犯隐私，他只想尽早确认对方身份。 “在那呢。”露娜指着床脚和桌子中间的缝隙。 “谢谢。”宁奕抓起手机往外面走，身后传来露娜的低声嘟囔：“又不是没见过……” 仓皇的逃出房间，宁奕打开手机找到了那个绿色图标，手指刚刚点上去，女孩突然冲上来抓住了宁奕的胳膊：“我说。” “说吧。”挣脱女孩的手，宁奕示意她往后退。 “呵~”点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女孩扬头双手撩搂起头发，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蔑视又戏谑的笑：“学弟，我们又见面了。” 一瞬间，宁奕在脑海里对上了号：“你！？” 第137章 唯一的感染可能 “草！”宁奕撸起袖子，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啊！”长发炸起，女孩顺着宁奕耳光的方向扑出去两米多远，重重摔倒在地。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过节居然会把宁奕气成这个样子。 “这世界真他妈小！天道好轮回！曹红娇，你想不到有一天会落到我这个穷鬼手里吧？” 伸手薅住头发，宁奕用力扳起她红肿的脸，双眼充血，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崔凯呢，你对象呢？他还活着吗？在哪儿！在哪儿！说话！” 情绪激动到了极致，宁奕发现手臂又出现鼓胀的征兆，心脏像全力开动的马达，全身血液在这一刻仿佛沸腾了， 那条被莫名力量支配的手臂突然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他将女孩从地上缓缓提到双脚离地。 “咯噔！”头发断了。 “呵~~~~~~”重新回到地面，曹红娇窒息了一般，长长的吸口气，顾不上满嘴的鲜血，急忙惊恐万状的向后退去：“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崔凯在哪儿？”宁奕背对着所有人，左手用力抓住逐渐失控的右臂。 无穷的力量，麻木的知觉，坚韧的皮肤，这一切表象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他很清楚自己处境，除了感染不会再有别的原因，他只是不知道感染会不会继续加深，症状会不会越来越严重，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如何解脱！ “你疯了！”曹红娇也注意到了那条通红鼓胀的手臂，在宁奕那噬人目光的震慑下，每一步接近都在瓦解她所剩不多的勇气。 “他，他是怪物！你们看他……”赶在曹红娇说出自己的手臂变化之前，宁奕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慢慢起身：“崔凯，在哪儿？不说就掐死你。” 双脚在空中胡乱踢踹，借不上一丝力气，曹红娇感觉掐住自己脖子的这只手硬的像铁钳，绝望逐渐吞噬挣扎的勇气，她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 “哥！她要死了！松手啊！”身后传来闫明惊恐的呼喊，脚步声过后，在闫明的注视中宁奕松了手。 喘着粗气，把手揣进兜里，失魂落魄的掉头向躺椅走去。 “咳咳咳咳……”曹红娇落地之后拼了命的咳嗽。 马玉、徐莹、蒋华她们三人好像吓傻了，从始到终都没吭一声。 “说吧。在哪儿？还活着吗？”坐到躺椅上，宁奕集中所有注意力开始平复情绪，他怕那只手再也无法恢复原样，怕这种状况会逐渐扩散到全身，最后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从不相信小说里那些什么进化变强的说法，那不是进化，如果发生了，也只能说是变异。 “在哪儿？”感觉到手臂开始恢复，宁奕平稳气息轻声问道。 曹红娇哭的很厉害，抽了半天气才说出一个地名。 “哪儿？”虽然没听清，但得知是个地名之后，宁奕莫名开心。 最后在闫明的帮助下宁奕才弄清了那个地方，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命运的安排，崔凯的藏身处居然就是于桐家外面，那个他两次路过却都没有进入的洗浴。 回到负二层拿来了一条原本为露娜的准备粗狗链，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宁奕将狗链子拴在了曹红娇脖子上：“我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用力将曹红娇拽到自己面前，宁奕将脚扔上了曹红娇的后背。 没有反抗，曹红娇还没有从抽泣的状态下解脱出来，闫明却不乐意了：“哥，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挑了下眉，宁奕没说话，露娜却在这时招手将闫明叫了过去：“一定有原因的，我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当然有原因。”宁奕看了闫明和露娜几秒，又转头看向马玉她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奕，是江城大学工管一班的学生，开学大二。” 虽然心里早有了预估，可当宁奕亲口说出这个秘密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那么淡定了。 “那……你为什么说自己姓黑呢？你要隐藏自己的名字，并且非常害怕别人知道。”露娜率先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呵呵。”轻笑一声，宁奕眼神清澈如水，之前这个名字对他的压力好像在刚才的一刻完全释放了。 “因为杀了人。”用脚轻踹了下曹红娇的脸，宁奕看着她畏惧的眼睛问：“你猜我杀了多少人？” 曹红娇吓得浑身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了几秒，宁奕转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你猜个数。”他问露娜。 “我没有主意。”将震惊到呆愣的闫明搂进怀里，露娜轻抚小姑娘头顶，思考片刻才试探着问：“50个？” “那么多！？”马玉的脸色变了，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蒋华没有她那么夸张却也被吓了一跳，徐莹尽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明显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格格不入。 “我也记不清了。”摸着下巴上那将近一厘米长胡子回想了一下，宁奕抬头看向工事棚顶那两排忽明忽暗的老旧排灯：“可能有……二百个？” “啊？”闫明惊叫出声，紧接着跺着脚哭了：“哥哥，你……你怎么会是杀人犯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切~”露娜笑了：“妹妹，这不能叫杀人犯。” 说完目光投向宁奕，露娜柔和的笑着：“是吧？国王大人。” 坐直身体，眼帘低垂，宁奕用低沉而平静的语调开始诉说自己的过往： “我不知道第一个算不算，那时末世还没有到来， 第一个因我而死的是个胖子，他在网吧外面摆摊算卦骗了我五块钱， 在追他的时候我们不小心掉进了暖气维修挖出的深沟。 我活下来了，他……摔死了。” 用脚踢了下曹红娇的脸：“就是中文系的那个胖子，你知道不？” 曹红娇点了点头。 “然后呢？你怎么没被抓起来？”徐莹在一旁问。 长出口气，宁奕用力睁了下眼睛：“因为末世啊，我上来之前经历了两次波动，能量非常强烈， 我当时还以为是遭到核弹攻击，因为嘴里出现了非常浓重的金属味。 可等我上来以后，整条大街上都不见人影。遍地都是衣服和随身物品，那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所有东西都没能带走，消失的只有肉体。” “然后呢？”马玉走过来蹲到宁奕身边，小声问道。 “为了防止辐射，我在药店里吃了碘片，又用生理盐水进行了淋浴， 当时我以为全世界只剩我一个，就没穿衣服，光着屁股去校医院找防护服。” “噗嗤。”马玉抿嘴一笑：“你还挺大方。” “之后……我发现了第一个变异的同学。那是一个女生，她应该是从校医院里跑出来的。 我被她追进了学校的超市。最后用裁缝铺挑衣服的钢管把她扎死了。” 宁奕伸手在天灵盖上比划了下：“从头顶扎进去的。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丧尸。” 蒋华抢先徐莹一步跑到宁奕另一条腿旁边蹲下，堆起满脸的妩媚，奉承道：“你真厉害，那东西太可怕了，我看见好多人都被感染了，哪怕不咬到，就弄上那么一点血进嘴里……” “像柏松一样吗？”沉下脸，宁奕出声打断了蒋华的话。 可看向这个女人的一刹那，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是唯一一个可能感染他的机会！ 第138章 幸好幸好 “你怎么了？”突然愣神的宁奕不仅吓了蒋华一跳，也惊到了不远处的露娜。 她跑过来一把扯开曹红娇，拉着脖领子将宁奕从躺椅上拽了起来。 “咳咳咳咳……我没事，你轻点。”挣脱开露娜的拉扯，宁奕转身走到楼梯旁的空地上。 眼前开始不断闪现从校园超市到图书馆场景。 复盘了一遍自己在校园里的经历，宁奕愈发肯定了自己被感染的节点， 一定是那根钢管！ 捅死吴丹之后，他只是用地上的衣服擦掉了血迹，并没有进行消毒。 图书馆门口被丧尸突袭的时候，他那满是汗水的手握到过沾过血的地方！ 藏钢管的时候抓握过， 邢立臣冲进阅览室之后，为了保住水和食物，他又再次抓握了钢管前端。 或许杀邢立臣的时候并没有碰到， 可刺死夏博之前爬书架的过程中应该也碰到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条件洗手，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 看着自己已经恢复原样的右手，宁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第一次发烧是在旧别墅小区里，第二次在陈轩家的别墅里，全都是出了校园之后，逻辑上说得通。 “这病毒这么厉害？通过体液和消化系统感染可以理解，难道通过皮肤也可以？” “你在想什么？”露娜走过来，轻声问话打断了宁奕的思考：“之后呢？” “之后，之后我为了救同学和老师杀了学生会主席和几个男生。” 话音刚落，坐在地上的曹红娇哭出了声：“邢立臣，死了？” “呵呵，死了。”宁奕笑着蹲到曹红娇面前，从地上拉起狗链：“王志鹏他们也死了，都是我杀的。憋回去，不允许你哭，否则我勒死你， 别企图跟我强调你是女的，没用，学校没了，秩序没了，现在你我都是土狗。” 曹红娇点点头，虽然眼泪还在流着，但她紧咬下嘴唇，哭声已经听不见了。 轻笑了下，宁奕拽着铁链子起身，边走边慢悠悠的说： “之后我们为了救朱老师和其他同学去了综合楼，在那我又杀了一百多人， 再之后我开着捡来的车逃出了校园，在别墅区遇到了露娜，在酒店见到了蒋华，她带着我来到这个防空洞，然后我埋伏并囚禁了你们，就是这样。” 宁奕故意省掉了几个无关紧要的环节，不是不想说，而是怕自己的经历会吓到闫明。 “那，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呢？还故意隐瞒姓名。”露娜一语中的，宁奕等的就是这句。 他回过身，指着马玉蒋华等人说道：“现在我们拴到一条绳上了，别以为核战结束了秩序就会很快回归，没那么容易，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你们也走不了，所以我不怕告诉你们。” “核战？”马玉不可置信的问，徐莹和蒋华也一脸懵逼。 “先帮我把东西抱到楼上去，待会让露娜给你们讲讲。” 拴着链子的曹红娇想站起来，宁奕却抓着头发将她按了下去：“今天你蹲着走，敢站起来就打断你腿。” “好。”曹红娇诺诺的答应了一声。 自从被宁奕拴上链子之后，大黑就围在曹红娇周围跳来跳去，闻这闻那欢快的不行，像是找到了同类。 走上楼梯，输入密码，宁奕推开钢板门，闫明一下就窜上了地面。 她回过头小声问：“哥，她跟你有仇？你能不能跟我说说……” “回头再说。”让过闫明，宁奕牵着曹红娇走出钢板门口，一众抱着东西的女人也跟了出来。 推开门，宁奕发现王昊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外面。 “诶呦，哥，你总算来了，我都快饿死了……”话还没说完，宁奕身后抱着被服和食物众人直接把胖子惊呆了。 “哥，这……都是你的？” “啊？” “卧槽！拴着链子！还有个外国妞！卧槽！”胖子瞬间满血复活，从地上弹身而起，刚想仔细看看被宁奕牵在手里的曹红娇，大黑突然窜到身前低吼着挡住了他。 “呜……” “别咬，自己人。”闫明跳过来安抚大黑。 确定大黑不会咬自己之后，王昊一脸坏笑的冲宁奕挤眼睛：“哥，同道中人啊。这可是无数宅男的终极梦想，当初我差一点就收复了隔壁的小媳妇， 可惜被他老公发现了，那逼太壮了，直接给我来了顿地狱迪士高，差点没打死我……” “张哥呢？”走廊里看不见那两口子的身影。 “楼上呢。”王昊回头看了眼，又凑上来小声道：“哥，你能教教我不，怎么做到的？” “直接点。”偷瞄了下身后的露娜，宁奕神秘兮兮的告诉王昊：“不要说什么，直接上去抱走就行，你试试那个洋妞。” “真的？你，你不要了？”王昊有点怀疑。 “有胆你就试试。”绕过王昊，宁奕准备去找张默两口子。 不成想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王昊的惨叫，他回头时正巧看见露娜把王昊那肥胖的身躯甩过肩头。 完犊子了！过肩摔！ 他本想逗逗王昊，却没想到这小子真的色胆包天去抱了露娜！ 刚伸手捂住了闫明的眼睛，王昊就落地了。 “砰！” “啊，吼吼，哥，你坑我啊，这洋妞会武术……” 满脸泪水，王昊捂着后背翻过身，一边哀嚎一边朝着露娜相反方向趴。 “你让的？”露娜问。 宁奕看的出来她脸色不太好，强装镇定，耸耸肩道：“没有，没有，哪能呢，刚才胖子问我谁最漂亮，我说那必须是你啊，他可能听错了。” 露娜还要说什么，正巧这时张默夫妇从楼上下来了，宁奕抢先拍拍手：“正好大家都在这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先从……这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开始， 她叫露娜，是一名来自大洋彼岸的特勤人员，大家不要怕，她现在跟我们是一个阵营的。” “啊？”王昊一听连忙起身躲到了宁奕身后：“哥，你这不坑我吗？特工啊。” 不只是胖子，在场的其他人在知道露娜的真实身份后，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惧怕。 “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女主人。”露娜前走两步搂住宁奕的脖子，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马玉身上，眼神中的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跟徐莹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不愤，最后马玉还是点了点头。 “大洋彼岸？”就在宁奕准备继续介绍的时候，王昊突然问道：“哥，你那辆悍马车是她的吗？” “悍马车？”露娜看向宁奕：“你带回了他们的车？” “是。”宁奕咬着牙瞪了眼王昊：“你嘴怎么那么快！” “你确定？那辆车是什么颜色的？车怎么可能没被毁掉？你确定那是他们的车？” 泪花又开始在眼眶中翻腾，露娜抓着宁奕的肩膀，呼吸急促。 “是。”宁奕咂巴下嘴：“当时他们开车追杀我，重机枪子弹打碎了福特车顶，在我头上开了个不大的口子。” 低下头，宁奕拨开头发给露娜看头顶的伤口。 “他们，他们是来找我……”到最后露娜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了，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落下，此刻她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彻底变回了一个正常女孩的模样。 她低着头轻轻倒在宁奕肩头，呜呜的哭着。 叹了口气，宁奕朝闫明瞥嘴，一边轻拍露娜后背，一边继续说道： “都过去了，你在我枪里安定位装置我能理解，我也能理解他们为了救你而追杀我， 可现实是我们谁都左右不了的，当时他们追着我跑到了停车场上，就在我无处可逃的时候，一架巨大的无人机从大楼上飞了出来……” 露娜抬起通红的双眼示意宁奕继续。 “那架无人机挂着炸弹，飞的也很快， 我以为他们会开枪射击，但他们第一时间选择了弃车， 那片停车场非常大，他们刚跑没多远无人机就投下了炸弹。” 呼出一口气，宁奕抚摸着露娜的头发，眼神迷离：“是燃烧弹。我捡到照片那个人被丧尸攻击了，剩下的人全都葬身火海，节哀。” 露娜哭了一会，缓缓抬头，好像还是不敢确信宁奕的话：“你确定你得到了他们的车吗？那车什么样子？” “黑色。”盯着露娜通红的眼睛，宁奕坚定的说道：“不会错，里面有一把ssr狙击步枪，还有一个我说不出名字的导弹。你知道那导弹叫什么吗？有一个这样的瞄准具。” 宁奕笔画了一下，露娜却在一阵愣神后彻底泪崩了：“那是stinger！他们没有听我的话，为什么不事先拿出来，呜呜呜……” “什么玩意？什么歌？” “毒刺单兵防空导弹！”王昊在一旁插嘴道。 “啊！防空导弹！？”露娜在怀里痛哭不已，宁奕却在暗自侥幸：“幸好，幸好没提前拿出来……” 第139章 众生相 “你们抢先一步发射了洲际战略核导弹，那条信息上写的很明白，所有拥核国家全都没能幸免于难。” 这突如其来消息让绝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默， 抿了下嘴唇，露娜神情复杂的继续道：“这是关系到整个国家命运的事件，第一制造国的军事动员能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没什么好说的，输了就是输了，我的家没了，现在最熟悉的人就是他。” 露娜指向宁奕：“他遇到了我的同伴，而我的同伴又丧生在你们的无人机手里， 之前我还有一丝侥幸，但这个胖子嘴里的那辆车不会有假， 尤其是他还见到了那枚导弹，没见过的人根本无法编造导弹的模样。”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宁奕示意马玉等人将抱上来的东西交给张默夫妇和趴在地上的胖子。 露娜叹气：“我没有选择，只能留下……” 露娜放弃了寻找同伴的打算，没了终点也就没了踏上归途的必要，她话语里的绝望和失落宁奕能感觉的到。 同样，宁奕也发现露娜对于之后的世界似乎有着跟自己一样的思考。 核弹在抹去威胁的同时也模糊了国家的边界，但幸免于难的国家依然很多， 在同样拥有直接毁灭对方能力的对手面前，想要独善其身，似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1.用同样的手段进行威慑，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在关键时刻先下手为强。 2.变得渺小，渺小到让对手不想注意你，甚至不屑于打击你。 这就好比大家重新从一点出发，同时向着目标奔跑， 终点那里有一把枪，先到的人就可以用这把枪消灭所有跟在身后的人， 而那些没有参赛的人却因为置身事外而活了下来。 弱小，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一旦踏上了强大之路，便再也无法回头。 宁奕带着人回到工事之中又拿来了足够的食物和酒水， 几把手电在大楼一层架起了不算明亮的光源，本想分成两拨的聚餐最终选在了大楼里。 张默夫妇始终噤若寒蝉，这里的所有人他们都惹不起，之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末世并没给他们这些无法掌握武力的人带来什么改变。 遭受了露娜一个过肩摔的王昊更加谨慎，虽然时而发声，但始终都躲在最后。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过往，却都在尽力避免着彼此之间的交集，生怕勾起之前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这个暂时安稳的夜晚似乎静谧到足可以让人放下戒备，长出口气， 又好像处处危机四伏，不得不小心翼翼。 因为之前立志戒酒，宁奕是在场唯一一个喝水的人。 张默吃的很快，吃完就拉着媳妇去了楼上，说是要准备一下住的地方，并且没有提出要搬到工事里面的请求。 跟着夫妻二人到了二楼右手边的第一间房，宁奕在空空如也房间中看到了不少已经风化的编织袋。 女人拿着扫帚开始清理地面上的灰尘，张默拎起充气床带着宁奕走到了门口。 “老弟，明天咱们能不能弄张床回来，你嫂子身体不好，不能着凉。” 伸脚踢了下扔在一旁的充气泵，张默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这没有电，充气泵要插在点烟器里才行。” “行，听你的，先对付一晚，一会等胖子上来咱们再商量电的事。”抽出根烟递给张默，宁奕转身指向窗外大楼前的空地： “张哥，我想弄一个屏障，把这块空地围起来，这样以后从车库到楼门这段距离咱们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车辆消毒也可以在这，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顺着宁奕手指的方向看了会，张默吹气的功夫思考了一下：“用铁板吧，我会电焊，砌墙或者混凝土需要的工程量太大了。很可能弄不到足够的材料，就算弄到了，工期长温度低都是问题。” 宁奕正要说话，王昊晃晃荡荡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上。 “聊着呢？嘿嘿嘿嘿……”胖子一脸傻笑，刚刚喝了几瓶啤酒，他有些醉了。 朝着胖子招招手，宁奕将他叫到身边：“胖子，你知道哪儿有太阳能电池板吗？我想在楼顶铺满电池板，这样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解决用电问题。” “能。”王昊鼓起腮帮子长长吹了口气，在走廊中间左右看了眼：“楼顶肯定超过一千平米了……够用。足够！” 回答很干脆，胖子说完之后一直盯着宁奕的眼睛默不作声。 手电筒不能直射王昊的脸，昏暗的光亮下，宁奕不知道他想表达的什么意思。 “怎么了？”宁奕问。 吭哧了半天，王昊红着眼睛问道：“哥，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王昊情绪激动，颤抖着双腿慢慢跪到地上哭了， 他一开始哭的还算克制，过了不到半分钟情绪彻底崩溃，小声哭泣也变成了嚎啕大哭： “哥！咱们回不去了是不是！我是孤儿，12岁就辍学了， 之后我学了两年家电维修，后来又自学网络安全， 我平时很少出门，我总想着时间还长，等攒够了钱就去旅游， 可他妈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丧尸，我，我再也出不去了，这世界我还没怎么见过……” 伸手把王昊从地上拉起来，宁奕将他搂在怀里轻拍后背，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身旁的张默干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将充气床的气孔塞进了嘴里。 只隔着一个楼梯，王昊的痛哭将还在一楼门口喝酒聊天的众人吸引了过来。 她们站在楼梯转角静静看着楼上，宁奕搂着胖子面无表情，心里无比沉重， 扫完地的英子攥着扫帚站在门口， 在张默呼呼的吹气声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胖子哭累了，他低着头回到房间里再没出来。 直到一下下如张默一般的吹气声传来，宁奕才在露娜招唤中向楼下走去。 “张哥，你跟嫂子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牵起曹红娇回到一楼最左侧房间，宁奕最后走下钢板门洞。 闫明和露娜在卧室门口站住了脚，看着彼此搀扶向负二层走去的众人，宁奕伸出手在半空停了几秒，最终也没能张开嘴。 “我，我能站起来吗？”曹红娇跪在身旁问。 宁奕没说话，眼睛盯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渐渐迷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学，学弟，我能站起来吗？” “嗯？”低头看了眼跪伏在身旁的曹红娇，宁奕摇摇头：“不行，你得跪着，等我开心了才行。” 将闫明送进卧室，露娜低着头走到宁奕身边：“我要看看那辆车。” 没说话，点头之后，宁奕拉着狗链子快步追向前面的三个女人。 第140章 人从来都是这样 闫明不敢一个人呆在卧室，宁奕路过卧室门口时她追了出来。 几人下到负二层，马玉、徐莹和蒋华自觉走进了笼子里，低头耷脑的坐在地上等着关门。 朝着笼子摆摆手，宁奕疲惫不堪的道：“你们出来吧，不睡这了，拿被子，去楼上住，还有卧室。” “真的？”马玉不可置信的站起身。 “真的。” 徐莹轻轻捅了捅她后背，小跑着往前奔：“真的真的，快点跟上，去拿被子。” “等等我，等等……”蒋华待在笼子最里面，也是最后一个跑出来的。 看了眼身后追上来的几人，露娜轻声道：“你需要一张更大的床。” “啊？”宁奕皱眉：“什么意思？上面有空床。” 露娜不怀好意：“你需要更大的床才能将她们全都搂进怀里。” “呵呵。”看了眼脚旁匍匐的曹红娇，宁奕摇摇头什么也没说，那种事虽美好，但也不能无所顾忌，不受节制， 那一瞬他忽然明白了种马文的精髓，人或许都是欲壑难平的，只不过平时没机会释放罢了。 输入密码，大门打开的一霎那，包括宁奕授意下的闫明，几乎所有人都不管不顾的冲向了大卡车。 可那空旷而黑暗的车库却让露娜怔在了原地，宁奕抬起手臂指了指不远处黑色悍马：“就是那辆车。” “我知道。”露娜抱着膝盖缓缓蹲下，无声的哭了。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奕伸手在露娜头顶摸了摸，牵着曹红娇走向悍马车：“马玉，你们先过来把这车里的东西都搬进去，先来这。” 几个女人抱着自己找好的东西冲进负二层分开放好，然后一窝蜂似的跑了过来。 十几分钟后，悍马被腾空露娜才走过来，就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乡下老宅，这辆车上的所有东西露娜都如数家珍，了然于胸。 从车辆仪表，到车顶机枪，再到笔记本电脑里的软件，每一样她都能说上一会。 明面上的东西说完之后，露娜在后车厢坐下，看着顶盖上那个标志开始无声的流泪。 “我……” 宁奕刚说了一个字，露娜就抬起手打断道：“他们的死跟你没关系，我知道。” 后脑勺一凉，宁奕心里嗤笑：“屁！你以为老子要坦白？不可能！打死我都不会承认！” 侧头看了眼还在往负二层里搬运东西的众人，将狗链子扔到地上，宁奕警告曹红娇不可以乱跑之后上了车。 伸手拉出座椅下面的箱子，他先取出了那把狙击步枪：“你看这个，配件还不少呢。” 擦了把眼泪，露娜接过步枪，轻轻抚摸枪身开始了自说自话式的介绍：“ssr支援型狙击步枪，这是根据特种作战的改装版，跟之前任何批量生产的型号都有差异。 它使用7.62x51mm型枪弹，导轨空间扩展接收器长575mm。” 露娜红着眼睛吸了下鼻涕，从箱子里依次拿出别的组件，装在枪上，继续说道：“这是在线夜视仪，这是热敏设备，嗯？瞄准镜呢？” “这呢，等等。”起身一步跨到驾驶室，宁奕从座椅侧面空隙里拿出了那个硕大的瞄准镜。 露娜接过瞄准镜在枪身导轨上找到特定位置安装好：“单发有效射程1000米，重型枪管，比赛级扳机，射速600。” “射速？”宁奕挠挠头：“能连发？” “是。你在游戏里见过scar吗？”露娜转过头，撅着的嘴唇不住颤抖。 宁奕啪的一拍手：“草！我就说看着眼熟！我不怎么玩游戏，但我见过别人玩，你再看看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歌。” 制止了露娜往枪上挂载榴弹发射器，宁奕拉出对面箱子，打开盖子露出里面的导弹。 露娜将步枪递到宁奕手里，蹲下身去轻抚导弹发射筒哭的更厉害了：“就是这个，他们要是，要是早些准备好……” 宁奕没吱声，毕竟如果他们提前把这玩意准备好，死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露娜哭了一会，然后对毒刺导弹又进行了介绍，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玩意居然有16个组件，有敌我识别天线，在进行敌我识别后甚至可以解救狗斗中的己方军机。 毒刺导弹的射程在200—5500米之间，主要对付一些低空慢速目标，一般在战场上发射导弹之后就可以抛弃发射筒了，这主要是为了减少补兵的无用载荷，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重复使用。 至于什么电池冷却，氩气什么的宁奕没听明白。 介绍过后露娜坐在地上陷入了沉默， 解决了心中疑惑，宁奕牵起露娜的手准备下车，可露娜却提出了一个他之前的担忧：“这辆车的外观要改一改才能开出去。” “改外观？” “这辆车的外形太过明显，这种特制的悍马很容易被无人机锁定，如果你不想死于无人机的误杀，就要改变他的外观，让你们人知道车里的并不是……” 应该是想起了死去的男友，露娜又哭了。 “我拿了自喷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 “明天吧。”露娜说完强打精神，走出车厢加入了搬运货物的行列。 宁奕下车让曹红娇站起身，搂着肩膀，脸贴脸问道：“你还记得当初你们硬给我扣上小偷的罪名，在校外把我腿打到骨裂的事吗？” 见曹红娇没反应，宁奕退后一步，掐着下巴转过她的脸：“你让我交给曾老师的信封里装的是点钞练功券，那5000块钱国二报名费让你花了吧？说实话，否则我勒死你。” 曹红娇吓得浑身颤抖，勉强点了点头。 “我不怨你。”笑着撩开曹红娇挡住额头的长发，凑近她耳边，宁奕轻声说道： “这世界我已经看明白了，人从来都是这样，在你狗屁不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谁都想踩你一脚， 可等你真正牛逼了不再需要帮助，所有人又特么都会争着奉承你！甚至有求必应！ 我之所以饶了你的小命是因为我要让你见证一件事，你等着！” 一脚将曹红娇踹躺，重新牵起链子，宁奕刚往回走，身后的曹红娇就颤声问道：“什，什么事啊，学弟，你告诉我。” 眯着眼回头，宁奕咬紧嘴唇盯着曹红娇看了两秒，然后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祈祷他已经跑了，或者死了，否则我会当着你的面绞死他！” 第141章 我向往，但可能已经不配 “呦，你怎么哭了呢？别哭，乖。”宁奕伸手擦去曹红娇眼角滑落的泪水，手背轻抚滑嫩的小脸，然后慢慢掐住了她剧烈抖动的嘴唇，笑着道：“憋回去，立刻马上，否则我割了你的耳朵。” “学弟，不不，宁奕，宁奕，放了我吧，求你了，我错了，我不该取笑你，不该陷害你，我年轻不懂事……” “呵呵，你年轻？放了你？想什么呢？”宁奕掐住她的下巴从悍马后面走出来， 看了眼往返搬运货物的人们，转头慢慢靠近曹红娇的脸，冰冷的说道： “你没必要求我，你没错，你有什么错？这一切都怪我。” “不不……” “我说全都怪我！！！！”突然的爆发怒吼将曹红娇的吓了一哆嗦， 她双手捂着耳朵连连后退，没退几步又被宁奕拉着链子拽了回来。 “你以为我就没反思过吗？你们怎么不去欺负别人！？为什么单单跟我过不去！？ 还不是因为我家世不好！还不是因为我好欺负！ 所以，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错，你没错，崔凯也没错， 现在只是我想杀他，因为我现在有这个能力，无缘无故，只是想。 跟你们欺负我的时候一样，我想杀人！听明白了吗？” 使劲扥了下狗链子，宁奕斜睨着差点摔倒的曹红娇，恨声道：“我要将你们对我的羞辱，加倍还回来！” 在众人的注视中，宁奕手往前送，一脚将曹红娇踹了出去：“去搬东西！” 曹红娇拖着链子小跑着冲向卡车，宁奕却气的一阵头晕。 他看见了闫明惊愕又陌生的目光， 其他所有人都一脸惊惧，唯有露娜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仿若未见。 闭上眼睛，之前刻骨铭心的一幕又在眼前上演， 他还记得曹红娇当时郑重其事的模样：“学弟，这信封里有5000块钱，是你们班国二培训的报名费，去交给曾老师，你的报名费我给你出了，你千万不要弄丢了嗷。” 当时宁奕满心感激，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的简单的传递， 却怎么也想不到当曾老师打开信封的时候，里面装着的竟是一沓绿色的练功券。 在之后的对质中，曹红娇一口咬定将钱交给了宁奕， 他想给自己辩解，周围又冒出来一群证人，矛头一致的对准了宁奕，让他百口莫辩。 吞不下这口气，宁奕当场发飙，最终曾老师自己从积蓄中出了这笔钱。 白天被宁奕弄的下不来台，曹红娇晚上谎称找到了钱，将他骗到学校外的胡同里。 满心欢喜等来的不是水落石出的澄清，而是十几名大三男生的埋伏和围殴。 “穷鬼！不怕告诉你，你上学期的助学金就是被我们花了，这次的钱也没丢，我们喝酒，唱k了，团建！你能怎么样！再去找导员啊！” 崔凯迎面踹来的一脚将宁奕送入黑暗，半夜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从那天开始，宁奕认定了一个真理： 苦难从不会因为你是个孩子就绕道而行，更不会因为你坎坷的命运手下留情。 “哥，你到底经历什么啊？”耳边传来了闫明哽咽的呼唤，宁奕睁开眼睛抹去泪水，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过去了，明明，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过分？” 闫明摇摇头，宁奕能看出她想说什么，可她张着嘴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伸手在肩头拍了拍，缓步绕过闫明，宁奕朝着负二层里面走去：“不过分。一切都不过分，我不需要劝解，不需要原谅，更不会宽恕，世道变了， 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抱怨！现世现报！” …… 车里东西全都折腾进工事负二层已经是早上7点多， 所有人简单补充了点能量之后，跟随宁奕到负一层睡觉， 房间的分配并没有什么难度，闫明和露娜住一间卧室，其余三人住隔壁一间，只不过房门依旧要反锁。 宁奕将曹红娇呈大字形拷在自己床上，他自己则在一旁和衣而卧，静静的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过了整个白天。 看着黄昏已尽的天空，宁奕心里着急，可行动却不得不推迟到第二天进行。 晚饭所有人都没喝酒，给王昊和张默夫妇送食物时， 宁奕听到外面传来了破空声，等他跑到窗前时天空中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应该是飞机，喷气式战斗机。”王昊在后面说。 “飞机？”宁奕绷紧嘴唇思考了两秒，转身跑下钢板门洞。 叮嘱马玉看好曹红娇后，他拉着露娜下到负二层，开始在成堆的物资里翻找东西。 “你要干什么？”宁奕狗刨坑似的动作让露娜有点懵逼。 “喷漆。”费力从物资中拽出一箱子喷漆，宁奕转身道： “我刚才听到外面有飞机声音，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但我们要做好准备， 明早就出发，争取在情况变糟之前多屯一些物资，越多越好， 现在我们给汽车喷漆，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露娜眼神的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对什么样的图案敏感，或者你可以……喷个国旗？” “能行吗？是不是有点难啊？”宁奕咧嘴道。 “不难！”从宁奕手中接过喷漆箱，露娜大步流星的走向悍马。 半个小时后，看着露娜在机盖上喷的那个带着黄点的红色旗帜，宁奕直嘬牙花子：“大姐，你故意的吗？这也太丑了！” 露娜却不以为然：“你不用太过在意图案的准确性，我们现在防范的是误伤，不是准备阅兵。” 晃了晃手里的空瓶，露娜走过来将手臂搭在宁奕肩膀，悠悠的说道：“我有个打算，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什么意见？你直接说就好了。”伸手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下，宁奕笑了：“我们虽然不是主动和好的，但已经彼此信任，不是吗？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点点头，露娜张开手臂转身走了两步，大声说道：“我要训练这里的所有人，让他们成为战士，成为我们的士兵。” “好！我举双手赞成。”这句话说到了宁奕心坎里，他之前也有过这个想法，只不过现在物资的搜集还嫌不够，训练要过段时间才能开始。 “国王，我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露娜站住脚步，背对着宁奕问道：“你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吗？” “什么之中？” 在他疑问的注视中，露娜回身下蹲，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略图案——那是交叉在一起的镰刀和锤子！ “我一直好奇他们的能量上限在哪儿。”露娜站起身，表情郑重。 宁奕却耸耸肩，略带遗憾的说道：“我不是，我……我很向往，但我现在可能已经不配了。帮我收拾一下装备吧，明天我们早点出发。” “好。” 第142章 让你见识见识 将之前藏起来的武器全都摆到负二层的地面上，宁奕摸着下巴上的胡茬在一旁来回踱步： “还剩3把92手枪，14个弹夹其中有2个是空，这把猎枪是从会所老板儿子那抢来的，你知道的。” 拿起五连发放在手里来回看了看，露娜皱眉问道：“这把呢？我之前没见过。” “这把是蒋华之前藏在这的。”弯腰捡起灭火器步枪的框架，宁奕脸上浮现些许怀念：“露娜，你说这是不是很天才的制作？用压缩二氧化碳作为动力来源，唯一的不足就是钢瓶太重……” “确实很巧妙，是你做的吗？在什么地方做的？”抬头看了眼，露娜一边将手枪弹夹里的子弹退出，一边问宁奕。 想起那天晚上惊心动魄的经历，宁奕轻声道：“就在我们学校实验楼的加工车间里，诶？你为什么要把子弹退出来一些？” “不应该把子弹压满，长时间不用会影响弹簧性能。”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娜回过头来：“我其他同伴的尸体你看过吗？他们的武器还在吗？” 宁奕摇摇头：“燃烧弹引发的大火非常剧烈，可能都烧毁了吧，当时停车场上全都是车，我怕发生爆炸就……” …… 武器的整理工作在两人的交谈中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将最后一个子弹扔进袋子，露娜擦掉额头上汗水，站起身对现有武器的数量和弹药水平做了初步评估：“如果不发生大规模冲突，这些弹药足够他们支撑很长时间。” 对于露娜评估，宁奕不置可否， 盛捷和蔡克涛留下的两把95式突击步枪一共8个弹夹，其中6个满弹（弹容量30发），2个空弹，子弹180发， 刘佳给92式警用手枪现在只剩下三把，还有14个弹夹，其中2个打空，满弹12个，共240发子弹， 算上酒店分别时飞行员留下的弹药和之前蔡克涛他们的空投， 宁奕一共有95式步枪弹480发，手枪弹320发，军用对讲机两个，两个战术小手电，三个破片手雷。 “那把枪是什么型号？”指着右边的装备，宁奕道：“看着眼熟，配件有点多啊。” “是m16a4，你平时真的不玩游戏吗？”露娜嫌弃的撇了下嘴，从地上拿起步枪递到宁奕面前：“这是战术握把，可以拆卸，配了全息瞄准镜。5.56毫米小口径子弹，可惜跟你的95式不同，你的是5.8毫米。” “是差一点哈，嘿嘿。”傻傻一笑，宁奕伸手摸了摸那把枪上的瞄准镜，皱眉道：“嘶~我感觉像b43，但好像又有点不同。” “什么？”露娜放下步枪，莫名其妙的看过来：“你说的……那是什么型号？我怎么没听说过？” 宁奕崭然一笑：“游戏里的啊，就是cs，反恐！玩过吗？买枪的时候按b43这三个按键就行了。” 露娜万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国王，那是hk突击步枪，不是什么b43。” 在露娜这种职业军人面前，宁奕那点军事素养完全就不够看， 干笑两声，他准备岔开现有话题：“你说……95和你手里这个比的话，哪个好？” 露娜二话没说，直接伸手指向了地上并排放着的95式突击步枪：“如果不考虑战场的复杂情况，我认为这个好。” 她放下手中的m16拿起了一把95式突击步枪，枪口向下直接立在地上。 “你看，这把枪的重心在枪管中线上，枪托里隐藏了击发装置，这样不仅长度更短，而且因为重心与枪管重合，连续击发时不会上扬，火力会非常集中。” “哦~~~”宁奕做恍然大悟状，不等他说话，露娜又继续道：“威力也不一样，同样是小口径子弹，这把枪的5.8毫米子弹在射程、杀伤力和穿透力等指标上也要优于5.56毫米枪弹，这把枪世界闻名，你怎么会不知道？” “呃，那个……”本想摆脱尴尬处境，不成想又被狠狠的嘲讽了一遍，挠挠眉毛，宁奕捡起地上的弹夹，没话找话：“也是每个弹夹的30发啊？一共多少子弹？” 将立在地上95式步枪放倒，露娜没去看地上的弹夹，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宁奕： “对，每个弹夹容量30发，5个弹夹一共135发子弹，弹药包里还有150发，共285发，车里还有不少子弹。手枪是格洛克……” 没了之前介绍武器时的热情，露娜说到手枪时声音渐小，最后停了下来。 “嗯？”好奇于露娜的突然安静，宁奕抬头，发现这娘们正满眼狂热的看着自己。 “你……”话没说完，露娜突然跳过来将宁奕扑倒在地：“国王，我，我想……” 呼吸之中，露娜口鼻之中喷出的热气吹着宁奕的脸，他怎么会不知道露娜想干什么。 可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总有个念头让他拒绝：“别，露娜，我……” 躲开露娜热烈的吻，宁奕将目光投向一边，被一个女人扑倒让他多少有点羞耻。 “你怕什么。”露娜抬起头，银牙轻咬嘴唇，悠悠的说道：“我在别墅区的时候撒了谎，我说自己有病，他们并没有碰我，我很健康，你不用担心。” “不行不行不行……”奋力挣脱露娜的控制，宁奕从地上站起身，背对着露娜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拿你当哥们，你竟然想……” “切~”身后传来露娜戏谑的笑：“impotence？” “什么玩意？什么ten死？”以为露娜在骂自己，宁奕转回身，发现露娜大敞衣襟歪坐在地上，正风情万种的看着自己笑。 见宁奕回头过，她挑了挑眉，噘着嘴看向地面，轻声解释道：“就是……那个不行。” “你，咳咳……你说什么？”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宁奕掐着腰来回走了两圈， 最后伸手指向不远处的房车道：“你要不要试试？” “你敢吗？”缓缓站起身，露娜解开束紧头发的鞋带，将满头金发披散开来， 撅着小嘴挑逗的摇了摇头，长大腿迈着猫步慢慢走向宁奕，战术汗衫下那饱满浑圆的身形随着脚步颤颤悠悠：“你……” “来来来来，老子今天让你见识见识！” 避开那灼热的目光，宁奕拉起露娜的手就向房车跑了过去。 第143章 如期而至 厚实的混凝土可以阻隔核弹爆炸的威力，负二层里所有响动都不会传到上面。 房车的那张大床终于派上了用场，疾风骤雨般的战斗持续了不知多久， 宁奕满身大汗的躺在床上，盯着房车天花板愣愣出神。 “在想什么？”露娜扯过宁奕手臂枕在颈下，一条大腿扔在宁奕肚皮上，指间在胸膛上轻轻挠着：“想起晓雪了吗？她在什么地方？” “你怎么会知道她？” “你跟我说的呀。” “唉~”宁奕叹了口气，将臂弯里的露娜搂紧，嗅着她发间的香味道：“她去了一个我不知道地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 “这不算背叛，国王，我有件事想求你。”露娜说话的语调不对，宁奕感觉有泪水滴落胸膛：“你哭了？” 吸了下鼻子，露娜哽咽道：“我想知道约翰在什么地方，你拆了车里的定位装置，我找不到他……” 宁奕轻轻拍露娜后背，安慰道：“我把他火化了，天亮之后带你去见他。” 怀中人儿点了点头，低低的抽泣还在继续，却再也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这次接触算是什么，或许人都有需要，也可能是露娜为得到约翰下落而跟自己做的交易。 约翰死了，晓雪虽不知下落，但一定还活着，这算是背叛吗？ 这种事虽然经历过几次，但他已经看淡了，无所谓什么背不背叛， 如果明天就死了，就当这一切都是为了不留遗憾的疯狂吧。 相拥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邪恶的想法还是占据了上风，宁奕仔仔细细将露娜摸了个遍，正准备拉着她去洗澡，房车大敞的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谁啊？”他有点慌。 露娜从宁奕怀里挣脱，扯过被子遮住了身体。 闫明迟疑又不确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哥，你，你没事，哈？” “没事，没事啊。”宁奕伸手去找被子，却发现露娜裹着被子滚到了另一侧，他够不着：“你别进来啊！你啥时候下来的啊？” 抓过内裤，慌乱起身，还没等他找到裤腿口，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窜了进来。 “大黑！出去！滚出去！” 大黑忽视了宁奕喝骂，冲进车厢之后哈赤哈赤的里外跑了两圈，在宁奕抬手欲打的前一刻才仓皇逃出了车厢。 如果不是那标准的黑背外形，宁奕甚至怀疑这玩意可能是个二哈！无论什么时候，这狗都人来疯似的欢快无比。 “我，我刚来，以为你们在车里打架，漂亮姐姐还在吗？” “我很好，不用担心，我一会就出来了。”身后传来露娜慌乱的回应，她脸红的像猴屁股，被子挡着嘴，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慌乱。 “呼~~”闫明在车门口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千万不要打架，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说的。” “行行行。”宁奕穿好裤子，又套上外衣，手在脸上使劲抹了两把才强装淡定的走出车厢，小声道：“他们没看见你开门吧？” “没有。”侧过头眯眼坏笑，闫明伸出手指了指车厢里面，神秘兮兮的问：“哥，你们……是不是偷偷亲嘴了？” “啧！你这孩子！” …… 等露娜穿好衣服走出车厢，宁奕将地上武器全都装进了房车。 回到负一层时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将两人送回房间，宁奕去到马玉的房间看了眼。 曹红娇脖子上还拴着链子，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的昏天黑地，鼾声四起。 锁好房门，宁奕登上楼梯，进到了大楼里。 大楼里的温度明显比地下工事低了好几度，张默和王昊正在二楼正对楼梯的窗边聊天， 见宁奕上楼，二人立马迎了上来。 “冷吗？”宁奕问。 王昊嘿嘿一笑：“还行，不算冷。” 张默吧嗒了下嘴：“正好你来了，我们刚才还在说这个事， 我想在这楼里弄个炉子，咱们可以烧煤，当然也可以烧木头，外面的树应该全都死了，烂着也浪费。” “行。明天……”宁奕点头，正琢磨着明天该怎么分配人员，去哪儿弄些什么物资， 王昊抢先笑道：“哥，你别为难，我知道你想让我们进去里面住，但真的不用。” “嗯？” 以为自己说中了宁奕的心思，王昊继续道：“刚才我还跟张哥说呢，我们不想下到里面去住，不见太阳不踏实。 张哥会瓦匠活，我们在这楼里整个锅炉，安暖气或者弄个火墙都没问题，你不是想种菜吗？ 这几天咱们多找些材料，先把围墙和电弄上，只要温度能上来，把楼里装修了都没问题……” 之后的谈话变成了王昊和张默计划汇报， 这俩人在宁奕没有出现之前已经对接下来的行动做了各种畅想。 在活下去不成问题之后，大家把目标转向了活得好。 宁奕趴在窗台上静静的听二人说着计划，心里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想起陈宇最后说的话，他忽然感觉这世界可能正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向着下一个的阶段进发，一切究竟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好像谁也说不准。 这一夜宁奕几乎整夜未眠，他一早就敲响了露娜的房门，所有人集中在大楼一层吃早饭的时候， 宁奕对行动进行了部署：“首先是保证人员安全，我们现在人不多，但很稳定，东西可以再找，车遍地都是，我不希望失去任何人。 今天的目标还是昨天那个超市，张哥和王昊开货车，我跟露娜还有闫明开悍马，曹红娇也跟着我， 我有两个军用对讲机，咱们一车一个， 食物和种子是第一位的，太阳能电池板……” “我们呢？”瞄了眼露娜，马玉绕到身后，微不可察的用胸部顶了下宁奕后背。 笑着回过头，宁奕皱眉在马玉屁股上狠狠拍了下：“你们跟嫂子在楼里，不可以欺负嫂子， 我给你一把改装过的灭火器步枪，如果有人找到这，记住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如果他们企图进入大楼或者破坏什么，就用枪打死他们，注意安全，等我们回来……” …… 车辆出库很顺利，似乎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深藏在山坳里的根据地。 宁奕开着悍马，露娜坐在副驾，所有武器都在被她调整到了随时可用的状态， 今天货物不会装进悍马车，闫明在车厢里负责武器看管和供应， 一切似乎都波澜不惊，顺利的按计划推进着，可他还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清晨的温度很低，过夜的露水在柏油路上的凹坑里冻成了冰晶， 直到车队驶进市区他都没有再发现一个丧尸， 反而是一家名叫中华食府的饭店吸引了他注意力， 饭店门口那两个石头狮子碎成了小块，堆在那里就好像风化后的岩石…… 车队路过第五中学，对讲机里传来了王昊的声音： “哥，咱们得多屯一些油料啊，以后用油的地方多的是，加油站里应该还有不少。咱们多找几个加油站，来个零元购！” “呵呵，行。”宁奕补充道：“不过加油站得用电，得先找发电机。” “对对对，还得有叉车，以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善着行动内容，闫明在车厢里用小本子做着记录，忽然手机连进了两条信息。 将手机解锁递给闫明：“快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过了将近两分钟闫明都没再说话，就在宁奕准备再次询问时， 她说出了一个让宁奕汗毛倒竖的消息：“哥，信息上说，他们发现了丧尸的变异行为，让幸存者躲避外观异常的建筑物。这什么意思啊？” 宁奕摇摇头，虽然不知道这条信息意味着什么，但他敢确定，一定不会是好事， 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他明白这种事干预不了，无论丧尸进化还是变异，他都只能被动接受，他能做的只是尽力活下去。 在惊恐中，悍马来到了路口，刚转弯，他突然发现超市的停车场入口被两辆公交车挡住了， 超市房顶几个人影一闪而过！ 有人! “王昊！让张哥倒车，有埋伏！” “妹妹，快躲开。”露娜解开安全带，一步跨进后车厢，机枪轨道的限位阀很快被拧开， 她握着提枪把手，蹲在驾驶位后面，静待着宁奕的下一步指示。 过了几秒对方并未作出什么动作，宁奕慢慢将车退下路口， 对讲机里传来的王昊的询问：“哥，怎么样？要紧吗？” “还不知道，再等等，等他们先说话。”应了王昊一声，宁奕回头，先看了眼被捆成粽子的曹红娇，然后问闫明：“不是有两条信息吗？怎么就说一条呢？” “哦哦！对！”闫明拿起手机：“尽量远离裸露的岩石和悬崖……因为岩石加速风化，出现了类似土壤化的迹象。” 话音刚落，坡上的公交车顶出现了两个挥动红旗的身影。 第144章 你猜我看见谁了 男人挥动红旗的动作幅度非常大， 宁奕确定不了对方目的，转头问露娜：“你有过战场经验吗？” “有过。”露娜的回答非常低沉：“只有不到一年……” 宁奕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问题会突然影响到露娜情绪，便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我只是想知道这种情况你们一般怎么处理。” “呵呵。”露娜摇头苦笑，探头从副驾驶车窗向外看了眼，见对方并没有攻击动作，这才侧身坐到了驾驶室中间工作台上： “战场上我们有绝对制空权，先敌发现，先敌歼灭，那根本算不上战争，充其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跟现在面对面的厮杀不一样，并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 无奈的看了眼宁奕，她取下头盔，拆下头绳叼在嘴里，长发在后脑下方盘成发揪扎好， 然后拎着头盔回到了后车厢：“国王，你拿主意就行，我可以远距离狙杀他们。” 闫明视线在宁奕和露娜脸上来回看了两遍，拿着本子和笔的手微微颤抖，即将到来的冲突对她来说还是难以接受。 “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对讲机里传来王昊的询问，没等宁奕说话停车场门口突然有人跑了出来。 “注意，跑下来一个人。”本意是回答王昊的询问，不想露娜咔的一下打开车顶盖锁扣，抄起狙击步枪直接蹲上射击平台，并开始调整呼吸频率：“等候您的命令。” 宁奕惊了：“你别激动，那人没带武器。” “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车顶盖的缝隙传来的呼喊声让她有点意外，露娜神情一滞：“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啊，我没见过他。” 两句话的功夫那人已经跑下了斜坡，宁奕落下副驾车窗，喊了嗓子：“站那！别动！” 这人看样子大概30岁左右的样子，跟之前死在公交车里的黑衣人穿着非常相似，也打了绑腿。 正打量着，那人说话了：“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 并没有正面回答，宁奕推测这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应该是看到了悍马机盖上图案。 他不想失了这误会带来的先机，随口问道：“你们有多少人？来这干嘛？” 那人弯腰想从车窗缝隙中看清宁奕的模样：“二十来个人，兄弟，我……” 话还没说完，坡上公交车方向又传来喊声：“问了吗？是吗？” “别着急，还没问完。”回头喊了一嗓子，男人转回头来又问宁奕：“咱们过去聊呗，不少人呢。” “等等。”招手叫过露娜，宁奕小声道：“刀准备好，我让他上来，你控制住他。” “收到。”咔的一声，露娜从大腿上的战术服里抽出一把铮明瓦亮的军刺，矮身躲到了副驾后。 “快去，躲在露娜身后。”跟闫明说了声，宁奕半起身又对地上被捆成粽子的曹红娇说：“你敢出声就杀了你！听见了吗？” 曹红娇点点头，外面又传来催促声，坡上的那几个人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老哥，上来说。”宁奕半落车窗，笑着朝那人勾了勾手。 “好嘞！嘿嘿，这车真漂亮……” 男人小跑几步打开车门，上了车还没等说话，军用匕首冰凉的刀刃就架上了脖子。 “别动啊，动一动就弄死你。”宁奕点燃根烟放进男人嘴里：“你们在这干什么？” 脸上的笑没了，男人想回头看一眼，可脖子上突然架紧的刀刃让他停住了动作：“兄弟，你不是……” “呵呵，当然不是，我问你话呢。”升起车窗，宁奕侧身面向男人笑道：“给你三秒钟时间，不说就弄死你。” “说说说！别激动。”男人说着慢慢把手伸向刀刃，宁奕抽出手枪放在大腿上撇着嘴摇了摇头：“手放下，你时间不多，我耐心也不多，别试探我。” “咕噜。”吞了口唾沫，放下手的同时男人缓缓说道：“我们过来找人的，之前出来的人没回去，找到这才发现车掉那边台阶下面了，人都烧死了。” “几个人？弄清楚怎么回事了吗？”象征性的伸头看了看，宁奕扬起下巴，示意继续。 抽口烟，男人摇摇头道：“5个，不知道咋回事，车烧变形了，我们赶到的时候火还没完全灭。这上面有个超市，门上面的窗户碎了，东西也被人动过， 我们推测是跟之前来的人起了冲突，就在这等着那波人再来， 可昨天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人，这不刚想搬点东西，你们就来了。” “咳咳咳。”密闭的悍马里没有出风口，烟雾呛得咳嗽出声：“哥，太呛了，你开窗户啊。” “还有人？” “嗯。” 确定视线中没有一个丧尸，宁奕才将自己这边的窗户落下了一半。 惊奇于车里不止两个人，男人想回头，却被宁奕出言制止：“别特么动，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住哪儿，还知道什么？” 脸上浮现一丝笑容，男人盯着宁奕手里的枪看了几秒，又抬眼看了看宁奕身上的装备和副驾侧面的笔记本电脑：“这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不救人为什么在车上喷国旗？” 不等宁奕开口，男人又继续说道：“兄弟，我觉得咱们现在应该团结一致，那些玩意都缩回楼里了，这正是咱们联起手来自救的好机会。” “有道理。”噘着嘴点了点头，宁奕向坡顶看了眼，然后直接用手枪顶住了男人的额头：“住哪儿？最后一遍。” “东山宾馆，路对面半山腰有个防空洞，我们住那。”男人胸膛起伏，整个人紧紧靠在座椅上，冰凉枪口带给他的压迫感似乎超过了脖子上那把匕首。 “果然。”宁奕侧头对露娜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沉吟了一瞬，露娜开口问道：“告诉我你们的武器配置！” “草！女的！？”听到问话之后男人立刻不淡定了，他一伸手抓住了露娜的手腕，企图夺刀的同时还咬着牙不屑的说：“草！整两个娘们吓唬我，还拿个假枪，你嫩点……” “咔！” 电光火石之间，露娜出手扭断了男人的脖子。 宁奕加大油门前冲了几十米，打开车门直接男人的尸体扔到了一辆死车后面。 露娜探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座位，然后笑着朝宁奕竖了个大拇指。 悍马掉头回到刚刚的路口。 车厢里，闫明颤颤巍巍的问：“他，死了？刚刚死在车里了？” “没有啊，他只是颈椎被我扭断了，在车里的时候并没有死。”露娜回过身抱住闫明肩膀，解释道：“如果人死了就会有大小便失禁，你看座位上什么都没有。” “哦。那就好，那就好。”闫明捋着胸口，惊魂未定。 宁奕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知道男人被扭断脖子的一瞬间应该就已经死了， 之所以急着将尸体推出车外就是因为怕尸体会在车里大小便失禁，露娜起身查看座位也是因为这点。 只是他们没有考虑到闫明的存在，很显然，小姑娘对车里死人非常忌讳，但这种事情总会遇到，一味的回避并不是办法。 “应该找个什么机会让闫明冲破这层心理障碍。”宁奕起身准备看看上面的情况，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王昊的声音：“哥，上面好像有人下来了。” 宁奕也看到了，而且有个身影非常熟悉：“呵呵呵呵，曹红娇，你猜我看见谁了。” 第145章 所有恩怨，加倍奉还，今天了结 赶在这几人下到坡底之前宁奕转动方向冲了上去，悍马车在公交车残骸旁的路面上与那几人相遇了。 “那谁呢？”崔凯头顶一个蓝色绒线帽，叼着烟走到车前，手拍了下机盖，然后绕到驾驶位，屈起食指用关节敲窗户：“哥们，刚才下来那人呢？” “他回东山宾馆那边捎信去了。”宁奕将车窗落下个缝隙。 “捎信？”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坡下，崔凯将头探向车窗，小心翼翼的问道：“稍什么信，他还能跑回去？” 宁奕一笑：“当然是撤离啊。我们人开车带他回去的，刚才下面有几个丧尸，我亲自把他送上车的。上面还有多少人啊？让他们准备准备，先统计人数，咱们尽快动身。” 虽然崔凯看不清车里，但宁奕透过缝隙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这小子的表情， 崔凯皱着眉，舌头把左面腮帮子顶起个鼓包，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几圈，退后几步开始打量悍马车： “啧！嘶~~我怎么感觉这车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听见崔凯的声音，曹红娇开始在车厢里挣扎着扭动身体，贴着胶布嘴里发出唔唔声。 “什么动静？”崔凯探头到车窗口，想往里看。 宁奕却直接开门下了车：“你看我眼熟不？” “哎呀？眼熟！真的！”崔凯皱眉的样子让宁奕想发笑，不准备让他继续想下去， 宁奕伸手指向停车场门口公交车喊道：“把车开走，所有人到停车场集合，统计人数！准备撤离！大家互相看看，别把谁落下了。” 看了眼近处跟崔凯一起下来的几个人，宁奕沉下脸冷声道：“我没说你们是吗？你们不想走的话可以留下。” 一听宁奕这么说，这几个人也不管崔凯了，转身就往停车场方向跑。 “你走不走！”宁奕回身上车，关门之前冷冷扔下一句：“不想走可以自己留下。” 不再理会外面歪着脑袋打量悍马的崔凯，开着悍马直奔向停车场入口：“王昊，让张哥把车开进停车场，不要跟任何人搭话。露娜准备好机枪。” “好。”应了一声，露娜回到机枪射击台位置，不确定的问：“全都……不留？” “看情况，不过那个带蓝色帽子的必须死，最好留给我。” 后车厢里，曹红娇呜呜的叫声让宁奕心烦：“露娜，她再叫就打她耳光，狠狠的打！” 这话非常管用，不等露娜回头，曹红娇的叫声戛然而止。 公交车一上一下的让开了停车场入口， 宁奕赶到时，先跑回来的几个人正在停车场里大声叫嚷着：“快点！外面集合，一会撤离！东西装车上就别进去了，一会再把你落下喽，草！聋啊你！还特么往回跑！” 环顾了一遍周围的居民楼，宁奕发现居然没有一个人露头出来。 “人呢……露娜，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下车，注意楼上。” “好。我感觉你需要伪装，那个人可能认识你，排气管里有黑色积炭，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露娜叮嘱道。 “嗯，知道了。” 为了与集结人群拉开距离，给露娜最好的射击视野，宁奕将悍马车停在了远离居民楼的东南角。 下车之后，他直奔一辆憋了轮胎的途胜，在排气管里使劲扣了两把，然后给自己抹了个大花脸。 “呦！这是化妆呢？”身后传来崔凯的声音， 宁奕回头发现这小子正站在距离自己四五米远的地方，双手插兜坏笑着。 没理会崔凯，他指挥张默将货车停到了西北角，然后自顾自的开始打量停车场上的情况。 抱着东西的人还在陆续从超市大门往外跑， 停车场中间停着两辆崔凯他们带来的货车， 虽然没有张默的卡车大，但其中一辆车的车厢非常矮，并且有两个斜担在地面上长架子。 正纳闷的时候，一辆堆满了东西的叉车从超市里开了出来，司机将货物送上另一辆板车之后，将叉车前臂抬高，通过架子缓缓驶上了货车。 “草！还是电动的！得来全不费工夫！”心里正高兴，身后又传来了崔凯的声音：“你们当兵的耳朵都不好还是在这跟我装呢，或者，你本来就是装的？” “你是这的头？”宁奕转回身问崔凯。 “算是吧。”脸上浮现一抹玩弄般的笑容，崔凯双手插兜，低着头在宁奕面前来回踱步。 来回走了几圈，等停车场上的人差不多集合完毕了，他才抬头问道：“你前几天去过先锋小学那边吗？” “什么意思？”宁奕前走几步对上了崔凯的眼神：“你特么怎么那么多问题呢？显你聪明？” 说话声音有点大，停车上聚集的一众人等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被人当众训斥，崔凯面子上挂不住，当即点头一笑，张开双手向着停车场正中央走去：“好！不问了，你牛逼，算你牛逼。” 宁奕走到超市门口向里面看了眼，商品大部分已经被半空，只剩下一些学习用品和厨具。 沉着脸走向悍马，一个年龄大概50岁左右的黑衣人满脸堆笑的凑了上来：“小兄弟，咱们啥时候撤离啊，你们来了多少人啊？” 停下脚步从上打量了下面前这人，宁奕指着他小腿问：“你们为什么这么多人打绑腿？穿的跟个刺客似的。” “呃，哈哈哈。”中年男人挠挠头，掏出烟盒给宁奕递了根：“你不知道，之前那几天找不着车……” 中年人的话彻底解开了宁奕心中关于绑腿和装扮的疑惑， 丧尸虽然不知疲惫，擅长奔跑，但由于肢体僵硬并不善于翻越障碍， 有人在逃命的时候被栅栏尖挂住裤腿而摔伤并丧命， 他们是从那之后才开始用绑腿束紧小腿的， 之所以包头遮面，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免丧尸血喷溅到脸上和嘴里， 另一部分原因是避免自己呼吸引来丧尸。 末世爆发以来，宁奕很少近距离与丧尸肉搏，对于中年人说的这些东西也是第一次知道。 可感叹的同时，心中不免又升起了疑惑：“他们应该没去过工事外面的村子，应该也不会与村里那三个人见过面，为什么两伙人会不约而同的都选择这样打扮呢？” 联想起之前闫明说的岩石加速风化，心中关于未来将何去何从的疑惑更甚了。 远处人群基本集结完毕，崔凯在几个人环绕下抽着烟，可眼神依旧在往宁奕这边飘。 “你们这次一共出来多少人？” “算上我26个，嘿嘿。” “哦。”回想起之前被自己打死的那几个人，宁奕随口问道：“东山那边的防空洞里呢？还有多少人？” “将近……”中年人皱眉，过了几秒才说道：“大概150吧。” “这么多。武器呢？有自卫武器吗？”宁奕追问。 “就一个鸟铳，在车里呢，剩下全是刀什么的。”回身指了下停在门口的公交车，中年人刚要继续，远处崔凯突然走过来打断了谈话：“你不是来接我们的是吧！我想起来了，我在洗浴的时候见过这辆车！” 中年人愣神的功夫，宁奕飞起一脚将他的踹躺在地，掏出手枪几步冲上公交车， 拎着那把自制鸟铳转身下车，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中，笑道：“没错！崔凯，还是你聪明。” “你是……” “宁！奕！” “啊？草！他手里枪是假的！干他！”崔凯连同身边那几人刚往宁奕这边走了两步。 悍马车顶盖突然打开，露娜架着一挺机枪出现在车顶。 “当！”巨响中，一颗机枪弹在火光中激射而出，直接将停车场边缘一辆报废汽车打开了花。 “所有人！趴地上！” 宁奕缓步走到崔凯面前，一脚将他踢翻过来。 “啊！尼玛……”咬着牙刚骂了半句，鸟铳枪托就砸中了崔凯的嘴， 看着满嘴是血，疼的在地上来回打滚的往日学长，宁奕短促的皱下眉， 过了许久才淡淡说道：“崔凯，天道好轮回，这是命，重新来过的这次，你没我跑得快，现在我是上位者，所有恩怨，加倍奉还，今天了结。” 第146章 毒鸡汤 “tui！”咬着后槽牙吐了口血，崔凯抬头看向正往悍马车走的宁奕：“你想怎么了结，弄死我？草！来啊！有能耐你把我们全都弄死。” “你可闭嘴吧你，还以为你爹活着呢！你想死自己死去，别连累我们。” 骂了崔凯一句，中年男人抬头跟宁奕打招呼，说是有事要商量，得到准许后就起身往悍马奔。 距离并不远，等他赶到的时候，宁奕刚从车厢里撤出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诶诶！行，老弟怎么称呼，你叫我老张就行。” “宁奕。”接过递来的烟叼在嘴里，宁奕眯着眼睛看向男人那满是皱纹的脸：“老张？你想替他求情？” “诶诶，是，嘿嘿。”老张掏出个防风打火机，用手护着火焰，小心翼翼的给宁奕点烟：“老弟啊……” 话刚起了个头，崔凯突然打断道：“鸡毛老弟啊！张叔！他是我学弟，整死他，别留手，啊啊啊啊……” 老张满脸堆笑的朝宁奕点头，伸手往崔凯方向指了下：“我朋友的孩子，平时骄纵惯了，您这个……是吧？您身份特殊，杀了他回去也不好交代。打一枪得了，给老哥个面子。” “呦！”宁奕侧头去看老张的脸：“给你个面子？你知道我们俩之间的恩怨吗？” “嘿嘿嘿，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过来劝我？你感觉自己有多大面子？”用手枪杵了老张肩头一下，宁奕笑道：“还有，我回去跟谁交代？” “不是不是。”老张非常怕手枪，连忙后退两步让开了枪口：“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在这杀了人回去怎么跟长官交代，是这意思，嘿嘿。” “张叔！”崔凯在后面又开始了鬼嚎：“他不是军人，你看那车！那是悍马，咱们的部队不开这种车！啊啊啊！草！” “嘶~”老张眯起眼睛，眼珠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过了十几秒才试探的问宁奕：“真不是？” “真不是……”宁奕笑着耸耸肩：“你们要是想活，就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不想活的话，直说，滚那边去。” 用手枪指了指人群方向，宁奕伸手进车里，将曹红娇拽了出来。 一见宁奕从车里拖下来的是个人，老张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崔凯，看看这是谁。”拖着曹红娇走到之前那台瘪胎的途胜旁，宁奕双手使劲，拎起她扔上了机盖。 跟着一跃而上，抓起曹红娇脖领子拖到车顶，在崔凯震惊的注视中，揭掉了封住曹红娇小嘴的胶布。 “崔凯！是我！”曹红娇的叫喊声尖锐刺耳，有些歇斯底里的意思。 “娇娇？你不是跟刘叔走了吗？刘叔人呢？” “死啦！哈哈哈！”宁奕坐在车顶，当着下面二十多人的面将曹红娇搂进了怀里：“娇娇~~~哈哈，真肉麻，还娇娇。” 正思准备进行下一步，宁奕突然想起个事，指着地上崔凯道：“诶？你为什么让那个瘦刘把你对象带走？还挺放心。” 崔凯并没有回答宁奕的问题，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用一种宁奕看不懂的眼神望了过来。 “我想听，你说不说？”左手勒住曹红娇的脖子，宁奕抬起右手的枪，遥遥指向二十米外的崔凯：“你可以求我放过你。” “老弟，你……”老张刚说了半句，宁奕调转手方向，一枪打进了他的脑门。 “啪！” 枪声在楼间回荡，一身“刺客”装扮的老张仰面躺倒。 脑门上多了个洞，血顺着后脑在地上晕开一片。 停车场上所有人都把头埋向了地面，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你……”崔凯脸色惨白，欲言又止，惊恐和意外在那张脸上混合成一团，精彩极了。 “你有三秒钟时间，三……”宁奕刚说了半句话，崔凯就跪在当场开始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 用力扳过曹红娇的脸，宁奕看着她脸上不停流淌的泪水，心里顺畅至极：“你猜他还敢不敢要你。” “学，学弟，不至于，不至于的……” “不至于？好！我让大家评评理。”宁奕皱眉，回头看了眼架着机枪面无表情的露娜，目光转向停车场跪伏一片的人群：“你们抬头。” “啊？谢谢，谢谢，谢谢你。”曹红娇转悲为喜，在她心里宁奕始终还是那个出身贫贱的穷小子， 即使拥有了力量，依旧摆脱不了固有的思维，她甚至看到了在大家劝告下 自己重获自由的一幕。 可事实并非如此，停车场上几个年龄稍大一些的人率先慢慢抬起头，见没人再被枪击，其他人才在犹豫中重新将视线投向了途胜车顶。 崔凯满头是汗，他不知道宁奕究竟想闹出什么幺蛾子，只期望那把手枪不要再被激发。 “开始劝我。”宁奕说着解掉了曹红娇身上的绳子，只留下束缚住她手脚的铐子， 他控制着曹红娇的行动，用一只手臂死死的将她搂在怀里，按在大腿上，动不得半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斜对面车里的王昊和张默，停车场上始终没人敢说话。 东西都被搬上了车，只需要把这些东西运回去就行，宁奕现在有大把时间在这玩猫戏老鼠的把戏。 大概过了两分钟，崔凯终于挺不住了， 他强忍着疼痛转身，朝身后众人喊道：“帮我个忙的！放个屁啊！我待你们不薄！说句话都不行吗？” “老许！刘振邦！你们……” 终于，在崔凯点了一遍名之后有人开口了，这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冲锋衣，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看年龄大概30出头。 之前应该是坐办公室的，虽然脸上胡子老长，但依然能看的出来皮肤白净，明显区别于体力劳动者。 “兄弟，我能说话吗？” “说！我保证不杀你。”宁奕点点头，回头看向悍马，露娜架着机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男人继续道：“你们应该是大学同学吧？” 宁奕还没说话，崔凯率先点起了头：“对，刘哥，你快帮我求求情。” “咳咳。”刘姓男子并没有理会崔凯的话，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宁奕，确定对方没有开枪的打算才继续道：“学生时代是美好的……” 宁奕出言打断：“不对，你说的不对，学生时代对我来说并不美好。” “嘿嘿。”一来一回的对话让刘姓男子放松了不少，他注视着宁奕的眼睛，缓缓抽回双腿坐到地上，开始了他的心灵鸡汤： “兄弟，你岁数还小，等上了班你就知道了，这学生时代虽然青涩，但同学之间的感情是最纯真的。” “纯真到陷害你吞了报名费，晚上再叫人把你骗出来打断腿？你说这纯真吗？” 宁奕缓缓抓住曹红娇被拷在身前的手，一边亲昵的摸索着，一遍悠悠开口：“我真的不想把伤疤重新揭开，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 “什么？”男人看了眼崔凯，表情尴尬的问宁奕。 “你上班之后，会不会有人把你的腿打倒骨裂，让你在校外胡同里躺半宿？就因为你家里没人？” 终于，在宁奕将仇怨摆上明面之后，停车场上开始有人摇头并窃窃私语。 “崔凯这小子这么狠吗？他爸不是市里的领导吗？怎么教育出来这么个玩意。” “人模狗样，说的就是这种人，不怪人家狠，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唉……” “那也不能杀人啊，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心中存着仇恨就永远没办法解脱，书都白读了……” 不知是谁说的，但宁奕真真切切听到了这句话：“谁说的？” 一句话终结了所有人的窃窃私语，虽然没人答应，可他们的目光却不约而同都投向了说话的那人。 “你，站起来。”宁奕抬着手枪，示意那人站起来：“我让你站起来，没听见啊，黑衣服，扎头巾那个！给你三秒钟。” 这人站起来了，很年轻，虽然黑巾包头，但脑门上还是散落几根卷曲的刘海。 “面熟啊？” “是！”这人对自己出言不讳好像非常得意，挺直胸膛平视着宁奕。 对视不到一分钟，宁奕就认出来了，这人是自己刚入学时的大三学长，当初作为学生代表还给在迎新晚会上致了辞。 “认出来了？” “嗯。”用握着枪的手挠了挠额头，就在宁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昔日学长的时候，这人用一段慷慨激昂的毒鸡汤打消了他所有的顾忌，也将这场见面推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 第147章 衣冠禽兽 “学弟，我见过你，我还记得在联谊篮球赛上你精湛的球技，虽然那天你穿着一双回力帆布篮球鞋，但你积极向上，阳光开朗的精神面貌让我刮目相看。” “先扣顶帽子。”宁奕心里暗笑。 “学弟，一切都过去了，我感觉同学一场是缘分，所有的挫折都不应该成为我们沉沦的借口，说实话，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十分失望。” 宁奕脸色冷了下来，冰冷目光中杀意凛然，可那人却好像沉浸于当众演说的快感，不但忽略了对面杀机，还开始变本加厉。 “崔凯固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那也不是什么死罪，你不该用他的女朋友作为人质来实施报复，这是犯罪。” 他同样忽略了崔凯震惊的目光，背着手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俯仰之间，场面话连珠炮似的从他嘴里喷出。 “说句你不爱听的，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要咬狗一口才安心吗？你应该宽容大度，这样才不枉费你之前念过的书！只有这样，你才对得起受过的培养和同学们对你帮助，你……” “停。”宁奕冷冷的打断，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学长，哪里高就？” “呵呵。”得意的笑了笑，他背着手面向宁奕，朗声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相信……” 话停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宁奕手中枪已经对准了他。 “你，别开枪……”话噎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宁奕大拇指拉开手枪击锤，冷声质问：“你除了放屁还会干什么？ 你这种只会打嘴炮的人渣才是最可怕的，你们从来看不见底层人的苦难，你们爬的越高，别人的苦难在你们眼中就越是一文不值。 满口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我本来已经不生气了，可你的话突然让我意识到，我做的还不够！” 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宁奕拽着目光呆滞的曹红娇起身跳下车顶，手指勾了勾远处坐在地上崔凯：“你过来，咱们进去，这人太多。” “进去？”看了眼宁奕所指的超市大门，崔凯咽唾沫的同时摇了摇头：“不，不，宁奕，求你了，放了我， 曹红娇任你处置。她技术可好了，你试试就知道，真……” 没有理会胡言乱语的崔凯，宁奕抱着曹红娇，小声问：“你手机里那些照片就是给他拍的吗？” 曹红娇机械的连连点头，一双大眼睛瞪的像灯泡，却一个字都没说。 “你猜我准备怎么处置他？” 曹红娇摇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宁奕， 她的脸滚烫滚烫的，手却冰冷的像死人，未知的结局吞噬了她所有的安全感。 “我不会亲手杀了他的，那样太便宜他。”宁奕转头扬了扬下巴，示意曹红娇看向停车场上的众人： “我会夺走崔凯的一切，让他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和累赘，那些人会亲手杀了他的。” “咕噜。”曹红娇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回过头看向宁奕，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什么方法才能让一个男人彻底失去尊严？” 在曹红娇的惊呼中，宁奕一矮身将她扛上肩头，握着枪的手朝停车场勾了勾：“谁想试试她的技术就把崔凯给我拉进来，只限一人！敢跟进来的死。” “我操你……”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人群，也激怒了坐在地上崔凯，他用尽全身力气嚎了一嗓子，却丝毫没有影响宁奕的步伐。 “哈哈哈哈哈！”宁奕放肆的笑在停车场上空回荡。 有四五个人起身准备去拉崔凯，可他们终究慢了一步，先前言辞慷慨企图劝解宁奕卷毛青年抢先一步冲过来揪住了崔凯的头发：“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弟妹便宜了别人，不如让给哥。” “我草你吗，放开！谢天，你不得好死！你放手……” 崔凯不顾伤口流血，双手拼命抵抗，可还是被迫不及待的谢天拖向了超市大门。 “擦，多水灵，让他抢先了！” “唉~这小子就一张嘴好，肚子里跟咱们一样。” “马勒戈壁，一会揍他一顿出出气，诶，你们说，那兄弟会不会把那个什么娇留下？” “不知道啊，嘿嘿嘿，你是想……” “是啊，头儿死了，你就看这架势，崔凯一会能活吗？要是留下，咱们就爽爽，只要不说出去，家里那帮人也不会知道……” 人心没变，这几句“略带惋惜”的抱怨还是传到了宁奕的耳朵里，有种俯瞰自己过去的感觉，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悲哀。 扛着曹红娇走进超市，宁奕在靠近超市大门的地方停住脚步，将肩头惊恐万状的曹红娇扔到了地上。 谢天扯着崔凯的头发很快追了进来：“哥们，崔凯带到了，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谢天满脸兴奋，将崔凯往宁奕方向一甩，开始解腰带。 瞥了下嘴，手枪插回枪套，宁奕往后退了两步，用下巴指了指地上曹红娇：“你先来？” “好嘞！”也不含糊，谢天迈步就往前跑。 曹红娇勉强起身，僵尸般的，边往里跳，边慌乱向宁奕求助：“不行，宁奕！救我。” 宁奕指着自己鼻子：“曹红娇，你叫我呢？” 谢天刚走了两步，崔凯就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腿，卯足全身力气，声嘶力竭的骂道：“我草你妈，谢天，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我爸把你安排进……” “去尼玛的！”挣脱纠缠，谢天抬起一脚踢在崔凯脸上：“还特么提你爹，我不给你拿30万，他能帮我说话？狗篮子，刚才替你求情就已经不错了。” “啊！！！！”崔凯追不上谢天的脚步，一边爬，一边啊啊啊的死命嚎着。 曹红娇虽然先一步逃离，可双脚被铐，行动不便，谢天只几步就追到了身后。 伸手抓着头发就往糕点展台拖。 宁奕抱着膀子跟在身后，静静观察着谢天的动作，刚刚的言辞激烈慷慨激昂，跟他现在急不可耐的样子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反差。 这种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肯定不少，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走投无路的出此下策发生。 虽然之前放弃了曹红娇，可崔凯还算有点男人的尊严，可悲的是，他每一次呼喊好像都在刺激着谢天加快动作。 曹红娇的激烈反抗在谢天两个耳光过后宣告结束， 手脚上的铐子并没有影响进展，看着谢天熟练的解开曹红娇腰带，褪去休闲裤，又向上撸起帽衫，宁奕甚至怀疑这小子之前就这么干过。 宁奕从地上捡起谢天的上衣，悄悄从腿上抽出了匕首，赶在他扯去曹红娇内裤之前，用衣服垫着一刀刺进了他的脖子。 这一刀有点偏，刀刃割断颈动脉和韧带之后，直接划断了谢天的喉结。 他只说出一个“谢”字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向右侧一推，宁奕一脚将谢天横着踹了出去。 褪到脚踝的裤子将谢天绊了个跟头，动脉血很快浸透了衣服，他只挣扎了不几下，动作骤然放缓。 “呵…呵……”的吐着血沫子，全身挺直，开始了死前最后的抽搐。 宁奕弯腰，将曹红娇的裤子提起，重新系好腰带，又将胸罩复位，重新扣好背后的绑带，把已经蒙住了头的帽衫拉下，最后才轻拍脸颊将她从半昏迷状态中唤醒过来：“喂！别装死，醒醒。” “啊！”曹红娇惊魂未定。 宁奕看了看她脸上的手印，撇着嘴开始唏嘘：“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这大嘴巴子打的。” “你，你放过我们了？”崔凯问。 曹红娇看了眼不远处正流淌鲜血，气息未断的谢天，接着不自主的往宁奕怀里靠了靠。 “我需要的只是声音。”刀尖指向谢天，宁奕笑着道：“你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窝囊吧？我肯定不能让那个什么谢天占了便宜，这种人渣必须死。” “那你要什么？”曹红娇问。 “我说了，声音啊！”一把将曹红娇推上了柜台，宁奕握着刀一步步走向崔凯：“学姐，一会我让你叫，你就尖叫，如果你喊的够大声，我就放过崔凯。” “你不杀我？”崔凯边退，边疑惑的问。 “当然。”宁奕蹲到崔凯面前，一笑过后，突然一刀扎进了他的脚踝后侧。 “啊！草！！！！” “我不杀你，不过你肯定活不了，我会把你们的车和东西都抢走， 我会告诉外面那些人这一切因你而起，他们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挑断足跟韧带，宁奕站起身回到糕点柜台旁，朝着曹红娇屁股狠狠扇了一巴掌：“现在开始喊！越惨越好。” 第148章 无力的报复 “喊啊！” “啊？” “唉~~”宁奕无奈的搓了搓额头。 曹红娇可能是被刚才的状况吓傻了，一时间竟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她再次惨叫出来，思考了片刻，宁奕伸出手缓缓掐住了曹红娇大腿里子。 “你干什么？你……啊！” 掐住一块肉狠命的拧了一圈，让人头皮发麻的叫声再次从曹红娇嘴里爆发出来。 不顾对方躲闪，宁奕劈开曹红娇大腿，在大腿根内侧咯噔咯噔接连拧了好几下，直到惨叫再不停止才罢手。 “好！非常好！”等了两分钟，宁奕抬手看了眼手表，点头道：“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曹红娇疼的涕泪横流，泪水和鼻涕在下巴上挂了老长一道。 “你！呕~”干呕着，宁奕快步走到崔凯身边，拽下蓝色绒线帽子给曹红娇擦掉了鼻涕，拉起手铐就往外走：“崔凯，我不想多折磨你，在这等死吧。” 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崔凯疯了似的咒骂：“宁奕，你不得好死！你折磨她也没用，我压根没喜欢过她，你别想用折磨她来报复我！” “哦？”停住脚步，宁奕看了眼一脸激动的曹红娇，正要问个明白，曹红娇突然开口道：“凯凯，你是为了救我是不是，你跟我说实话，我死都愿意。” “愿意尼玛勒戈壁！还特么做梦呢！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迷倒所有男人。” 咧着嘴笑了下，崔凯挪动身体，正对宁奕和曹红娇喊道：“你给我的照片都让我卖了，我爸不给我钱，我当然要自己赚点。明白了吗？ 50一张，在社区里可抢手了。要不是这个该死的末世，用不上两个星期你就来生意了！ 还特么做梦呢，你死不死跟我有鸡毛关系，像你这样的贱货小爷要多少有多少！” 震惊到无以复加，曹红娇气的脸色发白，牙关紧咬，浑身不住颤抖，宁奕却体会到了十足的尴尬。 皱着眉头在二人脸上来回看了两圈，最终，宁奕从兜里掏出手铐钥匙，解开曹红娇身上的铐子，从后面轻轻推了一把：“去，打死他，咱们恩怨一笔勾销。” “哎？卧槽！”压根没想到宁奕会让曹红娇来报复，崔凯看着双拳紧握，步步逼近的曹红娇，彻底慌了，他一边挪动身体向后躲避，一边大声朝宁奕叫喊：“你该走了，把她带走！滚！疯娘们！我曹尼玛！” 曹红娇前走几步，左右踅摸了两眼，快步跑到仅剩的厨具区，抄起两个炒菜的勺子就冲了回来。 两个不锈钢勺子暴风骤雨般的落到崔凯脑袋上，不消两分钟崔凯脑袋上就被刨出了几十个血口子，杀猪一样的惨叫在超市里久久回荡。 看着疯魔了一般的曹红娇，宁奕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栋老旧别墅里，他仿佛又看到了在自己鼓励和撺掇下，疯了一样报复周总等人的老高。 “真是末世真正的样子吗？还是说，只是一角……” “行了。别打了。”心下不忍，宁奕拽住曹红娇肩头往回拽，他想将两人分开，却不料曹红娇扔掉手里的勺子转而扑进了他怀里。 突如其来动作让宁奕有点懵逼：“什么情况？” 涕泪横流嚎啕大哭，曹红娇不顾之前宁奕带给她的惊吓， 小拳头一下下重重落在宁奕肩头：“为什么，为什么，我那么爱他，我那么爱他……” “呵呵，为什么，跟我有鸡毛关系……”宁奕苦笑摇头，搂着曹红娇转身，刚走了两步，崔凯又在身后喊道：“你最好祈祷他们会杀了我，否则你就等着我去找你。” “我看着你死，万无一失。”不想再跟这人渣多费一句话，拉着曹红娇快步往外走，还差几步就到门口，曹红娇突然一把挣脱宁奕的手，快速脱掉了上身帽衫，团成一团挡在胸前，几下拨乱头发，然后扯开嗓子就嚎。 宁奕明白，只要她以这种姿态走出大门，崔凯就算不死也绝对不可能再抬起头来。 两人走出了超市大门，停车场上所有人都看见了曹红娇的样子，震惊的同时又十分惋惜，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片段一样。 “你们的车归我了。”宁奕朗声道。 “凭什么？你不是有车吗？”一个秃顶胖男人刚在人群中说了一句，宁奕掏出手枪一颗子弹将他送上了西天。 “凭我有枪。”回身指了指超市里面，宁奕继续说道：“里面那个说他是你们的头，要用这些车和车上的东西换他一条命，我同意了，有事找他去。” 枪击活人的恐惧很快被愤怒取代，宁奕在悍马车后给曹红娇穿好衣服，重新用手铐铐住手脚送进车里，再回头时正好看见人群疯了一样的冲进超市。 “啊啊！草！打我干什么！放开我！” 乱糟糟的呼喝声中，崔凯惊恐的惨叫由远及近，不一会就被人从超市门口抬了出来。 当中一人快步走到北侧栏杆下，用石头敲碎了一辆长城轿车，招呼着众人将崔凯抬了进去。 “卧槽？这……”正当宁奕惊奇之时，车门被重重关上了。 人群的喧嚣停止，崔凯嘴里刚说了一个谢字，就见砸碎车窗那人从车上拎下一小桶豆油，拧开盖子，拔掉封口，顺着车窗甩了崔凯一脸。 “刘哥，你干嘛啊？你这什么意思，放我出去，我没事，我的伤能治好！放我出去！” “你没资格替我们做什么决定，不让你来，你偏要掺和，我现在送你走。”两人对话时，一个人钻到车下使劲拽了把，再出来时连忙往身上蹭了蹭手，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好了。” “你干什么！？什么好了！？”嗅了两下，崔凯惊叫：“漏油啦！” 他伸手去拉车门，却被刘姓男子一石头砸了回去：“今天你不死，我们都走不了，走好。” 煤油打火机跳出小火苗，刘姓男子一矮身将打火机扔进了车底。 火苗腾的一下窜了起来！ 有人拿来拖布顶着车门，没用上两分钟火苗就从车底钻进了车厢。 火焰点燃豆油，滚滚黑烟从车厢里往外窜，大火中只看得见一个满身火焰的身影，惨叫着左突右冲，最后慢慢颓倒抽缩。 宁奕喉头发紧，嘴角不住抽动，他怎么也想不到崔凯居然会被人活活烧死。 “那人拽断了车底油路，应该是懂得车辆维修的人。”露娜在车顶淡淡说道。 “油路？” “嗯。汽油的油路，一根很细的管子，在车底侧面，连接汽油滤芯。” “哦。” 崔凯被烧死了，身体被大火吞噬，在火焰的烘烤下慢慢的萎缩着。 刘姓男子拨开众人走到宁奕面前：“他死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宁奕知道这些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迎合他的想法，这让他突然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点点头，宁奕脚在地上来回搓动：“走吧。给你们一辆公交车，剩下的车钥匙给我留下。” “好。”没多废话，男子接过身后递来的车钥匙交给宁奕，交接时抬头看了一眼露娜，皱眉惊奇道：“你……投敌了？” “啊？什么玩意？” 指了指车顶架着机枪的露娜，男人冷声道：“你别告诉我她是少数民族。” 第149章 赌一把 他有将所有人消灭的能力，也知道自己没有解释的必要和义务，但这个问题似乎让他无法回避：“我……” “我们是夫妻。”露娜在车顶扬了扬那张绝美的脸。 男人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露娜，又看了看悍马车：“那……这辆车呢？兄弟，你手里是有枪，做人留一线……” “我的陪嫁！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距离太近，重机枪无法向下瞄准，露娜掏出随身手枪，直指对方面门。 “没问题了。山水有相逢，风水轮流转，好自为之。”男人点头，回身刚走了一步，宁奕突然掏出手枪，直接在他后脑上开了个洞。 “啪！”呛声响彻楼群。 众人弯着腰一哄而散，男人尸体扑倒在地。 “风水不会轮流转，绝对不会。”手枪指向在场的其他人，宁奕面无表情：“以后看见我都离远点，我要的东西，不准你们染指，挡我者，死！听到没有！” …… “你的人生……似乎并不美好，我很抱歉。”公交车驶离停车场，露娜从车里下来走到宁奕身边道。 “呵呵。”挤出一个微笑转身看向露娜，宁奕伸手替她将一缕散落的头发掖到耳后：“不美好的都没了，这是最后一个。” 直到停车场里只剩下宁奕几人，藏在楼里的幸存者才敢露出头。 之前那个那个要给替宁奕保守秘密的男人露面了，他说之所以大家没跟那些人接触是因为那些人看上去不可信赖。 “张哥，王昊，放他们下来吧，带回去。”宁奕手插兜走回悍马车，放出了曹红娇：“你怎么样？” 她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直到现在她依然精神失常，整个人恍惚呆愣，看上去像是傻了。 “喂！”抓着肩膀晃了晃，就在宁奕低头去看她眼睛的时候，曹红娇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嫌弃撇过头，宁奕连忙让闫明去找毛巾和纸巾，生怕曹红娇将鼻涕抹到自己身上。 就在刚刚，他发现自己心里没那么恨了，或许所有仇恨都只需要一个同等的交代，一切都应该点到为止，仇怨已过，没必要折磨。 他不知道这种心态的转变应不应归功于末世降临这个大环境， 但至少，在之前那个社会里，大多数仇恨和不平，都会在秩序的高压下被人们吞到肚子里， 或大或小，或深或浅，你只能把所有的不痛快吞进肚子里。 “哥，为啥要给他们一台车？”王昊升起无人机，等第一个人家将绳子拽上去才走过来问宁奕。 绷紧嘴唇，仰头看了看艳阳高悬的天空，过了几秒宁奕才悠悠的说道：“抢了东西和车就够了，我不能将所有人赶尽杀绝，再说，他们没有必死的理由。” 王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又问：“那这些人以后怎么处理？送到哪儿去啊？” 给曹红娇擦掉了脸上的鼻涕，宁奕轻拍她后背，转头看向不以为然的露娜：“把他们带回去安顿在楼里，按照今天的情况来看， 只要天气变凉丧尸就会回到楼房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应该是我们搜集物资的绝佳机会，我们需要人手提高效率，你认为呢？” 耸了耸肩，露娜拉过闫明抱在怀里，无所谓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赞同。” 曾经恨之入骨的人如今扑在自己怀里，宁奕虽不打算继续报复，但依然感觉别扭至极。 “好了吧？大姐，你别把鼻涕整我身上。”推开曹红娇的一瞬间，粘在毛巾上的鼻涕正好在阳光下拉出一条丝线：“呕！” 一把将曹红娇推出去老远，宁奕撤下毛巾小心翼翼的查看自己肩头，还好，没粘上鼻涕。 “噗嗤。”发泄了积压在心底的情绪，曹红娇站在对面一边用纸巾擦鼻涕，一边咯咯的笑了。 闫明凑过来靠在宁奕胳膊上，仰着小脸神秘兮兮的问：“哥，你原谅她了？” “无所谓原不原谅，杀人不过头点地，跟他们对我做的那些比起来，我今天做的更狠。” 在闫明脑袋上拍了拍，宁奕伸手指向曹红娇：“学姐，之前恩怨一笔勾销，你感觉怎么样。” 曹红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露娜，你带着明明和曹红娇去超市里看看，把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开叉车去，带着枪，注意安全。” “收到！”从宁奕手中接过钥匙，露娜带着闫明先上了车，最后才将曹红娇叫了上去。 正巧王昊接下了第一个幸存者，正是之前要为宁奕保守秘密的那个人男人。 “老哥，怎么称呼？”宁奕走到男人身边递过去根烟。 “诶诶！”点点头，男人在身上擦擦手，小心的接过烟，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口， 吐出烟雾时脸上洋溢着满足：“姜一，美女姜，一二三四的一，谢谢兄弟。” “之前在哪儿工作？会做什么？”宁奕单刀直入。 “我铁路机务段的，平时检修火车，车床机……”话没说完，姜一身体突然晃了下，若不是靠着卡车，宁奕丝毫不怀疑他会直接摔倒。 “你，怎么了？”退后一步，宁奕手按枪柄，警惕的问。 姜一尴尬摆手，有气无力的道：“饿，饿的，兄弟，给点吃的。” “是啊，这都两天了，你等着。”转身的爬上堆满货物卡车，宁奕拽出来一提可乐，又找了两大袋面包。 看着男人狂灌了两瓶可乐，塞了三个面包之后，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赌一把。”姜一眼神复杂，与宁奕对视几秒之后刚想说话，原本空无一物的停车场外突然晃荡进来一个僵硬挺直的身影！ 丧尸！ 第150章 呕 丧尸口中呼噜噜的喘息声吸引了停车场上所有人的注意。 “不要出声。”丧尸并没有第一时间冲向人群，这让宁奕有些诧异，提着枪站起身挡在姜一身前，摆手示意其他人不要挪动脚步。 这是个看起来不算年轻的丧尸，雪白胡子爬满了脸颊，沾染着血污的西装满是伤痕，身材中等偏瘦，看样子变成丧尸前应该是个超过了60岁的老头。 停车场门口只有这一个丧尸，宁奕推测它应该是从公交车驶离后的缝隙里钻进来的。 丧尸晃晃荡荡向前走着，宁奕举起枪瞄准头颅却并未扣动扳机，因为他发现丧尸的目标不是距离最近的自己，而是老张的尸体。 丧尸在老张身边跪下，张嘴缓缓咬向了他脑门上的那个孔洞。 “哥……” 挥手打断了王昊的话，宁奕歪着头向前走了两步。 丧尸的嘴不太对劲，他嘴里好像长出了坚硬骨质，每次啃咬的时候那几片骨质都会翻到外面来， 它们似乎替代了牙齿的作用，随着下颌开闭，像是蚂蚱的纯咀嚼型口器！ 每咬下一口就会发出的那种刮骨声让宁奕脊背发凉。 “啊！哥！小心啊！”身后，闫明的尖叫似乎惊到了丧尸。 它霍地抬起头，从老张脸上扯下的大块皮肉还在嘴里颤悠着，转头朝着闫明所在方向看去，却好像故意越过了宁奕。 “嗯？”宁奕下意识出声，丧尸虽有察觉却并没有过激反应，只是瞟了宁奕一眼，便没有下文了。 “它怎么不攻击我？”又向前挪了两步，距离丧尸只剩不到五米，他依旧没有等来疯狂的扑咬。 正准备再接近一些试试，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丧尸瞪着眼睛抬头，依旧是绕过宁奕向着他身后看了过去。 “躲开！”不等宁奕反应过来，露娜一把将宁奕扯到身后，抬手一枪射进了丧尸的脑袋。 “啪！” “你怎么了！不要命了吗？”露娜略带气愤的问。 并没有回答露娜的质问，宁奕如被雷劈的鸭子一般，慢慢转身向着悍马走去。 就在刚刚，他似乎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丧尸，好像对他没兴趣， 那空洞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像在看毫无吸引力的同类。 靠着悍马车愣愣的与众人对视了一会，宁奕抬头间发现周围好像暖和了不少，天上万里无云，太阳像个巨大的浴霸灯，清晨的寒冷已不复存在。 “丧尸出现，是因为气温回升吗？”问了自己一句，宁奕快步跑到停车场入口，向着坡下公路望去。 果然，路上已经出现了丧尸，数量虽然不多，但看样子都像是在觅食。 “快点！”朝着露娜等人招了招手：“不要发出响声。张哥把那辆货车开过来，堵住大门。” 直到停车场入口被重新堵住他才算松了口气。 他让露娜和闫明去搜集最后剩下的有用物资， 让王昊带着曹红娇和张默一起重新启动了对幸存者的救助行动， 自己则蹲在那个被露娜一枪爆头的丧尸旁看了起来。 确实是变异了，虽然现在丧尸已经失去了活动能力，但近距离看来，它似乎并没有完全断绝生机。 这是宁奕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这种东西， 丧尸嘴里那几片奇形怪状的骨质还在随着神经反射间歇性抖动着， 除了这张嘴，丧尸的外表与正常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变化。 站起身，宁奕往营救幸存者的货车走去，一路上脑子里都在回想着之前遇到的那些诡异画面。 八只绿眼睛的人头蜘蛛，如同锯条般的舌头，流着哈喇子的尸犬，体型硕大的黄金蟒蛇，还有掏空了夏播尸体的蛆虫…… 一切都在朝着陈宇所说的方向发展，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战术手套几乎包裹了整个手掌，露出来的指尖看不出任何异常。 “嘶~丧尸不攻击我，难道是跟我的手有关系？”突然的念头将宁奕吓了个透心凉，咽了口唾沫，连忙把手插回口袋， 抬头时，正好看见之前骂自己没教养的那个女人从绳索上滑下来。 可能是发现了宁奕注视，女人在车厢里紧张的转过了头去。 “你！过来！” 车上已经站了几个被救下的人，包括王昊和张默在内，所有人在这声呼喝之后都将头转了过来，唯独那个女人心虚似的背对着宁奕，一动没动。 “哥。你叫谁啊？”王昊试探性的问。 宁奕指点女人后背：“她！之前骂我那个，让她过来。” “哦。”王昊伸手将女人拽过来，伸着脖子愣愣的问：“是她吗？” “对！”宁奕指着脚下地面冷声道：“站这里！” “去吧。”不太情愿，但在王昊的一推之后，女人竟脚下拌蒜，脱力般从车上跌了下来。 幸好姜一手疾眼快，起身接住了她，否则这一下估计得要了她半条命。 落地之后，女人向姜一点头道谢，捋了捋身上脏兮兮的棉服，之后才低着头一步步向着宁奕走来。 深蓝色棉服的下摆和袖口已经脏的发亮，牛仔裤大腿根有一大片灰色污迹，像是尿裤子之后又沾满了灰尘，齐耳短发油乎乎的粘在脑袋上，太阳一照甚至能反射油光。 整个人不仅脏兮兮，甚至有种颓废的感觉。 她走到宁奕所指位置一米远站住了脚，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裤管微微颤抖，身体前后摇晃，跟姜一刚刚的症状很是相似。 “给她点吃的，姜哥。” “哦，好。”从拽出一瓶可乐，又拿上两个面包，姜一走过来递到了女人手里。 “谢谢，谢谢姜哥。”女人拿着东西点头道谢，姜一却指向宁奕道：“别谢我，你自己跟老弟说吧，呲~” 姜一不屑的表情似乎暗示着什么，除了继续忙着救援的王昊和张默，车上其余所有人都看着这边。 没人敢下车，食物和水就在姜一身边，也没人去拿，他们就那么站着，愣愣的看向宁奕，静静的等着这女人最后的结局。 “吃东西。” “哦，谢谢。” 哆嗦着小脏手，吃力拧开瓶盖，女人一口气灌了大半瓶可乐， 将瓶子放到地上刚吃了口面包，身后崔凯葬身的那辆汽车突然呲出一道大火苗！ “呼！”火焰横着窜出四五米远，将众人吓了一跳，所幸，并没有发生爆炸。 女人回头，看着几乎烧成灰烬的汽车呆了几秒，之后才用牙吃力的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将第一个面包吃下肚，女人弯腰拿起可乐瓶的时候，宁奕开口问道：“你，干什么的？” “普，普外科医生。” “呵呵。”掏出手枪，用枪口抬着女人下巴，扬起脸刚看了眼：“呕！” 第151章 跟全世界决一死战 这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的，一把鼻涕挂在鼻子下面，宁奕抬起女人的下巴不仅没看清长相，反而让鼻涕糊住了女人嘴唇。 宁奕不怕死人，就怕这种鼻涕挂嘴边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连忙收回手枪转身登上货车：“都从车上下来，我给你们拿吃的，别硬挺了。” 在货物堆里深一脚浅一脚的翻了半天，宁奕将两大包饮料和几箱饼干扔给等候在车旁的姜一，然后跳下车直接冲进了超市。 让过盛满厨具的叉车，宁奕对超市内部开始了最后一遍搜寻，几乎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运出去了。 偌大个超市除了盛满死鱼的鱼缸，发臭冒泡的冰柜，就只剩下一排排空荡的货架和收款机。 “唉~”想起这可能是之后几十年最容易得到的人类遗产，宁奕不禁悲从中来。 “我们拿这些货架吗？”露娜带着闫明从大门走进来，边摘手套边说道。 “货架？”上手拍了拍身旁厚实的货架，宁奕琢磨一下便答应了露娜的提议。 货物太多不能总堆在一起，摆在地上又太占据地方，货架搬回去不仅可以将货物分类，甚至可以在工事里复活整个仓储超市。 被救下来的人恢复体力后，在宁奕的指挥下将空货架一一放倒拆卸，同款材料分类捆扎，最后用叉车全都扔进了货车车厢。 干完这一切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二十几个刚刚恢复部分体力又被再次透支的幸存者，在超市门口里倒歪斜的瘫了一地， 宁奕内心不忍的同时，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时的狼狈模样： “真的是人多力量大啊。人居然能在身体重度不适的情况下爆发出如此强大能量。” 未来该何去何从他没有明确的方向，但通过这次事件之后，他明确了一点： “我不能一味的扩充人员，但也不能拒绝发展，人始终是群体动物，只要有吃的，集体就有无限可能。” 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担心家里出现什么意外，宁奕拍着手开始招呼大家起身：“露娜，曹红娇，明明，你们去悍马车里等我，张哥还是开你自己的大卡车，王昊开另一台货车，姜哥开公交，还有谁会开车？” “我！”人群中有个男人举起了手，这人圆脸，两腮带着高原红，样子粗犷，说话却带着点儒雅气质。 “怎么称呼？你之前干什么的？”宁奕问。 “鲁壮。”男人有气无力的答应道，双手使劲搓了搓脸颊：“我就是干这个的，给超市送啤酒饮料。” “给超市送货？”宁奕一滞，随即兴奋的问道：“你知道市里超市的准确位置吗？” “知道。很熟悉。” “那……”正要继续问话，男人伸出大手摆了摆：“兄弟，你有多大地方啊，除非你有个仓库，否则这些玩意你根本存不下，再说现在天黑了，咱们明天再出来吧，我要累死了。” “呃，呵呵。”宁奕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闫明走过来，手搭上宁奕肩膀，身体频频打颤：“哥，我不行了，我要累死了，咱们明天再说吧，我要睡觉。” “好好好。大家上车，注意安全……” 一顿婆婆妈妈的叮嘱过后，宁奕看着所有人上了车才钻回到悍马当中。 车队启程了，今天收获颇丰，晴朗夜空带让出了满天繁星， 微弱的大气逆辐射无法保存地面白天积攒的热量， 不知道是不是温度降低的缘故，这一路上都没再遇到什么丧尸。 “国王，公交车里面有一对夫妇好像是老师，只不过看上去年岁有些大了， 那个被你弄了一嘴鼻涕的女人好像很刻薄，可能不好管理， 从姜一和鲁壮的微表情来看，他们应该是比较诚实的人， 还有，这里面有两个年轻人好像并不安全……” 不愧是特工出身，露娜上车之后拿着从狙击步枪上拆下来的夜视仪， 一边观察着四周情况，一边开始了对这些人的性格分析， 条理清晰，语速很快，虽然有些语句不算太通顺，但依旧给闫明和曹红娇听的一愣一愣的。 听了一会，宁奕出言打断了露娜的话：“露娜，你心里有事，你很慌。” 车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大概过了不到一分钟，露娜从后车厢钻过来，趴在宁奕靠背后面，带着哭音委屈的小声道：“国王，你忘了答应我的事，你还没带我去看约翰。” 叹了口气，宁奕点头：“我确实没提这件事，但我没忘，明天去好吗？今天很晚了。” 没回话，几秒钟后，低低的抽泣声音从身后传来，露娜哭了。 闫明不知道怎么安慰，曹红娇可能是又想起了白天的不开心，低着头一声不吭。 “别哭，我们一会就去，安顿好大家我们就去。”宁奕安慰道。 “嗯。”露娜哭着应了声，拿起夜视仪重新站上了射击台。 调转车头，宁奕开着悍马向车队后方看了几秒，没有发现被尾随的痕迹。 这样的夜里，车灯射出的亮光像撕开静谧的利刃，给你照亮前路的同时又让你心里不踏实。 重新转回车队前面，直到路过第五中学门前都再没遇到过什么特殊情况，可他总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不由自主的长吁短叹了几次，露娜抽噎着问：“国王，要不，明天再去吧，你好像不愿意……” 见露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宁奕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感觉有点不踏实，说不上来因为什么。” “可能是太累了吧？”曹红娇接过话茬，怯怯的说了句。 “不是。”打了个哈欠，宁奕伸手去掏烟，却意外的碰到了兜里的手机。 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对就是这个。” 掏出手机解锁扔到车厢，宁奕急忙道：“明明，快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 闫明接过的曹红娇递过来的手机，低头看了两秒，突然后怕的说道：“哥，事情好像有点严重。”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露娜从车顶撤回，关切的问。 车内后视镜里，车厢昏暗的灯光下闫明神色紧张：“哥，我没太看懂，好像是避难所的位置信息。” “露娜你来开车！”车停路边，宁奕一步跨进车厢，从闫明手中接过手机，刚看了一眼心里便是一紧！ “露娜！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提速，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好！怎么了？”按了两下喇叭，露娜踩在油门上的脚开始加力：“能跟我说说吗？” “我们的位置可能要暴露了。”掏出根烟慢慢叼进嘴里点燃，宁奕将车窗落下个缝隙，看着从嘴里飘出的烟雾被窗缝抽离，缓缓的说道： “应该是出于好心，他们在信息里公布了一些位置，是隐藏在市区里的一些通了战备电源的避难场所。” 露娜不解的看了宁奕一眼，又马上转过头专心操控方向盘：“为什么之前不公布呢？” “因为，因为他们前段时间需要能源来跟全世界决一死战。”宁奕说完这话，将头转向了窗外，他不敢看露娜伤心的样子。 “跟世界决一死战？什么意思呀？”闫明扒着驾驶位靠背，侧着小脸问宁奕。 见宁奕瞥了头又回身来问露娜。 绷紧嘴唇，露娜略微低头，憋了两秒才从鼻孔里长长的出口气：“因为制作核弹要非常多的能源……” “哦。”闫明诺诺的应了声，跟对面曹红娇对视了眼，便不再作声了。 悍马出市区，上到外环刚一转弯，视线中一闪即逝的红色光亮突然将宁奕从座位上惊的弹了起来。 烟头扔出窗外，宁奕抓起对讲机喊道：“张哥，控制车速，前面有人！” 第152章 什么鬼东西 时间下午18：23分，而那条信息送达的时间是下午14：16分，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在第一时间看到信息并立即行动，他们将有超过四个小时的主动权。 宁奕从车厢里拉起机枪，集中所有注意力追踪前车，可预想中的短兵相接并没有出现， 那辆看不清模样的车在经过转弯后，并没有奔着工事的方向前进，而是顺着岔口开上了城际公路。 “他们去了别的地方。”确认视线之中再没亮光，宁奕坐回射击平台，伸手拍了拍露娜的肩膀：“掉头回去找他们。” …… 悍马与后方车辆汇合，领着车队经过两个村庄，最终顺利到达了工事外的水泥路。 挂着传染病医院牌子的大楼里没有一丁点亮光， 硬质路面上反射着灰白的月色， 隐藏在大山的阴影里的楼体看起来死寂沉沉。 “有可能遭到袭击吗？”露娜问。 宁奕咬着嘴唇没说话，他在等楼里面的人率先发现他，并打出信号， 这是之前离开时跟马玉特意交代过的。 “大姐姐不会睡着了吧？”闫明凑过来问宁奕，话音刚落，远处的大楼顶上就出现了一点晃动的光亮。 宁奕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悍马带着车队停到了楼前空地上， 很快，马玉的喊声就从悍马车顶盖外传了进来：“弟弟，你可算回来了，哎呦，吓死我了！这么多车停那我都没敢认！嫂子，徐莹，快……” 宁奕之前一直不太喜欢冬天，尤其是走出村子，进到城市之后， 寒冷的气温和冰雪无法封住世俗的眼光，反而让他这个买不起高档御寒衣物的穷小子更加窘迫， 可现在不一样，低气温将丧尸逼回了建筑物内，给了幸存者们难得的喘息机会，也让他第一次对寒冷产生了感激。 露娜跟宁奕持枪警戒，所有货车开进车库之后， 人群在门前的空地上集结，闫明清点过人数宁奕才打开了大楼的正门。 将带回来的这二十几人全都轰进了二楼最右侧的大厅里， 不顾地上的灰尘，所有人一进到房间里几乎全都瘫到了地上，有几个更是瞬间入眠打起了呼噜。 宁奕在门口递给马玉霰弹枪：“这把枪给你，看着大伙不要出乱子，以后你就是这楼里的头。” “呦！真的呀？”马玉咧嘴笑了，却没第一时间伸手去拿枪， 两个不大不小的酒窝在月光下格外明显，宁奕还是第一次发现马玉笑起来这么好看， 如果没有那满身的刺青，他根本无法将面前这个女人与和社会联系到一起。 “你不要啊？”宁奕作势收枪：“那我找别人。” “要要要，嘿嘿。”马玉抢在宁奕反悔前伸手接过了枪，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这个新身份似乎十分符合她的预期。 蒋华和徐莹说有新发现，她们拉着宁奕去到了大厅隔壁的房间。 这应该是一个还未建成的卫生间， 没有隔断，地面都还是裸露的混凝土， 若不是角落里那几个向下的孔洞，宁奕甚至会认为她们看错了。 “如果能装修一下这里就好了，我们也是想帮帮忙，你看……”蒋华试探着说了句，徐莹低眉顺眼的看着宁奕脸色没做声， 很显然她也是这个意思，但比起马玉的放松，这两人要小心翼翼的多。 之前社会地位的影子还在，大姐始终是大姐，虽然无法与杀人不眨眼的露娜相匹敌， 但要压制这两个女人，马玉绰绰有余。 “好，我知道了。”宁奕应了声， 从进到楼里之后，露娜始终端着枪在楼梯口低头打转， 靴子在地上来回搓动，对于这边的事项安排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宁奕知道露娜再也等不了了，可下午接到的那条信息让他无法忽视， 现在新进人员太多，姑且认为马玉手里的那把枪能够看住所有人， 可若是他带着露娜离开之后有人找上门呢。 宁奕急需关系稳固可以信赖的同伴，可思来想去他居然发现了一个可笑的事实。 除了闫明和露娜之外，自己跟马玉的关系算是最近的了， 而彼此关系的建立却是从那种行为开始的。 宁奕有点无地自容，之前在思考跟于桐关系时那个荒谬的念头重新回来了：“嘶~马玉最后不会跟我结拜吧？难道我要跟所有上过床的人义结金兰？草！太可怕了。” “咳咳。”楼梯口那边传来露娜的干咳声。 宁奕朝着露娜点了点头，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拉着马玉走向了露娜， 在楼梯口正对的空地上，他解下插着手枪的快速反应枪套，绑到了马玉腿上：“这个你先拿着，我要出去一趟过一会才回来，你一定要保护好家里人。尤其是明明，别让我失望。” 这么多人之中只有她得到了宁奕的信任，马玉笑逐颜开，凑过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却碍于露娜在场，又憋了回去：“那，那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嗯。”宁奕点头，拉着露娜下了楼。 从钢板门下到负一层，再到负二层，这一路上露娜都沉默不语，直到二人进到车库，宁奕关闭负二层那扇巨大的推拉门之后，露娜才在黑暗中低低的哭出了声。 依旧是宁奕开门，露娜开车，等悍马顶着满天星光开上水泥路时，沉默已久的露娜终于开了口：“宁，宁奕。”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个名字称呼自己，宁奕有些意外。 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露娜正低着头努力做深呼吸。 “怎么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宁奕伸手去扶露娜肩膀，她却罕见的避了开去：“你能再跟我说一遍你们见面时的情况吗？” 心里咯噔一下，宁奕没想到露娜会这么问，正琢磨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露娜忽然冷着一张脸抽泣着转过了头：“你真的会带我去他们牺牲的地方吗？” “会。” “你不怕吗？” 宁奕皱眉：“我怕什么，我又没做亏心事。” 盯着宁奕的眼睛看了好几秒，露娜最后捂着脸低下了头。 无声的哭泣在车厢中时而可闻，放在储物箱中的纸巾被露娜一张一张抽出来擦鼻涕，又从车窗缝扔到外面。 宁奕后背冷汗涔涔，言多必失，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静静的抽烟。 不知过了几分钟，露娜好像发泄好了情绪，她重新抬起头整理好仪容，振作起精神开动了汽车。 宁奕心里发虚，他一边抽烟一边悄悄观察着露娜的举动。 他不知道这娘们心里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露娜刚刚一定起了杀机，今天的出行可能并不会简单。 约翰死于自己之手只是意外，谁能想到随便打出的子弹能精准射穿对方颈动脉呢！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当时情景，宁奕在心中复盘了好几遍，还是想不到什么能被露娜推理出来的破绽， 他几次想把刀抽出来可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 一来，他需要露娜的能力帮助自己活下去，二来，他没有把握能在这种距离下对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先发制人。 “听天由命吧。”宁奕挪了挪屁股，靠在头枕上开始放空自己。 悍马车驶进市区，经过熟悉的标志物，重新来到了超市附近。 “向东。”宁奕指了下左侧路口，不经意间的回了下头，视线中诡异的画面立刻惊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露娜，你看那是什么鬼东西！” 第153章 露娜的选择 由于市区停电，那栋楼的主色调依然是漆黑一片。 可从二楼开始直到顶楼，每一扇楼道窗都散发着幽幽绿光。 看了眼同样震惊无比的露娜，宁奕解开安全带，在车厢里拿起突击步枪打开了顶盖。 在瞄准镜的加持下，他看清了楼里的情况。 薄膜似的东西覆盖了每一扇窗子，薄膜里面似乎充满了液体，大概每隔两秒，那薄膜就会饿鼓胀收缩一次， 里面无数个如苹果大小的圆球随着薄膜鼓胀一亮一熄，看上去像是虫卵！ “噢！买噶！”露娜在车里低声惊呼，宁奕也看的浑身发麻。 “快走！”缩回车内，重新坐到副驾驶座位，宁奕系好安全带之后掏出了手机。 解锁屏幕，找到之前闫明说的那条信息，看了起来。 “裸露的地表岩石出现了加速风化迹象，请幸存者远离巨大岩石和峭壁悬崖，以免意外坍塌危及生命安全的。” 悍马向前，宁奕找到前一条信息，哆嗦着继续念道：“多地变异生物异常聚集，初步判定可能为自发性筑巢行为， 目前尚不明确危害，战区将尽量抽调兵力对变异生物聚集地进行摧毁，幸存者应尽量远离……” 看完这两条信息之后，宁奕陷入了沉默，除了用手指示方向再也不想说一个字。 悍马车在坡路下继续行驶了大约两公里，右转向朝着火车站方向驶去。 “你，你还好吧？”露娜问。 “还行。”颤抖着掏出烟盒，不知什么时候烟盒已经空了。 空烟盒攥成一团扔出了窗外，宁奕指着前方路口缓缓开口道：“金融酒店那个路口左转就到了，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按照宁奕的指示，悍马车很快赶到了站前停车场。 露娜将车在废墟外停好，红着眼眶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厨用橡胶手套和整理箱准备下车。 “我为你掩护。”宁奕打开手电，端着枪探出车顶。 手电筒射出的光柱凝而不散，在漆黑的夜里能照出去很远。 露娜在小心走进汽车坟场开始了善后清理工作，悉悉索索的搜寻声伴随着低声抽泣，在黑夜中孤单寂寥。 宁奕搜索目标的同时，心中突然生出一个疑问——为什么之前不把避难所的信息公布出来？提前公布的话，获救人数是不是能多点？ 想着想着就入定了，再缓过神来时，露娜已经提着整理箱上了车。 “国王，我没找到约翰尸体。”她手中的整理箱似乎非常沉重。 从射击平台上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宁奕才发现里面装着的是几把烧过的枪。 “这还能用吗？” “不能了。”小心的摘掉手套，露娜重新坐回驾驶位，声音略带急切：“约翰，约翰在哪儿？” “那儿。”宁奕伸手指向悍马左侧不远处的小路：“那有一辆汽车，我把约翰和定位装置一起烧毁了。” 突然踩下的油门把宁奕晃了个跟头，悍马轮胎在地上蹭出浓烟，一个急加速掉头便冲进了路口。 那辆烧毁的丰田轿车还在，借着皎洁的月光，宁奕隐约还能看见车下面那具烧成了焦炭的尸体。 露娜似乎非常急切，悍马车停下之后便不管不顾的下了车，连手套都没戴。 终于见到了昔日爱人，露娜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边呜呜的哭着，一边伸手去拉烧焦的尸体。 宁奕端着枪站在身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安慰根本就没有作用， 就算始作俑者强行煽情，还是难免虚情假意，要想不露出马脚，为今之计只有沉默。 不敢用换位思考来揣摩露娜的悲痛，宁奕将注意力转向了这台烧毁的汽车。 从焚毁程度来看，这辆车应该发生过爆炸，烈度不好说，但前机盖和后车门应该不会在单纯的燃烧中掉落。 发动机舱下的地面上凝固了一层厚厚的不知名物质，尸体就被这层凝固物粘在了地上。 似乎粘的非常牢固，露娜拼尽全力也没能将尸体拉出来。 “你能帮帮我吗？我拉不出来他，求你了，拜托。” 露娜满脸泪水，双手合十哀求的模样让宁奕心里很不好受。 “这样，你替我看着位置，我用悍马把车推走一些，也方便你查看。” 他早就看穿了露娜心思，要把尸体弄出来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一则妥善安葬，再就是通过查看骨骼来判断约翰的死因。 “你不用这么看我，我说了，他死于丧尸攻击，你尽可以查看他遗体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枪击痕迹。” 宁奕说完便不再去看露娜，转身上了车。 尸体距离车头位置有一段距离，悍马轻而易举的就将丰田车残骸推到了一边。 在车里坐了一会，宁奕等来了露娜的道歉：“对不起，我之前确实不相信你说的话。” 一瞬的内疚过后，宁奕摆手示意没关系。 露娜说约翰仅存的骨骼上并没有发现断裂痕迹，宁奕没有回应，而是在脑海中开始不断回想当时的状况。 就算割断了颈动脉应该也不足以瞬间毙命吧？他一定是被丧尸咬死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对自己的强行麻醉，总之在几轮这样的心理暗示过后，宁奕心里好受了不少。 “我想把他带回去，你……没有意见吧？”露娜进到后车厢，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大塑料袋。 “没意见，不过你要带走约翰，就要跟我去再带走一具尸体。” “另一具尸体？谁啊？你的同伴吗？” “是闫明的父亲，就在超市停车场跟住宅楼中间的缝隙里。我们讲究入土为安，要带就都带回去。” “好的。”露娜嗓子沙哑的应了一声，转身去拉车门。 宁奕补充道：“回去以后要是有人问，就说那是闫明的父亲，最好不要提约翰的名字。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带回闫明父亲的遗体，是搭了约翰的顺风车。” “为什么。”露娜停住了动作，不解的问道：“你们不是最在乎这种事情吗？会有人反对我吗？” 宁奕从驾驶位上转过身，双眼盯着露娜，郑重道：“约翰跟闫明的父亲不一样，闫明安葬父亲是尽孝，约翰在去世之前……只能被称为侵略者。” “啊？”想要说话，但似乎一时之间被哽住了喉咙，露娜皱眉努力的调整了几秒气息，最后才呜咽着，委屈的问：“我呢？我算什么？我也是侵略者吗？” “你不一样。”起身回到后车厢里，宁奕一把将露娜搂进怀里，轻拍后背道：“你是我的伙伴，只要有我在你就会很安全。 我们一起去收拾约翰的遗骨，我向你保证他们安葬之后会受到同等待遇。 保证他们在那边有钱花，有车开，会生活的很好。” 露娜使劲点了点头，随即好奇的问：“怎么保证？你会通灵吗？” 接过露娜手中的袋子，宁奕神秘一笑：“这就是你们理解不了的文化了。相信我，没有天帝银行到不了的业务。” 可就在宁奕推开车门，准备去整理尸体时，悍马后面突然射出了两道强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跟踪的，更想不明白这辆车是怎么无声无息到了这里的， 突然出现的强光让宁奕丧失了视觉。 下意识的一步跌回车里，宁奕想提醒露娜有人跟踪，可话还没出口， 耳边先是听到了手枪上膛，随后露娜的喊声从车顶传来：“hi ! don\\u0027t shoot ! i\\u0027m……” “hey! she is one of us ! hold your fire!”一个粗犷的男人回话。 一听两边对上了暗号，宁奕一拍大腿！ “草！怎么这时候来啊！” 宁奕强迫着自己睁开眼睛，正巧遇上凑过来的露娜：“国王，你待在这别动，不要发出声音，我很快就回来。” 第154章 露娜的选择二 宁奕当然不可能让露娜轻易下车，这娘们下了车以后自己的小命可就彻底没谱了。 他伸手抓住露娜的衣角，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这次出来可是来收拾人家队友遗骸的，这个档口又遇上找来的同伴， 露娜极有可能临阵倒戈，投入同伴的怀抱， 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了，那自己一丁点生还几率可能都没有了。 想象中的甩手而去并没有发生，露娜轻轻拍了拍宁奕的手，通红的眼睛里依然噙满泪水， 话语却十分温和：“不要害怕，我去看看情况，你不要出来，最好也不要说话。” 说完露娜便在宁奕的注视下，挣脱开拉扯下了车。 她奔向车后的脚步十分轻快，宁奕拿不准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伸手从车底下拉出那枚毒刺导弹看了眼，咬着牙运了两秒气，又推了回去。 那东西虽然威力巨大，但他完全不会用，要是在自己手里炸了可就坑了。 回身将一旁的突击步枪攥在手里，宁奕跨步坐到了驾驶员位置。 “逃？还是等？”心念电转，他开始分析当前局势， 如果那几个人一心想要了自己的命，就算现在加大油门逃走也大概率无法逃出生天， 毕竟车速再快也没有重机枪的子弹快，这次恐怕没有上回那种好运气了。 倒车镜里，露娜与对方开始了交谈，透过开着的车顶盖和车门，宁奕能听到双方谈话的只言片语，有感叹词，好像还有什么sorry。 虽然分析不出他们具体说的什么，但他感觉应该是露娜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那些人的sorry可能是在表示哀悼。 跟在场的所有人挨个拥抱了一遍，露娜回身指了下宁奕所在的车辆，然后又开始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听露娜说了一会，伸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然后重重拍了下车身，将驾驶员也叫了下来。 加上露娜一共五个人，他们凑在一起比比划划的说了很多，但到后来谈话氛围就逐渐不对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如果露娜把他们带过来，我该怎么办？”宁奕使劲攥紧拳头又松开，他不断重复这个动作，想让自己的手保持灵活，可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根本就怂了， 两只手就像冻僵了一样开始不听使唤，几秒钟后脑袋也开始发涨，最后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宁奕抬头向前看，几百米外的小路尽头被七竖八的抛锚车辆挡了个结实，根本无法判断能不能出去。 心跳越来越快，抬起手放到方向盘上，心头又是一颤，因为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鼓胀了起来。 坚韧的战术手套被撑破了，只有一缕丝线还强撑着挂在手腕上， 手指粗的像是大号鸡肉肠，触觉很灵敏，但好像没有痛觉，无论是手指弯曲还是抓握方向盘都有困难。 “完了！”开车逃走的计划也破产了。 整个人躺在座椅上拼尽全力的调整呼吸，宁奕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不会死的，放松，最起码要能握住方向盘，快点，快点……” 大概过了一分钟，鼓胀开始消退，可却不如认出曹红娇那次消退的迅速。 听力逐渐回归，宁奕发现外面那些人的谈话好像变成了争吵。 心里陡生的保护欲让他重新抓起步枪，如果死亡无法避免，至少不应该让露娜受到伤害。 就在他手伸向车门的那一刻，谈话戛然而止。 露娜抱着头蹲在地上哭了，那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则握着枪在她周围站成了一圈。 宁奕猜露娜刚才在为自己求情，但此时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谈判破裂，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伸手去拉车门，手却又迅速涨了起来，手指粗到根本无法拉开门锁。 就在这时，倒车镜里那些人迅速分散，并以据枪姿态开始向着自己这边移动。 露娜依旧蹲在原地没动，灯光刺眼，弱化了露娜轮廓的同时，也击碎了宁奕所有的侥幸。 “马勒戈壁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咬着牙，最后慌乱挠了几下依旧没成功，宁奕回跨进车厢蹲在门后，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露娜！我不强迫你，可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让他们……” “砰砰……” 他准备给自己留下遗言，就算不能回去了，最起码不能让工事里那些人遭殃， 可话还喊完，外面就传来了连续枪声，紧接着是扑通扑通的重物落地声。 被枪声吓得一激灵，汗水顺着脑门从宁奕眼前滑落，静待几秒钟，外面再无响动，宁奕这才哆哆嗦嗦伸头去看倒车镜。 倒车镜里，露娜背对强光，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举枪对准一个倒地士兵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砰！” 火光消散的同时，那名士兵勉强举起的右手也颓然落了地。 “啊！！！”冰雕一般愣了几秒，露娜扔掉枪，捂着耳朵痛苦的蹲到了地上。 宁奕跃出车门，快步冲过来抱住了露娜， 近处倒了一地的尸体，惊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露娜确实临阵倒戈了，幸运的是她倒向了自己这边。 “我选择了背叛，我是叛徒，我不能，不能……” 长长的嚎了一声，这口刚缓过来，露娜整个人就如虚脱一般彻底失去了力气。 “不能，不行……” “好了好了，咱们上车。”宁奕抱起露娜，背着灯光，快速走回悍马。 进入车厢后露娜像是得了疟疾似的开始浑身打摆子，嘴里却依旧不停的念叨着：“不行，不行，不行，不可以的……” 宁奕伸手拉上车门，抱着露娜坐在车厢地面上，仰头看向顶盖上那个金黄色的标志：“没事了，过去了，不哭，不哭……” 可能过了一分钟，也可能过了十分钟，露娜重新抬起了头：“国王，我跟你撒了谎。” “没关系，我不生气。”宁奕讷讷的答道。 重新躺回宁奕怀里，露娜平复着情绪说出了一个宁奕没想到的关键：“这辆车上有两套定位系统，你扔掉的那个只是用来联络和指示火力支援的设备。副驾驶员座位下面还有一个用来进行敌我识别的盒子，我不想害你，只是想让同伴找到我。” “一会拆了就好了，一会再说，咳咳咳。”宁奕惊的呛了口水。 在宁奕怀里点点头，露娜乖巧的道：“嗯，一会我来拆……” 在一段将近十分钟的沉默后，露娜再次开口，这次她彻底交代了自己的所有秘密。 她说自己是个汽车维修工的女儿，为了减免助学贷款， 她从大学应召入伍，经过一段时间特训后便动身去了第一个服役地点——中东。 “我在那服役将近一年，我知道那不是正义的战争，但我别无选择，你懂那种感觉吗？”露娜抽噎问道。 拆掉头盔，宁奕轻抚着露娜金黄色的秀发，低声道：“我知道，没有人愿意打仗，身不由己。” “嗯，有一天我们从基地出发，要去城市另一头救援一架被rpg击伤的黑影直升机， 进入村庄之前，头车发现了路边炸弹，当时炸弹不远的位置正站着一个小女孩， 头车让她远离，并准备拆掉炸弹，可她却忽视了我们的警告，向着路边的一个破柜子跑了过去，然后，然后……” 早已经猜到了结局，宁奕只是不明白该作何评价。 终于，在哽咽了半晌后，露娜继续道：“我按照指挥官的指令……” 这一幕仿佛在电影中看见过，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多么的义愤填膺，他恨对方居然能把侵略拍成救赎，他庆幸自己能生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没想到现在这一切从当事人嘴里亲口说出，依然震撼的他心底发凉。 露娜说那个小女孩可能只有不到十岁，她射出的那颗子弹击穿了小女孩的脑袋， 虽然救了队友，可那件事却成了她久久不散的心魔。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她度日如年，她多次向上级反映要离开那里，却始终没有回应。 终于，大约一年前，她等到了转机，部队换防时她通过测验进入了特勤部门。 在本土经过了大半年特训后，她被分配到了战友们口中的艰难区域。 “就算这里很危险，但总比那边要好，是吧？” “对。” 突然，露娜从宁奕怀里坐起，盯着宁奕的眼睛慢慢道：“他们好像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末日，我的任务是接应。” “哦。”宁奕不明那意味着什么，又不想被她直勾勾的盯着，就又将露娜搂进了怀里。 露娜说了一会自己的情况之后，话题终于转到了宁奕最感兴趣，也是最想知道的部分。 “刚才那些人是从嘉手纳空军基地飞过来的。我们之前发现的那辆车就是他们。” “哦。”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对他们开枪吗？” “我不想逼你。”宁奕叹了口气，事情已成定局，原因迟早会知道，早一些晚一些没什么区别。 露娜强撑着起身，从置物架上拿过纸巾擤了鼻涕：“他们说，嘉手纳空军基地遭到了弹道导弹的袭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全世界所有有威胁的军事设施都会被你们摧毁。我想，这就是你们的战区没有将民众集合的原因。” “怕成为打击目标！”宁奕抿着嘴唇，眼神闪烁几次，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好奇：“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杀掉他们呢？” 露娜犹豫再三，最后只说出了两个字——“报复。” 第155章 让人震惊的战备规模 报复，这两个字太过沉重，沉重到宁奕不敢去想那会是个什么景象。 怕时间耽搁太多会出现变故，宁奕准备去收拾约翰尸骨，以便二人能尽早离开。 露娜婉拒了宁奕让她休息的提议，从车厢地面上捡起宁奕丢在那的步枪，沙哑道：“我已经好了，我去收拾他们的装备，我们同样需要那辆车。” 看着强撑身体走出车厢的露娜，宁奕发现自己真的不太了解女人，她们有时候脆弱的像个花瓶，一碰就会破，可有时候又会刚强的超过男人。 无论什么苦难和折磨，只要她们找到了发泄口，就能在很短时间内重新启程。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否能像露娜那样洒脱，或者说坚强，结果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不能。 跟自己比起来，宁奕感觉露娜更像那些从正常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孩子，苦难往往会在落到命苦人身上时变的异常压秤。 装备的搜集似乎非常顺利，露娜将另一台车的通讯装置扔进附近一台私家车时， 宁奕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具焦炭从凝固的胶质中挖出来。 “谢谢你。”露娜似乎哭干了眼泪，戴着手套挑拣遗骨的过程中再没流过一滴眼泪：“他们的头盔都在车里，死亡时并没有佩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还可以用。” “好，不嫌弃。”宁奕直腰时回头看了眼，他发现那些士兵的身上除了军装，似乎所有东西都被露娜收起来了。 “他们的尸体……” “就地烧了吧……” 约翰之前体型壮硕，但经过丧尸啃咬后，身体组织已经所剩无几，加上被烈火焚烧，剩余部分变的异常脆弱。 收集到塑料袋里时已经碎成了很多块。 好在露娜已经接受了现实，动作非常迅速。 将阵亡士兵的遗体和通讯定位装置全都抬进了私家车，两人点燃汽车后才各自开着一辆悍马离开。 闫明父亲的尸体也好不了多少。 因为坠落的角度特殊，叠在一起的尸体无法抻直，最后只能整个装进袋子。 两人再次回到工事车库，时间已经是凌晨3：34。 苦守了一夜的马玉见到二人之后立刻精神崩溃，不顾露娜的注视，一头扎进宁奕怀里：“弟弟，困死我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办了点事。”推不开马玉，宁奕转而在她屁股上轻轻掐了把：“大家都好吗？” “哎呀~”娇嗔了声，马玉抬起头指着二楼右侧大厅里面道：“都睡的跟死猪似的，不过我跟你说啊，有两个小子好像不老实。 刚才起来踅摸了好几趟，厕所也不上，水也不喝，话多的烦人，我真想用枪崩了他们。” “噗嗤~”露娜被马玉的夸张表情逗笑了。 “天亮了还出去吗？”徐莹拿过来两瓶水，一瓶递到露娜手上，另一瓶则拧开盖子给了宁奕。 “呼~！”宁奕喝口水，摇摇头：“不出去了。大家去休息，我让王昊和张默出来换防。” 在走廊中间，宁奕将王昊和张默敲醒，散弹枪交出后，带着几个女人重新下到了负一层。 脚步声惊醒了大黑，这狗一见是宁奕回来便吊着食盆，疯狂摇起尾巴。 “狗粮没有了。”马玉指了指墙根下空瘪的狗粮袋子，略带委屈的道：“白天你走以后它就饿了，我给它吃了点香肠，不过它好像不喜欢。” “嗯。卡车里好像有，明天给他拿点就行了。”两人说话间，露娜拖着沉重脚步已经走进了卧室。 宁奕跟过去想看看闫明的情况，却被露娜一把挡在了门口：“出去，你去找别人睡觉。” “我？呵呵，我是想看看明明怎么样。”露娜郑重其事的模样在宁奕眼里十分好笑，他压低声音提醒道：“再说了，咱俩都那个了……” “出去！”露娜笑骂道：“明明睡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快出去。你去找马姐姐她们。” “呃……” 不等宁奕说话，露娜就一把将他推出了门口。 “切~我还……”回头时正好看见马玉笑盈盈的模样，宁奕尴尬耸了耸肩：“她，她说明明睡着了。” 心里还是有点失落，他跟露娜经历过那个，自然也认为彼此关系不一般， 但从刚才那一幕看来，那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或许真的如他所想，露娜跟自己滚床单只是一次交易，为的就是让他带着去找约翰的尸体。 “失落啦？”马玉神秘的凑过来，小声道：“我陪你吧，弟弟，其实我没有35，身份证上多了三岁，我没那么老，你看。” 原地转了一圈，马玉伸开双臂展示了一下自己健美丰满的身段：“还不错吧？” 露娜已经关了门，徐莹和蒋华的鼾声也从卧室里传来，此时负一层大厅里还清醒的只有宁奕和马玉。 虽然疲惫，但明天不用起早，宁奕也不着急休息，正好借马玉的好心情冲散刚才的阴霾。 在躺椅上慢慢坐下，宁奕示意马玉继续。 马玉却笑嘻嘻走过来拉起宁奕就往卧室奔：“走嘛，我们去卧室，我给你按摩按摩。” 拗不过马玉的坚持，宁奕最后还是跟着她去了卧室。 装备和外套丢在门后，重新将自己扔上大床的感觉不错，宁奕伸着懒腰刚准备打个大哈欠。 没想到马玉一跃竟骑到了他身上。 “哎呦，卧……”翻身将马玉扔下，宁奕起身红着脸吭哧了半天才上来这口气：“大姐，你差点砸死我。” 马玉没说话，勾着手指含羞待草的模样让宁奕有些窘迫：“要不算了吧，会听到的。” “哎呀，我们轻点。” “我没开玩笑。”宁奕靠上床头，任由马玉躺在自己腿上：“马玉，我心里不踏实。刚才遇到的事有点多……” 马玉是个非常合格的倾听者，宁奕摸着马玉的脸蛋，慢慢将这两天的见闻说了出来。 从风化的岩石到诡异的大楼，从意外的跟踪和反杀到对于下一步的焦虑，事无巨细，将所有压力都倒了出来。 “不知道以后啥样，我总感觉还可能有大危险，就咱们现在这点人，这几条枪，对付个流氓地痞倒是绰绰有余，要是多来几个像露娜那种人肯定废。” 挪了挪身子，宁奕调整一下姿势，眯起了眼睛。 马玉翻坐起身给宁奕锤腿，她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让宁奕又想起了成长过程带给他的负累。 “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小时候大人们也是成天打打杀杀的，我还帮大人做过子弹，他们成天揣个双筒猎枪，不是抢矿就是要账，在不就是去打猎，我家仓房都快赶上兵工厂了，你说……” “兵工厂？”猛地坐直身体，宁奕定了定神，翻身抄出床头柜里那个档案袋，黄纸页一片片翻开，又重新找到了标记着兵工厂的那页文件。 “你咋了？”侧头试探的问了句，马玉从床上捡起一页纸看了眼：“这是孙闯之前从单位撤出来的，没事吧？” “为啥撤出来？”宁奕皱眉问，“兵工厂”这三个字让他心绪翻涌，从到工事以后，他的精力只放在了两方面：一、稳定人员。二、收集物资。 从来都没时间仔细了解过身处的这个工事。 “这儿不是他整的据点嘛，没人知道不更好嘛。” 对于马玉的说法，宁奕不置可否， 他不太相信会有人忘记这么一处规模庞大的防御工事， 若是正常战争爆发，这里一定会被重新启动，除非孙闯能量超乎想象，否则就算没了资料也肯定还会有人记得这里， 只不过现在他不那么确定了。 “你们去过下面那些层吗？”宁奕问。 马玉不明所以，舔着嘴唇想了下，最后缓缓摇头道：“没有，之前想去的，可没找到门，你想干去啊？” “没找到门？怎么可能！走！” 拉着马玉的手出了门，在大黑的尾随下，两人一狗穿过篮球场，从角落里的钢板门下到了负二层。 “你贴着越野车这边，我去笼子那边，仔细找，肯定有入口，墙上也不要放过！” 以为宁奕和马玉在做游戏，大黑又高兴的不行，上蹿下跳的疯了一样在大厅里撒起了欢， 宁奕捋着右侧笼子掀起苫布一个个查看，连着看了五六个，不是水泥沙子原木，就是钢筋石子和铜板， 之前还不信，可这么一看过后，似乎真如马玉说的那样，没有入口。 “就两层？不能吧……”挠着后脑勺，宁奕瞄了眼对面极不情愿的马玉，又回头看了眼笼子里码放整齐的物资， 宁奕不甘心的向前慢慢挪步， 难道是孙闯拿错了文件？不应该啊……他明明跟我说过有五层的，话没说完？啧！ 正想着，他不知不觉来到了负二层的尽头，脚步被一个巨大的苫布阻挡，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弟弟，要不咱们上去吧，咱们去楼上看看胖小子他们怎么样了，然后就睡觉行不行？”马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都困的不行了，我就在这等你吧，要不一会还得再往回走， 你说他们盖这防空洞的时候咋想的呢，非得一边一个门，拐着弯来，怎么就不能全都开在一面……” “我找到门了。”宁奕指着面前那被苫布遮盖的物资，肯定的说道：“就在这个下面，一定就在下面！” “啊？真的假的？”马玉一听也来了兴趣，小跑着奔向宁奕：“你咋确定的啊？那下面全都是油桶，老沉了。” “油桶？”掀开苫布一角，宁奕只看了一眼便是心头一颤，果然如马玉说的那样，苫布下面摆满了一排排深绿色铁皮油桶，桶面崭新，半人多高， 比不上大汽油桶那么粗，但依旧敦实可靠，尤其是盖子，居然是与油桶横截面几乎相同的整盖。 “油？柴油？机油？怎么用这种桶呢？”宁奕想不到里面装的什么，就随口问了句。 马玉撇嘴一笑：“呵呵，弟弟你真敢想，柴油存长时间早坏了，不是机油，你看这个，我们打开过一个。” 拉着宁奕往左走了几步，马玉在油桶之间的缝隙里找到了一个撬棍。 咔的一下撬开了一个桶盖：“就是这个，你看看，也不知道是啥油，那天他们喝多了，非打赌要找……” 几乎到顶的红褐色半凝固状油，用手指沾了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什么油啊？你见过吗？” “没有。”马玉摇头，身手指着左侧墙角道：“那边还有一堆枪托呢，他们不感兴趣，就特么知道耍钱……” “枪托？”听了马玉的话，宁奕再不迟疑，撸起袖子直接把手杵进了油桶，接着整个人就圆瞪着眼睛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了！咋还把手插进去了，你……”被宁奕表情吓了一跳，马玉赶紧过来准备把宁奕拉开， 拽了一下没拽动，却见宁奕艰难的从桶里提出了一个裹满了粘稠油液的管子。 “这啥呀。”马玉苦着脸，嫌弃的向后退了一步。 宁奕却咧嘴笑了，他一把将马玉拽过来狠狠亲了口：“啥，枪呗！快去给我拿个枪托看看。” “哦。之前拆箱来着，我去拿，你等着。” 突如其来激吻让马玉有点懵，她缓了一下才转身跑到左边， 掀起苫布从地上捡了一长一短两个橘红色木质枪托回来：“你看。” 没有去看马玉手里的枪托，宁奕已经用左手撸了一遍油，是枪管无疑了，可此时他所有注意力正被枪管上图案吸引。 一个三角框里好像三个数字——626？ 又用手擦了下，三角形下面那三个字让宁奕的心脏猛抽了一下——五六式！ “这下面一定是兵工厂！发财了！” 第156章 被掏空的山 “兵工厂？真的呀？” “真的。”难掩激动的心情，宁奕让马玉去货物堆里给自己找来两包湿巾，一边往推拉门走，一边拼命的擦着胳膊上的油。 回到负一层敲醒了露娜，因为声音太大，闫明，徐莹和蒋华也被顺带着叫了起来。 带着几个睡眼惺忪的女人到楼上叫来了张默，之后便急匆匆的向负二层奔去。 “你怎么这么兴奋？发生了什么事？” 露娜有点懵，她起的匆忙，上身只穿了件汗衫，闫明更是穿着睡衣和拖鞋就跟了出来。 相比之下徐莹和蒋华要好了不少，这两人因为太困，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睡着了，此时看来却是省事了。 “我好像发现了兵工厂。”宁奕打开钢板门，拉着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张默率先跑了下去。 露娜追在身后问道：“兵工厂？你确定？” 对于宁奕的话露娜持怀疑态度，因为在她的概念中，兵器加工厂这种存在规模肯定小不了， 这工事里面虽然地方宽敞，但还不至于能容纳下一座工厂，更何况如果这里真的有工厂，那之前的人一定早就发现了。 “去了就知道了。”下到负二层，宁奕率先跑过去拉开了通往车库的大门，将张默赶去开叉车后，转身直奔负二层的另一侧尽头。 他想把苫布使劲拽下来，将下面的物资亮给大家看，以证明自己判断没错， 却没想到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苫布风化严重，一拽之下竟被他扯了两块下来。 宁奕失去重心，抓着两块苫布碎片连退数步，最后四脚朝天摔倒在地。 “哎呦，卧槽！吼吼吼……” “噗！哈哈哈哈哈哈！” 闫明开了个头，哄堂大笑紧随其后。 “快点啊。帮我把苫布取下来，入口肯定就在下面……” “好好好，呵呵呵呵呵。”露娜捂着肚子又笑了好一会，最后才在宁奕微愠的注视下带着人去了前面。 十几分钟后，大家七手八脚的将苫布碎片堆到了一旁，而那被尘封已久的物资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左侧是几乎堆到了房顶的木头箱，最下面两个之前被马玉他们拆开的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橘红色的实木枪托。 右侧那几百个油桶里是否都泡着枪管宁奕也不知道， 但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 “我的天啊，这是枪托。”露娜走上前，将一个短枪托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又抄起了另一个箱子的长枪托。 “这……好像是阿卡47的枪托，而这个。”露娜把手中的长枪托举到大家面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应该是西蒙诺夫半自动步枪。” “什么懦夫？西门？”与张默对视了一眼，宁奕皱眉道：“我只知道西门庆。” 露娜展颜一笑：“是西蒙诺夫，武器发明者的名字，我对这把枪的印象非常深刻，我非常喜欢武器史科目， 前苏联着名枪械设计师谢尔盖·加夫里罗维奇·西蒙诺夫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设计了这把枪， 1946年才定形，这是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准备的，你应该见过，游戏里叫sks……” 正说着，宁奕已经走到了刚刚开盖的那个油桶旁，两根指头从桶侧面拎起了一个满是浓稠油渍的枪管：“露娜，你看走眼了。这把可能叫56式。” “56！这个我知道！”张默呼吸急促，走到宁奕身边仔细看了看枪管上的字，然后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竟拍着手在原地跳了两下。 “就是这个，我见过！56式半自动步枪！当初我参加民兵训练的时候就用的这个！” “太好了，太好了。”闫明趿拉着拖鞋跑过来，一下扑到露娜身上：“漂亮姐姐，是不是说咱们会有很多枪啊。” “呵呵，应该是，如果配件齐全应该可以组装枪支，但弹药也是问题。”在闫明脑袋上宠溺的摸了两把， 露娜下意识回头踢了旁边一个未拆封的箱子，刚要说话，人却愣在了原地。 “这里面有金属物品。”她转头看向宁奕等人，话语中有种不可置信的意味： “这里不可能有成品枪支，就算是战备工事，也绝对不会将成品枪支放在这种地方的。” “看看不就知道了。”宁奕放下枪管，手在桶身上蹭了两把，快步走向木箱的同时问马玉：“你们当初就不好奇这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马玉跟徐莹和蒋华交换了一下眼神，不以为然的道：“全都是灰，盖的那么严实多脏啊，再说，就算是枪我们也不敢拿出去卖啊，要吃花生米的！” 走到近前看了眼箱子上的鞋印，宁奕照着露娜的动作踢了一脚。 “哗啦。” 确实是金属制品，虽然不能确认里面是什么东西，但那松散的力反馈和金属碰撞声已经印证了露娜的判断。 “帮我一把。”想让露娜帮自己把箱子拽出来，却不想两人合力拽了几次，那箱子依旧纹丝未动，像是被卡住了。 最后宁奕跑回油桶旁取来撬棍，一下撬断了木箱侧板。 一把被油纸半包裹的锃亮金属物件顺着破洞直接掉到了地上。 “当啷！” 扁平如一字改锥头的刀尖，修长的刀身，巨大的放血槽，这把传说中的白刃战神器每一个特征都能刺激到男人的神经。 “卧槽！”宁奕一蹦半米多高：“三棱军刺！” “哎呦哎呦。”张默猫着腰跑过来，小心翼翼从地上捧起了军刺，爱惜的在手中来回端详：“听说这东西有毒，扎人之后血止不住，伤口不愈合。” 宁奕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也听说过，就是没玩过，你说可能是真的吗？” 张默摇头，咂巴着嘴道：“不知道啊，这要是让小胖子见着了不得乐疯了啊。” “我们去换他下来。”马玉提议，另外两人赶紧附和：“我们去换小胖子吧，让他来跟你们一起研究一下，反正我们也不懂。” “去吧。”宁奕还记得之前救王昊时这胖子拍着胸脯跟他说自己对武器有多么了解， 让他来也好，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没一会胖子就在大黑的带领下连滚带爬的冲下了楼梯：“哪儿呢！给我看看，哎呦卧槽！” 从钢板门跑到宁奕身边着一百多米的距离，胖子摔了三次，等他满身是灰冲到进前时，露娜已经笑弯了腰。 “你说这东西有没有毒？”张默刚说了一句话，军刺就被王昊抢了去。 “没有，没有。”王昊着军刺转身靠上木头箱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里面太大了，我草，累死我了，这，这刀没有毒，都骗人的。” 见张默要争辩，王昊摆摆手：“当初钢材不行，做不出高强度军刺才做的这种形状， 要说有毒，我听过一种比较可信的说法，说淬火过程中刀身会淬入砷，镀铬层磨掉了以后，砷就出来了，砷知道吧。” 宁奕摇了摇头，张默一脸懵逼。 “三氧化二砷！砒霜！” “那不还是有毒嘛。” 王昊：“砷不等于砒霜……诶？你们找我下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把刀吧？大哥。” 宁奕摇摇头：“刀不是最主要的，我认为这底下有个入口，兵工厂入口，找你来是为了见证历史，你信吗？” 王昊表情郑重，站起身环顾一圈，闭着眼睛思考了几秒，手指向身后小山一样木头箱子道：“如果有，那入口应该就在这下面。” 宁奕拍手：“跟我想的一样，张哥开车挪箱子。” “好嘞。”张默去开车。 露娜搂着闫明走过来，好奇的问道：“国王，你怎么那么确定就在这下面呢？” “因为这个工事的特殊用途——应对核战争。”宁奕伸手指着头顶：“负一层向上和向下的两扇钢板门分处同一层的两端， 且负一和负二层都转了一个角度，这么设计应该是为了万全起见，如果一层被击穿，冲击波要进入下一层最起码要转个弯，而不是长驱直入， 所以，负二层向下的入口必然在这边。” 闫明听的一头雾水，露娜却好像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就像战壕的转弯一样。” “是。” 按照的宁奕指示，张默驾驶叉车一点点挪走了堆积在一起木箱。 露出的地面在印证了宁奕想法的同时，也展示出了一个让他震惊无比的画面。 两排木箱里面的地下出现了浸透油的苫布， 苫布之下的景象带给了他们震撼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个疑惑。 那下面确实有一扇供人行走的钢板门，但在挪走了油桶之后，苫布下面又出现了两个巨大到可以当卡车停车位的钢板门。 这两扇带着防滑纹路的巨大钢板门将所有人震在了原地。 宁奕有点蒙，他不知道是不是有巨物恐惧症， 当初车库里那几根巨大的支撑梁曾经一度让他有种自己仿佛渺小如蝼蚁的恐惧。 现在地上那两扇明显可以活动的钢板门给他带了更大的冲击。 “明明，去给大家拿点水喝。” “哦，好的哥。” 小姑娘屁颠屁颠的跑向货堆。 王昊走到宁奕身边，颤声道：“哥，你说这下面是不是有鬼啊。我特么有点肝颤。” “瞅你那没出息的样。露娜，你说咋整。” 露娜接过闫明递来矿泉水喝了口，然后扁着嘴摇了摇头：“这太可怕了，如果不是知道在哪儿，我甚至可能会以为自己在苏联。” 拧好瓶盖，露娜拿着水瓶走到花纹钢板平台前停住了脚步， 沿着钢板缝隙观察了一会才回头说道：“这……看起来像是两台起重机。” “起重机？”张默从叉车上下来，递给宁奕一根烟，又指了指露娜：“弟妹，你说的我没太明白。” “我曾经在小鹰号航空母舰上……” 王昊拍手打断道：“哦哦哦！姐，你说的是把飞机从机库运到夹板的那种！” “对。”露娜微笑点头。 张默依然不太明白，转头去看宁奕，却见宁奕快步走到钢板门边缘，双眼盯着钢板门缝隙，喘起了粗气。 “你没事吧，哥。”闫明拉着露娜走过来，担忧的问。 宁奕摇摇头，沉吟了几秒才抬头看向众人：“你们猜这里为什么要放两个这么大的门。 起重机也好，钢板门也罢，无论是啥，我感觉它都不像是给人准备的。” “啊！卧槽！”王昊一听不是给人准备的，当即吓的躲到了张默身后：“哥！你能不能别吓唬我了，我真不行，我胆小！” “咯咯咯咯……”露娜和闫明彻底笑喷了。 张默也笑了，可他刚笑了两声突然怔了，嘴里的烟也掉落在地：“老弟，你该不会是想说……这是走坦克的吧？” “坦克！”笑声停止了。 露娜叹口气，从移走的木箱里拿出一把三棱军刺，放在手里，轻声道： “可能建造者压根没想重启这里， 这些东西让我感受到了来自那段历史的压力， 在那段时间里，能够毁灭彼此的能力是悬在每个人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虽然已经过去了，在以后的很长时间里也可能不会有核战争， 但我还是不得不说， 战争之下，人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国王，你去开门吧。” “好。”对比着小钢板门的钥匙孔，宁奕在钥匙串上找到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 “这……能行吗？这么机密的地方就整拿个钥匙……就！” 王昊话还没说完，钢板门上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接着，宁奕扣住拉环，使劲将门提了起来。 里面漆黑一片，却有空气流动。 “喂！” 本意是像让胖子去找个手电，可话刚一出口，钢板门里面就出现了回音。 不似当初在校园南门外孤独的呐喊，这回声时间很长，里面空间特别大，别有一番天地。 不太敢大声说话了，宁奕朝着胖子招手，示意他过来。 却不成想大黑误会了，以为是在叫自己，扭着屁股就窜了过来，在宁奕身边刚嘚瑟两下，脚下一滑，直接顺着洞口掉了进去。 “卧槽！大黑！”情急之下他伸手去拉狗腿，一把没拉住，洞口的油让他脚底打滑，挣扎都没机会，宁奕跟着一头栽进了洞口。 高度落差很大，宁奕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他刚想呼救，却见头顶大门重重关上了。 这里丝毫没有光亮，但好在大黑就在身边。 揉了揉屁股，宁奕起身掏出手机打开手电，这才发现楼梯没有扶手，自己跟大黑应该都是从楼梯一半掉下来的。 再回头时，眼前的一切几乎让他忘记了呼吸， 这座山！好像被掏空了！ 第157章 山脉中的怪兽 “打倒苏修，打倒新沙皇！” “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倒美帝，打倒苏修！” “挫败以原子弹为武器的一切侵略行径！ ” “工人阶级力量是无穷的！” “全世界无产者团结起来，坚决挫败任何形式核讹诈！” 身边人来人往，大家用血肉之躯扛起扁担，将一个个沉重的机械零件抬进山洞。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口号在耳边炸响，穿着绿色粗布军装的身影健步如飞， 脖子上搭着白毛巾，汗如雨下但目光坚毅，众志成城。 刷在墙上的标语让宁奕心绪翻涌，寒毛根根直立。 那一瞬间，他仿佛穿越时空再次回到了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年代。 万众一心的备战场面让他深受震撼。 “咔！”头顶钢板门开启的声音将宁奕拉回了现实。 “国王！你在吗？”露娜问。 “在。我没事。” “呼~”听见宁奕回话之后露娜明显松了口气：“你在哪？我看不见你。” “看不见？”宁奕举着手机转身向头顶照去：“我就在这，你没看见手机的亮……” “啊！！！砰！”话还没说完，露娜就尖叫着将钢板门重重关上了。 “嗯？”宁奕有点懵：“我……” 翻过来看了眼，他手机灯光已经熄灭了，而从始至终他却毫无察觉。 翻过手机，正准备看看剩余电量，他突然发现还未唤醒的屏幕上倒映出了两个血红的光点！ 一瞬间，鸡皮疙瘩顺着脖颈爬上了头顶。 颤抖着拇指按下电源键，重新亮起的屏幕上显示剩余电量4%。 “完了！我的眼睛……”熄灭屏幕的一瞬，红色光点再次亮起，宁奕垂下了拿着手机的右手。 大黑早已经夹着尾巴跑了老远。 空荡的大厅里，苫布遮盖着一排排机械，后身后的交叉支架印证了他的想法，那确实是两部起重机。 宁奕叹了口气，靠着楼梯慢慢滑坐到地上。 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继双手之后，眼睛也出现了丧尸特征，他理解露娜的惊恐， 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只感觉浑身虚弱至极，不想说话。 “咔！”脆响过后，露娜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国王，你在吗？” “我在，露娜，这里没有丧尸，可以下来。” “好。”犹豫了一下，露娜答应道。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她第一个拿着手电走下了楼梯。 手电筒在宁奕脸上照了好一会才转向别处，表情严肃，握着枪什么也没说。 “卧槽！这么大啊！”王昊下了楼梯之后举着手电朝大黑方向奔去。 张默赞叹连连摇头，刷满墙面的红色标语成了他最感兴趣的东西。 露娜支开了闫明，一个人握着手枪直勾勾的盯着宁奕：“你的眼睛……” “是。”宁奕点头，拿起手机又看了眼屏幕，手电亮光之下刚刚那双红点消失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别告诉他们，我会跟你解……” 话没说完，露娜前走一步直接扑进了宁奕怀里：“国王，我怕，我不想让你有事，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话里带着哭音，露娜的耳边细语声音虽然不大，却吸引了前面人的注意。 三人回头，露娜抱着宁奕的胳膊依旧没有松开。 静了几秒，张默识趣的打岔道：“咳咳，王昊，明明，你俩过来，你看这是不是做子弹的机器……” “我没事，露娜，我真……” “别说话，别说……” “好。”宁奕不再抗拒，他双臂环绕露娜，轻拍后背，将视线投向了远处。 这里可能有几百米深，他不知道远处转角后面有什么， 但那遍地被苫布遮盖，如同小山一般高耸的机械却像是一位穿越时空的讲解员， 正将昔日核弹高悬头顶的压迫和奋起反抗的决心娓娓道来。 震慑灵魂的冲击让宁奕无法控制内心悸动，他想冲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却又碍于露娜的束缚，只好静静等待这女孩从惊吓中缓过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等前面几人都走进拐弯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宁奕轻轻问：“好点了吗？” 露娜执拗的摇头：“没，还没。” “唉……”看着远处那排盖着苫布的卡车，宁奕眼馋的舔了下嘴唇。 刚想再安慰一下露娜，好让自己早点脱身，却不想远处突然来了闫明和王昊的惊叫。 “哇！哇！哇！” “卧槽！不是吧！” 声音极大，不等宁奕反应，肩头忽然一轻，露娜抓着手电转头向着里面跑了过去。 宁奕快步跟在露娜身后，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他不知道前面几人发生了什么，只是生怕出现意外，会再失去了谁。 可预想中意外并没有出现，等他跟在露娜身后跑过转弯后，看到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这里比刚下来的地方更大，更高，几层楼高的巨型机械一字排开，消失在不见终点的远处， 直到这时宁奕才发现是自己幼稚了，被掏空的不只一个山头，很可能有半个山脉。 王昊他们正站在一台巨型机械后面，露娜的手电光照射下，那边到处都是飞扬的灰尘。 “你们发现了什么？”露娜问。 宁奕呼吸急促，因为他能清楚看见王昊瞠目结舌的表情。 “坦，坦克！”王昊脚边摆着几块苫布碎片，右手指着前方结结巴巴道。 闫明和张默站在机械后面，宁奕看不见他们两个的表情，但他知道王昊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撒谎。 快步冲了过去，穿过漫天的灰尘，宁奕率先看到一个粗重的炮管， 紧接着是被钢板半遮挡的两排负重轮和炮筒后面那圆润的炮塔！ 心脏停跳了半拍，宁奕圆瞪牛眼，指着坦克问道：“胖子，这什么型号！认识吗？” 王昊没说话，脑血栓一般开始哆嗦。 露娜快步走过来，当坦克完全暴露在视线中后，她跟宁奕等人的反应差不多，只不过用手挡住了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这不可能，不可能……” “认识”王昊点点头：“远看炮塔吓死人，近看五对负重轮！”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宁奕更懵了：“胖子，这到底是个啥，你快说说啊。” “快说说，胖哥！”闫明也走过来催王昊。 宁奕转头去看露娜，却见露娜摊着手耸了耸肩，显然她也不太清楚。 “你能不能说了，脑梗了咋的！”宁奕伸手杵了下王昊。 胖子被这一拳惊醒，咽了口唾沫才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一大串数据：“59式中型坦克，初始生命值1550，最大射速每分钟不到8发，装甲穿透力241毫米，最大装甲厚度200毫米，最大杀伤力330，最大时速56公里每小时……” “什么玩意？生命值？杀伤力？还初始？你从哪儿得到的数据，坦克的数据这么中二吗？”宁奕挠着头问。 “啊？”王昊如梦初醒：“坦克世……” “草！游戏啊！”不等胖子说完，宁奕抬手就是一个大逼兜！ “哎呦！” 第158章 算我欠你的 胖子被打的一缩脖子，撒腿跑出去老远才捂着脑袋委屈的道：“疼死了，哥，你下手太狠了吧。” 尴尬的嘿嘿一笑，宁奕迈步往胖子这边走了两步，王昊以为又要挨揍，撒腿就跑。 “哎呀，不打你了，我进去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开了。” 走近坦克，盯着被塞住的炮管看了两秒，宁奕爬上坦克，刚准备钻进炮塔，王昊忽然喊道：“哥，别进去了，开不了的。” “啊？”宁奕回头却见王昊指着坦克下面道：“履带，履带只有一条，不是坏了就是没组装完，好的应该不会放这。” “哦，嘿嘿。”冲王昊比了个大拇指，宁奕笑嘻嘻的夸奖道：“还是我弟弟眼神好。” 临下坦克之前，他伸长脖子向炮塔里面看了眼，没看到全貌， 现在进去也无济于事，且不说坦克履带不全，就算坦克是好的，估计油也早都废了，更何况他压根不会开。 坐在履带护板上，宁奕仰头看向穹顶。 山体内空间巨大，只有刚下来那一块跟其他层举架差不多，转弯之后的举架高度目测最少也有二十米左右，宽度也不知道大了多少。 “你们说，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弄进来呢……”宁奕问话时，张默和闫明也爬上了坦克，两人都伸着脑袋向里面看了眼，之后就开始在坦克上看这看那的，谁都没进去。 王昊举着手电在附近四处照射，晃着脑袋的啧啧称奇。 没人回答宁奕的问话，过了一会露娜才沉声说道：“应该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感觉并不奇怪。” 登上坦克，她坐到宁奕身边：“你们能建造长城，就算挖走一座山我也不觉得奇怪。” “可，这里不应该被遗忘的啊……”谈及长城宁奕突然心里难受了，他还没去过长城，恐怕这辈子都去不了了。 突如其来的末世夺走了他的向往和希望，无数个满怀憧憬的未来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有遗憾。 “可能只是知道的人没能活下来，你不必太难过。”露娜安慰道。 “嗯。”沉默了一会，宁奕跳下坦克，强忍着泪水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你们呆着，我去找找电闸，看看能不能开灯。” “我跟你一起去。”露娜拿着手电追上来，两人相对无言，宁奕知道她怕自己暴露眼睛的秘密。 两人在起重机旁边一个巨大的配电箱里找到了电闸。 小心的推上照明电闸，伴随着咔咔的通电响声，高悬于空间两侧的探照灯次第亮起，铁丝网后的灯光由弱变强，逐渐照亮了整个空间。 王昊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他指着起重机下面一个类似液压装置的东西撇着嘴道：“哥，起重机坏了，管子好像让耗子嗑了，漏油了。” 张默在正对起重机靠里的位置撤掉了一块苫布，捂着鼻子躲过漫天灰尘后，惊声道：“这是做子弹机器！卧槽！这么多子弹壳！” 闫明像兔子一样跑过来重新挂在露娜胳膊上，冲着宁奕一个劲的笑：“哥，你要将这个秘密告诉大家吗？” 抬眼看了下近在咫尺的露娜，宁奕摇头：“先不告诉大家，要守住这个秘密，一步步来。 我们先从枪支入手，寻找零件，组装枪支，解决弹药问题，熟悉一下机械的使用方法，最好能让它们运转起来。” “然后呢？”闫明歪着脑袋问。 其他人也将目光投向了宁奕。 “组建一支队伍！”宁奕振起双臂，看着墙上那斑驳的锤子镰刀图，朗声道：“我们！组建一支队伍，就用这些祖辈留下的遗产，在这该死的末世里活下去！” 说完，他转过身面向众人，双眼中跳动着火焰：“接下来时间里，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搜集物资！ 第一个目标就是做到可以自保，食物充足，武力充沛！ 之后要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吸纳人员，尤其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我们需要有专业知识的人才。 把这里的一切运转起来！重新！夺回我们的城市！等待着大部队的回归！” 这一刻他豪情万丈，墙上那些年代久远，已经斑驳的图案和标语像是打开心门的咒语， 在他内心掀起巨浪的同时，也让他将自己担心的过往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生死已经不重要，只要能为一部分人类夺回主动权，他甘愿为过往的一切付出代价！ 宁奕脸上充满了信念之光的笑容感染了周围这几个人。 露娜笑着把闫明搂在怀里，不停摩挲着她的小脑瓜， 王昊和张默右手紧紧握在一起，朝彼此重重点了下头：“嗯！” “一步步来，要快，更要稳。”心绪激荡，宁奕想立马出发，却忽然想起了车里还装着尸体。 “上去吧，这个秘密跟谁也不能说，以后不准别人擅自下来负三层。” “好。”张默应了声，率先跟王昊登上了楼梯。 露娜让闫明先上去，跟宁奕拉下电闸后才一同上到负二层地面。 关好钢板门，宁奕回过身发现闫明正在货堆里找吃的， 他走到闫明身边，清了清嗓子然后沉声道：“明明，我跟露娜姐姐把你父亲带回来了。” 动作突然僵在原地，闫明没有抬头，冰雕一样过了几秒，停到空中的小手重新在货物堆里翻腾起来，只是好像失去了目标。 “谢谢哥，谢谢漂亮姐姐。”话里带着颤音。 与宁奕对视一眼，露娜刚在闫明身旁蹲下，小姑娘就哭了，缩成一团不断耸动的身躯让人心疼。 “我先去楼上看看，一会早点上来，得趁早把他们安葬了。” 打了声招呼，宁奕拎着钥匙跟在王昊和张默身后上到了负一层。 回到卧室，他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等了不到二十分钟，露娜就带着闫明上来了。 二人刚路过宁奕卧室门口，楼梯上突然传来蹬蹬蹬脚步声，徐莹扯着嗓子在楼梯上喊道：“弟弟，天上有情况，快来啊。” 心里一激灵，宁奕翻身下床，跟在露娜和闫明身后一同冲出钢板门直奔二楼。 在二楼里大厅里睡觉的人已经醒了，所有人都扒着窗户望天上看。 马玉端着枪，在二楼楼梯口冲宁奕摇摇头，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惊恐。 宁奕伸头向上看了眼，东西没看到，却听到了巨大的破风声， “去楼顶。”刚朝露娜招了下手，外面突然火光大盛， 紧接着，爆炸巨响带着冲击波，一下炸碎了二楼好几扇窗户。 “哐！！！！” 碎玻璃迸溅的到处都是，宁奕猝不及防被气浪掀翻在地， 所有人都惊叫着缩到了窗台下面。 外面映进来的火光照亮了半个楼道，宁奕爬回窗台下面，慢慢抬头， 发现大楼右前方的小桥上有半个飞机残骸正燃烧着熊熊烈火，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正准备起身，一个黑色座椅样的东西冒着烟直接砸进了枯水的小河里， “砰！”巨大的响声吓的宁奕一缩脖子。 身旁露娜只看了一眼便惊声尖叫道：“oh，my…… f35！that\\u0027s ejection seat！” “什么谢特？”宁奕看了眼露娜，也学着向上看。 “弹射座椅，国王，那是f35。”露娜哭了，话语里带着悲伤和绝望。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深灰色方形降落伞缓缓落入了院前空地， 宁奕看的清楚，降落伞下面挂着一个人，那人身材高大，穿着黄绿色连体军装，灰色全包围头盔上连着黑色粗管子！ 露娜的哭喊声很大，一瞬间，包括右侧大厅里的幸存者，所有目光都投向了楼梯口的宁奕和露娜。 楼前空地上那个身影已经降落，并且从降落伞底下爬了出来：“oh，shit ! i\\u0027m bleeding!” 宁奕朝泪眼婆娑的露娜缓缓伸出了手。 脑门上青筋暴流，露娜低头哆嗦着拔出手枪，迟疑一瞬，最终还是缓缓递到了宁奕手里。 “露娜，算我欠你的。” 第159章 俘虏飞行员 “国王，他受伤了。” “我看到了。”宁奕揣起手枪想要下楼，可刚走两步身后的大厅里就传来了一声怒吼：“杀了他！” 这声怒吼像是一颗迸溅进枯草堆的火星， 三秒不到便彻底将大厅里所有人愤怒点燃了。 “他是敌人！不能救他。” “杀了他！不能饶了他！” “你不是有枪吗？一颗子弹就行！” …… 喧嚣声逐渐变大，情绪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宁奕转头朝着走廊最里面怒声吼道： “都他妈给我闭嘴！还用不着你们教我做事！” 怒吼暂时熄灭了人群的吵闹，脚步刚踏上台阶，窗外突然传来数声枪响。 “砰砰砰砰……” 那是手枪的连续击发，并且没有丝毫犹豫， 宁奕本能矮下身做躲避状，可让他意外的是，子弹似乎并没有飞向自己这边，并且后续射击也停止了。 窗外的情况陡变。 坠毁在小桥上的那架飞机似乎将剩余燃料甩进了村庄， 临近路边的几座房屋被点燃，或许是因为温度回升的缘故，桥边出现了六只丧尸。 楼前的空地上了无一物，企图挣扎着起身的飞行员成了显着目标。 从衣着和身材上看，这几只丧尸年岁不大，但十几岁的身体却有着非比寻常的灵活性。 宁奕发现时，已经有一只丧尸从枯水河道冲上了楼前空地，正在趴在地上舔着飞行员的血。 飞行员捂着肚子，边朝大楼挪动身体，边用随身手枪向丧尸射击，可其余丧尸都选择了从河道里向这边奔来。 有伤在身的飞行员不但没能射中那高出地面的几个头颅，反而将手枪里的子弹一股脑的全部打光了。 “救救我，不要开枪，我投降，不要开枪……” 飞行员挪上了楼前台阶，嘴里用生硬蹩脚的口语呼喊着。 但很显然，这些用语的场合并不完全准确。 “枪给我。”宁奕从马玉手中拿过五连发，抵在肩上，枪口对准了河道边缘。 第一只丧尸刚露头他就扣响了扳机。 “砰！”可能只有三十米不到，从枪管射出的钢珠到了丧尸身上也仅如脸盆大小。 这一枪不仅将为首的丧尸仰面打翻，更是捎带着将第二个打下了河沿。 “砰……砰……砰……” 宁奕用五发子弹解决了企图从河道冲上来五只丧尸，最后用了三发手枪弹才解决掉空地上的丧尸。 耐人寻味的是， 击杀丧尸的整个过程都没有人再吵吵着要杀掉飞行员， 反而在宁奕打倒所有丧尸之后，人群中出现了小声的欢呼。 “太棒了，得救了……” “真准啊，一枪一个。” “还是散弹枪啊！面积大，一打一大片，怪不得以前打鸟都用这玩意。” …… 宁奕一边给五连发装子弹，一边听着身后人们的交谈。 真是矛盾，刚刚义愤填膺的人们转眼间却都开始为幸存站台。 立场上的对立在丧尸介入后瞬间转变成了幸存人类的一致对外。 没有切肤之痛就会忽略仇恨，同一物种之间的纠葛可能无论如何都要比怪物近一些。 人，就是这样。 子弹填装完毕，宁奕提着枪朝楼下看了眼，正巧看见飞行员摘掉下头盔向上看来：“别开枪，我投降，我受伤了，需要救治。” “我愿意给他手术。”走廊里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宁奕循声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当初在楼上骂自己没教养，又在停车场上弄了一嘴鼻涕，险些让自己当场呕吐的女人。 她身边有人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但却没说话，只是连声叹气，最后掉头走了。 脸上带着高原红的鲁壮就是其中一位，可他的表情要比别人更加复杂，宁奕只能从他脸上看到严肃，其余却什么也感受不到。 “需要我看一下吗？”见宁奕没有立刻回话，女人又补充道。 这回人群里终于出现了低声附和：“其实看一下也行，先问问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毕竟咱们这么多人呢。” “没死了这就是命大，我感觉小伙子做的对，最起码不能看着他让那些玩意吃了啊。” “擦，谁也不是铁石心肠，人心都是肉长的……” …… 一瞬间，宁奕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这群人了，它们是那么的善变，那么的慈悲，只需要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契机牵头， 就可以随时调风向，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你猝不及防。 “绝对不能被人群左右。”宁奕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随即冲着女人招了下手。 人群分开，跟着他一同走出来的还有鲁壮。 “我当过兵，能帮上忙。”鲁壮说。 “你俩过来，跟我下去看看。”宁奕转身下了楼，露娜紧跟身后，然后才是那个女医生和鲁壮。 等宁奕打开门时，躺在门口的飞行员已经哭的上不来气了：“救救我，别开枪，我投降……” 露娜抢在医生前面冲上去拿走了飞行员的手枪，匕首，还有一颗藏在衣服里面手雷。 “你？”飞行员见到露娜的面孔后表现的极度惊讶。 露娜却十分淡定，一边搜索着可能藏匿的武器，一边用英语告诉了飞行员自己的身份。 搜身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之后露娜将搜集到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宁奕。 医生进场，女人脏兮兮臭烘烘的模样一度让飞行员十分抗拒。 让宁奕意外的是，最后她竟然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安抚了飞行员。 挪开飞行员手之后，女医生只大略的看了眼就起身朝着宁奕点了点头： “不要紧，靠近腹股沟的位置被炸伤了一个口子，大概有五公分，有些深，但没有伤及主要血管，救吗？” 还没来得及说话，露娜就从身后抓住了他的左手，冰凉的手指不停的在宁奕手掌摩挲。 不用说宁奕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需要思想政治教育，我可以。”似乎是看出了宁奕顾虑，鲁壮适时的接过了话茬。 宁奕没太听清：“什么？思想品德教育？” 用手挡着嘴笑了下，鲁壮纠正道：“是思想政治教育，如果你想，我可以尝试在思想上改变他，让他为我们所用。” 女医生视线在几人脸上来回看了两遍，最后低头问了嘴地上的飞行员。 飞行员长出口气，不等他回话，天空上突然急速冲过一连串战斗机，打头的几个飞得太快，宁奕没看清飞机模样， 跟在后面的几架虽然飞的非常高，但多少轮廓隐约可见。 飞行员看了眼天上，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躺在地上双眼发直。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露娜俯下身仔细听了几遍才站起身，看向宁奕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他说，那是洲际无人战略轰炸机，他似乎知道不少秘密，你可以先询问清楚再做决定。” “嗯。”绷紧嘴唇，宁奕背着手来回踱了两圈，最后扯起飞行员脖领子拽进了大门。 “治好他的伤，我让你洗澡，给你新的衣服。”宁奕朝女医生说完，又转向了鲁壮：“老哥，你带着他跟我来。” “去哪儿？”女医生问。 宁奕顿住脚步，沉声道：“算是……手术室吧。” 第160章 鲁壮的过往 工事里没有麻药，伤口处理只能硬来。 为了防止飞行员在伤口处理过程中做出过激行为，宁奕把他锁到了问诊床上， 与乞丐一样脏兮兮的女医生擦肩而过，宁奕侧身走出牢房时正好看见仰着头原地转圈的鲁壮。 跟其他人一样，初见工事的内部空间，鲁壮受到了极大震撼，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状态， 从牢房正对面的墙根下抄起一把复合弩，走回门口充当起了警卫。 牢房里到处都是的血迹似乎并没有影响女医生的动作， 清洗好双手并用酒精消毒之后， 她从宁奕给他的医药箱里取出工具就闷头开始了工作， 虽然一声没吭，但宁奕猜她一定不舒服。 露娜没走，终究是同胞，飞行员自进到牢房里她就站在了门外不远处， 她眼里噙着泪水，双拳紧握，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鲁壮对于露娜有十足的戒备，他时而踱步，但从不背对露娜。 最后还是在宁奕的强烈要求下，露娜才跟着闫明回去了卧室。 看着露娜的房门关闭，鲁壮才笑着跟宁奕打了声招呼：“兄弟今年多大？” “二……二十六。”摸了下鼻子，宁奕从兜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鲁壮：“来根华子。” “嘿嘿。”鲁壮右手在衣服上蹭了两把，然后大大方方的把烟叼进了嘴里。 点火时宁奕在他眼中看到了映出的火焰。 配上他那通红的双腮，宁奕一瞬间有种穿越的感觉。 若不是鲁壮穿着现在的衣服，他恐怕要将鲁壮当成从地下负三层里走出来士兵。 香烟点燃，鲁壮眯着眼睛美美的抽了一小口，然后小声问道：“兄弟，哪个部队的？” 这问题来的突然，宁奕知道鲁壮误会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心里又很矛盾，明明已经跟先来人坦白了身份， 此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告诉眼前的鲁壮。 “呃……” “考的特警？”鲁壮又试探的问。 “不是。”宁奕摇头，他慌乱的点燃香烟重重吸了一口，略一迟疑，说出了实情：“呵呵，跟你撒谎了，我今年22，是个学生。” “学生？”鲁壮立着眼睛退后两步，从上到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宁奕， 最后又抿着嘴摇了摇头：“不像。你说你当过兵我就信，你说你是学生，我确实看不出来。” “呵呵？”宁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好奇道：“哪儿不像？衣服吗？” 鲁壮不置可否，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宁奕的脸：“你的眼睛不像。” “眼睛！”心里一紧，以为鲁壮发现了自己眼睛的秘密，宁奕连忙侧过身，用吸烟的动作掩饰慌张：“眼睛怎么了，说说。” “有杀气。”鲁壮说话的时候宁奕掏出手机照了照眼睛，发现并没有红色才放下心。 可转而他就想起了鲁壮的话。 “杀气？” “对，杀气，我看你刚才打那些活尸一点都不手软，在停车场杀人的时候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烟头往牢房里指了指，鲁壮边吐烟边说道：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现役军人，不过我没见过你当时穿的那套军服。还以为自己退役时间长了，出了新款式。” “那都是假货。”宁奕带着鲁壮走到不远处楼梯下面，两人先后在凳子上坐下， 再抬头时眼神却不期而遇的碰到了一起， 盯着彼此看了一会，鲁壮率先开口道：“老弟，你……杀过多少人。” “记不清了，很多。”宁奕苦笑，伸手掸掉腿上的一片烟灰：“现在不就是你死我亡嘛，他想让我死，我就不能让他活，你说对吗？” 鲁壮侧头避开宁奕的眼神：“对，你的眼睛有点吓人，之前在部队的时候听他们说杀过人以后眼神会不一样，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看来是真。” “当的什么兵种？”话音刚落，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鲁壮抄起复合弩起身就冲了过去。 在门口看了眼又快步走回来，尴尬的一笑：“缝针了，我还以为出啥事了呢。” 在塑料凳子上重新坐定，鲁壮一边抽烟，一边给宁奕讲起了他的故事。 他说他参军时在陆军部队，后来因为素质过硬升了士官， 他说部队待遇不错，本来在部队还能混些年头，但家里的女朋友等不及了， 两人先领了结婚证，原本准备几个月后办婚礼的，可女友家里说他离得远借不上力，又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了。 放不下感情，正巧那时候有名额，他就选择了转业。 凭借着转业军人的优势，他在邮局找了份工作，每天开着车接送包裹，赚的虽然不多，但好在稳定。 本以为婚事能定下了，却不想女方又提出了20万彩礼的要求。 他说他当时一筹莫展，以他的工资水平要攒20万不吃不喝也要三四年， 可女方家里人催的紧，被逼无奈之下，他辞掉了邮局的工作去当了货轮海员。 “大船还好点，但我刚上船也吐的不行，嗐！晕船晕的厉害。”举起手发现手里的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烧没了， 烟头往地上一扔，鲁壮嘿嘿一笑，手在大腿上来回蹭了两下，正准备继续说，宁奕将整盒烟都递了过去。 “留着抽吧，回头我给你拿两条。” “嗯。”又抽出根烟，鲁壮吸了一口继续道：“第一次出海时间还算短，不到半年吧。等我回来你猜我对象怎么了？” “怎么了？”宁奕问。 “人家找了个比她大五六岁的二婚小老板。”说这话时，鲁壮满脸的无奈：“我前脚上船，后脚人家就好上了。我也没纠缠，怨谁啊，还不是没钱，分了，不过……” 静止了几秒，鲁壮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后来我听人说他们早就好了，我们领证的时间早，之所以催我转业就是怕第三者插足军婚，吃官司。 再后来我又干了几年海员，回来买了房子，邮局领导对我不错，听说我回来还给我介绍了工作，开车在市里给超市送货。” 干咳了两下，鲁壮问宁奕：“你说我是不是挺失败。本来在部队能多待几年的，我实在是……” “没有没有。”很显然，鲁壮被那个女的坑了，他到现在都没能完全释怀， 宁奕不知道怎么安慰，低着头应了一声，就在这时，手术室里的女医生走了出来：“好了。” “好。”借着由头起身，宁奕本想尽快逃离尴尬，没想到楼上又传来了惊呼声。 王昊扯着嗓子的呼喊从钢板门处传了进来：“哥！又掉下来东西了！” “啊？！” 第161章 来自威利的情报 坠落地点在后山的山坳里，宁奕跟着王昊爬上楼顶才最终看见了那东西。 但那不是飞机也不是导弹，更没有起火，只是在山坳里静静的冒着烟，天空上还有这东西坠落的时拉出的轨迹。 “刚才从前面窗户拉着线就干下来了，呼呼响，给我吓懵逼了都，我还以为是炸弹呢。” 王昊在一旁比比划划，语无伦次。 宁奕举头望天叹了口气，云层里时而还能看见向南的飞机踪影， 只是太高了，他只能捕捉到一些闪现的片段， 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不知道在担心什么，他就是感觉不踏实。 露娜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她从身后慢慢抓住宁奕的胳膊，低声道了句谢。 “没事。”宁奕握住露娜冰凉的手，回身时发现曹红娇等人也都跟了出来。 “鲁壮大哥，你去把飞行员带来。”看了眼露娜，宁奕补充道：“我想他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好。”鲁壮应了一声就转身跑进了楼梯间，不到三分钟，他就拎着飞行员脖领子再次出现在楼顶。 “看见那个的东西了吗？”宁奕走到飞行员面前，盯着那张跟自己差不多年轻的脸，淡淡说道：“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回楼里，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不杀你。” …… 十分钟后，二楼最右侧大厅里， 将近三十人以飞行员为中心围坐成一圈，大家默默吃着嘴里的东西，谁也不说话。 刚刚，大家知道了飞行员的名字——威利。 露娜为大家翻译了威利带来的情报，但这情报太过惊世骇俗，在场没一个人能坦然接受。 “轰炸……全世界了？”宁奕从包装袋里挤出一个卤蛋塞进嘴里，嚼了两口之后指着圆圈中间的威利骂道：“你别特么哭了，哭的我闹心！” 威利吸了下红肿的鼻子，一双眼睛看向宁奕身边的露娜。 “stop crying，be quiet……”露娜压着手，小声提醒。 “oh，ok！”威利用衣袖在鼻子下擦了把，不成想鼻涕太多，直接拉出了晶莹的细丝。 “呕！”宁奕连忙起身，背对着威利将嘴里卤蛋咽下：“快给他纸，快，呕！” “噗嗤。”露娜笑呛了，嘴里一口啤酒喷到地上，厚重的灰尘被溅起一片。 一包纸巾扔到了飞行员面前，威利对周围众人一边报以尴尬的笑，一边噗噗的擤鼻涕， 滑稽的样子把所有人都逗乐了，最后他自己也傻乎乎的跟着的一起笑了。 宁奕回头看向窗外，午后阳光正好，风虽冷但不至于彻骨。 一边向门口走，他一边回忆着刚刚露娜翻译的情报，前后得到的消息在心里逐渐连成了一条线。 天灾加人祸，这世界已经乱套了。 根据威利所说，华国率先复活核武器，但却并不是第一个发射的， 率先发射洲际战略导弹，并企图借此毁灭华国的是米国， 威利说那些导弹刚刚升空不久就被来自近地太空的不明力量悉数拦截， 之后华国彻底放弃了克制，在两个小时之内，倾其所有核平了全世界， 各拥核国家的所有重要基础设施彻底瘫痪，他们的海外残存势力进入了对华国的无核反攻阶段。 “这是最后的报复，我们必须要尽快行动， 因为你们已经在清除各国卫星，如果再等下去，我们起飞之后甚至可能找不到目标，刚刚落在山坡上那个应该就是被推下轨道的卫星……” 向身后偷瞄了一眼，见威利擦干净了鼻子，宁奕转身靠在门框上问：“跟你对线的是什么飞机，有……叫什么来着，对，狗斗了吗？就是空中格斗。” 露娜翻译过后，威利盯着地面无奈的摇了摇头。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击落的。 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露娜消化了一会才将信息全部转述给宁奕。 威利说他刚起飞不久，预警机就被击落了， 他们先是在电磁战中被压制，之后很快便失去了与战友的通讯， 他眼睁睁看着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的导弹击落了编队的里其他战机。 紧急脱离编队后，他彻底失去了方向， 没过多久通讯频道重新被接通，里面传来的并不是战友的呼唤而是嘲讽。 “嘲讽？骂妈了？”宁奕皱眉问。 威利摇摇头，之后露娜对他的话进行了翻译：“尊敬的f35飞行员，我将用霹雳导弹照亮您的座舱，请您立刻弃机逃生，你这狗娘养的！” “啪！”在宁奕反应过来之前，鲁壮重重砸拳：“提气！草！解恨！就特么应该揍丫的！” 威利尴尬的苦笑，露娜脸上也有些许难堪。 现场一片寂静，鲁壮面向宁奕挺直胸膛，呼吸急促，几秒钟之后，他似乎发现了气氛不对，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指着门口道：“我去活动活动腿，你们聊。” “我没有看到任何飞行装置，等我发现自己被锁定时，已经逃不掉了，我释放了所有干扰弹，做了战术规避动作，但还是难逃被击落的命运，那枚导弹实在是太快了。” 虽然没能亲自参加战斗，但宁奕跟鲁壮的感觉一样，他想振臂高呼万岁，将心中的万丈豪情全部释放出来，可那样又难免显得太没深沉。 强行压制住心中激动，宁奕哆嗦着手将最后一枚卤蛋送进嘴里，示意威利继续。 “根据之前获得的情报，你们依靠北方老牌重工业基地的底蕴，在几所国防院校的加持下，以极短时间造出了不计其数的新型导弹和飞机。最可怕的就是洲际无人战略轰炸机……” 露娜面色沉凝的站起身：“以后除了那些友好国家和不具威胁的地区，所有其他武装力量都会被悉数消灭。” “就是说……”宁奕咽下嘴里的食物，感觉头脑里嗡嗡作响：“就是说，以后没有国界了？” 露娜像是没想到这点，她短暂的一滞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应该是的，以现在所剩的人口来看， 如果大家都一样，就没有国家可以在抵抗丧尸的同时守住国界……” 后面的话宁奕听不见了，他呆呆的转身走出了门口，与鲁壮擦身而过之后，径直向着一楼的左侧的钢板门走去。 脑袋里不停的念叨着一句话：“晓雪，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第162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两个没了电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宁奕将自己扔到床上进入了放空状态。 门口传来脚步声，宁奕却没心思起身看一眼，他现在只想将自己浸在回忆中，让那些阳光明媚的日子在脑海刻下更深的痕迹，他怕再过一段时间自己会忘了以前的一切。 “国王，谢谢你。”露娜从门口走进来，慢慢坐到了床边。 宁奕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呆滞的望向天花板：“你没必要谢我，我不差威利一口吃的，不过你最好祈祷他安分守己，不要做一些我不高兴的事，我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嗯。”露娜低低地应了声，过了几秒她缓缓伸手搭上了宁奕的小腿， 宁奕却转身躲了开去：“你不必感觉内疚，更没有必要为了什么而用自己跟我做交易，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哦。” 宁奕看着墙壁上一道污渍发呆，露娜沉默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说不清是什么因素触动了心绪，许久以来，一直被他刻意压制的思念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彻底将他淹没了。 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浸湿了床单，心如刀绞却又无处诉说，最悲哀的是他发现自己竟记不清晓雪的样子了，那个姑娘在他心里变成了一个虚无形象，真实存在，却没有标准轮廓。 宁奕想去房车里取回绑在后视镜上的头绳，起身时却发现那个脏兮兮的女医生就站在门口。 “卧槽！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被吓了一跳，宁奕慌乱的抹了把眼泪，再定睛观瞧，发现闫明的小脑瓜从女人身后探了出来。 她白净的小脸上保持着勉强的微笑，声音略带哽咽，却平稳顺畅：“哥，是我带这个姐姐来的，她想洗个澡，你不是还说要给她换衣服嘛。只有你这里有浴室，你看……” “好。”翻身下床，宁奕让过女医生走出房间，指着浴室道：“去洗澡吧，我去给你拿衣服，脱下来的衣服不要扔到床上。” 他隐隐听到了身后露娜卧室里传来的哭泣声，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走上篮球场，宁奕停住脚步盯着角落里的篮球看了好久。 来这已经有段时间了，那个篮球却从来都没被他捡起来过， 现在他不那么急切，完全可以捡起它来个跳投，可心里却没有丁点欲望。 闫明跑过来凑近宁奕问：“哥，你心情不好啊？” “还行。”转回身，宁奕突然发现小姑娘好像哭过：“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闫明最后的倔强崩碎，泪水顺着眼眶连串流下：“哥，你要是不忙，带我去看看爸爸吧，我想见见他……” “好。”也是时候安葬逝者了。 伸手将闫明搂进怀里，两人依偎着走下了钢板门， 从负二层进到车库，闫明在货车后面见到了被露娜开回来的第二辆悍马。 “这……”手指着明显干净一些的那辆悍马，闫明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向宁奕：“又弄来一辆啊？” 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这一刻，宁奕好像突然明白了露娜的痛苦，她，委屈。 鼓起腮帮子，仰头望天，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好像辜负了露娜，或者说，骗了露娜。 那个金发姑娘虽然以敌人的身份闯入了他的生活， 但他好像从来没有拿露娜当过自己人，深层次里，露娜只是一件杀人武器， 宁奕知道，他当初能制服露娜完全是侥幸， 之所以没有杀掉露娜也并不是因为蒋华的打断， 而是因为他需要露娜的能力， 心里有万分庆幸，因为露娜骨子里是善良，为避免即将发生的屠杀，露娜手刃了同胞， 为了支持自己，她又只能放任受伤的威利不管。 宁奕反思了一遍过往，突然又发现自己对露娜的态度有点太不是人了。 或许两人已经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瓜葛，但那些之前都被他当做了彼此需要之后的副产品，谈不上深厚，却无法割舍。 矛盾，拉扯，纠结…… “叔叔的遗骸在这辆车里，答应我要节哀。” 见闫明看着车厢连连点头，宁奕伸手拉开了车厢。 一股焦糊尸体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闫明却没有丝毫畏惧，直接从宁奕身边冲进了车厢。 “爸爸！爸……” 在宁奕指示下，闫明找到了装着父亲尸体的袋子，思念和不舍彻底决堤。 闫明打开袋子以后双手在里面不停摸索，呜呜的哭声让人心碎。 宁奕不清楚这种情况该做什么，心如火烧却也只能呆呆的看着。 闫明哭了半天才低着头求宁奕：“哥，哥，帮我把爸爸身体拉直，拉，拉直，他不舒服……” “好……” 带着的闫明回到负二层里，二人合力搬空了两个装着枪械配件的木头箱子，用新床单垫着，将尸体拉直后放了进去。 闫明边哭，边跪在地上将尸体上掉落的碎渣捧起，装进箱子：“谢谢哥，谢谢你。” “去叫露娜姐姐下来。”指着一旁地上的箱子道：“那是他的男朋友。” 一滞的哑然后，闫明点点头，然后像一只小鹿似的冲向了钢板门。 负二层只剩下他一人，宁奕缓步走回房车，坐到副驾上盯着后视镜上那根淡黄色，拴着两个骰子的头绳发了会呆。 将头绳小心取下，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吸口气。 熟悉的味道将他带回了那个逃离综合楼的瞬间。 那个女孩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他，他们在美甲店里私定终身，之后却又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分开。 “她在哪儿？还好吗？” 眼泪无声的流淌，露娜和闫明什么时候出现在车门外他都浑然未觉。 将头绳重新系回后视镜， 带着露娜和闫明将约翰的尸骨安置进另一个木箱后，宁奕召集所有人准备赶在天黑之前举行安葬仪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念念不忘的缘故，就在他们刚刚安葬了两个箱子后，朝思暮想的姑娘出现了。 第163章 重逢 安葬地点就在大楼后面不远处一个缓坡上，这里坐北朝南，从楼顶正好应该可以看见坟头全貌。 深坑很好挖，大山表面所有的岩石都已经风化成了碎渣。 下葬后宁奕把原本放在卧室桌上的那十几沓钞票在坟头烧了，又给两个坟头分别摆上了香烟、白酒和塑封熟食。 葬礼很简单，全程由幸存者中那对年长的教师夫妇操持， 出乎宁奕意外的是大家知道埋葬的是谁，却没人对于安葬约翰提出质疑和反对，在生死面前，华国人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宽容和磊落。 露娜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土包前面放食物，但她跟闫明一样，趴在土包上哭了个稀里哗啦。 人群低头默哀，长吁短叹不绝于耳，满地落叶将悲伤寂寥渲染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颜色。 宁奕参加过爷爷的葬礼，他不懂如何操持，但明白教师夫妇省略了很多严苛的要求。 默哀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天色渐暗，就在大家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架黑色直升机突然呼啸着越过山头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山坡上的人群并没有让它停留半刻，它俯冲着越过大楼直接冲向了村庄方向。 “快！快回去！回到楼里！”宁奕大声呼喊，拉起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露娜和闫明转身就跑。 那架直升机通体漆黑，没有明显标志，在敌我未分之前他只能做好最坏打算。 等他从枯水河道绕过楼头时，那架直升机正悬停在坠毁的战斗机残骸上方。 巨大的旋翼卷起狂风，用遍地落叶筑起一面高墙，阻挡了视线。 机头下面那巨大的机炮和机身两侧挂满的导弹，无不彰显着这架飞机的狂暴。 宁奕怕的不行，可不知怎地，人群停了，就在大楼前的空地上，一动不动。 “走啊！进去！快点！别愣着啊！”宁奕心急火燎的上前推了一把鲁壮，不等男人回话，楼上头顶突然传来了王昊的喊声。 “哥，好像是自己人。”作为留守人员的王昊端着五连发，在楼顶边缘矮墙探出上半身，指着飞机方向补充道：“有个五角星，在飞机侧面，你看。” “啊？”宁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松开拉着闫明的手，慢慢走到人群前面，凝视远处。 那架直升机正好在这时侧过了机身，穿过飘散了漫天的落叶，宁奕隐约在机尾附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红星。 心脏抽了一下，“他们来抓我？还是来救人？” 正狐疑时，直升机朝着他们这边飞过来了，等这个黑色的钢铁巨兽飞临头顶时，他忽然有种窒息的压迫感，飞机实在是太大了， 机炮手一身黑色军装，看不见眼睛，但那居高临下的盯视让宁奕不敢挪动脚步半分。 大家被气流吹的东倒西歪，不少人已经跑进了大楼，他却依旧捂着帽子站在原地，他期待与盛捷的再次见面，但那个机枪手明显不是盛捷，高了很多，块头也大了不少。 飞机错开一段距离开始缓缓下降高度， 在看清机炮的那一刻，宁奕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场景——盛捷在飞机上倾泻炮弹，将下面的人群打了个血肉横飞…… 不由得心底生寒。 “国王，快走！”露娜跑过来拽住宁奕往楼里拖，愣呆呆的他被拽了个趔趄。 飞机在距离地面半米左右的高度悬停， 机枪手后面的座位上站起来两个人，他们拿了闪着亮光的手持设备， 从两侧把着起落架跳下飞机后，其中一人跑到河边去查看落在河道的弹射座椅，另一人则向着宁奕这边快步走来。 这人比宁奕腰矮了一块，头上扣着黑色哑光全包围头盔， 一身全黑的军装套在身上却依旧能看出女人玲珑的身段， 她低头在手持设备上按着，对于露娜和宁奕的动作毫不在意。 “快回去，他们是来找威利的，别让他们看见你。” 宁奕小声叮嘱，伸手推了把露娜，可露娜不但没走反而一错身，斜挡在了宁奕面前。 距离三米左右站定，那人看了眼手里设备，紧接着抬头冷声问道：“姓名，是否见到了外军飞行员……” “啊？”这声音！ 宁奕心脏狂跳，他想推开挡在身前的露娜，问问来人到底是谁。 可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露娜的容貌，那人竟对准露娜举起了手持设备，看样子是准备拍摄：“站着别……” 话没说完，露娜突然上前一步弹腿踢了过去。 宁奕心里一惊：“别啊！露娜住手！” 交手只持续了一个回合，让宁奕没想到的是，露娜不仅没有踢到对方手里的设备，反被一脚踹躺在地。 黑衣人左手拿着设备，右手抽出枪，回弹右腿，高腰军靴跟挂住手枪套筒，一瞬间便完成了单手上膛， 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倒在地上的露娜。 千钧一发，宁奕大声喊道：“晓雪，别开枪，是我！” 他能明显看到那黑衣人身体一抖，然后脑袋缓缓转了过来。 “晓雪，是你吗？”宁奕摘掉头上的帽子，平伸着双手慢慢走到了露娜面前，挡住枪口的同时，探头去看对方护目镜。 “咔哒！咔哒！”枪和手持设备一同脱手。 那人抬起戴着全指战术手套的右手缓缓推开了黑色护目镜，露出了那张宁奕朝思夜想的绝美脸庞。 “宁……”李晓雪气息紊乱，只说出一个字，泪水便夺眶而出。 “晓雪！” “宁奕！你，你还活，太好……” 紧走两步，宁奕一把将爱人拥进怀里，抱着开始原地转圈：“哈哈哈，晓雪，你想死我了，想死我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去河道检查弹射座椅士兵刚刚还抱着膀子看热闹，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他一跳，刚往这边跑了两步就回过了味。 他朝着直升机那边比了个手势，紧急拔升高度的飞机再次下降，这回彻底降落到了地面。 包括两名飞行员和一名机枪手在内，飞机上又前后跳下五个人。 引擎熄火，劲风停息，大楼里也陆续走出了人。 所有人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两人在原地转圈。 “大哥的……女人？好飒啊~”王昊在后面撞下张默肩头，张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多数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几个最先到工事里的女人表情各不相同，要说最复杂的可能就是马玉了， 她一张挺漂亮的脸此时揪着，心酸和尴尬混合在一起，如果要用颜色形容，应该是忧愁惋惜的蓝黑。 第二复杂的是曹红娇，曾经的娇柔学妹成了飒爽英姿的军人，而她却只是个靠着宁奕大度活下来的寄生者，她何尝不想如李晓雪一样，可命运的丁点偏差造就的却是云泥之别。 “呜呜呜……” 身后露娜的哭声最终打破了两人的甜蜜世界。 “快放我下来，你这坏蛋。”李晓雪轻锤着宁奕后背，嗔怪道：“队长他们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看了眼坐在地上呜呜痛哭的露娜， 依偎在宁奕怀里的李晓雪小脸微皱，悄悄问道：“她……是谁啊？我就踹了她一脚，不至于这么难过吧？” “呃，她……”心疼和愧疚混在一起，宁奕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最后只能挠挠头， 示意闫明将露娜搀起来， 又转身朝军机上下来的几人招手：“大伙先进屋吧，进屋说，你们带点补给品回去。” 第164章 老登 “晓雪，这就是你说的宁奕？”机枪手打量着宁奕，瓮声瓮气的话语里带着点疑惑， 不等李晓雪回答，他又话风突然一转，看向宁奕问道：“你躲在一个传染病医院里能有什么补给品？你知道我的士兵为你付出多少吗？” “呃……”被人当众质问确实是有些尴尬，他想不明白面前这个初次谋面的人为什么会如此针对自己。 在他的概念中，这样一个小队的领队应该是机长或者副机长，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说话的这个人无疑才是头头。 见宁奕没回话，男人撸开袖子看了眼手表：“你还有一个小时56分钟，在这段时间里必须要让我看到你的特殊之处，我不会让晓雪始终挂念着一个随时可能丧命的人。” 男人说完便一马当先的朝着楼门走去。 “这谁啊？”宁奕盯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小声问。 李晓雪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持装备和枪，趴在宁奕耳边道：“我们队长，脾气不好，咱们快进去。” 一名士兵自觉留守飞机，其余人在宁奕带领下其余人鱼贯进入了大楼内。 “你就住这？”刚进门宁奕就正面迎上了正从二楼下来的男人：“门倒是够结实，可这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你能挺多长时间！” 随行的士兵默不作声，宁奕能看出这男人在队里者有着绝对权威，可接连找茬似的逼问也勾起了他火气。 “谁跟你说我住这了！”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让男人一怔，随即他推开护目镜朝宁奕走了过来。 男人长相应该在50岁左右，刀削般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眼睛如鹰一般锐利：“那你住哪儿？要给我们的补给呢？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能耐，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晓雪。” “哦！谢特！” 宁奕刚抬起手准备想引着几人去走廊最左边的钢板门，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去看看！”男人大手一挥，两名士兵就端着枪冲了过去。 露娜想要跟着过去，却被宁奕从后面一把拉住：“别过去，千万别冲动。” “是飞行员！队长，这边有暗门！”不到十秒钟，一名士兵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男人仔细端详了一遍泪眼婆娑的露娜，最后对宁奕沉声道：“小子，你最好没做什么对不起祖宗的事。” “呲~~~~”宁奕从牙缝里挤出个不屑嘲讽，像手向里面示意：“您先请，看看我到底做没做对不起祖宗的事。” 男人迈开步子向里面走去，再没说一个字， 他背影像座山，走起路来却动作矫健，快如惊风， 这个队长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要比邢立臣的舅舅强上许多， 可宁奕却发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如临大敌的压迫了。 “他好像特别讨厌我？” 晓雪抓着宁奕胳膊，等前面人拐进了房间才小声道：“他人挺好，就是非得让我当他儿媳妇，我说我已经结婚了，他不信。” “儿媳妇？”震碎三观了，宁奕刚刚还以为他是个老不正经，没想到是个企图给自己物色儿媳的老逼登。 内心紧迫感陡增，手臂上又用了些力，他可不想让晓雪投入了别人怀抱。 “走吧。”晓雪摘下头盔拎在手里，拉着宁奕往前赶。 前面人已经顺着钢板门进到工事内部，等宁奕带着李晓雪走下楼梯时， 威利正被人踩着后背动弹不得，就连大黑也被捏着嘴按到了地上。 其余人有人幸存者都噤若寒蝉，在牢房外面的空地上老老实实的排成一排， 露娜被单独拎出来，站在排头，一个士兵举着手持设备对她进行面部识别。 宁奕看见露娜正对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可他却十足的为难了， “威利已经被认出来了，那台手持设备能不能识别露娜还未可知，他们会不会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该怎么办？” 这时，队长拎着头盔从牢房里走出来，再见宁奕，他脸上除了不喜又多了几分敌意：“地方不小啊，这刑讯室都是你整的？” “不是。”宁奕拉着晓雪走下台阶，来到队长面前，不卑不亢的平视着对方：“我也是最近才到这的，准备刑讯室的人已经被我杀了。” 嘴角下沉，队长默默点头：“你敢杀人我信，可……” 话似乎没说完，宁奕等待下文时，队长几步来到威利面前，军靴踢了踢威利的下巴：“他，你怎么解释？” “准备为我所用。” “呵呵。”用胳膊夹住头盔，队长轻拍双手：“好好好，好一个大言不惭的愣头青，你有这个本事吗？” “有！”鲁壮挺直胸膛，从人群中一步迈出，双脚并拢身体笔直的敬了个军礼：“首长好，原东部战区第76集团军……向您报道！我是幸存者小队思想政治主管，可以通过配合宁奕对战俘进行思想改造。” 没想到人群中有个退役军人，队长一怔之后朝鲁壮回了个军礼，正欲问话， 给露娜做身份识别士兵抢先道：“报告，识别完成，她……他是个间谍。” “啊？！”队长快步走到露娜面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怪不得……” 宁奕打断了露娜的争辩：“她已经被我策反了，是她帮我来到这的。” “你怎么证明？” “真的。”露娜刚说了一句就被队长冷眼喝止了接下来的话：“我让你说话了吗？你这个无耻的间谍！” “我不是，真的，国王，你……” 跟晓雪示意后，宁奕放开手，快步走到队长和露娜之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阻止阻止了一场报复性屠杀，并亲手杀了一个敌方小队……” 队长脸色阴沉，他看了眼露娜，又转回头来问宁奕：“证据呢？” “鲁壮把大家带到楼上去等我。”宁奕拉起李晓雪，指着篮球场另一侧的钢板门道：“跟我去下一层，我证明给你看。” “还有下一层？”队长微眯双眼盯了几秒，对看管露娜和威利的士兵招了下手：“带上这俩人，咱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二十分钟后，车库…… 不知是疼的还是的吓得，威利坐在地上涕泪纵横， 露娜蹲在他旁边双手抱头，看着地面。 队长则摸着后脑勺，在悍马前一言不发的来回踱步。 刚刚宁奕大概说了下几人认识的经过，跟晓雪他们一同前来的士兵也检查过了车内配置， 武器齐全，也确实没有定位装置。 队长不想相信发生的一切，但证物已经摆在眼前，他无法再忽视宁奕的存在和作用。 “宁奕，你真厉害，真棒！”李晓雪拉着宁奕的胳膊翘起脚，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下。 虽然动作迅速，但还是被队长看到了。 “啧~我儿子……确实是没这个福气。”摇头叹气之后，队长看向宁奕问道：“你打算怎么办？留着她们？” “啊，当然。”宁奕看了眼身旁的李晓雪：“我也希望晓雪能留下来。” “想瞎了你的心！”队长嗤笑：“她可是我手下的尖子，要不是必须带他们出来历练，我才不愿意她冒险，你别想了，她不可能留在你这。 回答我，这两个人你打算怎么办？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 “用不着你帮忙，我需要他们的知识和能力。”宁奕避开了露娜可怜巴巴的眼神，坚定的说道：“我们没有后援，没有补给，又没人肯把我们接走， 普通人根本就难以在这种世界末日里活下去，我要让露娜帮我训练幸存者，多一份技能，多一份把握，你当个人，给我们一条活路。” “唉~~~”本以为队长会因为自己的顶撞而生气，不想他却伸手搭上了宁奕的肩膀：“晓雪在这等一会，我跟宁奕说几句话。别怪我们，不是不想来救你们，而是……我们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我知道。” “现在物资匮乏，所有力量都被集中到对外冲突上，形势并不明朗，谁也保证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 队长走到货堆旁放开了搂着宁奕的手，开始低着头四下踅摸， “你找啥呢？”宁奕好奇的问。 “有烟吗？” “有。”宁奕跑到另一面，在货物堆里翻找一下便抽出一条烟。 队长接过烟看都没看，拉开拉链就塞进了衣服，接着自己动手没几秒又找出了四五条芙蓉王：“我给朋友带两条……” “那……你不留下点什么作为回礼？” “呵呵？你想要什么？” “我要晓雪。” “啧！你怎么这么轴呢！不可能！”这次的拒绝没有之前那么尖锐，但依旧不容商量：“她是在籍军人，不可能留在这，我给你一个小时的亲热时间，我在这挑点东西。” 说完，队长找了个塑料袋开始往里面装瓶装白酒。 脚步没动，宁奕回头望着站在推拉门口的李晓雪，痴痴的说道：“我不是轴，你是个父亲，你愿意让你自己的儿子上战场吗？晓雪是我的爱人，我只是不想让她有危险……” “唉~~”队长摇头长叹：“儿媳妇儿飞喽~~看你小子的功力了，能不能种上全凭你的造化。” “什么意思？”宁奕感觉队长话里有话，却又一时想不明白。 “孕妇不上战……” “知道了，谢谢。”话没说完，宁奕便迈步冲向了门口的晓雪。 饿虎扑食般的姿态里带着别人品尝不到的无奈和悲壮。 “千万别杀他俩，你们挑完东西就上来。”他拉着浑然未觉的李晓雪冲向了楼梯。 队长直起腰看着几十米外飞奔上楼的二人摇头感叹：“啧~我儿子那文弱样跟晓雪是有点不搭界啊？可……我怎么总感觉好白菜让猪拱了呢？” 二人消失在了楼顶上面的入口处，队长走到推拉门前超车库里招手：“你们快过来，抓紧时间找点自己想要的。下次来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第165章 认识 宁奕领着李晓雪跑上楼，在闫明不知所措注视中，一头扎进了卧室。 “你干嘛呀。”李晓雪羞红脸颊，坐在床边束手束脚，拘谨的不敢抬头看宁奕。 “我们要个宝宝。”宁奕脱下衣裤甩向身后，赤条条走过来，直接将李晓雪扑在了床上。 任由宁奕那张脸慢慢靠向自己，李晓雪抿着嘴唇，呼吸急促：“你说……要什么？” “要个宝宝……” “啊？现在吗？”有点慌，晓雪想翻身坐起来，可宁奕抓着她的手腕，她动弹不得。 正要说话，宁奕的唇已经吻了上来。 这短暂的重逢是一个可以改变生命轨迹的机会， 宁奕的所有希望和憧憬却在这关键档口变成了慌乱和颤抖。 坦诚相见之后的重新认识；隐藏在大义之中的狭隘私心；孤注一掷的心有不甘…… 像是第一次见面，陌生和羞怯在彼此灼热的对视中迅速消融…… “晓雪，我爱你。” “嗯。”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你一定……” “嗯。” 似乎是从宁奕的眼神中坚定了信念，李晓雪缓缓合上双眼，手臂紧紧箍住宁奕后背。 几秒钟之后，房间之内突然传来一声痛呼将门外偷听的闫明吓了一跳。 “欧呦，欧呦，欧呦……”小姑娘拍着胸脯，小心翼翼的缩回脑袋，蹑手蹑脚的正准备回自己跟露娜那间卧室， 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这是……一身脏衣服！ 心里一突！ 她突然想起个事——女医生好像还在卧室的卫生间里！ 急得直跺脚，闫明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这可怎么办啊！ 医生姐姐一定是怕大哥嫌弃自己衣服脏，这才把衣服扔在门外的。 可大哥忘给她拿衣服了，这下糟了！ 大哥跟大嫂在屋里亲热，卫生间里又躲着个光屁屁的医生姐姐，这要是被大嫂撞见了可怎么办啊？ 漂亮姐姐都打不过大嫂，那……医生姐姐不会不会被大嫂一下ko啊，哎呀呀，啧啧啧，太惨了，太惨了……” 房间里哭天抢地，翻云覆雨，闫明在门口急的团团。 “喂，小姑娘，你干嘛呢？” 远处，队长刚从通道口走上地面就朝闫明吼了一嗓子。 “没事。”闫明一缩脖子，滋溜一下钻进了自己卧室。 露娜等人跟在队长身后陆续走出来， 包括伤员威利在内，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两个大塑料袋。 里面装满了各种香烟、白酒和塑封食品。 “臭丫头。还知道听窗根，呵呵。”队长转向身后露娜，问道：“这小姑娘是怎么来到这的？” “国w……宁奕，救来的，你们来之前我们刚刚安葬了她父亲的尸体。” 露娜精神状态非常不好，不仅目光呆滞，走路和说话也有气无力，看上去提不起一丝兴趣：“还有问题吗？” 斜眼看着队长问了句，见男人摇头，露娜手一松， 将装着东西的袋子扔在地上，快步走向自己的卧室。 路过宁奕门口时，她听见了里面动静，说不上是因为什么，露娜感觉自己心疼的厉害，眼泪不争气夺眶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她曾认为自己经受过专业训练，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保持冷血无情， 就算不能做到冷血无情，最起码在迫不得已的逢场作戏上不会陷得太深。 可刚刚她意识到是自己错了，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宁奕产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能说是爱情，却又区别于友情， 尤其是在李晓雪出现的那一刻，这感觉尤为明显。 虽然状态不好，但她还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打不过李晓雪，更想不到李晓雪的容貌和身材完全不输她半分。 对比起窝在胸口的那一脚，此时二人的嬉笑亲热更让她羞愧难过。 露娜哭着进了卧室。 队长和那几个队员却懵了。 “嘶~好像不对味啊。”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了好几圈，队长问身旁队员：“那姑娘是不是哭了？我怎么感觉这里面有情况呢？” 眼睛突然瞄见走在最后的威利，队长立起眼睛，没好气的问：“你！” “oh，我有罪，不要打我，我并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个人。请不要……” 威利腿一软，又特么哭了。 “唉~~”继露娜之后，队长又从地上捡起了威利的袋子，跟两个队员说道：“你俩把东西送到飞机上，再给所有人做一次身份识别，我要看看人员成分。” “是！” 两个士兵拎着“补给”走了，队长背着手开始在篮球场来回踱步。 他有点后悔给宁奕提这个醒，心里更是不甘，自己儿子从见面的第一天就对晓雪展开了追求攻势， 自己也帮了不少忙，可直到现在李晓雪依旧对他儿子不闻不问，完全提不起半分兴趣， 他宁奕凭什么就能抱的美人归？ 到底哪里特别呢？ 他们在一起经历过什么？ “啧~~”点根烟，队长仰头看着穹顶两侧的灯。 “这里有电，说明这里是战备电网中的一段，可这么大一个工事我怎么没有数据呢？ 上次重新采集数据应该是在三年还是四年之前来着？这种风格不可能是最近几年盖……草！怎么回事呢？” 从地上捡起已经缺气的篮球，缓步走到中场，队长有心试一下能不能直接投进， 手臂弯曲，在篮球出手的前一刻又停住了：“拉倒吧，别打扰了人家小两口的造人大计~” …… 卧室里，两人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的对着彼此傻笑。 看了眼时间，李晓雪伸手摸向宁奕的脸，深情道：“我还有二十几分钟就要走了。 如果我们有了宝宝，我会想办法告诉你的，我会把他养大，我们等着你。” 重重点了下头，宁奕一把将李晓雪搂进怀里，正要说话，忽听晓雪说道：“那个露娜喜欢你。” “嗯？！！”一股凉意顺着的尾椎骨瞬间抵达头顶，宁奕突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过了不到三秒，晓雪噗嗤一笑，在宁奕耳边继续道：“你这里有大概30个人，男女比例大概是一比一，但年龄分布不均，青年中年老年都有……” 宁奕看向对方眼睛，沉声说道：“晓雪，我有事跟你说，其实……” 晓雪的食指就在这一瞬按在了宁奕的嘴上， 一双大眼睛里满是爱意：“宁奕，别说，不重要， 这段时间里我想了很多，很多以前想不明白的事都想的通了， 爱是相互的，而不是单方面占有，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就属于你。” 静止了一会，李晓雪望向宁奕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声音里也多了些雾气：“ 你要活下去，无论什么办法，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都不在乎， 我只想让你活下来，人若死了，万事皆空， 只有活下来，一切才有意义，只有活着，我们才能等到团聚的那天，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记住！非军队的组织里最好不要有太多特立独行的男性， 要保持权威就必须人群拉开距离， 尽量避免男男女女在你这里结成夫妻， 你要时刻注意，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私下结成小团体。” 在宁奕嘴唇上轻吻了一下，李晓雪红着脸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宁奕，我们已经不是学生了。我看的资料里人吃人的比比皆是，抛弃幻想，迎接现实，以后你的生活里应该只有一个原则。” “什么？” 晓雪穿好内衣和汗衫，回过身来看向宁奕：“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我想你已经做的非常不错了。” “什么意思？”宁奕问。 笑着扬了扬下巴，李晓雪示意宁奕回身看：“我们进来的时候，你的卫生间里就有一个人。” “人？！”吓得起了一脸鸡皮疙瘩，宁奕霍地转身喊道：“出来！谁！” “是，是我……你说我给飞行员手术就让我洗澡，给我洗衣服的，可，可你忘了给我衣服了，外面人多，我又不好意思喊你……” “晓雪，不是，那个，她……”宁奕再回头时，李晓雪已经穿好了衣服， 她用一个拥吻堵住了宁奕的所有解释：“我说了，我不在意，真的，我在乎的只有你， 我们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这里，你就应该是规则，走出这里便是进了丛林， 狼群不会因为老虎打盹而手下留情， 食物匮乏时，狮子会吃掉一切能吃的东西，包括死掉的同类， 你不要被道德上的条条框框束缚了手脚，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只要能活下来，就好，我爱你，再见。” 又一个轻吻，李晓雪系上武装带，抻平衣襟下摆，头也不回的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宁奕拉过被子想遮挡一下身体，却好巧不巧的摸到了一块湿润地方，“一块血……” “宁奕，我们可走了啊。不来送送啊？”队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时间快到了，打开设备，去发动引擎，我来飞。” 卧室外，远去的凌乱脚步让宁奕着急， 生怕错过了再看一眼晓雪的机会， 他抓起内裤，光着脚就冲出了门。 天已经完全黑了，宁奕穿着内裤钻出人群时，李晓雪刚踏进机舱，正向身后回望。 “我……”万般不舍哽住了气息， 所有的情感最终都化成两个字：“再见！！！！” “回去吧，有机会我还来。”队长打开窗户， 以飞行员的姿态给宁奕挥了挥手：“我们走啦，有机会多准备一些好烟，雪茄这一类的稀罕玩意，再有机会我还带晓雪来！” “什么时候来！我给你准备好！” “再说吧！走啦。” 寒冷冬夜，直升机旋翼掀起的劲风格外凛冽， 空地上的人们纷纷躲避，宁奕却始终不愿把视线从飞机上挪开。 光着脚踩在地上，他目送着直升机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 泪水在脸上马上就会被风吹干，没吹干的结成了冰。 直升机彻底消失于天际，宁奕才发现自己已经快走到水泥路上了。 “弟弟，快回来吧，弟妹过几天就来了，天都黑了，危险呐，再说多冷啊。乖，听话！” “哦，好。”宁奕不觉得寒冷，马玉拿着一件大衣跑出人群的样子让他感觉温暖，多少填补了些李晓雪离开的空落落。 “咕噜呼呼呼……”刚走一步，宁奕就停住了脚步， 他清楚听到身后有东西在接近，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心跳加速， “啊！k……快！”很显然，马玉也看见了，她指着宁奕身后，吓的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慢慢转过身，那双可以夜视的眼睛再次发挥了作用，黑夜变成了白昼，只是透着些许猩红。 水泥路上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一只老虎，个头奇大，每走一步都能让你更清楚听到它的低吼， 声浪澎湃如12缸发动机一般。 心脏开始狂跳，四肢触觉钝化，宁奕甚至有种感觉不到手脚的错觉。 “回去吧，快回去，王昊有五连发，或者让露娜拿狙击枪来，去，慢慢走，退回去，不要背对它。” 宁奕向身后摆手，让马玉去搬救兵，可这大姐已经怕的走不动了。 “走啊。”话喊出口的时候，这只斑斓大猫已经下了水泥路， 让宁奕意外的是，老虎好像对他身后的马玉更感兴趣。 我草，我是臭狗屎吗？丧尸不爱看我，你也咬一口的兴趣都没有？ “走啊！找露娜！找王昊！拿枪！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啊！”马玉惊叫一声，跌坐在地，起身之后连滚带爬的朝后面奔去。 预料之中接触出现了，在马玉跌倒的一瞬间，老虎直接扑了过来， 就像连在一起的两个麻袋，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宁奕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从那一瞬起，心脏如马达一般开始直线加速，血液狂暴的冲进了四肢百骸，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冲血的泵感， 好像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 “啊啊啊！”大吼着，宁奕抬起双手去阻挡老虎， 可力量和体型相差还是太大了。 简单的一个扑击，老虎带着宁奕飞出三米多远，低头一口叼住了他的肩膀。 人群在空地上炸了锅，乱糟糟的喊成一片。 远处传来凌乱枪声，宁奕也听到了露娜的喊声， 可这只老虎却好像根本没当宁奕是个活物， 叼起来就往村里跑。 尖锐的疼痛在他被拎起来的那一瞬间彻底爆发了， 手掌迅速变大，一瞬间，他单手钳住了老虎的下颚， “啊啊啊！草！”宁奕大吼着用力捏下！ “咔！……”手里突的一松。 老虎瞬间失去了重心：“嗷~~~” 一人一虎在胡同里翻了几滚，再起身时，他惊奇的发现自己正提着那只老虎…… 第166章 悲催 老虎的四肢在空中胡乱踢蹬，嘴里呜呜的哀鸣不断， 透过猩红色的视线，宁奕发现自己右手正握着拳头， 手指穿过老虎下颚的软肉蜷进掌心。 “咚咚咚咚……” 耳中除了擂鼓一般的心跳几乎再难以分辨周遭任何声音。 地面似乎很远，还以为自己上了墙头，宁奕挪动脚步才发现自己好像长高了。 他看得见周围房顶的烟囱，看得见破损的瓦片…… “我……” “啪！”正惊奇着，被老虎咬穿的左肩膀突然传来一股大力。 像是被人抡了一拳，不算太疼，可他还是不可控的向右踉跄了两步。 “啊啊啊啊啊！”情绪在震惊之余平稳少许，枪声和怒吼也在此时从喧嚣中钻出了棱角。 转过头望向大楼方向，宁奕看见露娜正披头散发的冲上柏油路缓坡，她身后灯火闪动跟着一群人。 “把他还给我！我杀了你！你这该死的……”吼叫已不似人声，握在她手中的那把突击步枪喷吐着火舌，亮光在漆黑夜里格外突兀。 几道白线割裂夜空朝着宁奕脸庞飞来，他抬手截断白线， 微弱的冲击力过后，摊开手掌，竟发现自己正抓着一把弹头！ 他想解释，可张开嘴后他又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 舌头像之前的手指一般僵硬的像石头，除了啊啊啊的怪叫，什么也说不出明白。 “该死！”空仓的突击步枪被露娜扔到地上，她大吼一声，居然抽出了匕首。 冲向自己脚步没有丝毫迟疑，金黄偏栗色的长发被劲风扬起，那双满溢泪水的眼睛里充斥绝望， 这一刻，懊悔和仇恨俘虏的露娜宛如一尊从天而降的杀神。 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宁奕居然在心底生出了一丝畏惧，露娜拼命的样子太吓人了。 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亲眼看见露娜一刀扎中自己的膝盖。 可裸露皮肤居然坚韧异常，刀尖擦着皮肤划出一道白印，完全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一瞬的愣神之后，露娜丢下匕首，直接张开嘴奔向了宁奕的脚踝咬去。 此时他体型超过4米，力大无穷，说不出话，又怕伤了露娜， 只能迈步往后躲去，可第二步没等迈出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仰面向后倒去。 “噗通！”砸穿了仓房屋顶，宁奕推倒墙壁振起了漫天灰尘。 隔着墙壁，她看见了院子外面银牙紧咬，浑身颤抖的露娜。 心里一酸，宁奕举起老虎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步越出院子，朝着村庄后面水库狂奔而去。 “那里一定有水，一定能让我冷静下来，一定能！” 奔跑的速度极快，有限的视野中，一切都披上了红色薄纱，赤着的脚底板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每一步都像打夯机落下的重锤，十秒不到水库出现在视线之中，宁奕横穿几堵院墙，连滚带爬的冲到堤坝边缘，一步迈出高高跃起， “啊啊啊啊！”落入水中之前，身后传来了露娜撕心裂肺的哭喊：“国王，你在哪儿啊！在哪儿！啊啊啊啊！” “噗通！”砸穿刚刚结成的薄冰面，宁奕落入水中，并开始慢慢下沉。 这里没有光，他却能透过水波看见四下奔逃的鱼儿， 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凉，没有窒息的紧迫感， 肺活量大到好像可以一直闭气，他一动不动，静静的等着身体回归。 可三分钟过去，躺在水底淤泥中的宁奕依然没能等来变化。 “完了完了，是不是被感染的太严重了，怎么还不变回来……” 抬起头看了眼身体，惊奇的发现自己不仅四肢变成了巨人模样，就连漂浮在水里的第五肢也特么大的离谱。 “这……八尺夫人，也，扛不住吧？” 荒唐的想法一闪而逝， 从淤泥里站起身，准备游出水面再让冷风吹一下，试试能不能让自己尽快变回来。 可刚在水面上一露头，岸边突然火光连闪，擦着头皮嗖嗖飞过的弹头让他头皮生疼， 露娜居然把悍马开出来了！ 逐渐适应了现在的身体状态，宁奕虽然好奇，但他更不敢用脑袋做这种实验了。 脖子一缩，重新回到水里，四肢放松向着水底沉去。 他突然发现露娜的痛苦让他好难受，好心疼…… 刚刚穿过围墙的时候，他发现了躲藏在房子里的变异村民， 丧尸并没有完全失去行动能力，寒冷的天气只是限制了它们的行动能力，突然刺激依然能让它们做出反应。 那女人一定是以为自己被怪物吃掉了，才会死守岸边， 不能让她一直待在那，太危险， 可他又不能悄无声息逃走，那样露娜可能会死守在岸边，整夜不归。 在水底蹬着地面游向下游，宁奕找到了水库闸门， 运了运气，他双腿用力，顶破冰面从水里钻出，赶在子弹到来之前大喊着翻过了堤坝。 瞬间而至的子弹让他安心了不少，露娜发现他了。 几步冲上公路，宁奕开始了向着市区的狂奔，只要让露娜认为追不上自己，她就会回去。 没有丝毫不适，那种从未体验过的力量和速度让他着迷， 他沉醉于这种超人的体验，将之前重重担忧全都抛向了脑后。 他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变异了， 但只要能变回去，或者说，只要能控制这种状态，他就不用再担心任何突发事件。 就像身体里流淌的全都是肾上腺素，宁奕越跑越快，刚进市区就开始在楼顶跳跃，一跃几十米，重重落到楼顶再向着下一个目标跳去。 “虐杀原型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可笑的想法刚一出现，脚下突然传来剧痛，宁奕身处半空差点失去平衡！ “完了！”开始缩水手脚和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让理智重新回归，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只要上过学就能知道的定律：“草！能量守恒啊！我怎么把这个忘了！” 可能是空中姿态对跳跃距离造成了影响，这次他没能跳上楼顶，而是直接撞向了一扇窗户。 “哗啦！” “b i a~” “哎呦，卧槽！谁啊，咋死我了。”陌生的痛呼后，宁奕落地了。 穿透窗户时他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幸运的是他砸中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不幸的是他已经再也无法移动身体半分。 “谁啊，草，我他妈……”耳边人声乱糟糟的骂个不停。 宁奕被人推的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能睁眼睛，但他已无法看穿夜的漆黑， 黑夜视物的能力似乎消失了。 眼皮越来越沉，心里狂奔过一万只草泥马。 他明白这是典型的乐极生悲， 渐渐关闭的视线中出现了个喋喋不休的秃头主播：“你要不是专业健美人士，就不要考虑什么使用科技！就像t3，那肯定有效果，可你考虑过身体付出的代价吗？ 就好比是一个你奥拓，突然给你换个f1赛车的发动机， 你出去嗷嗷踹，往死蹽，不给你车架子干散架子了啊……” 眼睛缓缓闭上，彻底黑下来的视线中，耳边传来个略微尖细的声音：“二姐，昨天晚上看流星的时候你许的啥愿？ 你特么是不是许愿要裸男了！咱们饭都快吃不上了，你就不能许愿要几桶泡面吗！！” “裸男？草，完了，掉盘丝洞了，她们不能把我吃了吧……” 第167章 你好， 像是有一种神秘力量在苦苦支撑着这具躯体，虽然无法进行其他活动，可宁奕的呼吸十分稳定。 “呦，这人气儿吹的似的！你看那身上的皮多松，砸着你啦？” 声音沙哑，一阵风过后，视线中出现了个披着红色脏床单的女人，她看上去无比瘦削， 那张不算干净的脸，两腮下凹， 深陷于眼窝的那双眼睛里满是好奇：“啧啧，看看，诶？！这是……” 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事物吸引了注意力，女的突然住口，旁边的其他人也不再说话了。 过了大概三分钟，女人重又开口赞叹道：“哇，这……你们看到了吗？刚才皮肤松的跟个沙皮似的，才这么一会就紧实了。” 视线中出现了第二个女人体型肥胖，应该是吃过东西没擦嘴，或者很久没洗过脸，她嘴角两侧黑乎乎一片，看上去像是长了胡子。 她开口之后宁奕在脑海中给这女人对上了号， 她就是之前那个尖细声音的主人： “别打岔！我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呢，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许愿要裸男了？ 你就不能许点别的什么愿望？咱们眼看着就要断粮了。一点大局观都没有。这人不能留，我看直接扔出去算了。” “许你妈！”瘦削女人突然变脸，她紧了紧身上的床单，趿拉着拖鞋脚绕过宁奕，走到胖女人身前： “胖子，你饿晕了吧？你真信什么他妈的许愿，还是存心找茬？ 别说没有，就算我真许愿要个裸男，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想要吃的你自己整去啊，自己不会许愿啊， 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跟你又有鸡毛关系！” 像是感觉说的不太解气，女人截住对方的话，又说道：“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以后别管我叫二姐，你不配！ 咱们之前拜的把子就此作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使的小手段，之前不说是我给你留脸， 你背地里损我的那些事我也不追究！ 剩下的这点吃喝撑不了几天了，出不去这扇门大家都得死， 别再找我要吃的，我一块饼干都不会再给你。 还有，再跟我装，我就干死你！ 说道做到，不信你可以试试！” 胖女人表情凝固了，嘴唇不住的颤抖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很显然，红床单的威胁把她吓怂了。 除了能睁开眼睛，宁奕现在甚至连头都无法转动，刚刚砸穿多层玻璃时，他至少听见了十几个人的声音，但现在周围除了紧张的喘息，再没人做声了。 寂静大概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声音尖细的胖女人似是心有不忿，掐着腰又道： “好，老二，魏红！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大姐才死几天，你就要跟我决裂，你是真的绝情。行，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吧？” 胖女人转向宁奕看不到地方，大声道：“咱们食物本来就够不上一个星期了，她许愿居然要了个男人，别指望我拿东西给这男的吃，我还……” “啪！”红床单抡起胳膊给了胖女人一个耳光：“许你妈！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 眼睛喷着火，彼此对视了几秒，干瘦女人突然抖落身上的红床单，一把揪住了胖女人的脖领子： “昨天晚上你就想好怎么损我了是吧？这个梗从昨天晚上说到现在，没完了？ 你不服？要不现在就试试？ 你把我干死，我那点东西都给你，我把你干死，你的东西归我。” “不，二姐，别，我……” “怂逼！草！” “啪！”一个耳光直接将胖女人打倒在地，瘦女人弯腰捡起床单披在身上， 戏谑的打量了下宁奕的特征，又探手试了试鼻息，最后摇头对周围人道： “你们不用怕，我不找你们要吃的，这男的也不用你们管。姐妹一场，我死也不拖累你们，ci~~” 话语极尽嘲讽，说完她抓起宁奕手腕，费力的拖着往回走。 宁奕仰面向上，他不知道自己要被拖去哪儿，能看见的只有天花板和两侧时而伸过来的脑袋，可能有十个人左右。 天花板的样式中规中矩，却十分讲究，好像是办公室。 这些人浑身脏兮兮，穿着臃肿，五花八门， 他没法从外表上判断这些人的身份，只希望自己不会在恢复行动能力之前被这些人干掉或者吃掉。 女人拉着宁奕，吭哧着走了大概两分钟，来到房间角落才停下， 工作桌下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花花绿绿的包装袋， 一张简易的折叠午休床替代了座椅，在这里隔出了一小片独立空间。 松开拉着宁奕的手，女人转回身去翻找东西，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瓶拧开了盖子的矿泉水：“来，没死就喝点。唉~” “咕噜咕噜。”半瓶水下肚，有种久旱逢甘霖的舒爽，就像一块干硬的海绵被人泼了一盆水。 女人从床下箱子里抻出个短袖盖在宁奕身上，帮他遮住尴尬。 突然又看见宁奕渴望的眼神，女人迟疑：“你还要喝水？” 眨了眨眼睛，刚刚那半杯水让他好受了不少，要是能多来一些，没准能尽快将他从这种几乎油尽灯枯的绝境中拯救出来。 “嗯……”犹豫了一下，女人苦笑着点头：“喝吧，你缓缓，一会我把吃的也都给你算了。 早晚都是死，这些东西吃完我就出去，跑得了就跑，跑不出去就死呗，早晚的事。” “这是哪儿啊？”又喝了几口水，宁奕那麻木的舌头终于有所缓解：“姐，这是公司吗？” “百货选品区。”女人抓起宁奕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拖到了一张落满灰尘的纸壳上， 弯腰从床下拿出了一碗泡面，女人问宁奕：“老弟，吃东西吗？就剩下五桶了，吃完就利索了。” “吃！”宁奕毫不犹豫的答应，女人也没吝啬，点头之后动手拆掉了包装，掰下一块送进了宁奕嘴里，之后又给他喂了一小口水。 “你不问问我从哪儿来的吗？”在女人的帮助下宁奕勉强起身靠着墙根坐直身体， 吃下的面饼减轻了他身上刺痒难忍的疼痛，却丝毫没有缓解饥饿， 宁奕感觉自己像个填不满的深渊，他想吃的更多，越多越好，最好是有肉…… “不问，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嘛？”女人嘿嘿一笑：“这两天晚上总能看见流星，我真希望能有一颗直接掉到我头上给我来个痛快。” 望向窗外，女人绷紧嘴唇，长长的叹了口气：“对面是国贸，你总不能是从那边跳过来的吧？” 说完好像连她自己都感觉可笑：“呵呵，你要是有那能耐何至于被人追的光着个腚到处跑啊，是不是？ 呵呵，我这东西不多，吃完之后我就从那扇门出去。” “出去？” “那儿呢。”女人向宁奕身后指了下：“那个防盗门出去就是大楼的背街走廊，走廊外面和商场里面全都是那些吃人的东西。 你进来之前外面还有脚步声呢，诶？咋没动静了。” 女人说话时，宁奕发现原本蜷缩在自己工位里那些人，已经有几个提着包袱向办公室最里面走去。 “草~”轻蔑一笑，弯腰在工位底下找了半天，最后女人翻出三小瓶二锅头：“一会我出去之前喝了，壮壮胆。” 手在颤抖，应该是个性子豪放的女人，但宁奕看的出来，她也害怕。 微弱颤抖的烛光中，办公室两侧的幸存者陆续收拾完毕， 除了正对房门的二人，其他所有人都跑到了胖女人那边。 “我姓魏，魏红，平时大家都叫我二姐，你叫什么？”拆开一根火腿肠，撅下一半放进宁奕嘴里， 魏红将另一半吃下后，用门牙刮了刮包装皮上的残留，最后拧开白酒喝了一小口，脸上露出无限满足：“嘶~~哈！真爽。” “宁奕，我，那个……” “别说了。”女人嘿嘿一笑：“别说，无所谓了， 我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跑出去，你这身体状况走路都费劲，我肯定带不上你，有个称呼就够了， 一会我就得把你扔在这，知道多了反而难受。” 朝着长条办公室里面比划了一下，女人拆开一包饼干：“你砸中的那个胖子原来是我拜把子的姐妹，太损， 她…… 嗐！跟你说这个干啥，真是……” 这算是遗言吗？ 死亡已经不远，终归还是有遗憾， 说出来没必要，不说又心有不甘。 他感觉这末世像个万花筒，每一个分镜里都是一个不同的世界，命运在逼着他挨个查看， 这些女人并没有停车场遇到的那些人暴戾， 却依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宁奕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觉，他想安慰一下这个叫做魏红的女人， 可就在这时，对面传来了脚步声。 女人扭头看了眼， 左手顺势钻进枕下，不着痕迹的从面拽出个精致玲珑的小斧子， 在背后将斧子交到右手，握斧子柄的手指不停活动着。 “贱人，想死窗户开着呢，不许你开门！等再过几天，上冻把那些玩意冻上，我们就能出去了。” 魏红上前一步，沉声道：“死胖子，你可能是听错了，我要的是出去，不是自杀。” 侧身向胖子身后看了眼，魏红冷笑：“呦呦呦，你们这几个小三儿专业户这是要干架是吗？ 找点像样的武器啊，让人原配抓住的时候也用酒瓶子，衣服挂啊？你们以为我在跟开玩笑呢，是吗？” 胖女人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双臂交叉胸前，靠近魏红，小声道：“给你两个选择，现在自己跳出去，或者我们把你扔出去，你选哪个？” “呵，我选第三个！”话音落，她突然抡起小斧子，一下砍中了胖女人脸侧， “啊！”杀猪样的惨嚎骤然响起，胖女人好像晕血，中了这一斧子之后，她突然失去重心的往前扑了过来。 二姐轻巧的躲过胖子，一纵身钻进人堆，小斧子上下翻飞， 一时间，办公室里，鬼哭狼嚎，血花四溅。 前面，二姐发泄胸中愤怒，左躲右闪，奋力劈砍。 后面，宁奕眼睁睁看着胖女人脚下拌蒜冲向了自己。 “不好！啊！吼吼……” 刚要起身，那胖娘们就到了，一报还一报， 宁奕不知道自己刚刚砸中这女人的时候有多疼，但此时胖子砸中自己着实是痛不欲生。 “啊啊啊啊啊！”双手在伤口上来回摸了好几把， 鲜血被她抹得到处都是，接受不了自己被毁容的事实， 又害怕身后宛如杀神，挥动着小斧子的魏红， 最后，胖女人竟将矛头对准了被她压着动弹不得的宁奕。 “我的脸，我的……我杀了你，全都是因为你！全…都……啊！” 胖女人用沾满鲜血的手去抓宁奕的脸， 宁奕动弹不得只能伸直脖子去躲， 可好巧不巧的，女人第一把直接杵进了宁奕的嘴里。 咸腥血液进入到嘴里的那一刻，宁奕整个人都精神了。 那味道有魔力！ 它们瞬间穿透舌尖味蕾，顺着食道向下直接勾住了宁奕的胃。 说不出来的诱惑味道在口中不断回味，让宁奕无法自拔，浑身战栗，他突然饿极了！ 宁奕不再躲闪，而是一把从后面抓住胖女人的头发，将她仰面扯倒，接着翻身而起，一口咬上了那道伤口。 “啊啊啊，啊，嗬……”三分钟不到，胖女人的喊声变成了临死呻吟。 力量在回归，宁奕跪伏在地上，牙齿轻而易举的截断了颈动脉， 咽下的每一口血液都让他感觉自己在变强，脂肪和血肉在这一刻散发着无尽诱惑， 像一只初品鱼鲜的乳猫，突然发现的新世界，让他无法自拔！ 嗓子里的低吼是如此相似…… 咽下一口饱满的血肉，宁奕睁开双眼， 躺在地上胖女人尸体已经干瘪了，他却兴奋不行，甚至想再吸一口血， 迅速充实的力量感甚至让他有种能马上恢复到超人状态的错觉。 “嗯？怎么这么安静？” 夜视能力似乎回来了，宁奕好奇的向人群转过头，却突然听见一连串不似人声的尖锐嘶叫！ 蜡烛灭了，魏二姐拎着小斧子站在原地，歪头朝自己这边看来：“弟弟，你在哪儿拿的手电棒？咋还红色的？” “魏老二！那特么是眼睛，他的眼睛！” “嗯？怎……”魏红惊诧。 “我刚才看见他咬死了胖子，不信你让他往前走几步，到窗口就能看清了！ 你跟胖子都疯了，离咱们最近的国贸少说也有几十米，大半夜从窗户砸进来个人，你们他妈的居然不想想怎么回事！” 不知是谁躲在后面嚎骂着， 魏红没说话， 躲在阴影中的宁奕自己朝前走了两步，赤裸的身体迎着月光。 脸庞和肌肉充实了不少，宁奕笑着活动脖子，伸手朝向女人道：“二姐，你到我身后去等着，一会我带你走。” “你要干什么？”魏红表情惊恐，脚像是粘到了地上一般，丝毫不能挪动。 “呵呵，我还能干什么。” 突然有无限的落寞，宁奕迈步向前，路过二姐身边时， 凄惨的笑道：“我别无选择，不能有太多人知道这个秘密，不能有……” 走向人群的步伐稳健，每扇窗里透来的月光都会在墙上勾勒出宁奕的身影， 每个身影都相似，却又无法重合…… 当啷！ 魏红手中斧子掉落在地。 哭喊和挣扎，血肉纷飞不断， 魏红突然发现，死，好像不那么可怕了。 “吱！！！！！”一声尖锐刹车声后，破碎的窗外出现了一辆汽车。 黑色车身，红色机盖图案…… 很快，办公室里安静了，刚刚还在吱哇乱叫的一群人倒毙在地。 宁奕转身走向呆愣的魏红，刚走几步却意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贴在左面墙上的镜子里， 一个肌肉精壮，被鲜血染红肚皮的男人，狞笑着。 他突然想起了一种可怕的生物，红腹食人鱼，红腹…… xs7.com 片刻的愣神之后，宁奕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女人像是冰雕一般任由宁奕走过身边都没再动弹一下。 办公室的门口堆了很多东西，单个的桌下柜与工位椅织成了一张大网，将防盗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就像当初在阅览室里一样，里面人对丧尸的恐惧就像门前这堆东西一样，滴水不漏，却又错综复杂， 他想，如果阅览室也是这种钢铁大门结局应该就会不一样了， 那些男生不会进来， 他不会因为动手杀了邢立臣而流落在外， 不会因为再次摸了那根沾染了丧尸病毒的钢管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也就不会再有这么多事了。 后悔吗？遗憾吗？宁奕搬下一把椅子扔到不远处的工位里面，再拿起一把椅子的时候， 突然又想到了机敏睿智的陈宇、正义果决的蔡克涛、大脑门的盛捷和精瘦倔强的许超。 死在超市里的那个叛徒跟王志鹏他们一样，不足为惜， 但他舍不得这么多肯为自己拼命的兄弟们。 如果那些男生因为没能进阅览室而被郑铮咬伤，最终又悉数变成了丧尸， 那……他自己大概率会跟赵娜和晓雪她们困死在图书馆里。 不要说拯救综合楼里的同学和老师，就是冲出图书馆开回房车都不可能。 命运的转轮看似无法捉摸，却好像每一步都安排好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在无尽的纠结和胡思乱想中，宁奕搬完了阻挡的大门的障碍物。 伸手去开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了魏红喊声：“弟弟！你开了门咱们怎么办啊？外面……” “咔！” 门开了，宁奕没有等她把话说完便拧开了门把手， 说不清是因为动作的惯性，还是他认为自己有把握带着的魏红冲出去，开门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走廊里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丧尸的踪影，如果没有涂满了墙壁的血手印，他甚至不会相信这里曾被丧尸填满。 “走吧。没有丧尸。”为了让魏红安心，宁奕顺手拔掉了一把转椅的不锈钢椅子腿握在手里：“外面什么都没有，真的。” 出门走了十步，魏红依然没有跟上来。 宁奕打开窗子望向几十米外的另一栋大楼，静静地等待着魏红的脚步。 几分钟后，他等来了的畏畏缩缩的魏红，两人顺隐藏在售货区后面的楼梯一路向下，直到一楼都再也没看见一个可以活动的丧尸。 除了散落的货物、残肢断臂和尸体腐臭，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 升起卷帘门，宁奕看见一辆黑色悍马从街头缓缓驶来， 开车的是王昊，他在风挡后面不停的抹着眼泪，车顶上的露娜在看清宁奕样子之后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没在乎宁奕满身鲜血，露娜的拥抱像一团篝火，在寒冷刺骨的北风中带来了一丝温暖。 片刻的唏嘘之后，魏红跟着二人上了车。 露娜跟宁奕在后车厢里对面而坐，四手相握却又默默无言，魏红坐在副驾上瑟瑟发抖，冻得牙齿打颤。 冷静下来之后，宁奕发现了露娜的眼神中有疑惑和畏惧，但这女人并没有表现的太多。 “她应该猜到了，那怪物就是我。”仰头靠在车厢上，顶盖上的那个米空军特种部队标志让他宁奕起了李晓雪。 分别时的那几句话似乎暗含深意：“你要活下去，无论什么办法，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都不在乎， 我只想让你活下来，人若死了，万事皆空， 只有活下来，一切才有意义，只有活着，我们才能等到团聚的那天，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跟盛捷之前说的那些话异曲同工，目的性极强却又残酷的滴着血。 爱，到底是什么？ 轻轻松开沾满鲜血的手，宁奕侧身靠在车体上向窗外望去。 直到这时他才忽然发现之前被老虎洞穿的肩膀奇迹般的恢复了， 用手搓了几下伤处，血痂脱落之后竟没有丁点伤疤。 天快亮了，街道两侧的建筑物窗户上到处能看见肿瘤一般的凸起，就像健身房那栋楼上的一样。 丧尸在准备过冬，或者打算繁衍？ 想到繁衍，思绪瞬间又被拉回了晓雪身上， 她发现了全裸医生，也察觉了露娜的不对，但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生气和失望，连一丁点误会的意思都没有。 思绪又重新转回了之前那个问题——爱，是什么？ 全心全意的占有？锱铢必较的苛苛以求？还是不管不顾一心包容？ 他找到了晓雪能在极短时间内成为特战精英的原因。 那女孩比他想象中的要成熟、睿智的多。 守着一具尸体毫无意义，为了思想上的洁癖而抱憾终身也不是她想要的。 两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不一样，活人才有现实价值。 为什么要强调避免幸存者结成夫妻或者小团体呢？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明白了晓雪的暗示， “那种行为应该也能稳定关系，达到活下去的目的吧？” 劣币逐良币一旦发生，如果没有人加以制止的话，最终的结局一定是一同毁灭。 生死厮杀还未经历太多，但宁奕相信善良一定没有卑鄙更有杀伤力。 与其在被逼无奈之下一点点放弃原则，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好直面残酷的准备， 这样最起码能获得一些主动权…… “是不是这样？”宁奕问露娜。 “什么？”露娜的沙哑的回应。 “没事……” 悍马驶出郊外，穿过村庄，重新来到了工事前面的水泥路上。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里灯火通明，从一楼到楼顶到处闪烁着光点， 晨曦灰暗，只有这里像是充满了温暖的天堂，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露娜，去通知大家，咱们天亮就出发。从今天开始，日夜不停的囤积物资。” “好！”露娜哽咽着点头。 接过王昊递过来外套围在腰上， 宁奕下车之前突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一类小白文《末世爆发，狂屯千亿物资，我躺平了……》 “有道理！老子要屯一座城！” 第169章 共和国底蕴 “所有人到二楼大厅集合！” 宁奕下车对大楼喊了嗓子，之后拽着腰上的衣服急匆匆直奔车库。 从车库进入负二层大厅，登上房车打开了浴室水龙头。 站在喷头下面，任由冰凉的水流冲刷肌肤， 宁奕仰起头用力的伸展着四肢，直到耳朵出现了一丝嗡鸣他才收回双手，低着头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我不怕冷了。是因为，吃了……？” 回想起刚才那个房间，宁奕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反胃， 那个房间里到处都是怪味，尤其那个胖女人，不仅面目可憎，脸上更是污秽不堪，太恶心了！ “呕~我特么，呕！怎么下的去口呢！呕~！呕……嗬，咳咳咳呕！” 连续的干呕之后他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哇的呕出一口血。 猩红的鲜血喷在地上通红一大片，血腥味瞬间击穿了他所有的倔强， 双腿一软，转身跪在坐便器边上进入了喷射模式。 接连不断的呕吐大概持续了十几秒，宁奕最后呕出一口黄绿色汁液，食道和鼻腔腥辣难受，但好在肚子里再也没什么存货了。 房车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便传来了闫明焦急的呼喊：“哥！！！哥，你没事吧。哥！” “没，没事。嗬……tui！” “哇……你吓死我了你！坏蛋！”闫明哭了，在车外跺着脚骂街，其他人小声安慰，却没人如小姑娘一般叫嚷。 宁奕起身拧开沐浴露瓶口，在头顶扣了半瓶，接着开始拼命搓洗身上的血污。 泡沫四溅，沐浴露带走血迹的同时，香味遮掩了大半血腥，他终于好受了不少。 前后反差实在是有些大，宁奕还记得吞噬血肉的快感，却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自己会被恶心到这种程度。 第一波泡沫带走血迹，宁奕将剩余的半瓶沐浴露一股脑的倒在浴花上，开始了第二轮搓洗。 他像个掉进了粪坑的洁癖患者，如果可以，他甚至想现在把自己扔了 。 “他妈的！啊啊啊啊！” 身体状态的不同在心理上形成了剧烈反差，走出濒死状态的宁奕开始后悔之前做的一切，他后悔自己咬断了胖女人的颈动脉，后悔喝了太多血，更嫌弃自己在灭口时享受血腥的样子。 在马玉的帮助下，他用掉了第二瓶沐浴露，可心里依然不解恨。 最终露娜的声音让他停止了疯狂的搓洗动作：“国王，大家在等着了。” “好！马上就来，给我找一套衣服，再拿一瓶口香糖。快点！” “衣服准备完了，口香糖马上，马上！”徐莹的声音从车外传来，紧接着是一连串远去的脚步。 宁奕刷完牙，赤身裸体的走进车厢坐在床边，接过马玉递来的衣服开始面无表情的穿裤子。 车外等候的人陆续进车，闫明壮着胆子道：“那，那只老虎……” “没事哈~老虎被我打跑了，嘿嘿。”宁奕往嘴里塞了把口香糖，含糊的答道。 “老虎……在楼里，拖回来了。”马玉缓缓坐到床边，手摸上宁奕的肩头，声音颤抖：“弟弟，你，你的肩膀，明明被……” 宁奕愣了，他没想到大家会去村里找他，更没想到他们会把老虎拉回来。 他在马玉眼里看见了惊恐和不可置信，其他人跟马玉差不多，都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老虎被摔死了，就在院子里的锅台边，下巴也碎了。”曹红娇结结巴巴， 紧皱的眉头下面一双大眼睛深陷黑眼圈，她躲着宁奕的眼睛，就像在躲老虎的盯视。 “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打掉马玉还在摸索的手，宁奕笑嘻嘻的站起身，开始穿外套：“占我便宜！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没事嘛，去楼上等着我，我马上到。” “去干什么？”蒋华在后面踮着脚问。 “囤货啊！”穿好外套，宁奕蹬上鞋子，分开众人率先跑下了车。 三分钟后， 二楼大厅里…… 宁奕面对着人群振臂高呼：“一会露娜带着嫂子、威利还有……你们二位。” 他手指向两位年纪最大的夫妇：“你们在家守着。其余人跟我去城里找物资，现在一共三辆货车，主要目标是食物，瓶装水，药品，家用电器和装修材料。” “还有太阳能板……”王昊补充道。 “对！”宁奕伸出一根手指：“太阳能，煤气罐，燃气灶这些东西都要，越多越好！” “去百货吧，我熟。”魏红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身上依旧披着那条脏兮兮的床单，满身污垢让她没有自信，话语中少了之前那种豪气，多了几分心虚。 “好。”宁奕眼神示意马玉：“去带着她洗个澡，找一身合适的衣服，王昊带人去给大家拿点吃的，三十分钟后出发，行动！” 宁奕拍手结束了喊话，人群散去， 他准备去跟闫明看那只老虎，却发现了大厅里还站着个人，这女人穿着崭新的棉睡衣，正眯眼看着宁奕。 “你是……”看上去有点眼熟，一时又无法确定。 “我姓秦，之前给飞行员做过手术。”女人冷冷的回答道，眼神犀利，盯的宁奕不舒服。 “哦！”宁奕恍然：“你没事吧？” 女人摇了摇头。 “没事去准备，一会出发啊！看什么看！”宁奕吼了嗓子，女人一哆嗦，低着头从宁奕身边溜了出去。 刚出门，宁奕遇到了正等着自己的两位老人。 “小伙子，我有点事想求您。”老头率先开口，妻子在身后朝宁奕点头，笑的很尴尬：“我们想……想要一个坐便，岁数大了，蹲不住了，您看……” “行！”宁奕答的干脆，弄个坐便又不费事：“回头给你们弄一间单独的卧室。” “呦，谢谢啊，真是感谢你，好孩子。”老头点头哈腰，脚步交替，非常局促。 闫明急的直跳脚：“哥，走哇，我带你去看大老虎，可胖了。” 宁奕跟着走了两步，又霍地顿住了，他叫住相互搀扶的老人，问道：“老师，我问一下，你们教什么学科？” 对视着笑了一下，老头赔上笑脸道：“我教化学，我老伴不是老师，是工厂技术员退休，你有啥事啊？” “化学……你会做子弹发射药吗？” “单基双基，还是三基啊？”女人忽然来了精神，老头则眼泛泪花，声音哽咽：“会！我，我在庆华厂当过技术员，老本行……” “庆华厂？”不等宁奕回话，身边哗啦掉下一堆面包火腿肠。 王昊手里的食物全都掉在了地上，他皱着眉头，侧头仔细打量两位老人，一脸的不可置信：“我擦，不能吧？这么牛逼？” “真能！我就是在庆华工具厂认识他的，这些东西他会做，还挨过处分呢，全厂通报批评。” 老两口互相搀扶慢慢走来，宁奕一脸懵逼的看向王昊：“你……脑梗了？哆嗦啥？嘶~不对啊？” 转过头，宁奕重又看向跟前的两位老人：“工具厂敢……做子弹，还发射药？什么工具厂？这么牛……逼？” “庆华工具厂！”王昊激动的抓住宁奕胳膊，小声道：“哥，枪身上那个626你还记得不？共和国第一枪厂就是626厂！626的第二个名字就是庆华工具厂。” “卧！啊？！！”宁奕呆愣当场。 “是！小胖子知识真渊博。”老头嘴唇颤抖，瞪大了眼睛看向宁奕：“孩子，带我去吧，我想看看。” 宁奕愣愣的点头，在闫明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回头再去看老虎。” …… 十分钟后，在王昊和闫明的陪同下，宁奕带着两位老人进入工事负二层空间， 在墙根下堆积如山的物资前站住脚。 垫着一张纸，宁奕将先前那根从桶里捞出来的枪管拎到老人面前：“吕老师，您看看……” 颤抖着双手接过枪管，擦掉油渍，老人在看清三角框中626字样后，缓缓闭上了双眼，两行清泪划过眼角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是，是的，仿sks的56半自动。” “老师……” “叫我老吕就行，她姓黄，你可以叫她黄工。”老头握着沾满油污的枪管不愿撒手。 “黄工？”与王昊交换了一下眼神，宁奕低头干咳：“嗯……那个，吕老师，黄工，你们心脏还，还不错吧？有没有什么心脑血管疾病？” “还行，除了腿脚不太好，其他的都行，小伙子你……” 不等吕老师说完话，宁奕快步跑向远处，掏出钥匙直接打开了地上的钢板门：“你们想回兵工厂看看吗？这里面有个坦克，还有很多机器我都没见过，我希望你们能帮帮我。” “坦……克！？”吕老师慢慢转头看向身边的老太太，颤抖着声音道：“老伴，你说这是不是命，哈一黄工？” 宁奕一伸脖子：“啥？……这么个黄工？老工程师？” 老太太突然绽放的笑容和那犀利起来的眼神让宁奕有点措手不及。 …… 十五分钟后，带着王昊和闫明走出钢板门，宁奕跑到货堆前找出一条烟，哆嗦着拆出一盒，给自己点了一根： “太悬了，差一点，太特么悬了。我当初还嫌人家岁数大，差点扔楼上不管。 明明，你留下，去把马玉、徐莹、蒋华和曹红娇他们四个叫过来， 俩人伺候一个，好吃好喝的，他们要啥给啥， 看好了，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当祖宗供起来，现在就去， 王昊你去看着他俩，别让他们自己拽苫布！快去，我在楼上等你。” 胖子转身就跑，刚下通道就叫了起来： “哎呦喂，祖宗喂！你可别上高啊，别动！多大岁数了，怎么还爬车厢呢，那木头都糟了，别动，别动，慢点……” 跟狂奔而来马玉等人交代了几句，宁奕回到一楼，在人群前等了五分钟左右才又见到王昊。 天光大亮，时间不等人，宁奕与露娜作别，带人到车库里调集了一辆公交，三辆货车和一辆悍马，组成了此次出行的车队。 “那两位老人是军工专家？”车辆启动，经过一段时间的平复，魏红状态好了不少，只是一夜未睡多少有些憔悴。 带着车队驶上水泥公路，宁奕嘴角逐渐上扬，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是，两个老宝贝疙瘩，王昊，回来之后你跟张哥得多跟人家学学啊。” “好嘞。”王昊答应的痛快。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让魏红有点懵逼，一时插不上嘴。 进了市区，魏红指引着方向让车队拐了个弯。 脑袋里一直在回忆刚刚短暂的交谈，宁奕突然又有了疑问，随口问道：“胖子，刚才老头说的哈一厂和三大动力是啥？你知道吗？” “卧槽！哥，这你都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咱的底蕴啊，那……” 胖子凑过来，一句话还没说完，视线中突然出现了情况。 几百米外的缓坡下，不少于二十辆汽车围成了一个圈， 中间好像有两个人在单挑，隔着老远宁奕都能看见长刀的反光。 “卧槽，单挑啊！真刀！”王昊伸长了脖子，不可置信道。 第170章 囤货，规则，幻觉? xs7.com 将车缓缓停下，宁奕让王昊去拿望远镜，他想看清远处什么情况再作定夺， 凑巧的是，远处那些人也在这时发现了车队，跟随着一个人的指引，他们很快就将目光投了过来。 “哥，咱被发现了。”王昊递过望远镜的同时吞了口唾沫， 宁奕之前在停车场上杀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只感觉自己喉头发紧，头皮发麻。 “过去，会会他们。”望远镜递还给王昊，宁奕重新启动汽车，匀速向前行驶：“一共不到三十人，过去看看再说，胖子，你怕了？” “没，没有，哪能呢，咱有枪我不怕。”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被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心思， 坐在副驾上的魏红十分淡定，她面无表情的紧了紧衣襟，抿着嘴微微摇头，或许是见识过宁奕的另一副面孔，这女人对即将到来的接触显得信心十足。 在距离对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再次停车，这个距离上宁奕光凭目测就能看清对方情况， 一水的越野车，几乎全都是彪形大汉，绝大部分人的打扮类似之前那些黑衣人，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冷兵器，不是长刀就是长棍， 有几个人甚至提着宝剑和日本刀， 让他心下稍安的是没人有枪。 圆圈中间的对决就停止了，所有人都在原地注视着车队接近，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戒备。 “呲~信心十足啊。”解开安全带，宁奕用对讲机呼叫了后方鲁壮，下车前抓过95式突击步枪放到了座位上。 他没有关闭车门，也没亮出手枪，就站在车旁与那些人对视着，默不作声。 “兄弟，怎么称呼。”对面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提着棒球棒朝宁奕这边走了两步。 对于大汉的询问宁奕仿若未闻，而是一转身问起了车内的魏红：“红姐，能从别的路去百货吗？” “不行。”魏红望了眼窗外步步逼近的壮汉，伸手指向围成一圈的车辆后面：“要从后面道口向下，下去之后就能……” “我问你话呢，听不见呐！”在距离宁奕大概十米处站住脚步， 壮汉用一声怒喝打断了魏红指引，也让刚到鲁壮警惕的举起了钢珠弩。 “呲~”牙齿缝里挤出个不屑的笑，棒球棒在左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砸着，壮汉斜眼看向宁奕和鲁壮：“整个破弩吓唬谁呢，你们要去百货？” “嗯，是。”宁奕点头：“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呢？” “不会自己看啊！”侧身往后面比划了下，壮汉缓缓摇头道：“都想去弄点东西用用，可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要么排队，等我们拿够了再上，要不就选个人过来单挑。” “单挑？” “对！”壮汉流里流气开始左右踱步：“都饿，都冷，直接火并吧……不值当的， 现在也没个医院，打伤了没法治，又没啥大仇， 我给你讲道理，让你把东西给我……你听吗？” 举起手中棒球棒，壮汉遥遥指向宁奕鼻尖：“各自选个人出来单挑，赢了去拿东西，输了排队， 死多了谁也受不了，死一个两个还是能接受的， 拳头硬的说了算，公平公正，明白了吗？这是规矩。” “规矩？谁定的？” “我！怎么的！”大汉立起眼睛道，样子极其嚣张。 心底发笑，宁奕忽然发现这世界就算彻底崩塌也绝对不会缺规则，或者说，永远不会缺乐于制定规则的人， 他不知道对面这个跟自己夸夸其谈， 大摆规则的人是谁，又有多大势力， 可若是抛开其他的不说，这个所谓的取货规则看上去好像十分合理， 最起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环境里已经合理的不能再合理了， 只是这个规则制定者实在是有点高看自己，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算制定规则也轮不到他一个拿着木棍的人！ “真的是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弄清对方目的，宁奕也不再废话，他从车门后面走出来，直接掏枪对准大汉面门： “我现在通知你，百货里的东西你们一样都不能拿走，也不许你们排队，全都是我的，现在就滚，否则打死你。” “嗯？”大汉被吓了一跳，侧头打量着宁奕手里的枪，气势明显弱了几分：“枪！真的假……” “啪！”不等对方确认，宁奕直接朝着他面前的柏油路扣动了扳机。 子弹激射而出，在大汉面前的地面上打出一个白点，碎石和变了形的弹头反弹到大汉身上，将他打的吭哧了一声。 “草！真枪！”捂住被反弹碎片击中大腿，壮汉快速退向人群，目光却始终盯着宁奕手里的枪：“兄弟，你别做的太绝了。就算你手里有……” “啪！”第二枪直射天空，枪声在楼群间回荡，直接击穿了大汉谈判的企图。 包括场中决斗的二人在内，原本站在车旁的大汉们齐齐钻进车厢， 汽车陆续发动，一部分车辆沿着公路上的空隙直接向远处逃遁， 另几台则在近处拐弯向下，只几秒就不见了踪影。 宁奕拉开车门先让鲁壮上车，自己开起悍马继续向着不远处的路口驶去。 “规矩……诶？鲁大哥，你知道附近的加油站吧？咱们得尽快把油料什么屯起来，要不过段时间这些车都得趴窝……” “知道，是得尽快，汽油和柴油好像都有保质期，加油站里那些都不是密封的，时间长了就不能用了。” “对对！不过得先弄台发电机……”王昊补充道。 决斗的地面上有血迹，一部分还鲜红，大部分则已经在低温冷冻下显出几分橘黄。 车队停在百货大门口，宁奕和鲁壮持95式从卷帘门下进入， 一层搜索完毕，他们只在角落里找到两个已经僵硬到无法起身的丧尸。 两枪解决掉丧尸后，宁奕升起卷帘门，期待已久的搬运开始了。 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人们在试探了周围环境后鱼贯进入商场，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大家进入商场之后直奔门口的手表、黄金柜台， 对于几十米外服装鞋帽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先拿衣服和鞋子，别管手表和金子，里面没有丧尸，不用怕！鲁大哥，你去保护大家。” “好！跟我走，快点！”鲁壮引着大家往里面去，宁奕却在最后一把抓住了低着头的女医生：“秦医生，你等下，我请教你个事。” “哎呀！你……什么事。”女医生龇牙咧嘴，摸着被衣领勒红的脖子，脸上满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 “对不起。”尴尬的挠挠头，宁奕接着问道：“我就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人突然变到四五米高，然后再缩回来的。” “不可能！”发现宁奕在看自己，秦医生抓着衣领慢慢转向一边：“你，是不是……被感染了。” “你说什么？”宁奕心里一紧，可女人接下来的话很快打消了他顾虑。 “我说你产生了幻觉。”女人转过身看着宁奕的眼睛，郑重道：“人的生理结构不可能承受突然变成巨人的冲击，再说退一万步讲，就算成功变成了巨人，你怎么恢复？ 多余的骨骼和皮肤组织去哪儿了？你知道变成巨人需要多少能量吗？ 人类始终都是在朝着节能高效进化的， 大脑功率若是换算成电才只有25瓦，连一个稍微大点的灯泡都点亮不了。 就算你透支了身体潜能，变成了巨人，你怎么补充消耗掉的能量？” 一连串的质问把宁奕雷懵了，秦医生眼角跳动，走近宁奕小声说道：“我看过那只老虎的下颚……” “然后呢？”身边人来人往，宁奕拉着秦医生往眼镜区靠了靠。 “你不必担心，应该是摔碎的，它可能从房子上掉下来了，老虎的骨密度是人的四倍， 我知道那种高度应该不可能对老虎造成致命伤害，但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你说是不是？ 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明白……” 秦医生说着将目光投向了宁奕的肩膀：“马玉说你被老虎叼走了，你的肩膀应该有伤才对。” 见宁奕没动，女人居然慢慢将手伸了过来。 “你要扒老爷们衣服？”宁奕打开了女人的手，抱着膀子嬉笑道。 “什么？”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秦医生皱紧眉头，一脸严肃：“我想看……” “看你妹！滚去搬东西！” “哦……”被宁奕突然的大吼吓了一跳，秦医生低眉顺眼的答应一句，然后便小跑着融入了队伍。 是幻觉吗？ 眼前人群往来穿梭，宁奕慢慢抬手抚向伤处：“如果真的是幻觉，我的伤，怎么解释……” 第171章 抢 鲁壮对于货物搬运方案的贯彻非常坚决，棉衣棉裤这类保暖物资是当仁不让的首选， 往来奔跑多趟，不少人已经出了汗，一个个头上冒着热气往来穿梭的身影让宁奕心安。 跟鲁壮打了声招呼，宁奕挎着枪快步跑出了商场， 扒着大货车厢板钻进后车厢，跟在车上摆鞋盒子的魏红和张默打了声招呼，宁奕快步向着驾驶室的方向走去。 薄钢板上的窟窿还在，一瞬间他又想起了认出曹红娇的那一刻， “一定不是幻觉，否则我不可能单手将一个百余斤的活人提起来。 露娜同伴找来的那晚也是，我分明拉不到车锁，如果露娜看到了我的样子，她为什么不说呢？” 回身看了眼钻出悍马车顶洋洋自得的王昊， 宁奕翻身跳出车厢，向着大门刚走两步，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件让他心血难平的事：“如果我真的被感染了，晓雪会不会感染，她会不会怀孕？我们的孩子……不行，不行！” 使劲甩了甩头，宁奕强行压制住心中焦灼，快步跑进商场准备加入搬运队伍， 可就在这时，揣在兜里的手机传来响声，又有一条信息传进来，开头四个大字让他心头一震——北部战区！ 【华国境内幸存者你好： 经过科研人员的昼夜奋斗，目前我们已经成功分离出造成人类怪异行为的病毒毒株， 并对该型病毒的致病途径有了初步掌握，现将实验数据分享如下，请广大幸存者注意防护，避免感染，坚守求生信念，共通迎接属于我们的曙光…… 该病毒主要有两种形态，球形和丝线形，单个球形病毒直径在80——120纳米之间，丝状病毒最长可达4000纳米， 可以确定的传播途径主要有体液传播和接触传播两种，或有空气传播可能，目前尚未证实。 如被感染者体液喷溅皮肤，在一个小时内擦洗接触部位较为安全， 有条件幸存者可采用70%浓度酒精或含氯消毒液擦拭相应部位，高度白酒和皂液清洗亦能达到良好效果。 感染病毒后的发病器官具有明显靶向性，主要集中在脑部和心肺，少见单发性肢体病变。 以下为部分实验室数据，供您参考： 感染者体液可在极短时间内穿透人类皮肤表层防御，抢救时间最长不应超过两个小时， 通过皮肤进入人体后，病毒会截断宿主原有基因序列，使感染者发生不可逆转的恶性变异。 感染初期主要表现为发热、肢体酸痛肿胀、呼吸困难、心跳加速、精神亢奋、嗜血饥饿、新陈代谢加速等， 对于已判定的感染者应采取果断措施，并避免与其他人近距离接触。 部分青壮年自身免疫系统会被从皮肤进入的病毒激活， 碍于实验样本数量有限，是否可以依靠免疫系统抵抗病毒感染，及最低可免疫的病毒量均暂未可知……】 这条信息很长，宁奕拿着手机发呆，脑子乱乱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咳咳咳……”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那是一个抱了一大摞衣服的年轻人。 露娜曾经说过幸存者中有两个不太好控制年轻人，这是其中之一吗？ “咳咳咳……”又有人咳嗽！ “大家搬完手里的东西去找帽子和手套，不要着凉了，还有一点必须要特别注意，皮肤不要沾染到丧尸留下的脏血，如果谁碰到了马上来找我。” 宁奕在大厅里拍着手喊，马上就得到了鲁壮的回应：“我们去那边，大家再加把劲，搬的越多回去就越舒服，都是给咱们自己干的，注意不要沾染污血……” 跟鲁壮挥手示意，转身走出大厅，宁奕发现王昊正在车顶伸着脖子望向远处。 “你看什么呢！”宁奕用脚踹了下轮胎，王昊转过头小声道：“哥，那边有俩人。” “哪儿呢？”绕过悍马，宁奕在四五十米外的路口处看见了这俩人， 他们上身穿着蓝白棉服，下身蓝白色运动裤，脑袋上戴着帽子，脖子缠满围巾却依然在瑟瑟发抖。 “这样式……校服吗？”宁奕问。 “好像是吧，你等我去拿望远镜。”王昊缩进车里，宁奕举起手准备让这俩人过来， 可他们就转身跑了，快到宁奕话都没喊出口。 “人呢？”拿着望远镜下车，王昊踮着脚朝远处眺望：“嘶~跑了？我还真没注意这附近有没有学校。” “这两天应该去学校看看，温度刚刚降到零下，丧尸活动受限，要是还有幸存者的话，应该带回来，咱们需要人， 高中生是最好的，这个时候的学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思想单纯，对于新鲜事物的接收能力也强，适合培养，不像大学生。” “哥，你说……让他们去兵工厂啊？” “嗯。”宁奕咬着下嘴唇喃喃自语：“把他们救回来，让鲁壮做思想教育，露娜教各种技能， 我估计威利应该多少也会一些，到时候没准能整出来个军队呢，呵呵，我可能是疯了。 还想组军队，吃饭都成问题，人不能一直吃塑封食品。” 身后传来脚步，回头一瞥间，他发现刚刚提到的鲁壮挎着枪跑了出来。 “宁奕，一楼服装鞋帽差不多了，还剩眼镜、手表、手饰和家电区，手机配件没啥用，要不我让人拿点手机和平板？”不知道宁奕之前在做什么，鲁壮踮着脚向路口上面望了望。 王昊指着街道对面：“哥，你看那边，现在越来越冷了，大家的旅游鞋不行，我这大胖脚都冻麻了，刚才搬出来那些棉鞋也都太薄了，你不冷吗？” 宁奕低头看了眼脚上的单层登山鞋，他丝毫没有冻脚的感觉。 街道对面有一个卷帘门拉到一半的店铺， 硕大的牌匾上写着“军品军靴大世界”几个字， 旁边一个卷帘门完全落下的店铺叫“飞宇户外装备”。 真是冤家路窄，军品和户外装备放在一起卖，不知道时尚科技能占上风，还是皮糙肉厚的军品畅销。 思考了两秒，宁奕对鲁壮说：“让女的出来，我带他们去对面拿衣服这类轻一些的东西。 你带男的先去拿家用电器，然后再拿手机、眼镜什么， 记得把配眼镜的设备也拿上，没准以后能用得上， 最后再拿金银首饰和其他的东西，第一层搬空，不要留下什么东西，其他的一会再说。” “好。”鲁壮转身就跑，不到一分钟那几女人陆续走出了商场大门。 “咳咳咳……”为首的秦医生在咳嗽，她身后也有几个人在用力的吞咽着唾沫。 “扑棱扑棱扑棱……”楼上突然飞来几只极大的鸟，眨眼的功夫就飞过街道消失在了对面楼顶。 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惊了宁奕一跳。 晨曦已过，太阳高悬，凛冽的西北风中，这座城市的一角静的吓人， 汗流浃背的搬运并不能改变死气沉沉的氛围，反而凸显了几分诡异。 早上那些人虽不友好，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同类，宁奕不喜欢他们，但他希望能再见到一些幸存者。 “注意保暖，你没事吧。” 秦医生摇摇头：“没事，就是冷风呛的。” 看了眼这几个女人脚上的鞋，宁奕点头道：“咱们先去军品大世界，找几双军勾，可能会沉一些，但绝对保暖。” 街道上除了他们再见不到其他活物，宁奕率先走过街道来到了那扇半开的卷帘门前。 蹲下身子刚推开里面的铝合金大门，迎面就出现了一张的高度腐败的人脸。 “呵~~~~~”像是在问候，丧尸呼气带动声带，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犹如喉咙里卡着痰一般让人难受。 丧尸动作缓慢，宁奕没有躲闪， 那丧尸也做出抓挠和啃咬的动作， 一人一丧尸隔着一扇半开的卷帘门，蹲在地上互相对视了足足将近一分钟，最后那丧尸自顾自的站直身体，重又进入了面对大门的状态。 丧尸好像确实对自己没兴趣，宁奕不敢确定这个表象跟温度有没有关系，只是心里一阵难过。 屏退身后众人，他咬着牙伸手抓住了丧尸的裤腿，使劲往外一带便将丧尸拽倒拖了出来。 “嗬！！！”跟刚刚对视时不一样，丧尸出来之后便表现出了狂躁迹象， 它张着大嘴冲宁奕身后众人嘶吼，想要起身扑击，可身体却僵硬到一举一动都像慢动作， 挣扎了好几下依然没能翻过身。 熟悉的嘶吼惊呆了车厢里的张默和魏红，震住了宁奕身后的秦医生等人，更是将鲁壮引了出来。 “啪！”宁奕拖着丧尸裤腿向一旁狂奔几步，赶在人群发现异常之前将一颗子弹射进了丧尸脑袋。 正准备看看卷帘门里还有没有丧尸，身后的秦医生突然叫住了他：“宁奕，上面来人了，好像是学生。” “啊？”这次来了大概七八个人，他们站在路口，手里拿着桌板和空矿泉水桶，面面相觑，想要过来又好像不敢。 “过来吧，是学生吗？” “叔叔，我们是……”话说到一半，这几个学生忽然同时将头转了向右， 接着他们便再不迟疑的朝宁奕跑了过来：“叔叔，那边来车了，好几辆！” “车？”宁奕回头跟鲁壮和王昊对视一眼， 这些学生刚跑到近前，他们口中的车就出现了。 “砰！”最前面的车里伸出一只抓着霰弹枪的手，不同于手枪的响声回荡四周。 第172章 一个都不能放走 这次来的车比之前围观决斗时还要多，它们毫不费力的将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远远望去可能有30台甚至更多， 宁奕所处的位置比较低，无法看见车队后面的情况， 但他知道，是时候给这些人一点教训了。 “哥，他，他们又来了。”王昊跑过来跟在宁奕身后，强自镇定却依旧无法抑制声音颤抖。 “秦医生你去找几个男的陪着你把学生带进去，注意他们小心有诈。” 宁奕话音刚落， 对面传来了重重的摔门声，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兄弟，这回能不能谈谈了，别以为就你有枪，看看我拿的什么！” 男人头上歪戴雷锋帽，军大衣敞着怀，下车之后晃晃荡荡朝前走了两步，又掰开枪膛往里填了个子弹， 最后，把枪往肩头一扛，居高临下看着这边冷冷发笑：“东西给我们分分，或者……全给我，车也别开走了，我看挺好的。呦！还有娘们儿！” “呵呵，有！怎么能没有呢，来。”宁奕掏出烟盒朝对面比划了一下，示意男人过来说话。 迟疑一瞬，在回头跟后面人交换眼神后，男人迈着方步慢慢走了过来，脸上得意之色更甚。 停在路口的汽车上稀里哗啦下来一群人， 宁奕看的清楚，每台车上除了司机最少下来两个大汉， 有人举着枪形武器，大概有十几把，长短不一，外形也各不相同， 一些铮明瓦亮修长匀称，有的则粗短臃肿缠满了胶布， 这些人居然能弄到这么多武器，这是宁奕没想到的。 眼神示意门口柱子后面的鲁壮不要出来， 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身后背着的95式突击步枪， 宁奕推测这个男人正是因为没有发现他身后的步枪，才敢自恃猎枪在手只身上前。 前走几步给男人递过去根烟，宁奕客气道：“抽一根，中华，不知道够不够档次。” “呵，之前是不够档次滴~”阴阳怪气说了句，男人接过烟横在鼻子下面使劲吸了下香味， 仰头闭起眼睛一阵的陶醉：“卧槽~真特么香，再不上冻老子都特么戒了，能有个冒烟的就行啊。” 烟叼在嘴里，男人下意识的用腿夹着猎枪，双手去兜里摸打火机：“诶！兄弟，你有……打火机吗？” “喏！”掏出打火机递了过去，趁对方点烟的功夫，宁奕一把从他腿中间将猎枪抽了出来。 “嗯？！还有这种操作！”点着的打火机停在空中，距离烟头还有一段距离， 男人瞪大眼睛看向近在咫尺手握猎枪的宁奕，满脸的懊悔。 “呃，那个……” “啪！”宁奕甩出一个耳光打掉了他嘴上的烟：“你缺心眼是吗？” “不，不是……” “啪！”又一个耳光差点将男人的打倒，远处那些站在汽车旁的人却丝毫未动。 “不缺心眼你用腿夹枪！” “噗嗤~”王昊在后面掩面偷笑。 男人哭丧着一张脸回头向路口的车队看了看，又回过头对宁奕歉意一笑：“我……” “你人缘不好？咋没人过来帮你呢？你有枪刚才怎么不带着呢！” 慢慢蹲到地上，男人臊眉耷眼的道：“枪是别人的，他们是我借来的帮手。” “借来的……”眯着眼睛朝远处看了看，宁奕左走几步将枪扔给了鲁壮，回手招呼军大衣：“你过来，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来到悍马侧面，宁奕拉开车门向里面指了下：“看看。” “诶诶！”点头哈腰的走过来，男人慌乱的朝车里瞄了眼，立马满口称赞道：“这车真不错，一看就没少花钱，少爷，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别……” “啪！”一个耳光打掉了男人头上的帽子，男人重心不稳直接撞上了悍马车门， 可能是打蒙圈了，军大衣双手抱头，半蹲在地，脸却好巧不巧对向了柱子后鲁壮。 “哟！连发的！qbz！” “这边！”薅着脖领子，宁奕将他陀螺似的调了个方向：“看看车厢里那个，后面呢！” 搬运东西的人大部分在商场门口看热闹，宁奕冷不防的几个耳光和男人夸张的表现对比让他们笑出了声。 “哎呦！卧槽哇！”看清大口径机枪的一瞬间，男人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小兄弟，不，大哥，我错了，谁能想到你有这火力啊，可这……这不可能啊！” 眼珠转了两圈，他小心翼翼的问宁奕：“你这悍马，高配的？高配也不能带机枪啊？！” “带你妹啊！” “啪！”宁奕甩手一个大逼兜，男人双手抱头四下躲避的样子终于将所有人破了防，嬉笑声响成一片。 这胖男人只在头顶有几根黑白相间的头发茬， 右面半边脸和带着褶的后脑勺已经被宁奕打肿了，牙齿硌坏了腮帮子，在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哭叽尿嚎的样子让宁奕忍俊不禁：“现在交给你个任务，不准你说我车里的配置。去把他们手里的枪都给我拿来，否则我整死你。” “不行啊，我跟人家保证能把你抢了，你现在让我下他们的枪，他们不得打死啊！” “嘶~”好奇的叉着腰来回打量男人两圈，宁奕俯身问道：“一点威信都没有啊？就你这智商还混社会呢？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是，是……” “是个屁！” 在手缝里偷偷瞄了宁奕一眼，男人丧气的低下头：“之前跟着大哥大嫂混，我管内业、账册工资啥的，从来不对外交涉， 现在找不着他们人了， 我寄人篱下，不干出点成绩不行啊，哥们儿你别难为我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眼前这胖子满脸横肉流里流气，宁奕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是个财务：“你还能管账？” “能！我学会计专业，管绩效，做假账，虚开发票，明明白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当我没上过大学啊！学会计的会混黑社会？” 宁奕抬手欲打，男人立马侧身格挡：“哎！别打，我真上过大学，我有个毛病，平时喜欢装逼，大二的时候斗殴让学校开除了。” “你叫什么，之前跟谁混的？” “董刚，我大哥外号纪疯子。本市大哥，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姓纪……你大嫂叫什么？” “大嫂？马玉啊！你听说过？” “马玉！！！？”宁奕瞪大了眼睛：“卧槽，这么巧吗？” “啊，咋了？你们认识？!”董刚抬起头，眼含热泪无限憧憬：“我大嫂对我可好了，从来不让人欺负我……” 似是想到了伤心往事，董刚说着说着居然哭了： “我被开除以后在酒店当服务生，后来大嫂看我有眼力会说话，就让我当了领班，她拿我当亲弟弟对待， 她现在生死未卜，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轻轻踢了董刚一脚，宁奕示意他起身：“别哭了，你大嫂在我那儿呢！你再不起来我打死你！” “起起起，别打，我这就起来。” 从身后扯过95突击步枪，宁奕将董刚赶到车前，又递给他的一根烟：“那边还有你的人吗？” “没有哇。”董刚说他现在的老大姓杨，之前是养小姐的，专供各大ktv，对面那些全都是杨老大的人， 投靠新主之后，他靠着老纪之前的名声和三寸不烂之舌，狐假虎威的当上了个小头头， 可他怂包的本质早被身边人看透， 不仅指使不动别人，反而无时无刻全都被监视着， 刚才的接触后他回去求援，这三十台车和那12支枪是杨老大的大半身家， 是他拍着胸脯保证才带出来的， 这次要是折在外面，回去他必死。 “上车。”宁奕衡量利弊，从后车厢拿出个手铐扔给董刚：“上副驾，敢耍花样我骟了你。” 示意王昊来开车，宁奕取下步枪扔给鲁壮：“守着大家，我过去一趟一会回来。” “好嘞。”鲁壮的答道。 董刚在旁一脸懵逼：“干啥啊？手铐，车震啊？” “震你妹！你看看你那样！还特么震！把你自己铐门上！我要的是那些枪！” 宁奕拉开后车门，董刚却拎着手铐在车窗外喋喋不休起来：“他们不可能给的，那里面有几个狠角色，手上有好几条人命，下手黑着呢。” “我也没打算让他主动给我啊，你不是看见我车里机枪了吗！我自己拿！ 王昊开车，一个也不能放走！”狠狠一脚将董刚踹了个趔趄，宁奕上车关门，拧开限位阀顺着轨道拉起机枪。 “咯咯咯咯……嘣！”m1机枪伸出车顶后突然架平。 他双手抓着握柄，准星对准头车之后毫不迟疑的按下了扳机。 撞针脱离挂钩，在强力复进簧的推动下狠狠撞上了子弹底火， 底火点燃子弹内部片状发射药， 瞬间生成几万倍体积的燃气，超过300兆帕的压力将弹头剥离，推入枪管， 弹头被阳线刻下痕迹，旋转着喷出了枪口。 “嗙！” 枪口喷吐的火舌里，弹头劈开空气，瞬间钻进了发动机舱，红色皮卡头车原地弹起半米多高，又重重砸下。 风挡玻璃后面崩出气囊，司机的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只有机舱里冉冉升起的黑烟说明周围的一切不曾冰封。 第173章 职高的幸存者 “哇，啊啊啊啊，哈啊啊~”董刚在副驾上跺着脚，咧嘴开嚎。 “先别动。” “好好好！”似乎是被枪声激起了血性，王昊的回答中气十足，没了之前胆怯的迹象。 “嗙！”一道红色闪电撕开凝固的空气，直接掀翻了红色皮卡旁斜向停着的霸道， 直到这时，对面那些人才如梦方醒。 “快跑！重机枪！快……” “草！董刚，你他妈的……” 虽然手里拿着枪，却没有一个人回击。 靠前的几个转身就跑，后面的则矮身钻进了汽车，一时间撞击剐蹭不绝于耳，呼喊和引擎轰鸣响彻周天，奇怪的是竟没有一辆车能在第一时间离开。 “往前！慢点！”宁奕交代车里。 “好嘞。”王昊答应，突如其来的一脚猛油闪了宁奕一个趔趄：“哎呦，你慢点的。” “好的好的！咳咳咳……” 悍马缓缓向前，宁奕不慌不忙的点掉了外围的两辆车，路口左边终于有车动了。 “别让他们跑了！快！” 悍马加速，转眼间便到了车队附近。 还没摆脱拥堵的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弃车，大部分人都在公路上跑，有几个聪明转身钻进了道上小区，隐匿在大楼之中。 本想将这些人全都留下，可一百多人拼了命的四散奔逃，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如果不计成本或有可能，但重机枪子弹弥足珍贵，宁奕舍不得。 追出来不到五百米，三发子弹打停了逃窜出去的两辆汽车，还有两辆已经拐弯消失在视线之中，再追下去没有意义， 宁奕停止射击大喊道：“枪留下，我不杀你！” 包括棍棒在内的武器稀里哗啦的扔了一地，宁奕有点懵逼， 他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自己要的枪了。 “大哥，你把我带回去吧，我不能回他们那了，带我去见大嫂，求你了，咳咳咳……” 董刚在车里喊破了声。 “知道了。”不耐烦的应一句，宁奕缩回头让王昊往回走，去路口那里。 跟他想的一样，拥堵在一起的车里已经没有人了，外围几辆被击穿了引擎的汽车冒着黑烟，是它们截断了中间车辆逃生的道路。 商场那边没什么情况，在宁奕指挥下悍马回转，开始在公路上搜集战利品。 他现在还不信任董刚，宁奕只是看中了这人深到骨子里的怂，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做假账和虚开发票，但如果他能把资产记清楚还是有些用处的。 以后工事里的人必然会增多，物资和武器也会越来越多，这年头专业会计不容易找，虽然长得不像好人，但多少还是可以利用的。 宁奕拎着手枪，将地上的所有刀枪棍棒都捡起来扔进了车厢，他没看错，董刚也没撒谎， 确实捡到了散弹枪，不过只有9把，其中还有4把是自制的， 这些自制散弹枪的枪管不长，应该是考虑到了便携性， 除了外貌丑陋之外，设计十分精巧。 三根拢在一起的枪管可以一次填装三颗子弹，类似于双缸发令枪的三个击锤每勾一次就能落下一个， 如果勾动的够快，三发子弹的间隔会很短，就像连发一样。 公路上捡到的这些刀枪棍棒铺满了后车厢地面，随着汽车开动它们左右摇晃彼此撞击，叮铃咣啷的响个不停。 没能把枪全都留下宁奕有点遗憾，上次面对这种人数级别的对抗还是在综合楼的阶梯教室里。 有限的空间让他截住了所有企图逃走的留学生，可这次不同，第一次户外大规模对抗给宁奕提了个醒，同时也让他有了隐隐的担忧。 家里还有一辆悍马，那里有一整个外军特种小队的武器装备， 露娜使用武器的能力他不怀疑，只是不知道她能否应对人数众多的冲锋式进攻， “以后得尽量加强家里的防御力量。” 悍马路过车队，准备向着百货大门口驶去，无意间的一瞥，他在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物件——弹弓！ 让王昊停下悍马，宁奕钻出车厢，在辆慢慢阴燃的红色皮卡旁捡起了那个弹弓。 重新回到车上，难以抑制心中雀跃，他开始左右打量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把全不锈钢的弹弓，加工精巧，边缘光滑，握把缠着牛皮， 跟小时候那种压脉带胶皮管不一样， 镶嵌在锯齿状撑头里面的是扁平皮筋，拉起皮兜试了下劲道，不错！ 对于这个意外收获他非常满意，把皮筋缠在弓身上，宁奕小心将弹弓揣进了衣兜。 小时候他就渴望有个弹弓，爷爷没耐心给他做，他就自己弄了个树杈，只是苦于没有皮筋而迟迟不能大显身手，现在好了，可以找机会练习一下。 回到百货门前，宁奕打开车厢给大家看刚才的收获，鲁壮对车厢里的东西非常满意：“这枪可不错啊，到时候整点炮仗都能做子弹。跟你说个事，咳咳咳……” 鲁壮清了下嗓子，贴近宁奕耳边用手挡着说道：“附近有两所学校，一所卫校，一所职高，咱们一会去看看，职高好像还能有个几十人，这几个孩子就是职高的。” “职高？”宁奕心里一揪：“还有几十人，他们怎么没跟着出来？” “咳咳，嗯！”用力咽了口唾沫，鲁壮点头：“情况有点复杂，这几个人是今天早上逃出来。” “逃出来？”宁奕掏出根烟递给鲁壮，却对方被挡了回来：“不抽了，嗓子不舒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 “咳嗽什么时候开始的？” 鲁壮有点蒙：“就刚刚啊，没事，可能是跑的，呛风了，我说学校里有情况，刚刚跑出来那几个学生吓够呛，咱们一会去看看？” 宁奕点头，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鲁壮，面色没问题，脸上依旧挂着高原红，精神状态也不是特别亢奋 拉起手查看了下，又让他转了个身，宁奕没发现污血痕迹，但这咳嗽明显不是呛风那么简单。 “咳咳咳……”货车车厢里张默大声咳嗽着。 董刚和王昊刚刚也是这样，大厅的人群里还时不时爆出咳嗽声， 联想到之前那条信息，宁奕感觉有些不妙。 心念电转，一个可怕的推测让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他的脸颊， 如果丧尸病毒真的通过空气传播了， 幸存人类极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全军覆没， 那……囤货和加固工事都没意义了。 鲁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宁奕不说话继续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学校里……宁奕你没事吧？” “没事。”有点心不在焉，宁奕把烟扔进嘴里，点火之前随口问道：“你说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调整了一下状态，鲁壮略带迟疑的说出了一个让宁奕惊惧万分的消息：“好，好像人吃人了。” “啊！！！？” 第174章 猎人和猎物 刚点燃的烟火被嘴唇夹着在空中上下乱抖， 深深看了眼对面的鲁壮，宁奕眉头紧锁快步冲进商场， 他走到那群学生身边，冲对面一个男生招手道：“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我？”男生指了指自己，眼神却转向正在给一个小个女生检查手部刮伤的秦医生。 “去吧，他是我们的……”说到这里秦医生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说道：“他叫宁奕，我们都是他队员。” “哦。”男生走出人群在宁奕身前几步远处站定，微微鞠躬道：“宁叔叔好，是这样……” “嗤~咳咳咳……”男生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虽没有宁奕长的高，但也差不了半头，不太合适的称呼逗的鲁壮一阵咳嗽。 “继续！”没有纠结称呼的合适与否，宁奕一心只想知道事情真相。 鲁壮捂着嘴去一边咳嗽去了，男生调整了一下状态继续说： “我们是北面职业高中的学生，跟我们学校挨着有一所卫校，就隔一条街……” 同样是中专学校，因为距离近，生源年龄相仿，平时两所学校的学生互相交往频繁，相处也算融洽， 可末世爆发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神秘波动和丧尸突袭的双重作用下，职业高中的一千多名学生很快减员至不足200人， 幸存学生的共同推举酒店管理专业的一名学长为临时领袖， 男生说那名学长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从窗外的排水管道向上爬了三层楼， 钻进五楼的广播室之后，利用广播声响将大部分丧尸都引到了操场上， 然后他指挥着挖掘机专业的同学，对操场上数百名变成丧尸的往日同窗进行了疯狂碾压和砸击， 虽血腥，但他们在极短时间内消灭了校园里绝大部分威胁。 合力清空教学楼里的残余丧尸之后， 他又带领同学封堵出入口，清洗楼内污血并对丧尸经过的场所进行了彻底消毒。 “这不挺好吗？聪明勇敢有力气~~” 男生摇头，眼神闪烁，最后低头掰着手指头算了下： “大概27天之前吧，大门进来几个卫校的人，不一会又回去了， 学长上来的时候，我问他，他说卫校那边过来挺多人， 要抢我们的粮食，他说带着几个同学把那些人打跑了， 当时，我们大部分人都在五楼，他所说的斗殴地点就在我们楼下空地上，我没听见任何打斗声， 我从窗户往下看了，地上也没有血，可……当天晚上我们吃了肉，那肉【很嫩】 我记非常清楚，丧尸出现不到一个星期，食堂的肉就吃光了，粮食也基本都没了。 是学长说的，早晚会停电，必须先把不易储存的先吃光。” 担心的事终于到了，宁奕有些头疼，右手在太阳穴上划着圈的按摩，抬起左手示意男生继续。 “我们班的这十几个人没吃肉，每天只吃分配到手里的那个土豆， 听别人说那肉很好吃，第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就也想尝尝，可我在肉皮上发现了……” “发现什么？”宁奕问。 男生缓缓抬头，下巴没有规律的抖动：“一，一……一小块的纹身。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猪肉上检疫戳， 我把它夹到碗里仔细的看着了半天，才发现那是半只……半只小鱼。” 咽了口唾沫，男生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跟他套近乎，加入了巡楼的队， 大概的一个星期之前，轮到我替班，晚上他带着我们在一楼教师休息室见了几个人，是卫校那边过来的。” “哦？”手一抖，半截烟灰掉落，在登山鞋尖上摔了个粉碎：“你，你继续说。” 男生点点头：“卫校来了大概十个人，我在门外呆了一会那些人就走了，学长叫我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人留下了两个女的。 学长说这是对面给的回礼，来陪我们睡觉的，说是在坚持一段时间，等熬过这段时间，把累赘甩掉了就好了。 彻底上冻之后丧尸肯定无法行动， 到时候卫校的人也会听他指挥，大家一起去找东西。 我不明白到底什么交易能让对面给出这样的回礼。 我趁着他们忙活的时候去了一楼的另侧。 我一间一间的找，终于在主楼进库房的门口发现了蹊跷， 库房里有股怪味，我进去以后，在水槽里找到了几具人的躯干，他们是我之前失踪的同学。” 男生抬起头看了眼同样震惊的秦医生和宁奕，咬着牙说道：“学长将我们当中最胖的同学杀了，给同学们吃，也给对面那些人吃， 今天早上他让小曼跟他去，我没干，他说下午会收拾我， 我害怕，就带着这几个同学们一起跑出来了。” “你吃过那些肉吗？”宁奕问。 “没有没有。”男生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旁的几个女生也在附和。 “呵呵，没吃…… 除了他们那伙，还能剩多少人啊？” 琢磨了一下，宁奕笑着问道。 “还能有大概20多个吧。” “上车，你带我去。”宁奕在男生肩头捏了捏，歪头向门外道：“呵呵，走啊，带我去看看。” 刚刚转过身，宁奕突然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心里的怀疑在一瞬间坐实。 男生跟着宁奕往外走两步，突然顿了一下，脚步迟疑，欲言又止：“哥，能不能找个女的跟你去啊？还有，你得多带几个人才行。” “为什么？给你留空挡啊？让你偷袭我剩下的人？” 宁奕哼笑：“你故事编过头了，逻辑上有问题，前后矛盾。 你把围巾往下拉一拉，我看看你脸红没。” “啊？”男生一愣。 宁奕突然拔出手枪顶住了他的头：“鲁壮！过来！搜他身！王昊，拿绳子！” “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呀？别激动。”一个小个子女生跑过来想要抓宁奕胳膊， “去尼玛的！”飞起一脚将小个子女生蹬了个四仰八叉，宁奕拉着秦医生往后退：“张默，拿枪过来！” “咋了哥？”王昊拎着把改装猎枪奔过来，看了眼地上女生，不明白宁奕要干什么。 从男生袖子里抽出一把尺许长的匕首，鲁壮眼角直抽：“宁奕，这……” 宁奕微微摇头：“如果真有人吃人，应该是这几个。” 第175章 异变 “啊？”鲁壮捞着匕首迅速起身，与男生拉开了距离。 秦医生点点头，指向地上被宁奕踹倒的女生道：“她手上那个不是刮伤……” “你胡说什么呀，我那就是被铁丝刮的！跳墙的时候刮的！” 小个子女生起身据理力争，毫不示弱。 “咳咳咳……”捂嘴咳嗽了几声，秦医生转向宁奕道：“你不说我也想找机会跟你说呢。” 指着地上女生的手，秦医生正色道： “手上那个伤口很长，切口平滑，一看就是利器切割造成， 如果是铁丝刮伤，不应该那么深，二来，伤口应该会有横向撕扯痕迹， 再说，现在都几月份了！ 十一月份了，从活尸出现开始计算，到现在最少也有七八十天了， 活着的人都是个什么生活状态咱们最清楚了， 她手指尖里一点泥都没有，特别干净，指甲油也是新涂的，而且她袖子里也有东西！” “胡说！”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围巾，女生恶狠狠看向秦医生：“你怎么信口开河啊。” “袖子里东西拿出来！”宁奕指着女生命令道，见对方没反应，直接走过一脚踢在肩头，将其踢倒在地。 “大哥，我错了，别打！” 往回两步，宁奕顺势一脚将男生踹躺在地。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为什么要怀疑我们？”男生瞪着眼睛问宁奕。 “啧~一开始我听的挺认真的， 可你这故事明显是后编的，逻辑上有问题， 给人一种里出外进的感脚，对感脚！根本就不合理，用力过猛了。” 饶有兴致的指了指角落里那两个女生，宁奕笑道：“还有，她俩说的悄悄话让我听到了， 护臂玩意，末世以后我遇到过两回骗子，都比你们致命，更比你们高明。 跟我玩~你们嫩了点。” “她说啥了？”秦医生问。 那俩女生马上接过话茬：“我们没说啊，这姐姐都没听到，你怎么听到。” “呼~~~~~”强压火气，宁奕深呼出口气，走到角落里拽着其中一个女生走出来，按在柜台上，在袖子里摸了摸，抽出匕首豁开衣袖，找到了一把弹簧刀。 弹簧刀揣进兜里，宁奕将女生扔回人群，快步走向刚刚那个男生：“大哥，我们带着武器不也正……” “啪！”后脑迸出一片血污，男生话没说完直接死尸仰倒。 “诶？大哥，别……” “草！” “拼了！” “啪啪啪……” 又打死四个男生，进来求援的这几个身穿校服的人，现在只剩三个女生。 “别，别杀我们！大哥！我说，我说……” 三个女生聚在一起，在地上不停的往后蹭，面色如纸，体如筛糠。 “宁奕，你，是不是有点冲动了。”秦医生问。 “不冲动，这几个人死有余辜。”宁奕步步逼近，问地上的女生：“是不是？” 其中一个慌乱点头，又马上摇摇头。 “你们是不是以为能偷袭得手啊？”宁奕问。 女生点点头：“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其实也没想下来，说实话，要不是那个车队，我们可能都不会过来的。” “你们真吃人了？” 女生没有回答，而是睁着眼睛与宁奕对视，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蹲在女生不远处，宁奕慢悠悠的开始倒计时： “三，二，一……” “啪！” 一枪打死了她左边女生。 “三！” “吃了！”小个子女生没说话，右边的抢先开口道：“吃了，全都吃了。” “全都吃了？！你们吃了几个？” “40多个……” “你怎么什么都……”小个子女生截住同伴的话，转身向宁奕僵硬笑道：“你别听她……” “啪！” 一枪将小个子女生打翻在地，宁奕将最有面这个烂泥一般的高个女生从地上拉起来，推到柜台上：“双臂伸直，双腿分开！” 简单的一个搜身，大大出乎宁奕预料， 这女生不仅袖子里藏着折叠刀、平角改锥， 裤兜里揣着烟和套， 靴子侧面还用塑料袋装了几个绿色药片。 “这什么玩意？”药片深绿色，两面好像有刀刮痕迹。 “摇头丸？”鲁壮跑过来看了眼，正要说话。 高个女生突然说道：“不，不，是麻，麻古……” “啥？”宁奕没听说过。 “唉，也是祸害人的玩意。”鲁壮叹气：“怎么还能碰这东西呢，咋整啊？” “咋整……对了，东西装的怎么样？” “哦，咳咳，基本都装完了，卫浴也装了。” 张默补充道：“三辆货车装了一车半，时间还早，还能装点。” “嗯……”绷起嘴唇，在高个女生惊惧的目光里，宁奕做了个决定。 先把这女的捆起来，抓紧时间搜集物资更重要， 至于那些藏在学校里的余孽，他准备返程时一并收拾了，让那些人跑出来祸害一个面包，一根香肠都是罪过。 用绳子把女生捆了个严实，宁奕将她拖出商场，从对面军用品商店半开的卷帘门地下塞了进去。 等了三秒钟，见里面没传出什么动静，宁奕垫着女生钻了进去， 等他站起身升起卷帘门时，那女生还没从惊吓过度的晕厥中醒过来。 把晕厥的女生拖到一边，避免妨碍货物搬运， 宁奕拎着袋子冲进了柜台，望远镜，军用水壶，打火机，小镜子，匕首…… 又找到了几把漂亮的弹弓，50斤一袋的钢珠也找到了十几袋。 跟那些搬运衣服鞋帽的队员不同，宁奕搜集的目标主要集中在那些他小时候无限向往，却又从来渴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上，他在疯狂的弥补童年遗憾。 其他人很快将军用品店搬空了大半， 各种军靴和大衣装了不少， 可能确实是冻脚，有几个女的找到鞋子之后，直接靠着车厢蹬上了，军大衣往身上一披， 往返搬运东西的步伐都多了几分风风火火。 户外用品商店进入有点困难，完全落地的卷帘门让宁奕无从下手， 他没带角磨机和电锯，没法从外面直接切割，门口下面有几阶台阶，叉车靠不到边上，枪倒是能打穿门板，可宁奕有不想浪费子弹，几个人在门口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时，人群中走出来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从见宁奕的第一面开始就带着堆帽，低头从不说话，高冷又嘻哈， 另一个男生则看上去有点非主流，带着耳环，总爱拿眼角看人。 “大，大哥，你是打不开这门吗？”非主流试探的问。 “嗯。”宁奕应道：“你有办法吗？这门我刚才试了下，弄坏了就容易卡住，强来又怕毁了东西，啧~” 非主流舌头伸出嘴边，左晃一下，又晃一下， 手在兜里不停活动着，好像在找到东西，但这样子看上去实在是有点招人膈应。 “你找啥呢。” “这个！等我。”非主流掏出个小东西，在几人眼前比划了一下，前走几步，在卷帘门锁头上捅咕几秒。 “咔~！” 他蹲下使劲扣着门边，往上抬，卷帘门居然被他抬起个缝。 身材瘦削，用力过猛，他憋的满脸通红， 回头示意宁奕赶快过来想办法， 可就在这时，刚刚抬起的缝隙里钻出只惨白的大手，一下抓住了非主流的脚踝。 “啊啊啊啊！” 第176章 蛇形尸死又发瘟 “大大大大，大哥，救我，啊！疼！”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那只手奇大无比，掌宽跟a4纸的宽度相当， 惨白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血色，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银色亮光，像长了毛，又像布满了细小的鳞片，一看之下宁奕感觉脊背发凉，牙根发酸。 “枪！”朝鲁壮伸出手，宁奕刚接到对面扔过来的95式，身后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影。 “阿坤！”头戴堆帽的嘻哈脸冷不防喊了一嗓子，正要冲过宁奕身边就被薅住了脖领子， 整个人在惯性作用下直接斜着摔在了地上。 “放开我！”声音尖锐清亮，挣扎间头顶的绒线堆帽掉落， 露出了盘在里面一个发揪，是个女的！ 她挥着拳头在宁奕手腕上连锤数下，见对方依然不松手竟张嘴奔着宁奕手腕来了。 娘们怎么都一样啊，又是这一套，打不过就上嘴！ “回去，别添乱！”一把将女孩扔向秦医生，宁奕脱下外套朝着女孩嘴里那个“坤”奔了过去。 那只大手非常有劲，前后只几秒钟时间， 非主流就已经快撑不住了， 他倒在地上用另一只脚去踹那只大手， 可任他怎么踢踹， 那手不仅丝毫不见松动迹象，反而将他往里拽了一截。 “别害怕，别害怕，蹬住门板！”抓着非主流肩膀使劲往外拽了一把， 宁奕瞅准时机，将衣服团成一团按在大手的手腕处，单手持枪顶住衣服连开了三枪。 “哒哒哒！”子弹窜出枪口，瞬间在衣服上留下三个焦糊的孔洞， 大手一松劲缩回了门里， 在重力的作用下，门板下落，但还嵌着将近十公分缝隙， 衣服也被带着缩回了屋里， 宁奕连退几步，看着门缝有点没回过神，子弹竟没打穿那只手！ 门板下方的地面上一点血迹或体液都没有。 “啊！”非主流挣脱束缚，窜出门口两米多远，抱着小腿在地上来回打滚。 “坤！你不要紧吧？”女孩在不远处哭喊着，她被秦医生和鲁壮等人拉住无法挣脱。 盯着门口看了两秒，见没什么动静，宁奕快步走到非主流身边，抓着脖领子将他拖向了人群。 打开非主流捂着小腿的手，宁奕抽出刀慢慢豁开裤腿。 该说不说，非主流的穿着风格在一定程度上救了他一命。 这个被女孩称为坤的小子穿了一双高腰皮靴， 鞋腰包裹了大半小腿，正好挡住那只大手的抓握范围， 裤腿上全都是从那大手上蹭下来的银白色碎屑， 说不清是鳞片还是细毛，总之看着让人恶心反胃。 鞋腰保护下的小腿上除了一个巨大的淤青手印，竟丝毫没有沾染半点异物。 “脚趾能动吗？动动脚。”缓缓点头，非主流疼眼泪都出来了，但所幸并没有伤到骨头，脚趾脚腕都能活动。 拽下湿乎乎滑腻腻的袜子扔到一边，宁奕不顾酸臭，仔细按压他脚趾、脚掌以及小腿上的淤青部分： “疼痛还能忍受哈？骨头应该没事，呼，太危险了，穿多大号鞋？” “啧~你快松手，我脚臭。”非主流作势要抽回右腿。 宁奕眼睛一立：“你别动！脚哪有不臭的！咱现在不是没条件吗！ 别碰那些白色的东西，千万别碰。 等过几天家里装修一下，大家就都能洗澡了！ 我问你穿多大号的鞋！说话！” 非主流一愣，不远处那个一直装嘻哈男的女孩抢先道：“42码，军勾穿42码就行。” “呵呵，军勾，行！ 红姐，找一瓶酒精，一袋纱布，再从里到外给整套衣服。” “好！”魏红应一声便钻进了车厢的货堆里。 宁奕小心翼翼切掉非主流的裤子扔到户外店门口， 接过酒精倒在伤处，用纱布将男孩的整条小腿和右脚仔仔细细擦了个干净。 旧衣裤全都脱下，崭新的军勾和棉衣裹住瘦削的身体，没用一会非主流就不抖了。 “谢，谢谢你，以后叫我阿坤就行，他们都这么叫我，那女孩是我女朋友，你可以叫他楠楠，或者阿楠。” 在宁奕的盯视下，阿坤慢慢低下头惭愧的说道：“呵，之前登记的时候我说自己是学艺术的，我撒谎了，其实我，我是个小偷。” “不重要。”在阿坤肩膀拍了下，宁奕跟女孩配合着将他送上了公交车：“你看着他，不要再动了，有事回去再说。” 转身下车，宁奕对开车的几个司机喊道：“东西都办完了吧，大家上车，把车开走！” “要干啥呀？”大家开始登车，鲁壮凑过来小声问道。 “我要整死里面那个玩意。”宁奕冲王昊招手：“去，给我找点东西，最好是汽油，我要把这店点了。” “啊？哥，要不咱们走吧？咳咳，不至于的。”王昊瞅了瞅鲁壮。 “是啊。”鲁壮补充道：“人也没事，再说，里面还有东西呢。” “有东西也不要了，里面有那么个玩意有什么都整不出来， 再说户外装备又不是就这一家，再找就是了。” 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宁奕看着莫名其妙的二人说道： “跟你们讲个事，你们知道我小时候村里丢小孩怎么办吗？” “丢小孩？报警啊。”王昊有点懵。 鲁壮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时候要是丢小孩基本上就是让野兽叼走了，以前狼，豹子，山狸子这些东西多， 我小时候只要到了晚上从不出门，就是怕这些东西把我叼走。” “真的假的？”王昊有点不信。 “有可能。”鲁壮舔舔嘴唇，皱眉道：“跟这事有啥关系啊，咳咳咳，你别卖关子了呗，我都要急死了。” “行，等会。”宁奕点了根烟，几步走到军用品店门口， 将之前捆成粽子的女生扔到了公交车那边：“装车里，一会还有用。” 回过头他眼神迷离的说道：“我记不清是四岁还是五岁的时候，村里丢了个刚满月的小孩， 全村人里里外外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最后猎户在丢孩子那家房檐边上找到一撮山狸子毛， 然后村长就毛了，急眼了， 留几个人看着村里的孩子，剩下所有人全都停下手里的活上了山。” “干啥啊？”鲁壮使劲咽了口唾沫，接过宁奕递过来的烟抽了口：“咳，这嗓子……刺挠，对了！那都叼走了，上山还能有啥用啊？” “洗山，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这些人不会下山，他们会把方圆几十甚至上百里内的所有山头踩个遍， 大到老虎、狗熊，小到耗子、野鸡，所有活物，一个不留。” “卧槽，这么狠！”王昊惊叹，鲁壮也是一脸震惊。 “嗯！”宁奕叹口气：“我爷爷说畜生欺负人，你不下狠手它就得骑到你头上， 村长说的就好听多了，他说这是人身为万物灵长的尊严。” “明白了。”王昊点头，拉着鲁壮在车厢里找了几个玻璃罐子，然后开始挨个检查路上的弃车。 不一会两人就抱着四个10斤装的玻璃罐子走了回来，里面都只装了大半下汽油， 汽油随着二人脚步在罐子里来回咣当，看的宁奕心惊肉跳。 他将一个罐子摆在门口正中，剩余的三都被他从门底下的缝隙甩进了屋里。 货车和载人公交向着坡下驶出五十米左右。 宁奕把商场大门关好，缓步登上悍马，站上射击台， 依旧是王昊开车，只不过副驾从董刚换成了鲁壮。 “开始啊？哥。” 王昊话音刚落，宁奕就将自己手里的烟头弹了出去。 在空中旋转着划出一条抛物线，烟头落在地上摔碎了头顶的火炭，再落地时正好砸在汽油边缘。 “呼~”已经汽化的汽油被点燃，蓝色火焰贴着地面窜进了屋里。 霎时间屋里燃起熊熊烈火，烟气开始顺着门缝丝丝缕缕的往外冒。 “准备好啊，注意别让它跑了。”话音刚落，宁奕突然在门缝里看到一个狂乱舞动的影子。 那影子在火光中的姿态就像个失控的消防栓。 “砰！”卷帘门被从里面撞响，吓了王昊一哆嗦：“哎呦卧槽！” “嘭！”第二下要大力的多，鲁壮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又换着手擦了下掌心的汗。 “嘶哈！！~~”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声音从门缝传来， 紧接着，有个东西将那门缝顶起来了一点。 “砰！”鲁壮第一时间抠响了手里的五连发， 钢珠在门缝处喷了一片麻点，那东西中弹吃痛，一下缩了回去。 “哎我……”应该是想松口气，抒发一下自己的紧张， 可他刚说了两个字，卷帘门下的缝隙突然从里面被撑了起来， 前后不过两秒，整扇大门都被从两侧轨道里扯出来了。 以烈焰为背景，一条水桶粗细的蛇状生物在门里人立而起， 左扭右扭的身躯看上去好像有几十米长，还未出门就将那几乎堵了个水泄不通。 “嘶~咯咯咯咯 嘎！嘎！嘎!……”叫声由快到慢，由小到大，震的人心慌。 大张的嘴里伸出一条粗如手臂的信子，一吐之下信子在空中上下乱颤， 虽然背后的火光将它隐匿在黑影中，但宁奕还是能清楚的看到那信子的形状， 这哪是蛇信子啊，这不就是刚才那只手吗！！ “亢！！！”重机枪对准大蛇的头，宁奕点射出一发子弹， 这发子弹摧枯拉朽般没有丝毫阻滞的穿过大蛇上牙膛， 在其后面的火堆里炸起漫天火星， 大蛇身形一顿，宁奕立马射出了第二发子弹。 “噗~~~~”蛇头被打爆，巨大的身躯直挺挺栽回了火里。 鲁壮开枪打碎了门口的汽油罐子，火焰将整个门口都裹了进去。 “走！”悍马原掉头，直接驶向不远处的车队。 滴答！一滴水落在宁奕头顶。 “啊？下雨了？”宁奕仰头。 王昊在撤离喊道：“哥！下雨了！咱还去职高吗？” “不去了，回家。”收回机枪，盖好顶盖，宁奕从射击台上再下来时， 正巧看见鲁壮坐立难安的样子。 “你怎么了？” 鲁壮脸色通红的回过头：“我的脚刺挠，啊，太痒了！” “啊？”不等宁奕思考是怎么回事。 悍马突然一晃，王昊转过头，居然跟鲁壮相同表情：“哥，我脚也痒！” 第177章 另一种可能 王昊将车停在路边，疯了一样的脱掉鞋，开始在脚背上胡乱抓痒：“啊~~啊~~~好多了，好爽，爽~” 鲁壮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虽然没脱鞋，但两只脚始终在互相踢着。 为了安全起见，宁奕接回方向盘，重新坐上了驾驶位， 他用对讲机问了张默的情况，又将车开到其他车旁问了情况。 幸运的是，虽然每辆车里都有人出现手足奇痒的症状， 但司机没有，车队依然可以继续行进。 车往郊外，听着车厢里王昊咔嗤咔嗤的挠脚声， 宁奕的心乱成了一团麻，他总感觉不太踏实，却又说不上是忽略了什么。 昨晚气温第一次降到摄氏零度以下， 今早气温也很低，阻滞丧尸行动的同时给寻找物资提供了便利， 可发现了这点的似乎不止他宁奕一个，董刚他们甚至比他出来的还早， 这几个学生的出现让他有点闹心， 他问自己如果早一些发现这些人，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会不一样吗？”宁奕思考了半晌，最后摇摇头，他不知道。 正常人可能会秉持善念，也可能因为某些诱惑而向深渊迈出一步，变成十恶不赦的魔鬼， 但对于那些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的人，这个法则不适用，他们没有彼岸，无法回头。 车队在悍马的带领下绕回了来时的路，向着郊外缓缓驶去。 半落的车窗外，晚风不再那么冷硬， 就像秋日午后雨歇的微凉，给你清新又不刺骨，气温确实是回升了不少。 跟他想的一样，车队刚到第五中学附近，他们就遇上了出来游荡的丧尸， 数量不多，但他知道，这只是特定时间段的特定景象， 若是今夜气温不降，后续出来的丧尸只会越来越多。 雨越下越大，等车队到达传染病医院大楼外的时候，小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马玉和露娜拿着手电在楼顶接应大家， 将车停进车库之后，宁奕端着枪在空地上一边防备着丧尸，一边把人群往大楼里赶。 从车上下来的人都在吵着身上刺痒，咳嗽声也不绝于耳， 就连那几个之前还算正常的司机下车时也一瘸一拐。 宁奕心里害怕，他知道咳嗽正对丧尸的变异前症状， 可那条来自北部战区的广而告之里并没有提及身体痒痛， 要想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在搬运货物时被传染上了病毒， 最直观的办法就是去看看留在工事里的那些人什么状态， 如果他们没事，那大家就一定是在这次出行的过程中接触了某种致病源。 如果大家都一样，那……情况就不好说了。 “露娜！马玉！人呢！”人员尽数进楼，宁奕关闭大门后第一时间扯着嗓子喊人。 “来了来了！”马玉在人群中举手示意，她看上去并无异常，宁奕心放下了一半。 露娜端着枪从二楼跑下来，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对， 她只是紧锁眉头，表情异常严肃：“国王，大家都在咳嗽……” 宁奕点头:“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们都没事的话，那就一定是在外面接触到了什么，别让大家去里面，去把秦医生找来。” 使劲撸掉头发上的水珠，宁奕左右观望却不见闫明身影，于是随口问道：“明明呢？” 马玉不明所以的一句话直接击碎了他的侥幸：“她跟两位老人在下面休息呢，也是咳嗽，手脚痒的要命。” “啊？！”心一揪，宁奕连忙追问道：“别人呢？徐莹，曹红娇，蒋华，她们怎么样？” “徐莹和蒋华没问题，曹红娇跟闫明妹妹一样。”露娜说完贝齿轻咬嘴唇，皱眉摇头，忧心道：“威利也是一样，情况非常不好，十分钟之前还只是痒，现在他的脚已经疼到不敢动了。” “大哥大哥，你把我留下吧，我啥都行。”从商场带回来高个女生在观察了周围情况之后， 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宁奕蹭来，嘴里满是胡言乱语：“大哥，我吃的少，被你打死那个男生吃的才多，我只吃过一个人，他最少吃了两三个，我……” “去尼玛的！”宁奕飞起一脚踢在她肚子上， 将她踢成了佝偻的大虾：“现在没功夫搭理你们，等我空出手来把你们都特么灭了！一个都活不了！” “呃……”那女生被她踢的一口气噎在肚子里，在地上痉挛似一阵一阵抽动。 “把她带下来。”交代露娜一句，宁奕快步跑下钢板门通道，在闫明的卧室里他见到了表情痛苦，正在泡脚的小姑娘。 “怎么样？”宁奕关切的问。 闫明一双大眼睛里全都是泪，一见宁奕便在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哥，你怎么才回来呀，我的脚又痒又疼，太难受了，我坚持不住了。” 看着水盆里那双脚长满了水泡的小脚，宁奕心疼的要命，想抓起来看看又怕弄疼了闫明。 就在这时，蒋华和徐莹搀着秦大夫到了卧室门口：“看起来像是真菌感染，已经有人身上溃烂了……” 秦医生发现闫明正在用水泡脚，紧张道：“小妹妹，你这泡脚的不是热水吧？” “不是不是，是凉水。”闫明眼睛里全是泪水，极力压抑着哭泣，身体还是一耸一耸。 “那就好。”秦医生转头看向宁奕：“治疗真菌引起的病症一般使用外用药膏， 如果患处发炎感染就需要配合口服，或者点滴抗菌消炎药物。” “行！露娜你维持这里秩序，其他能动的人跟我下楼，我之前从药店弄回来不少东西，应该有能用的药。” 从马玉和徐莹手里接过瘦杆一样的秦医，刚要往钢板门那边跑， 被露娜拎下来那个女生突然张嘴嚎了起来：“快去啊，快去啊，老板，你给我也拿一只药膏，求求你，我受不了~ 我可以陪你，我什么都会，各种，怎么都行，随便！！！” 越往后情绪越激动，最后那女生一下蹬掉了脚上的鞋，挺直身体开始痛嚎：“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虽然穿着袜子，但脚背上已是脓血一片。 宁奕心里犯膈应，张嘴对女生吐了一口。 “我呸！凑不要脸地！” “呕~呕！”正好吐进嘴里，女生停止呼喊，连连干呕。 “把她扔牢房里。”跟露娜交代一句，宁奕扛起秦医生，带着马玉和徐莹直奔负二层。 房车里的药品很好找，大多数都还未拆封， 宁奕扛着秦医生一一辨认，没用上二十分钟就找到了将近40支可以对抗真菌感染的药膏。 心里焦急，他接过塑料袋便扛着秦医生先跑上了负一层， 在卧室里他给了闫明一只，又安排马玉给两位老人和曹红娇涂抹患处， 正准备去到楼上看看，却在经过牢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景象。 那个女生已经被露娜扔进了笼子里， 绳索已经解开，她正脱下了袜子查看脚上的伤势，完全没了刚刚那种痛不欲生的模样，“她……不痒了？” “你要不要药膏？”宁奕试探的问。 果然，那女生冲宁奕摇了摇头：“不要了，我现在一点也不痒，也不想咳嗽。” “你吃什么了？有人给你药吗？”秦医生追问。 女孩被问的一愣，宁奕却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第178章 解药 “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走了？快给大家送药去啊！别愣着，我也快受不了了，咳咳咳，快……” 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宁奕侧过头看向秦医生，郑重道：“我发现个事，你记不记得刚才……” 宁奕问的严肃，可秦医生明显被疼痛折磨的听不进去了：“快，快点，快，药！我我我，我受不了，受不了了。” “啊啊啊……” “咳咳咳咳咳咳……” “救我，救救……” 钢板门外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 扛着秦医生快步上楼，宁奕在二楼大厅看见了让他肝胆俱裂又心如刀绞的一幕。 刚刚跟他回来的那些人没有一个坐着，所有人或趴或躺，全都倒在地上。 咳嗽声、呻吟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他出现的一瞬间，大厅里彻底乱了。 有人向宁奕爬来，脸上滴着浓血：“宁，宁奕，杀了我，给我一枪，我不行了，咳咳咳，太难受了……” 这人在地上拖着的脚血肉模糊， 被他自己撕开的衣服里露出满是水泡的脖子和胸口， 每动一下都极其痛苦，因为那双手也已经溃烂了。 这人开了个头，紧接着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宁奕， 无论远近都齐齐回头，向门口爬了过来，宁奕突然有一种被丧尸包围的感觉。 没时间再犹豫，心下一横，他准备孤注一掷，扛着转身秦医生跑到楼梯口的空地。 “你干嘛！你快把药给他们！”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宁奕放下秦医生，双手捧起了她的脸：“先拿你做个实验，张嘴。” “干什……唔！” 不顾秦医生挣扎，宁奕掐住她的下巴用力掰开了她的嘴，朝里面吐了一口唾沫：“嗬~tui！” “你太恶……呕！”秦医生张嘴欲吐，宁奕突然用力合上了她的嘴：“别吐，你快点感觉一下，感觉一下疼痛好点了没有！” 抓着秦医生下巴的手在抖，宁奕不想看秦医生的干呕反应，一回头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早已站满了人。 露娜、马玉、徐莹、蒋华，还有刚刚被他救回来没多久的魏红。 她们都在静静看着宁奕反常的举动，绝望已经压的所有人喘不过气， 刚刚在看见笼子里那个女生之后，宁奕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是所有尚未发病幸存者的共性——体液交换。 他往那个女生脸上吐了口水，并且极有可能吐进了她大张的嘴里，前后没一会的功夫，那女生就从鬼哭狼嚎的疼痛中解脱了出来。 应该跟亲嘴和那个是一样的道理， 露娜、蒋华和马玉自不用说，宁奕曾用她们排解绝望， 徐莹虽然没有跟他真正那个过，但当初为了激怒那个16岁的大胖子，他们也做过类似行为。 可曹红娇就没有， 除了殴打和恐吓，宁奕没有对这位往日学姐做过更过分的举动， 所以按照他的逻辑，曹红娇发病并不意外， 可这个魏红怎么也没事呢？ 宁奕奇怪的眼神让魏红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被他抓着的秦医生不怎么挣扎了。 “唔唔！”请拍了两下宁奕的手腕，秦医生被放开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有效！” 眼神一凝：“这么说我的……唔！” 这次换成秦医生捂住了宁奕的嘴：“回头再说，快去准备水，每人一瓶矿泉水，快啊……” 水？ 是水！ 魏红没有发病原因找到了！ 宁奕想起自己摔进百货之后发生的事， 魏红跟他喝了同一瓶水， 这跟在学校阅览室里发生的如出一辙， 夏博被一瓶水感染并变成了丧尸， 自己应该是又用一瓶水感染了魏红， 并且在一名医生的建议下，正感染这里的所有人…… 同样的传播途径，不同的只是结果。 几分钟后，二楼大厅里所有人都被灌下掺了宁奕唾液的矿泉水， 痛呼声在五分钟之内先后平息，人们似乎不再那么痛苦， 已经昏迷的两位老人也重新醒了过来。 眼前的危急解除，宁奕松了口气， 独自将大厅里破碎窗户上的塑料布重新加固，他揣着手独自走回工事负一层。 用纱布沾着药膏，宁奕将闫明的小脚捧在手心，仔细擦拭， 擦了没几下他发现已经干瘪水泡居然全都脱落，脚面上已经长出了红润的皮肤。 “哥，我不难受了，我想喝可乐，你给我拿去~” 宁奕正色道：“不许喝可乐，可乐里面有科技的与狠活……” “不嘛不嘛。”闫明嘟着小嘴，身体左摇右晃的撒娇， 见宁奕仍不为所动，小姑娘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透过食指和拇指之间的缝隙看过来： “哥，我就喝一点点，就这么一丢丢，我还想吃东西，哎呀，不行，我不跟你一起去了，太饿啦！” 不等宁奕答应，小姑娘一下挣脱，趿拉起拖鞋就跑了出去。 “大黑！跟我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汪汪！”楼梯另一侧的纸壳堆里冲出个黑影。 看着大黑屁颠屁颠的嘚瑟样，宁奕咂舌：“狗也没事……对，它跟我喝过酒，跟狗喝酒……怎么这么别扭呢？” “我要跟你谈谈。”身后传来秦医生的声音。 宁奕轻笑摇头：“谈可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我也想找你谈谈。” …… 虽然疼痛和奇痒已经停止，但每个人伤势都各不相同， 溃烂和水泡造成了行动阻碍，疯狂的抓挠又加重了病情，一切平息时已经没几个人能够走动。 像闫明这种能管住手不抓患处的人很少，也正因如此，闫明恢复的最快。 二楼大厅里，宁奕拉着尚可行动的幸存者在靠着破窗的角落里架起了一排小灶台，二十几个瓦斯炉上架着不锈钢盆， 盆里填满了水等着烧开， 露娜和马玉抬着一大包塑封食品从楼下上来，扔在空地上， 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们用湿巾擦了手，坐在地上就开始艰难的拆包装， 按照他们的口味和要求，宁奕不停的接过开了封的包装袋， 一会在这个钢盆里加进去一袋塑封牛蹄筋， 转身又在另一个盆里加点猪蹄或者鸡爪，喜欢吃辣的还可以加一些泡椒青笋，或者老干妈…… 等不及的人各自抱着自热火锅在墙根下找了地方，魏红正给他们的自热包加水。 张默找来几个大锅，跟鲁壮和另外个司机在楼梯口的空地上蒸起了米饭， 几人一边抽烟一边等着米饭蒸熟，穿过走廊，蒸汽和烟气混在一起，祥和安逸的像是村里的童年时光。 徐莹和蒋华去楼下洗碗，马玉抱来两箱茅台放在门口，开始拆纸杯，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劫后余生却井井有条。 “抽烟吗？要什么烟？”闫明磕着瓜子，腋下夹条烟，带着大黑在人群里来回穿梭，每个状态尚可的人都会被她没头没脑的问上一句。 “小妹妹，有，煊赫门吗？”一个正在用湿巾擦脸上浓血的男人问。 闫明摇头：“没有，就华子！要吗？” “哦，要……”男人尴尬一笑。 “喏~回头我给你找找那个什么门，或者让我哥给你带回来。还有人要烟吗？只有华子~”闫明继续分发着手里的香烟，小嘴一刻不停的磕着瓜子。 “咕噜。”露娜在宁奕身后咽了口唾沫：“国王，这个好香。” “哪个？”宁奕回头发现露娜正直勾勾的看着一锅炖猪蹄。 头发凌乱挡在额前，虽不像其他人那样脸颊溃烂，布满脓肿，但一双眼睛仍旧充满疲惫，深陷眼眶。 从那只老虎出现以后，他就再没关心过露娜的境况， 想起这女人拼命时的样子，宁奕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酸楚。 “这一整锅都给你，一会米饭好了咱们就吃，别急。” “嗯！”露娜点头，忽略了宁奕的心疼，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锅里翻腾咕嘟的气泡，眼神清澈单纯，一瞬间宁奕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个凌晨。 那是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邂逅…… 伸手将露娜搂进怀里，宁奕有种想哭的感觉， 情感复杂，无法言说，却又无法回避，因为它真实存在。 “哥，你抽烟吗？”闫明俏皮的跳过来，清脆问候打断了宁奕的伤感。 “来一根也行。”宁奕笑笑，腾出一只手去摸小姑娘的脑袋， 闫明笑着拆开包装，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 刚递进宁奕嘴里又忽的抽了出来。 “哥，咱们忘了个事。” “啥事？”宁奕一愣。 闫明眼中突然闪起了狡黠的光：“哥，你吃过大老虎吗？” “对啊，怎么把这事忘了！”宁奕拉着露娜往外走，在门口抬手向抽着烟闲聊的张默几人喊道：“把老虎抬上来，咱们尝尝保护动物啥滋味！” “呦吼~吃老虎喽，走！大黑，我们去看大老虎。” 闫明在大黑屁股上打了一下，大黑夹着尾巴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等等我，哎呀，你等等我！”闫明脚步轻快的追在后面。 宁奕看着眼前一幕忽然颇有感慨， 饭菜香味，人声吵闹，不知什么时候楼前空地已经聚集了上百只丧尸，它们在楼下聚集，杂乱无章的站了一排又一排， 用那冒着或绿或蓝光芒的眼睛看着二楼窗户。 一墙之隔的楼里却像另一片天地，没人在意丧尸，眼前那冒着热气的食物成了末日里最好的解药。 第179章 来自解药的全面感染 张默和鲁壮最为兴奋，宁奕喊完这俩人就叼着烟跑下去了。 “真是，不说都忘了，哈哈哈，还没吃过老虎肉啥味，正好给英子整一块补补……” 鲁壮在后面拍了下张默后背：“我那份给嫂子，我不缺营养，你就……” 跟着几个人嘻嘻哈哈冲下楼，宁奕在大门右边的第二个房间里看到了那只老虎。 张默几人不由分说的将老虎拖了出来，在楼梯楼口停住脚，鲁壮回头问宁奕：“整楼上去啊？楼上还没水呢，要不整楼下去？咱不是有个牢房吗？” “行。”略一寻思，宁奕答应了鲁壮的提议， 拉着露娜和闫明，跟在几人身后下到负一层， 宁奕先去看了眼两位老人和曹红娇， 他进屋的时候这三人正并排躺在床上吃着东西聊天，精神状态不错，只是还不能下地走路。 鲁壮在牢房里将按摩床和问诊床对在一起，又铺了一层塑料布，之后几人合力将老虎抬了上去。 “谁会收拾这玩意啊，老虎皮可是好东西，不能糟践了。” 说着他又拎起老虎尾巴看了看，随即咂舌道：“啧啧啧，之前就听说这老虎的尾巴能抽死人， 你看看这都赶上胳膊粗了，你说这玩意哪儿来的呢？” “不知道。”张默摇摇头：“动物园？要不就是野生的，东北虎保护区离咱们本来也不远， 去年冬天老虎咬死好几个牛呢，离咱们这直线距离也就百八十公里。” “啊~”鲁壮点头，手在脸上挠了挠，不小心碰到一处刚挠破的水泡：“嘶！！那以后得注意点哈，你看看这牙，多长！” “来了！”宁奕分开聚集在门口的众人，手里拎着威利的伞兵刀走进来：“今天给你们露一手，我都两年没杀猪了，不知道手生没生。” “我也杀过猪。”露娜倚靠在门口，脸上尽是怀念的笑：“我上中学的时候，父亲在马厩的一角养了几只小猪，黑白花纹，我经常喂它们……” 露娜悠悠说着往事，宁奕边听边寻找落刀角度， 跟杀猪那种脖子上一刀放血，然后开膛破肚的效率型肢解工作不同， 老虎皮必须要留下来才行，否则就是暴殄天物。 张默静悄悄的将围观众人一个个拉出房间，本想交代闫明有需要再叫他们， 不成想这小姑娘也不愿意留下：“我才不当电灯泡呢，我也走，反正我哥会给我吃肉的。” 在露娜的帮助下，宁奕将老虎翻面， 肚皮朝上，四脚朝天，从破碎的下巴开始，竖直向下一刀割开表皮， 然后是四肢和尾巴，小心的忙活了半天，终于将一整张兽皮都剥了下来。 “我认为，你应该用这张老虎皮做一件衣服， 我知道一个传说中的角色，自从穿上了老虎皮做的衣服，就没人打得过他，只是衣服样式有点怪。” 露娜说的认真，宁奕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真的吗？这么厉害。” “真的！就这样。”露娜在肩膀和腰腿之间比画了一下：“像一个小裙子……” “噗！咳咳咳……”宁奕直接笑岔了气：“那人是不是满身都是毛？之前在大山底下压着？” “对，你也知道？”终于在自己有限的华夏文化里找到了知音， 露娜激动的连连点头：“对对，他叫什么？” 宁奕忍俊不禁：“噗~你说的那是个猴子！叫孙悟空~” “孙悟……”露娜念叨几遍，忽然又疑惑的问道：“龟派气功？可这两个人长的不一样啊？” 用握着刀的手背敲了下额头，宁奕有点愁： “啧！哎呀，你看混了，这点知识都学杂了……” 话音未落，身后笼子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笑， 从宁奕进来以后，笼子里那个女的就再没敢出一声， 宁奕屠夫似的装扮让她害怕，她总感觉这里是专门肢解活人的地方。 可刚刚露娜一连串的提问终于让她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宁奕冷着脸问。 女孩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露娜收起笑脸，向着这边走了两步。 “我送她回去找同伴。”说完，宁奕拎起虎皮走到卧室卫生间扔进了浴盆， 老虎皮占据了浴盆大半体积，水龙头打开之后三分钟不到就灌满了浴盆。 将兽皮全部浸在水里，宁奕走出房间，正巧看见马玉端着碗给露娜喂吃的， 露娜脸上都是满足，吃的正是猪蹄， “哟，弟弟饿了吧，快来吃一口。” 见宁奕出来，马玉又夹起一块塞进了宁奕嘴里：“快吃口热乎的。” 转身之间，这女人看见了床案上的老虎，脸上喜悦立马变成了尴尬和惭愧： “弟弟，当时我真的是吓坏了，我不是故意要喊的……” “没事，我理解，咱们这种关系你不用解释。”宁奕无所谓的笑笑。 马玉点头：“还有个事我得谢谢你，我刚才发现董刚了，他说你看我面子才把他带回来的。” “嗯，这人怎么样？”走到老虎身边，宁奕擦了把手，重新拿起刀。 马玉跟着往前走了两步，轻声道：“他除了怂和爱装逼之外，没啥大毛病，你让他耍流氓他都不敢。” “让他管账怎么样？” 一刀破开老虎的腹腔，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老虎膀胱碎裂，尿液在腹腔里撒的到处都是， 肝肾等重要内脏也无一例外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管账和固定资产这些都行，这小子抠门，啥也看不丢。”惊喜于宁奕给董刚的安排，马玉准备继续说几句， 却见宁奕低着头朝她摆手：“马玉，你先去替我照顾大家，他的事之后再说。” “好，那你们先忙着。”混迹社会多年，马玉一眼就看出宁奕有话要跟露娜单独说，也不废话，端着碗转身出了门。 她走之后，宁奕一把拉过露娜，重重关上牢房门，紧张的问道：“露娜，这老虎是怎么死的？你当时看见了什么？” 仿佛被这个问题又带回了昨晚惊心动魄的战斗之中， 露娜嘴唇颤抖，眼神迷离：“我不见你身影，只看见一个很高的人， 你知道吗，他壮的像浩克，他手里拎着这只老虎，我以为你被他吃了，我，我当时只想要你回来……” 露娜气息紊乱，眼眶充满泪水，她没管宁奕身上的污秽，奋不顾身的扑进了宁奕怀里。 盯着墙壁的眼神有些呆滞，宁奕心里的疑虑在这一刻被坐实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应该都不是幻觉， 他张着满是兽血的双手，在露娜耳边小声说道：“露娜，我跟你说件事，你要保密，不要害怕。” “嗯嗯！”露娜连连点头。 “那个……很高的人应该就是我，你用刀扎不破我的皮肤，就想用牙咬是不是？” 肩头的露娜一怔，宁奕能明显感觉到这女人仿佛呼吸都停了。 “真，真的吗？” “真的，你也有过怀疑是不是？” 露娜没说话，而是缓缓点了点头。 宁奕继续道：“我怕伤害到你，就想跳进水库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只老虎是我冲出院墙之前摔在地上的，你应该看到了，它内脏全都碎了。” 突然抬起头，露娜双手捧住宁奕的脸，不可置信的道：“可，可怎么会这样呢？这不可能啊……” “呼——”长长呼出一口气，宁奕回身靠在床边，眼睛却在看着笼子里那个女生：“其实我应该早就被感染了，眼睛变化之前就有别的症状， 昨晚我冲进市区之后在楼顶上边跑边跳， 最后误打误撞的冲进了第二百货的五楼办公室。 我在那遇见了魏红，后来她跟同伴起了冲突， 然，然后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什么？什么事？”露娜问得小心翼翼。 宁奕用脚踢了下牢笼，里面那个女生被他吓的缩到了不锈钢马桶边。 “我吃了人，我喝干了她们的血，好像还吸掉了她们身体里的精华，十几个人。” “咣当！”宁奕又踢了笼子一脚，里面那女生被他吓的惊叫。 “闭嘴，再叫我弄死你，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牛，感觉吃人很酷，很骄傲。” 女生脸色煞白，泪水连连，不停的摇头。 宁奕继续看着她说道：“露娜，我把你们全都感染了，刚刚那个不可能是单纯的真菌， 真菌感染没有这么快，也不会这么剧烈，一定是什么不知道的细菌或者病毒……” 表情突然变痛苦，宁奕闭上眼睛，长长叹气：“跟我有过关系的人全都没事， 你、马玉、徐莹、蒋华，甚至是跟我喝过同一瓶酒的大黑，都没事， 对了，还有笼子里这个，我下楼之前吐了她一口，就跟在二楼吐了秦医生那口一样。 大家喝的水里我都吐了唾沫，你们，所有人都被我感染了，我很害怕。” “现在大家都得救了，你怕什么？”露娜走过来慢慢搂住宁奕肩头：“别怕。” “我怕我不是解药，大家最后会变的跟我一样，人不人，尸不尸。” 脑海中出现个熟悉的身影， 宁奕记得上次见面时那人还对他说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无论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只有活下去才有意义。 心头突然狠狠一抽，他摆脱露娜怀抱，快步走出牢房，叼上一根烟，打火机跳动的火光里，他又看见了那个身穿黑色特战军服，英姿飒爽的女孩。 “晓雪，你应该也没事吧，对不起，我应该也把你感染了……” 这时，钢板门上突然传来闫明的喊声：“哥！你快来看看，外面好像掉进来个导弹！带翅膀的！” 第180章 巡航导弹寄来的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导弹这两个字像是一把插进大脑的锥子，直接刺中了宁奕最敏感的神经。 “导弹？！快卧倒啊！让他们下楼到一楼来，下楼！” 宁奕扔了打火机，本以为喊话时嘴里的香烟能自动掉落， 可没想到唾液浸湿了烟嘴，竟牢牢的粘在他干裂的嘴唇上。 闫明带着大黑在一楼与宁奕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一溜烟钻回了工事， 宁奕却再没看见其他人下来。 当他猫着腰爬上二楼时那根烟依旧当啷在嘴唇上。 楼道里静悄悄的，可能是移动有困难，大厅里吃饭的人们全都选择了原地卧倒， 楼梯口空地上，张默、王昊等人丝毫没有防备的站着。 “趴下啊，愣着干嘛！王昊，你傻了？” 王昊离的远，宁奕前凑几步拉住张默衣襟正要用力往回拽， 却见男人伸手指了下外面：“宁奕，你看看，那玩意好像摔坏了，应该炸不了了。” “嗯？！”宁奕莫名其妙的问窗边的王昊：“不是巡航导弹吗？” “是啊。”王昊皱着眉头眼神闪烁，咬着嘴唇思考两秒才略带狐疑的说道：“哥，我感觉……你应该过来看看，这枚导弹里好像没有战斗部，而且上面全都是图案。” “没有战斗部？！图案？！” 宁奕想要起身，却被紧随而来露娜一把按在了地上：“别急，慢慢来，导弹的威力可能非常大。” 这女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让王昊和张默等人不那么自信了。 他们学着宁奕和露娜的样子迅速趴到地上，双手护住头，再不敢移动半分。 宁奕跟在露娜后面匍匐着接近窗口，起身略一搜寻，就在之前伏击孙闯等人那个土坡上看到了一截水桶粗细的弹体。 这导弹摔断了，带着翅膀的一截扔在门前空地上，插在山上的那节密密麻麻的画满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 正愣神的功夫，曹红娇把着扶手挪上了二楼：“宁奕，怎么了？” 宁奕也不知道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让曹红娇趴下，可之前的伤处还没完全康复，曹红娇无法俯身， 王昊搀着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宁奕身边，只一眼她便认出了那导弹上图案：“那……好像是咱们学校的校徽。” 好不容易有个提示，宁奕开始在脑海里努力回想校徽的模样， 他想确准一下这个信息的真实性，可却意外的发现自己记不得那校徽的样子了。 在学校里待了一年多，他竟很少抬头去看校门上的标志，他不是不热爱自己的学校， 生存的重压往往让他无暇体味活着的味道，更没有心思抬头去看什么劳什子的校徽。 怕曹红娇的判断有误，宁奕取来望远镜又让她重新确认了一遍，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 曹红娇非常笃定，那就是校徽中心的图案， 来自学校的大火箭？ “又不是工大，咱们学校上哪儿整导弹去啊……” 又等了二十分钟，导弹发动机的尾部也不冒烟了， 这个不知道是哪位大哥刷来的火箭就此彻底没了动静。 在曹红娇呆呆的注视中，宁奕宣布危机解除，大家可以正常活动。 他带着露娜重新回到牢房里，快速肢解了老虎尸体，将清洗好的老虎肉切成块，放在马玉等人找来的大洗衣盆里再次仔细清洗， 最后选了几块肥瘦尚可，大概30斤的肉交给了马玉：“去找个大锅炖了，一定彻底煮熟了才能给大家吃。” “好嘞好嘞。”马玉找来徐莹和蒋华，三人配合着把装了老虎肉的洗衣盆抬上二楼。 宁奕借口说自己要先洗个澡，让露娜陪着闫明去看热闹， 等二人上楼之后，他迅速跑出浴室，顺着钢板门下到了负二层。 宁奕在悍马里拿出95式突击步枪，叼着烟一边更换弹夹，一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这个玩意肯定是用来给我传递信息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晓雪或者盛捷他们发来的。 江城大学不是工大，压根就没有也造不出来这种东西。 发射导弹的人把校徽印在上面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里面一定有他们要给我的东西而且非常着急，我必须尽快拿回来。” 之所以决定自己一个人悄悄出去，不光是因为着急，宁奕还想借着这次机会印证一个早已在心里扎根的猜想。 系好鞋带，挎好枪，宁奕戴上口罩， 站在门前深呼吸几次后，缓缓抬手将车库解锁并推开了一个缝隙。 外面的雨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微凉略显柔和的风在大门推开那一刻从缝隙里钻进来，让宁奕清醒了不少。 “啪嗒。”一步迈出大门，门前空地上的丧尸全都转头看了过来。 没有预想中那种疯狂飞奔和扑击，百多只丧尸当中，只有远处的二三十只对宁奕表现出了不算太浓厚的兴趣， 近处那些在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又重新将视线投向了人声喧嚣的二楼大厅。 马玉、徐莹还有蒋华她们现在属于氛围组， 大家应该是喝了酒的，二楼大厅里嬉笑不断， 宁奕在几十米外的车库门口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祝酒词。 他一动不动的静待这几只丧尸从远处靠近， 他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这些丧尸溃烂甚至伤残的脸， 能听到它们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喘息声， 甚至能闻道这些东西身上的腐臭， 本以为马上就能更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却不想那几只丧尸在走到距他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 它们不带丝毫留恋的转过头也加入了仰望二楼的队伍。 “卧槽？我真这么恶心吗？”宁奕摇头苦笑，他闻了闻自己的腋下：“不臭啊，难道是把我当成了同类？” 多想无益，这个心里的猜想就这么略显操蛋的被证实了， 作为一个人来说，他对丧尸的吸引力甚至不如一条狗。 迟疑一瞬，宁奕迈步走进了丧尸群， 不出所料，跟丧尸擦肩而过，他依旧没能激起那些东西的丝毫兴趣。 丧尸总在不停的挪动脚步，站位没有规矩，宁奕在穿梭时几次被挡住了去路，最后他有点不耐烦，直接上手推开了那挡路的家伙。 一见活人就状若癫狂的丧尸此时竟没有丝毫脾气， 就算被推倒在地也全不在乎，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挣扎着起身重新站好便是， 就仿佛推它的不是人，甚至不值得它低吼一声。 这种情况放在别人身上或许已经足够让人兴奋和雀跃， 可宁奕在短暂的喜悦之后莫名的冒出了火气。 “你妈的！”几步冲刺，宁奕飞起一脚踹在一个丧尸肩头， 丧尸失去重心，噔噔噔连抢数步，最后直接摔进了河沟。 其他丧尸毫无反应，等了不到十秒钟，宁奕看见被他踹下河沟的丧尸站起了身， 目光还是在看二楼里面的情况，只是不往宁奕这边来了。 “妈的，还挺奸。”二楼窗口没有人影，宁奕翻看了掉落在空地上的那节发动机，什么也没有发现。 随后他绕过转弯，顺着之前埋伏孙闯等人的路线爬上山坡，来到了插在山头上的那段导弹前面。 是校徽！单纯的回忆他确实是想不起来校徽什么样， 但近距离观看还是能让他在回忆里找到一些重叠的片段。 宁奕摸索着冰凉的导弹外壳仔细搜索了一圈，最终在弹头附近找到了一个箭头图案。 他顺着的箭头所指方向贴着弹体在山上挖出一个小坑，并在那里找到了装着东西的机关。 一个塑料袋里，亮银色金属薄膜里裹着一个烟盒大小的东西， 宁奕心脏狂跳，他欣喜于朋友的来信，又害怕带来的是什么坏消息。 借着夜色和雨声，宁奕在丧尸堆里连踢带踹开出一条通道，狂奔回了车库。 顾不上满身雨水，他擦干手之后拆开了塑料袋在金属薄膜里面找到了一个特殊材料制成的小盒子。 那里面装着一封刻在薄钢片上的信。 信是陈宇寄来的，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出事了。 第181章 我把她接回来 拿着薄如蝉翼的不锈钢片，宁奕垂头丧气的拉开大门，正巧碰见在大门前急的团团转的徐莹和蒋华。 “你可算回来了，干啥去了，身上都整湿了。”被拍了一下，蒋华劈头盖脸的一句问话让宁奕有点懵。 “我……我就。” “哎呀，快去楼上，大家都等着你呢！” 蒋华说完就拉着徐莹从宁奕身边窜进了车库， 一股酒气随风而逝，两人进了车库之后屁颠屁颠的直奔货车而去。 “你们喝酒了？”宁奕问。 蒋华在不远处撅起屁股给宁奕比了个yeah：“喝啦！哈哈哈哈。” 宁奕再想问点什么，两人却已经互相搀扶着翻进了车厢：“找点垫子和被褥，大家一会要睡觉的。” 看样子也知道，这俩人喝高了。 刚才宁奕只在外面听见了二楼大厅的吵闹声， 他想象不到那上面究竟有什么事能让大家如此开心。 手里的钢薄上记录了一些让他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事， 眼前的欢声笑语在加重了那片钢薄重量的同时，好像也将他扔进了另一个冰冷的世界， 不打算用沉重的消息击碎大家难得的欢乐，到了嘴边的话最后也没能说出来。 帮二人从车里找了些被褥和垫子，大包小裹的三人刚进入负二层推拉门，迎面又遇上了下来接应的几名司机。 蒋华和徐莹继续上楼，宁奕则带着几个大老爷们又回到了车库里。 “嚯，我真是没想到啊，这里面这么大捏！”一个宁奕不太熟识的小个男人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连连赞叹。 张默红着脸接过话茬：“嗝~切！老，老大了，快点啊，快点整东西，一会咱们有节目呢！” “就是就是。”鲁壮在一旁催促：“快点的，我唱歌老好听了，真的，一会给你露一手……” 对于自己的货车，张默轻车熟路，翻进车厢后没几秒他就打开了尾部厢板， 被褥和毯子被他一件件从车上扔下：“接着点，多整几个垫子，大家睡的舒服点……” 每个人都兴高采烈，他却更孤单了，想说点什么参与到大家的插科打诨中，但他找不到话题，也没有那种状态。 五分钟后，宁奕抱着两箱酒跟在满载而归的几人身后上了楼。 负一层除了笼子里那个女生外，已经没了其他人。 曹红娇之前就上了楼，现在两位老人也不见了踪影，想来也已经去了楼上， 宁奕跟在几人后面走出钢板门， 二楼大厅的喧嚣声立马就传进了耳朵。 是马玉扯着嗓子大喊的声音：“停停停！我提一杯，咱们庆祝一下劫后余生，大难不死，这可都是多亏了我们家宁奕了啊， 来，大家都满上，以后大家出外勤的时候都平平安安，满载而归， 我们几个在家里守的安安稳稳，每天做好饭菜在着等着你们回来， 咱们把市里的所有东西都搬回来， 咱就在这大块吃肉，大口喝酒，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舒舒服服的……” 话糙理不糙，马玉极具煽动性的嗓音在酒精加持下增色不少，人群情绪瞬间被点燃了。 “好！” “大姐这嗑唠得硬啊，一看就是场面人，说的话就让你心里舒服。” “就是就是。” “……” 附和的人不在少数，看着几十米外点着蜡烛却依旧热火朝天的大厅，宁奕感觉自己格格不入，甚至有点丧气。 “走啊。宁奕！？想啥呢？”张默抱着东西刚进门就回头叫了一声。 宁奕被发现了，他被马玉和闫明拉着跑进大厅，又被逼着在人群中央致辞， 他从没想过要在众目睽睽下煽动情绪，树立威信，况且心境也不允许他说什么违心的话， 最后所有的情感都融进了酒里，他用戒酒之后的第一杯白酒将自己的祝福和愿望送给了大家。 都喝高了，没人在意说什么，无论你说什么大家都会笑，所有人都在麻醉自己，你说什么都是好的，说什么都是对的。 宁奕在露娜和闫明身边找了个地方，在墙根底下坐定， 他透过酒杯去看烛光的眼神逐渐迷离， 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怀里那张折叠钢薄， 思绪也随着这次触摸飞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北部战区。 陈宇他们也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病变，甚至时间还要更早一些。 他说病发之后，战区里所到之处尽是哀鸿。 虽然有着相对完备医疗设施，也及时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但这场突然发生的瘟疫依旧让他们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陈宇说他受伤严重，仅在两个小时之内他的左手就因溃烂严重而宣告了坏死。 盛捷全身皮肤溃烂，呼吸困难，至今依旧昏迷，靠着呼吸机在维持生命， 蔡克涛和许超略微好点，但脚上的溃烂让他们无法行动，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朱老师和赵娜现在分管人员和物资，王旭和姚兰始终跟着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老高之前去了装甲部队做维保人员，目前下落不明。 这场病变毫无征兆，不仅无迹可寻，更是闻所未闻，根本无从借鉴经验。 “战区内三十六万多人几乎全被同时感染， 但凡事总有例外，这三个例外，你都认识。 王雪静在总部医疗组工作，她！没有发病。 在信息中心做发言人的于桐，没有发病！ 跟她们一样的还有特勤部门的李晓雪，她，一样没有发病！ 应该是有什么原因的，但我找不到这几人没有发病的必然理由， 也想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实验室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她们，我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跟实验室的朋友打听了，他们说这种突如其来的，类似超级真菌一样的致病体对丧尸没有反应， 他们怀疑晓雪她们体内可能藏着解决这个问题的秘密， 无论如何，我都感觉被当做研究对象不会是好事， 我知道跟你说了也无济于事，也知道会给你徒增烦恼，但我压力太大了，我没有办法，只希望这件事尽快过去，你要是能在就好了……” 陈宇终究带着书生的前瞻后顾，若是换做盛捷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 泪水在眼眶打转，眼前光线突然一暗，宁奕抬头看去，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露娜已经从闫明另一侧起身，站在了自己面前。 “国王，你心里有事。”露娜抿着嘴唇，小脸微红，拎着酒瓶的手微微颤抖：“要跟我说说吗？” “嗯，我们出去说。”宁奕起身往外走。 人群中央，鲁壮的表演终于开始了：“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回头，不对不对，唱错了，不好意思，这段掐了别播，我重来……” “噗，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哈哈哈哈。” “……” 背对着笑声，宁奕走出房间，昏暗的走廊里，仰头将手中白酒一饮而尽，辛辣滚热顺着食道冲进胃里， 憋了几秒气，他闭着眼睛轻声道：“斯~哈！露娜，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去哪儿？”露娜慢慢走过来，拉住了宁奕的袖子。 突然转过身，宁奕目光灼灼的看着露娜，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去找晓雪，我把她接回来。” 露娜默默点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宁奕伸手将她搂紧怀里：“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露娜轻声点头，破碎的窗外飞来一片雪花。 第182章 我意已决，临行嘱托 气温回升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淅淅沥沥的小雨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漫天雪花，丧尸歪歪斜斜的钻回了水泥路对面死寂的村庄，甚至脚印也没能留下。 拥抱同样没能持续多久，鲁壮一曲歌罢，最先寻找宁奕的马玉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小脸微红，马玉拎着个酒瓶子晃晃荡荡的走到露娜身边，用一句话截住了伤感的蔓延：“我，我也要抱抱。” “嗤~”露娜低头退去，以手掩笑的同时不着痕迹的抹掉了脸上泪痕。 “来吧。”宁奕大大方方的将马玉搂进怀里，闫明牵着大黑又出现在了身后：“还有我！我也要抱抱，还要举高高~” 之后是徐莹、蒋华和曹红娇，鲁壮、张默还有王昊， 再之后，人们踉跄起身，在后面排起了长队，一个接一个的跟宁奕做着不知缘由的告别。 酒精在这一刻将之前的沟壑尽数填平冰封， 又把所有人都拽到了一起，没喝醉过的人不会懂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抛开了所有算计和嫌隙，真心实意的亲近。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彼此拥抱，或许有人当这是活下来的庆祝，或许有人将这当成了重新认识的机会，但都不重要了。 拥抱过后满身伤疤大病未愈的人们再次彼此相拥，然后各自回到铺在地上的被窝里， 锅里肉汤还在翻滚，徐莹和蒋华在老虎肉汤里加了不少香辛佐料， 在气浪的推动下，类似于牛肉又略带微腥的香味在充斥了整个大厅。 这气味勾动着每个人的味蕾，大家在卧谈会里静静等待着锅中肉块的熟烂， 唯一不太自在的只有大黑，或许是来血脉的压制， 自从开始炖肉，它就从不静止或者卧倒，没人牵着它的时候它就在地上来回转圈， 时不时的凑到那个巨大的不锈钢桶边上闻闻，然后又立马夹着尾巴跑开。 “我之前在大兴安岭的时候就有老猎户说年轻的时候吃过老虎……” 鲁壮缩进被窝开始讲述他的过往见闻，慢慢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大家听的津津有味，结痂的伤疤不能遇水，疼痛未消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盖着被子，生怕弄脏了新铺盖。 宁奕在厨具中找到了一个笊篱，走到不锈钢桶旁翻找里面的肉块。 蒋华在桶里面放了炖肉料，浓郁的汤汁里翻滚着的辣椒和八角，一股股带着特殊香味的热气让人垂涎。 “诶？老虎肉有营养吗？”宁奕突然发问。 “有！贼有营养！”鲁壮马上接过话茬：“当初给我讲故事那老头还懂点中医，他说老虎肉是药材。叫什么来着，那个……性温，味甘、酸。补脾益气，强筋壮骨。 对恶心，呕吐，痛风，脾胃虚弱也有效果，还能治那个什么来着……尿频，阳痿，耳聋啥的，还能提高免疫力，治疗皮肤病！老珍贵了。” “呦~还能治阳痿！要不是保护动物，恐怕早吃没了。” 马玉冷不防的接了一句，立马将在场众人逗了个前仰后合。 “我要走了。”屋里瞬间针落可闻，所有人又将视线投向了大桶旁的瘦高男人。 “走？去哪儿啊？我们怎么办？”马玉放下手中酒瓶，像是醒了酒一般，脸上没了丝毫笑容，严肃的吓人。 他没有回头，一边用笊篱翻看桶中肉块，一边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我要去找晓雪，她是我的妻子，她现在需要我，我得带她回来。” “去北部战区？！”徐莹霍地从马玉身边起身：“从军队手里抢人？你不要命了？” “她比我的命还重要，我没有选择。”宁奕盛起一块肉，用筷子扎了下，见不锈钢筷子尖没能深入其中，便又将肉块放回了桶里。 “你跟着一起去吗？他自己一个人不行的。”徐莹看向墙角的露娜，却见露娜将头埋进了闫明的肩膀，轻轻摇晃着：“他不让我跟着去。” “哥，你是个爷们！”王昊站起身，面色凝重的举起手中酒杯：“我敬你一个！” 这小子喝的满脸通红，一杯酒下肚之后人开始晃荡：“哥，我佩服你这勇气，但我还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你。” “什么？”宁奕捞起另一块肉试了下，还是没烂。 王昊扶着墙咽了口唾沫：“哥，北部战区是个什么概念你知道吗？” “呵呵，什么概念？”宁奕心意已决的样子让王昊更加着急。 “如果单拿出来，除了两个国家不敢保证，它几乎能轻松碾压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 北海舰队和火箭军我就不多说了，不至于用航母或者火箭打你一个人， 你要是去了最有可能对上的是武警或者陆军，现在的79军就是原来的39军，那是咱们的陆军王牌部队！ 你一个人能单挑的一个部队吗？ 嫂子现在是人家心头肉，上次来的那个飞机上就嫂子一个新兵，这你还看不出来啊？你去能抢出来吗？” 王昊情绪激动，说话的时候嘴唇不住颤抖，眼睛几乎要流出泪来。 两位老人闭着眼睛在墙根下无奈摇头， 鲁壮和张默震惊之余满眼的不解，其他也人尽皆唏嘘不已。 “这么厉害啊。” “北面和东北都有威胁，你说能不厉害吗？” “哎呀，这可怎么整啊……” “要不还是别去了，咱们……” 不知是谁说了句，话没说完宁奕就做出了反应：“不用劝我，我决定的事不会改变，明天就走，刀山也好，火海也罢，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房间里静了，王昊憋在肚子里的话没说出来，悻悻的摇头之后钻回了被窝。 “我会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放下手里的笊篱，宁奕转身靠在墙边面对大家：“我走之后你们不能停下自救的脚步，我交代几件事。 咱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要想有效率就必须要正规起来，就算是散兵游勇也要有自己的规划。 我走之后露娜担任军事主官，负责训练大家的军事和格斗技能，威利可以做助手，不掌握实权。 鲁壮做政治主官，要密切关注大家的思想动态，每个星期最少召集大家做两次思想政治教育，一定要团结大家。 张默和这几位司机大哥在工作之余要教授大家开车和修车技能， 争取每个人都要学会驾驶各种车辆，了解一些最基本维修原理。” “放心吧。”张默起身向众人弯腰示意。 “还有我！”王昊从被窝里钻出来，双眼通红，泪水还挂在脸上。 “嗯，王昊在科技方面有特长，我走之后大家要尽快寻找太阳能电池板，在所有能放置电池板的地方装满，现在用的是战备电源，具体从哪儿来的我不知道，没准哪天就停了， 所以蓄电池要尽量多的准备，我刚才想了这个问题，我们学校的机房和电梯里有那种备用电源， 我做义工的时候见过，好像叫ups，以此类推，一些重要的通讯办公地点应该都会有， 银行可能不好进，去电梯附近应该可以找到，电瓶销售和老年代步车这些店里应该会有不少。 窗户要重新换玻璃，防弹玻璃非常厚，重量肯定也不轻，钢化玻璃无法切割，如果可以的话，去玻璃厂，将所有窗户换成厚玻璃砖。” “好嘞！放心吧，我们就做塑钢窗的，这不算个事。”人群里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欠身应道。 宁奕点头之后稍微迟疑了一下，他看见了角落里的秦医生， 这个长相干巴的女人现在看起来不错，自从被救之后一直比较稳定， 但当初在解救幸存者时她尖酸刻薄的模样宁奕还记在心里， 他不知道大家被自己感染后还会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 更不知道这种未知的抵抗力能伴随大家多久， 思来想去，宁奕还是准备将这件事交代给专业的人：“秦医生以后不要参与物资搬运，大楼内部的卫生和医疗情况由你来负责， 要定时消毒，每个人在外出时都要携带消毒用品佩戴口罩，注意不要被感染了。必要的医疗器械你告诉大家带回来。” “嗯。”秦医生抿着嘴唇点头，眼睛不自在的看向了身前的地面，似乎对于能被宁奕委以重任有些意外。 眼神瞟向窗根旁欲言又止的阿坤和楠楠，宁奕明显感觉到这两人有话要说，但却又有所顾忌， 想来是因为对于自己职业自卑感让他们难以开口， 略一思忖，宁奕找到了一个替他翻身的借口：“之前在户外用品店大显身手的这个小老弟叫阿坤。” 这对年轻的小情侣在听到宁奕的话后，突然惊恐的抬了起头，微微摇晃的脑袋似乎在祈求宁奕不要撕下那块遮羞布。 略微一笑，宁奕继续道：“他们之前经营了一家开锁公司，卖锁头和替人开锁， 我们之前聊过，上门开锁一般收费一百，这是一项非常有用的技能，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每一扇锁住的门后可能都藏着我们亟需的物资， 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抽空多做一些工具，并传授大家相应的技能，这样不仅能提高效率，而且你们也不会那么累了，但是不许收费。” “嗯嗯。”阿坤带着楠楠起身，眼含热泪的重重点头，声音因情绪激动而略显哽咽：“一，一定的，没问题，只要大家看……只要大家愿意学，我一定……” “嗯。”怕阿坤说出什么江湖术语，宁奕连忙摆手示意二人坐下。 “这位大姐叫魏红，曾经在第二百货工作，以后咱们搬回来的东西，就请她来归纳分类，这样便于分配取拿。” 跟魏红交换过眼神后，宁奕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才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面墙而卧的董刚。 “董刚！” “诶！这呢。”刚刚还纳闷这人为什么要面壁而卧，等他转过身来宁奕才找到了原因。 满脸的血痂已经让这个满脸横肉的胖子面部全非，几乎无法睁眼。 “我有点吓人，怕恶心到大家就没转过来。”董刚微动嘴唇，小心翼翼的怕牵动伤处。 “你别动了。”看了眼马玉，宁奕笑道：“不打不相识，这人其实不赖，就是性格过于开朗，他是个会计，以后咱们的所有弹药和物资都要记录在册，做到心中有数。” “好，好嘞，放心吧，妥妥的，那我先躺下了啊。”董刚朝众人招了招手，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片刻寂静，宁奕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大桶另一侧正裹着棉被烤火取暖的两位老人身上， 吕老师显然对于宁奕的安排非常满意，因为靠近热气眼镜上霜，这老头正抿着嘴欣慰的颔首。 “吕老，黄老。”宁奕恭敬的招手准备介绍。 吕老师一听宁奕叫自己，连忙要起身：“诶诶！在这呢。” “哎呦，您二位可别动。”闫明很有眼力的跑过来帮助宁奕搀着二老坐回原位。 重新走回窗边，宁奕不乏庆幸的介绍道：“这两位老师可能还有人不认识，我介绍一下，这位两位是军工方面的专家， 吕老师曾是共和国第一枪厂的工程师，他爱人就是这位和蔼美丽的女士，她是坦克制造制造专家。” “哎呦！不得了啊，真人不露相！” “就是，你看人家那个状态就是老知识分子。” “那时候的大学生跟现在可不一样，学的扎实不说，都是真材实料……” “是是是。” “……” 众人啧啧声中，吕老微微抬手： “现在制造子弹和炮弹还有一些困难，咱们缺少制作发射和炸药的原材料， 单基发射药的制作不难，我带了年轻时候的笔记，稍微试验一下就行了， 大家有机会的时候可以去化肥厂，化工厂，造纸厂，纺织厂，油漆涂料场和印染厂这些地方转转， 稍后我会把需要的东西写下来给大家。” 混迹社会多年的阿坤头脑明显比其他人更灵活，老人话音刚落他就举起了手： “那……制作子弹都需要什么设备呢？我们回头可以留意一下，到时候一并带回来。” 视线的焦点重新回到了宁奕身上，之前去过军工厂的几人都在等宁奕最终决断。 静止几秒之后，宁奕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个大多数人不知道的秘密：“不需要再弄设备，我们有个兵工厂！” 第183章 后路 “我要给自己留后路啊！” 不知是因为特殊感染的缘故，还是老虎肉的营养丰富， 在喝了两碗肉汤之后包括董刚在内的所有人都好了不少。 看着陆续进入兵工厂参观的众人，宁奕之前深藏在心里的那个顾虑开始越来越强烈。 “晓雪不能有事，我也绝对不能为别人做了嫁衣。 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有这么合适我的地方了。 为了晓雪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要保证对这里的绝对掌控权，可我该怎么办呢？” 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宁奕却再也找不到如盛捷、蔡克涛和许超那样可以让他无条件信任的人。 更可悲的是，他发现最有可能帮助他完成这个愿望竟然是曾经作为死敌的几个女人。 闫明应该是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但她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天真烂漫的只能当个开心果。 马玉、徐莹还有蒋华，甚至是曹红娇，这几个女人都不简单， 愉快的相处时光并没有让宁奕忘了初见时的险恶， 或许她们已经转性，但究其根本，应该都是寄人篱下的暂时妥协。 露娜应该算是一个被自己策反的敌特，这女孩在行动中心思缜密， 就是不知道在人与人的相处中能否左右逢源，垂范服众。 枪要拿在自己手里，宁奕曾经这样告诫自己，可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他又无法彻底确信自己回来时迎接他的会不会是一颗子弹。 眼前找不到答案，宁奕叼着烟开始回想过往，校门口那个学生装成的算命先生曾说自己一定要足够骚才能化险为夷， 就是因为从签筒里摇出来的这个骚，才导致了后续的追打和算命先生的意外身亡， 不能说这卦毫无道理，之后也确实有几次些许应验， 但他更愿意相信那是为了骗钱的信口开河。 笑着转过头，他看向停在笼子前面的房车。 他想到了在会所与盛捷分别时，那小子说的话：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能理解你，记得！如果做了决定，就一定要把事做绝！” 晓雪临走时的模样也在这个时候挤进了脑海： “无论什么方法，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只有活下来……” “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宁奕叨念着晓雪对自己的嘱托， 虽然不知道特勤人员看过什么样的案例，又学过什么心理课程， 但他突然发现那才应该是求生中与人博弈的天花板心理， 是的，目标明确，不择手段……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正拿着枪托发呆，身后突然传来马玉的问话。 “你就这么走了，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吗？”马玉说完又补充道：“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 “嗯？！”宁奕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你纹那个欢迎光临是……” “什么欢迎光临！你当我是澡堂子啊，用不用再加个两位男宾里面请！” 宁奕被逗喷了，马玉却彻底急了，她哭着说她不喜欢纹身， 喜欢在她身上纹东西的是那个社会大哥老纪， 她只是个人前光鲜，人后孤独，没有自由，身不由己的棋子。 简单几句话让宁奕有点无地自容，他刚做好心理建设，却不想这娘们目光诚恳的又爆了个金句，让宁奕差点再次破防。 “里面基本全都是新的，真的。” “噗~咳咳咳，嗯嗯！”强压着狂笑的冲动，在马玉真切的目光中，宁奕粗暴的将这个女人搂进了怀里。 “我信。” 噗~哈哈哈哈哈哈！ “你抖什么？”马玉问。 “没事。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有你的位置。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真的。” 唉~~心里长叹，卑鄙也好，无耻也罢，真假参半的根基培植就从你开始吧。 宁奕说的认真，也多少由感而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卑鄙无耻的占有到朝夕相处的回忆， 两人在冰冷的绝望和杀机中相识， 马玉虽远远不及晓雪在他心里的地位，但他早已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存在，就像一个大姐，就像一束明媚的阳光。 “嗯嗯！”马玉哭着频频点头，在通往负三层兵工厂的钢板门外，这俩人越搂越紧。 就当宁奕准备脱离缠抱的时候，马玉提出了个让他没想到的要求：“收了我，我给你守着这儿，等你和妹妹回来。” “呃？！妹妹！” 马玉脱离拥抱，红着脸道：“有个三妻四妾的正常，就老纪那体格还在外面养小的呢，我知道妹妹来得早，但我也……我也可以当个小的。” 热望的眼神让宁奕不知所措，马玉的话里有渴望也有卑微， 或许在末世里她依旧不愿放下原有的身段和地位， 亦或者，每颗没有安全感的心都需要一个安稳的寄托。 “走！去车库。”宁奕妥协了，手在马玉细嫩光滑的脸上拂过，拉着女人转身向通往车库的推拉门走去，宁奕突然想起个事，随即说道： “我回头给你配点泻药啊，要是那个威利图谋不轨或者企图鼓动露娜造反， 你就给他下在饭菜里，一天不到保证窜死他，而且谁都查不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对了，下药之前记得把蒙脱石散【腹泻急救药，一分钟起效】藏起来。” “噗嗤~你是真的损。”马玉在宁奕肩头轻捶了一拳，小脸通红的样子就像盛捷之前说的那样——含羞带x。 今时不同往日，与当初绝望的心境不同， 心里虽有愧疚，但他大概明白了晓雪话里的意思， 身处末世，无所谓背叛与否，崩塌之中谁还不是个身不由己的棋子。 马玉要的这个交代必须要有，戏也好，情也好，既然无法拒绝就必须要做足， 就算以上都不是，就当是为了多一分回来的把握，为了在这次生死不明的出行前了却这女人的一个愿望。 晓雪，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我这种无法言说的纠结！ 只希望当我历尽千辛万苦，捧着一颗热烈的心奔向你的时候，你不要嫌弃我被绝望和龌龊沾染了满身的泥泞和污秽， 就像你说的，我要活下去，我们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其他可能，包括忏悔，或者，救赎。 车库里，在灰尘翻腾的汽车光柱中，宁奕靠着保险杠欣赏了马玉丰满健美的身段和纹身， 心里多少有点难过，那是这女人过往的心酸，现在却成了讨好他的借口， 他看了马玉舞蹈，闻了女人的发香，品了柔和的双唇，也摸到了马玉因为冷而密布的鸡皮疙瘩，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宁奕跟马玉走出推拉门的时候，去兵工厂参观的人们还没上来， 看着马玉双腿绵软的上楼姿态，宁奕摇头苦笑：“都需要吗？” 在货物堆成的小山里找出一瓶红牛，正准备灌进肚子，身后突然传来了低低的啜泣。 他回头发现露娜正抹着眼泪从楼梯走上来。 心里暗叫不好，一炮接一炮，跑跑卡丁车。 ps：【晓雪不会失身啊，没有那种情节，更不会那种联想，不虐！】 第184章 过饱和准备 想再借着已经做好的心理建设安慰一下露娜，可不知怎么想的，这女人竟拒绝宁奕的拥抱快步跑上了楼。 可能是都有自己的心思，两人刚刚分别，准备下到兵工厂里面宁奕就遇到徐莹和蒋华。 “你明天就直接走啊？”蒋华苦着一张小脸声音抽噎，徐莹在旁一声不吭却又满眼担忧。 “嗯。”宁奕点头，蒋华这人在他固有的印象中非常不好， 他甚至感觉这女人像是个扫把星，她害了柏松那个痴情种的命，胖子的死或许也跟她有关系， 可自从一切稳定下来之后这女人就再也没出过什么幺蛾子，反而尽心尽力参与到了各项工作中， 不仅放下了贵妇的身段，而且跑前跑后亲力亲为。 这个被宁奕打算当成临死前泄欲工具的女人，现在让他找不到一丁点排斥或打压的理由。 宁奕勾住脖子把蒋华和徐莹搂进了怀里，既然交代了一个就不差再多两个， 后进来的幸存者不知道这几个女人的秘密和过往， 并且已经将这几个工事里的第一代原住民当成了他宁奕的心腹， 就算为了不寒其他人的心， 就算为了维持刚刚稳定的大好局面， 他也不能在临走前对蒋华和徐莹下手。 似乎……没有别选择了，要不，要不两个一起？ 不行不行，聚众玩耍是不对的，还是应该分开说话。 “徐莹，你去楼上等我，我一会有话跟你说。”松开了抱着徐莹的手，宁奕用柔和的目光将她送上了楼。 负二层里是一个大通场，说话倒是可以，但若是想深入接触明显不够隐蔽， 他最终还是带着蒋华进了车库，只不过这次开了房车。 漆黑的车库里，房车卧室那本不算太明亮灯显得有些刺眼， 他走进车内卧室时蒋华正低着头坐在床边，两只手交替着抠着指甲里的脏东西。 有人说灯下不观色，说的是灯光不能让你精准的确定颜色，但还有一句在此时却极为应景，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虽然忙乱的工作让这个往日的贵妇显得些许潦草，但那张精致的面皮依然好看的动人心魄， 从来都没有仔细观察过蒋华长相的宁奕变得有恃无恐，他缓步走到床边坐下，用一根手指抬起了蒋华的下巴：“我看看。” 明眸善睐，跟晓雪那种青春的美和马玉那种性感都不一样， 眼前这个女人风情万种，突然想到柏松，宁奕的心紧了一下。 或许在内心深处他看不起柏松的死脑筋，但他依然心疼那个能为爱自杀的痴情种， 蒋华现在活的安稳，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应了柏松的临终托付。 略一沉吟，宁奕说出了为稳定人心而胡乱编凑的专用话术：“蒋华，其实你在我心里还是有位置的，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真的吗？”蒋华抬起眼睛与宁奕对视了几秒，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不像是装的，宁奕也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魅力，居然让这么一个蛇蝎美人落泪，思来想去他还是理性的把这一切归结于自己掌握了她们的生死命脉。 跟刚刚与马玉的直来直去接触不一样，两人坐在床边聊了一会，从人生到爱情， 也是通过谈话宁奕才忽然发现自己对蒋华了解也是那么的不透彻。 蒋华跟马玉不一样，她不喜欢权利和地位，她只喜欢足够强势的男人，喜欢被征服，宁奕找到了柏松落败的原因。 惊叹于年轻帅气在对上社会习气之后居然会败得这么彻底， 宁奕又想到了露娜， “国王？”这个露娜给宁奕的特定称谓是不是也说明了那个女人渴望强势？ 可能是因为自重太大，房车减震很硬，也足够平稳。 一个跟马玉相同的交代。 不同的是蒋华要比马玉要敏感的多，不到二十分钟蒋华就狂乱的挣扎起身，冲进了卫生间。 依旧是小便，宁奕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点懵逼，怎么都这样呢？ 临上楼前，宁奕抱着浑身哆嗦不能自已的蒋华，将鼻子埋在她发间，小声叮嘱： “我走之后你一定不要跟别人发生冲突，你个子小，打不过别人，等我回来你就安全了， 要搞好团结，尤其是马玉、徐莹还有露娜，你们几个要一条心，等我回来。 替我照顾好闫明，她太单纯，不要让任何人伤害她。” 面色潮红，蒋华流着眼泪连点点头，之后穿好衣服被他送回了楼上。 在她们合住的卧室里，宁奕叫出徐莹，带着她重新回到了车库里的房车上。 连灌两瓶红牛，有了刚才的接触，他轻车熟路的说出了那生硬到连高中生表白都不会说的话， 徐莹跟蒋华的反应有一些区别，除了惊喜之外，宁奕从她眼中还看到了丁点怀疑和不解， 他意识到了自己有点唐突，人和人并不一样， 但这女人并没有当面揭穿，她非常聪明，聪明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我非常担心你的安全，现在刚刚稳定， 一切对我来说都还算不错，我不是马玉，当不了大姐，我只希望能过好一点的生活， 如果你有能力，希望你能给我一些好的食物和衣服，我就这点要求。” “好，等我回来，我一定保证你的地位和待遇，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相信我！” 宁奕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徐莹有些喜出望外。 她抿着嘴笑了一会，抬头笑盈盈的看着宁奕：“你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见过的人非常多，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都见过，你不用跟我演戏，我会老老实实的呆着。 虽然你现在比之前成熟了不少，但我在你身上还是能看见学生的影子， 无论你再怎么装，再怎么狠，你终究还是个学生，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最起码你骨子里是善良的， 但对你来说却不是好事，出去之后没人再跟着你， 你要在心里摆脱学生的自我定位， 争取做一个恶人，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标准的三观，好人从来不长命， 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底细，我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外面， 但这社会之前就是人心不古，现在，应该都不必装了……” 徐莹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几秒钟之后她双手插在膝盖中间，前后晃荡着身子悠悠说道： “从你带回来那个女孩我就能看的出来，外面的世界已经疯了。” “是，外面已经不一样了，谢谢你，替我把家看好。” 宁奕点头，徐莹也不说话了， 谈话陷入僵局，他也没想到跟徐莹之间谈话会越聊越凉，越聊越冷静， 略一琢磨，宁奕笑了，他现在只能企图用感情去拴住这些女人，可现在看来，预想中干柴烈火应该是不需要了， 省些体力倒也算不错，说着就起身准备拉徐莹出去， 却不想这女人在他起身的一瞬间拽住了他的手：“你别告诉我你跟马玉和蒋红娘也只是聊天。” “嗯？！”宁奕一怔。 徐莹松开手，一仰头拆开了脑后的头绳，双手将长发披散在肩上， 歪着头笑盈盈朝他投来个略带挑衅的笑：“我还想要点别的……关怀。” “别的……！？” 一顿狂乱的拉扯过后，一个纵情驰骋，宁奕则着实省了回力气， 若不是没看见手术的刀口，他真怀疑徐莹这身材是假的。 目送着身段玲珑的徐莹上楼，宁奕突然在内心感到十分无力， 徐莹的话让他意识到很多，他感觉虽然自己被需要，但又好像不是那么的不可替代， 或许对这些人来说，只要有足够多的物质，只要有了可心的生活，晚上与谁同床共枕都不那么重要， 想要在临走之前让大家记住自己的好，似乎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就算是出卖肉体，哄骗感情，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 车库大门留了个缝隙，宁奕就靠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徐莹消失在楼梯上方。 耳边传来大家的交谈和脚步声音，参观兵工厂的众人陆续上来，他们不知道宁奕为什么会在这杵着，只是一个个在路过的时候互相问好。 这些人好了不少，最起码走起路来没什么障碍了， 没想到自己身体内的病毒或者是什么力量居然会这么厉害， 只几个小时就让他们恢复到现在这个水平， 宁奕突然有种脊背发凉的担忧， “他们会不会像我一样，遇到什么刺激就会变成浩克？卧槽，一群浩克……太可怕了。” 曹红娇和闫明走在最后，在路过推拉门的时候，宁奕以交代事情为由把满身伤疤的曹红娇拉进了车库。 强行壁咚，过于充足的戏码重新上演： “我……其实……其实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在我心里……” 曹红娇一愣：“你信吗？” “呃……不，不信。” 不敢张大嘴巴说话，但曹红娇眼神却尤其精彩，她低头去找宁奕涨得通红的脸：“你……是不是想跟我那个？我现在浑身都是伤，不行的。” “不是不是，那个……之前……” “之前的事对不起。”曹红娇正式的给宁奕鞠了个躬：“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伤你这么深。” “都过去了，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我是希望你不要记恨我，我当时气坏了。” 曹红娇莞尔一笑，不成想一笑之下牵动了伤处，绷着脸缓了一会才伸手在宁奕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都过去了，不要介意，我等你把晓雪接回来，我们是同学，走啦。” “对！是同学。”宁奕笑着送走了曹红娇， “同学”当初他对昔日同窗痛下杀手的时候， 那些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结局，没想到今天要别人用这两个字来给自己排解担忧， 心里一阵的唏嘘，不知道是不是就要离开的缘故，宁奕总感觉自己又开始多愁善感了。 之后他找了王昊、张默、鲁壮和阿坤，没用多说，大家在对他独自出行表示担忧的同时又不约而同的送上了安慰。 二楼楼梯口空地，张默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然后给了宁奕一个的大大拥抱：“兄弟，家里你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这乱了，我等你胜利凯旋。” “对！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守住家里，等着你回来。”王昊跟宁奕重重的握了下手，眼睛里又闪起了泪花。 作为昔日军人，鲁壮长吁短叹，撇过脸去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给不了安慰， 宁奕知道他可能对自己此次出行并不看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天亮之后是最好的时机，也是他能等待的最后期限。 “我又不是正面硬刚军队，你们不必担心。” “嗯，行！凡事别那么虎就行。你早点休息，我一会去把老虎收拾了，不能让肉坏了。”鲁壮背对着宁奕抹起了眼泪，却依旧没有回头。 阿坤始终控制着没让泪水落下来， 他抓着宁奕的手摇了又摇，最后这小伙子才问出了心里的问题：“大哥，你明天开哪辆车走啊？” “嗯……房车吧。”叹了口气，察觉到伤感有失控的趋势，宁奕与众人草草作别，转身走下了楼梯。 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去准备武器，只想好好的放松一下，养精蓄锐，明早顺利出发。 手表指针指向21：36分，两个手机充电，定好闹钟， 宁奕冲了个澡将自己重重的扔上了大床，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空洞且充实。 早6点，被手机闹铃吵醒，正欲起身却发现有人抱着自己。 “别动，再让我抱一会，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不必着急。”是露娜，这女人将头埋在宁奕后背，不停的擦着眼泪。 反身将露娜搂进坏里，宁奕想说昨天准备好的话，可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怕工事里出现变数，可之前对其他人说的哄骗话语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露娜已经看穿了的他心思。 两人静止了五分钟才从床上起来。 床头摆着一套全新的战术装备和一双锃亮崭新的军勾。 宁奕穿上裤子之后，露娜打开了门，早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人们慢慢走了进来。 “这鞋不错，漯河3515厂的，纯牛皮，当初我们营长就有一双，穿了好多年，啥事都没有，车里还给你备了三双，两双棉的一双单的，够用，还有别的鞋，坏了脏了就扔。” 鲁壮红着眼眶强挤笑脸，眼神始终盯着手里那只皮靴。 “好。”宁奕点头。 “哥，这fast战术头你一定得戴着，尽量别摘下来，还有这个防弹衣，防刺服……”王昊唠唠叨叨的介绍起他们在货物包裹里的收获。 他们每介绍一样，宁奕才能接过一样穿在身上，整个穿衣服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让他既开心又着急。 闫明最后上来给他端了一碗老虎肉，边哭边将一碗肉喂进了他的嘴里：“哥，你要早点回来。” “嗯！”宁奕点头，嘴里狂乱的嚼着，肉炖了一宿，他依然能感觉到肉质紧实，纤维较粗，还略带点特殊的土腥味，但总体来说，味道不错。 将所有东西佩戴齐全，宁奕从笼子里用狗链子牵出之前吃了同学那个女生， 在众人的陪同下快步进入了负二层，本想直接去车里，却不想迎面又遇上了刚从兵工厂出来的吕老师夫妇和魏红。 老头哆哆嗦嗦的捧着一把子弹递到了他的面前：“孩子，穷家富路，我没什么给你的，这是十枚狙击弹和两种型号的二十枚步枪弹， 弹头是用你们带回来的金子打的，金子应该比黄铜的润滑性好，没试过性能，但我估计应该不会错。 你带好，没准能用得上。还有二十个金条，你拿着打点关系用，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认黄金。” 实在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宁奕刚接过子弹揣进兜里，鲁壮又走上来说道：“对了，两条老虎后腿给你绑车顶上了，还有肉。老虎皮不用担心，我会收拾。别自己都吃了，关键时刻打点打点关系。” “嗯！”着实被感动了够呛，宁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但他也知道是时候必须要走了。 “你们别送我，让我自己走。”接过魏红里装着金条的袋子，宁奕快步走到推拉门前，刚把门打开就看见正有几个人在放车里忙活着。 推拉门口还放着一个黑色的真皮座椅。 头皮一紧，宁奕失声惊呼：“啊？你们把房车座子给我拆了？！” 第185章 出发 “国王，我请人给你安了一台机枪，还有必要的护甲。”露娜走过来拉起宁奕的手向着房车走去。 走出了灯火通明负二层，宁奕夜视能力回归， 怕被人看见自己眼睛的变化，他连忙戴上了偏光眼镜， 副驾驶车门开着，之前问过宁奕出行工具的阿坤也在车里。 被拆掉的是副驾驶座椅，从他所在的角度，能看见一个坚固的四分叉底座固定在副驾驶偏右的位置， 升级过的轨道上架着悍马的重型机枪，可能是改变了原有轨道的机构， 机枪放下来时，枪口不再是垂直向上，而是平架在手扶箱上方，看位置应该不会影响挂挡， 那轨道倾斜直冲房车驾驶舱的天窗，只是宁奕不知道如何才能将它升起。 “还有几个螺丝就好了，大哥，你看着哈，我给你演示一下。”或许是看出了宁奕的疑问，阿坤从车里探出脑袋喊了嗓子，随即跨步坐到了驾驶员位置上。 有东西挡着，他没看清阿坤是怎么操作的， 只是感觉那小子用力踩了什么东西， 然后，缓缓升起的轨道带着机枪顶开了房车天窗， 直接在车顶改变成了平直姿态， 一个长条状戴着圆环的东西垂在了被铁丝网罩住的风挡前面。 “这个脚踏板就贴着手扶箱，距离油门有一段距离，不会影响你踩油门的，只要使劲踹下， 机枪就能支出去，扳机联动装置在这，你按下就能开枪了，当然也可以登上去开枪，这个准星……” 阿坤在兴奋的讲解着，宁奕却已经泪眼朦胧，无法自已。 不用只能站在机枪后面开枪了，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也能完成射击， 新配的机械瞄准镜可能不如机枪自带的精准，但应对一般大型目标绝对绰绰有余。 “这些东西哪儿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材料，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设计啊。” 始终搀扶着老两口的魏红给出了答案： “是黄老师设计的，这些材料都是兵工厂里找来的，有坦克上面的部分零件，也有膛线拉削机和弹壳冲压设备上的， 黄老师只用一个多小时就画出了设计图纸， 车上的另两位大哥原来是拖拉机厂的。” “谢谢您，辛苦了。”宁奕对老太太深鞠一躬，老人却只是笑着摆了摆手： “小意思，小意思，很简单的机械构造，小伙子，这一趟必定不会容易，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呐。” “嗯。我去车上看看。”抿着嘴点了下头，宁奕向大家示意之后上了车。 坐上驾驶位，他先是抚摸了一下重机枪的枪身，机枪在身侧的感觉非常踏实， 回头时才发现原本在副驾驶座位后面的车厢板不见了， 这样从副驾上车，他依然可以很轻松跑到驾驶位上。 试了下脚下的踏板，后面延伸出来的杠杆结构让他不怎么费力就将机枪落了回来， 尝试了两遍，又起身进到后车厢，眼前的一幕再次让他震惊不已。 驾驶位后面的车厢板子上装满了网格状挂板， 上面密密麻麻的卡了很多武器装备，三把突击步枪，一把狙击步枪， 三把手枪，八个手雷，还有几套无线电对讲机，工兵铲和备用匕首等等…… 宁奕看的眼角直抽，低头又看见被拆除的一侧沙发位置摆着两套火箭发射器，两个装着导弹的大箱子？ 露娜从副驾驶车门登上了房车，指着地上的火箭发射器，嗓音沙哑的介绍道： “这是毒刺，这个是标枪，是，我……是我曾经的队友车上的， 约翰他们非常自负，他们从不携带对地攻击导弹， 但后来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带了两套便携式导弹， 这款毒刺用来防空，当然，它也能锁定地面移动车辆，只是对于重型装甲几乎没用。 标枪专门攻击坦克这种地面重型装甲车， 它的飞行轨迹跟普通火箭弹不一样，发射时必须保证前方和上方没有障碍物， 因为在发射之后火箭弹会先向前飞行一小段距离，然后才垂直向上，到了目标上方又会从上方垂直攻击车辆顶部， 像坦克这种重型装甲车辆的正面装甲非常厚并且极难穿透， 而作为进出通道的顶部一般比较脆弱， 我不知道它能不能撕破你们最先进的战车主动防御系统，我希望你不要对上他们， 使用方法我已经让明明写出来放到储物箱里了， 现在我现场为你详细介绍一下使用方法， 这两种导弹的组成部分很多，但使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应该是想到了过往的伤心事，露娜边哭边说，不停抽噎， 其他人就在一旁呆愣愣的看着，一言不发。 这送别的场景熟悉也陌生，从大家的精神状态上他猜得出来，所有人都参与到了车辆和武器准备当中。 他并不是要去战场上与敌人输死拼杀，心里却依然有种拼死一搏，孤注一掷的澎湃与悸动。 介绍完了导弹，露娜又介绍起了狙击步枪，突击步枪，枪上挂载的榴弹发射器，微光瞄准具，热成像夜视设备…… “你把子弹全都给我了？”最后宁奕在桌子下面看到了两个装满了子弹的小整理箱和四个装着弹链的铁皮匣。 “没有。”露娜笑笑：“现有的武器足够我们应对小型冲突，以后也能做子弹。 还有，两位科学家昨天晚上组装了12把56式步枪，全自动和半自动都有， 他们昨天晚上在车库里进行了实验，你看那边的墙壁。” 宁奕转头顺着露娜手指的方向，透过铁丝网罩住的玻璃，在远处车库墙壁上看见了数十个密集散步的弹着点。 “不是，哪儿来的子弹？！” “厂子里发现的。”在阿坤的搀扶下，吕老颤颤巍巍的顺着梯子登上了房车， 走到宁奕身边，老人伸手打开了餐桌上面的行李舱盖板， 那里并排摆着四个比农药喷雾箱小不了多的军绿色铁皮箱。 “我们找到不少这种铁皮箱封装的子弹，一般来说，单独的子弹保质期也就一年， 铁皮箱子的三十年或者多点，但如果保存完好的话七八十年的子弹照样能打响， 咱们国家的弹药库里还有抗战时期的子弹呢， 它们大部分一样能打响，只不过容易哑弹。” 伸手从开了封的一个箱子里拽出一盒，老人取出一枚子弹放灯光下细细品评： “你看，这些箱子保存的非常完好，子弹表面没有锈蚀，也没有氧化痕迹，外型十分规整，光亮如新， 我怕出现卡弹的情况，昨晚特意试了不少， 子弹状态稳定，给你准备了四箱，足够用了， 洋闺女给你的这些东西装备一个班绰绰有余。” “咕噜~”宁奕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结巴道：“这，这这这，一箱多少发。” “呵呵，你自己看，对了！别在车里抽烟，卧室里还有好几百升汽油呢，别把人家给你准备的吃穿用度烧了。” 老头说完转身下了车，那表情里由内而外的显摆意味让宁奕有点捉摸不透。 “嘶~~~卧槽！”拽来过一个崭新的子弹箱，在箱子的一头他看见了两排用白油漆喷上去的方块字。 【56式 7.62（普）钢 1000发】 【20公斤 xxxxxx】 “一箱1000发？卧……那就是将近4000发！” 就在宁奕震惊无比的时候，王昊从副驾钻进了车厢， 他扭着屁股一溜烟跑进卧室，从床底下拽出两把枪拎了出来：“哥，还有这个呢， 你看哈，床底下一共四把枪，两把56全自动，两把56半自动，我都给你安三棱刺了， 昨天晚上吕老师给打的孔装的桥，这两把半自动都安了瞄准镜，我从军品点的展台里拿的，昨天晚上试枪校准的时候他们不让我安刺刀，说你不需要近身……” “行了！”不等胖子说完，宁奕摘下眼镜，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张嘴无言，唯有眼泪簌簌落下：“别说了，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一定！” …… 车满油，水满箱，在叮嘱过一定要多多备油之后， 宁奕终于在众人哭哭啼啼的送别中将房车开上了水泥路。 露娜的突击步枪和一把王昊为他准备56式半自动立在靠背旁，被宁奕用魔术贴束缚着。 雨夹雪在地面上冻了一层凹凸不平的冰碴， 落雪被紧紧固定在这些冰碴尖上，轮胎碾碎冰碴发出清脆的崩响， 虽然不是雪地胎，但房车自带的全地形越野胎也没打滑。 在后视镜里看了好几眼，可能是怕分了他的神，大家真的没有尾随护送他。 感动之余又有点落寞，就像当初期盼着老高和王雪静能等待自己时一样。 心酸和对未知的恐惧炖成了一碗苦涩的浓汤， 踏上了征途的宁奕只能一个人细细品尝，只不过这次他不再是个初涉丛林的新手。 在天空洒下银白雪花的仙子弯腰退场， 将近十公分的积雪在太阳的注视下泛起银光。 房车驶行驶一段，宁奕停车重新戴上黑色偏光镜，按照钢薄上陈宇给的坐标在手机上定位。 目的地是于原始森林的中一座大山，导航距离超过了500公里，他不知道路上有多险恶，更不知道自己赶到时心爱的女孩还会不会依然安然无恙， 但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毅然决然的脚步仍旧不会迟疑半分。 手机放在暖风口旁的架子上，宁奕抬头，忽见远处道路上出现了一个圆滚乌黑的身影。 下意识的抓过一把枪握在手里，拿起望远镜一看，他不由得摇头苦笑：“人类还没完全退场，有些东西却早已经等不及了。” 第186章 改装狂人 那应该是一头黑熊，自老虎闯入郊区后，这是宁奕看到的第二只大型猛兽。 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这东西正背对着宁奕所在的方位啃食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起身推开天窗，正准备从车顶探出头，车厢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呜呜的低叫。 被他捆成了粽子扔在卧室过道上的女生正拼命挣扎想从地上起来。 盯着女孩看了几秒，确定没有起来的可能后， 宁奕钻出车窗，用安了瞄准镜的56式半自动步枪对准百多米外的黑影。 王昊从军用品商店展台里拿回来的这个瞄准镜很有年代感， 从样式外观和分划线来看这应该是个典型的苏制军品， 目镜里看到的不是十字分划线， 而是左右两横，中间一竖，呈丁字型分布并且互不相接的三条线， 竖在中间的分划线上头有个尖，正对物镜视野中央， 宁奕用这个尖对准了狗熊的后背，活动手指调整着呼吸。 露娜说过，特种部队的狙击步枪一般会调校至200——300米复点， 这样可以更方便他们迅速解决大部分中近距离可视目标， 现在距离狗熊应该不超过两百米， 宁奕将分化线里的尖角向下移动瞄准了狗熊的脖子，拉动枪栓将一颗子弹推入枪膛，进入了射击状态。 很快，在野兽再次抬头撕扯食物的一瞬间，他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喷出火光，子弹瞬间而至， 眼看着有一块烧饼大小的东西在狗熊脑袋上张翕了一下。 火药燃气的反推力将枪机后推， 抛壳钩拉着弹壳撞击在枪膛后面的抛壳挺上。 “叮！”弹壳横着飞出车顶，从房车一侧落下，不见了踪影。 圆滚滚的身躯在雪地上到处翻滚，嗷嗷的痛嚎传到宁奕耳朵里， 让他倍感意外的是，这掀起了天灵盖的一枪竟然没有将狗熊直接打死。 “砰！”第二枪穿透了狗熊后腿，在雪地上打出一片带着血色的嫣红。 “砰！”第三枪在狗熊掉头起身的一刹那正中面门， 几乎人立而起的身躯重重倒地， 砸起周围一片雪花松散的雪花，这东西终于不动了。 重新回到车里，宁奕拿起望远镜钻出天窗，车顶的货架上用绳子和胶带结结实实帮着个蛇皮袋， 看形状应该是鲁壮给他准备的老虎后腿。 在确认周围没有人埋伏之后，他转过身居高临下仔细看了看远处躺在地上狗熊尸体。 嘶~本想着狗熊可以增加点物资储备，可狗熊尸体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头顶那一块东西还当啷在一旁。 用脚踹了下蛇皮袋，绑得还算结实，用不了多久老虎肉就会被低温冻实。 宁奕重新钻回房车，后面地上的那个女生还没有停止呜呜乱叫。 走过去撕下粘着嘴的胶布，宁奕不耐烦的说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都要死的人了，你折腾个什么劲啊！” “大哥，你把我松开，你让我干什么都行，随便，真的！我身材不错，真的！ 呵~~呵——！快点把我松开，求求你，求求你啊！我太难受了，难受！给我一根烟也行！ 啊啊啊！我杀了你！杀了你！我草你……” 鼻涕眼泪流的到处都是，她浑身不停的哆嗦，状态在亢奋和萎靡之间不停切换， 一会狂躁的要杀人，一会又哭着连连求饶。 为了防止鼻涕甩弄脏车厢，宁奕这个重度鼻涕过敏者先用一张纸擦掉了女生嘴边的鼻涕， 第二张纸刚接近女生脸庞却被她一口咬进了嘴里：“给我吸一口，就一口！啊，啊啊啊！我的麻古呢！那把它扔哪儿了！” “你……犯了毒瘾了？！” 女生将整张纸巾都咬进了嘴里，疯了一样恶狠狠的嚼着，她好像要吃掉所有能咬到的东西。 宁奕皱眉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他从来没真正的瘾君子发作起来是个什么状态， 这女孩不知廉耻的模样让他又气又恨， 他恨这些不懂自爱深陷其中的受害者，更恨发明并贩卖毒品的人： “再坚持一会，带我找到你的同伴，我立马送你们上路！保证干净利落没有痛苦，不会很长时间的。” 用脚踩着头，宁奕不顾女孩挣扎，抓起一把纸巾在她脸上横竖摸了几下， 然后嫌弃的开门将纸巾扔了老远。 转身回到驾驶室，继续向着狗熊的尸体驶去。 百多米的距离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当他将房车停在狗熊尸体旁边以后，他发现事实并非如他之前所想， 狗熊头上确实中了枪，也应该是伤到了颅骨， 但被他打起来的那块烧饼大小的东西却是一顶帽子，一顶粘在了头上的黑色贝雷帽，很脏，很破，还有补丁。 被狗熊撕咬的猎物是一头……鹿？ 不，不是鹿，是袍子。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他在那东西的屁股上看见了一撮巴掌大小的心形白色绒毛。 没有变异，袍子很瘦，少了一只前腿，断面早已愈合，是老伤。 它整个腹腔都被狗熊剖开了，内脏被吃掉了大半， 就像丧尸吃人那样，先吃内脏。 那只狗熊看起来也不大，应该不到三百斤，或许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捕猎行为， 宁奕推测这只熊应该是从马戏团或者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否则不会有人在它头顶弄一顶帽子。 幸亏这只袍子是个残疾，否则这只熊应该也抓不到它。 “啧！”一秒的挣扎之后，宁奕抓起56式半自动下了车。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能回去，否则前进的士气必然消减。 对着狗熊脑袋又补了一枪，掏出匕首仔细检查了一下狗熊的嘴和伤口，在确认没有变异情况之后他开始了剥皮行动。 他废了老大劲才在尸体尚未僵硬之前，将一整张熊皮剥了下来。 回到车上取了两个大蛇皮袋子，将熊皮叠好塞进去，绑在车顶。 宁奕回到车现场迅速卸下狗熊的四肢和脑袋，将所有能食用的部位都拆了下来，包括狗熊的肝胆和心脏，以及袍子的两条后腿。 所有东西分开装袋依次绑上车顶，宁奕拎着狗熊脑袋刚打开车门，那女孩就发问了：“哥，你怎么浑身是血啊，你往车顶上绑的是什么呀？你不是赶路吗？”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女孩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瘾头过去了？”手里的狗熊脑袋扔到女孩面前，吓的她尖叫着往后退去：“你打死了一头狗熊啊？” “嗯，狗熊，我确实着急，但不能急于一时，早一天晚一天差别不大。” 宁奕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和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就，就是出了事以后，我是被人骗的。”女孩以为自己能争取宁奕的宽恕，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声嗤笑：“呵！换了谁都会这么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个机会，带我找到你同学，如果你不耍花样，我或许会放了你，让你自生自灭。” “行！谢谢你，哥！”女孩答应的十分干脆的：“只要你放了我就行，我爸说他会来接我的，应该就这几天，肯定会。” 宁奕长长叹了口气，从地上拎起熊头，扔进了卫生间地上的红桶里， 唉~都有父亲，都是父亲的心头肉…… “你叫什么？你爸做什么的？” “小曼，我叫小曼。我爸开个小公司，离咱们这挺远的，之前有电的时候给我发过信息……” 女孩叨叨个不停，宁奕转身走驾驶室，重新坐回座椅的一瞬间，他想起了在商场里那个男生说的话， “他们要带走小曼，我没让……” 大地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纱， 除了天空时而会飞过一些大的出奇的鸟之外， 去往市区的路上再没其他生物显露过踪迹，包括人。 丧尸回巢，城市冰封，最好的时机却没人出来找物资， 宁奕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江城，正在死去…… 房车载着宁奕重新来到了第二百货附近。 堵在路口的车队被积雪覆盖，分不出个颜色，没人再回来企图开走它们。 按照女孩的指引，宁奕在二百货之前的路口右转，向着山坡之上驶去。 二十分钟不到，在经过两次转向之后，他来到了那条横亘在卫校和职高中间的街道。 志强职业技术学院，市第二卫生学校，两所学校的操场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脚印， 如果不是有人带路，他甚至不会在这个地方停留一秒。 “他们在哪儿？别耍花样，一会你得跟我一起过去。” 宁奕将女孩提到副驾，让他指认同伙的藏身处。 “那！就在食堂那边。”小曼扬起下巴，示意宁奕往右看， 视线越过操场，宁奕顺着女孩的视线，在楼门的左侧看到了她所说的食堂。 开门下车，用枪打碎铁链上的锁头， 宁奕将房车缓缓停在了操场中央，他不能让车离开自己视线，只要对方没有枪，操场中央就是最安全的位置。 他落下车窗让小曼叫同伴出来，可女生连着喊了四五声都没人回应。 窗户都从里面被封死了，看上去不像有人的样子， 要杀人的话，应该是要进去的，看来这次又要冒险了。 宁奕突然感觉自己有点过了，他不怕对方报复，也明明没有必要来这里的， 可他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的痛恨那些故意以同类为食的家伙。 小曼的一声声叫喊在教学楼和库房中间来回撞击， 宁奕也在这一声声呼唤中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去吧。”解开女孩脖子上狗链子和捆缚双腿的绳索，宁奕将女孩抱下了车：“去找你的同学吧，我不杀他们了，以后不准吃人，让他们帮你把身上的绳子解开。” “谢，谢谢。”小曼撒腿朝着楼门跑去，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真好，大雪会掩盖所有痕迹，无论是死人，鲜血，还是车辙。 楼门没有上锁，宁奕目送着女孩冲进楼门，正准备上车离开， 突然小曼惨叫着又奔了出来：“哥，你别走，别走！他们死了！死了！” “死了！？让人杀了？”宁奕重又回到地面，小曼跑到近前时已经害怕的喘不上气了。 “怎么死的？”宁奕追问。 “他，他，他们，长，长了浑身的长毛，全都死了。” 说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嚎啕大哭了不到一分钟，最后一口气没上来竟侧身晕倒在了雪地里。 “唉！省子弹了。”宁奕准备把这个女孩留在过路的幸存者聚集点， 可他刚抓住小曼身上的绳子，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嘀~~~~~~~”长且尖锐的气喇叭声音彻底撕碎了周遭的宁静。 两辆重型卡车停在了大铁门外， 其中一辆的后车厢板已经放下，一台辆带着机械臂，但并非挖掘机的四不像正启动履带，从卡车上缓缓落地。 “这特么是奔我来的啊！”心里一惊，连忙将小曼甩上肩头，带着女孩冲进了房车， 他刚刚把车头调转过来，正要踹下机枪脚踏将重机枪升出车顶， 在另一侧缓缓起身的小曼突然私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啊？！” 第187章 叫我吗? 改装机械从车上下来之后直接对准了学校大门， 两套巨大的履带托举着一个能够旋转的平台，平台上架着一座铜墙铁壁奇形怪状的房子。 排气筒喷吐的灼热尾气吹起积雪，凝结的水汽甚至将两辆重型卡车遮掩了大半。 轰鸣声中，这台钢铁怪物缓缓驶进操场尽头的大门，高高扬起的机械臂上有两个机头。 一个宁奕见过，是那种挖掘机破碎公路路面时使用的锤头， 另外一个不曾见过的机械爪上斑驳着橘红和黑红两种颜色，沾满了凝固的血液。 这东西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将它比作一个强壮的青年，房车充其量刚上小学。 宁奕吞了口唾沫，一把拽掉盖在机枪上的外套，通体哑黑的重机枪在踏板被踩下后直挺挺的冲出了天窗，对准了前方。 机械瞄具垂在窗前，就在他握紧扳机联动装置的一刻， 小曼突然收敛声音转过头，让宁奕第一次听清了她喊的内容：“哥，那是我爸，求你别开枪，他来找我了，求求你了，别打他，求你了，那是爸爸！别打，别打……” 女孩跪在机枪轨道另一侧，以头杵地苦苦哀求。 “你爸？！”宁奕心里一松，放开握在扳机上的手，落下了副驾车窗：“去，让他停下，别再往前了。” “嗯嗯！好，谢谢哥，谢谢！”艰难的从地上起身，小曼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凄厉的呼喊顿时响彻校园： “爸！停下！快停下，是我！曼曼！别往前走了，千万别走了，要开枪了，你快停下呀，别开了。” “轰隆~呲~~~~”刚刚驶进校园的钢铁怪兽停了，高举的机械臂缓缓垂落地面， 房子里冲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他们站在平台边缘愣了几秒，之后同样扯破嗓子的呼喊从对面传来。 “小曼！” “俺滴个妮儿啊！” 手忙脚乱的下了车，两人一边呼喊一边向着这边狂奔而来。 宁奕从座位上起身，来到小曼背后开始解绳子， “大哥，你会放我走的，对吗？”女孩转过脸，期待的看着宁奕。 牙齿轻咬嘴唇，宁奕缓缓点点头：“当，当然，呃，我之前……” 有点语无伦次，完全没料到会在这么一种情况下遇到小曼的父母， 突如其来尴尬和局促让宁奕有点惊慌失措，甚至恍惚， 末世在这段时间里给他披上的外壳碎了， 他好像瞬间变成了一个欺凌同学的坏孩子， 现在人家家长找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心里有害怕，也有紧张。 让他没想到的是小曼似乎更加紧张， 小姑娘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哥，别告诉他们我吃人肉的事，我真的是被骗的，吸那个也是……” “吃……我可以不说，但吸毒的事我感觉瞒不住。” 绳子扔到一边，宁奕抽出根烟叼在嘴里，神情落寞的靠着椅背侧面，握在手里的打火机一下一下打着，却并没有点燃香烟。 这个原本在他心里猪狗不如的女孩，突然间幸运的让他高攀不起，甚至遥不可及， 她有他宁奕这辈子也没有的东西。 几秒种后，两人终于跑到，后车门被拍响， 宁奕提着枪将女孩送下车， 手枪抓在右手，他静静的见证着几米之外失而复得的画面。 三个人紧紧相拥，喜极而泣，异常温馨，却又无比残酷， 打火机点燃，宁奕将火苗凑近香烟准备抽一根， 拳打脚踢他不能忍受，但他已经做好了被对面劈头盖脸一通臭骂的准备，毕竟打了人家闺女，还差点痛下杀手。 对，骂我一顿，让我感受一下来自父母的疼爱…… “爸，妈，是他救了我，这大哥救了我。” 女孩一句话抓住停了宁奕的手。 男人一愣，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几米之外一脸懵逼的宁奕身上。 手枪背在身后，宁奕被动的迎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看见了男人脸上尚未痊愈的伤疤， 也注意到了他走向自己时一瘸一拐的步伐， 女人脑门上也有结痂的水泡，他们应该是挺过来了。 刚刚过去的那场瘟疫如疾风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却普度众生般的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末世里苦苦求生的人。 “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隋，大家都叫我老隋……” 男人看见了宁奕手里的枪，后退几步刚要说话却红了眼眶： “我在胶东有个公司，专门销售维修大型农用和工程机械，这次……” “嗯。”宁奕递过来根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示意对方继续， 男人很自然的将烟叼进了嘴里，护着宁奕的火点燃抽了一口：“我跟小曼他妈前段时间闹离婚，他妈带着孩子回来这边住了， 前段时间她去我那准备办理手续，没想到突然就变了天……” …… 半个小时之后，宁奕又独自踏上了征程。 介绍和告别的过程简单直接， 小曼坦白了一切，包括她染上毒瘾的事，宁奕看的出来她并不愿意坦白，但她更怕父母跟自己发生冲突， 省略了很多细节，小曼只说两人是巧合遇见的， 同学骗了她吃了人肉，又吸了麻古，她保证之前只是好奇，以后再也不会碰了，是啊，以后再想碰也没机会了。 父母震惊之余并没有过多苛责，就像晓雪之前说的那样，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宁奕从没想过人在那场瘟疫里死去会变成什么样， 直到气急败坏的老隋带着他一起去了学校食堂， 将近30具尸体在地上和桌子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片，他们无一例外的被灰白色长毛覆盖了全身， 那些毛亮晶晶就像冰棱，可以反射光亮，比发了霉的馒头还让人膈应。 老隋说跟他一起改装机械踏上寻子之路的一共有26个人，有22个死在了那场瘟疫里， 他们没想到自己女儿能活下来，并且恢复的那么好， 当然，宁奕也没说自己是怎么帮助她女儿摆脱病痛的， 有些事已经过去了，不再提起是最好的结局， 就像当初在会所里，他为了守住自己还活着的秘密，而对昔日同窗举起的屠刀。 “如果遇到开着黑色悍马和货车的人，一定不要跟他们起冲突，要远远的躲开。” “明白，兄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跟孩子他妈就在这留下了，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一路顺风， 记住，千万别让人上你的车。” “嗯！放心吧，不会的。” 这是临别时两人的最后叮嘱， 末世已到多时，再也不会有于桐、老高和王雪静，当然也就不会再有人登上房车。 老隋赠送那两大桶95号汽油还摆在车厢里，比起临别赠言，那些汽油对他来说更有温度。 没有在市内逗留更长时间，宁奕开着车往回走了一段距离，在去往工事方向的三叉路口左转，驶上了城际公路。 公路上一片雪白，没有任何活物的足迹，手机充电线插在点烟器里，始终保持着满电状态， 又两个小时， 屏幕上带着箭头的光点已经移动了将近一百公里， 志玲小姐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您已连续驾驶超过两个小时，请注意休息。” 低头看了手机屏幕，目的地还在478.6公里外， 迎面而来的湿粘雪花已经在铁丝网上挂了一层壳，雨刷打不掉， 他下意识的喷了玻璃水，也喷不到。 最要命的是，冷风瞬间将防冻玻璃水中的酒精挥发了个干净， 剩余液体在风挡上立马结出了大片淡蓝色的冰花，他彻底看不清路了。 车内暖风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冰晶消融掉， 但车停下来之后雪壳的堆积速度会变得更快， 风挡左上角延伸下来的积雪已经阻挡了大半视线， 用不了多久他将进入盲开模式。 将车开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再清理雪壳的计划破产了。 同伴们暖心周到的设计给他带来了些许麻烦， 却又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他这只独狼，有人在等他回巢。 颓然的砸了下方向盘， 可这下意识的动作却好巧不巧的砸中了房车的喇叭。 “嘀！”已经习惯安静的宁奕被短促尖锐的车笛声吓了一跳。 房车慢慢停在路边，56式半自动裹在大衣里，他拎着扫帚下了车， 站在风雪里静静的等了两分钟，他借着机会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 成片低矮的平房分列道路两侧，路边上竖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简易招牌， 上面写着【加水】【修车】【小吃部】【润滑油】【住宿】和【得x利活鱼】等字样。 他知道，这是给过往货车提供服务和歇脚的地方，并且极可能藏着其他幸存者， 周围没人，不想多作停留，宁奕走到车前扬起扫帚开始打铁丝网上的积雪。 可刚打了没几下，身后突然传来了扩音喇叭的声音：“呜——现杀活鱼，价格优惠…… 噗噗！咳！这什么破玩意！录音怎么嗐没删捏，诶！那小子，叫你呢！” “呵！叫我吗？” 第188章 挡我者，死 一边打着铁丝网上的雪，宁奕一边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右侧路基下面的一间平房开着门，几个披着军大衣、羽绒服的人正从那里出来往路上走。 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新了，为首的那个大汉一直在拍着手里的扩音喇叭，埋怨着东西不好用。 身上的军大衣有几处黑色油渍，歪戴在头上的解放帽只有左侧的护耳有系带，右侧的已经不知了去向。 身后那几个人穿的羽绒服都粘着透明胶带，有在前胸，有的在衣兜上面，或多或少，或长或短。 每个人都抿着衣襟，寒风呼啸的雪天里他们并没有点燃屋内的炉子取暖，不知道是为了掩人耳目，怕烟囱冒出的烟暴露了位置，还是缺少燃料在苦苦支撑。 “站那儿，别往前走了，有事直接说。”大汉走到路边，宁奕发了话。 “呦呵！”大汉一愣，扩音喇叭往腋下一夹，腾出手来又扣了下帽子，嘴里喷吐热气说道：“哪儿来的啊？” “少废话，说事。”铁丝网上的积雪已经基本打掉了，宁奕将扫帚靠在保险杆上右手伸衣服里抓住了56式半自动步枪。 他非常不喜欢雪花吹进脖子里的感觉， 下车之前换上那件从皮草工厂带来的长款貂皮， 大汉并没有看见藏在衣服里的步枪，精神状态轻松异常。 “抢你！”就两个字，笑着说出这两个字之后，他朝身后挥了下手， 一个带着灰色绒线帽子，穿着的破旧羽绒服的人立刻跑上来递给大汉一个镐把。 拎起镐把，大汉紧着衣襟走上公路，遥指宁奕：“车留下，你走，要不，都留下。” “啧！” 些许无奈，宁奕一抖手将56式半自动从衣服里掏出来，在大汉缓过神来之前就扣动了扳机。 “砰！”子弹穿透大汉左肩之后击碎了十几米外的平房的玻璃。 “砰！”第二枪直接击碎了灰色容貌男人脑袋，尸体仰面倒地，在身后的雪地上泼洒出一片血液和脑浆。 “哎呀！卧槽……”大汉疼的在地上滚了一圈，捂着肩膀准备起身往回跑。 宁奕前走几步，三枪打死了转身逃跑的其他三人。 刺刀套筒后拉，枪身往前一甩，在惯性的作用下刀环斜面咔嘣一声越过枪口，套住了枪管。 铮明瓦亮的三棱刺进入了战斗状态。 “草！”宁奕前走几步对着大汉的后腰就是一个刺击！ “哎~~呀！”大汉咬紧牙关的呻吟并没有让宁奕停下脚步， 拔出刺刀紧走几步，宁奕在最后倒地的三人脖子上各补了一刀，除了倒在门口的一人抽搐了下，另外两个都已经死透了。 小心朝着屋里看了眼，他发现这好像是个小商店， 地上全都是花生瓜子皮、食品包装袋、烟头和酒瓶子， 几个磨得发亮木头板凳在中间围了一圈。 破旧的柜台后面躲着个女人，正手握一把铁锹恶狠狠的看向自己。 “大姐，就你一个人啊？”宁奕又四下看了看。 “啊，怎么的！你还想……”她话没说完，宁奕突然举枪扣动了扳机。 “砰！”一枪爆头。 女人脑袋后面盘着的头发炸起，血喷了一墙， 子弹带着她撞向身后货架，又倒在柜台后面。 转身从屋里出来，趁着大汉还没咽气，宁奕用刺刀挑掉了的他帽子：“劫道啊？截了几个了？怎么不放路障？” 见大汉疼的吭哧吭哧说不出话，宁奕起身朝四周又看了眼，没人，应该就这么一伙。 “说话！怎么不放路障！” “嘿……”大汉龇着黄牙给了宁奕一个渗人的笑：“还用路障吗？你开过去试试？” 瞳孔一眯，他突然意识到洁白平整的积雪下面可能有东西：“你放钉子了？” “呵，呵呵，没，没放，你开过去试试就知道了。” “不说算了。”宁奕提枪对着他后背又捅了一刀，大汉立马口鼻喷血，扑到雪里一顿抽搐。 抬头四顾，除了道路两侧的这些房屋，就商店后面一百多米才有一座小房子。 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同伙，更不确定大汉的话是否是真的，但他不能冒这个险， 这场雪在帮他掩盖工事踪迹的同时，也给他出了个难题，他看不见雪下面的东西，以后更要注意可能有人烟的路面。 宁奕冲进商店，从妇女手里拿出铁锹，用小床上的被子擦干刺刀和锹把， 背着枪开始在公路上寻找男人暗指的破胎钉。 双向四车道的公路，两侧有房子的范围足有近百米，工程量之巨大让他一度想仰天骂娘， 思绪狂乱的铲了几下雪后，他改变了策略， 他并不是想搜集这些破胎钉，眼下的目标只是通过，铲出两道可供房车驶过的通道即可。 幡然醒悟增加了几分斗志，只是不确定自己车技是否熟练增加了不小的工作量。 他推着锹在路面上来回跑了不下十趟，终于清出了足够宽的通道，可他却略显沮丧的发现一个破胎钉也没有。 大汉并没死透，虽然不说一个字，但他眼中同样不解。 “要痛快的吗？快点，我赶时间，你居然跟我玩心理！”宁奕气喘吁吁的问大汉。 见对方不说话，薅起脖领子就往小商店里拖。 扔进屋里之后男人开始呜呜嚎哭，想来是看见了脑袋开花的妇女。 又将门口的三具尸体扔进了屋里，在去拉那个给大汉递镐把的男人时，宁奕突然发现他衣服里鼓鼓的，并且有金属碰撞声。 拉开拉链才发现他怀里用蛇皮袋装着几十个开了刃的三棱钢板。 铁锹狠狠砸向窗户，宁奕仰天大骂： “我了个大草！你特么没放不早说，让我义务清雪呢！” 袋子扔到一旁，宁奕恶狠狠的拖着尸体扔进了屋里，让他意外的是那大汉居然还没咽气，并且正龇着牙冲他惨笑：“傻……逼！” “行，我认栽，我傻逼。”走出房门，抬手从房檐上撕下一块油纸，用打火机点燃后扔上了屋里的小床。 看着火苗一点点吞噬被褥，宁奕才在男人哭嚎声中关门离去。 拎着蛇皮袋重新回到车上时，小商店那被他砸穿的窗户里已经冒出了滚滚黑烟。 雪花在他刚刚清理出来的路面上又盖了薄薄一层。 追寻着雪地上的痕迹，宁奕放低车速刚刚驶过商店，突然在远处看到了一个狂奔而来的人影。 看个头和身量应该是个半大孩子，他听不清对方喊的是什么，但那人手中那把砍刀却明晃晃的让他闹心。 轻踩刹车，挂上空挡，拉起手刹，宁奕落下副驾车窗， 稍一瞄准，便在56式的架苏制瞄准镜里找到了那把砍刀。 准星下移瞄准胸腔。 “嘶~~呼——”呼吸平稳。 “砰！” 他忽视了死者的面部特征，以后这种人还会有，最好是不要在记忆力留下一丁点痕迹才好。 房车启动，压着积雪慢慢加速。 车窗落下个缝隙，在冷风和温暖间，他品尝着嘴里香烟的辛辣，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谁也不能阻止我找到晓雪， 这条路上，挡我者，死！ 第189章 第二次完全体 咯咯崩崩的冰碴断裂声中，冒着黑烟的小卖部被房车远远甩在身后， 没一会便彻底隐匿在了漫天的雪花当里。 对时间失去概念，宁奕忽略了导航软件中一次次发出的休息提醒， 直到天色渐暗才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 “呦！四点多了。”活动下有些僵硬手臂，将房车缓缓停下， 他脱掉军勾，拿起扫帚站到座椅上推开了缝隙已经结冰的天窗， 顺着缝隙里吹进的雪花打在脸上瞬间融化成水，冰凉一片， 用扫帚打掉天窗后面积雪，钻回车里时又带进来一些积雪。 机枪最好不要沾水，宁奕穿上靴子走进车厢，两只手掐住覆盖在机枪上面的貂皮大衣，小心提起， 将掉落其上的雪花抖落车厢地面， 大衣将机枪重新盖好，宁奕看着头顶的天窗发了会呆， 为了迁就机枪升降，天窗的机械支臂已经被拆掉了， 明知道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可他还是感觉这样做有点难过。 房车的储物箱里并没有驾驶证和行驶证， 当初在捡东西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注意掉落在钥匙旁边的钱夹皮包， 虽然不知道这辆房车的主人到底是谁， 但在心里他已经将它当成了自己的战友， 是它在遍地丧尸的校园里顺利将老师和同学转移到安全地带， 也是它带着自己摆脱险境，成功进入到地下工事，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代表着他宁奕的幸运， 可能除了李晓雪就要数这辆不会说话的房车了。 回到后车厢，在满是食物和物资的架子上找到一根香肠和一根能量棒， 宁奕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囫囵的吃着，心里默默感谢： “兄弟，谢谢你，希望你能再次带给我好运，让我能够顺利见到晓雪。” 心里默念，眼睛始终瞄着挂在后视镜上那两个淡黄色的骰子，那是晓雪的头绳。 “咚！” 就在他准备将最后一口香肠吞下肚的时候，车顶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车身微微一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此时房车所处的公路路面高于两侧路基， 周围没有高山和楼房，寂静的飘雪黄昏，这声闷响似一记打在心上的重锤，将宁奕吓的一缩脖。 “嘎——嘎嘎~！” 车外传来类似鸭子的叫声，宁奕连忙扔掉手中的空瓶，刚抓起步枪他就在右侧倒车镜中看到了几个巨大黑影正在车后盘旋。 “鸟！？” 小心翼翼打开车门，向车厢上后面望去，他看见几只身长超过一米，翼展约摸七八米长，类似乌鸦一般浑身漆黑的生物。 突然出现的人类吓了它们一跳，飞行高度有所攀升，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像秃鹫盯着地面腐肉一般，这几个东西怪叫着，在房车后面不断盘旋， 并跃跃欲试的准备对车顶再次俯冲。 心头无名火起，宁奕抬枪便射：“妈的！那是我送礼的东西，老子自己都没舍得吃！” “砰！” 正准备俯冲抓取的一只飞鸟被打落几根羽毛， 它仓皇略过车顶后竟然转身又俯冲了回来， 而这次它对准的目标是手持钢枪的宁奕。 “咔！”拉开刺刀套筒，枪身前甩，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后，刺刀卡实， 瞅准时机，在接触的前一刹那，宁奕咬着牙，双臂较劲奋力支起刺刀，狠狠的向前扎了过去。 “嘣！” 枪身延长了刺刀的攻击范围，在利爪勾住宁奕之前狠狠的刺进了飞鸟嗉囊， 大鸟体重带着急速俯冲的惯性将宁奕撞出了三米多远， 步枪透体而出，大鸟在他身后的雪地里拼命扑棱翅膀，再也没能离开地面。 胸口发闷，嗓子眼发甜，宁奕拄着地面刚刚起身，迎面又飞来一只。 眼前黑影一闪，伴随着振动双翅的劲风，大鸟瞬间而至！ 双肩刺痛难忍，脚下一轻。 宁奕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被这鸟抓了起来。 利爪似乎勾住了骨头，他抬不起胳膊，只能看着地面上的房车离自己越来越远。 呼吸骤然加速，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刺激着肾上腺素急速分泌。 那种异象发生前的感觉又回来了！ 心跳擂鼓般的要跳出胸膛， 每一次剧烈收缩都让他感觉肢体鼓胀了一分， 力量山呼海啸般的瞬间充斥了全身， 跟上次在楼顶跳跃不一样， 这次视觉、听觉和触觉都变的更加灵敏， 钝化的，只有疼痛！ 三秒不到， 宁奕就在利爪与肩胛骨的摩擦声中抬起手臂， 穿透羽毛和外皮，狠狠一把捅进了大鸟的肚子， 血液顺着手臂喷的满脸满眼都是，在一片猩红的视线里， 他手臂用力回拉，掏出了一大把肠子。 大鸟惨叫一声带着宁奕急速下坠，与地面的碰撞眨眼而至！ 被激起的漫天雪花中，一人一鸟极速翻滚着， 宁奕却毫无痛觉般，疯了一样撕扯着大鸟的伤口。 “咣！” 侧翻在公路边的一辆货车车厢挡住了连续不断的翻滚，并被猛烈的撞击带着滑下了路基。 “啊啊啊啊！” 嘶吼着抡动双手，宁奕在路边沟渠里将大鸟腹腔掏了个稀烂。 起身的一刹那，头顶突遇阻力，以为是其他大鸟突袭， 他慌忙捂头躲闪，却无意中看见车厢离地又狠狠的砸进了沟里。 并不是什么大鸟的突袭，刚刚阻碍他起身的，是车厢侧板！ 心里一阵绝望，直到这时他发现身上的衣服已被尽数撕裂， 那双出行前鲁壮为他精心挑选的漯河3515军勾，只有鞋带还套在脚脖上。 好像不及上次那么高大，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变成了一个怪物。 似乎是意识到惹了不该惹的人，天空中的大鸟哀嚎着飞走了。 雪花片片落在宁奕圆睁的眼球上，没有丝毫感觉。 看着自己铁杵粗细的手指，宁奕欲哭无泪。 晓雪…… 我好像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类了，你，还愿意要我吗？ 分不清这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命运的诅咒，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宁奕一步窜上路面，像个孩子做错了事害怕被惩罚的孩子，一边哭着，一边向房车走去。 站在车边，他看见了车顶被利爪豁开的袋子，半条袍子后腿卡在行李架上。 一切都不是幻觉，不是幻觉， 露娜没看错，魏红应该也知道，不愿相信这一切的，恐怕只有秦医生和他自己。 同样的处境勾起了过往记忆，宁奕知道这种类似变身的诡异现象不知道哪一刻就会突然消失。 上次满足他能量补充的是一个胖女人。 这次没有食物会自己送到嘴边， 他，需要自己进食以补充巨大的能量亏空。 可他似乎只有事先准备的冻肉和不远处大鸟的尸体。 想起之前吸食血肉的场景他就恶心， 但他不想在恢复正常之后虚弱的无法移动半分，最终只能躺在车旁等死。 寻找晓雪的执念逼着他拽出了那条袍子后腿。 皮毛上还粘着些许粪便， 强忍着恶心用指甲撕开外皮，宁奕第一次在这种状态下将食物送进了嘴里。 入口冰凉，他轻而易举的嚼碎了狍子的腿骨，冷冻过后的僵硬并没有阻碍咀嚼。 前走几步拽起尚有余温的大鸟尸体，宁奕转身朝着汽车风挡走去，他想看看现在自己是个鬼什么样子。 风挡的铁丝网上又挂了积雪，曲指轻弹，振掉雪壳，风挡中自己的模样让他浑身一震。 那是一个满身鲜血，如同公牛般肌肉虬结等比例放大的人类轮廓， 不同的只有野兽般的满嘴利齿和通红如血的双眼。 “不行的！不行！晓雪不会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不行！啊啊啊！” 丢掉手中的袍子腿，宁奕大吼着跪在车前， 捧起积雪使劲擦洗身上血污，狂乱的搓洗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内心的绝望便以将他吞吃殆尽， 最后只能捂着脸跪倒在地呜呜痛哭。 可能过了一分钟，也可能过了十分钟， 心跳开始放缓，身体出现了萎缩迹象， 宁奕突然惊醒， 连忙转身趴在雪地里寻找袍子腿和大鸟尸体。 他不能放弃，他还是要去找心爱的姑娘， 他意识到自己当初在校园超市里对晓雪说过的话是多么违心。 就算，就算晓雪再不接受他， 他也要目送着那个美丽的姑娘过上安稳的日子才能离开。 身体缩小的速度不如之前那么快， 不想失去行动能力的他，跪在地上疯了一样啃吃着腿骨上所剩无几的肉， 袍子腿啃完，目光又转向大鸟尸体，接着继续啃咬。 他不知道到底消耗了多少能量，更不知道要吃多少东西才能维持身体机能， 只能趁着自己还能活动尽可能的多吃一些。 大鸟的两只腿吃完了，胸脯肉也被他塞进了嘴里， 其他内脏实在是难以下咽，他突然又想到了车里的狗熊脑袋。 “对！车顶还有熊掌、熊肉和老虎……” 可转念一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行不行，那些得留着打点关系的，我多吃一点其他的就好了，对，多吃一点，多吃一点……” 回望房车，他发现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高大如初。 身体缩小了不少，还是没有恢复到原有水平，但他已经可以进入房车。 连滚带爬的冲进后门，从武器架上抓起威利的伞兵刀，又从卫生间拎出红桶， 宁奕坐车门口的雪地里开始吃起了生肉。 天彻底黑了，雪停了， 呼呼的西北风带着雪花在反射着月光的地面上刮起旋风， 像是在为这个绝望边缘挣扎的年轻男人翩舞一曲， 满身鲜血的宁奕坐在车旁， 用刀割开狗熊头上的皮肉一块一块塞进嘴里， 目光呆滞做着机械的咀嚼。 月到中天，他忽然感觉好像吃撑了， 手里的熊头只剩下一个带着残肉的骷髅， 就连脑髓被他强忍着恶心吸进了嘴里， 宁奕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再次出现虚脱症状，只觉得浑身发热，精力充沛异常。 “呼呼呼~”起身观察了一下身体状况，宁奕心里暗道：“差不多了吧。” 熊头骷髅扔进红桶，宁奕走到车后拔出了插在大鸟嗉囊里的56式半自动步枪，两样东西扔回车里。 他光着脚开始在雪地里寻找之前破碎的衣服：“妈的，我车钥匙呢？” “咕噜~”肚子里传来一声闷响，宁奕猛的夹紧双腿向着路边挪去：“哎？哎！不行，不行了，草，露头了！没拿纸！！！！ 第190章 误会 为了让奥利给尽量远离车轮，宁奕又掉沟里了。 在沟里痛痛快快方便完之后，雪花成了最好的清洁品，搜寻钥匙的过程很顺利，回到车里他就一头钻进了浴室。 不知是外面的温度太低，还是水箱防冻系统的作用，没有加热的水淋在身上竟十分温暖。 身形的回归缓解了他绝大部分的焦虑，将自己仔仔细细洗了个干净，宁奕从备品袋里找出一套相同的服装套在了身上。 分两次将油箱加满，坐回驾驶位， 放下手刹，踩下刹车，轻按启动键，一阵抖动之后房车挣脱冻结在轮胎上融雪，重新踏上了征程。 因为可以在夜里看清路况，宁奕关闭了汽车大灯的自动模式， 黑暗的夜里，房车日行灯渺小又突兀， 它挣扎在积雪后面显露亮光，企图证明自己的存在。 若是没有脑海里那个形如浩克的记忆，宁奕可能还会认为刚才只是一场梦。 这是第二次全身都出现了变异特征， 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感觉自己有些适应了那种状态，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完全掌控这种能力， 让自己在两种状态之间随意切换，变得随心所欲， 更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会不会有恶化趋势，甚至在异变之后无法还原。 左思右想还是心里没底， 最终，宁奕按照以往末世异能小说里的套路， 将这次变身记录为——第二次完全体。 离开小卖部之后又行进了80多公里，现在距离目的地只剩下不到400公里， 城际公路最拥堵的路段在市区附近， 就跟当初被他截杀在二百货路口的车队一样， 丧尸突袭代替了重机枪，互不相让的猛烈撞击阻断了绝大多数人的求生之路。 远离城区的路上时不时还能看见抛锚侧翻的车辆， 被积雪覆盖，他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都死在了车里， 但对马力十足的房车来说，它们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 在小心翼翼驶过一架横亘在山谷之间的立交桥后，宁奕在山坡上看见了很多巨大的球形建筑物， 鳞次栉比的足有十几个，他的第一反应是把那些东西当成了特意建造的人文景观， 可按理来说这条路周围没有人烟，应该不会太多人驾车前来看几个的大球子。 继续行驶了大概两公里，他来到了大球附近， 一道钢铁大门立在院口，阻挡了通往这些球形建筑物的路径。 大门右侧有个岗楼，围墙上用红字写着【卫兵神圣，不容侵犯。】 另一侧的围墙上则写着【军事管制区，禁止通行。】 “嘶~那些大球子难道是……军用雷达？” 正当他狐疑的时候，院子里远远的出现了几个移动的红点。 “丧尸？！这么冷还能出来？” 这是个反常的现象，宁奕认为自己有必要看清里面的情况， 打开车门，他又习惯性的抓起了那把已经喝过血的56式半自动。 踏着将近10公分厚的积雪走到门前，故意踢了两脚大门弄出点动静， 之后便点燃了根烟静静的等着丧尸到来。 五六十米的距离大概等了3分钟时间， 等这些红点走过树丛完全出现在视线里，他的心猛的一阵抽痛。 这四个身高差不多的丧尸身形枯槁， 深绿色的汗衫晃晃荡荡的套在身上， 肩膀上对着差不多跟头顶齐平的积雪， 裤腿结满了冰溜， 身体表面已经长出了类似羽毛的东西， 除了眼睛、鼻孔和嘴，那些东西几乎覆盖了它们全身。 为了防冻长出来的？！ “呵~~~~~啊~~~~~”像是在打招呼，丧尸喉咙里发出艰涩而悠长的低吼。 隔着大门，宁奕将嘴里还剩一节的冬虫夏草慢慢放进了他嘴里。 没有抽吸，也没有啃咬。 手停在空中几秒，这些丧尸跟其他地方的一样，对于宁奕没有丝毫兴趣。 烟嘴冻在嘴唇上，丧尸转身向着院子里面走去， 目送着尚且冒烟的烟头远去， 宁奕视线慢慢转向门垛右侧， 在看清宿舍的一刻，心又抽了一下。 就跟健身房的楼道一样，脓包像水立方上的气囊，从每一扇窗子或门里鼓出， 好像硬生生将这栋四层高的楼房撑大了一圈。 冰冻让那些脓包里面的内容难以分辨， 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名词——尸巢？！！ 他不知道冰冻是否能让这些奇怪如巢穴一般的结构彻底死亡， 也说不准解冻之后它们还能否活过来，或者孵化出什么东西。 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愿望，宁奕退后两步，向着远去的身影弯腰，郑重的鞠了个躬，转身就走。 驶过大门没多远房车开上了山脊高点，即将进入下坡路段， 宁奕将档杆拨到手动档位，后拨一下降到2档， 像军训时教官说的那样，下坡路段不能频踩刹车，要利用发动机来牵制车行速度。 可房车刚刚向下，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横亘在路上的黑影。 道路右侧的山坳里有一大片房屋，靠近路基的几十座房子烟囱里都冒着烟。 拨回档杆至空挡，宁奕踩下刹车，长长按下了喇叭：“嘀——” 静静的等待持续不到30喵，很快，村里跑出了人影， 跑在最前面那人一边晃动着手电筒，一边向宁奕挥动手臂：“哎——哎——停一下啊，先别过……” “啧！”一天之内遇到两伙劫道的，心里有点烦躁，可这条路不得不走，他别无选择。 档杆拨回手动挡，松开油门却发现仪表盘上的档位数变成了1，随着车速加快，几秒钟之后那个1上面才出现了个向上的箭头。 前推一下，档位变成了2，车速也有所增加。 宁奕在距离对方5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车，手枪抓在右手，落下车窗冷声道：“站那！说事，我赶路。” 那人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跌跌撞撞跑过来，站在车窗外气喘吁吁的道：“别往前走了，上去山头以后就是个大下坡，桥折了。” “嗯？！桥折了？” “是！折了！”男人头上带着深蓝色白杠绒线帽子，摩擦出来的小绒球布满其上，身上裹着件黄色旧棉袄， 一双从脚背中间缝合的毡面棉鞋上满是浮雪，胳膊夹住手电筒不停的搓着手， 几十米外的路边上还站了四五个人，没过来，但都在看着宁奕这边。 “去屋里歇歇脚，明天大家把路清出来，带你们从小路过去。” 外面很冷，男人说的急切，宁奕却没有接话，转而问道：“怎么断的？” “emm……不知道。”男人摇摇头，转身指向山脊后面：“不知道啥时候折的，十天之前吧，有一个黑色的轿子从这过， 当时我们还给拿了点土豆子， 这得有……三天了吧，有个车退回来我们才知道那个轿子掉桥底下了， 人没了，太危险！这大冷天的，可不敢冒险呐！” 男人说完叹息着摇摇头，紧帽子的时候不小心触碰了太阳穴附近的脓肿， 疼的一咧嘴，似是等不及了， 他缩进袖子的右手往前一笔画，转身就走，压根没考虑宁奕跟不跟： “走吧，别愣着了，上屋里，书记也在呢，明天找人带你们过去。” “喂！还有别人被困这了？”宁奕探出车窗喊道。 男人没回头，只是扬了下手：“嗯呐！十好几台车呢！前天这就下雪了，都搁屋里呢，快点的吧，我让人给你腾点呲的，好地没有，土豆子苞米管够嗷。” 男人揣着手顺公路跑向远处，站在路边那几人朝着宁奕不停挥手。 “唉~还得杀人！” 解开安全带，宁奕反身冲进车厢， 从武器墙和主驾后车厢板之间的角落里， 取下露娜队友身上拆来的快速反应带绑在右腿， 扣好腰带，拉紧尼龙腰带头。 手枪入套和伞兵刀入鞘，战术马甲套穿好，头盔卡扣闭锁， 角落里突然出现的五连发让他楞了一下，最后他还是抓起了最可靠的95式突击步枪。 在战术马甲上揣了两个手雷，两个95弹夹，重新坐回驾驶位缓缓向前驶去。 千万不要有破胎钉，千万不要有破胎钉，心里默念着开出了几十米， 他们发现路障附近没有什么埋伏，路边还在等候的最后一人嘴里埋怨着走下路基：“磨磨唧唧的，冻死我了都，往这边轻打舵，诶！对，回点！好啦！” 被气得有点哭笑不得，宁奕按照男人指挥慢慢将车驶下水泥道，进入了村里。 “车停大院里，赶紧的，我先进屋了。” 袖口对在一起，揣着手一溜烟跑过转角的男人让宁奕有点措手不及， 他探着身子将步枪对准了那人后背，却没来得及扣下扳机。 “草？跑这么快！遇上茬子了！”重新回到车内，就在宁奕思考下一步动作的时候， 男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转角：“啧！快点的呢，这边，跟个大姑娘似的，磨磨唧唧的。” 埋怨完男人一转身又跑了。 “卧槽？劫道这么强硬吗？要不……我回去吧？” 仔细观察了下车后情况，就在宁奕手握档把，准备倒车的时候，转角后面又出现了那个人： “车坏了咋的？你能不能行了，磨磨唧唧的，我请不动你啊，行，你等着。” 男人转身又跑了。 不确定对方是个什么套路，宁奕总感觉男人不像劫道的，那张脸上除了朴实看不到任何瑕疵。 拨弄了一下导航软件，他发现想要绕过这条路必须将车开回小卖部附近。 思来想去，他准备下车看看，万一真是好人他最起码不用白白绕路，更何况绕路也未必能走的过去。 穿好长款貂皮大衣，宁奕下车将95式揣进衣服，向着几十米外的墙垛走去。 从围墙上面他可以看到那男人去到的应该是个相对高大的房屋。 踢着雪走到墙垛边，宁奕探头向里面看，发现男人跑进的是村里的大队部。 古朴又熟悉的建筑风格，正中央一个落了些许雪花的五角星让他倍感亲切。 门帘一挑，男人又出现了，身后好像还跟着人，见宁奕探头男人招手极不耐烦的喊道：“你小子墨迹个什么玩意，我能呲了你咋的，爱来不来， 走走走，咱回去，一个苞米也不给他留，开个破房车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逼样……” 堵住了屋里准备的出来的人，男人一转身又消失在了那破旧的军绿色棉布门帘后面，屋里似乎很亮堂。 宁奕发现院子右侧围墙下面确实是停着一排汽车，从越野到旅行车，各式各样都落满了雪。 想来是自己多虑了，顺着男人的脚印，缓缓走进院子， 扣着塑料布的窗子里，嘻嘻哈哈的聊天声让他放松了些许警惕。 轻挑门帘，缓缓推门，屋里升腾的热气喷薄而出，说话声也大了不少。 大门右侧一个灯火通明小屋里乌烟瘴气，板凳上挤满了十几个穿着各异的人们，有的正襟危坐，有的敞着衣襟，看样子不像是村里人。 左右没人，宁奕探头探脑的走进屋里，发现左边的炕上坐着个嘴角溃烂的老人， 之前叫了他好几次的那个男人正在老人身边埋怨。 见宁奕进来，老人招手：“快点，进来恼和恼和，真是够墨迹的了，还带个假头盔，有鸡毛用啊，都到我这了还怕有人抢你咋的，呵呵。” 坐在板凳上的人们都在笑着招呼宁奕，离他最近的男人甚至递过来一个凳子。 老人面容和蔼，黑棉袄上那枚跟朱老师一样的徽章让宁奕瞬间松了口气。 “卧槽……”抓着突击步枪的手无意间从大衣里垂了下来。 不成想对面突然传来一声讶异，哗啦一下，坐在老人身后几人抓起猎枪齐齐对准了门口的宁奕。 “哎呀卧槽的！？”老人推了下帽子，不可置信的看了宁奕一眼，俯身去找拖鞋：“我看看，我看看，我特么这辈子第一次碰见想抢我的人，我给你吃，送你走，还特么反了你了呢。” 坐在板凳上的人一看宁奕有枪，呼啦一下起身往炕上跑。 “不是不是！”一步退出门口，宁奕高举步枪连连摆手：“误会误会，大爷你别激动。” 敞开的衣坏里露出了他满身装备，包括那两个手雷和弹夹。 老人趿拉着毛线拖鞋，刚跑到门口，一见宁奕身上的装备，当即身子一斜差点扑倒在地：“哎呀，卧槽，卧倒！碰上茬子了，都特么是要命的玩意！” 第191章 无处不在的温暖和危机 之前端着猎枪的那几个人跑过来搀扶老头：“书记，你没事吧，快起来。” “别管我！碰上茬子了，快卧倒！快点！”帽子掉了，拖鞋也甩飞了， 老书记不顾旁人搀扶，以标准的匍匐姿势连爬数步，身影眨眼间从门口彻底消失。 拿着猎枪的都是青壮年，他们在门口对上了背着95式突击步枪频频干笑摆手的宁奕， 这几个人脸上也有脓血结痂，他们眼神警惕双手握枪，却枪口向下没有高抬。 “别紧张，我就看看……”宁奕事宜要进屋看看，堵在门口的汉子后撤一步让开了道路：“来吧，别嘚瑟嗷。” “不能不能，谢谢啊。” 前走两步慢慢将头伸进了门里，宁奕看到了让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刚刚坐满了屋地抽烟打屁的众人全都穿着鞋跳上火炕， 跟受惊的鹌鹑似的在火炕远离门口的两个墙角叠起了罗汉， 有几个甚至手忙脚乱的钻进了装着被褥的柜里。 刚刚要当面真实宁奕的小老头则已经趴在了炕沿和火墙的夹角里， 他双手抱头双腿夹紧，那两只脚后跟打了补丁的袜子上沾满花生瓜子皮，随着紧绷的身体频频发抖。 “大爷~~误会啊，我不是抢劫的，我只是过路，好人。” “啊？咳咳，啊，这么回事啊。”老头一愣，紧接着麻利的从地上起身， 光着脚开始在地上找鞋：“我拖鞋呢，我就说不能有人敢抢我，这一带我还是有威信的， 刚才我做的动作示范你们看清了吗？以后遇上危险就这么做啊。” 穿上拖鞋，老书记咬着后槽牙，满脸通红的瞪了宁奕一眼：“上炕啊，愣着干啥啊，你上炕梢去！炕头热，别把你手雷烤炸了。 你们几个怂货给我下来！炕席都给我擦干净喽！跟我在一起呆两天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人群畏畏缩缩开始下地，宁奕正想跟从里兜掏烟跟老头套套近乎，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咋的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宁奕回头看见了一张熟悉脸：“蔡江龙？” “宁奕！”那人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只有一米七左右的身躯一跃而起，直接扑进了宁奕怀里：“兄弟，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嗯！活着，见到你真好！”宁奕点头，意想不到的见面让他鼻子发酸， 蔡江龙就住在他对面寝室，同样拮据的经济条件让他们与大多数人格格不入， 却也在不见尽头的冷漠中拉近了彼此距离，让他们惺惺相惜， 也是他将郝川撕掉宁奕与爷爷最后合照，并扔进厕所的视频录了下来。 “你去学校了吗，那边怎么样？”蔡江龙问。 “没了，全没了。”这个问题卸掉了宁奕大半力气， 逃出校园的惊心动魄浮上心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宁奕松开手抹了把眼角，放下护目镜撩起门帘就往外走：“你等我一会，我去把车开过来。” “都有车啦！我跟你一起去，正好看看，你戴眼镜干嘛，晚上能看的清吗？” “能。” “嘿嘿，就知道臭得瑟~”在后背锤了一拳，蔡江龙双手搭上宁奕肩膀，蹦蹦跳跳的跟出了大门。 “村里波及大吗？” “嗯！挺大的。”嘴上这么说，但蔡江龙的话语里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哀伤， 之后的交谈中宁奕才忽然意识到，地形和地理因素带来的差异究竟能有多大。 因为地处山坳，那诡异的波动好像放过了这里， 蔡江龙说村里并没有出现幸存者口中那种活人凭空消失的现象， 对于这点宁奕没有丝毫怀疑，有大山阻挡就可以说的通， 可那些身居高层建筑和身处山头的老张和胖子他们又该怎么解释？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似有明悟的猜想：“难道只有距离地面一定高度的这一块会受到波及？” “那……之前村里没人感冒吗？”他问。 不知是因为与外界相对隔绝还是体质强健的缘故，蔡江龙说村里没有人罹患流感。 他口中的“波及挺大”，仅限于逃亡者中出现的丧尸和几公里外军事管制区的异变，以及这两天无辜出现又很快过去的“瘟疫”。 “大部分人都出去打工了，村里现在就不到二百人， 一半老人，剩下的都是包地种的，这两天大牲口和鸡鸭鹅狗都趴窝了，死了不少， 除了两个瘫在家里的老人，其他人都挺过来了，书记说这场瘟疫之后必有大灾，呵~咱也不知道咋回事，诶？你车呢？” “大灾……”走出大院，宁奕指着不远处的黑色房车道：“那个！” “卧槽！”蔡江龙震惊之余满心欢喜的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身看了眼宁奕， 仍然不可置信的问道：“哥们，真的假的，真是你的？” “嗯，捡的。”宁奕笑笑，掏出钥匙按了下，闪烁的车灯表明了他对这辆车的实际掌控权。 “哇，太牛逼了！”蔡江龙走到近前，用袖子小心翼翼擦掉了堆积在车灯上的雪花， 绕着房车开始打量：“卧槽，捡的时候玻璃就加铁丝网了？” “后加的。”宁奕摇头，刚要继续说话，蔡江龙突然说出了一个让他没想到请求：“宁奕，我能进去看看吗？这里面能住人吧？” 愣了一秒，宁奕想起这两天自己所见所为，同样想起了在职高门外分别时，老隋给自己的告诫：“千万别让别人上你的车……” 末世里信任难得，误杀错杀尚且可以接受，过分谨慎同样也不为过， 不知道这次离开后还能否见面，但他还是愿意将为数不多的信任留给眼前这个天真的小个子。 “说什么呢！咱俩啥关系，这还用问吗？走上车！” 宁奕紧走几步笑着搂住了蔡江龙的肩膀，另一只手拉开了车厢后门，在门边开了灯。 “我还……”正准备在踏板边缘磕雪的蔡江龙面色一紧， 铺满了墙壁的武器装备一瞬间冰封了他的所有思考能力。 “这，这，这咋，咋回事……”结结巴巴没说出一句话，跟书记一样，蔡江龙身子一歪差点扑倒雪里，好在宁奕早有准备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龙，别害怕，我走之前会给你留一把枪，别把我车里的情况告诉别人，我这一趟生死未卜，经不起一点意外……” “嘶！”蔡江龙疼得龇牙咧嘴，连连点头：“行行行，你先放开，疼死我了，我肩膀有伤。” 车厢地板上的血并没有让蔡江龙有丝毫戒备和迟疑， 这小子上车之后就开始哆嗦，仔细看了半天墙壁上的武器和桌旁的导弹， 最后结结巴巴的问道：“你是不是穿越游戏里整回来的这些东西，怎么还有米国货呢？你咋还扣着眼镜啊？” 笑着跟进车里，宁奕打开护目镜，摇头轻笑：“迎风流泪呗，一言难尽，回头慢慢说，给你上点药。” 领着蔡江龙坐到床边，脱去他破了口子的棉袄，解开纱布，宁奕用药膏仔细擦拭伤处。 “村里人怎么不走呢？” 蔡江龙叹气：“唉~村长和书记说故土难离，这是块风水宝地，外面到处都是逃难的人，村里啥事都没有，俺们这人少地多，粮食也多， 他们要给过路人指道，说能救一个是一个，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几十年的当龄， 就算死也得死在村里， 他们不走，我们也就不准备走了，嘶~疼啊！” 同样是一个组织的人，被自己射穿了眼睛的王志鹏却跟村长和书记完全没法比。 宁奕惨然一笑：“嚓，跟个大姑娘似的，磨磨唧唧的！” “噗~”蔡江龙噗嗤一笑：“你跟我二叔学的啊？他口头禅，干啥都风风火火的，瞅谁都墨迹。” 药膏擦完，蔡江龙准备穿上他那件刮破了口子的棉袄， 宁奕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龙，给你件衣服，保证比你这个暖和，跟你家阿姨给我做的那双鞋一样暖和。” “啥衣服啊？”蔡江龙满怀期待的跟着走出卧室， 却见宁奕在行李架上抽出一件毛管锃亮的短款貂皮： “这个，短款的，也有帽子，你个小，能当半大衣穿。” 蔡江龙哭了：“你为啥非要走啊，现在多危险呐……” “我要去找晓雪，她在战区有危险。”走到蔡江龙身后宁奕为他披上貂皮大衣，趴在肩膀上伸手指向车内后视镜上的头绳：“我们结婚了，她现在需要我，就算是死，我也得找到她。” 蔡江龙什么也没说，他缓缓低下头肩膀开始颤抖， 虽然想不明白身处战区的李晓雪会有什么危险， 但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心意已决的这个同学， 只是前路未知，担心再也没有重逢的一天。 车灯映在头绳上，淡黄色的两个骰子反射出柔和温暖的光，宁奕泪眼朦胧，仿佛又见到了晓雪俏丽的脸庞。 不知道这两个骰子能否掷出昭示命运的点数， 如果可以，他想知道究竟掷出几点才能让他度过苦海到达彼岸，见到心里的那个人儿。 发呆和低泣不知持续了多久，车外突然传来一身女人的呼喝：“这俩孩子干啥去了？龙啊，宁奕，快来饭做好了，你叔还想看看你呢！” “走吧，我妈来了。”蔡江龙叹气摇头，强颜欢笑的杵了宁奕一拳： “挺过来的人现在身子都发虚，你走之后要照顾好自己，我看你没啥事，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 “是。”宁奕擦干眼泪发动汽车：“你还是瘦的跟个狗似的。” “草！” “哈哈哈哈……” 女人小跑着回到了屋里，宁奕将车开进大院，在另一侧挨着房子停好， 95扔在床上，从床底下拽出一把56式冲锋枪，刺刀卸下揣进怀里，将枪递给了蔡江龙： “枪我就不带进屋里了，大家看着害怕， 这把给你的，我给你留一箱子弹，有1000发，刺刀先放我这，走之前一并给你。” “啊。”好像分别已经到了眼前，蔡江龙神情落寞的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 他伸手接过冲锋枪学着宁奕之前的样子枪揣进了怀里。 车门口蔡江龙的父亲早已等候多时：“快溜的，进屋，这孩子一看就比龙儿结实，陪叔喝一口！” 男人比蔡江龙高点不多，伸出的手上缠满了渗着脓血的纱布。 “喝一口……等等啊。”拎起一整箱未拆封的子弹扔给车门口的蔡江龙， 又钻进卧室抱出一箱茅台，锁闭天窗和车门， 宁奕从车尾的梯子爬上车顶，挑了几块熊肉，连带着最后一个狍子腿扔下了车。 “这啥呀？”蔡江龙捡起一块狗熊肉问。 “肉！给叔叔阿姨拿点见面礼，炖点，也好下酒。” “呦，还给你整件新衣裳，挺帅，谢谢人家没有啊，宁奕你下来慢点啊，我让你姨整俩菜去。” 男人捡起肉走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儿子怀里揣着什么，也只当拎着的箱子是宁奕的东西。 “啥肉啊？”趴下梯子以后，蔡江龙低声问：“我看见还有条鹿腿。” “袍子腿，狗熊肉。”宁奕满不在乎的答应着。 蔡江龙哽咽了：“奕哥，你都经历了啥啊，这些东西哪儿来的啊，你打死的狗熊啊？那得夺危险啊。” “先进屋，回头慢慢聊。”在窗根底下找了个地方，松开头盔卡扣，宁奕挨着蔡江龙合衣而坐， 老书记还坐在炕沿上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年轻时的英雄事迹。 视线在屋里搜索了一圈，宁奕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墙上的一副巨大人像上， 古朴的木框里，一位满面红光目光如炬的男人正微笑着将视线投向远方，就像张望着即将到来的美好明天。 高高的发际线和嘴边那颗痣是如此的熟悉，与之对视让人踏实，让人温暖…… 忽然，房间门开了，一个穿着深蓝色狼爪冲锋衣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他双手乍着，皮鞋和手上都沾着血。 进屋之后先是看了眼炕沿上侃侃而谈的老书记，转而低头看了眼宁奕：“呦~新来人了，你带来的肉啊？” 一席话说的阴阳怪气，微眯的眼睛里带着不屑不忿，好像还有点意外：“小子挺有货啊，狗熊肉啊？” 一听狗熊俩字，屋里人又齐齐将视线投向了宁奕，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敬畏。 “啊，是，哥你坐。”宁奕冲男人点头微笑，起身递过一个凳子给男人，下意识的将子弹箱往身后推了推。 “不坐了。”男人摆手，盯着宁奕的头盔看了两秒，一叹气转身走出了房间：“草，整一身，我洗洗手去。” “前天来的，听说是这个厨师，一直在厨房帮着做饭来着。”老书记笑着跟宁奕解释。 可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了大门的响声。 屋里没人察觉，只有宁奕心里咯噔一声，外面除了雪什么也没有，洗手不应该去屋外，这男人一定是去看自己的车了。 咬着牙暗暗运气，他与蔡江龙对视一眼，慢慢握紧了衣服里的刺刀。 五秒钟之后，宁奕借口小便慢慢起身走出房间， 悄悄推开大门向外面看了眼，就像他刚刚预料的那样， 前脚走出房间的大汉正趴在车旁往里看着，看了一会似是看不清又退开几步朝车顶望了望。 他发现了车顶行李架上绑着的袋子，脚步很自然的朝着车尾扶梯走去。 “老哥，找什么呢？”宁奕冷冷的一句话吓了男人一跳。 “呦，卧槽，你吓我一跳！”男人有点生气。 宁奕挑开门帘缓步走到院子里，紧盯着对方冷声道：“我的车里没有你要的东西，离远点。” “小臂崽子，我特么要是不离远点呢？”男人恶狠狠的说完蹲下身在雪里搓了搓手， 起身甩掉融雪后又伸向了腰后。 宁奕一愣，这是要掏刀啊！？不禁气结：“刚才……没人跟你说我有什么吗？” 完全没明白宁奕的意思，男人掏出一柄弹簧刀，亮出刀刃戏谑道：“草~~~没人跟你说爷爷杀过几个人吗？啧啧，大貂皮，大军勾，战术头盔， 富二代开这么好的车浪费了，现在给你个机会。” 男人指着停在对面的一辆帕杰罗道：“跟我换，你还能活。” 心里满是无奈，他发现这世界到什么时候都是强者为刀，弱者为肉，不能自保的话只能任人宰割： “不可能，我有枪，你别逼我在同学面前杀人。” “呲~~呵呵哈哈哈，还有枪，哥也有枪，还有俩弹呢。 跟你说实话，我就等着能有人开这么一辆车给我送来， 别以为屋里那老头能罩着你，我整死你只需要三秒钟，你现在跑都来不及！” 男人说着就冲宁奕冲了过来，手里刀刃明晃晃的摄人心魄， 十几米的距离瞬间缩短至五米， 宁奕将揣在衣服里的三棱刺掏了出来， 身后房门开了，在蔡江龙的惊声尖叫中，接触发生了。 第192章 今夜注定不会消停 将近40厘米长的三棱刺被宁奕甩出了破风声， 在男人愣神的一瞬间脱手而出，一字刀尖闪着寒光，直击对方胸口。 “噗！” “呃……” 刀身刺入胸窝过半，宁奕侧步躲开惯性前冲的身影， 一转身从大腿上拽出手枪，拉动套筒将一颗子弹推入枪膛。 男人冲过房门，借着围墙稳住身形，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刺刀有点懵。 “咔咔咔……” 蔡江龙咬着牙急的满脸通红，他举着冲锋枪对男人一顿狂勾，却始终都没能抠响。 发现冲锋枪的人都躲到了蔡江龙身后，老书记最后才带着人那几个拿着猎枪的人姗姗来迟。 确实太慢了，就像男人说的，老书记保不了所有人， 太阳都不能无孔不入，照不到的地方依然暗流涌动。 宁奕对着男人举起了手枪， 老头却在门口抬手发出了一声暴喝：“孩子，住手！” “啪！”果断击发，枪口火光迸现，男人应声倒地。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老头愣了，其他人也都凝固了一般不敢再移动半分。 眼睛上扣着护目镜， 所有人都看不清宁奕的表情， 可他却在人群里看到了满脸泪水，长出一口气的蔡江龙。 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在图书馆里的感慨， 原来念书人跟屠狗辈并不对立，仗义分人，不看学识。 “呵，呃……啊！”男人墙根底下发出痛苦呻吟，因为想看蔡江龙的表情，这颗子弹侧着打进了男人肩膀，并没有让他立即丧命。 看了眼体如筛糠面色惨白的蔡江龙，宁奕慢慢将手枪揣进快速反应枪套， 举手示意老书记和他身后那几个拿着猎枪的人不要冲动，轻声道： “不好意思，枪走火了，我去看看，我看看还能不能救。” “啊，去吧。”老书记愣愣点头。 蔡江龙手里的冲锋枪哪儿来的呢？ 新来的这小子什么背景？ 怎么还有手枪呢？ 厨子为啥要捅他？ 这俩人也没啥过节啊？ 震惊之余，一连串的问号盘旋头顶，没人对宁奕的举动做出过多反应。 走到男人身后宁奕打开了护目镜又扣上，在与男人惊恐的对视中，手握刺刀狠狠的捅了进去。 “咔哧。”一声脆响，刀尖冲破阻力，男人瞪着眼睛断了气。 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好像增强了， 刚才甩出的刺刀力道十足，现在穿透骨骼也毫不费力， 至于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咽气，他推断应该是刀尖扎断了脊椎， 拉起男人衣服堵住伤口，慢慢将刺刀拔了出来。 血很快浸透了破口，顺着身体两侧向下，灌满冲锋衣内胆之后最终才流进了雪里。 没有扎到大动脉，刺刀拔出并没有鲜血喷溅的景象。 宁奕第一次近距离亲眼见证了三棱军刺造成的创伤， 让他没想到的是，创口并非三角形，居然是一个近乎方形的窟窿。 破裂的皮肤和肌肉依然在神经的作用下剧烈收缩着， 鲜血汩汩冒出，血腥恐怖。 在男人的牛仔裤上擦了擦刺刀，宁奕刚转身看见了村支书那张皱着眉头的老脸：“人咋样了？” “死了，没救回来。”面无表情的与老人擦身而过，宁奕亮着刺刀走向靠在门框频频发抖的蔡江龙。 “以后开枪要先上膛，再打开保险，这样……”话还没说完，身后又传来了老书记的声音：“冲锋枪哪儿来的？蔡江龙可不能随便拿枪！” “你管得着吗！我给我兄弟的东西，谁也不能抢，包括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宁奕转过身，平视着老书记的双眼冷冷说道。 “小兔崽子，你特么……”老头还想说话，却被蔡江龙的父亲拽到了一边：“爸，那是龙龙的同学，你别……” “嗯？！”宁奕刚想继续教蔡江龙使用冲锋枪，一听这话又连忙转回身看向老头：“爸？你是……” “什么爸，我是他爷爷！”梗着脖子气喘如牛，老头点指宁奕：“你是不是把他捅死了？！” “哦，不好意思，是爷爷啊。他想抢我车，还说你保不了我，我……” “行了，他奶奶的，没那本事还想抢人车，活该！宣判了嗷，正当防卫，特事特办，拉鸡巴倒了嗷！” 老头一跺脚，背着手转身就往屋里走：“钢蛋子，带人去把车钥匙找出来，尸体拖走，赶紧回来喝茅台，吃完睡觉。” 人群稀里哗啦的往屋里跑，宁奕搀起脸色煞白的蔡江龙，抿嘴瞪眼做了个鬼脸：“你爷是村支书啊？你之前咋不说呢？小官二代？” 蔡江龙撇头将冲锋枪重新揣进了怀里，一把推开宁奕不耐烦的道：“切，你可别闹了，啥官二代啊，吓死我了都，刚才……”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声，正准备转身回屋的蔡江龙父亲停住脚步。 他转身回望大队部院门口， 两道明晃晃的光柱横亘在视线之中，越来越亮， 五秒钟不到，一辆副驾窗户上绑着桌面的旅行版迈腾停在了那里。 机盖变形，缝隙里冒着烟，靠近院子一侧的车前轮已经被轮毂硌的耍了圈。 “砰！”车门被打开又重重关上，主驾上下来个身材高大脖子上缠满了围巾的黄头发男人。 “fuck！这该死的！我需要食物！”用手中棒球棍砸了下车顶，男人冲着院里大声呼喝。 宁奕狐疑的站起了身：“你们外国要饭的都这么横吗？” 男人话音刚落，副驾车门和后排车门相继打开， 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其中一人下车之后转身又钻回汽车后排，好像在询问同伴情况。 刚刚进屋的一众青壮端着枪重新冲出房门，七把猎枪齐齐对准来人， 狂躁异常的金发男士立马高举双手，变得语态平和温文尔雅： “哇哦~哇哦~不要激动，我们是外国人， 刚刚在一处院子寻找东西遇到了zombies，有人受伤，we need doctor and food，我们……” 男人口音很重，宁奕听不懂这中外参半的表述，但直觉告诉他情况可能不妙。 烦躁的挥手打断男人，宁奕厉声呵斥：“住嘴！什么玩意东一榔头西一扫帚的！ 先别说吃饭的事，你们刚才上哪儿了？” 男人还没开口，刚刚探身进入汽车后排的女孩突然尖叫着跌了出来：“啊！” 这女的背对宁奕连连后退，手脚并用只几秒就窜到了院子中央。 “呃……呃啊！”车里传来丧尸特有的低吼，汽车周围三人尖叫着疯一样的冲了过来。 “咕咕咕，嘎嘎嘎嘎……”类似擎天柱变身时的声音特效，汽车后排里人影突然猛挺胸部，慢慢转头看向院里。 老支书背着手在宁奕身旁眯眼观瞧，让人心惊肉跳的场面在他嘴里好像稀松平常： “这什么玩意，又来一个？上回不是这动静啊？” “别过来，躲到汽车后面去。”将这几个幸存者撵到围墙底下，宁奕又一把将老头拉倒身后， 静静的看着汽车后排里爬出个人影， 这人下车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雕塑般的静止只持续了不到10秒， 脑袋突然毫无征兆的向左转了将近180度！ “咔咔……”骨骼错位声音清晰可闻。 停了两秒脑袋的恢复原位，接着向右又来了这么一下。 “哎呦！卧槽的，这年轻人~~~”老头摸着自己大脖子，难受的连连咋舌。 刚刚躲进车后那几个外国人趁众人不注意捋着墙根往里挪，不成想又在角落里遇见了刚刚被宁奕捅死的男人。 “啊啊啊啊！”骤起的尖叫似乎刺激了院子外面的感染者。 脑袋没有规律的咔咔来回一顿乱摆后， 它居然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宁奕这边冲了过来。 月大如盘，积雪反射着月华将院子里照得通亮。 感染者狂乱的摆动着脑袋， 但从它脑门和颧骨上迅速钻出的羽毛状器官依然清晰可见。 心里的猜测印证了，“他们应该是去了刚刚那个军事管制区。” “放！”老支书下达了射击指令。 “砰砰砰砰……” 宁奕身侧硝烟四起，猎枪里接连喷出的铁砂将感染者阻滞在了院子中央。 连中数枪，棉衣爆裂，羽绒纷飞，它被打的东扭西歪，但依然张牙舞爪的不肯倒下。 塞琳娜，这是墙边幸存者喊出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可以在寒冬里奔跑如飞的丧尸变种， 宁奕不知道工事那边是否会遇到这样的怪物，只知道，今夜必定不会安宁。 刺刀扔在脚边，伸手将哆哆嗦嗦的蔡江龙拽到了怀里， 宁奕把着他拉动枪机完成上弹，打开保险架好姿势。 “龙哥听好，三点一线，稳住呼吸，把稳护木，击发要稳， 明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两年，我若不死，必定原路返回，活着等我回来，准备好了吗？” “好了！”蔡江龙点头。 宁奕缓吐三字：“抠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丧尸头颈连中数枪仰面摔倒，可蔡江龙却没有松手， 56式冲锋枪没有快慢机，在后坐力带动下，他竟逐渐将枪口指向了天空。 宁奕手疾眼快，左手抓住护木，右手去扣扳机，心疼的连连跳脚：“龙哥松手啊！这点家底架不住你这么糟践！” 第193章 困兽 30发子弹只剩了5发，这把枪带给蔡江龙的更多是兴奋，面对丧尸的恐惧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头喝酒的打算短时间内应该是实现不了了， 躺在院子里的丧尸让他为难的直嘬牙花子。 “上次在什么地方遇见的，打死以后扔哪儿了？” 宁奕从地上捡起刺刀，缓缓走向院中，老头就跟在身后。 “就在村口的道上，扔公路那边的沟里了。” “哦。”走到丧尸身边，宁奕蹲下身用刺刀挑开它脸上的羽毛看了下弹着孔。 脖子上中了一枪，嘴里一枪穿透嘴唇打碎了门牙和上牙膛，脑门上的三枪把天灵盖掀开了， 其他的应该大部分都打到了院子外面的迈腾上。 “呼~”刺刀在雪里扎了两下，用丧尸裤脚擦干净， 宁奕回身指着躲在墙根底下的高个金发青年道：“你去看看车还能不能开走。别堵着院子，快点！” “好的，好的，你……不要射击。”男人跑出去了。 “啧~”宁奕咋舌，盯着男人跑出院子，迈腾在挣扎了好几下之后才勉强重新启动， 它好像病入膏肓了，发动机舱里叮咣一通乱响，咔咔一阵打齿之后才一蹿一蹿的离开了门口，没几秒金发男子又跑回院里， 在墙根底下与同伴汇合，之前那个被他攥在手里的棒子扔在院门口，积雪上砸出的长条雪窝隐隐可见。 “我把它挪走了，我们能吃东西了吗？” “行……”老书记冲屋里招手，示意金发男子进屋， 宁奕却直接出言打断了老头的话：“不行，等会儿！” 转过头，他问老支书：“附近有没有能关住人的地方，比如大狗笼子什么的？” “有哇，有个老大的笼子了，大队礼堂改成面粉厂了，门外有个大狗笼子，之前养了4条藏獒串，干啥呀？” “把他们先关里面，笼子锁好，我去把尸体处理了，等我回来再说。” 老头愣着没搭话，宁奕回身去叫蔡江龙：“龙哥，端起你的枪把这几个人关笼子里，看好了！等我回来！” 蔡江龙动起来之后宁奕才又重新看向老头，低声道：“爷爷你别这么看着我，这跟人道无关， 以后每个进院子的人都得先确认是否被感染，咱救人也得保证自己安全是不是？” “嗯……也是！来人……”老头转身去招呼人了， 看着老头略显佝偻的背影宁奕深感无奈，对于幸存者过多的怜悯和善良并不明智， 村里人应该是从没遇到今天这种状况，所以才会对逃亡到这里的人无条件伸出援助之手。 异变没发生在屋里纯属侥幸，但也不能放松警惕，他准备在离开前给这些人上一课， 不只是为了蔡江龙能多几分活下去的把握， 更是为了让那个他不敢奢望的理想更加稳固，牢靠，给后来人照亮求生之路。 吱哇乱叫中，刚到的那几个外国幸存者被蔡江龙和其他持枪青壮赶进了屋里， 应该是去往后面的礼堂了。 走到墙角，宁奕抠出已经冻在地上的男人尸体拖着走到丧尸身旁， 刚一弯腰，屋里又跑出来一个人， 土黄色的毛呢大衣，黑色高腰皮靴，貉子皮的棉帽， 宁奕有印象，这女的是刚刚聚在屋里的其中一个。 “我跟你一起去。”女人抿着衣服走到近前，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这是个40多岁的中年女人，干瘦的面庞让他想起了秦医生那张脸， 随即不耐烦的一挥手：“你谁啊？！用不着你帮忙，回屋里去！” 低头刚拽起丧尸的羽绒服帽子，女人一句话让宁奕愣在了当场。 “宁奕你好，我姓杨，是江城大学的哲学老师，我见过你，新生篮球赛上你有一个差点成功的扣篮，对吗？” 女人面无表情，语调平缓，不疾不徐，没有温度。 “啊？你……”宁奕站直身体看向对方：“老师？！蔡江龙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是昨天来的，我并不知道这里有江大的学生，你不要有顾虑，我威胁不到你，只是想你的帮忙。” 女人态度诚恳，虽不愿意有人同行，可他也不想驳了昔日师长的好意。 两人拖着尸体一步步走出院子，走出村口，穿过公路，来到对面。 积雪覆盖了排水沟的本色，找不到之前丢弃尸体的地方，宁奕只把他们胡乱的丢进了沟里。 拍拍手转回身：“走吧，咱回去。” “我不回去了，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之所以跟你出来只是想要有个人告别。” 女人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目光呆滞，声音里还是没有丝毫感情： “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更不想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在我眼前崩塌，离开是我现在最好选择。” “卧槽？！”宁奕脖子一伸，气的想骂娘，前走几步去找女人的眼睛： “老师啊，可不能这么玩啊，你跟我出来大家都看见了，你死外边我怎么跟大家解释？我说跟我没关系谁能信？” “不会的。”女人摇头：“我出来之前就已经留了纸条，就在靠近火墙的炕席下面，很高兴认识你， 我很意外你打死了狗熊，更意外的是你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世界是给你这种人准备的，而不是我， 我想在临走之前送给你几句话，也请你转告给蔡江龙。” 心头无名火起，宁奕咬着牙挡在女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眼睛：“你们学哲学的都这么多愁善感吗？想说什么快点说！” “鲁迅曾经讠……” “凑！”抢在女人说其他话之前，宁奕用一记摆拳结束了刚刚开始的哲学课小灶。 扛起女人精瘦的身体夹着帽子就往回走， 边走边生气，压根恨得痒痒：“净添乱，都跑到这了还想寻死觅活的，真特么的……” 浮雪松散的盖满了脚面，走回房间将女人扔到炕上，宁奕对着一脸讶异的众人交待道：“这位女士要自杀，看好她，蔡江龙呢？” “后院呢，老书记也去了。” “哦。”应了一声，从炕席底下抽出纸条，宁奕走出门后打开看了上面的字， 字很娟秀，中性笔应该断油了，笔画断断续续，但依然可以看清： “我走了，这个野兽横行的世界，以命相博已成常态，但它并不适合我。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个道理，战胜对方并不意味着彻底胜利，保存自己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要做老虎，心狠手辣懂得失知取舍，知进退， 老虎猎熊，必有十足把握， 倘若胜了，定要下杀手，若是败了，也一定要有逃走的能力……” “啧！这老师……唉~精神病了。”将纸条团成一团攥在手里，宁奕狠跺几脚，震掉鞋面雪花迈步走进通往礼堂的漆黑走廊。 几台大型机械代替了本该摆满这里的桌椅，高高的主席台上打了封闭隔板，后面全都是尚未脱壳的麦粒， 右侧墙根下有一排挨着的炉灶和锅台，礼堂大门敞着， 他能看见端着枪的蔡江龙，也看见了笼子里那几个外国人。 “呦，宁奕来了。快看看，这人好像不对劲。” 纸条塞到蔡江龙手里，宁奕来到了那排打着隔板的笼子前， 其他三人都很好，只有开车的那个金发男人跪着，呼呼直喘。 他低着头看不见脸，呼吸非常急促沉重， 口水拉成长线穿过笼底缝隙一刻不停的滴落地面，想来应该也是受了伤的。 “他被塞琳娜挠了脖子，就在下车之前。”隔壁笼子里，一个带着哈利波特样眼镜的棕色皮肤小个子哆哆嗦嗦的笔画了下， 另外两个隔开的笼子里各关一个女生，她们靠在笼间隔板上， 拉成长条的鼻涕挂满嘴唇，反射着月光，看上去让人反胃。 “爷爷，看见了吗？”宁奕指着笼子里的金发男子问老书记：“这要是在屋里突然给谁来一下，就彻底废了。” “嗯！”舔着嘴唇点点头，老头刚要说话，后院门外突然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以为又有情况，宁奕拽出手枪，老头却笑着抓住了他的手：“孩子别激动，应该是村长他们从村西头回来了。” 没过几秒，一群身穿羊皮袄，帽子挂满白霜的男人拎着铁锹和猎枪鱼贯而入，进到院中。 为首一个体格壮硕的中年人进院之后冲宁奕点头微笑， 对于笼子里关着的那几人也并没有表现出惊讶，而是直接对上了老书记： “师父，村西小道上的岩石清的差不多了，有狼啊，明早再干吧，不少呢。” “狼……这都多少年没看见狼了。”老头瞳孔微缩，皱紧眉头若有所思的指了下笼子： “看看吧，咱之前都没遇上这过种情况，太特么悬了，谁知道抓上也能着了道啊？” “哇！啊啊，嗷唔嗷！！” 众人刚把头转向笼子，金发男人突然发作， 胡乱摆动的脑袋上只一瞬就钻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毛茬， 他呲着满口大白牙咬住笼子立柱狂甩脑袋，咯嘣咯嘣的几乎要将钢筋嗑出火星子来。 活像个濒死的困兽。 二话没说，村长侧身从后面一人手里抓过猎枪，对准金发青年的脑袋直接搂出了一片乌血。 “砰！” 男人脑袋一仰，以头杵地，没了动静， 铁丝穿在笼子后面的纸壳被喷出个洞， 污血从金发男人破损的颅骨和纸壳上一刻不停的滴落， 在笼下积雪上砸出黑色的坑，晕出惨红的一片，酷寒的冬夜里腾起了薄薄热气。 “哗~~~~”隔壁三个笼子里的同伴一声没吭，他们静静的躺着，只是身下腾起的热气更多。 宁奕一捂额头：“啧，吓尿了！唉，得尽快出来，一会冻笼子上了。” “你呀你啊！”老书记伸手在村长脑袋上推了一把：“你真是的！你就不能知会一声，这几个孩子让你吓破胆了都，龙！让你妈找几个大洗衣盆，烧水。” 老头说完背起手苦笑着进了屋。 挠头的手将帽子顶起一半，村长递还猎枪冲宁奕呲牙一乐，却见宁奕依然眉头紧锁。 “小兄弟，这几个……还不安全呐？” 宁奕叹气摇头，眉头紧锁，思绪又回到了江城大学图书馆三楼的阅览室里， 那是个闷热异常的下午，那天他亲眼看见被感染的同学跃出窗台，那天遇到了一个小麦色肤色的女孩…… 第194章 赢了 输了 赶在裤子结冰之前，宁奕屏退众人，自己将三个幸存者从笼子拖了出来。 地面积雪迅速吸收了剩余尿液，一瞬间就在裤子表面冻了层硬壳。 站在后院等了不到一分钟，村长又出现在门口，面露为难： “不行啊，兄弟，那几个老娘们害怕啊，没人敢看着他们洗澡，我还没怎么地呢，她们几个差点先吓尿了，这可咋整？” 宁奕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他仰头望天，没有了城市里的灯光污染，满天繁星都在朝他眨着眼睛，却谁也不给个对策。 思量了大概一分钟，感觉道手中抓着的衣领和帽子抖的更厉害了，宁奕小声嘟囔道：“唉~要不……我把他们几个拖出去，捅死算了。” 村长没答话。 宁奕低头才发现，这汉子正搂起衣襟双手叉腰，盯着自己手里的三棱刺发呆， 就跟这星光熠熠的夜空一般，他双眼烁烁的放着光。 在他里面衣服上，宁奕看见了跟老书记一样的徽章， 一瞬的庆幸，幸亏他没听见自己的话，宁奕不敢想象这人如果听到了自己的话会是个什么反应， 可能会暴跳如雷，也可能满脸鄙夷，失望透顶。 庆幸之余，他意识到了一个让他自己不寒而栗的问题， 他好像，正在变的血腥暴力，正对其他人的死活失去耐心。 “村长？你喜欢这刀啊？” “啊？”村长挠挠头，刚缓过神的脸上露出个憨厚的笑，直言不讳道：“啊！喜欢！这是真的假的啊？” “真的，送你了，我还有，回头再给蔡江龙。” 宁奕松开手里夹着的帽子，刀把冲前将三棱刺递了过去，说不清是之前观察有误还是心境的影响，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看清，这把三棱刺并非不锈钢那样的铮明瓦亮， 整个刀身都是惨白惨白的：“见了血的，我刚刚用它捅死个人，那人想抢我的车。” 接过刺刀的手一顿，村长抬头看向宁奕，皱眉问道：“那个说他自己是厨子的人？我师父咋说？” “正当防卫，活该。” “那就是活该，见血就见血呗，这本来就是放血的玩意，这几个人你有啥打算吗？” 不等宁奕接话，村长又补充道：“咱说好了啊，咱不能放任不管见死不救，要是感染了也就算了，没感染的话绝对不能让这几个孩子湿着裤裆到天亮。” 他抬头伸出双手，像是在接雪花，嘴里喃喃道：“咱可不能干那不是人的事，谁家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哥，找个屋吧，咱俩看着。”宁奕低头重新拽起男生衣领，他怀疑村长刚刚听见了自己的话，只是不愿接茬， 跟从里到外都硬邦邦的老书记不一样，这个男人粗犷的外表下好像藏着一颗更加柔软的心。 “行，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跟我来吧，去收发室。”村长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宁奕跟在后面。 收发室距离大家所在的房间不远，大概有二十多平方米大小。 一铺小炕上卷着铺盖，窗台下破旧的木桌上摆着一台座机电话和一个封皮斑驳的登记本。 宁奕将三人扔到地面的时候屋里还不算热乎， 村长从别的灶坑里掏出一截通红的原木塞进炉子，又填满木头瓣子， 没几分钟的时间，炕头和火墙就都热了，两人坐在炕头静静等待着热水和洗衣盆。 屋地中央挤在一起的两女一男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有点热，身上的长款貂皮穿不住，宁奕解开扣子脱掉衣服吓了村长一跳： “我师父说你是龙龙的同学，你咋有这些东西的？” “呃……说来话长啊，呵呵。”宁奕掏出烟盒给村长点了根。 “你可比龙龙立事多了，这身武器弹药……诶？这马甲上和枪套上怎么还有洋字码呢？” “抢的，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呗。” 目光在宁奕满身装备上来回扫视，村长摇头感叹：“唉~这么多装备，老危险了吧，枪林弹雨啊！” 男人艳羡的注视让宁奕脑袋一热，他略一思忖便做了决定：“要不……要不我再给你留两把枪，一千发子弹，就当帮助它了！” 伸手指着了下村长胸口的勋章，宁奕与村长四目相接，他在男人眼中看到了两团跳动的火焰，虽然不大，却似有燎原之势。 像井冈山上的星火，如嘉兴湖畔的微光，体量虽小，能量无穷。 “行啊！你不是……” “对，我不是。” “要加入吗？同志！”村长霍地站起身，目光无比坚定：“你同意的话，我立马把我师傅和会计找来！我给你做介绍人！” “我……”想起之前一切，宁奕心生惭愧又无比向往：“我，我够资格吗？” “够！我做你的介绍人，你等着！” 不等宁奕回话，村长转身出了屋， 泪花翻涌，宁奕掏出手枪注视着地面上还未苏醒的三人，慢慢皱起了眉头。 他内心悸动，纠结万分，这……是归宿吗？ 不肖一分钟，村长带着书记进了屋，面带尴尬：“会计上龙龙家做饭去了，走不开，嘿嘿，要不等一会？” “不，不用了，我不加入，村长，我还没想好。”宁奕起身推辞，老书记不解的看了眼村长。 “枪我还是会给你们，它们本来的归宿就是这里。我……”声音有些哽咽，感觉眼泪要控制不住，宁奕夺门而出冲进房车， 从床底下拽出一把56式冲锋枪，一把56式半自动，一把上弹用的弹桥， 在行李架上抽出一整箱子弹，夹在腋下回到了收发室：“给你们吧，本该就是你们的。” 老头嘴丫子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摆弄着安了瞄具的半自动步枪连连称赞：“这枪真特么漂亮！嚓特么的，我看这回谁还敢抢我……” “小同志放心，我们坚决守住阵地！无论任何困难，绝不退缩半步！” “嗯！” 就在这时，棕色皮肤男孩嘤咛一声先醒了，其他两个女孩也先后睁开了眼睛。 老头一拍脑门：“哎呦卧，醒了！我先走了啊，我岁数大，在这不合适，你们坚守阵地，我先撤退。” 不等宁奕回话，老头抱起枪拎着子弹箱一开门直接颠了。 蔡江龙的父亲拎着两个热气腾腾的水桶走了进来，他母亲在后面端着三个的红色大洗衣盆。 “柱子，你还在这看着啊？你多大岁数了你知不知道？挺大个村长不要个脸！” 女人一句话噎的村长大脸一红，连话都没说这汉子就转身跑了。 刚刚慷慨激昂的三人同盟瞬间只剩了宁奕一个：“卧槽，这么快吗？” “你们等等啊，我这还得去拎几桶水。”两人放下桶和盆转身消失在门口。 男孩用手擦了擦眼镜上的水珠，牙齿打颤问道：“先，先生，您这是准备做什么？” 宁奕重新坐会炕沿，摆出了一副恶人模样：“刚才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可以救你们， 但你们需要在这脱光衣服，洗干净身上污渍，确保没有被感染才行。” 面面相觑间，右面女孩突然伸手接住了鼻孔里流出的血。 表情僵硬，声音颤抖，她流着泪看向宁奕手里的枪，哆哆嗦嗦的问话里早已知道了答案： “先生，我，我要死了，对吗？”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宁奕点头，缓缓举起手枪对准女孩，其他两人瞪大眼睛连忙捂着嘴惊恐的退到了墙角。 流了鼻血的女孩缓缓闭上眼睛，面向枪口没有躲闪也没有求饶，只是静静等待着枪响，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紧闭的双眼不住颤抖，嘴里一遍又一遍低低的呼唤着妈妈。 宁奕放在扳机上的手松了，这女孩让他想起了从阅览室窗台一跃而下的男生，他准备再等等。 两分钟过去了，枪声没有响起，女孩的鼻血止住了，她说鼻梁疼，似乎刚刚只是撞到了同伴的后脑勺。 差点误杀，宁奕松了口气，亲见同伴自杀的经历唤醒了他的人性，一个母亲的孩子因此活了下来。 女孩迟来的痛哭终于爆发，哭了一会之后她才看清了宁奕的笑脸，也看清了同伴后怕的唏嘘。 蔡江龙父亲又送了两次热水，抱来了三套崭新的手工棉衣裤，问过鞋号后又拎来三双棉鞋袜。 “村里老太太做的衣服，老头鞋是供销社拿的，是磕碜点，但肯定恼和，埋汰衣服搁一边，我一会过来洗了。”男人交代完之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宁奕心无杂念的看着三个十七八岁的外国孩子洗掉身上污秽，并对他们进行了检查， 那个没有完成的仪式似乎驱散了他心里的邪恶，让他重新找回了对生命的耐心。 刚刚流鼻血的女孩鼻梁青了，三人身上除了尚未痊愈的脓疮和擦伤之外，并没有被丧尸攻击过的创伤。 这对宁奕和他们三个来说都是难得的幸运。 同样的舶来人口，只不过在别墅区里那次要惨的多。 “先生，我能穿那些衣服吗？”男孩捂着裆部指了指宁奕身边的衣服。 “你先面壁，她们先穿，转过去，上窗户那站着去！” 宁奕用手枪指着塑料布封着的窗户道。 “好的先生。”男孩应了一声便转身走到窗边，女孩们开始穿衣服。 内裤是红色棉线的四角裤，居然还有久违的棉线衬衣裤， 套上手工棉衣裤后，这两个女孩又陆续穿上了棉袜和毡面老头鞋。 跟蔡江龙二叔脚上的那双一样，鞋面接缝在脚面上。 之后她俩拧了下湿漉漉的头发，一起挤到宁奕左边，整个人都贴上了火墙。 “真的很神奇，这面墙会发热，很温暖。” “是的，衣服也很暖和。” 往旁边让了让，宁奕招呼光着屁股的男孩：“那小子，你过来穿衣服！” “好的，先生。” 嬉笑声中男孩慌乱的套上了内裤，惊慌失措的尴尬让人忍俊不禁。 宁奕带着两个小姑娘去隔壁取了毛巾，可她们却拒绝待在老书记那屋， 始终像两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宁奕后面。 男孩穿完衣服之后，跟屁虫变成了三个。 衣服刚穿好没一会，他第一次见到了村里的会计，是个干瘦的老头，跟老书记年岁差不多。 这老头端着大盆，一见面就扯着嗓子吆喝：“书记，饭好了，钢蛋子！找人放桌子，吃饭了，这肉丝子太硬了，炖半天，不过挺老香的……” 挤在屋里的人们七手八脚的张罗着桌面、凳子和碗筷…… 炕上摆了两个四方炕桌，屋地中间的放桌上加了个大圆桌面， 老书记坐在炕桌旁叼着烟卷开茅台，布满褶子的老脸上全是笑容。 满屋的烟气却没人嫌弃。 这架势就像是农村的大年夜，热闹，祥和。 看着忙碌喜庆的人们，宁奕突然悲从中来，或许过了今晚大家再也没有相聚的机会， 离开的人可能会死在路上，留守的人就算活下来也会更难受， 他们送走的不仅仅是过路者，连带送走的也有心里善良和祝愿， 这操蛋的末世让分别成了家常便饭，幸存的人们却依然乐于为相聚举杯。 这是人性吗？是的，他感觉这才是人特有的，属性。 三个孩子跟着插不上手的宁奕被挤到了一边。 “抽烟吗？”宁奕掏出根烟递给小男孩。 “不，先生，谢谢，我不会。”男孩推辞，两个小女孩也摇了摇头。 路过村妇都说着这两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长的好看，大高个还洋气， 却又对男孩十分吝惜赞美，出现频率最高的两个词是“黢黑”和“土豆子”。 “呵，可不洋气嘛，对了，你们从哪儿来？” 鼻梁磕青的那个女孩凑近宁奕，神秘兮兮的指了指他貂皮大衣里面的战术马甲，小声说了句英语。 “呵呵，we什么？没事，你说中文就行，大点声。”宁奕将烟叼进嘴里，刚用打火机点着。 女孩小声说了句：“我们是一个国家的，你不是米国空军吗？” 那蓝色大眼睛里的神秘让宁奕一瞬间想到了当初的露娜！ 鸡皮疙瘩顺着后背直接爬上了头顶。 “你也是吗？”宁奕强自镇定，小心翼翼的问。 “不，我们是大学的交换生，服装设计。”女孩说完又哽咽着补充道：“大使馆的人说咱们的家不存在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在这遇到您真是幸运。” 宁奕没有回答，转而问最后面的男孩：“你呢？你也是交换生？” 男孩摇摇头，同样哽咽的道：“不，我是来旅游的，先生，他们说我的家也不存在了。 大使馆的人说他们会收留我们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啧！哎呀~”头毫无征兆疼了一下：“开车的是谁啊？” “是跟我们一起从大使馆逃出来的。” 宁奕抿着嘴点头，对自己身份闭口不谈，话锋一转继续问道：“你们恨这个国家吗？我已经跟他们合作了，为了救更多的人。” 他不知道这套话能不能诈出来这几个孩子的真实想法，但从那落寞表情上看，他们应该没有撒谎。 “不恨，这是我们左右不了的，谁也左右不了。” 之后的话他听不清了，视线始终盯着眼前翻滚的烟雾， 露娜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暗自窃喜，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输了，就是输了， 赢了，也是输了， 这场战争的赢家是被逼出来的，只为了能活下去，这也是人性。 他伸手将三个孩子搂进了怀里，视线又看到墙上的那副画像， 那眺望远方的眼神好像早已看透一切，做好了万全准备，并且充满力量和希望。 伟人就是伟人，同一条赛道上的王者只能有一个，普通人在思想和智慧上根本无法与之竞速，这就是差距。 老书记扯开嗓子喊道：“开饭了嗷！今天都好好吃饭，喝点小酒，睡个好觉，明天早上……” 声音突然哽咽，老头抹了把眼角，眼帘低垂，声音也弱了几分，像是在喃喃自语：“他妈的，还真有点舍不得。” 宁奕在炕桌旁看见了被自己一拳打休克的杨女士，她正拿着杯子倒酒，脸上没了之前的绝望，只有淤青。 突然想到车顶的狗熊皮，宁奕问小姑娘:“你……会做衣服吗？我想请你给我的妻子设计一件皮衣。” 第195章 第三次完全体 女孩很爽快的答应了宁奕的请求，并且询问是否有现成的材料。 “我有一张狗熊皮，不过还没硝制，你可以先画草图，要时尚保暖并且宽松一些。” “要……多宽松？”女孩叉着手问。 用手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宁奕笑道：“要怀孕的时候也能穿，呵呵，等咱们到了地方我就把兽皮加工好请你大显身手，对了，你叫什名字？” “黛西。”女孩回应的痛快，宁奕却感觉她更像一个电影中的角色——赫敏。 “你呢？”他问另一个个头稍高的女孩。 “我叫艾比。”口语明显不如黛西顺溜，不等宁奕发问男孩自己报出了名号：“我是甘德。” “行，明天我们一起走，我车里不方便载人，会给你们找辆车的。” 话音刚落，杨老师肿着脸走了过来：“宁奕同学，我想找你谈谈，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宁奕不太喜欢这个自寻死路的老师：“在这说吧，还想死吗？” “不想了，可能是思想钻进了牛角尖，一时想不开。”女人摸着自己肿胀的腮帮子心有余悸：“太疼了，明天咱们能一起走吗？”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屋里的喧嚣停了，端着搪瓷盆刚准备进屋的老会计也不动了， 这突如其来的震颤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道是不是地震，但大家都在等着下一次震动，以决定是否立刻逃离建筑。 可静止了大约五分钟后，余震并没有到来。 “师父，我去看看，钢蛋跟我去就行了，你们先吃着，一会就回来。” 村长端起搪瓷缸呷了一口白酒，背起崭新的56式冲锋枪就往外走。 “我也去！多个人多个照应。”宁奕给三个孩子找了个地方待着，跟着村长和那个叫做钢蛋的瘦高个走出房间，直奔礼堂后院。 丧尸已经被人从笼子拖走了，宁奕不明白村长为什么要直奔后面，只是在出院子的时候在路边看见了一堆没有积雪的碎石块。 “村长，咱们去哪儿？” “我感觉是西山口出问题了。”村长脚步没停，直奔远处小河沟后面的一辆带斗的农用车。 钢蛋背着猎枪跟在身后，宁奕最后才走过了那座架在小河沟上的临时木板桥。 木板桥两头整齐的凹陷和桥下凸起的积雪轮廓都说明了一件事——这条小河沟并非原本就没有桥面， 坐进驾驶室之后宁奕问出了心中想法：“这河上的桥呢？” 村长插进钥匙，启动汽车：“石头桥前段时间碎了，跟战区发的那条消息一样。西山口也是，要不这些人早都走了， 说来也怪，砌围墙的石头没事，扔外面的就不行。” “应该是自然界里裸露的岩石不行吧……”宁奕心里默念， 农用车轮极速转动扬起漫天飞雪，直接冲进了早已被沙化土壤抹平垄沟的农田， 跟最初那个老旧小区的绿化带一样， 经历了亿万年才形成的肥沃土壤现在被沙子取代了， 坚硬的岩石却又在这个档口加速风化，出现土壤化的趋势， 这不禁让宁奕想起了陈宇在无人机后面说的话 ——大自然好像有了意识，它似乎要让所有的一切重新来过。 农用车在平坦微斜的地上狂奔了几分钟，在转过一个冰封的水库后， 宁奕看见了村长口中那个西山口。 那是一座因为铁路而被劈开的石头山， 无法想象当初裸露在外的岩石有多大， 但此时那条铁路两侧的山体的切面没有丝毫落雪， 整个山口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草！”将车停在距离山口几十米的地方，村长重重摔下车门，迈步向着铁路坡上走去：“清了三天才快整出来一条道！现在连推土机都给我埋上了？” 村长站在倒坍山体前破口大骂，宁奕抢到他身前，从地上捧起一把黄豆粒大小均匀的碎石看了眼。 他在农业车的灯光里看见了周围的山体， 原本覆盖着的植被的地方依然有雪， 坍塌部分只有山体的岩石切面。 心里一阵后怕，他知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坍塌的并不是整座大山，虽然被堵住了去路，但山坳里的村庄得以幸免， 自己那个打着传染病医院幌子的栖身之所也不会被深埋地下。 曾经这个算不上威胁的变化突然跟他较起了劲， 冥冥之中，一切都好像试图在阻止他寻找爱人的脚步， 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呢？ 突然！地面又微颤了一下， 宁奕转身，他发现那个藏着军事管制区的山坡好像也塌了。 那里地势较高，塌的不如这里严重，但车肯定已经无法通过， 他被困在了山坳里。 “草！疯了吧！”手中碎石狠狠甩向地面，宁奕侧走几步躲开车灯的照射， 准备用自己的夜视能力好好看一下远方情况， 可刚走出灯光范围他就发现周围不太对劲，他，好像被包围了！ 尚且直立的枯草和树林里藏着无数双幽绿的眼睛，狼？！ 心里一突，他想起了村长回去时说的话，赶紧去拉身后的男人：“村长上车，钢蛋！” “咋了？”村长有点懵。 “狼！狼群！”话音刚落，十几米外的草丛中突然抖响，两道灰白身影剑一般窜了出来！ “草的！把它们忘了，还特么在这呢！”村长一甩枪身弹出刺刀，迎着从钢蛋身后扑过来的黑影就冲了过去。 “噗！” “草！”这一刀虽然扎了个结实，可他自己也被野狼的重量扑下了斜坡。 “砰！”钢蛋勾响猎枪打死一只扑击而来的野狼， 自己却被侧面奔来的另一只扑倒在地，一直时间无法起身，他只能横着猎枪堪堪躲避狼口撕咬。 钢蛋拼命大吼：“宁奕，来帮帮我！” 村长同样无法脱身，却喊出了相反的话：“快上车！” 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宁奕回头，发现三只野狼龇着牙出现在十米之外，眼睛在瞄他身后的铁蛋， 跟之前那只老虎的反应一样，这几只狼对身后的村民更感兴趣， 但好像也不拒绝咬死眼前这个手握伞兵刀的男人。 一瞬的愣神，宁奕没有去救二人，而是将伞兵刀插回了刀鞘， 朝着铁路另一侧狂奔而去，他开始拼了命的脱身上的衣服和装备， 死亡威胁逼着他心跳加速， 那种要变成怪物的感觉正在袭遍全身！ 不确定那一刻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回到来， 他只知道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快了！快了！第三次完全体！ 在野狼慌乱的躲避中他冲上铁路道砟，光着身子一跃而下，顺着斜坡滑了下去。 他不能在刚刚位置变成完全体， 否则极有可能会在慌乱之中踩死村长和铁蛋。 挣扎着解开皮靴，扔掉头盔，又扒了袜子， 宁奕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滑到了几十米外坡道底下， 他转身去找狼群，可刚跑了几步，坡顶的铁轨旁，一头野狼突然飞身扑下，想要阻止他回到战场， 血盆大口直奔宁奕脖子，他本能的一躲，这一口又咬在了肩膀上。 被野狼带着重又滚下斜坡， 利齿刺进肩胛骨的一刻，宁奕将胸中愤怒化作一声怒吼，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 沉闷的吼声在山谷回荡，枯树落雪，狼群颤栗！ 宁奕突然发现自己距离地面，好像远了不少。 第196章 村长的噩梦 右肩上好像挂着个什么东西，是刚刚那只狼！ 獠牙还镶嵌在皮肤里，瞬间增厚的身躯把狼嘴撑大到极限，它挂在了宁奕肩膀上。 除了拼命踢踹和惊恐的挣扎，它什么也干不了。 周围听不见饿狼的呼呼低吼了，取而代之的是四起的低咽， 三十米外的铁路上，一只体型巨大的灰狼仰天长啸，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宁奕伸手握住肩头野狼的脑袋将它硬生生拽了下来。 不知是什么断了，他听到咯嘣一声。 伴随着莎莎的脚步，四散周围的群狼开始往头狼身后跑，不等头狼转身宁奕双腿骤然发力，只一跃就窜到了坡顶。 “咔！” 当着头狼的面，他攥碎了手中的狼头，尸体随手扔在脚边， 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对上了数盏绿油油的小灯。 他能看见头狼眼中的畏惧和仇恨，这只犬科最具代表性的动物正压低身体，亮出它惨白的利齿，做着标准的裂唇嗅。 威胁我？你怎么那么可笑呢？ 宁奕前走一步，二三十只大大小小的野狼齐齐后退，呲牙俯身却没有一只溜之大吉。 身后的村长躺在沟底，钢蛋在距离农用车十几米的地上趴着，只有呼出口鼻的热气能证明这俩人活着。 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宁奕顾不上那么许多，他现在只想撕碎眼前的猎物。 “想杀我的，都得死。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狂乱的力量鼓动着脉搏，每一次脉动都在催着他将这力量尽快释放出来， 他感觉自己手里应该有个武器。 伞兵刀现在对他来说小的像一只牙线，根本握不住，带扳机护圈的手枪更不行。 “要不……我拔一棵树？” 眼睛盯着头狼，宁奕向前逼近，不着痕迹的瞟了眼不远处的密松林， 可脚下的凹凸又在这时将他的视线引到了地面。 “铁轨！？我试试！！！” 俯身将粗如铁杵的手指扣进了铁轨下的道砟碎石里， 他握住铁轨，踩着枕石使劲向上提拉， “呃啊！”阻力出现的一瞬间他爽极了，随即毫无顾忌的用上了所有力量， 此时，似乎只有沉甸甸的铁轨才能拉开他浑身刺痒的肌肉纤维，才能配得上他这一身的蛮力，才能让他解恨！ “对！就是这种分量！只有这种分量才有意思！只有这种分量才符合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嘎嘣！嘎嘣！嘎嘣！……” 接连数声脆响，卡住在铁轨底沿上的扣件接连崩飞。 一边竖起铁轨，宁奕继续向前逼近， 走了十几米，这条铁轨上的最后一个扣件终于在脆响中腾空而起，落下了路边深沟。 背对月光，铁轨立在身侧， 阴影里，宁奕扯起冷笑，俯视狼群阴影里两点红光迸现，宛如恶魔的盯视。 头狼色厉内荏的凶狠不见了，发出一身类似狗叫的声音，转身就跑。 四野颤动，狼群身后好似有一台打夯机在重重锤击地面，而且频率越来越快。 忽然！跑在最前面的野狼眼里重重砸下一个高大如墙的黑影， 黑影转身带起劲风卷起飞雪，手中那根超过20米的铁轨像鞭子一样朝它抽了过来。 “呜！！！嗙！” 地面震颤，震耳欲聋的砸击惊醒了沟里的村长， 头痛欲裂，他捂着自己被坚冰撞了个大包的后脑勺刚坐起来， 身后野狼的哀鸣又牵着他转过了头。 路基上那个墙一般雄壮的身影吓得他肝胆俱裂，差点尿了裤子。 那身影正嘶吼着扬起一条长鞭，抽击下方一只匍匐在地的小东西。 “啊啊啊啊！” “呜！嗙！” 铁路火星四射！ 雪花纷飞，寒风钻着领口，巨大的响声差点捅穿了村长的耳膜：“卧槽特么的！铁的？！” 刚欲起身去拉几十米外的钢蛋，身后又传来了第二次砸击！ “嗙！！！” “噗通！”眼前落下一头没了四肢颅骨塌陷的死狼。 村长疾跑数步拎起钢蛋衣领，借着惯性钻进了农用车下面。 强忍内心恐惧，他从车底油箱后面探出脑袋， 山谷另一侧投来的月光映出了黑影轮廓， 巨大吼声和砸击声每隔几秒就会来那么一下， 血肉模糊的野狼残躯时而掉落附近，天空开始下起血雨， 周围再也见不到一片洁净完整的雪地。 “卧槽！谁家院墙成精了？怎么还闹妖精了呢？” 抠在铁蛋人中上的手指使不上劲，村长感觉自己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临死祈祷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在咣当一声过后，巨响停止了， 嗙嗙嗙嗙的脚步渐远，天上又开始洋洋洒洒的落下黄豆粒大小的碎石。 “跑，跑了？” 耐不住好奇，他从车底下钻出来匍匐着爬上了坡顶铁路。 哗啦哗啦的漫天碎石落一刻不停的砸在不远处的铁皮车厢和车棚上， 哒哒哒的掉落声中，村长看见一个高大无比的身影正在疯狂的掏着山口碎石！ 不知比那两台拖拉机改装的推土机快了多少倍。 那巨人手脚并用，连搂带刨，不到五分钟就在西山口清出了一条路，两秒的停顿之后竟一转身冲上了附近山坡，开始撼动那些尚未风化的巨石！ “卧槽！” 头皮发麻，村长顺着斜坡又出溜到回了车底下。 头破血流的瘦高个刚醒就被村长捂住了嘴：“别动啊，别吱声，外面有个妖精！” “妖妖，妖精？！” “嗯！我跟你说个事。”村长抿着嘴点头，眼里充满了绝望： “我知道不该这么想，但我感觉就是老何他爹，村里老人都说了那块地风水不好，你说谁家选坟地在铁道边上！ 可这小子轴啊，非不听！他说他爹愿意看火车，现在我这么一看呐~ 肯定是前两天山塌了给他爹整出来了。 咱俩点背，不过你放心，俺俩关系不错，一会要是过来了我跟他唠唠，看看能不能不吃咱俩……” “咕噜！” “嗯？！”村长吓一跳。 钢蛋全身抽搐，满嘴都是白沫子。 本想跟人聊天能缓解恐惧，可钢蛋吓抽了，他也更害怕了。 他听到好像有大块岩石接连滚落地面，心里的好奇却再也支撑不住双腿， 他不敢出去看了，只能缓缓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没一会，那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在距离自己不远的上坡停住， 村长这才想起了刚刚跟自己一起出来的宁奕。 左右见不到人影，刚刚在铁道旁也没看见，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他叹息摇头：“又没一个大学生，唉~十好几年的培养啊，白瞎了，啧，等天亮吧。” 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巨响，紧张的神经骤然放松， 村长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外面有啃吃东西的声音。 “还有没死的？也就一两个了吧？奶奶的，我整死它！” 在脸蛋子上使劲拧了一把，将还在哆嗦的钢蛋推到一旁， 村长钻出车底慢慢爬回沟里找到了56式冲锋枪。 子弹上膛，爬上路基，野狼没找到，却看见了个背对自己的人影， 身边扔着好几张狼皮，那人晃着脑袋好像在吃东西！ 咔哧咔哧的啃骨头声让他头皮发麻，牙根发酸。 山头晨曦微亮，但他知道太阳不会很快升起。 踩踏积雪的声音让那人停住了动作，村长慢慢举枪对准黑影，颤声道： “何叔啊~~咱平时关系不错，你赶快回去，回头我带人给你挪个坟，你……嗯？！！！” 话说一半突然顿住了，他看见一个满脸是血，手捧狼腿，正呲牙冲自己尴尬傻笑的熟悉面孔：“嘿嘿……” “卧尼……”双手一松，眼前一黑，村长顺着斜坡叽里咕噜的又摔回了沟里。 前后没一会，水库转角后面的林子旁终于传来了拖拉机的声音。 黑影连忙扔掉手里的狼腿，用血搓了把脸，紧着貂皮在沟底找了个舒服位置慢慢躺好。 黎明前的黑暗，天空中依然可见繁星，连成勺子的七颗星星正指向北方…… 第197章 百密一疏 俗话说的没错，望山跑死马，不算太远的距离却足足让拖拉机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在村民惊慌的哭喊中，宁奕被人从沟里拽出来扔进了农用车后排。 宁奕听到了钢蛋的哭声，应该是他带人在沟里找到了村长，没几分钟耳边又传来了拖拉机的响声。 农用车也开始转向，耳边人声嘈杂，宁奕感觉自己腿边坐了人，那人正用什么东西擦着自己脸上的血。 “衣服都找到了，武器装备也没丢，那节铁轨最后扔山上了，应该万无一失，可村长好像看见我了，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除了意外吓晕村长，刚才击杀野狼的经历居然让他倍感欣慰， 他发现自己好像能控制那种力量了， 神秘的变化似乎正在跟他的身体融合，成为他常态化的一部分， 是他自己控制着身体恢复复到原样的， 他感觉自己应该还能在那种状态里坚持几分钟， 能量消耗不如之前那么快，可却依然需要尽快补充。 悄悄将眼睛打开一条缝，他看见了穿着粗布棉袄的三个孩子， 脸上挂着泪珠焦虑不安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工事里那几个人。 离开的第二天，却好像已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拖拉机又回到了那座桥边，宁奕被等待接应的人用门板抬回了收发室。 长款貂皮被七手八脚的脱掉了，火炕滚热，绣着鸳鸯的大棉被没几分钟就让他出了一身汗。 有人用湿热的毛巾擦着他的脸，擦的时候很温暖，离开之后却更凉了。 偷偷看了眼，他发现给他擦脸的是那个长得很像赫敏的小姑娘，又想起了闫明，她要是在这该多好。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什么时候醒过来才合适， 老书记扯着嗓子在走廊里嗷嗷叫唤，指使着大家里外屋一通乱跑，脚步杂乱紧迫，风风火火。 宁奕从木门开闭的频率判断村长应该是在对面那个房间里，不知道他们伤的要不要紧。 “好了好了，快点的！他爹给柱子整一碗去，我喂宁奕。” “砰！”又进来好几个人，门被重重关闭。 扶起来以后被人灌了一口滚烫的水，烫的宁奕差点装不住， 但这水味道不错，辛辣微甜，是姜汤。 热流顺着食道流进胃里，浸润了四肢百骸，身上暖和了不少。 恢复形态之后被寒风冻麻的手脚逐渐有了知觉。 宁奕发现之前在二百货时，自己那异乎寻常的防冻能力好像消失了， 这具身体在他变成怪物时更适应，在回归正常后也更正常。 “现在应该可以醒了吧？”念头出现，刚准备睁开眼睛，他突然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手。 一股钻心的疼痛让毫无防备的他哼出了声。 “醒啦醒啦！”是蔡江龙的声音，这回再想装也不可能了。 “呃……村长他们还好吗？”缓缓睁开双眼，宁奕第一眼就看见了双目通红的蔡江龙。 “好！都没啥大事。”蔡江龙破涕为笑，摘掉帽子比划道：“村长就后脑勺和脸上有两个口子，不大，钢蛋叔伤的重点，卫生所孙大爷给他缝针呢，一会你这手也得上药。” “手？”宁奕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血痂，隐约还能看见几个狰狞的裂口， 伤口在疼痛之后开始发痒， 老虎造成的皮肉伤都没有等他带回地下工事，这次的伤居然还没好。 只是蔡江龙的轻轻抓握就已经然他痛痒难忍。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体型敦实头发稀疏的中年人拎着药箱，撇着嘴走了进来： “嚓！还特么当过兵呢，挺大个人还吓尿了。” 宁奕猜这应该就是蔡江龙口中那个村里卫生所的孙大夫。 “谁啊？”蔡江龙的母亲问了一句，前走两步坐到炕沿将宁奕搂进怀里， 又从蔡江龙手中轻轻抓过宁奕的手：“这些畜生太狠了，你看这手上都看不出本色了。” “村长尿了呗，手没事，等我清完了处理一下就好了，孩子你忍忍，啧啧！这么多血……” 男人用镊子夹起酒精棉在宁奕手上小心擦拭，十分专注， 他戴着一副仿玳瑁花纹的老旧花镜， 嘴边留着灰白胡茬，一双略显浑浊的眼里起初只有心疼， 可用掉两块酒精棉后，随着手上越来越痒， 男人眼中的心疼也变成了纳闷和震惊：“诶？咋好了呢？没伤了，刚才我看见这还有个口子呢！” 孙大夫抬头看了看宁奕，又转头去看搂着宁奕的女人：“刚才这手……啊？看见没？” 不等女人说话，蔡江龙抢先一步抓过了宁奕的手左瞧右瞧：“是啊，刚才你手上……诶？宁奕衣服上没血，胳膊上怎么有这么多血呢？” “崩上的吧，应该是狼的，洗洗就好了。”推开蔡江龙的关切，放下衣袖，他试着活动了下身体， 除了被狼咬了一口肩膀有点疼，其他部位竟说不出的舒畅。 “我没事了，我去看看村长。”不顾众人劝阻，他穿鞋下地转了个身：“你看我这不挺好的嘛。” 刚准备开门却又遇上了蔡江龙的父亲，男人一脸坏笑的拎着水桶放到屋地中央。 “宁奕挺好啊，村长和钢蛋都特么尿了，hihihihihi……” 他缩着脖子，拉风箱一样的笑声把屋里的所有人都逗笑了：“一会你俩赶快洗洗，咱接着吃饭，喝酒。” “孩他爹，要不天亮再吃吧？先休息一下？”女人提出了个折衷的办法。 蔡江龙他爸却一摇头：“不行，爹说了，今天这顿酒越是喝不上越得喝！还整回来不少狼呢，咱去的有点晚让别的东西吃了点。” 好像有点后怕，男人摇头又继续说道：“唉~他们说可能是山狸子，太危险了，可也够邪门了，村长非得说看见老何他爹了。” “那不闹鬼了吗？”孙大夫从板凳上起身，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居然迸出些许精光：“不过，有些事不能不信呐，将近三十只狼，这么一会全都干死了，没几个囫囵个的，啧啧。” 孙大夫走了，老书记又在走廊喊人准备吃饭喝酒， 看来临走之前这顿饭必须要吃好了，才能了却老头的执念。 蔡江龙帮着他父亲又提来了几桶热水，之后其他人都出了房间。 钢蛋被接回家了，宁奕刚脱掉战术背心就等到了身上缠着草席一脸尴尬的村长， 劫后余生，两人将之前的事又说了一遍， 村长将那些说不通的事都归结于见了鬼，却闭口不谈看见宁奕吃狼肉。 村长没发现宁奕的衣服干净却胸腹沾血，还夸年轻人皮实耐造，不像他还让狼整了个两个口子。 洗衣盆里热水升腾雾气，让收发室有了点大学澡堂子的气味。 宁奕给村长擦了背，本想自己擦擦了事的，可村长却又犯了犟劲。 “哎呀，你看不着，我给你擦擦，赶紧完事还得喝酒呢！快点。” “好吧，我肩膀有点疼，可能是……” “嘶~！”宁奕话没说完，村长突然倒抽一凉气，前走了两步：“你这怎么有个白点呢？” “哪儿啊？” “就这！哎呦！扎东西了！”村长碰了下那个他口中的白点，宁奕也感觉到了肩膀后那没有触觉的凸起， 他突然想起刚刚穿脱衣服时，肩头上那莫名其妙的阻碍。 思绪刚要接近答案，村长突然按住他肩膀将那东西拔了出来。 “嘶！哎呀！”宁奕痛呼，缓了几秒才转过头。 却见村长剑眉紧皱，一脸的严肃：“不是老何他爹杀的狼，也不是山狸子吃的狼腿， 我没看错！是你干的！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他举起了从宁奕肩头拔出的东西， 昏暗的灯光里，那颗折断的狼牙上，好像还带着血！ 第198章 我不需要理解 “呃……村长你，你你开什么玩笑，不是我，我怎么会吃生狼肉呢，嘿嘿……” 声音艰涩，宁奕这句狡辩连他自己都感觉敷衍。 “这牙你怎么解释？”村长将那颗还带着血的兽牙往前递了递：“骨头里插着狼牙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后退一步，宁奕看着村长连连假笑：“这牙……对！是狼，狼咬的！你不也受伤了嘛！” 村长缓缓摇头：“你衣服都没坏，这牙我是从你骨头里拔出来的，你后背上那个眼一下子就长好了，跟特么做梦似的！” 呼吸变得急促，不用手摸宁奕也知道村长说的是真的， 瞬间愈合的肩胛骨和伤口让他刚刚想好的说辞全都失效了，狡辩是多余的， 他只是没想到会被人以这种方式拆穿自己的秘密。 “孩子，我求你个事。”村长说。 “什么事”咽了口唾沫，宁奕小声说道：“村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但希望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别告诉别人，特别是蔡江龙。” “嗯。”村长点点头，语气近乎祈求：“你，能……不能，别祸害村里人，明天一早我送你走，你要是记得我们的好，就再也别回来了。” “行！你放心，我答应你。” 如释重负的点点头，村长犹豫一瞬，将狼牙扔到地上转身就出了屋。 “啪！”门还没关上，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 村长狼狈的冲回了屋里，身后几个女人的谩骂紧随而至。 “你个臭不要脸！杀几只狼给你嘚瑟坏了吧？再特么耍流氓让书记骟了你！” “当你搁自己家呢，光个腚遥哪跑。” “操的，真是出息了，尿裤兜子还光腚，你是不是当你自己返老还童了！” “没个正形！也不怕把孩子带坏喽！” “哈哈哈哈，再说你也没啥资本，显摆个六……” “……” 嘻嘻哈哈笑骂声还没过，老书记就背着手踹门冲进了小屋。 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一顿大逼兜直接把村长打懵逼了， 老头出去以后村长捂着脸跟宁奕对视了足足有一分多钟， 最后像是断了篇似的讷讷问道：“我，我……刚才光着腚就出去了？” 宁奕憋笑点头：“是。” “哎呀，嘶~我师父手劲还这么大，扇死我了，你帮我去拿衣服吧，谢谢嗷。” “行。”突如其来的状况似乎缓和了刚刚的紧张。 宁奕重新穿好衣服之后去到对面取回了早已准备好的棉衣棉裤。 等村长穿好之后才一齐去到了对面， 饭菜已经上桌，香气飘满了房间每个角落。 大家在看到村长红肿的脸之后都要忍不住笑，可无论男女都再没人提起刚才的事， 包括遭遇狼群，尿了裤子，还有光腚裸奔。 一切沉重和惊恐都会在大茬子味的口音中失去重量， 这群人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顽强和倔强。 村长在炕上跟老书记对面而坐， 之前自己送给他那把56式冲锋枪就放在炕桌底下， 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村长每隔几秒就会朝自己看一眼， 为了让他安心，宁奕婉拒了老书记上炕的邀请， 跟三个外国孩子坐在了门口的位置。 这顿必须要吃的饭虽然热闹，可还是多少有些凌乱， 人们表面上嘻嘻哈哈好不自在，但出席者明显各有考量。 老书记摆明了就是要跟这接连不断的意外杠一下， 他有一股子不信邪的狠劲， 越是不给他时间吃饭，他就越要把这顿送行酒喝了！ 而且要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把大家送走。 即将离开的幸存者只当这是临行前难得的安稳，倍感珍惜。 村长不想驳了他师父的面子，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宁奕。 几个坐在身边的外国幸存者不知道刚刚对面房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门心思的想融入其中又总是找不准节奏，经常将大家逗得哭笑不得。 这顿难的晚餐在黎明中结束， 宁奕有太多想说话没说出来，温暖之余心里不免有些憋闷。 “我去车里睡。”女人们收拾碗筷的功夫，他跟村长打了声招呼。 男人点头没说话，老书记却直接把他拽进了收发室：“就搁这屋睡！车里多冷啊，冻感冒了咋整！ 炕不热，你也没喝多少酒，没事，就在这睡，听话。” 根本没给宁奕解释的机会，他说完就又风风火火的背着手走了。 宁奕脱了衣服刚上炕，被他救了的那三个孩子抱着被褥进了屋。 “我们能在这个房间吗？跟你一起……”黛西怯生生的问。 “行。”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宁奕也没有拒绝的资格， 他们三个没有什么安全感，找最熟悉的人呆在一起很正常。 可能是吃了太多东西，这几个外国友人一整晚都在不停地放屁吧嗒嘴。 好不容易的挨了四五个小时，屋里的空气已经污浊不堪。 宁奕悄悄穿好衣服出了门，发现蔡江龙正用扫帚帮他扫车顶的雪。 “醒啦？”这小子声音哽咽，眼眶微红，应该是哭过。 宁奕掏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漫不经心的踢了脚地上的雪， 村长不让他再回来了，他准备断了蔡江龙对自己的念想。 “龙龙，有个事我得跟你说。” “啥事啊？跟我还遮遮掩掩的，我刚才准备去房顶扫太阳能电池板的， 我爸说了，车越沉越费油，我寻思顺道帮你清清车顶……” “龙龙，我把郝川杀了。” 蔡江龙愣了，扫帚停在空中，两只眼睛盯着车顶的编织袋一眨不眨。 过了好久他才哆嗦着吐出一口热气：“呵——为，为啥啊？奕哥，你别骗我。” “没骗你，他撕了爷爷跟我的唯一一张合照，我得报仇啊，这事还是你告诉我的，我还得谢谢你呢。” “啊！是，呵呵，怨我了。”继续扫雪，蔡江龙像是没听见宁奕的话，不停的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只有滴落的眼泪和断续呼出的热气说明他在哭。 雪很快扫完，幸存者陆陆续续出来发动汽车，做着出行前的最后准备。 蔡江龙顺着梯子下到地面，快步走到宁奕近前，用一双通红的眼睛跟他对视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他爸原来是村里小学的老师，后来结婚了才去的市里，郝川在他爷爷家呆到6岁才走……” “呵~对，他临死前说了，你们是一个地方的。”宁奕冷笑着将烟头扔进雪里，正想伸脚去踩，蔡江龙突然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 这一下用力极大，院子里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全都愣在了原地。 “宁奕，我当初只是想让你留点心眼别让人耍了，你真能下得去手啊。我不会把枪还给你的，村里人需要枪救人，祝你早日找到李晓雪，别回来了。” 说完他用脚在雪地上划了条线，转身进了屋。 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宁奕歪头盯着被蔡江龙踢出来的烟头，一动不动，片刻之后，烟头旁多了两个被水滴砸出的深坑。 “唉~~~”村长拎着袋子从宁奕眼前走过，开始往幸存者的汽车里装土豆地瓜和烙饼。 原本应该千言万语的离别陷入了沉寂。 哲学系的杨老师留下了自己的奔驰，开上了被宁奕捅死那人的帕杰罗，那三个外国小孩也被他安置在了那辆车里。 宁奕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用仰头望天度过了匆忙的早饭时间。 早8点，孙大夫几人开着自家拖拉机，带领幸存者车队开始向西山口进发。 蔡江龙再没出现，村长在拖拉机斗里时不时的回望一下身后房车。 宁奕却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了后视镜下左右摇晃的头绳上。 脸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蔡江龙接受不了很正常，这……本来就是他宁奕想要的。 在乡村小路左转右转开了好半天车队才绕出村子， 豁然开朗的西山口让那些昨晚没来营救的人啧啧称奇， 人们下车彼此拥抱互道珍重，有人在不远处的缓坡上撒着炉灰渣。 无心告别只想尽快离开这的似乎只有宁奕， 油门刚刚踩下，村长就抱着个包袱跑过来连拍了好几下车门。 “什么事？”宁奕刚落下车窗，村长就跳起来将包袱塞进了车里。 破旧牛仔裤缝成的布袋子上别着一枚红色徽章， 里面用塑料袋装了厚厚一摞热气腾腾的烙饼。 “都是龙龙给的，路上吃，注意安全。”村长叹口气，揣着手走了。 宁奕抬头，发现西山口那边好像宽敞了不少。 兄弟，我不需要你理解我，别了…… 油门轻踩，房车驶上了西山口铁路旁的小路，缓缓驶过西山口， 宁奕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导航里程——381公里。 第199章 忍无可忍 标枪 像是过了一个分水岭，那个耳光的温度还在， 前路茫茫，雪原看不见边际，没有了失望的眼神，宁奕反而感觉有些孤单。 穿过一片同样没了垄沟的田地，宁奕带车队驶上城际公路之后在路边停了下来。 不只是心里的分水岭，离开了那个带着大碴子味村庄的庇护，山这边的情况似乎要险恶得多。 倒在路上埋在雪里的汽车更多了，车旁凸起于路面的积雪勾勒出很多近似人体的形状。 公路上到处都是野兽的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昨夜雪停之后留下的才能保存到现在。 身后短时间不会再有车过来，前路一片茫茫却好像隐藏着更大危机， 手机导航上注明了前方52公里会有村庄和加油站， 他不需要加油，更不希望再有人劫道。 心里莫名的焦虑，就像在实验楼车间再次回到走廊的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安全感迅速消失了。 叼着烟走进后车厢，却无意中发现其他车辆并没有超车向前，所有人都在后面等着他。 拿起最后一把56式半自动步枪，拧动螺丝拆下刺刀扔到地上。 宁奕从子弹箱里取出子弹压满弹仓，又压满了几个弹桥揣在兜里，刚刚那种焦虑似乎好了不少。 前路未知，此时只有这些冰冷的杀人武器才能让他感觉踏实一些。 他准备去拿昨晚丢在床上的95式突击步枪， 转身间却看见了武器墙上那几排崭新的对讲机，心里不禁一热。 “一定是露娜给我准备的，她想让我在路上有人照应……” “啪啪啪。”有人拍响车门，紧接着车外传来了杨老师的声音：“宁奕，我是杨老师，怎么不走了呢？” “等等，你先让开车门，我这就来！”取回床上的突击步枪立在椅座椅后面，宁奕从武器墙上取下对讲机捧在怀里下了车。 杨老师身旁，那三个穿着粗布棉衣裤的孩子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从后面车上下来的人也一样，他好像又变成了别人的指望，却没了在学校和工事里时的喜悦。 拿出一台对讲机放到了杨老师手里，宁奕低声叮嘱：“一定不要放弃活下去的信念。” 在女人肿胀脸上得到回应之后，他又朝着后面招了招手：“都过来吧，每辆车一部对讲机，一会路上有个照应，听我指挥不要慌乱，力所能及的我会做，说话按这个，不要自己调频道。” 除了自己之外一共还有14辆车，露娜准备了20台小型对讲机，算上自己用的这台还剩5个。 等所有人都上了车之后，他当着杨老师的面按动对讲机，尝试通话：“喂喂喂！我是房车，收到回话！” “听到了。” “有信号！” “诶？对！是按这个，听到了。” “……” 回复的话五花八门，宁奕握着对讲机等了半天，却再也没听到那个熟悉的“roger……” “前面有村庄，不要停留，跟紧通过，还剩不到400公里，我希望大家能顺利到达。” 这回他不再去关注回话，而是问身旁还没动步的杨老师：“看会了吗？” 女人讷讷点头：“会了。” “上车，出发。”忽视了身后意味深长的期盼目光，宁奕回到车上用长款貂皮盖住机枪，对讲机被他挂在战术背心的肩头位置。 “呼——”吐了口气，随手按动车机屏幕，车主人准备的音乐第一次灌满了车厢：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声音里似乎充满了力量，这首十分应景的歌曲被他调成了单曲循环。 房车启动，宁奕对准前方两辆死车之间的人形积雪轧了上去。 “咣当~” 从那之后，连续的颠簸持续了大概有两公里，公路上到处可见的残尸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呐喊着， 企图告诉宁奕这个世界他们曾经来过，却带着不甘和遗憾离开了。 房车行驶刚刚平稳，对讲机里第一次出现了求救， 那是一个女人无助的哭喊：“我的车底盘太低，被卡住了，谁能帮帮我，求求你们别丢下我，我求求你们了，谁能帮帮我，喂？有人听到吗？” “我来了，稍等！” 不等宁奕回话，一个男人抢先喊道。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身后的车居然全都停了，宁奕最后一个踩下刹车，慢悠悠的点了根烟。 后视镜里，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人正紧着衣襟往车队最后跑， 他从一辆宝马轿车里接下一个白色羽绒服的女人， 又带着她和几个背包急匆匆回到了自己那辆银色的大越野里。 “好啦！房车，我接到她了！谢谢你大哥，谢谢。没事没事……” 对讲机里，两人的对话掺在一起，救人和被救的都很高兴。 宁奕发现似乎只要“来得及，还可以，不耽误”，“人”总是乐于伸出援助之手的。 转念间他又突然想起个事，这男的会不会被有些人称做“圣母”啊…… 之后的30多公里路程这个问题一直陪伴着他， 大概每隔几公里就会出现或大或小的一些障碍。 猛烈撞击之后的报废车辆旁总会有成片的尸体出现。 姿势不一样，被冻硬了之后的高度也不一样，可以通过车辆的缝隙往往需要他们自己清理。 不断有底盘低矮的轿车被卡死在尸体上，让他倍感欣慰的是没有一个人被抛下， 总有越野车车主会主动接纳遇险的同胞。 四次短暂的停顿之后，车队里所有的轿车都扔在了路上。 除了房车，车队里只剩下了八辆越野。 刚刚被他比做呐喊和不甘变的颠簸，成了这条路上的催命诅咒。 房车底盘比一般的越野车都要高，一般的尸体对他造不成威胁， 可他还是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阻碍， 在距离村庄五公里左右的一个山侧弯道上， 房车被几辆侧翻在路上的越野车挡住了去路。 “啧！”宁奕犯了难，下车之后他扒着一辆车的车门推了两下， 死车纹丝不动，出了汗的手却差点粘在上面。 公路两侧的破太陡，绕不过去，靠撞击来清理障碍又太过冒险，他没办法在情绪正常的情况下爆发出那种恐怖的力量，问题似乎有点大。 靠前的几个司机下车，在死车前七嘴八舌的商量对策。 一个男人上脚踹了下，随即摇头：“操的，不行啊，底下好像冻上了。” “要不给它点着了试试呢？”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万一爆炸把谁风挡崩了呢，还有好几百公里呢。” “……” 就在宁奕思考着是不是用重机枪或者手雷尝试一下的时候， 人群后面突然又跑过来个司机，正是第一次主动救下宝马车主的男人：“咋了？挡上了？没事，我有绞盘，等着！” 不一会，他那辆银色越野车就从后面开了过来。 男人从保险杠里拉出一条钢丝，在看似最容易松动那台车上锁了个结实， 然后回到车里启动了装置。 嗡嗡的电机声中，钢丝慢慢绷直，在一秒的相持之后，那辆冻在尸体上的死车被拽了出来。 调整好角度又拽了两次，男人终于把死车拖到了道路左侧， 下车收钢丝时，他脸上满是兴奋和自豪：“嘿嘿，就拔河这一块，我没怕过谁，安两年了，没想到今天用上了，我本来想带我媳……唉！” 说到最后这大哥重重叹了口气，收起钢丝后一言不发抹着眼泪回了车里，那辆车的标志是一排斜着的字母。 大家都上车了，宁奕上车之前瞟了眼房车的保险杠， 他发现了一个盖子，趴在保险杠上沿缝隙向里看了眼，好像也绕着钢丝。 一直在疲于奔命，他从来没仔细查看过这辆车的配置， 原来房车也有绞盘，又是认知缺失，就跟在实验楼加工车间时一样， 如果没有同伴他绝对不会去工作台后面找东西…… 重新回到车上，宁奕启动房车，刚要挂挡，视线前方的山脚下突然有个黑影一晃不见了。 “嗖~~~~~~”天空升起一道白烟， 紧接着一声脆响！ “啪！” 窜天猴？！ 莫名的烦躁，宁奕按动对肩头的讲机说道：“你们别动，我过去看看，有劫道的。” 房车从刚刚清理出来的缝隙驶过，前行不到二百米， 刚转过矮山脚他就看见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皮卡， 那车的机盖敞着，三个手持修车工具的人好像正在等着自己。 房车刚一出现他们就齐齐的跳脚挥手，嘴里喊着救命， 其中一个女的更是直接冲到了路中间。 “大哥！停下车，帮个忙！” “劫道的人多吗？”对讲机里传来询问。 宁奕按动对讲机，咬着牙说道：“不多，大家报一下车里的油量，谁车里的最少。” 七嘴八舌的报告开始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大部分车都或多或少的备了汽油，而给他们汽油的正是让自己再也不要回去的村长。 最后对讲机里传来了杨老师的声音：“宁奕，我这辆车里汽油不多了，还有两个格，续航不够跑到目的地， 甘德刚才去看了后备箱，也没有油桶，你是发现汽油车了吗？” 宁奕没有接话，只说让他们把车开过来。 白色的帕杰罗没一会就出现在了房车左侧。 “下车。”将车上四人撵下车，临走时村长给的食物也拿了下来。 宁奕拎着95式突击步枪，从杨老师手里接过车钥匙，上车之后落下副驾车窗，向前缓缓开去。 在距离路中央那人几十米的地方加重了油门！ 那人没料到宁奕会朝自己加速驶来，慌乱间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再起身时，帕杰罗就到了！ “砰！”那女人被撞的横向飞出十几米远，血在风挡上喷了一片， 丝毫没有减速的车轮刚碾过死尸，轮胎就瘪了！ 皮卡车后那两人慌忙抽出猎枪准备射击， 宁奕却抢先一步抠下了突击步枪的扳机。 “哒哒哒……” 皮卡侧面溅起血雾，那两人仰面翻进了后面的沟里。 挂上倒挡，狠踩油门，瘪了轮胎的汽车歪歪斜斜后退， 再次碾过尸体， 刚退到房车旁，远处视线中又出现了两台举着长臂的挖掘机。 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近处的缓兵之计，远处的强力支援，一般的过路者绝不可能幸免。 车队人员聚集在房车一侧亲见了刚刚一幕， 正惊魂未定又被突然出现的挖掘机吓了一跳。 “卧槽！挖掘机！这可咋办啊！也冲不过去啊！” “哎呀，不顺呐！” “要不跟他拼了，草！” “咋拼啊，诶？对了，宁奕不是有枪嘛！” “人呢？” “上车了，可着急了！” “哐当！”房车天窗开了。 人群退后几步循声望去，只见宁奕站在车顶，咬牙切齿的扛起了一个长筒！ “卧槽！这兄弟什么路子，火箭筒都有！”不知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人群中就炸出了第二声大吼：“大家卧倒！” 第200章 阴魂不散 没完没了 “国王，在没有外部依托的时候，一般采用坐姿和跪姿，只有需要隐蔽的时候才应该将clu携行包拆下来，趴在地上……” 耳边传来临行前露娜一遍遍叮嘱的使用要领， 刚刚头脑发热，只想直接把导弹一下子射出去的宁奕冷静了， 他按照露娜讲解的要点慢慢屈膝坐到车顶， 眼前出现了一个红着眼眶，神情憔悴的女人。 “国王，这样，记住要将发射管肩垫置于右肩再用手扶好， 左手握住火控指挥发射单元左握把，发射筒保持平稳， 确保尾焰区域没有障碍，导弹与目标之间飞行路径净空， 左手旋钮调整至白天或夜晚模式， 镜头大概对准前方， 导弹自动进入wfov（热成像4倍广角模式）， 如果周围的热源太多要对红外探测设备进行冷却……” 按照露娜反复强调的步骤，宁奕按下了sgt sel按钮， 导弹进入了（seek）搜寻模式， 原本只有灰白两色的屏幕里，十字线中央出现了一个白色方框， 方框内，两个绿色蹦跳的绿线框立马将并排驶来的挖掘机框入其中。 他毫不犹豫的选了右面这台！ 十字线立刻停止闪烁！lock绿灯亮起，目标锁定完成！ 操纵按钮选择了top（攻顶模式）， 然后直接扳动了右手柄上的fire triger(发射按钮)！ 火箭瞬间完成点火，在发射管一刹的晃动之后， 标枪反坦克导弹呼啸着窜出了发射筒！ 宁奕微眯双眼，他看见火箭向前平着飞出一段距离之后猛然抬头，直直的钻入了高空， 几秒钟之后，在众人慌乱的躲避和惊叫中， 那导弹如天降神雷，竖着从高空坠下，瞬间劈进了挖掘机的驾驶室！ “咣！！！！” 火光迸现！ 目瞪口呆，宁奕左手扶着车顶缓缓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远方。 右面那台挖掘机已经在导弹的轰击之下彻底报废了， 熊熊火光中看不见驾驶室的影子， 天空中还不停的往下抛洒零件和碎片， 巨大的机械臂就歪躺在挖掘机前面，再也没了刚刚那种高抬机械臂，不可一世的狂妄。 “咕噜……”他吞了口唾沫，对于这枚导弹突然有点心疼：“是……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因为距离过近，左面那台挖掘机也受到了波及， 驾驶室变形，血喷的到处都是， 可能是驾驶员死前卡住了操纵杆和油门， 这台挖掘机没有因为爆炸停下来， 反而斜着冲下路基一头攮进了沟里。 “咣当！” 挖掘机大底朝天，履带只转了四五秒就彻底停了。 “卧槽！” “这……” 躲在房车后面的人群里并没有太多惊叹，除了几个还算镇定的大哥啧啧称叹， 其余人都愣在了原地。 民用工程车辆在反坦克导弹面前，连作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站在车顶等了好几分钟，那边除了跳动的火焰和翻滚的黑烟再没了其他动静。 慢慢拆下火控单元，小心的钻回房车，将发射装置放回箱子， 宁奕重新按动对讲机冷声道：“来几个人跟我去前面寻找破胎钉。” 他没有在意大家对于导弹的惊讶和感叹，也没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些东西， 拎起从小卖部抢来的半袋破胎钉下了车， 带着大家一步步向着被自己撞死的尸体走去。 那是个穿着黑色皮毛一体夹克的女人， 她趴在地上早已没了声息，长发被血水浸湿跟路面积雪粘在一起。 被宁奕抓着腰带提起时不知扥断了多少头发， 女人尸体被扔进了皮卡的后排座位，那两个男人被他扔进了前排座位， 先点燃座椅，再击穿油箱…… 这台大圆圈标志的皮卡很快被大火吞噬。 让宁奕倍感意外的是人群并没有找到什么破胎钉， 扎破轮胎的是一些被切出斜茬的大号膨胀螺丝， 它们被镶进冲击钻打出的孔洞里， 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在积雪下面排了一大片， 支出地面的部分将近十厘米。 跟自己袋子里那些破胎钉比起来，除了不能随身携带， 它们有着很多显而易见的优点， 不怕被人捡走，不容易拆除，并且可以重复使用， 村里人踏实肯干的施工风格在此时显得尤为讽刺。 几乎没有任何运输车辆的橡胶轮胎能在这种破胎机关下幸免。 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坚固到搪在斜茬上让车队通过， 将这块区域围起来注水结冰不太现实， 宁奕遇到了本次出行以来最大的麻烦。 一筹莫展之际，想到了率先发现自己又迅速逃走的那个黑点， 他让随行人员在附近路面上寻找通路，自己则点起烟努力压制着内心的烦躁。 相隔不到一百公里的两个村庄差别竟如此之大， 越靠近那个神秘的坐标，似乎人心越是险恶。 宁奕走到近前用脚轻轻触碰那些尖锐的斜面，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怎么也说不通的问题： “我们千里迢迢想去的地方，这些人为什么宁愿在这拦路抢劫都不去呢？他们明明更近，难道……” “找到了！”甘德的喊声打断了宁奕思索，他站在道路最左边的侧翻车辆旁，指着脚下情绪亢奋： “这，这边好像没有钉子！大家快来帮忙！” 宁奕扔掉烟头，加入了排钉的队伍。 大家彼此挽着胳膊站成一排，用自己的脚贴着地面向前行进。 雪地上有很多通向远方的轮胎窄印， 宁奕不知道刚才发现自己的那辆车是不是从这逃走的， 只是在走了将近一百米之后才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绑腿真的有用。 队伍里除了几个穿着皮靴、雪地靴的女人毫无影响外， 其他人无一列外的都灌了满脚脖子的雪。 穿着军靴的宁奕还算好些，最惨的是那几个穿着商务皮鞋的大哥。 低矮的鞋腰配上阔腿西裤，鞋内余温瞬间将雪花融化，然后沾上更多积雪， 往回走的路上这几人被冻的跳了一路踢踏舞， 他们不停的跺着脚，嘴里一刻不停的骂着。 “草！太特么损了，炸死他都不多！” “哎呀~嘶~~~真冷啊~~~” “为什么要在最左边清出来一条小路呢？” “因为思维惯性。”杨老师接过话茬：“就算没了交通规则，人还是会习惯性的靠右行驶，尤其是前方没有障碍，路边还有求救者的情况下，几乎不会有人另辟蹊径。” 宁奕不置可否，这也是人性，如果没看到那个黑影和窜天猴，他也会那么做。 回到那台死车旁，其他人各自上车。 宁奕伸手，在无车可归不知所措的杨老师等人肩膀拍了下： “跟我走，去我车上，先在外面等我一下。” “哇，大哥哥，真的吗？太棒了！” “房车里有床的呀~嘻嘻。” “快快……” 这几个孩子高兴极了，手拿半个烤土豆，小嘴黢黑的黛西跑到了最前面。 杨老师面带笑容，拎着装满食物的袋子一声不吭的跟在最后。 宁奕率先上车找出两条新床单遮住了武器墙， 之后才用身体挡着，将他们一股脑的请进了后车厢的卧室： “待在床上，不许乱动，不许出这个房间，想上厕所记得叫我。” 正准备第一次拉出夹层里的卧室门，黛西揉了揉眼睛，突然发出了一声赞叹： “哇塞~~~这么多吃的，还有饮料~” 她是这三个孩子里最外向的，其他两人没说话，只是盯着堆在货架上的食物不停吞咽口水。 “咕噜……” “咕噜……” “唉~~~”宁奕笑着叹气，几人齐齐回头，惊恐的收起了期盼。 “你后悔让我们上车了，是吗？”杨老师小声问。 宁奕笑着摇头：“老师，我总不能用你们的车趟雷然后不管你们啊，如果省着点吃，这些食物足够咱们吃上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略一哽咽，宁奕低头看向地面： “虽然你没教过我，可我们依然是同校的师生，不是吗？” 杨老师微笑点头，伸手在宁奕肩头拍了下。 外面传来拖拽车辆的摩擦声音，宁奕走到餐桌旁向外看了眼， 发现银色越野车大哥已经用绞盘将通路旁的那台死车拽走。 回到车厢里面给每人找了一瓶能量饮料和一个巧克力，叮嘱了句到晚上再吃， 他又从卫生间里拎出还有些许残肉的狗熊头： “杨老师，给你们安排点工作，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就把这上面的肉剃下来，我们晚上吃肉。” “呃……好。”对于血呼呼的狗熊头有点畏惧，但杨老师还是接过了宁奕递来的匕首。 “那先这样。”拉好车门，宁奕刚要去到驾驶室，忽然发现有人在车窗外拼命拍着车窗，手指前方，十分紧张。 不明所以，他转头看向风挡，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不远处的村里已经跑出了几十台车， 在远处将道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末世伊始，在村子里截杀于桐的那伙人。 双眼微眯，宁奕慢慢要紧了嘴唇：“真是阴魂不散，你们还没完没了了……” 第201章 过去也是个死，那边更吓人 “进去待好。”宁奕将卧室拉门关闭，随手拿起56式半自动步枪，打开了天窗，对车旁蓝衣大哥说道：“大家回到车里，不要出来。” “好嘞好嘞！” 肩头的对讲机里立刻传出男人的声音：“大家上车，快点，又救命了……” “是你们救了我……”56式半自动步枪放在天窗旁的车顶上，回到车里拿来望远镜对着远方观瞧。 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公路上那黑压压一片的轿车、越野、农用车加在一起可能有将近一百辆， 它们松散的横向阻断了整个路面，正向着自己这边驶来。 那些人无一例外的都穿着厚实的御寒衣物，站在车斗里的人们喷吐热气，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好像对于报废在彼此之间的两辆挖掘机似乎非常诧异。 “嘶~没看见导弹？”正想着，车厢后面传来杨老师的询问：“是又要……” “对。”叹了口气，他矮身回到车里，揭开床单从武器墙上摘下了那把满配的ssr： “可能又要杀人了，我不希望把子弹浪费在这里，除非迫不得已，老师把门关好看住那几个孩子。” 杨老师点头回去了，等他再探出天窗时，那些车已经开到了报废的挖掘机旁，正在残骸旁到处寻找着什么。 自己刚刚发射导弹时那两台挖掘机刚进900米， 正巧卡在露娜口中那个850米的最短理想发射距离， 现在他应该可以用子弹解决一些问题，这是代价最小的办法， 最好是这些人能慑于步枪射程转身离开，让出道路。 人太多，应该不能一次赶尽杀绝，就像在二百货门口那次， 几十台车的敌人他都没能全部留下，如果舍不得子弹，这次充其量也只能将他们打跑。 宁奕缓缓举起了手中的56式半自动步枪，用瞄准镜对准第一台车的车顶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没有击中任何车辆，弹着点甚至飞到了车队后面， 他怀疑自己应该是没瞄准，又不会调整狙击瞄准镜的密位， 正思考着要不要瞄准车轮或者换把枪再来一发的时候， 对面有人挥起了白旗，这人站在一台拖拉机的后斗里，手上挥舞的白旗不大，大概只有一张笼屉布大小。 挥舞的频率很快，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都俯下了身子。 这是要讲和？ “过来！”双手罩住嘴宁奕大声喊了嗓子，又招招手。 那人很痛快的跳下了车，身穿大棉衣，体型不算太魁梧，但奔跑时的笨拙样子像极了刚刚作别的村长。 如果村长和蔡江龙知道自己被人埋伏了会不会担心？ 还是说，他们依旧会怪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怪自己因为一张照片而对同窗下手？ 思考着这个看似无聊却又让他难受的问题，很快那人便跑过了大半距离。 “站那！”宁奕在相距50米左右的地方叫住了男人，回到车里穿上长款貂皮，握着三棱刺揣在怀里下了车。 “朋，朋友，你别害怕，咱们谈谈。”男人气喘吁吁，面带微笑的对宁奕说道：“都是误会，我们是前面村里的，你跟我过去，村长在后面呢。” 宁奕抱着膀子摇头，没接话茬。 男人看向正在燃烧的皮卡，口鼻喷吐的热气遮住了脸，让宁奕看不清表情，但他猜得到这男人一定是想知道自己的同伴去了哪里。 “找人呢？我们来的时候这车就着火了。” “嗯？”语气了充满了怀疑：“是吗，人呢？” “你等等啊，我指给你看。”宁奕揣着三棱刺走到距离男人五米的位置，抬手指向男人身后。 “上山了，往那边跑了，你回头看看。”宁奕说的轻松，可这人却并没有回头去看，眼睛始终盯着宁奕揣在怀里的手。 “你……手里拿刀了！”男人收起了脸上的客气，朝身后一招手，远处车辆继续缓缓驶来。 “看出来了？直说吧，你过不去，这么长时间从来没一个人能我手底下过去。” 偷袭男人的计划落空了，宁奕亮出三棱刺，又慢悠悠掏出手枪： “别墨迹，放我过去，让我省点子弹，或者你现在就选个死法。” 男人一愣，双眼眯成一条缝：“有点料啊，从山上下来以后我还是第一回碰上带手枪的。” “山上？你们从监狱出来的？”宁奕有些意外，如果说这些人都是监狱里的余孽，那前面那个村子很可能已经没了。 男人点头，没再说话。 宁奕举起手枪对准男人面门，作势击发。 可那人非但不怕，反而轻蔑一笑直接将视线转向还在燃烧的皮卡，不再理会宁奕，身后正在驶来的车队给了他极大信心。 “我就是想知道刚才那几个人上哪儿了，唉~本来就没几个娘们，你要是把她整死了可说不过去啊， 行！不过你不说也行，我们这两百来号人本来就刀头舔血，一大半早就该死的。你现在好好跟我说话，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娘们儿都留下。” 回头看了眼百多米外的车队，男人轻笑一声：“我心情好了没准能给你……” “噗！” “呃……” 不等男人说完，宁奕前窜两步，手中三棱刺齐根扎进了男人的肋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已经行进过半的车队再次放缓速度。 很显然，刀头舔血的人对彼此更没有信任，也更谨慎。 “知道我为啥让你过来吗？”宁奕瞄了眼几近停止的车队。 男人低头看了眼插在自己身上的刺刀，瞪着眼睛摇了摇头。 “我说了我不想浪费时间挪你们的死车和尸体，你让他们把路让开，我保你不死。” “嗬……”喉咙里发出呜咽，男人探头吐了一口血：“你，让你这刀扎上了还救得了吗？你当我der呢……” “能救，你信我的，错不了。”宁奕坚定的点了点头。 男人梗了两下脖子，伸手向身后摸去。 “哎呀？还敢掏刀？！”握着刀把的手加了几分力气，男人立马瞪着眼睛冲宁奕摇了摇头， “麻痹，你太特么狠了，你，你好像把我扎透了，我后腰上全，全都是血……” 说到后面男人的话已经断续到听不清楚，抽回的手上满是鲜血，整个人前后晃荡摇摇欲坠，鲜血混着口水开始一口口从嘴里喷出。 “草！”有点生气于自己下手太重，宁奕扶着男人慢慢躺倒了地上：“一会就没事了啊，深呼吸，咧开嘴，回头看看他们怎么死的。”说完转身就往房车跑。 “你，你麻，嗬呜……”还想再骂点什么，仰卧的姿势加上骤然抽出的刺刀让鲜血喷涌的更加汹涌，只一瞬间男人便再也说不出话，甚至连呼吸都被血憋住。 “砰！” 停止的车队里有人向天鸣枪。 在车队再次启动的一刻，他踹下踏板升起了机枪。 “砰！”一发子弹试射准星，紧接着重机枪的扳机便再也没有放松下来。 冲到百多米外的几辆车首当其冲的炸开了花， 霎时间，对面血肉横飞，惨叫连天，冒着青烟的弹壳叮叮当当不时落回车里。 在确认没有车再能前进以后，宁奕提着突击步枪下了车。 身后车队里也有几个司机提着工兵铲等武器冲了出来。 宁奕边走边打，带着身后七八人向着堵满了公路的车堆走去。 “这村咋这么厉害啊，这么多车！全都整死吗？”身后蓝衣大哥提着工兵铲紧跟宁奕身后。 “一个不留，他们不是村里人。”宁奕抬枪打死一个还没咽气的， 脑中念头一闪，忽然转身向后望去， 山坡挡住了视线，他看不见蔡江龙所在的村落，心里一阵的后怕， 相距不到一百公里，幸亏这些人没往回走，幸亏那座桥断了。 片刻失神，转回身绕着车群外围继续走了没多远， 宁奕就看见一个人被爆炸的汽车砸在了下面， 汽车砸中了这人的腰部，他口吐鲜血却对着宁奕惨兮兮的笑着。 “你笑什么？” “嘿嘿嘿……”那人一口大白牙上的全都是血，笑了几声后缓缓说道：“你，你过去，过去也是个死，那边，更，更吓人……” “砰！” 第202章 点 子弹射进男人鼻梁和脑门中间的位置， 紧接着就在嗓子下的地面上炸出了一大片颜色。 跟在身后的蓝衣大哥一哆嗦，提着工兵铲跑远了。 被重机枪子弹扫过的车群杂乱无章堆在路上， 它们冒着烟，着着火，把双向四车道堵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刚刚跟过来的几个司机正围着汽车残骸寻找着还没咽气的余孽， 这几人会时不时的举起手中武器在角落里补上一两下， 下手干净利索，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拖泥带水。 这与他们之前跟老书记聊天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宁奕猜这些人应该都杀过人或者丧尸，这个时间段才逃到这里的人必定远道而来， 手上一点血没沾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抬腿踢了脚刚刚被自己打死的男人， 宁奕端起枪继续加入寻找余孽的队伍。 可那个男人临死前的话却总在耳边回响：“那边更吓人，更吓人……” 清理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汽车残骸中被处决掉的余孽将近50人， 大家的衣服上都或多或少的沾了血，没人有什么怨言或者表露出嫌弃， 因为收获非常可观。 司机们在汽车残骸里发现了不少散弹枪， 绝大部分都是双筒自制猎枪， 像市区缴获的那种三筒猎枪一把也没有。 双筒猎枪的结构更为单一， 弹药取材方便，易于制作， 是自制防卫热武器的不二首选， 捡来的枪支在房车旁的空地上堆了一大堆，粗略统计可能超过了一百把， 但侥幸逃过机枪轰击，尚能发射的只有24把， 数量不多可也足够武装身后的车队。 用编织袋装着的猎枪弹找到了两个半袋， 杨老师领着黛西他们清点了数量，花花绿绿的子弹加在一起有206发。 天色渐暗，宁奕戴上了头盔， 他婉拒了大家象征性的谦让，车里还有工厂出品的五连发，他看不上这些东西。 男人们分了子弹，挑拣出状态最好的猎枪在路边试枪， 山上光秃秃的树林被打的七零八落， 震落的雪花四处纷飞，在雪域黄昏中，翻滚飘散，洋洋洒洒。 砰砰的枪声响彻四野，之前没枪的时候他们畏畏缩缩，可现在每个人脸上都有了笑容。 人害怕的并不是杀人武器，他们只是害怕武器拿在别人手里…… 路障的清理也不顺利，二十多个人七手八脚的挪开了三四辆侧翻的汽车， 银色越野大哥的绞盘也在接连的拖拽后冒了烟，人们开始使用拖车绳， 宁奕仔细观看了绞盘的使用方法，对这东西的耐用程度有了直观了解， 他回到车上找到绞盘的开关，悄悄试了下功能，一切正常， 正在犹豫要不要用自己的绞盘进行接力的时候，大家刚好找到了两台能用的拖拉机， 清障继续，而这个秘密也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他要将那个绞盘的脱困能力留给自己和晓雪，这种准备越多越好，就像工事里临行前的告别，不怕过分，就怕不够…… 夜色降临，西北风呼号，荒野中远远近近又出现了野兽嚎叫， 人类退场，丧尸被严寒冰封， 早已习惯被驱逐的野兽们开始重新尝试从人类手中夺回土地。 “万物灵长的尊严，啧……” 宁奕将房车开到障碍附近，一边看着大家拖拽死车清理障碍，一边手握钢枪站在车顶防备着野兽的突袭， 心里莫名的感慨，曾经那个让他自豪又悸动的“灵长尊严”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太恰当，大家都是这片土地的主人，都是猎物，或者食物。 “兄弟，还有十几辆车就差不多了，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咱们今天晚上休息吗？” 一个帽子上结了霜的大哥跑过来问：“这都十点多了，路滑，晚上看不清啊。” 不远处正在清理障碍的男男女女都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宁奕等着最终的安排。 片刻的思考过后，他摇头否决了男人的提议：“咱们不能在这过夜，晚上开着发动机睡觉太危险也浪费油， 再说，村子里不可能一个人不留，一会你们每辆车上至少要配两个司机，大家轮换休息，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 “哦，也是。” “有道理。” “啧~，加把劲！” 大家点头应是，宁奕回到车里看了下导航软件上的信息， 前方120公里处有一座城市，百湖之城，盛产石油…… 看向屏幕的眼睛微眯，不知道男人口中那个“吓人”的地方，会不会是那。 原地修整的计划破产，为了能尽快回到车里人们加快了速度， 一个小时之后，随着最后一台轿车被大家推进深沟，清障工程宣告结束。 夜的寂静暗藏杀机，车队继续向前，越是靠近村庄宁奕就越是不安， 在距离村庄大概300米处，他按下了对讲按钮： “大家注意，每辆车的持枪人员坐到后排， 听我口令同时落下后排车窗，注意村庄方向，小心埋伏，不要误伤。” 车队继续接近，村头树旁影影焯焯的房屋逐渐清晰， 距离村头房屋一百米左右，宁奕看清了刚刚那些汽车鱼贯而出的进村道路， 同时也发现一摞东西挡住了道路右侧。 要想走过这里必须靠近村庄，去逆行车道， 他不敢贸然接近，叫停车队，拿出望远镜向村口观瞧。 处了被风吹动的塑料布，那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一切都蒙着死寂，看不见一丁点活物的影子。 宁奕带着两个司机跑到前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往回走的路上有人提议加速通过，宁奕同意了。 银色越野取代宁奕的房车当起头车，它率先通过村庄路口，停到了障碍物另一层。 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宁奕带着车队靠近道路左侧，正准备径直通过的时候， 路口旁的沟里突然探出了一排人影， 不等他开枪那些人突然向车队扔出了漫天的黑点。 被惊出一身冷汗，他以为那些黑点会是手榴弹一样的杀伤性武器，可他错了。 “噼噼啪啪……”行驶中的车队不停被击中，几秒钟过去却并没有传来爆炸声响。 车队齐齐放枪，沟旁积雪瞬间被打散，露出了灰白的沙土， 突然，一个小黑点精准命中了房车铁丝网， 那东西外壳破碎，里面粘稠的胶状物贴着车窗开始缓缓下滑。 “啊？鸡蛋！？”宁奕看清了那东西，刚想打起雨刷清除污渍， 对讲机里就传出了一个司机焦急的呼喊： “卧槽，我看不见了！不能用雨刷，别喷玻璃水！” 宁奕放在拨杆上的手停了， 可对讲机里很快又传来了其他司机呼喊。 “不行，看不见了。” “草，全是沫子，冻上了！漂白一片！” “啧！这鸡蛋啊，白瞎了。” “……” 宁奕歪着脑袋将车开过村口，停在银色越野旁边， 再回头时，正巧看见一群黑影弯腰跑进了村子。 因为开枪时间比较一致，换子弹的速度又慢，这才给了对方逃跑的机会。 启动雨刷的车辆无一例外全都停在了村口另一侧。 村里一定有鸡，可这个档口鸡蛋弥足珍贵，这些人宁愿用鸡蛋来阻挡车队视线，也不吃了， 摆明就是想置自己于死地。 恨得牙根痒痒，他从车里拿出湿巾发给大家， 自己前走几步站在沟沿向着他们逃跑的方向望去。 这些人就像钻进了淤泥的泥鳅，再也没了踪影。 “大家快擦风挡！我们得尽快离开！” 宁奕刚对站在保险杠上擦玻璃的杨老师喊了嗓子。 身旁雪地上突然落了一个东西！ 一支弓箭？！ “唔——”扩音喇叭一瞬的嗡鸣， 村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冷笑：“呲~~，用不用我给你来个万箭齐发？ 小臂崽子，杀了人就想走啊？ 进来谈谈，给我留点……豆腐~~~大~~豆腐~~~~ 草！我不是让你把录音……” “啧！” —————— 三分钟后，靠近出村道路的第二栋房子里接连发生了两次爆炸。 没一会，众人就看见了冲大家招手的宁奕：“来啊，这有东西，咱们添加点补给，打水擦玻璃。” 大家急匆匆冲进村子，在搬运物资隔壁的院子里， 他们发现了遍地死尸和一个被二齿叉穿嘴钉在墙上，手里还拿着扩音喇叭的老头。 宁奕用两颗手雷和一梭子弹，换来了塞满所有车剩余内空间的萝卜、咸菜、大米，和充足的汽油补给。 清理完车窗，大家重新登上征程， 除了几伙伪装成落难者的蟊贼，那个男人临死之前说的“吓人”始终都没有出现。 黎明之前，导航软件的光标接近了城市轮廓， 宁奕也在车窗外看见了排成长龙的汽车队伍。 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之前的最后一座大城市。 包括杨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宁奕的不安却更甚了。 “那人……不像在撒谎。” 第203章 凛冬之城 那应该是一个位于城市边缘的交通哨卡， 相距大概两公里多，宁奕举着望远镜看看的清清楚楚， 从中间那栋大门开始，超过二十米高结满白霜的，黑色钢板混凝土围墙向两翼延伸，消失在地平线之上，好像将整座城市都搂进了怀里。 高居大门两侧的混凝土岗楼里冒着热气，不见人影。 十余条临时堆砌的沙土路基蜿蜒如蛇，呈放射状伸向远方，不知连接着什么地方。 看不见尽头的汽车从四面八方涌来，一股脑的塞在路口，彼此挤着，一动不动。 在车顶待了几分钟，宁奕习惯性的按下对讲机，说道： “距离有些远，大概还有几公里，好像大门没开，前面人多，大家注意安全。” 刚回到车里，后面就开过来一辆奇骏，穿着棉夹克的男人下了车， 蓬头垢面，那张的疲惫的脸上，两只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兴奋和激动， 男人走到车窗前递上手里的对讲机和散弹枪：“兄弟，谢谢你一路护送，到这应该就不用了，东西还你。” 一瞬的愣神，宁奕明白了，他终于等到了分别的时刻。 “呵~等等。”惨然一笑，开门下车，从男人手中接过对讲机扔回座位，却伸手把猎枪推了回去： “留个念想吧，本来也不是我，注意安全。” 绷着嘴重重点了几下头，男人笑着看向宁奕的眼睛里多了些雾气：“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抱了抱拳，男人转身开走了那辆伤痕累累的越野车。 有点伤感，宁奕并没有求他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 没用的，就算别人都不说，他这张脸也躲不过核查身份的摄像头，到了这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等回身，又有几辆车向着自己驶了过来。 “再见，兄弟，一定要注意安全。” “万望珍重，一路平安。” “给您添麻烦了，谢谢，再见。” “谢谢您小兄弟，一定要顺顺利利的。” “祝平安。” “不说了，走了。”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 宁奕愣愣站在原地，机械的点头，被动的迎接一个个拥抱，又在转瞬之间跟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分道扬镳， 本来就没有太大瓜葛，可看着那些渐行渐远，融入远处车流的汽车， 他还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点难过。 这些人有的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有的却在离别之前哽咽到说不出话。 世道安好时，尚且天涯何必曾相识， 这人鬼相榨的年月，许下再会的诺言似乎真的有些多余了。 应该是都迫不及待想开始新生活，五分钟之后这些车都走了，一辆都没留下。 失魂落魄的回到车上，从座椅上一个个捡起对讲机慢慢插回武器墙， 他突然发现后车厢里还有四个因为没车而走不了的人。 “呵~~”看着那几张因为饥饿而略显惨白的脸，宁奕突然笑了下，啧~真有意思。 “我们……能出来吗？”黛西嘴边还蹭着黑乎乎的烤土豆， 一双跟闫明差不多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个不停，对房车中间的布置好像非常好奇。 “出来吧，不急于这一时，我们吃饭。” 重新挂好床单，宁奕走回后车厢拿出两个便携式瓦斯炉和两个不锈钢盆。 三个孩子下了车之后在附近活动身体，杨老师则紧着大衣开始洗米煮饭，嘴里碎碎念着： “你昨天应该是太累了，我们就没叫你，那块巧克力还挺抗饿的，黛西揣了好几个烤土豆，有点夹生，我吃了两个现在有点烧心……” 装着狗熊肉的水桶被她放在炉灶旁，俯身洗米的时候高档大衣就落在雪上。 有一瞬的温馨，宁奕感觉母亲给自己做饭的时候应该就是这种感觉。 黛西他们在房车前面跑跳着，在路上安营扎寨的人距离自己很远，对这几个孩子应该没什么危险。 宁奕从桶里拿出了那个几乎没有什么肉的熊头，用工具箱里找来的锯子开始锯狗熊的上下额。 “做什么？”杨老师问。 “这四个犬齿应该有点价值。”宁奕嘿嘿一笑：“留着做项链。” 杨老师点点头，走到红桶边上看了眼：“这些肉，咱们怎么吃啊？” “嗯……”宁奕思考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先煮了吧，然后我炒给你们吃，应该很好吃，多煮一会。” “好。”不知道杨老师在笑什么，宁奕重新蹲下时被别在后腰的三棱刺顶了下，差点扑在地上。 身后传来三个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先生，你是不是太累了，需要帮助吗？” 宁奕尴尬一笑：“你们不要跑远，一会过来吃东西。” “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 看着追在两个女孩身后行动笨拙的甘德， 宁奕有点疑惑：“这都十七八的孩子了，怎么der呵的呢？连两个小姑娘都抓不着，呵呵。” 小锯子的钢口非常好，车主人的品味让他在心里佩服，不一会狗熊的上下额前段就被锯断了， 其余部分被宁奕扔进了路边的沟里，拿着镶嵌四颗最大犬齿的部分上了车，准备暖和暖和手继续去掉多余部分再用水煮。 刚在沙发上坐下来，黛西他们就回来了：“先生，那边来人了。” “嗯？”东西往桌上一扔，宁奕起身去看向风挡。 一辆酒红色卡宴正迎面向着自己这边驶来，后面还跟着几辆黑色吉普。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可能是因为之前那些人的堵截， 自己所在的这条路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车辆通过了， 前方那些在路边搭起临时帐篷的人就能说明这点， 现在自己这辆房车的位置在缓坡顶端，车旁又升腾热气，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并不意外。 “进车里去，别下来。”宁奕扔下手中工具，拎起56式半自动步枪揣进怀里下了车，隔着老远就抬手示意对方停下。 距离七八十米卡宴停了，车上下两个人，一高一矮，紧着衣领往宁奕这边跑过来：“兄弟，有油吗？” “没有。”宁奕挥手让对方后退：“离我这远点，回去，别过来。” “啊，呵~”这人尴尬一笑，往后退了两步：“我没有恶意，我给你钱，你给我点吃的也行。” “没有，离我远点，滚！”宁奕说话声音不大，却极其坚定。 对面这几个年轻人之前经济条件可能非常好，虽然有点脏，但穿的不错， 手里没武器，见了面直接说事，给宁奕的印象还行，他不想杀人。 宁奕说完之后，对面为首一个穿皮夹克的青年嘎笑着点了点头，却依然没走： “兄弟，你别激动，我一看你就是有准备的人，你穿的干干净净还带着家人，能走到这绝对不一般，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这情况非常复杂，你初来乍到可能会吃亏……” “当啷……”握着三棱刺的手一松。 宁奕弯腰去捡刀的时候，装作无意间又把怀里的枪亮了出来：“你看我这一天天丢三落四的……” 再抬头的时候对面那几个人已经往回跑了好几十米：“哥们，你这把家伙开个价！我保证你后天能进这凛冬城。” “什么？什么城？”听见男人喊话的一瞬间，宁奕甚至有种错觉：“我……开出国了？不能啊。” “外号，外号。城外面这一块，我比较熟悉，你要是愿意聊聊我可以……” 男人唠唠叨叨的说着，最后宁奕把他叫到身前仔细询问了一下才放走。 转身回到车厢里拿起锯子，却怎么也没了继续挖牙的兴致。 “你怎么了？”杨老师从后车厢探头问道：“出事了吗？我以为你又要杀人呢。” 宁奕眉头紧锁，缓缓摇摇头：“情况好像有点复杂，那几个是城外的商人。” “哦。”杨老师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了一会她突然小声问道：“宁奕，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我非常好奇。” “什么？”宁奕从愣神中缓醒：“老师你说。” “你……杀过很多人吗？我看你杀人的时候一点都不犹豫。” “很多……”眼睛盯着卡宴和那几辆吉普离去的方向，他想起了自己用铁管戳死邢立臣时的场景，想起了跟陈宇配合用铁签射进王志鹏的眼睛， 在阶梯教室对留学生举起的枪口， 在老旧小区第一次射杀陌生人， 被他鼓动的老高， 惊恐无奈的王雪静…… 他发现自己确实变了，现在杀那些挡着自己的人，比杀一条狗都果断。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了爆炸火光，视线里一辆车腾空飞起又重重落下，好像……是刚刚的那台卡宴。 杨老师凑上前看了眼，回头问宁奕：“那不是刚刚那台车吗？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们遇到麻烦了，这座城现在叫凛冬。” 第204章 凛冬之怒 凛冬城，始建于末世爆发后的第十天，城内难民超过500万，是北部战区最弱，也是靠外的一道防线。 城墙高25米，厚20米，与普通住宅8楼不相上下。 全部使用高标号钢纤维混凝土铸就， 重要节点城墙表面覆有防辐射钢板，交通节点钢板厚度超100毫米， 城内驻军主要由武警部队和北方民兵组成，数量不详， 整个城池重兵把守，固若金汤，易守难攻，寒冬虽至，但远方的建造还在继续…… 城门只在早八点到晚八点之间随机开放，每天放行数量和时间不定， 可放行条件却实在是让宁奕有些为难。 “老师，那人说华国公民只要尚未感染验明正身即可进入，并且高级知识分子和熟练工人优先，可……外国难民每天就只放行200人。” “哦。”杨老师讷讷的答应了一句，她好像还没完全消化掉宁奕给的信息。 黛西三人低着头默不作声，车内陷入了沉寂。 宁奕苦苦一笑，慢慢拿起餐桌上狗熊颚骨，可手里工具却怎么也使不上劲了。 静止了几秒，杨老师像突然反应过来，一转身抓住了宁奕的肩膀，神情激动道： “孩子，那咱们可以进入啊，我是研究生导师，应该属于高级知识分子，你虽然没毕业但我可以说你是我的研究生，问题应该不大的，是不是？” 话音刚落，黛西和艾比就低低的哭了，只有甘德怔怔的愣在原地， 瞪着两个棕黑色的眼睛看向地面一言不发。 宁奕能体会到杨老师进入城内的急切，身后就是群魔乱舞的地狱， 安稳近在咫尺， 任谁都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她没提出跟着其他车辆先行一步已经算是克制了。 宁奕何尝不想赶紧进入城内，可那“尚未感染”几个字却牢牢卡住了他的七寸。 “老师，我们等等，不急于这一时。” 拿起手中锯子指了指风挡，宁奕低声说道：“就算是排号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先看看开门以后是个什么状态，再有……” 宁奕看了眼不远处的三个孩子，叹气道：“我总感觉那小子话里有话，还没说完。” “哦~~”杨老师缓缓点头，这几句话好像一下熄灭了她所有的亢奋和企盼。 车门外瓦斯炉开锅了，杨老师转身下车去拾掇早饭。 宁奕伸手叫过站在原地的三个孩子，轻声道：“不用担心，宁先生不会把你们扔在外面的，去玩吧，不许跑远，一会吃饭。” 说完便不再理会这几个孩子了，他低着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手里的狗熊颚骨上， 希望能借着手里的工作冲散内心绝望，让他停止这种看似没有出路的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车外响起了热油下锅的噼啪声，杨老师没有打扰宁奕，自己将沥干了水分的熊肉投入锅中开始翻炒。 佐料只有盐和酱油以及塑封的干辣椒段。 宁奕看了眼手表上的指针，8：35。 正想起身去车外掌勺，远处却好像发生了骚乱。 悠长沉闷的汽笛声唤醒了在等待中昏昏欲睡的人们， 汽车喇叭乱成了一片，隔着好几公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缓缓起身，拿着望远镜重新钻出了天窗， 一瞬的对焦之后，他看见远处城墙上的岗楼里走出了人影，只不过这些人的穿着打扮着实吓了他一跳。 比全副武装的特种士兵还要有压迫感，就像电影里走出的机甲战士一般， 这些人全身覆盖着看不出厚度的灰黑色刚性装甲， 腿弯手臂等活动部位类似龙虾尾的层叠甲壳。 巨大扁圆的头罩几乎填平了肩颈高度差， 乍一望去，像是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一般，平滑圆润没有一丁点正面着力点。 四肢和躯干自不必说， 手上那把枪形武器跟以往任何见过的枪支都不一样，除了套在手部盔甲的部分， 就只有一个巨大到分不清枪管和弹匣的复杂矩形装置。 看似轻松灵活的每一步落地都会砸起城墙上的积雪， 身后书包样的金属装置间或喷吐热气，像是在过滤呼吸。 望远镜微微调整，宁奕看了眼城下难民，然后得出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结论， 这些极具科幻色彩的重装士兵可能已经超过了三米， 两侧岗楼分别走出十名这样的重装士兵，没几秒就在大门上站成了一排， 又一次沉重的号角声过后，大门缓缓开出了一条缝隙。 宁奕看见了城门后布满钢铁棘刺的缓冲区， 数十辆装甲车和坦克分列两侧正对难民，接收工作正式开始了。 “什么时候弄出来这些东西的，再说接收难民怎么会需要这种防护……” 不知道那些奇形怪状的枪支到底有多大威力，宁奕只是从心底升起了巨大的无力感， 就算他变成了擎天柱或者威震天，应该也不可能正面硬刚这种存在的。 “先生，有人过来了。”耳边传来黛西的声音，宁奕低头发现这三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到了车后。 而房车正前方正有一个身影快速走来。 刚刚眺望远方让他忽略了眼前的动静，宁奕用望远镜看了下正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 发现是个身材精瘦略微佝偻的老人， 灰白的头发从羽绒服帽沿里钻出了不少，脸上污渍也挡不住纵横的皱纹。 “走的挺快啊，一蹿一蹿的，啧。”抿着嘴唇沉吟了两秒，宁奕让大家回到车上，自己揣着半自动步枪下车迎了上去。 在距离房车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宁奕遥遥抬手，拦住了几十米外的老人。 “站住，你什么事？” “嘿嘿……”端着不锈钢小盆的老太太笑着朝宁奕鞠躬：“孩子，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盐呐，能不能给我一点，我就要一点点就行。” “没有。”抬头看了眼远处道路两侧的帐篷， 他发现所有帐篷外都有人在看着自己，开了个口子就会决堤，这个心不能软， 他冷着脸亮出步枪，另一只手指向老人身后：“回去，我没有你要的东西。你年纪大，我姑且不为难你，如果其他人问你，别让他们过来，我会开枪的。” “就一捏就……”眼里闪着泪花，老人苦着脸哀求：“你行行好，我都67了，我……” “咔哒！”宁奕拉动枪机将子弹推进枪膛：“给你三秒钟时间，快走，别过来了，滚！” “唉~~”老人颓然点头， 她长叹着慢慢转身的一瞬间宁奕突然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骤然缩紧！ 那老人身后居然长着一个像袋鼠尾巴的骨节！ 就是这个东西支着地面伸缩往复， 让她走起路来不停的窜动！ “变异了？！”念头刚一出现，远处围墙大门突然爆出滋滋的电流响声！ 一个城墙上的士兵击发手中武器，两条粗壮电流激射而出，直接将城门下的什么东西炸了稀巴烂。 薄红的碎渣雾气崩起十几米高，泼洒的漫天都是， 刚刚转身那个老太太突然加快速度开始弹跳。 一跃十几米，不到二十秒就钻回了远处的帐篷。 城墙里呼啸着钻出数十架巨大的无人机开始在幸存者上空盘旋。 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四野。 视线中所有人都钻回了隐蔽物之中。 眼看着一架无人机冲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宁奕掉头就跑：“上车！上车！” 这一刻他感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他好像找到了那个男人口中的“吓人”东西。 “凛冬城”名副其实，像寒冬里呼啸的北风，刚猛的要命。 第205章 险死还生 刚跑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爆炸的巨响，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嗖的飞速掠过一架无人机， 眨眼间就将还没上车的杨老师等人截住了。 那架无人机错开一段距离悬停在空中开始慢慢下降， 一瞬间的停滞过后，其上闪烁的红灯跟警报一同熄灭， 杨老师好像说了什么，那架无人机竟转身飞了回去。 刚松口气，身后又传来旋翼卷起的劲风。 宁奕用衣领遮住大半脸颊缓缓转头，发现一架同样形制的飞行器正在自己二十米外下降高度， 这架比农用植保无人机大了不知几倍的东西下面挂着微型导弹和机枪。 正前方一个闪烁小灯的东西正从上方下翻，将要对准自己，摄像头！ “不要开枪，别开枪！”身后传来杨老师的喊声，宁奕连忙装作躲避飞雪俯身低下头，背对飞机。 “请您正对摄像头，接受核查，请您正对摄像头，接受核查……” 机械的命令一次次从身后传来，濒死危机再次将他推上了悬崖， 宁奕气血翻涌，心跳加速， 那种感觉又要来了，可他却怕的要命。 要，要正面硬刚这支军队吗？ 宁奕心里涌起铺天盖地的绝望。 晓雪，我会死的，会，会的，我打不过他们，晓雪，我见不到你了。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扑在了他身上。 看向地面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截土黄色毛呢大衣， 杨老师的哭喊紧随而至： “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儿子。别开枪，他没被感染，他胆小，别吓着他，求求你们了，相信我，我求求你了！！……” 静静的等待了几秒钟，机械声音再次传来： “杨萍教授的子女可随行进入城中，入城后再行检测，预计接收时间三天以后，请原地等待，提前做好准备……” 风声渐小，旋翼嗡鸣渐行渐远，宁奕还能感觉到杨老师筛糠一般的颤抖。 “没事了，宁奕，没事了。” 女人掀开大衣，缓缓捧起宁奕铁青麻木的脸庞：“没事了，别害怕，别怕。” 挂满泪水的脸上绽出微笑，宁奕则愣愣的说出了两个字：“妈，妈妈？” “嗯！我刚才着急，你别……” “妈妈，我好想你啊……”宁奕跪在地上给杨老师重重磕了个头。 比起之前被蔡江龙母亲搂进怀里时更加温暖， 杨老师急中生智的做法恰巧触碰到了宁奕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长久以来渴望母爱的他，第一次释放了心里全部的委屈。 “妈，我，我打不过他们，打不过……” “傻孩子，不怕，不怕……”女人抚摸宁奕的头，嘴里摇篮曲一般轻声安慰着： “妈在这，妈可想你了，乖，不怕，不怕，妈给你做饭，给你做吃的，等你娶媳妇，我要抱孙子，等……” …… 五分钟后，无人机清理变异生物的突袭行动结束了， 连带着结束的，还有那尚未正式开启的接收工作， 重新紧闭的大门宣告了新一天的等待。 终于从惊魂未定的生死边缘撤回脚， 宁奕搀着摔伤的杨老师慢慢走向房车，在途中又搀起了吓到瘫软的黛西三人， 刚刚跟自己要盐的老太太死了，她那顶红色破布帐篷已经变成了一地的焦炭， 那节炸上公路的尾巴被人用废车上拆下来的雨刷器挑着扔进了沟里。 从城墙里伸出的巨大机械臂抓起城门口的报废车辆甩进一侧田野。 宁奕终于知道那荒草垫子里被积雪覆盖的成堆废物是了什么。 是车，也可能有人。 还以为时间会慢慢淡化情急之下，他一厢情愿的“母子团聚”， 可杨老师却像是进入了戏中的角色，无法自拔，一口一个儿子的叫个不停。 后来宁奕才知道这个女人之前的寻死觅活并非矫情， 末世爆发时她正在远离江城的老家度假， 爱人在那场神秘的波动中意外消失，儿子在逃亡过程中为了掩护她而丧命尸口， 是途中遇到的落难者让他坚持到了那个村子， 比起一般人来说，她已经足够坚强了，自己那拳实在是过分。 “儿啊，你还想吃啥，妈给你做，儿啊，你谈对象没呢？妈早都想抱孙子了，妈想你啊……” 她魔怔了一般唠唠叨叨的忙前忙后，将房车携带的餐食翻了个遍，好像要尽快弥补心里的缺失和遗憾。 黛西等人站在旁边一边流泪，一边默默的看着。 “妈，我处对象了。”杨老师背对宁奕翻找东西的身影顿住了。 过了一会她才缓缓转身，通红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小心翼翼的问道：“谁呀？我认识不？好看吗？” “可好看了。”宁奕点点头：“叫李晓雪，有175那么高，大眼睛。” “那她在……”杨老师说话时的样子害怕极了， 她想知道宁奕口中那个叫做李晓雪的女孩在哪儿，又怕宁奕会说出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事实。 “在战区里面，你会见到她的。”宁奕笑着拉过女人坐在床边，贴近她耳朵小声说道：“她可能怀孕了，我这次就是来找她的。” 身躯一抖，杨老师突然抱住宁奕嚎啕大哭：“儿啊，我的儿啊……” …… 下午三点多，天色就暗了，一夜未睡的疲惫终于在吃过饭后发作， 不再担心油料问题，宁奕将房车发动， 空调不到半个小时就将车里烤的暖烘烘的， 杨老师洗了逃亡路上的第一个热水澡， 然后拥着黛西和艾比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甘德躺在驾驶座上紧着衣襟，一个屁接一个屁放个不停，梦话叽里咕噜的听不出个个数。 “啧~这孩子，怎么der呵的呢？呵呵呵呵……” 他突然感觉这个甘德好像还挺有意思。 有了妈妈，宁奕激动的睡不着，戴着头盔坐到天窗外面摆弄着手里的弹弓。 在呼号的北风里听着甘德的屁和梦话， 上午劫后余生的意外温馨依然滚烫， 宁奕幸福极了，掏出一颗钢珠放进弹弓的皮兜，对准了几十米外死车玻璃。 “啪！” 车窗被打出了一个洞，横握瞄打，非常精准。 56式半自动步枪还在衣服里， 打完一发钢珠，宁奕连忙又将弹弓揣进怀中， 感觉焐热了皮筋伸手进兜里去掏钢珠，准备射击一下更远的目标。 可这时远处又出现了好几个人。 等这几个人走到几十米的地方，宁奕抬手瞄向空中，手指一松，钢珠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在那几个人面前。 “滚，把我妈吵醒了我要你们的命。” 第206章 不会实现的回应 “我有城里的消息，您不想知道吗？我只需要一点点食物，或者给我点药也行，什么药都行，只要是能放进嘴里的就行。” 那人声音打着哆嗦，说的也诚恳，宁奕迟疑了一瞬最终同意了男人请求。 “你们不准再往前走一步，否则我打死你们，等着！我去拿东西。” “好好好，您放心。”男人满口答应，然后慢慢蹲了下去。 宁奕回到车里取了一捆火腿肠，重新钻出天窗。 “我这有吃的。”拆出一根远远的扔了过去，宁奕举起手中剩余的火腿肠比划一下慢慢放到车顶：“剩下的说完我再给你。” “诶诶！谢谢哥。”不顾同伴推搡，男人扑过来捡起火腿肠一把揣进了怀里：“哥，你有啥想知道的吗？我先回答您的问题。” “emm……”长夜漫漫，多了解一下或许也不错， 宁奕思考了一下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被炸死那个老太太你们见过吗？她有一根尾巴。” 男人沉默了，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沉重，他之后的回答更是把宁奕惊出了一身冷汗：“哥，不只他，挺多人都这样。” “啊？你也有尾巴？”宁奕掏出步枪。 对面那几个人呼啦一下全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哥，你别激动，我没有尾巴，是脚……” 在同伴的搀扶下，那人开始解自己系在裤腿上的布条，脱掉鞋之后又扒掉了袜子。 可他的右脚似乎看不出什么变化。 “我脚指头之间涨了脚蹼……”男人掰开脚指头给宁奕展示：“我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一开始只是右脚，十天之前左脚也这样了，这几天手痒，估计手也快了。” “你被丧尸咬过吗？” “没有。”男人坐在地上开始穿袜子：“可能是接触过丧尸的血或者口水，我记不清，听说城里也有这种情况，只不过那些人进去的早，那时候围墙应该还没建成。” “哦……也没什么影响是不是？”宁奕问。 “不是。”男人苦笑摇头，声音里带了点苦涩：“我们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种症状会慢慢遍布全身，只要脑袋上发生一点变化，就会攻击别人， 否则他们不会赶尽杀绝，其实我一点也不怨他们。” 话语里的绝望让人难受，宁奕并不认可他的看法， 他有一瞬想推起护目镜让对方看看自己通红的眼睛， 可这想法很快又被他按了下来，他不能在进城之前暴露秘密， 就算没有这个考虑， 他也感觉自己没有资格安慰别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别的变化，或者在什么时候就突然变成了袭击别人的怪物。 如果因为这个害了晓雪，就太糟糕了…… “城外这些人都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进去吗？” “有一小部分是，绝大部分都是犯了事的，罪过都不轻。人家不赶尽杀绝就不错了，在墙外面最起码还能安全点。” 抹了把嘴，男人哆哆嗦嗦小心的问道：“哥，你有烟吗？其实我们也不完全没救，我这几天知道个消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嗯？”宁奕一怔。 那人还以为宁奕生气了，连忙解释道：“哥，你别生气，不要烟也行，我说。” 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塞进火腿肠里，宁奕小心的扔了过去：“说吧，是里面人研究出来药了吗？” “谢谢哥，谢谢。”同伴显然也出现了问题，腿脚没他灵活， 这包烟和火腿肠又被这个小个子抢到了手里，只不过这次他没独吞，将东西给大家分了以后，点起烟吸了口继续说道： “没有药，前几天听说城里找到了超级人类，人家好像中和了丧尸病毒， 不仅没有任何变异反应而且增强了身体活力， 就前几天浑身溃烂的时候你知道吧？人家一点事都没有。” 这几句话彻底把宁奕惊到了，摸了下贴身揣着那张钢薄，紧接着问道：“是三个女的吗？” “啊？你才来就知道啊？” “那三个女的怎么样了，快说说，说好了我给你一条烟！快说！”宁奕心脏蹦蹦直跳，他急切的想知道一切关于她们的消息。 又抽了口烟，男人轻着嗓子说道：“我也不知道听到对不对，一开始我以为是人家故意放出来的消息，为了鼓励我们这些人的，可现在……” 宁奕不耐烦了：“快说！” “好像就抽了点血，被保护起来了，别，别的就不知道了。” 心里终于好受了点，可整理思绪突然又纳闷了：“这种消息应该是绝密吧，你怎么会知道的？” “不是绝密，现在没有什么能威胁北部战区，我们帮着干零活的时候听到的， 贵金属知道吧，那东西能换点吃的，听说金子和银子能做电子零件，我们一般就……” “行了。”宁奕打断对方的碎碎念，他明白那人之所以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无非就是想多要点东西，想来也不会知道太多了。 “还知道别的吗？” “没了，城里人可能知道的多一些，哥，你进去以后多当心着点，听说里面比外面好不了多少啊。” 一声接一声的“哥”让他想起了死在酒店里的胖子， 心里怅然，他让男人等一会，回到车里从一捆子香烟中抽出条打发小鬼的紫云扔了过去：“走吧。后面还有人排号准备过来呢吧？” “啊……啊！这你都那个看见？”男人回头望了眼城墙下那微弱的几点亮光： “哥，城里城外两个世界，白天那个开红卡宴的你看见了吧？你来之前他是城外的王，前几天得罪人了，今天就让人炸死了，他们……” 话没说完，刚刚被夜幕笼罩的凛冬城外传出了稀稀落落的枪声， “哥，你听见了吗？他们有枪，今天从你这过去的那些车里都有枪， 那些人一到墙根地下就让人盯上了，开奇骏的大哥刚过去没一会就让人捅死了， 开银色哈弗那个大哥干死好几个，可他们让人冲散了，今天晚上肯定不太平。” “剩下的还有比你知道多的吗？”烦躁的踢掉车顶边缘的一块冰，宁奕斜睨男人问道：“你没枪吗？之前的王死了，你怎么能排第一过来的？” “呵呵，我炸的呗。”男人哼笑一声没回头的走了。 “今天过去的那些车，别碰他们，别让人再过来了，否则，我整死你。” “知道了，大哥。”男人扬了扬手里的烟，但宁奕明显明感觉他不如刚才求自己时那么恭敬了， 就好像他的表演得逞了，他在嘲笑被他骗走了一条烟的人。 “开奇骏应该也是被你捅死的吧，哈弗大哥，是用绞盘的那个……”心里默念一句，宁奕从怀里掏出56式半自动步枪， 缓缓踩了脚天窗，从车后扶梯下到地面，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追出一百多米，瞄准镜里出现了那个男人的后脑勺。 “砰！砰！砰！砰！砰！” 提着枪转身往回走的路上他回忆着两人刚刚的交谈，那人或许并没有什么嘲讽， 这几枪应该只是他宁奕给那些再次相聚承诺的一个回应。 第207章 凛冬城内 宁奕重新坐回车顶，继续开始北风里的守护。 呆愣中，思绪随着刚刚一幕回到了白天的告别时分， 那一个个离自己远去的背影，让他有种回到蒋华酒店的错觉，这跟当初自己与胖子的告别相似，却又不同。 一个是主动离开，一个是被动接受，相同的只有未必能等到的重逢。 城外墙根下的枪声始终没有间断过，他担心白天那些人，却并没有过去营救的打算。 跟胖子一样，这是他们自己做出的决定，做了决定就必须要为后果负责， 更何况现在房车里还有他需要守护的人，他不能在这个档口离开房车，一刻都不行。 盯上他的不只有死在自己枪下那个城外的“王”一伙人， 在夜色的掩护下，其他道路上的幸存者和城外势力开始行动了。 他们从四面八方慢慢接近，窥探和试探从不间断，可只要宁奕掏出步枪他们就会远远跑开， 那几个自以为隐藏妥当的人全都倒在了荒野里， 漆黑的夜里，宁奕被动的变成了猎物，可那些猎人不知道，这个猎物远远比猎手看的更清楚。 10发子弹换来了一夜祥和，黎明时分，精神饱满的杨老师换下了两夜未眠的宁奕， 房车外面传来烹饪的响声，三个孩子在周围跑来跑去，床上的人却搂着枪睡难以入眠。 翻身坐起，他用长款貂皮换下了杨老师的毛呢大衣， 穿上从皮草工厂“买”来的最后一件衣服——短款皮毛一体夹克，重新坐回了驾驶位。 早10：00，在一声悠长沉闷但极具穿透力的号角声中，接收工作又开始了。 看着远处缓缓移动的车辆，半睡半醒之间太阳落山，跟昨天相比，今天的接收工作似乎顺利了不少， 没有无人机的追杀核查和轰炸，也没有什么体型特异的变异个体。 扑在路上的五具尸体彻底吓破了其他人的胆，晚上围墙外的枪声依旧，却再也没人前来“拜访”了。 夜幕降临之后甘德拿着望远镜登上了车顶，开始充当值夜人的角色， 宁奕在驾驶位上难得的睡了个安稳觉，之后两天两夜如此往复，枯燥无味却也相安无事， 在第三天下午，接收工作完成之后，宁奕和杨老师他们终于等到了前来迎接的队伍。 那是两台巨大的蓝黑色装甲运兵车，它们在装甲车的配合下逼退了城门口水泄不通的车辆， 从远处呼啸着驶来，停到房车前面二十几米的地方， 这两辆车太大了，轮胎高度甚至超过了房车风挡下沿， 棱角分明充满力量感的车身，一点不输于职高门口宁奕遇到的那台改装巨兽，让房车显得娇小异常。 十几个同样穿着重型装甲的士兵先后从车厢里出来， 迈着轻快的脚步，眨眼功夫便将早已等候在房车旁边的宁奕几人围在了中央。 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身装甲，宁奕发现他们的头部盔甲上只有一块黑色的长条玻璃， 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脸，可白气喷吐时那一次又一次沉闷的呼呼声却十足的清晰， 像是猛兽的低吼，压迫感十足，让人心生敬畏，提不起一丁点反抗的念头。 “你跟三天前那个被炸死的变种人近距离接触过吗？”正对宁奕的一个士兵问道。 早已戴上了杨老师用毛呢大衣制作的围巾， 按照杨老师的叮嘱，宁奕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张嘴，例行检查。”声音冰冷，不容抗拒，入城前的例行检查还是来了。 宁奕紧张极了，他以为会有抽血化验等手续，或者最起码来个面部识别。 可这次检查并没有那么复杂，似乎只是简单的排查变异特征， 他按要求在车前做了几个特定的项目， 口腔内和肢体形态检查过后，又做了双臂平伸，高踢腿，扶腰后仰，其他三人依此类推。 一切完事，那士兵摆了下手对宁奕说道：“行了，一会开着你的车跟在头车后面，车内人员远离车窗，中途出现任何情况都不要停车，尤其是到城门附近时，千万不要起身或者停车开门。 进城以后你们会在外城的临时安置点静候一宿，不出意外的话明天跟其他人去往内城，记住了吗？” 士兵的声音经过处理，听起来像是机器人，他无法分辨对方的性别和年龄，只能微微点头。 “上车。”短促有力的指令过后，士兵率先转身向着运兵车走去。 宁奕在进入驾驶室之前偷瞄了一眼运兵车的风挡， 看不见里面开车的人，那金属网格后面的玻璃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不仅跟车厢浑然一体，且在余晖中不反射丝毫亮光。 心脏砰砰跳着，宁奕发动房车开到两辆装甲车之间的缝隙里，回身小声叮嘱道：“妈，你们蹲在床边过道，千万不要起来，不要抬头，城门那可能非常危险。” “好的，儿啊，你也小心。”杨老师非常紧张，搂着三个孩子扶着床沿蹲好，却始终伸着脑袋往驾驶室看。 几秒钟之后，头车开动， 位于运兵车顶的排气管将汽车尾气喷向天空，积雪和碎冰在沉重车轮之下被碾成碎末。 运兵车的两侧轮胎间距很宽，不知是不是驾驶员的故意为之， 它并没有轧到那几个被宁奕打死的外城之王，这冰冷世界里似乎多了一丝怜悯。 两分钟之后，房车第一次接近了位列道路两侧的难民帐篷。 宁奕看的清楚，那都是些绷着破布碎衣的单层帐篷，运兵车出来之前，这些帐篷周围还有人活动的影子， 可现在他们全都躲进了帐篷里，拉链到头，门窗紧闭，一声不吭，做着掩耳盗铃的伪装。 又一公里多，车队接近城门，左边风挡外的荒地里出现了一排挨在一起的废弃公交车， 所有窗户都被破布衣物封住了个严严实实， 车顶支出的烟囱冒着白烟，那些车现在是落难者的房子。 车旁雪地上站着一群脏兮兮，不知是幸存者还是变异者的人，他们冷冷的注视着车队，一动不动。 跟着头车向右转弯，房车对准了凛冬城那巨大的钢铁城门， 他终于在视线之中找到了那辆满是鲜血的破碎奇骏。 哈弗大哥还在，只是头上包着纱布，他站在踏板上越过车顶，跟其他人一起愣愣的目送着宁奕向前，表情沉重且复杂。 又行驶了百多米，车队驶入被装甲车硬生生挤出的通道。 拥挤在两侧的车群里开始有人呼喊着向车队投掷石块和木棒。 装甲运兵车车身高大，装甲厚重，这些投掷完全造不成任何威胁。 可房车上乒乒乓乓的砸击声却着实让宁奕捏了一把汗。 包括风挡在内的所有玻璃窗都成了优先攻击目标。 下雨一般的投掷物铺天盖地，噼里啪啦的接连命中风挡， 铁丝网被石块和木棒砸的当当直响，哗哗乱颤， 他真怕哪块石头会直接击碎了玻璃，让这辛苦得来的移动住所不再那么温暖安全， 毕竟他还准备用这辆车带着晓雪回去。 所幸，这些投掷物最小的都有半块砖头那么大， 根本没法穿透铁丝网的防护，房车钣金或许会有一些损伤，但车身喷涂过装甲涂料， 在校园超市与卷帘门框刮擦都没什么大碍，想来应付一些石块木棒也不成为题。 提心吊胆的又走了几十米，随着车队驶入了漆黑的城门，投掷物终于被城墙阻断。 外面寒风刺骨，宁奕分不出墙面上那层白色结晶是反碱还是冰霜， 它们附在水泥原色的墙面上，没有一丝温度，那是透骨的冰凉， 他再一次领悟了凛冬城这个名字是多么的贴切。 随着车队的进入，城门口的装甲车鸣枪示警缓缓退回，城门重重关闭。 宁奕跟着头车继续行进，驶出幽暗的门洞之后，道路两侧出现楼房。 拥挤程度不亚于香港市井，但却全都是单调的水泥原色， 大街上乱糟糟的挤满了人，楼上到处能看见各式各样的招牌和紧裹棉衣的身影。 漆黑的路面上泥泞湿滑，不知是掺和了油还是混入了血，居然不结冰。 可能是由装甲运兵车护送的缘故，大家好像对宁奕的房车特别敌视， 总有人会时不时的冲上来在车厢上狠狠拍一下或者锤一拳。 孤身一人时，丧尸的拍打和追击都没让他害怕过， 可能是现在车里有他刚刚找到的母亲，这些同类的锤击每一次都让他怕的心惊肉跳。 嗙嗙的砸击又持续了几分钟，房车终于在头车的带领下驶入了一个宽敞的院落，身后沉重的院门关闭， 宁奕越过头车看见了眼前高大的水泥本色建筑， 沉重和压抑扑面而来， 这栋楼就像工事车库里那几根混凝土水泥支撑柱一样，到处透着冰冷和粗犷，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 头前带路运兵车上走下一名士兵，在房车旁让宁奕落下车窗，说话前这人居然升起了护面，是个面向还算随和的年轻人。 “到了兄弟，这是转运集结点，今天晚了，明早起送大家去内城，车停到墙根底下，车顶东西放车里，别让人偷了。” “啊？”宁奕正要说话，却见这人身后下来的士兵们也纷纷打开了面罩， 他们互相招呼着往大楼一侧的通道走去。 “喝酒去啊？” “不去了，我一会找个地方吃碗面……” “喂！宇航！去喝酒不？”远处一个身影的招唤让房车旁边的青年转过了头： “没银子了，你请我吗，你请客我就去。” “切~不去算了。”那人一摆手快步向着通道去了。 青年刚要转身跟上，宁奕突然出言叫住了他：“您好，您是叫宇航吗？” “啊，是，什么事？”青年有点愣。 “我请你喝酒。” 青年一笑：“你有银子啊？银块才行。” “金子……行吗？” 第208章 末日狂欢酒吧 这个叫做宇航的青年笑着打量了一下宁奕，又侧头看了眼风挡上还挂着木棍的铁丝网： “你真想去？一路上都没喝酒了吧？馋了？” “呃，啊！有点，我也想放松一下，找个人聊聊天，这一路太压抑。”宁奕笑着回应。 “聊天……好！正常！能逃到这的谁还没点心理问题……” 青年点头，指着大楼左侧的一个单独车库道： “在这等我，一会把车停我车库里，我给你安排住处。你请我喝酒，我陪你聊天。” “好。”宁奕应了声，在青年转身的一刻又追问道：“我从项链上撸几个豆够不够？” “够啦，几克就够！我先去换装！一会再说。”青年小跑着进了通道。 宁奕将房车停到车库旁，转身进到后车厢取出一根金条， 找出钳子从金条上掐下几小块，在手里掂量两下大概有个几十克，然后一股脑的全都揣进兜里。 “宁奕，你一会要出去？”杨老师凑上来问。 抿着嘴点了点头：“嗯……应该是。” 戴上偏光镜，他拆下刺刀，又从车后抽出一瓶茅台两根雪茄，拆掉包装后揣进右面衣兜： “妈，这里是管制区，你是高级知识分子不会有危险的，我得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你不用担心我。” 脱下夹克，套上战术背心，宁奕揭开盖着床单的武器墙一角，从上面拿出一把92式手枪交给杨老师： “这把枪你拿着，大概率用不上，但以防万一，使用很简单……” 杨老师哆哆嗦嗦的重复了两遍使用要领，刚接过宁奕递过来对讲机， 那个叫做宇航的青年就跑了过来，他用遥控钥匙打开了车库大门，从里面开出来一辆跟绞盘大哥一样的哈弗，只不过他这辆是军绿色并且改装过的。 下车之后指挥着宁奕将车停进库，然后引着几人进了楼。 “这是战区在外城的接待中心，你们住1005，咱们明天上午九点出发， 天黑之前怎么也能赶到内城，这里的安全有保障，不用担心。” 说完还朝搂着三个孩子的杨老师微笑点头：“尤其是您母亲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是重点保护对象。” “哦，城里很乱吗？”宁奕问。 抿着嘴沉吟片刻后，宇航点点头：“不能说太乱，但也不太安全，没事，我一会领你去个安全的地方，我们下了值总去。” “哦……” 电梯很快到达十楼，宇航给杨老师等人安排的1005是个套房， 一共三个单独的卧室，装修中规中矩，床上用品却洁白如新， 外面寒风刺骨，这里暖气滚烫，热气扑面。 “这层楼是专门给知识分子住的，一切东西都可以放心使用，免费的，知识分子是以后反攻丧尸的关键。” “谢谢啊。”杨老师带着孩子去了里面。 宁奕抽出根华子递给宇航：“啥时候反攻啊？” 烟横着放在鼻子下闻了口，然后才叼进嘴里，宇航叹气摇头： “不太清楚，可能还要几年，现在最主要的目标是先能自保。” “哦。”护着点着火，宁奕将兜里还没拆封的两盒烟全都塞进了对方兜里： “你们当兵的也……也能出去喝酒啊？不管？” 宇航一笑：“我们是民兵，一次执勤十天，休息五天，护送人员不算，太冷了，喝一点暖暖身子没问题，上面允许，毕竟在城里也没谁敢偷袭车队。” “那倒是，嘶~现在真用金银呐？”宁奕傻乎乎的样子把宇航逗笑了， 他轻拍宁奕肩膀道：“差不多，原有的金融系统崩溃，纸币没价值了， 现在贵金属在武器和电子设备上的应用比较广，缺口很大，所以就成了古代那种等价交换物，挺讽刺哈？都特么穿上机甲了，却又开始用银子……” 宁奕看的出来，这青年还是没跟自己完全敞开心扉，现在问敏感的问题不合适，容易让人产生戒备心，一会喝点酒再问比较稳妥。 杨老师安顿完毕，宇航带着宁奕下了楼，两人从院门右侧的小门走上大街，右转融入人群。 街上到处都是人，有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难民，也有穿着讲究，开着汽车的， 一切都好像跟之前一样，不同的只是数量和比例。 宇航说外城本来也是准备封闭的，可城墙尚未封闭之前就有很多人逃进了城里，不能把他们撵出去，就只能控制着进入的人口， 现在城内人口成分非常复杂，管控的唯一原则就是不爆发丧尸。 他并没有提城内是否有变异者，宁奕也没多问，毕竟死在外面那个“城外之王”说的也不一定准。 “宁奕，总有一天我们会对丧尸发起反攻的，重新夺回我们的城市！就是时间可能会等得久一些，所以现在才对知识分子和工人优先放行， 我们领导说了，人类只有在知识和工业的武装下，才能发挥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巨大能量， 你之前见过我们那套装甲吗？我看你眼睛都直了。” “没见过。”宁奕嘿嘿一笑：“诶？宇航，那套装甲谁发明的啊？有名字吗？” “工大和工程一起做的，上个月才做好，叫破风甲，好听吧。” 说着他抬手指向不远处街道里一个巨大的广告牌道：“咱们就去那儿！对了，你真有银子是吧？没逗我？” 宁奕没听到宇航的问话，机甲的名字让他有点出神：“凛冬城，破风甲，不仅城池刚猛，这科技发展的速度也有点吓人啊……” “喂！”轻推了宁奕一下，宇航笑着问道：“你发什么呆啊，没带银子啊？” “哦，带了。”伸手进兜掏出两小块金疙瘩放进他手里：“金子。” 宇航看着手里的金疙瘩愣了：“真是金子！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呢！今天喝点好酒，走吧，老板可健谈了，成天讲故事，大家都爱听。” 广告牌上的大字让他有些恍惚，【末日狂欢酒吧】 都末日了，还要狂欢吗？ 心往下沉，他本能的不想进去，可为了打探消息又别无选择。 大门被推开的一刻，吧台里面一个穿着衬衫打着领结的男人正扯着嗓子白话道： “今天给你们好好讲讲这民科射线是怎么回事，还有前几天发现的那几个超级人类！听不听？” 第209章 硬刚酒吧老板 老板并没有点到为止的闭嘴，而是在大家一阵起哄之后继续说着其他一些秘辛见闻，调动着大家的胃口，继续烘着气氛。 宁奕顶着布满白霜的眼镜愣在了原地，屋内陈设被白霜遮住已经看不清了，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老板刚才的话，他希望马上就能听到一直期待的答案。 “诶？兄弟，你咋了？”宇航拽了宁奕一把：“检查了，这天都黑了你还得个眼镜……” “哦。”从愣神中转醒，宁奕透过眼镜上方看了眼顶棚上的昏暗灯光，然后慢慢摘下眼镜揣进了兜里。 “他刚才说的那个消息真的假的啊？”宁奕悄悄问。 “我也不知道，嘿嘿，他就那么几个问题，每隔几天就重新说一遍。” 宇航说着走向门口不远处的两名黑人男性，伸起双臂开始接受检查。 这检查的项目跟自己在城外接受的一样，还是口腔内和四肢形态，以及双臂平举等一些简单动作。 不像第一次那么紧张了，宁奕跟着宇航接受过检查之后坐到了正对吧台的角落里。 这酒吧的生意似乎非常好，刚黑天，差不多200平米的空间里已经聚集了大几十人。 欧式实木装修风格配上昏暗的灯光有种美国西部酒吧的狂野味道。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烟草味，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口若悬河侃侃而谈的老板身上，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穿着各异，肤色各异的顾客不断从门口进来，接受过检查之后各自落座，这酒吧夜生活的高潮还没到来，正在预热。 宇航在美女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上点了简单的几样吃食和酒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小块银子放了进去， 很显然，他还有钱，只不过应该是不够他喝酒排遣的了。 “咱们吃点花生和腰果，我还要了点牛肉干，嘿嘿。”宇航搓搓手，仰靠在沙发上将手搭上了后面的暖气。 “现在就只有贵金属能当钱啊？”宁奕看了眼正在吧台上给银块称重服务员，又问道：“怎么换算的？按照以前的价值吗？” “别的也能，不过老板需要赚差价，贵金属的价格并不高。”宇航收回搭在暖气上的手，拄着桌面凑近宁奕：“银子之前应该是好几块钱一克，现在一克也就顶之前的两块钱，金子每克差不多300块，你刚才给我那两块应该有个十几二十克，我怕他找不开。” 顺着宁奕的眼神，宇航看了眼正在跟老板报价的服务员又道：“银子在所有贵金属里应该是导电性最好的，但是银子跟铜都有一个缺点就是会氧化， 金虽然没有银的导电性好，但足够稳定，一些重要的元器件上还是离不开黄金的， 之前全球的每年产出的黄金大部分都用在工业上，做首饰的只有一少部分。 老板是搜集金银的大户，靠着这些的贵金属每个星期从战区后勤能换一些补给，用来支撑酒吧运营。” “后勤……”宁奕想起了让自己始终流落在外的那个顾忌——邢立臣的父亲。 完成称重报价的服务员正在吧台上用铡刀分割银块，剩下的放进容器，拿起喷枪熔炼， 好像正准备将剩余的银子交还给宇航， 愣愣的盯一会，宁奕的目光转向不远处正在给顾客检查身体的两个黑人男性： “这种检查有用吗？就看一下嘴里，检查一下四肢和动作能看出什么呀？” 宇航刚要说话，服务员已经托着托盘走了回来。 里面装着重新熔炼好两银块， 一块很大，可能有上百克重，另一块则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 服务员是个红色头发的白人美女，将托盘放在桌上之后这女人就直勾勾的盯着宇航一言不发， 眉目之中眼波流转充满了魅惑， 宇航拿起两块银子眼角抽了抽，尴尬的看了眼宁奕，然后不舍的将小块银子放进了美女手里。 那女人接过银子以后喜笑颜开，弯腰在宇航表情僵硬的脸上亲了一口， 起身扭着包裹在小短裙里屁股走了。 “草！！！”颤抖着骂了一句，宇航嘬着牙花子靠近宁奕，小声埋怨：“今天要这么多小费，都特么给我切好了，下次来我先给她……对了，你刚才问什么？” “那边。”宁奕向门口指了下：“这检查有用吗？” “有用。”宇航点头：“变异者跟丧尸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除了最明显的口器和肢体变化，还会发生严重的骨质增生。 只要有变异的迹象，他们的腰椎和四肢就会迅速沉积钙质， 双臂无侧向平伸，没办法做后仰弯腰的动作。 奔跑可能会很快，但高踢腿这种需要韧性的动作完全做不到……” 宇航话让他想起了在房车外找自己要盐的老太太，还有那个在仓储超市外，长着蚂蚱口器一样的老年丧尸…… “抽雪茄吗？”从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茅台放在桌上， 又掏出两根雪茄，一根递到宇航手里，正准备用匕首给自己这根切片。 耳边又传来了宇航低低的惊叹：“卧槽，这你都有……” 不明所以，抬头之时却见附近包括老板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定定的看着自己。 “咋了？他们怎么都看我。”宁奕有点懵逼。 “兄弟，你之前来过酒吧吗？”宇航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雪茄这种奢侈品能当钱用，你抽了也无可厚非，可酒吧是卖酒的地方，不能自带酒水，自己带的偷摸喝了也就行了，你带这种稀罕玩意放桌上摆明了是要挑衅啊，现在跟之前可不一样……” 宇航伸手拿起茅台刚放到桌下，老板就从吧台后面绕出来了。 男人下身黑色西裤，上身一件雪白的衬衫领口扎着黑色蝴蝶结， 头发浸满了头油锃光瓦亮的斜向竖着，国字脸。 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可手里却好像拎着一把黑色的猎枪。 在餐桌面前站定，男人双脚并拢，俯身微微鞠躬道： “兄弟，欢迎光临，哪家的呀？有事好商量， 现在这世道，能弄到种淀粉糖化的酒就已经不容易了， 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用好酒免费招待您，没必要砸场子……” 一开始还算客气，可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宁奕有点尴尬。 可男人非但不理，反而瞥了眼一旁的宇航，长出一口气，话里话外都是不信和凶狠： “宇航兄弟，我没得罪过你吧，你的朋友，不懂我这里的规矩……呵～行，我信了！ 直说吧，想怎么办，宇航我不敢动，但你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今天绝对出不去这个门。” 宇航苦涩一笑，宁奕却抢先起身迎上了男人：“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答复？” “我……”男人正欲说话，突然感觉自己的肚子被捅了一下，低头一看，随即瞪大眼睛怔在了当场。 第210章 干戈 玉帛 宁奕左手攀住老板肩膀，那把不知什么时候掏出的三棱刺正顶在对方左侧肋下。 修长的刀身在灯光下泛起微黄惨白的光， 扁平尖锐的刀尖已经在老板衬衫上支出了个坑。 “动一动我就捅死你，坐下。”放开抓着老板脖领子的手，宁奕抢过他手里的黑色猎枪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啪！” 酒吧里的众人吓了一哆嗦，老板抬手拦住正从门口走过来的几个黑人男性，缓缓坐到宁奕身边。 冷笑着在耳边小声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有20吗？你是第一个敢在我店里掏刀的。” 宁奕没接话茬，从左兜里掏出剪了角的金条放在腿上，示意男人低头看。 “你说打我一顿都可以，但你想把我留这肯定不行，所有挡着我的人都得死，现在给你两条路， 一，我给你一小块金子，你让我喝我自己的酒。” 他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站在不远处的那几个黑人，从没给过对方一个正脸。 老板又换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容，身体微欠越过宁奕看了眼另一侧的宇航： “呵~，宇航，你兄弟可不像是新来的啊。”重新坐直身体后又轻声问道：“第二条呢，愿闻其详。” 宁奕将夹克拉开一条缝，扒着衣领给男人看了眼战术马甲上的两颗小手雷：“第二条，我先捅死你，然后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 老板笑着点了下头：“兄弟，我不信敢在这杀人，尤其还是当着城卫的……” 不等他说完，宁奕握三棱刺上的手骤然加力，刀尖顶着衬衫将老板捅的一咧嘴， “你可以试试，用一部小说里的话来形容，现在是乱纪元， 你认为我凭什么能北上几百公里活着来到这，死在这把刀下的人已经数不清了。” 脸上挂着渗人的笑，宁奕缓缓转过脸第一次与老板四目相对：“也包括丧尸，你想试试吗？” 身体一哆嗦，老板在看见宁奕眼睛的一刻瞳孔猛地聚了一下：“你的瞳孔……怎么是红色的？” 心里一惊，宁奕连忙转过头，重新看向吧台上方那几盏还算明亮的灯， 左手抠着耳朵，右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选哪条？赶紧的！” “第二条，金子我不要，但我得要个面子。” “行。” 话音落，宁奕突然精神病似的爆出一声大笑：“噗！哈哈哈哈哈！” 抵在老板肋下的三棱刺咣当扔在桌上，回身将一脸懵逼的老板搂进了怀里， 一边使劲的拍着男人后背，一边哈哈大笑：“老聂啊老聂，你真是老糊涂了，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小李啊！没认出来吧。” 老板一愣，转眼间就明白了宁奕的意思，只不过挤出的笑容略显僵硬： “呃……啊！！哈哈哈，你看我，草！你这臭小子，就知道跟你叔开玩笑！” 呃，你个老不死的，占我便宜。 老板起身去拿猎枪，却被宁奕抢先一步夺过，立到了身侧沙发上：“叔，去给我拿两个杯子，我想听你讲故事。” “你都来了，我还讲什么故事了，你等我，我也得尝尝你这好酒……” 老板搓着手转身的一刻，宁奕揣起金条，从衣服下面抽出手枪上膛之后压到了腿底下， 眼睛盯着去拿酒杯的老板，一眨不眨。 “兄弟，你什么来头啊，特勤啊？”宇航在一旁小声问道。 “不是。”宁奕摇摇头，等老板从架子上取下杯子往回走了，才缓缓答道：“你当我是一只过路的恶鬼就好，只要他不为难我，我绝不连累你。” 宇航叹口气，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老板很快走回桌边，将三个子弹杯扔到桌上，满脸堆笑的催着宇航把酒拿出来， 除了因为激动而略微涨红的脸色，宁奕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丁点刚才的剑拔弩张。 这人像变色龙一样，表情和情绪管理的极好。 宇航重新从桌下拿出酒瓶，拆掉封口膜，拧开盖子， 一言不发的开始给三人倒酒。 哗哗的酒液滴落杯中，折射着灯光，在烟味充斥的西式酒吧里散开了一片东方的神秘浪漫气息。 老板率先拿过宇航倒了大半杯的酒，放在鼻子下面闭着眼睛陶醉的吸了口气，然后笑着问宁奕： “兄弟，怎么称呼，有没有兴趣到我店里帮忙，我这缺个店长。” “我姓李，我今天刚到，明天就走。”将三棱刺重新掖好，宁奕拿起桌上小刀从雪茄头上切掉一片， 双手递到了老板面前：“聂叔，刚才多有得罪，我给您赔礼道歉，您别在意。” “呃……哈哈哈，能屈能伸呐，好小子。”老板接过雪茄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又嗅，最后才略微尴尬的点上了火。 随着两杆烟气从他鼻子里缓缓喷出，雪茄区别于香烟的特有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吧嗒下嘴品了品味，老板陶醉道：“真香啊~好久没有尝到这种东西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又撤身打量宁奕：“你刚才说，今天到的，明天就走？高级知识分子？” “啊，不像吗？”宁奕笑着问。 宇航将一个酒杯推到宁奕面前，接过了话茬：“聂叔，他母亲是教授，他是大学生。” 老聂又笑着摇了摇头，显然对于宇航的话持怀疑态度。 大学生去哪儿弄这一身装备。 三棱军刺这种东西是物资匮乏年代的特有产物， 惯用这种武器的如果不是老军人，就一定是为了追求情怀的特殊职业人员。 战术马甲上的外军标志他看的清清楚楚，宇航这种反应明显是没有注意到。 如今凛冬城内鱼龙混杂，人鬼难辨，既然对方能顺利进入，并且已经表露了善意， 那这年轻人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老聂不想为了一点点好奇而给自己惹上麻烦。 宇航手里的雪茄有点烫手，光这么一会就已经好几个人悄悄过来让他开价， 三个人只有两支雪茄，老聂叼了一根，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把雪茄给宁奕还是放起来，留着以后换点什么东西。 思来想去正准备将雪茄递还回去，宁奕却抢先拿过雪茄切掉了堵头，重新递还给宇航，点起了打火机：“抽了吧。我走之前再给你们一人留两根，我带的也不多。” “呃，哦哦！”宇航被动的接受了点火。 老聂眯着眼睛仔细对着宁奕一顿打量，最后凑过来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也没啥事。”宁奕抽出根烟点燃，加入了吞云吐雾的队伍：“您跟我说说刚才准备要讲的故事呗？我挺好奇的。” 话音刚落，老聂突然绷起脸，一点笑模样都看不出来了：“超级人啊？那可是我们的宝贝，你一个外国人别打听了。” 说完转身要走，宁奕起身一把拉住老聂的胳膊：“聂叔，你误会了，我不是外国间谍，你看见的东西是我抢来的。” “抢的？”老板转回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眼眶微红的年轻人，他有点摸不清套路了。 “你一个学生从哪儿抢的手雷？跟我说实话，我虽然混江湖，但背信弃义这种事我干不出来，你要是敢骗我，我豁出命也整死你。” “聂叔，别激动，你坐。”拉着男人慢慢落座，宁奕调整好情绪慢慢说出了自己的故事，只是省略了很多不必要的桥段。 五分钟之后，他扒开头发让老聂看当初被悍马打出的伤疤：“那颗子弹把我车顶都打裂了，要不是咱们的无人机我可能早都死了。” 老聂皱眉点了点头，沉吟半晌又纠结的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为啥非要知道那几个人的事啊？” “其中，有我的妻子，我必须要见到她。” “啊？！卧槽，现在这年轻人，结婚这么早！” 就像这个中年人激烈的反应一般，他之后的话也差点惊掉了宁奕的下巴。 第211章 真正的超级人类 不愧是八卦集结之地的老板，老聂一听说那三人中有个是宁奕的媳妇，当时眼睛都瞪圆了， 非逼着宁奕追问俩人怎么认识的，否则就不继续说下去。 最后没办法他只好撒谎说两人是邻校的同学，在校外偶然结识。 “哦~~”老聂滋溜了一小口酒，然后龇牙咧嘴的一阵陶醉， 那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酒吧老板的做派， 反而像极了农村老头喝散白的架势。 “我知道这些也是偶然，都不是啥不能说的……” 他说是战区宣传部门找他特意放出的消息，消息真假无从考证，具体什么目的他也不知道， 他说他想了一宿才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战区要给那些隐藏在城中角落里的变种人一点心理期盼，不至于让他们自暴自弃，或者伺机报复他人。 “我后来才想明白啊……”老聂吸了口雪茄，喷吐烟气的时候仰头看向天棚，声音苦涩略带哽咽： “他们应该是真没招了，否则绝对不会看着外面这些人受难的， 城里挤不下人了，现在每天城里死多少，外面才能进来多少，一方面得抵御外敌，另一方面还得准备反攻，唉！说正事！” 抹了把眼泪，老聂坐直身体，从民科射线开始了讲述。 跟陈宇之前通过无人机告诉宁奕的差不多， 那个说不清是射线还是能量波动的东西刚一出现，核武器的战斗部就全部都失效了。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失效的不止核武器， 还有那些应用在医疗和冶金等行业的放射性元素部件。 “全都融进了空气里。”老聂咂吧着嘴，像是在回忆味道：“我就是本市的，当时我就在我正在地下室里看着工人装修，突然之间站在楼梯口的工人就轱辘下来了。 当时我脸上火辣辣的疼啊，你猜那个工人咋的了？” “怎么了？”宁奕追问。 老聂咧着嘴在腰上比划了一下：“上半身没了，衣服都没破，齐刷刷的就像是用刀砍掉的一样，就剩两条腿了。我当时嘴里一股子怪味，就像喝了口废机油似的，难受极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来那么一下子，我身后刮大白的工人当时就趴地上了，起来以后满脸是血的就要咬我。” “然后呢？老聂，之前你咋没说过这些？”宇航有点紧张。 老聂一咧嘴：“跟你们说这些有啥用啊，我当时寻思外面核弹爆炸了呢， 给吓懵逼了都，我也不敢出去啊，最后没招了，我抄起射钉枪给他来了一梭子，这算是活下来了……” 跟宁奕之前的遭遇相似，老聂在自家别墅地下室里等了一宿才出来，到车库开着越野车直接冲进了军事管制区，这才幸免于难。 放射性指标在最开始几个小时里非常高，可当军事区做出反应之后，指标又奇怪的消失了，就像那些被辛苦提炼分离出来的东西全都回到了大自然之中。 “军区里一开始以为是遭到了核打击了，他们说各个国家之间互相猜忌，都要先下手为强啊， 那段时间可给我吓屁了，成天在防空洞里不敢出来， 后来开始建城，战区搜集贵金属赶制离什么机，我捐了不少啊，人家才奖给了我这家店铺， 平时他们偶尔回来喝酒聊天。 听说是找到那个疯子了，那人原来是研究反重力装置的，碰巧了才发现这玩意， 他家是楼中楼，实验室在三楼，卧室在四楼， 这小子还给自己留了一手，用铅板挡住了那个装置上面，开启的一瞬间他跑四楼去了。 却没想到能量释放出来以后，他自己变丧尸了。 战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老婆孩子都咬死了，那个设备也烧的不成样了。 唉，所以，像我这种在地面以下，或者山沟里的都没事，海拔比他家三楼高的也没事。 那玩意不会拐弯，也不能穿透所有东西，就像我那个服务员。” 老聂指了下吧台附近的红发女郎：“她当时跟他对象在我家饭店的电梯里，啥事都没有。但就一点啊，得了流感的无论在哪儿不行。” 宁奕想起了在别墅区里遇到的老张和胖子他们，当时他们在山顶修观景塔，能躲过一劫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吧…… 老聂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满脸的难过， 宁奕不知道他在那场浩劫里失去了什么，但看样子应该是不会知道太多了，随即话风一转问道：“那几个超级人类呢？” “啊，对！”老聂抽了口雪茄，口鼻喷吐烟雾的说道：“前几天突然脚丫子就刺挠，我以为我得脚气了，可特么我从屋里出来一看，服务员全都躺地上了， 我怕再来一波丧尸，就直接关门歇业，把服务员全都整库房里锁上了，卷帘门一放，我准备再苟一波。 熬了一宿，我是挺过来了，可那个红头发娘们的对象死了。 没用几个小时，长的全身都是毛，就跟发了霉的大米饭似的，那个恶心呐！ 我寻思出去求救，结果发现都废了，大道上躺了一片，疼的嗷嗷直叫，挠的血哩胡啦的。 军区里头几天还嗖嗖发火箭呢，那天一个人都没看着。” 眼神闪烁，老聂咬着嘴唇，摇晃了半天脑袋才低声继续：“一开始我以为是啥生化武器， 可没想到来得快走的也快，我脚没用上一天就能走道了，现在就后背上还有一块没好利索。” 这次惊心动魄的劫难似乎给老聂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他又沉寂了好几分钟才重新开口： “后来听说战区里发现了三个啥事都没有的人。当时他们以为这几个人身上有啥抗体，就给整化验……” “整哪儿去了？”宁奕突然起身抓住了老聂的胳膊，紧张的样子不仅吓了老聂一跳，更是差点把酒弄洒了。 “哎呀！化验室，抽血检查身体。”使劲扒掉了宁奕抓着自己的手，老聂继续道： “说是身体非常健康，细胞状态异常旺盛，有点像……” 宁奕圆瞪双眼，呼吸急促：“像什么？老聂，像，像什么？” “像丧尸，可不是嗷，不是丧尸，可就是研究不明白啥原因。 听说现在都当个宝给保护起来了，一个人配好几个警卫员。” “呼~~~”宁奕长出了一口气啊，整个人泄了气一般瘫在座位上。 “你刚才说有你媳妇，我还不信，现在信了，瞅你那样。”老聂嘿嘿一笑，回头去叫服务员：“诶！吃的呢！” 不说还好，一提吃的宁奕顿时感觉腹中饥饿难耐：“聂叔，你这有肉吗？” “鲜肉没有，你有啊？”老聂问：“你有我这能做。” “你等着我去拿。”宁奕起身要走，老聂有一把抓住了他：“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个挺关键的消息。” “啥消息？”宁奕揣起手枪，也将立在沙发上的猎枪递了过去，老聂将枪交给前来送菜的服务员，小声说道：“这丧尸分代，最开始就变的那些最厉害，听说都能搭窝了。” 心里有些惊诧，他看过那些尸巢一样的东西，但又有些不明白老聂话里的意思：“这跟超级人类有啥关系啊？” 老聂深吸一口气，四下张望一圈，起身凑到宁奕耳边，小声道：“她们的体细胞无法分析，但状态却像第二代丧尸，就是被最开始的第一批咬过的那些。” 眼角抽搐了一下，宁奕小心的问道：“你是说，她们接触过第二代丧尸？” “啧！不~~~是。”再次四下张望，老聂伸手，将准备起身凑过来的宇航按在了沙发上， 声音又小了几分： “是可能接触过初代丧尸，听说人体免疫系统有对抗丧尸病毒的反应，就像那些变种人， 可能是接触的病毒剂量太少，或者途径不是最直接的，所以他们的免疫系统就起了作用， 但还不足以完全抵抗丧尸病毒，或早或晚，或快或慢，都会变成丧尸的。 里面那几个就不一样，她们好像已经中和并且吸纳了丧尸病毒，免疫系统非常稳定， 身体指标在逐渐加强，没有一丁点恶化的迹象，变成了全新的人类个体，所以才叫超级人类。” 神秘的点点头，老聂言之凿凿，眼神炯炯，不像是在说谎。 “这些太复杂，一般人听不懂，我没怎么跟别人说过，牛逼吧？” “是啊，牛逼……”心里乱糟糟的，宁奕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接触过初代丧尸？难道说的是自己吗？ 还是说……她们三个在什么特定的情况下碰到过初代丧尸的病毒？ 自己是被她们感染的？ “你没事吧？”老聂推了宁奕一把。 “啊！没事，我就是担心她们的安全。” “草~那都是宝，你担心个屁啊。”老聂一笑，搂着宁奕肩膀往门口走去：“现在研究的主要目标是啥知道不？ 就是找这个临界点，到底什么途径接触，具体多少剂量的病毒，多长时间的感染和条件才能完全激活人体免疫系统， 可样本少啊，暂时研究不出来，这仨人肯定啥事没有，那都比大熊猫珍贵多了。” “啊！”咽了口唾沫，宁奕讷讷的连声答应：“那就好，那就好。” 随着脚步向前，身后吧台渐渐远离，灯光变暗， 出门前宁奕撇过头戴上了眼镜，面前的那道门突然让他想起了城外帐篷里的那些变种人。 “聂叔，我进城的时候外面好像有不少变种人啊，出去接我的部队……” “就把大家都看见的炸死了，别的没管，是吧？” 老聂的抢答让宁奕愣了，心底也随即产生了一个荒唐又可怕的想法。 似乎是看出了宁奕的心思，老聂微微颔首：“不少人都跟我说过，我感觉一方面是因为下不去手， 另一方面，他们也可能在等完全免疫的人出现，毕竟能够观察的个体太少了，啧！有个事我本来不想跟你说的。” “什么事？” “走，上那边。”老聂舔了舔嘴唇，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搂着宁奕走到附近的墙根底下： “我不知道我当时听没听清，这三个人融合的病毒或者说传染源好像是同源的。” 宁奕心里咯噔一下：“啊？啥意思？” 老聂微微低头，眉宇之间些许隐忧： “她们彼此不认识，但却来自同一个城市。也就是说，病毒的罪魁祸首可能就在江城，嘶~可能这么说不准确。” 老聂摇摇头：“我那天听到的消息好像是说，初代超级人类可能早已经出现了， 她们三个是被同一人感染，不不，不是感染，怎么说来着，哎呀，就是接触过同一个个体， 这种融合细胞是第二代，第一代那个才是真正的超级人类。” “噗！咳咳咳……”宁奕连咳数声，脱离老聂的搂抱前走几步才回身说道：“你，你要熊掌吗？我给你一个。” 老聂一伸脖：“我草，这都有！” 第212章 凛冬街角 话音刚落，酒吧里走出来两个人，他们都穿着黑色棉皮夹克， 棒球帽沿压的很低，出门后径直去了道对过的商店。 老聂只回头瞄了一眼脸色就变了，刚才那种惊讶变成担忧的严肃。 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朝着宁奕微微摇晃了一下脑袋。 “放心吧，我一会就回来。”不着痕迹拍了下掖在衣服里三棱刺， 宁奕笑着点下头，转身向着街上的人群走去。 他知道老聂表情里的意思，那两个跟出来的人并非善类，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跟他们再次相遇。 无形之中对于凛冬城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分， 自他进来之后从没有人提起这座城原本的名字，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这座城的新定位， 这里并非安逸的居所，进来之后也不能永享太平， 如果不怕严寒和丧尸，或许外面会更安全一些， 因为外面，最起码没有对你虎视眈眈的同类。 “呵，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应该也有想出去的。” 宁奕立起衣领双手插兜，加快脚步融进了大街上乱糟糟的人群。 夜幕笼罩下的凛冬城像电影里的哥谭， 水泥本色不修边幅的楼体上虽然点缀着各式各样的广告牌， 但依旧不能从阴郁和压抑中将这座城市拯救出来。 在寒风里敞着门的店铺并不在少数， 里面大多坐着浓妆艳抹露着大腿的外国女人， 她们在跟寒冷对抗的同时不停卖弄风骚，朝着门外过客招手，挤眉弄眼。 各色皮肤，各种长相的男男女女抛头露面，随处可见， 从这个角度看，难民云集的凛冬城似乎又有了几分国际大都市的意味，更像哥谭了。 位于一楼以上的窗户里也有不少闪着粉红色的小灯， 窗帘后面幽暗神秘，让过路人遐想连篇，蠢蠢欲动， 在缺少法制，物资匮乏的地带，随处可见的身体成了最充足的物资， 往日里遮遮掩掩的交易现在大行其道，已经不必背人了。 这种店铺门口往往都会挂着几个大字——【当面议价】 或许一个馒头就可以，或者几块饼干，廉耻和尊严在生死面前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仅有的温暖庇护着放纵，也透着血色的无奈。 大街上时不时的还能看见汽车，只不过这些汽车的窗户都从里面挡的严严实实， 有穿着铁丝的不锈钢板，也有切割合体的木头挡板，只能掩人耳目的纸壳是最低标准。 因为没有交通规则，这些车走很慢， 跟自己进来时一样，附近行人还是会在汽车路过时拍打车厢，或者对着车门狠狠踹上一脚， 每当这个时候，汽车大多都会骤然加速， 汽车前面的行人基本都能及时躲开，他们早有准备，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被顶翻在地的只有极少数，被碾进车轮的，则一个都没有。 世道变了，宁奕感慨，他不知道进到城里的人会不会后悔。 他有彷徨，老聂的那些话让他想到了过往。 他知道自己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超级人类，可他不能确定这种判断是否正确。 陈宇曾让他远离能量波动之后的第一批丧尸，说那些丧尸可能会变成任何它们想变成的东西，宁奕知道陈宇说的没错。 因为他看见了本该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在一节尾巴的助力下健步如飞， 看见了本应牙齿松动的老人长出蚂蚱一样的咀嚼型口器， 他在军事管制区里看见了周身遍布羽毛，依然可以在酷寒之中行动自如的丧尸士兵。 或许被他打死的那个“外城之王”喜欢游泳，所以才会手脚长蹼？ “能变成任何想变成的东西……” 宁奕掏出右手，左右端详了一下，又重新揣回兜里。 他感觉这种看似按需分配的变异结果似乎非常合理， 就像他在被老虎咬住的时候变成了力大无穷的巨人，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确实渴望力量。 向右穿过马路，宁奕走道一家店铺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想到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猜想——如果将这些变异都看做是进化，是不是非常合理？ 肢体变异之后的攻击行为可以看作猎食，那……手脚长蹼的人，最后应该会回到水里吧，变成鱼？ 如果那个老太太不被炸死，她最后应该会追着人咬的， 可以御寒的丧尸会占据北方的酷寒之地，不能御寒的就去南方，或者像候鸟一样，随着太阳直射点的移动，在南北两极之外来回迁徙， 强的吃弱的，快的吃慢的， 新的食物链，新的大自然， 一切，真的要重新来过吗？ 人，还能不能握住象征万物灵长尊严的权杖…… 凛冬城，破风甲……仅存的人类要用科技对抗大自然的进化之路吗？ 不知不觉中，宁奕陷入了沉思，并且完全忽略了外部的一切。 眼看着距离住所大门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正准备穿过街道， 突然一股巨力抓住脖领子将他甩进了后面的胡同。 心跳突然加速让身体出现了一瞬的鼓胀， 可在看清是从酒吧里跟出的那两人后，这种状态却瞬间消失了。 不用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变成怪物，他很庆幸， 可那力量的消失又带来了一丝怅然。 “草！劫道啊？么吓我一跳。”整理了一下衣服，宁奕转身间从衣服下摆抽出三棱刺背到了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对面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劫匪。 “嗯。”其中一人前走两步，从兜里掏出个小铁盒，抽出一张纸开始往上面倒烟丝：“你新来的挺有货，我们哥俩想找你借点东西。” “借啥？”宁奕退后几步仰头望天， 这是个位于两栋大楼之间的缝隙，宽有三四米，却足足有几十米深，胡同最深处好像还有一个拐弯。 完全不符合中国人的建筑标准， 如果这条胡同变成建筑面积，在大城市里轻轻松松就可以卖出几千万， 足够一个人舒舒服服的过上一辈子了。 “嘶~怎么会这么盖呢？” “啧！别看了，死胡同，跑不了。”男人伸出舌头用口水封边，卷好烟卷又撕掉捻头，叼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 薄薄的烟雾中，另一人从后腰掏出把锃亮的小刀在手里晃着， 嗓音低沉沙哑，流里流气中还带着点慵懒，就好像这趟买卖志在必得了： “酒、雪茄、肉、药，都行。实在没有东西，金子也行，不挑。” 他说话时晃动脑袋活动着脖颈，宁奕却一转身朝着胡同最里面去了。 胡同两侧的墙根上到处都是淡黄色的冰溜子， 风总会把尿骚味灌进你的鼻子，哥谭也会这样吗？ 拐弯处右转，宁奕在最里面的墙上看见了一道紧闭的铁门， 铁门之上全都是裸露的红砖，只有最上面那层才有一扇不大的窗户，大概四五层楼高。 雾气蒙蒙的窗户上结了冰，屋内还算明亮的灯光勾勒出一个轮廓，是个赤着后背坐在窗台上的女人。 “你特么跑什么？你还能飞啊？”身后传来极不耐烦的声音，那两人的脚步一点一点逼近着。 宁奕抱着三棱刺，双眼紧盯窗后那个背影，一言不发， 那上面应该是在交易，虽然人活着，但透着一股腐朽， 他想起了在家具厂外那个被一枪钉在地上的女人。 “呵，找我借东西，还吗？如果不用还，我也想找你们借点东西。” 摘掉眼镜，慢慢放进兜里，宁奕撸起袖子缓缓转身， 在两人惊诧的迟滞中，狠狠甩出了手中的三棱刺。 “嗖！噗！” 不到四米的距离，三棱刺直接扎进前面男人的咽喉， 宁奕前冲几步飞起一脚踹在刀把上。 巨力顶着刺刀穿颈而过，又被他抓着刀身从颈后拽了出来。 “噗通！” 身后尸体扑倒，刺刀滴着鲜血，宁奕双眼闪着红光， 慢慢走向几米外那个已经尿了裤子的男人。 “你，你，变种人！你别过来，别过来，救命……” 那人想跑，可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刚跑一步就趴在地上改成了爬，呼救也断断续续的没有丝毫力量。 “我找你借样东西。”宁奕甩着刺刀轻声道。 “借，借什么？” “借命，我可能得在这呆一段时间，所以得知道，这凛冬城里死了人，多久才能被发现。” 第213章 途中遇险 宁奕回到杨老师所在的房间看了眼，几个人都很好，已经洗完澡准备休息。 交代了一声自己在车里过夜，宁奕下楼开启车库门重新进到了房车。 找了个袋子，里面装上两瓶茅台和几盒烟，从车顶取下一条狗熊前腿，连同装着烟酒的塑料袋一起扔进了一个大蛇皮袋里，关闭车库门。 扛着袋子大剌剌的走出了院子， 他轻松至极信心满满的样子，让人完全看不出是个刚进城的新手， 回到酒吧的一路都很顺利，也有人对他拎着的东西产生过兴趣， 但却没有像之前那两人一样敢上前试探的。 老聂早就在酒吧门口等着了，一见宁奕立马迎了上来。 袋子交给老聂，宁奕跟着进屋，掏出劫匪的金属烟盒直接甩在了酒吧中间的空地上。 “啪！” 烟丝撒了一地，金属盒落地的脆响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视线， 针落可闻，老聂眼角微抽，重新打量宁奕一眼才摇着头转身去了后厨。 坐回宇航身边点了根烟，视线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依次扫过， 宁奕敢确定这屋里有那两人的同伙， 看见金属烟盒时最先表露惊讶的那三个人应该就是。 宁奕冷笑着与之对视片刻，那几人都遮掩着转回了头。 呵~人死如灯灭，没了价值，也不必报仇…… 品着酒，又等了两个多小时老聂才端着一个大瓷盆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拿了碗筷的红发女郎。 盆子里盛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熊掌，不仅配料十足，且香味四溢。 这道菜的出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人群向这边移动了几分，却又不完全靠前，只是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议论声也大了不少。 “腿留着了，我就让人把熊掌做了，够咱吃的，嘿嘿。” 老聂搓了搓手，用筷子夹下一块先放到了宁奕面前的碗里：“尝尝，我有点冻海参，这里面还有鸡胸肉，火腿和鱼鳔……” 宁奕把这第一口让给了老聂，第二口给了宇航， 自己干喝了一杯酒，几分钟之后两人没事， 他才赶在熊掌被吃没之前动了筷， 被上百人看着吃饭不舒服，他本打算让老聂把菜端到里面的单间去， 可老聂却坚持说不用，并且在品尝的过程中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吃的那叫一个美， 他好像就是要让别人知道他有个能在凛冬城里拿出熊掌的朋友。 宇航跟宁奕年龄相仿，只顾着往嘴里塞东西，对于老聂的举动浑然不觉， 可宁奕却吃的有些难受，他知道，这，是利用，老聂在借着今天的事，给自己脸上贴金…… 三瓶茅台只喝了两瓶，宁奕将最后一瓶送给了老聂， 回去的路上他跟宇航说了刚刚发生在胡同里的事：“我把他们杀了。” “哦。”宇航只是低低的回了句，两人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才悠悠的叹了口气： “这俩人占名额了，发现他们的人不会主动报告的，可能得等夏天尸体发臭了才能有人知道。 唉~~~凛冬城给大家庇佑和慈悲只有那道城墙、楼房和供暖， 仅此而已，不多，可也是能做到的极限了。” 两人一同进了大楼，作为武装人员的宇航睡在二楼， 宁奕回到1005待了一会才悄悄下楼钻回了车库。 这是个冷库，没有暖气，停在车库里面只能让汽车轮胎免受寒风摧残， 聊胜于无，就像宇航说的，仅此而已。 他盖着车里所有的棉被，在零下36度的低温里，瑟瑟发抖，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他做了个梦，梦里他先一步到了位于凛冬内城的北部战区， 在高大的城墙里看见了李晓雪，还有所有他熟悉的人， 奇怪的是，这梦就停在见面的一刻，循环往复，不再继续半分， 一次次的重逢让这个寒冷的夜好像多了点温度，又有些遗憾。 早7：30，宁奕起床将房车开出车库，停在了大楼前， 回到楼里将杨老师等人接下来时， 宇航他们已经穿着“破风甲”在院子里集结了。 沉重的装甲每一次移动都会让地面颤上三颤， 金属装甲砸击地面的“哐哐”声不绝于耳， 可你若是忽略震动，不听声音，绝对会感叹这装甲的灵活性， 这身沉重的装甲在举手投足之间好像失去了重量，轻盈异常。 其他去往内城的旅客接连从大楼中走出，等待了一宿的转移终于在早九点开始了。 跟进城的时候不同，这次夹在装甲车之间的有16辆汽车， 相同的是，出了院子之后行人又开始对车队拳打脚踢了。 随着车队逐渐加速，这种踢打在驶出十几公里后才逐渐平息。 离开了水泥底色的外城，车队进入了区间旷野， 积雪几乎覆盖了能见到的一切， 循环往复的磕头机多了起来，三五成群的小帐篷也时而可见， 两分钟后，随着外城聚居区的继续远离，小帐篷不见了， 它们似乎不想融入鱼龙混杂的外城生活，可又做不到彻底远离，好像很复杂。 三个孩子被宁奕强行安置在卧室里， 车队行进了大约二十分钟，杨老师从卧室里走出来站到了驾驶位后面。 “有事吗？”宁奕问。 杨老师抿着嘴思考了一会，轻声说道：“我感觉心里不踏实。” “呵呵。”宁奕笑着问：“咋不踏实啊？跟我说说，一共就200公里，顶多也就三个小时。再说还有两车机器人护送呢，呵呵。” “就是因为这个。”杨老师叹口气：“刚才集合之前我带着艾比去了趟厕所，听见工作人员说了个事，说昨天什么湿地里又出什么怪物了。” “又？”宁奕把稳方向盘，侧头看了眼脸色凝重的杨老师：“妈？为什么说又啊？之前也出现过？” “应该是吧。”杨老师扶着座椅靠背，凑近宁奕耳边小声说道：“听说是个变异生物，之前护送车队的只有一台车，而且是普通士兵，一个多月之前好像遇上一回，听说……” “嘟嘟——嘟！” 话没说完，头车突然向着道路左边猛的打了把舵，车尾横着向前甩了一段距离！ 随着装甲运兵车的后门轰然弹开，一名名身穿“破风甲”的士兵鱼贯而出，在车队前面站成了一排。 “嘀！嘀！嘀！嘀……”运兵车四角红灯闪烁，尾音上扬的刺耳警报接连不断，让人心慌。 “嗙嗙嗙嗙嗙……”车队后面奔来了另一辆运兵车里的装甲士兵。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后车厢里的黛西和艾比突然尖叫了起来。 “别怕！别怕！”杨老师朝着后车厢跑去， 宁奕正欲起身，却从士兵中间的缝隙里看见了让他不可置信的一幕！ “草！这什么啊！” 话音刚落，破风甲动了！ 也是这一瞬间，他才明白这身看似笨重的装甲为什么会用“破风”这个名字了。 第214章 破风甲的杀手锏 距离车队二百多米外有一座大桥，桥下两侧延伸着几乎看不到头的冰封湿地。 刚刚装甲运兵车甩尾的瞬间，远处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宁奕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注意力全都在跃出车厢的重装士兵身上。 此时士兵站定，他才第一次看清了那桥上的东西。 一望之下心头发紧， 那东西身上挂着成团的水草，看不清样子， 皮肤惨白，当啷在身前的水草上还挂着积雪和碎冰， 粗壮的四肢上肌肉虬结如公牛，两道热气不停的从水草后面冒出， 跟宁奕之前在风挡里见到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那好像是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变异之后的人形生物。 就在他震惊无比，心乱如麻的一瞬间，车前的重装士兵动了！ “破风甲”带着这些士兵极速前冲， 脚步交替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甚至刨开积雪，在路面上砸出了团团火星。 他们所过之处劲风猎猎， 空中出现的气流涡旋甚至将积雪都卷了起来！ 不到五秒，这十几个重装士兵就冲过了大半路程。 手中武器对准怪物射出了一片抖动的能量束。 车厢里三个孩子在拼命的尖叫着，可那“滋滋”的电流声还是清晰的传到了宁奕耳朵里，甚至让他感觉耳膜生疼。 那，那是跟自己一样的个体吗？他跟这些士兵有一战的实力吗？ 心里害怕，但好奇战胜了恐惧， 宁奕强忍激动推开天窗爬上了车顶， 他想知道这种形态对上“破风甲”是否有抗衡之力，还是说，会被轻松碾压。 成片激射而出的能量束并没有击中那个怪物，反而逼着他左躲右闪，甩掉了浑身的水草。 他看清了，那是个人！而且长出了比自己变身时还长的獠牙， 虽然耳侧好像有六角恐龙般的腮状结构，但那就是个人变的！不会错！ 宽阔的桥面给了他足够的躲闪空间， 可怪物体重巨大，每次躲闪都会踹断一大截桥梁护栏， 几次变向之后，没了护栏的桥面已经无法让他停住身形！ 终于，在一次侧向躲避中，那东西脚下一滑从大桥右面掉下去了。 宁奕看的清清楚楚，他掉下桥面之后砸碎了坚冰，直接坠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重装士兵刚刚举枪向桥下射击，他却从大桥另一面跃了上来，速度太快了！ 只一个照面，他就将四名士兵打落桥下。 近距离的交锋也仅仅持续了一个回合， 怪物那两只巨大的手掌几乎抡出残影， 眨眼就将士兵们手中的武器打了个七零八碎。 宁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卧槽，手不疼吗？” 房车旁边凑过来不少看热闹的转运对象， 他们挤在一起叽叽喳喳，惊叫连连， 完全忽略了运兵车驾驶员的撤退警告。 不等宁奕完全抬头，余光中突然飞过来一个黑影， 这黑影带着风声，转瞬而至，直接砸中了运兵车侧面。 “嗖~~~嗙！” 运兵车被撞的横移五六米。 “啊啊啊！” 对于喊话警告充耳不闻的围观者开始尖叫着向荒野四散奔逃， 竟然特么没有一个回到车上的。 宁奕刚准备钻回房车与战场拉开距离， 被扔回来的那名“破风甲”居然毫不费力的站了起来， 在一段急加速后，直接对着那怪物撞了上去！ “嗙！” 肩膀硬撞！以力打力！ 猛烈的撞击将还在与另一名士兵纠缠的怪物翻滚着撞出了好几十米远。 怪物起身！ 一怪，两甲， 在桥头相隔几十米，对面而立，进入了对峙状态。 宁奕这才发现，就在刚刚他低头看手的功夫， 几乎所有“破风甲”都被扔进了桥下湿地。 自重过大，又不能飞行，砸碎了冰面的士兵们行动虽没有大碍， 但若想爬回岸边恐怕要费一些时间了。 口感舌燥，心脏怦怦直跳，宁奕紧张的不行， 他转身跳下房车，一边盯着远处的战局，一边开始在车旁脱衣服。 那怪物实在是太快了，如果那两名士兵也被打落桥下，这个车队恐难以幸免。 他不知道变身后的身体极限在哪里，但看那怪物的样子，自己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如果士兵没能牵制住怪物，他要靠自己的能力，护住房车里的“妈妈”。 桥面上对峙一触即发，每一瞬间都可能爆发剧烈对抗。 “呼呼呼呼~” 宁奕调整着自己呼吸，刚将外套和战术马甲扔回车里， 不远处的雪地里突然有人喊道：“那小子！你干鸡毛呢？你准备脱光膀子上去拉架啊？” “嗯？！”这人的一句话直接让宁奕破了防， 刚刚积累起来的一点危机感，瞬间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只有尴尬！ “我艹，你……” 就在宁奕准备回怼之际， 身后传来杨老师的呼喊， “宁奕啊，你要干什么，快回来……” 远处画风突变！ 两名“破风甲”士兵左右夹击，突然对那怪物发难。 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得手，那怪物却忽的腾空而起， 一脚将左侧士兵踹下桥面，直接冲着房车这边跳了过来。 它一跃而起，跳了大半距离， 第二次跳跃刚刚腾空，就被剩下的“破风甲”士兵冲过来抓住了脚踝。 士兵身后的方形装置里突然电光闪烁，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 士兵转回身， 抓着那怪物脚踝狠狠的抡在了地面上！ “砰！” 地面颤了两颤，趴在雪地里的人们惊叫出声，有几个更是起身就跑。 士兵再次回身，第二次抡砸刚要成型，怪物一脚踹在士兵头上，挣脱了开去，趴在地上痛苦挣扎。 趁着怪物遭受重击，士兵骑在它后背上抡起铁拳哐哐的砸向后脑勺。 刚砸了没几拳，怪物一个滚翻，回身又将那士兵压在了身下。 近身肉搏，以拳换拳，没几下那怪物就被打的头破血流， 士兵身后的装置里也火花四溅，腾起了青烟，或许力量上旗鼓相当，可体型上还是差了不少。 那人形怪物可能比宁奕变身时还要大上一些，“破风甲”跟他比起来至少差了一米多的身高。 两人互相缠抱拉扯，几圈就滚到了桥面另一层。 宁奕在顾不上太多，抬腿就往厮打的方向奔去。 随着距离接近，地面震颤越来越明显，震耳欲聋的以拳换拳一刻未停。 “破风甲”冒出的烟更多了，宁奕以为他就要支撑不住了。 可士兵竟停止了砸击，一个挺身，将怪物压在身下， 右手越过肩头后伸，抓住身后装置里探出的一个手柄， 在金属摩擦的嘶鸣声中，硬生生抽出了一把通体金光，迸着火花的长剑！ 第215章 终极对垒 “住手！停下！快停下！” 身后传来大声呼喊，宁奕回头看了眼，是个穿着墨绿色军装满头是血的男人， 他正连滚带爬的往这边冲，身后运兵车门开着，应该是司机。 这人疯了似的跑着，嘴里还不停的在喊：“不行啊！停下！会死的！” “啊？会死？！” 宁奕连忙向大桥另一侧望去， 只见破风甲左手正死死的扼住了怪物脖子， 背后装置箱里电光连闪，浓烟滚滚， 被他抽出的那把长剑接近两米，完全超过了背后装置的高度。 破风甲握着长剑的手举向空中，可速度明显慢了不少，时断时续，好像非常吃力。 “啊啊啊啊啊！” 终于！在一声机械的怒吼中，抓着怪物脖子的手松开了。 战士扛着雨点般捶向自己的拳头， 双手在头顶合握一处， 抓着长剑狠狠的刺入了怪物脑袋！ “砰！”火光一闪！ 气流以士兵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 冲击波卷起地面积雪，转瞬而至， 直接将宁奕和刚跑到近前的司机掀翻在地。 “怎么会爆炸的？他为什么不早抽出那把剑！”宁奕抓住司机大声问道。 “什么呀！”用力甩开宁奕的手，司机指着远处漫天飞雪的中心，大声喊道： “那不是剑！那是破风甲的能源芯！两分钟之内不插回去，他身后的能源装置就会爆炸的！” 司机起身，顶着漫天雪块前冲十几步，突然又站住了脚。 “你怎么了？”宁奕刚追到身前就听见那人呢喃道： “我不行，能源芯炸了，没有破风甲，我去了也拆不掉那个装置箱，宇航完了，他要牺牲了。” “宇航！？” 宁奕想起了昨天晚上还跟自己喝酒聊天的那名年轻战士， 那略显呆萌的表情，品酒吃菜时陶醉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心绪翻涌，随即一把脱掉上衣，不顾司机阻拦，急速冲进了漫天雪雾之中。 “别去！没用的！”司机跟着往前刚冲了不到十米，头就被迎面飞来的一个大雪块砸中了。 鲜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混着泪水淌的满脸都是。 他强忍眩晕，正要挣扎起身继续前冲， 忽然看见逐渐消散的飞雪之中隐约立起个巨大的身影。 好像比刚刚那个怪物还大上一圈。 心里一突，他料定宇航的最后一击没能击杀怪物， 正欲回身去车旁疏散护送人员， 却见那身影嘶吼着，像扔铁饼一样，抡圆胳膊将一个东西甩入了高空。 耳边传来空气被撕裂的爆响，这一甩力量极大，眨眼间那东西就不见了。 不到三秒，高空之中发生了第二次爆炸。 金黄色的光点由中心骤然扩大，一瞬之后又猛烈收缩， 紧接着，灼热的狂风迎面袭来。 威力远远超过了第一次能量芯引发的爆炸， 司机被气流冲的倒退了十几步才站稳脚跟。 汹涌的气流在冲散其下飞雪的同时，又在旷野中吹起了更大的雪暴。 狂风呼啸，流弹般激射而来的雪块铺天盖地， 灼热的气浪在三分钟之后才慢慢冷却下来。 飞雪逐渐消散，慢慢抬头， 司机甩掉将自己埋了一小半的积雪，放下挡着眼睛手臂， 却见桥面之上有个人在光着屁股到处乱跑。 头发乱糟糟的像鸟窝，身上黢黑一片， 一手捂在身前，一手挡在身后，连跑带颠，狼狈极了。 他身后不远处，破风甲士兵正平静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刚刚还雷鸣的装置箱早已不知去向， 留在那的，只有一大团被扯断的电缆。 …… 在其他破风甲战士爬上桥面之前，宁奕用两大块积雪挡住要害奔回了车里。 直到他洗完澡之后，因为惊吓过度而晕厥的杨老师才悠悠苏醒。 这次变身时间极短，从拆除能量装置到将其甩向空中前后一共也没有几秒。 能量消耗并不是很大，他只是饿得要命， 穿上甘德从车厢里找来的衣服，狂灌了五瓶能量饮料，又吃了二十几条能量棒才算好了不少。 杨老师寸步不离的守在宁奕身边，一言不发，过度的担忧和惊吓让这个女人情绪濒临奔溃，显得更加憔悴。 司机来找过宁奕一回，他想确认宁奕是否也看见了一个怪物， 因为如果没有怪物或者破风战士那种力量，焊在破风甲背后的能量箱根本无法拆下来。 “你肯定是看见老何爹了。”宁奕如是回答。 司机在车窗外挠了挠缠着纱布的脑袋：“老河鲽？是一种生活在水里的变异生物吗？” “对，对对对对！”打个响指，宁奕瞪着眼睛连连点头：“哎呀~不愧是专业人士，见识就是不一样……” 连哄带骗的一顿马屁将司机拍了个晕头转向。 目送着司机上了运兵车，宁奕才忍不住的笑喷了。 其他车辆被运兵车和房车挡住了视线，行车记录仪并没有记录下刚刚骇人的一幕。 三个孩子在车厢里瑟瑟发抖，杨老师却只是惨白着脸连连摇头， 宁奕这个刚认的儿子似乎尤其衷爱冒险，她虽不愿，却没法阻止。 车外的营救安顿工作继续着，从桥底下爬上来的破风战士跑前跑后忙个不停。 宁奕总能看见他们迈着沉重又轻盈的步子奔进荒野， 小心翼翼的拨开积雪， 然后轻抬手臂，捏起一个个昏迷的旅客又捧着送回车里。 让他庆幸万分的是，他的营救非常及时，宇航没死，只是那副盔甲彻底报废了。 破风甲被那个怪物锤烂了一块，就在头上， 碎裂的视窗可能在战斗时影响了宇航的视线， 脑震荡是造成昏迷的最主要原因。 那个被他用能量芯刺中头颅的怪物要惨的多，不仅没了整个脑袋，还炸飞了半个胸腔。 失去了近距离观察同类生物的机会，宁奕有些遗憾， 但他却得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他这具身体，可能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弱，反而要强的多。 如果一对一单挑，破风甲可能没有太大胜算。 点上根烟，宁奕拉好夹克的拉链，隔窗看着企图把宇航从盔甲里拯救出来的战士们。 脑海里想着司机告诉自己的信息， 能源箱储能极多，结构也异常复杂， 那条如宝剑一般的长芯不仅能够储存能量，更是重要的稳定装置， 看似无敌的破风甲能源消耗非常巨大， 只能维持士兵们不到十分钟的高强度作战， 如果宇航没有激活超负荷运转模式， 剩余能量产生的爆炸余波可能会将在场的所有人送上西天。 最让他唏嘘的是，能源芯与其说是破风战士最致命的杀手锏， 不如说是最后的光荣弹。 这种思考让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跟生物比起来，机械装甲有着与生俱来的短板——能源。 再精密的机械都不会比生物体更节能，就像秦医生说的那样， 人的进化，始终朝着的方向是——节能高效。 这让刚刚发生在桥上的一幕变成了一场终极对垒， 几百上千万年的进化之路，跟二三百年的科技文明硬刚， 变异之后的血肉之躯对上钢铁战士，竟丝毫不落下风。 思绪在没有方向的飘荡着，宁奕进入到一种奇妙的状态，忽略了眼前的一切。 “当当当。”有人敲车们。 宁奕低头，发现是刚刚那个被自己忽悠懵逼了的司机： “同志，跟您商量个事，能不能让伤员在您的车里待到内城啊？运兵车里没有座位……” 第216章 识破 宁奕不会拒绝为了拯救车队而差点牺牲的战士， 满头纱布，昏迷之中仍瑟瑟发抖的宇航被他和甘德抱进了后车厢。 包括司机在内的其他人都没有被允许上车。 毕竟，这辆靠着杨老师才免遭检查的房车上，有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向着内城的行进开始了，那只已经缩水的怪物残骸在大火中将车队送上归途。 天空中飞着内城派来支援护送的无人机， 旋翼嗡嗡的响声让他怀念陈宇，那个失去了一只手，却仍费尽心机给他报信的兄弟。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诶？妈，你说咱们到了以后会不会还有检查啊？” “不知道。”刚给宇航擦了脸上的血迹，杨老师拿着毛巾走到宁奕身后， 轻声说道：“妈求你个事，以后不要再冒险了行吗？” “嗯？”杨老师说话时声音颤抖，像是在压抑着情绪，宁奕刚回头看见了她流满泪水的脸： “孩子，妈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就当妈求你，以后不要冒险了，我受不了，心疼……” “好好好，妈你别哭，我以后再也……” 宁奕还想再安慰几句，后车厢里却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啊！”是宇航。 “她醒啦，这位先生醒过来了。”黛西屁颠屁颠的从车厢里跑出来：“他醒了，他好像头疼……” 黛西的一句话还没说完，车厢里又传来了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甘德的惨叫：“啊！” “噗！咯咯咯咯……”杨老师脸上还挂着泪水，可刚回头看了眼，却当即笑喷了。 宁奕抬头看向后视镜才发现甘德正站在卧室门口， 手里拿着的眼镜已经从中间断了， 左眼眶和鼻梁乌青红肿，恍惚中带着委屈：“我只是想帮他把头扶正，那位先生却打了我一拳，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一脸懵逼的甘德驱散了杨老师心里的阴霾，没一会艾比就搀着宇航走出了卧室。 宇航说他记不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杨老师说那是脑部遭受震荡后的逆行性失忆，是脑震荡的典型症状，宇航表示了解。 因为武器墙的原因，宁奕从不让的杨老师之外的人在房车餐厅内停留过多时间。 宇航在卫生间吐了两起，宁奕准备让艾比扶着他回去休息， 可宇航却反对了这个提议，他说自己没事，想找宁奕聊聊刚刚那个怪物。 “你来吧。把好站稳，我这可没有副驾，呵呵。” 宁奕让宇航把着自己的座椅靠背站好，可宇航却对天窗下面盖着被子的机枪产生了兴趣： “这，这是什么啊？” “晾衣架，你别动哈。”宁奕轻轻打掉了宇航的手，气氛有些尴尬，静了几秒他才又开口问道：“你不是要给我说说那个怪物嘛~我等着呢。” “哦。”宇航的声音低沉且怅然，没有什么精神： “那是个我们一直在找的变异人类，他好像被自己养的宠物感染了。” “宠物？什么宠物？”宁奕瞄了一眼走到副驾位置的宇航，发现他正目视前方，盯着带路的装甲运兵车。 叹了口气，他悠悠的说道：“六角恐龙。” “这个我知道，很萌的，我在花鸟鱼市场帮人送过锦鲤的鱼食，我见过一米多长大锦鲤，可漂亮了……” 宁奕想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将话题引向深入，却不想宇航说出了他闻所未闻的秘辛，也将他刚才的自我遐想带进了另一条轨道。 “六角恐龙的生活习性并不像它长的那样呆萌， 它非常凶猛，如果你在鱼缸里养了六角恐龙，就不能再养金鱼一类的东西，否则一定会被它咬死的。” 似乎是裹着纱布的位置有点痒，宇航小心的挠了挠，疼的一阵呲牙。 “这么狠？” “对，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它的身体机能要比其他生物强了太多， 它受伤之后不会像人一样结疤愈合， 而是会长出新的肢体器官，非常重要的器官也可以。” “啊？”吞了口唾沫，宁奕把稳方向盘看了眼神情呆滞的宇航：“你继续说说，砍掉腿之后会长出来吗？” 宇航轻笑着扶住了裸露在外的机枪轨道，向上看了眼天窗：“会的，甚至是眼睛和大脑， 所以你经常可以看见多了一条腿的六角恐龙。 它的卵大而强壮，繁殖能力特别强，这种生物强到有些变态， 知道为什么在城内护送还要用破风甲吗？” 宁奕小声道：“因为，你们之前遇到过这种东西？” “对，我是第一次遇见，它上次出现是在一个多月前，也是湿地边上，那片湿地就在前面一会你就能看见了。 它吃了整个车队的人，包括民兵在内一共54人，无一幸免。 能作为证据的只有行车记录仪里一段不太完整的录像。” “啊？”吃人这两个字让宁奕心里发慌，宇航说的话也多少有点莫名其妙， 就好像总是找不到点子，一直在捋顺思路。 沉吟了几秒，宇航腾出右手贴近暖风，继续说道： “这个变异体是民科射线爆发以来战区发现的最强生物， 而且就只发现了这么一个， 他结合了人体和六角恐龙的重要特征， 上次遭遇现场发现了一条腮状器官，专家推测是他从车里往外抓人时掉落的。 那节腮状器官被发现时已经缩水了，可他们还是通过录像和比例大致推算出了这东西应该不超过四米高， 破风甲，就是根据他的外形量身定制的，包括那把发射能量束的枪，只要是碳基生物就没办法对抗那种强度的能量。 不过这东西应该是长了不少，否则今天不会那么费劲的。” “一个月啊？”宁奕有点惊了，根据一个新出现的敌人，在一个月之内量身定制战甲，预想中的地球科技好像还没这种能力。 宇航换了一只手放在暖风口上，缓缓说道：“不是一个月，其实早就开始了，你看过22年的航展吗？” “看过啊！”宁奕点头，这种东西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看的，可那航展上也没有破风甲啊？ 他侧头看了眼，发现宇航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破风，是承影的半成品。” 脑袋里轰隆一声炸响，宁奕惊讶极了：“啊？！卧艹……” “嗯。”宇航点点头，突然凑近宁奕耳边，小声道：“这个还行，我今天的发现才叫震惊。”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神秘，盯着宁奕看了一会，突然探头看了眼宁奕脚上的鞋： “我刚才迷迷糊糊的，听说你被炸的挺惨啊？你知道掉鞋理论吗？” “嗯？啥鞋？”宁奕的看了宇航一眼，尬笑道：“你就直说你发现了什么呗，神神秘秘的，要不你休息吧，你肯定是脑震荡还没好。” “那我就直说了，我的发现，是你。” 看着宁奕冰冻一般的表情，宇航无奈摇头： “掉鞋理论说的是，在事故中如果一个人的鞋因为外力脱落，这个人基本就没有生还可能了。 如果你的鞋被炸成了那种样子，你不可能好发无损。 昨天你裤子上还有几点血迹，现在这条是新的，一模一样， 鞋是新的，也跟昨天的一样， 他们说你被炸了，但我不信， 因为我后背上那个能源箱被拆除时，我看见了你的鞋和裤子， 我亲眼看见你的脚撑破了鞋子，不是其他破风甲干的，那时我身下的怪物也已经死了。 你备了足够多同样的鞋子和衣服，因为你早就知道自己会变成巨人，只有这种可能，你是第二个巨型变种人，对吗？” 嘴角勾起一抹笑，宁奕点头，毫不遮掩的说道：“对！但不完全对。” 第217章 我才是第一个 车轮继续碾着几乎没有什么压缩空间的积雪， 不太平坦的车辙将后视镜上那根拴着两个骰子的绳左右摇晃， 驾驶室里除了紧张的呼吸声再听不到一丁点其他动静。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宁奕的坦然还是让宇航有点接受不了。 就好像，他不明白宁奕为什么会直接承认，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一种场合下问出如此危险的问题。 寂静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直到宁奕掏出烟盒递过去，宇航才如梦方醒的哆嗦了一下。 迟疑一瞬，他接过插着打火机的烟盒，然后结结巴巴的问出了心里想法： “你，你为什么说不完全对？” “呵~如果你非要把我跟它化作一类话，我应该是第一个，而不是第二个。” “第，第，第一个？！” 看了眼在副驾位置微微哆嗦的青年，宁奕点头道： “我应该第一个，因为唯一可能感染我的时间段，就在末世爆发当天。 而且，我绝对比刚才那个要强上不少。” “啊啊啊？！”宇航嘴角抽搐，不可置信的呢喃道：“它都把我的头盔视窗都打碎了，你，你比他还强，你怎么知道的？” “帮你拆掉能源箱的时候。”宁奕腾出右手从宇航手中拿回了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根又递了回去： “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强， 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破风甲这种强度的敌人。 刚才你们打斗的时候我非常震惊， 我无法想象跟破风甲近身肉搏需要多大的力量， 直到我帮你拆除能源箱的时候，我才有了概念……” 车窗落下一个缝隙，宁奕抽了口烟，看着烟气顺着窗缝抽出窗外： “我不怎么费力就撕掉了你身后那个装置， 你后背上的盔甲被我抓坏了， 你头上的那块也是我扯开的，当时你昏迷了，我怕你会窒息， 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那身装甲对我来说，并不强。 如果刚才跟你单挑的是我，你可能会被我一拳从破风甲里打出来。” 打火机在烟盒里被青年抖的哗哗作响，宇航目光呆滞盯着装甲运兵车看了好一会，最后哆嗦着问道：“可，可你们不一样啊，你没有腮啊。” “因为感染我的是第一批变成丧尸的人类，不是宠物。我不需要在水下呼吸。” 这个问题将宁奕拉回到第一次变身的时刻， 为了尽快恢复原样，他曾纵身跳入水库寻求冷静：“我可以在水下闭气很久，我感觉十分钟应该不成问题。” “你，你从江城来？” “对。”突然没了抽烟的心思，宁奕将还剩一半的烟头从车窗扔了出去：“我跟你说过了，我是来找我妻子的。” “你妻子，那就是说……”宇航嘴唇颤抖着，探头去看宁奕的脸。 宁奕苦涩一笑：“对，我应该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怪物，罪魁祸首，或者说……超级人类。” “咕噜。”宇航吞了口唾沫，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我艹……我还跟你喝酒了呢~那三个同源啊，该不会都是你媳妇吧？” “咳咳咳……”宁奕呛了口水，正想去拉宇航，他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宁奕，你不会攻击战区里的人吧。” “我是来找我媳妇的，又不是来找麻烦的。” 盯着一脸懵逼的宇航看了几秒，宁奕沉下脸色，低声问道： “我救了你的命，你能不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只要条件不过分，我都能答应你。” “行倒是行，就是……啧~”宇航叹口气，哆嗦着将两只手都放到了暖风口上， 得到答案之后的他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我其实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的，没想到你真能承认。 不过你想让我闭嘴可没有那么简单， 你得请我喝酒，还得给我两瓶茅台， 我给我爸也带一瓶，天太冷了，执勤……” 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宁奕会杀他灭口，宇航情绪稳点下来之后双手扒着副驾暖风，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 一会要让宁奕请他吃肉，一会又指着窗外给宁奕看怪物之前出没的位置， 最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宁奕轻声道： “你打算怎么办？去内城的话需要身体化验，你……应该会被发现的。” 宁奕噘着嘴摇头： “我要是不去内城，还能看见那几个被保护起来的人吗？” 刚叼进嘴里的烟又被拿了出来，宇航问宁奕：“还那几个…… 那，那都是你媳妇啊？ 卧……！ 听说都长的可好看了， 一开始大家还猜是不是因为人家长好看才，才……” “才怎么的？”宁奕问。 宇航曲臂趴在机枪上，慢慢凑近宁奕耳边，小声问道：“你跟她们都，都都发生过……那个啊？” 瞬间臊的满脸通红，宁奕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张开嘴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切~还真是……”宇航站直身体，重新将手扣在了暖风口上，半仰着脸眺望远方，无限向往的说道： “现在外面什么样啊，遍地都是美女啊？ 我真羡慕你，我到现在连个对象都还没有，也不知道啥时候……” 看似无意中的自说自话触动了聆听者的心， 宁奕不确定如果宇航知道还有几个女人在等着自己会是个什么反应。 人和人的快乐并不相通，忧伤和哀愁也是。 就像他准备远行时大家都在忙着喝酒， 就像宇航在羡慕他妻妾成群，他却因为对晓雪的愧疚而丝毫高兴不起来。 死亡威胁下的被逼无奈，让他认识了王雪静， 朝不保夕的最后疯狂让他认识了于桐， 除去离开前的过饱和准备不谈， 马玉、徐莹和蒋华，都是他在放大了内心的龌龊和有恃无恐之后才真正接触到的。 他以为晓雪会伤心的难以复加，可那个单纯的姑娘却认为生死更加重要。 本不太喜欢后宫情节，事到临头，一切却都水到渠成。 每个人心中的恶，心里的那点龌龊都会在绝对的控制力下得以放大。 鱼缸中的世界应该就是这样，就像陈宇导师说的，一方世界的上帝，予取予求…… 宁奕知道面前这个宇航应该跟酒吧的老聂一样， 末世爆发之后就再也没出过这座城， 他没见过外面的残酷和扭曲，现在却对外面产生了无限向往。 这是末世的魅力吗？ 一切合法不合法的都被允许，一切敢想不敢想的都可以做，新的规则在崩塌的秩序上建立。 那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如果给你一个按钮，让你在安稳和末世之间进行选择的话， 你会选择在安稳中对末世遐想连篇， 还是会选择抛弃安逸，走进那充满血腥和杀戮的废墟之中， 扎进黑暗森林寻找弱者，彻底释放心中的欲望和恶…… 就像跟凛冬外城一样， 城外的人都想进来，有些进了城的人却想出都出不去。 宁奕不知道宇航在想什么，这小子只是闷不做声的一根接一根抽烟， 眼睛始终盯着窗外，没有任何表情。 接连抽了五六根，就在宁奕准备出言询问的时候， 宇航库嗵一下仰面摔进了餐厅，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如果除去痛苦的表情，一切都很安详。 杨老师跑出来吓了一跳：“宁奕啊？他这是咋了？” 宁奕肩膀连耸，坏笑不停：“咯咯咯咯……咋了，抽缺氧了呗，妈你别管他，一会就好了。” 他落下了半截车窗，想让外面的冷空气多进来一些。 却听头车喊起了广播：“随行车队，注意减速，我们已经接近内城外围……” “到了？”杨老师扶着餐桌绕过人事不省的宇航，跑到驾驶位后面，却见宁奕正抬头愣呆呆的看着正前方。 “哪儿呢？我咋没看见呢？”杨老师顺着宁奕的眼神寻找内城，满眼的迷茫。 耳边传来宁奕低低的惊叹：“妈，你看的那个就是，我刚刚也以为那是一座山。” 第218章 内城高墙 城墙非常之高，涂满伪装迷彩的墙面与其后大山浑然一体， 如果不仔细分辨就算到了近处也很难发现。 视线被车顶挡住了，他看不见城墙顶上什么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跟外城一样也有把守大门的岗楼， 说来可笑，他甚至没有在城墙上面找到大门的影子。 附近也能看见穿着破风甲四处巡逻的战士， 跟宇航他们穿的盔甲形制大概一样，只是涂装有所不同， 他们更像身后斑驳迷幻的城墙，与周围的冰天雪地浑然一体，让人不易察觉。 头车停下了，运兵车里的士兵鱼贯而出，径直向着远处墙根下同样斑驳涂装的大房子跑去。 直到头车司机敲响车门，宇航才吭哧着从地上坐起：“擦，脑袋迷糊啊，我刚才是不是抽过去了。” “嗯，你抽烟抽醉了，记住替我保密。”宁奕将宇航从地上搀了起来，准备送下房车。 “你放心，我嘴很严的，说不说是你的自由，我就当不知道，你自己拿主意就行，晚上我来找你喝酒。” “还喝啊？”宁奕惊了：“这地方也能喝酒啊？” “能~~”宇航咧嘴一笑，拦住宁奕去开车门的手，拥抱作别时，小声说道： “救命之恩不言谢，我建议你先不要进城，内城有最高的机密等级，你的秘密一定守不住的，而且你这辆车里的东西也并不适合带去内城。” 放开怀抱，宇航笑着拍了拍宁奕的肩膀：“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傻子，摸都摸出来，晚上跟我说说你的经历， 半个月之前的检查还非常严格，之所以现在会对华国公民如此宽松，只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可以威胁我们的敌人。 现在是敏感时期，那个怪物刚被打死，你马上出现不太合适，还是先等等再做定夺吧。 一会有人来接你，你可以说你暂时不想进去，或者直接说在等我。 附近有幸存者聚居的村子，你可以栖身。 那里什么都有，比外城好得多，我一会来找你，咱们慢慢聊。” “好。”宁奕微笑点头。 宇航在胸口上锤了宁奕一拳，转身开门下车：“记得给我带酒，还要一根雪茄。” “行。”宁奕目送着宇航跟司机乘车离去， 他并不担心这个刚认识两天的年轻人会出卖自己， 甚至期待可以早日遇到邢立臣的父亲， “超级人类”应该比那个仇恨更重要，实在不行，“超级人类”也可以更致命。 宁奕关闭车门进到后车厢，开始给杨老师等人收拾东西： “妈，我一会先不跟你进去，你带着他们去吧，别问原因， 进去以后尽量不要提起我的名字，宇航说附近有幸存者聚居的村庄，我晚上去那，正好找他了解一些情况，你儿媳妇叫李晓雪，小麦色皮肤……” 杨老师欲言又止，面带愁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离开蔡江龙所在那个村子的几天时间里她憔悴了不少，即将到来的分别又在那张脸上添了几分疲惫。 宁奕刚跟三个孩子交代完，车门又被敲响了。 “请，杨平教授及其子女和学生下车接受检测。” 戴着面罩的士兵瓮声瓮气，手里拿着一个饭盒大小的装置。 “好嘞。” 宁奕从兜里掏出偏光镜架到鼻梁上，带着车厢里的四人开门下了车。 检查就在车门口进行，并且速度非常快， 每个人只需要把无名指伸进装置上的小洞，就能在瞬间完成采血化验，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士兵说只有无名指不容易感染，具体因为什么宁奕并不清楚。 “杨萍教授健康，欢迎您的到来，您还有十分钟左右可以整理随身物品，一会我们将派专车接送您和随行人员进入战区。” “好的，谢谢。”杨老师低声应答，看了眼宁奕转身又进到了车厢里。 士兵转到棕色皮肤的甘德面前，冷声说了句：“立正站好。” 他手中仪器平举，对准甘德的脸，宁奕这时才发现上面居然有个不起眼的摄像头。 甘德瞪大眼睛盯着宁奕，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完成了瞬间的扫描。 “你不是杨教授的学生？” “先生，我，我是……” 跟宁奕想的完全不同，这里对身份明确的华国公民，尤其是高级知识分子，无论是什么专业都非常友好， 但对其他人就显得没有那么柔和了， 想要进入内城，必须要有明确价值或者技能。 甘德是机械自动化专业毕业的，用华国的学历标准衡量应该是大专生， 面对态度冷冽的士兵，甘德费尽口舌起誓发愿的表明心意才勉强争取到了专业技能测试的机会。 艾比是化学系的在读大学生，跟甘德一样，她也获得了专业技能测试名额， 最不走运的是黛西，她所学专业是服装设计，内城不缺这类专业的人才，她被拒绝入城了，甚至连申请测试的机会都没有。 黛西扑在宁奕怀里呜呜大哭， 这让宁奕想起了刚刚失去父亲时的闫明，莫名的心酸和惦记。 外城不是宜居之地，近在咫尺的内城又不欢迎她。 这是末世的冷酷，也是末世的无奈。 对于黛西的哭泣士兵只是摇了摇头，他手持仪器走到宁奕面前，准备对这辆车上最后一个乘客进行检测。 却见宁奕一抬手道：“对不起，我不进城，我在等宇航。” 一瞬的愣神之后，士兵点点头道：“过几天还会有进城人员，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可以在下次接受检查，再行进入。” “谢谢。” “嗯。”士兵走了两步，突然站住脚步，又回过身来轻声说道： “小妹妹，你不要难过，附近有很多跟你一样不满足条件的人，向西几公里有一个村落，现在应该有几百人了，我们会定时提供食物，你可以在那里安身。” “先生，您会去吗？”黛西没有理会士兵的问话，而是泪眼婆娑的抬头问宁奕。 从兜里掏出一张磨起了毛边的纸巾给黛西擦掉鼻涕， 被宁奕随手扔到寒风中的纸巾不作丝毫停留，翻着滚的溜走了。 双臂环抱小姑娘，他仰望天空悠悠的说：“去，宁先生会去的，哥哥不会抛弃明明，宁先生也不会抛弃黛西，妹妹要学习生存技能，黛西要给嫂子做大衣……” 他用自言自语的碎碎念，送走了测试的士兵。 “咔~~~~”远处传来气闸排气的声音，宁奕回头望去， 发现那如山般的城墙上打开了一扇隐形的大门，严丝合缝的门板缩入城墙。 里面开出两辆机场摆渡车一般的载具。 大门关闭之前，他透过气流卷起的飞雪，看见了城墙里面密密麻麻的大型机械和建筑。 机械的工业文明是人类对抗灾难的最后希望吗？ 刚才一直没有机会一探城墙高度的他缓缓抬起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墙体涂装的缘故， 这堵隔绝了黛西最后希望的墙，居然好像隐入了云端，高不见顶。 被拒绝的不仅仅是黛西，车队里被刷下来还有三个。 一男两女，身材高挑，穿着时髦，全都是外国人， 宁奕听见回走的士兵说那三人似乎是美院的模特。 美院的教授可以进入，他们三个只能选择跟第二天返程的运兵车回到外城， 或者跟黛西一样，在距此不远的那个村子里栖身。 甘德和艾比好像非常舍不得陪着他们一路走来的黛西，但城内的生活似乎更让他们跃跃欲试， 他们不会留下，这不舍中似乎掺了太多的迫不及待。 对于他们来说，这十分钟可能很长，或许只有黛西从眼前消失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开始新生活。 对于宁奕来说，这十分钟很短，不知道这次分别之后，何时才能再次见到这位“母亲”。 两辆不再适合行驶的汽车被扔到了路上，车里人跟杨老师、甘德和艾比一起登上了摆渡车。 “再见！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我……” 黛西在宁奕怀里朝远去的同伴频频挥手告别，压抑的哭声让人心碎，宁奕知道，她羡慕…… 大门关闭之后，另一辆摆渡车接上了被甩下来的三个模特， 重新换了身衣服的宇航也在这时跑了回来。 “走啊！咱们跟前面那辆车走，咱去村里喝酒去。” 那边，会不会是一个缩小了的外城？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家，哪儿才是家？ 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死在哪儿，哪儿就是坟。 “走吧，明明。” 吸了下鼻子，黛西仰头问：“宁先生，明明是谁？” “以后你叫我哥哥，我叫你小西。” 第219章 村里的迪厅 “走吧，天快黑了。”宁奕用手拂去黛西眼角的泪水， 他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黛西的长相， 跟最初见面时的感觉一样，她像电影里的赫敏， 精致的小鼻子被寒风吹的通红，白皙的脸蛋上点缀着不少雀斑， 清晰浓密的眉毛下面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小嘴咧着像极了赫敏被波特和罗恩误解时的委屈模样，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像露娜。 来时的车队悉数进城，大门在轰鸣的机械声中缓缓关闭， 在宣告与黛西彻结缘的同时，也激活了宁奕的终极目标。 “晓雪……” 夕阳西下，迅速昏暗的日光里，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搭载着三名外国模特的转运车辆已经越过了远处的小山包， 房车在追赶前车途中开始了易主之后的第一次放肆驰骋！ 随着逐渐加大的油门，房车逐渐加速，低沉的引擎轰鸣声闯入驾驶室， 车身摇晃中，物品和武器叮叮咣咣的响个不停。 宇航抓着机枪轨道眼睛里跳动着兴奋的光：“这车真带劲！哪儿买？花了多少钱？” 宁奕扯起嘴角：“大街上捡的，不知道多少钱，遍地都是豪车，商场里的东西随便拿！” 话音刚落房车就冲过了土包顶点， 瞬间腾空失重之后又平稳的落进了前车的车辙里。 远处隐约出现的那个村落，在飘雪的夜里显得是那么孤单寂寥。 后视镜里，被夕阳截断的城墙越来越远， 它依然高不可攀，可宁奕却总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城墙上，一名士兵摘下护面，眺望远方的视线逐渐模糊：“那辆车……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也是。” “呃，我……” …… 房车在途中超过转运车辆率先抵达了村庄入口。 三棱刺重新掖进衣服里，伞兵刀插入腰间刀鞘， 宁奕整理夹克的时候一直在打量眼前这个即将落脚的村庄。 村庄规模不小，几乎每间房子上都有袅袅青烟升起。 大街上到处能看见各式穿着的人，好像并不像士兵说的那么少。 因为没了理发的条件，那些没带帽子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顶着半长不长，乱糟糟的头发。 村口不远处，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里人影晃动，时儿还能听到嬉笑声，好像很热闹。 “那是什么地方？”宁奕拉好拉链，回头问宇航：“房子上面那个风车是用来发电的吗？” “对发电的，那是村里喝酒的地方，咱们等后面的转运车一起进去。” 喝了口黛西递来的能量饮料，宇航吧嗒着嘴道：“房顶上那个是他们自己做的发电机，基本每个房子上都有风车， 他们用报废汽车上拆下来的电瓶存电照明用。 不过一点也不委屈，这可欢乐了，战区默认这里可以狂欢，固定时间提供酒水和食物， 这里的人每周都会做检查，很安全， 休假期间的士兵可以来这里喝喝酒，不过五天假期，只有前两天可以出来。” “啊？”宁奕皱眉问道：“内城的士兵啊？也能来这喝酒？” 宇航看了眼宁奕见鬼的表情，苦笑里带着点落寞： “你不用这么惊奇，世道不同了，战区里除了体能训练的健身房，剩下的地方全都是工厂和实验室， 因为要保住人类最后的火种，组织力量反攻丧尸，所有能利用的空间都被利用上了，寸土寸金。” 仰头叹了口气，宇航从兜里掏出烟盒，咔吧着眼睛道： “听说里面有很多人都出现了心理问题，每天面对的不是机器就是实验， 压力太大，看不见奔头，换我可能早就疯了，所以想出来还是可以出来……现在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活着。” 转运车到了，宇航指了指村口方向：“跟着转运车走，那辆车今天不回去，咱们一起去车库，一会喝酒的时候跟他们好好聊聊，没准能有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 “他们？” “对，休假的士兵。” 房车重新启动，跟在转运车后面缓缓驶入昏暗的村庄， 这里所有的路灯都没有了灯头，如果徒步走在路上， 能给你照明的只有窗子里透出的微弱亮光。 还以为有专门供车辆停泊的位置，没想到宇航口中的车库只是一户人家院子里的铁皮棚， 棚里的地上有不少秸秆碎屑，原本应该停在棚里的拖拉机和收割机被扔在院子外面，因为没了用途，它们落满了积雪。 “有没有好一点的院子？可以用来停车和住的，我可以买。” 宁奕对这个敞着的院子并不放心，跟宇航在外城给自己停车的冷库不一样， 且不说可能遭窃，将近零下40度的夜里如果不启动汽车， 人在车里肯定会冻成冰棍，黛西绝对受不了。 看出来宁奕不准备在找到安稳住所之前下车， 宇航去找转运车上的司机打听了情况， 最后带着他和房车去了村口酒吧斜对面的院子。 跟刚才那家有所不同，这个院子明显要讲究很多，不仅屋顶有太阳能热水器， 正房外面还贴了白色长条瓷砖，大门一侧的门房里有货架， 宁奕推测主人之前应该是在这开了个商店。 院子结构跟解救于桐时的那个院子非常相似， 只不过院子右侧的厢房变成了两间高大的砖瓦车库， 据说原来里面停着一台2104大马力拖拉机和一台凯斯收割机， 新主人为了腾出空间停自己的越野车，已经将那两台机器开到了大地里。 宁奕对这个院落非常满意，可当他得知现在的主人是两家脚盆人， 并且自己要花钱从他们手里买房子的居住权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宇航劝阻，他真想趁着晚上来个杀人夺房。 讨价还价持续了大概20分钟，最终的成交价格是50克黄金， 宁奕假装无意间掉落的刺刀在谈判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黄金交割之后，他提着刺刀在半个小时之内就将这两家一共四口人赶出了院子。 为此看热闹的各国过路人给了他进村之后的第一个称号——“恶人”。 “村里来了个恶霸，你看你给他们吓的。”两辆斯巴鲁急速朝着村子里面逃去，宇航扶着额头苦笑。 宁奕有一瞬想将发生在江城大学的那些事说给宇航听，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宇航没必要知道他的过往，那段历史也不应该用来证明他的手段和决心， 况且，在战区的眼皮子底下节外生枝并不理智。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宁奕将房车停进车库，关好车库门， 在宇航的带领下跟黛西去到了“酒吧”所在的院落。 这应该是原本在村口用来包席的小饭店，大厅可能有几百平米的样子， 地面的瓷砖上到处都是鞋底积雪化的水，屋里乱糟糟的听不清个声音。 大厅中央有个添柴火的铸铁炉子，火烧的很旺， 那炉子周围就成了舞池，穿着各式各样，厚重破旧棉衣的人们举着酒杯， 在手打的节拍里胡乱的扭着，看上去尴尬极了。 跟在宇航后面绕过人群，宁奕领着黛西又在吧台对面找了个位置， 桌子就是饭店的圆桌，吧台上还摆着卖散装白酒的玻璃罐子。 宇航走到吧台前对后面的老头喊道：“给我来一盘花生，三个杯子。” “你不要酒吗？就要酒杯啊？”老头问。 宇航没有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了宁奕准备的茅台冲里面比划了下。 老头没说话，听门口方向却有人喊了句：“嚯~！宇航！你哪儿弄的茅台！” 正安慰黛西的宁奕像是被电了一般，猛的起身循声望去，在看清来人之后，视线瞬间模糊。 擦了把眼睛，心里的惊喜还没来得及释放，又在那人身后看见了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这里好像混进了变种人。 第220章 偶遇盛捷 “盛捷！” “宁~奕！？” 宇航有点懵逼，他没想到宁奕会认识一个内城的士兵。 他看的出来这两人对这次的突然相遇都很意外， 还以为会见证一出团聚的温馨拥抱， 却不想宁奕紧走几步一把将盛捷从人群边上拉到了身边。 “真，真是你啊？你啥时候来的啊？我都想死你了！” 盛捷喜笑颜开，上下打量了两眼之后，一把就将宁奕搂进了怀里。 可过了几秒后，他却发现宁奕好像愣了似的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 “你，你咋了？草！你看见我不开心啊？瞅啥呢？” 宁奕的笑容僵在脸上，正在看着他盛捷身后的人群。 顺着宁奕的视线看了眼，盛捷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没，没事。”甩甩头，宁奕拉起盛捷回到了黛西身旁。 吧台后面戴着毡帽的老头不太待见这几个自带酒水的家伙， 但也无可奈何，这里不是外城，喝酒的地方只此一家，且不说不存在恶意竞争的可能， 就算是有人砸场子闹事，他也没有能力应付，一切安好只能靠每天都会光顾的士兵。 曾经日思夜想的同伴突然出现在眼前，满肚子无处诉说的话却一时找不到了头。 宇航手里的杯子从三个变成了四个，一斤装的茅台正好倒满了四个小杯。 彼此看着傻笑了一会，宁奕剥开一个花生递给黛西，先开了口：“听说你昏迷了，这么快就恢复了。” 盛捷坏笑着看了眼穿着粗布棉袄的黛西，凑近宁奕压低声音道：“哪个村捡的啊？还有洋妹子。” “啧~你正经点。”宁奕慢慢低头，从快要满溢的杯里吸了口酒：“这是我捡的妹妹，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昏迷了。” “唉~~”盛捷学着宁奕呷口酒， 眼睛里突然闪起了泪花，语气也低沉了不少：“我没事，告诉你个事，你别太难过。” 呼吸都变得急促，宁奕生怕是自己认识的谁去世了，他盯着盛捷小心的问道：“你，说。” “你绿了。” “啊？！”心里咯噔一下，宁奕张大了嘴：“真的假的？你咋知道的？” 盛捷抿嘴，难过的点点头，看着桌上的酒杯道： “你可千万要挺住啊，虽然我也是推断出来的，但基本上了。 前段时间那场瘟疫里晓雪没事，跟你从别墅区撤离的于桐也没事，还有一个叫王雪静的， 她们三个被当作突破口拉去做了体检和化验，全面体检，都全面的不能再全面了。” 盯着宁奕僵硬的脸，盛捷卖了个关子：“你猜咋的了？咦~~~~疼疼疼，别掐我，我说我说。” 掏在盛捷大腿里子上的手松了，宁奕一字一顿的问：“体检，跟我绿了有什么关系。” 盛捷龇牙咧嘴捂着大腿一顿揉：“三个人体检结果大体一样，区别只在李晓雪身上！ 她要比王雪静和于桐的细胞活力强上不少，并且体内激素有明显异常。 就这个激素就说明你绿了！焦绿儿焦绿儿的！” 宁奕让盛捷说懵逼了，宇航和黛西更尴尬， 他回头看向二人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将头转向了另一边，表示自己没听到。 “激素什么意思？”宁奕转回身，愣愣的问盛捷：“兄弟，你把话一次性说完，别卖关子。” 皱着眉头，绷紧嘴唇犹豫了片刻，最后盛捷一拍大腿： “你可挺住啊，我感觉晓雪应该不会主动绿你，这事应该就是他们队长的儿子干的， 应该就是他欺负的晓雪，我准备找个机会把那小子废了，给你报仇。” “你快点说正事！别扯犊子！” “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成倍的增长！晓雪怀孕了！”盛捷两只手放在桌子上使劲搓着：“我也是听别人跟我说的，我去问过队医，他说这种激素在人怀孕十天左右就会开始成倍的增长， 女战士怀孕这在军队里可是大事，可不管谁问她都不说。 她队长那个老壁登也是，一个字都不说！宁可受处分就是不张嘴！ 我之前就听说那个老登相中晓雪了，想让晓雪给他当儿媳妇， 你是不知道，那老登把晓雪当成心尖了都！ 他手下几十个队员，除了正常训练以外他谁都不带，成天就带着晓雪， 一会出这个任务，一会出那个任务，不是教这个，就是怕伤了，软磨硬泡的给他儿子说情。” 盛捷越说越来气，颠着腿咬着牙，最后端起杯直接喝了半杯：“唉~我是听说晓雪没看上，一直在惦记着你，可这事应该是没跑了， 你也不可能隔着好几百公里就把她整上啊，是不是？ 所以，肯定就是他让他儿子把晓雪欺负了，我必须得把他儿子给废了。他马勒戈壁……” 盛捷越说越来气，刚想将剩下的半杯酒扔进嘴里，一抬头却见宁奕正在傻笑。 “你精神病啊？der了咋的？”酒杯放回桌面，盛捷气急反笑：“你特么脑瓜上面都能开草场了，你还能笑的出来！” 宁奕眼神直勾勾的顶着远处人群没有丝毫反应，盛捷起身拍了下宇航：“你转过来，我兄弟咋了？啥时候这样的？让牛犊子舔了咋的？” 宇航一脸无辜，摊着手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不再理会盛捷的问题，宁奕抬手指向人群里一个扣着帽子的黑人问道：“宇航，那个人，我怎么才能知道他在没在村里检测过？” “老板那有个设备，你等等。”宇航起身去吧台老头那取了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走回宁奕身边，一边翻看信息，一边问道：“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 宁奕摇摇头，微笑着指向对面那个穿梭于人群中的黑人青年道： “他眼睑上有一层膜，刚才盛捷过来的时候我发现的，一眨眼睛就能看见，在场的这几十人里好像就他一个。” “咕噜。”宇航回身看了眼正在吧台附近喝酒的士兵和司机， 又回过身看向坐在宁奕身边的盛捷和黛西，眼角抽搐着小声道： “你说那人是混进来的？他在准备攻击这里的人吗，可我没带枪啊。” 宁奕掏出伞兵刀交给宇航:“看好黛西。” 起身又拍下了盛捷：“走，咱俩把那小子薅村外大地里去，我告诉你个秘密。” “啥秘密啊？你洗脸掉色了咋的？” “鸡毛啊！”四下看了眼，宁奕小声道：“晓雪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还有更厉害的，你跟我出来。” “几百公里都能整上！你这可比导弹准呐，还特么能有比这厉害的？” “有。” 第221章 我看着他们 不再理会一旁惊叹不已的盛捷， 宁奕戴上眼镜，盯着人群里那个黑人青年，在心里做着最后的判断。 这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周围所有人都在忙着喝酒跳舞， 只有他自己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伸着脖子到处闻， 像极了搜寻违禁品的警犬，或者说……寻找猎物的饿狼。 “起开！”推开身前拥抱热舞的一对男女， 宁奕冲进人群一把薅住黑人青年的脖领子，将他歪斜着拖到了房门边上。 突发状况惊呆了人群，没了手打节拍的助力，角落里手机放出的音乐声突兀又单薄。 “谁认识这个人！”宁奕大吼。 大家互相对视之后不约而同的摇着头。 就像宁奕想的那样，没人认识这个扣着破烂解放帽的黑人。 手上力气又加了几分，被薅起的领口勒住了脖子， 青年憋的面部鼓胀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瞪大了双眼，迫不及待的想去闻一下大门右侧的一个女人。 神经质一般的动作吓了大家一跳，他们迅速起身远离门口，朝着坐在吧台附近的十几个士兵挪了过去。 “咣当。” 士兵们刚刚挤出人群，宁奕就转身踢开了房门， 拖着四肢扑腾的青年快步朝着村口走去。 完全黑下来的夜里，西北风卷起地表浮雪，冷风如刀，夹着雪花和冰粒使劲摔在脸上， 走出没二十米宁奕就感觉自己被寒风冻透了。 盛捷紧着衣领，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后面追上来：“他真是……” “哈~~~~”话没说完，黑人青年突然回头张大了嘴。 细长的舌头如箭一般窜出，差点就扎到了盛捷的眼睛。 “哎呦卧槽，这什么玩意！”盛捷脚下一滑，直接侧着摔进了雪地里：“怎么还有信子呢！” “感染了。”脚下使绊，宁奕将黑人青年摔倒在地，不等他起身， 跳起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膝盖上。 “咔！”积雪充当了帮手，被宁奕一脚踹折的膝关节反向穿透积雪表层的硬壳，带着竖起的小腿扎进了雪里。 盛捷看的一咧嘴，可那青年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拖着一条废腿，手脚并用的还想去咬他。 身后酒吧里跟出来的十几名士兵都看见了这一幕， 盛捷刚从雪地里爬起来，宁奕已经从衣服了抽出了三棱刺。 一脚将青年踢躺，紧握三棱刺直插眼窝！ “噗！” “咳~~~~~~”大张的嘴里拉出长音，青年伸向盛捷的手臂软塌塌垂落地面，将近半米的信子当啷在嘴边，再没了生息。 透过黑色偏光镜片，宁奕在青年死不瞑目的眼里仿佛看到了滔天的怨恨和不解， 就好像在说： “宁奕，我没有一丁点想攻击你的想法，我也不记恨你把我从食物堆里揪出来，并踹断了腿，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个‘同类’出手，而且还是死手。” 心里从来都没这么难受过，这莫名其妙的眼神让宁奕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叛徒， 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始终游走在人和怪物两个物种之间的异类。 攥着三棱刺的手有些抖，宁奕弯下腰，凝重的轻声道：“对不起，我，不是你的同类。” 在坚硬的雪壳里扎了几下刺刀，宁奕用青年破烂的帽子擦掉血水，拎起刺刀低着头快步往回走， 就算没有其他人在场，他也没心思再跟盛捷说自己的事。 刚刚那个青年跟他个头相仿，但力量上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不知道这是不是变异体质带来的增益，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稳的待会，或者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忘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路过院子时他特意看了眼紧闭的车库门，没有什么异常。 重新回到酒吧，宁奕拎着刺刀坐回黛西身边，盯着被撞洒了半杯的酒发呆，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不一会，盛捷和追出去的那些士兵也回来了。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可之前放着音乐的手机却再也没有打开。 手里有酒的在默默的喝着酒，没有酒的在发呆或者抽烟，屋里安静了。 刚刚那个青年的出现让这片靠近战区内城的净土不再安全， 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家都在心里做着盘算。 有人掏出随身携带的通讯装置，准备通知战区， 士兵们没说话，倒是原本在屋里喝酒的人站起了一大片。 “先生，求你别通知高墙里面，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我们可以自己建立围墙，求您不要通知部队，我恳求您。” “那个人应该是从外城那边跑来的，我们会注意排查外来人的，您把通讯器放下吧，求您了。” “千万，千万不要再赶我们走了，我们，我们会死的。” “……” 士兵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后在一声叹息中，通讯器被重新揣进了衣服里。 宁奕知道，如果消息传出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栖身之所将极有可能被战区夷为平地。 “唉~~~啧！”叹了口气，吧台后面的老头抿着嘴掏出烟袋， 用枯槁粗糙的手往烟锅里面加了一团烟丝， 大拇指压实之后，点开打火机的咔哒声撕破了宁静， 抽了一口烟，老头缓缓吐出烟气，微眯的眼里写满了沧桑和怀念： “孩子，村里的老人儿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就我一个了， 我从小在这长大，城里都没去过几回，这村里要是不让呆了，我没地方去， 一开始我就一个人，后来这些孩子来了，他们陪着我还挺好， 你别看他们啥色的都有，其实跟我们村里原来那些浑小子都一样， 除了好喝酒，好吹牛逼，好搞破鞋，也没啥别的大毛病，我看见他们就能想起来以前。 你们要是不放心~以后可以不来！ 我会做酒曲，我可以自己烧酒给他们喝， 这年月能活着，能有口酒喝就是福啊~” 抹掉眼角的浊泪，老头继续道：“村里还有挺多喂牲口的苞米，足够烧酒的了。 你们要是有活干就吱声，我领着他们去，吃的要是余富就给点，不给也行。 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墙那么高，我们就算都变成怪物也进不去，不用担心。 这些人都没啥一技之长，帮不上忙，我不让他们给里面添乱，以后我们自己登记，天天检查。 死活自己负责，要是有一天这真控制不住了，你们再动手也不迟，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我还想让他们给我送终呢。” “大爷，我……”刚刚拿出通讯器的士兵刚起身，空地上呼啦跪下来一片，几十人都眼巴巴的瞅着他。 “我们不想再回外城了，求求您了。” “求您了，看在上帝的份上。” “……” 宇航和盛捷转头看向宁奕，其他士兵也不明所以的看了过来。 许久，黛西抓住了宁奕的胳膊：“哥哥……” “呵呵。”宠溺的刮了下黛西的鼻子，宁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向众人轻笑道： “我看着他们，保证不出乱子……” 第222章 谜团 沉默和期盼直到那个负责转运车辆的司机点头才算敲定。 在场的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各就各位之后沉寂继续， 没人还有跳舞的兴致，这倒应了宁奕的心思。 他走到吧台后面偷偷给了老头一小块金子：“大爷，我请大家喝酒，你回头烧酒的时候我去帮你。” 老头并没有拒绝，这块金子被他小心翼翼的揣进了衣服里面， 他说战区会定时免费给他们供应酒水和食物，并不需要他们支付什么代价， 可战区也收贵金属，这一块金子足够他换几件化纤棉衣， 没有一技之长的落难者到了这里又能多一件活下去的行头。 回到座位之后，宁奕本想问问盛捷其他的消息， 却不想这小子直接问了个戳痛他心的问题。 “诶？上次在楼顶跟着你的那个兄弟和外国妞呢，咋没一起来？” 心一抽，宁奕低声答道：“胖子……可能死了，那个外国妞原来是个间谍。” 从宇航那拿出剩下的一瓶的茅台， 宁奕一边看着黛西给自己倒酒，一边悠悠的说： “上次分手之后我们去了个酒店，胖子想留在那，我没拒绝， 可我出了门之后就遇见了尸潮，那些丧尸像潮水一样冲向了酒店方向，我感觉他可能……” 说到最后他剑眉紧锁，心痛的无以复加： “可能活不了了，我没去找他，太危险，我怕了！至于那个妞……呵~” 思绪又回到了在别墅区里的时候，语言尚不过关的露娜肿着眼睛，一口一个“国王”的叫着，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 虽然那时彼此还不熟悉，但她呆萌的样子还是深深印在了宁奕的脑海里， 不如个晓雪的笑那样深刻，却一样难以忘怀。 那可能是末世中，他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刻。 “诶？盛捷，后宫，你知道不？就小说里那种。” 宁奕看向一脸懵逼的盛捷，悠悠的说道：“我建了个后宫，佳丽三千，中外款式各种都有， 我从来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一切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没那么容易， 但却自然而然的发生了，唉~~~~” 皱着眉叹了口气，宁奕弯腰贴近酒杯吸了口： “从学校里出来以后我就膨胀了， 尤其手里有枪，我以为我能做个心如磐石的恶魔， 就像小说里那样，杀伐果断，做个独狼， 不用顾忌别人的感受，就算做了再恶心的事也可以杀人灭口， 可我后来才发现，那不现实，如果没有那个意外，我一个人根本活不下去， 我走的时候她们都在我找到的一个秘密基地里，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很安全。 就是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对于露娜的身份盛捷虽然表现出了惊讶，却也没有太过深究， 毕竟宁奕情绪不高，现在能活着见面说明他已经处理好一切矛盾。 “你不怕晓雪生气？”盛捷一反常态的正经， 掰开一个花生，将三粒带着红皮的果实扔进嘴里胡乱的嚼着： “你对那个洋妞动情了，你有点不是人了，小狗篮子，艹！” 盛捷笑着白了宁奕一眼。 宁奕有点尴尬，使劲睁下眼睛，小声说道： “晓雪知道，我上次我们就是在我那个地方办的事，她都见过， 她说她不在乎，只想让我活着， 但我会找机把一切都跟她坦白， 无论该不该做，不管什么情况， 我做了的，我都会认。” “行！我刚才说错了，你不是小狗篮子，你是大狗篮子。” 盛捷笑着点头，端起酒杯小心的吸了口，龇牙咧嘴之后苦涩道： “见不着你的时候我想的要命，一肚子话想跟你说，见了面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真特么难受，憋挺！” “你跟我说说陈宇他们呢？蔡哥和许超都在做什么？”宁奕从兜里掏出自己带的那根雪茄递给了盛捷。 一看是雪茄，大脑门立马扔下手里的花生， 搓搓手小心的接过去： “上次从你那回来，我那两个哥哥就对你念念不忘啊， 一下飞机东西就让人抢了，特么一半都没留下， 呵呵，这帮人一个个跟饿狼似的。” 不像宁奕抽雪茄之前都会切下一小片，盛捷只是将雪茄头上撕开一点， 用打火机小心的点燃，慢慢的嘬一口。 跟之前所有场合一样，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在末世里都成了奢侈品， 雪茄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万众瞩目的感觉让盛捷非常受用，他右手搭在宁奕身后的椅背， 左手掐着雪茄，翘起二郎腿大剌剌的靠坐在椅子上， 抽吸时不忘咳嗽几声，跟吧台附近的战友显摆一下。 这牛逼哄哄的做派像极了外城酒吧的老聂， 宁奕不胜唏嘘，或许是戒备心太强导致他误会了老聂， 那老头可能并不是想借着自己往脸上贴金，满足虚荣。 毕竟，谁都想有个牛逼的朋友，他宁奕也是一样， 在这种世道里，人脉广，有靠山，往往能让别人更有顾忌，也意味着你能活的更安稳长久。 “我让蔡哥和许超他们过两天来，你自己问他，就是陈宇惨了点……” 跟之前信里说的差不多，长时间鼓捣零件的陈宇因为手上有伤，加重了“超级霉菌”造成的后果， 他左手现在处于半坏死状态，恢复情况并不乐观。 似乎是不愿说起同伴的遭遇，盛捷话锋一转说起了引爆末世的病毒和射线。 “你知道那射线有多牛逼吗？现在都没研究明白！ 那哪是民间科学家啊，简直就是天才！ 听说当时找到他家的时候，那个仪器跟整个实验室都烧废了，就剩个架子，想复原都复原不了。 前几天战区里公布了最新的研究成果，说如果直接暴露在射线之中，肉体就没了， 你记不记得咱们学校里满地都是衣服？” 宁奕等着眼睛点点头：“你继续。” “可要是有足够的阻挡物就没啥大事， 说不通的只有一点，那玩意让所有核武器都失效了， 咱们后来的战斗部还是重新提炼的， 而且感染生物的不只一种病毒，最牛逼的就是流感，咱们学校里的丧尸就是， 射线辐射让它变成了一种远古病毒……” 宁奕抓在手里的花生怎么也放不进嘴里了， 盛捷带来的最新消息跟之前陈宇说的大致一样，却更加震撼。 流感病毒变成了一种类似远古病毒的东西， 他说最新研究成果表明，在海洋生物从水里爬上陆地，并演变成各种动物的过程当中， 极有可能有某种病毒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加速了物种的分化的过程， 这段基因片段隐藏在所有物种的体内， 只要被感染就会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 并向着适应环境的方向做出类似进化的演变。 宁奕见过，就像行动不便的老人长出了辅助行走的尾巴， 就像喜欢游泳的城外之王手脚长蹼， 就像一心想劝说蒋华回心转意的柏松，嘴里那根锯齿一样的舌头…… 物种存活下来的关键是繁衍和适应环境，而繁衍必须要摄入能量， 所以学校里的丧尸会咬人，皮草厂的那些吃不到人，就吃了猫， 疯狂的进化之路弱化了生物的思考能力，像是马上要在各种各样的试验品里找到最合适的一些定款，然后再批量生产。 “弱化了思考，只为加速吗？” “对啊。就像自然筛选，加快整个过程，不合适的都甩下去，合适的才能留下……” 盛捷还在说着，宁奕突然打断道：“你知道那三个人为什么同源吗？” “啥？”刚端起的酒杯停到空中，盛捷转头看向宁奕：“什么玩意？” “兄弟，我这次来很可能不会善罢甘休，我要带走晓雪，也很可能会死在这，所以……” “锁什么？”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超级人类，我能变的很大……” “噗！哈哈哈哈，你去你大爷的，是，你大，大狗篮子，呵呵呵……” 第223章 那夜见闻 盛捷喷着烟狂笑不止的模样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宁奕很是尴尬， 其实他对盛捷不太了解，之前在学校里确实见过面也打过招呼， 可要论关系却绝对算不上熟稔。 两人的第一次正式交谈是在实验楼追杀王志鹏等人的路上， 之所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为可以信赖的朋友和兄弟，完全都是因为末世的降临和生命的加速。 经历过生死考验，没了亲人，同样的血气方刚让他们成了彼此最为重要的牵挂。 就像他跟李晓雪的爱情，甚至都没谈过恋爱就私定了终身， 怕遗憾，怕未知，怕死…… 也像早年间的包办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相伴一辈子的两个人在洞房时才初次见面。 都是先确定关系，再融合感情， 这段兄弟情和他的爱情有着相同的基调和节奏。 一旁逗着黛西喝酒的宇航向这边好奇的看了眼，宁奕看着他微红的脸庞摇头苦笑。 宇航跟盛捷是两种性格，他在引导下很快猜出了自己和那三个“超级人类”的关系， 相比于盛捷来说，宇航或许更睿智更机敏，但也更容易受到心理暗示，被他人影响。 盛捷则不同，他坚硬的像一块钢，习惯秉持自己观点和看法， 要改变他很难，想改变他认准的事，更难。 “行了，别笑了。”宁奕在盛捷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这小子差点把雪茄反叼进嘴里。 嘬了口酒，宁奕低声道：“你们晚上去我那住，我在对面买了房子，有好几个房间，我想问你点事。” 二郎腿换了个方向，盛捷挪动屁股，斜靠在宁奕肩上，话音懒散：“你就直接说呗，现在又没啥秘密……” “晓雪，她现在安全吗？”宁奕拿着一个花生在桌上翻过来掉过去的一下下磕着，装作心不在焉。 “安全，她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就是出不来，有专门的人保护她，我都接近不了， 等过几天墙外有活干的时候我带你去，没准她能在城墙上面看见你。” “哦……”宁奕不说话了，没想到李晓雪她们会被保护的如此严密，内城的士兵都接近不了， 看来想见面还真是不太容易，低着头颠倒了一会手里的花生，起身去了吧台后面。 “大爷，你能给我找一些白矾和盐吗？”宁奕小声问。 老头一愣：“你要那玩意干啥？” 宁奕尴尬的挠挠头：“熟皮子，我有一块生皮。” 老头挺惊讶，上下打量了宁奕一番后，眯着眼睛笑道： “你算是问对人了，盐有的是，但我不能给你。 都是之前备着腌酸菜的大粒盐，以前没人吃，现在金贵着呢，你别惦记了。 收拾皮子我会，我之前养羊，有专门的材料熟皮子，你等着我上后屋给你拿去。 “谢谢哈。”宁奕欠身点头，刚想走，老头却突然叫住了他： “再说吧，今天晚上也整不了，生皮是冻的吧？先化了用水泡上，明天我给你送去，你住哪儿啊？” 宁奕朝着自己刚买的院子指了指：“刚才新买的，就在斜对面。” 本以为老头会爽快的点头，可宁奕却在他脸上看见了隐隐的担忧：“你花多少钱买的？” 伸出五根手指，宁奕小声道：“50克，咋了？贵啦？” 老头一皱眉，伸出老手挠了挠太阳穴： “那本来也不是他们的，你注意点啊，那几个人口碑不太好，不合群， 这帮孩子都不让他们进这屋，也不知道有啥过节。 去吧，少喝点，喝多了不能睡热炕，要死人的，明天上午我给你送过去……” “哦，谢谢大爷。”老头叨叨咕咕的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给宁奕提醒，更像是在抒发着自己心理的烦闷。 宁奕又想起了之前讨价还价的景象， 那几个人咬死了非要80克黄金， 三男一女共处一室， 进去之前还能听见屋里运动的声音，看过的小电影突然让他有些反胃。 之后虽然再没开启舞会，但聊天的气氛却越来越轻松， 最后有个黑人青年不知从哪儿拿出个吉他， 搬了把椅子在炉子旁边开始弹唱， 他声音浑厚富有磁性，节奏准确音调极准，非常有音乐天赋， 只是本该一毛不拔的光头上长出了一圈卷毛， 就在太阳穴略底的高度，绕着后脑勺长了一圈，乍看之下有点沙和尚的味道，让人忍俊不禁。 加州旅馆，宁奕知道这首曲子。 昏黄的灯光里，炉中木柴哔剥作响，火光跳动， 空气中弥漫着旱烟味，却一点也不让人难受。 他猜，这间房子跟那个加州旅馆应该不一样， 但感觉应该是相似的，一群人坐在一起，排遣着忧愁，打发着寂寞， 区别只在于太平盛世和崩塌的末世。 晚九点，喝了两杯茅台的黛西已经靠着宁奕的肩头睡着了， 盛捷催着宁奕回家，随着士兵们的离开，酒吧里的狂欢宣告结束。 宁奕脱下皮毛一体的夹克罩住了黛西的头， 领着宇航和盛捷他们十几个人一溜烟的跑进了新买的院子里。 一共三个卧室，一个主卧，两个次卧，次卧之间是厨房和卫生间， 因为自来水停水的缘故，抽水马桶已经罢工多时， 虽然里面没有什么存货，但房间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尿骚味。 厨房靠近后面的角落里有一个用塑料布塞紧的压水井口， 压杆上缠着铁丝，从塞住井口的塑料布来看，这口井应该已经退居二线多年， 重新上岗的时间也绝对不会在末世之前。 士兵们将靠近小次室让给了宁奕和黛西， 然后裹着大衣一股脑的扎进了主卧， 军靴当当的扔了一地，宁奕进去看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挤在一起，盖着大衣躺好了。 盛捷喝了一些酒吧大罐子里的散装白酒，有点上头， 硬着舌头跟宁奕在客厅说了几句，便歪歪斜斜钻进了厨房右面的次卧。 锁闭院门的宇航最后才进到屋子里，探头往人满为患的主卧里看了眼，然后一咧嘴：“草，没给我留地方，捷哥呢？” “里面呢。”宁奕拿着木头瓣子指了下左边的卧室：“你跟他一个屋吧，我一会添点柴火，喝多了不能睡热炕，不冻着就行。 一会我去车里拿被褥给小西，等她睡着了我去客厅沙发。” 靠着卫生间的推拉门，宇航从兜里掏出雪茄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强睁着眼睛问道：“你跟捷哥是同学啊？他老猛了，跟你说了吗？” “嗯？”嘴角勾起一抹笑，宁奕用打火机点燃一把豆秸，塞进架满木头的炉灶里：“多猛？说说。” “啊~~~~”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宇航拉过小凳子坐在灶台边，眼睛盯着刚燃起的炉火：“那时候他来还不到两个星期……” 宇航说那时候内城城墙还没完全建成， 来自北方各地的专业人才和重要机械正源源不断的运往这里， 城内和城墙的建设一起开工，日夜不停，正是最要命的时候。 尚未度过体能疲劳期的盛捷赶鸭子上架，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外勤， 也就是那一天，战区遇上了末世以来最大的一次暴乱。 从阿拉斯加穿越白令海峡的难民与e国难民汇聚一道， 企图冲击战区，其他大部分新兵都被难民冲散了， 盛捷和几个一起来的学生兵用车堵住了尚未建成的大门， 打光子弹之后，三人上了刺刀躲在车后， 在两分钟之内连挑了四十多人，终于等到了支援部队，他们却只是受了点轻伤。 “老牛逼了，听说枪管都干弯了。”宇航眼神虚浮，有点昏昏欲睡。 宁奕抽出一根烟递过去：“然后呢？” “然后他们几个两天没起来床，哈哈哈哈。” “噗！呵呵呵呵……”闷着头一顿低笑，宁奕将炉口的几根碎秸秆踢进了火里，砸吧下嘴： “啧~还有更猛的呢，当初我们在……唉！回头再说，先去睡觉吧，我去给小西拿被子。” 在宇航肩头拍了下，宁奕起身几步走到房门边上，正欲开门突然停住了动作，小声问道：“宇航，外面有人。” “唉~去吧，这没人管。” 第224章 眼睛 腋下夹着大摞被褥，宁奕拎着胶丝袋刚进屋，热气立马在眼镜上挂了一层白霜。 打开客厅里电瓶吊着的节能灯，刚摘下眼镜， 发现宇航还靠在灶台旁等着他，取下一半的眼镜又架回了鼻梁。 “你还不睡觉，不困啊？” 宇航挺着脑袋左摇右晃，似是困到了极点，却也只是回头默默的盯着宁奕，一言不发。 不再理会发呆的宇航，宁奕进到屋里叫醒黛西，铺好被子转回身关闭房门，却见宇航正低着头摩挲表蒙：“你用了十分钟。” “啊！呵~拿了点东西。”宁奕笑笑，从后腰上掏出伞兵刀豁开袋子， 抱着里面已经冻硬的熊皮扔进卫生间的浴盆，出来以后拍拍手，话语中温情满满： “一整张狗熊皮，回头我熟好了，让小西给设计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嫂子做件大衣，她怀孕了。” 宁奕说话时满脸幸福，宇航却睡眼迷离的噘着嘴连连摇头：“你把他们杀了？” 这句话问的很低沉，也很轻松，像是在说一件不打紧的事。 看着宁奕拎起水桶走到压井边上，宇航又问：“你把他们赶走不就行了？必须要见血吗？” “必须要见血。”拔掉堵住井口的塑料布，宁奕将井里的活塞挂上压杆， 从水缸里舀出两瓢水倒进井口，开始往复循环的压动压杆：“赶走了还会回来。” “几个？”酒劲上头了，宇航口齿不清。 抬头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宁奕清了清嗓子：“四个，必须斩草除根，我不喜欢被人惦记着。” “你杀人习惯吗？”宇航掏出根烟，并没有叼进嘴里，只是垂头看着烟盒连连叹气：“人命在你眼里不值钱吗？” 一次次的抬压，冰凉的井水开始从管口哗哗的流进桶里，宁奕舔舔干裂的嘴唇，轻声道：“宇航，这不是习不习惯的事，你是当兵的，你不了解外面，也理解不了我。 这世道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有些人你不让他知道厉害，他就总想试探你。 你嫂子怀孕了，我得用那辆车把她接回去，所以，谁想动那辆车谁就得死， 再说他们身上都带着刀，死的也不冤，至少以后一段时间里应该不会有人敢打车和小西的主意，这叫杀一儆百。” 愣了一瞬，宇航撇着嘴转身对向灶台，伸出双手悬在炉盖上，轻声道：“哦，尸体扔哪儿了，最好别让其他人看见。” “挂院墙外面了，扔地上会冻住，再说我得让别人看见。” 拎起水桶走进卫生间，哗哗水声过后，宁奕又重新回到井边开始接下一桶： “放心，你们走之前我会把尸体扔到大地里去，不给你找麻烦。” “宁奕，我不是那意思，这没啥麻烦的，诶？对了，你为什么夜里出去总戴着眼……哎呦卧槽！” 宁奕刚摘下眼镜，宇航就惊恐的一屁股掉到了地上，刚刚积累起来的那点睡意全都消失不见了： “你眼睛怎么通红呢！就跟，跟……” 宁奕知道他想说什么：“跟有些丧尸一样，是吧？我在夜里能看的很远很清楚，应该是跟变异有关系。” 宇航不再说话了，从地上起来以后就盯着炉盖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拎了五桶水，被狗熊皮填了半的小浴缸才算勉强填满。 催着愣神当中的宇航回了屋，宁奕去到次卧看了眼缩在被窝里的小西，转身出门爬上了车库顶。 他向几公里之外的城墙极目远眺，想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到些许亮光， 可看到的却只有一片几乎不反射月光的灰白。 刚叹了口气，耳边又传来鞋子踩在积雪上的嘎吱声， 掏出几枚钢珠扔向院门外的积雪。 几秒后，在一声惊呼中，这几个脚步又踩着积雪仓皇的逃走了。 北风呼呼的吹着，宁奕掏出怀里的三棱刺慢慢摸索，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放着刀刃尖利的匕首不用， 却在每次解决矛盾时习惯性的抽出这把只能捅刺的刺刀， 思考了片刻，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已经习惯了把事做绝，就像这把刺刀一样，不留余地，一击必杀。 这是末世跟盛世的差别， 末世不会在一个个鸡毛蒜皮的小事里慢慢磨平你的棱角，让你变的圆滑隐忍， 在末世里，只要你够坚硬，你就能在一次次生死冲突中撞碎伪装，变的锋芒毕露，更加锐利。 盯着城墙眺望了一会，他转身看向村里，开始盘算着如何将整个村子封闭起来， 以便在完成目标之前，给自己和小西打造一个相对安稳的栖身环境。 …… 内城地下堡垒22层，一间特别的三人合住卧室内， 李晓雪用毛巾裹住湿漉漉的头发，刚走出浴室就听见早已上床的于桐和王雪静在聊着什么。 “在聊什么呀？”晓雪问。 “咱们下午看见的那辆车。”从床上坐起身，于桐歪着头略带迟疑的说道：“我好像……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哪儿啊？”晓雪莞尔一笑，走到床边拿过小镜子，一边打量镜中的自己，一边说道：“这种车是不是特别多啊？我也觉得眼熟，但好像跟我看到的那辆不一样，有差别。” “我也感觉有差别。”王雪静噘着嘴摇摇头，像是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当初我撤离的时候就坐着一辆差不多的车……”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车是在个村子里，当时我被人抓了，那人救了我。”于桐苦笑，难忘的经历在她脸上勾起了一抹怀念：“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谁啊？”王雪静神秘兮兮的侧头看过来：“情哥哥呀？哈哈哈……晓雪，你看于姐姐思春了。” “啧！哎呀，你真是！”于桐抓起抱枕去打王雪静，一击不中却把自己的脸羞红了。 “姐姐，你的那个他……叫什么名字呀？我猜能配上于桐姐这种大美人的，一定是个高富帅！对不对？” 晓雪笑着拧开护肤霜，在额头和脸蛋上各点了一个点。 于桐抿着嘴苦笑：“是个臭小子，我不太确定他叫什么，只是撤离的时候听说过一次，我不能说，说了他就不安全了。” “切~你这么美还怕有人抢你的情郎啊？”王雪静话音刚落于桐就转身去找抱枕，发现抱枕已经扔出去了，当即羞得侧过身去：“不理你了。” “晓雪你看，于姐姐害羞了，咯咯咯咯……”王雪静笑个不停。 晓雪擦完护肤霜，神秘的盯着王雪静道：“于姐姐不说，你说说呗，给你开车的人是谁啊？” “我弟！”王雪静理直气壮：“我也不说，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名字，得保密，诶？晓雪，要不你说说，你那个朋友是谁啊，看看咱们说的是不是一个人？” 摇摇头，晓雪轻叹道：“真巧，我也不能说，不过他已经送了一个最好的礼物给我。” 低头在自己毫无变化的肚子上轻轻抚摸了一会，起身去关灯：“早点睡吧，一会又有人来催了，晚安~” 三人互道晚安，晓雪走到门口，轻触开关， 却发现只是光线暗了点，视线中的墙角依然清晰：“嗯？灯坏了？” 随即又打开了灯：“嗯？” “怎么了，晓雪。”于桐转过身问。 “没事，灯好像坏了。”晓雪转过身看向天花板，刚按动一次开关， 不远处突然爆出两声尖叫。 被吓了一跳，晓雪轻拍胸口，看着从床上蹦起来的两人问道：“你们干什么呀，吓死我了。” 王雪静声音颤抖：“晓，晓雪，你开灯，快开灯！” “没开吗？”按动了一下开关，视线亮了一些。 于桐脸色煞白，缓缓抬手指了过来：“晓，晓雪。你，你的眼睛……” 第225章 城里城外 “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看着两个同伴几乎吓破了胆的表情，李晓雪心里也明显感觉不妙。 她走到床前拿起小镜子，又快步走回门前， 镜子对准眼睛，在一瞬的迟疑后，按动了开关。 “咔哒” 灯光关闭，镜子中出现了一双闪现红光的眼睛。 “啪嗒。” 看清了黑暗中自己眼睛，晓雪手一抖，镜子掉在地上翻转过背面。 重新打开灯，她两步挡在门前，强挤出一丝笑容， 看向已经穿好鞋准备冲出房间的王雪静和于桐， 轻声道：“两位姐姐，我想求你们一件事，你们，能……能不能别告诉别人？” 晓雪低头轻抚着自己肚子，朱唇轻启，手背之上却先滴落两滴清泪， 没想到泪比语先行， 她脸上浮现怀念的笑，缓缓说道： “我……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这是他给我的礼物。 我这辈子第一次谈恋爱，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要保住这个孩子，我不能接受任何治疗。 我明天去申请单独卧室，绝对不会连累或者威胁你们， 我现在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只是……只是能在黑暗中看的很清楚。 我求求你们，求求……” 听了李晓雪的话，于桐身子一软瘫坐回床上： “你别说了，感染我们的病毒是同源的，你现在出现这种情况， 估计……我们也快了，要死一起死，早晚都一样，我不会说的。” 看了眼不远处低头哭泣的王雪静，于桐再没说一句话，自顾自的躺倒便睡。 没过一会王雪静也躺回了被窝，只是低低的抽泣还时而可闻。 “谢谢，谢谢你们。”李晓雪关闭了房间灯光，慢慢回到床上， 双手环抱膝盖，左右微微摇晃之中，嘴角上扬，脑海里又出现那个青涩又自卑的男孩。 ………… 宁奕在车库顶，没一会就接连吓走了两伙企图偷窃的人。 心里莫名的烦躁，转头看了眼远处几乎又重新隐匿在夜色之中的战区高墙， 他轻叹一声，点起一根烟叼在嘴里，从车库顶下到地面， 想将院墙外面挂着的尸体挪两个去旁边，好让那些企图另辟蹊径的小偷知难而退。 可西北风依然凛冽，似乎也想尝尝香烟的味道， 这根叼进嘴里的哀愁还没怎么品出味道就被冷风吹没了。 “唉~tui！”烟头吐到地上，宁奕搓着手打开院门，看了眼墙上的尸体，正要伸手去挪，却发现远处又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 这脚步跟刚刚来偷东西的那些人不一样， 不急促，不连贯，也不匀称， 就像一个喝的极多的人走在马路上， 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下一步会落在哪儿。 轻轻摘下一具冻硬了的尸体，立在墙根底下，宁奕静静的看着远处晃晃荡荡走过来的这个身影。 在村口相反的方向，可能有个一二百米，这人时不时的还会看一眼旁边亮着灯光的房屋，脚步却一刻未停。 “卧槽？真有不怕死的。”将四具尸体全都扔到地上，宁奕抽出三棱刺再抬头的一瞬间，突然在几十米外的这人脸上看见了一盏红色的小灯。 “丧尸？从哪儿来的？” 心下好奇，迎着这人走了不到二十米， 远处转角突然又出现了第二个同样栽楞的身影，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就好像那个转角后面有一扇传送门，正在源源不断的向村里输送着不知何处而来的怪物。 宁奕停下脚步，等丧尸走到近前一把薅住脖领拽到了自己面前。 跟之前被他脱出房间的那个丧尸很像，这个丧尸也穿着破烂的御寒衣物，所以一定是在天气冷下来之后才被感染的。 一只眼睛上插着把刻刀，它对抓着自己的宁奕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一心想摆脱控制向村口方向走。 脸对脸跟丧尸对视了一会，宁奕松开手， 紧着衣领跟在丧尸身边，一同朝着村口方向走去，像是陪着一个喝多了的朋友。 他边走边观察身旁和身后的丧尸， 它们好像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只是在四处寻找，搜寻一切可塞进嘴里东西。 “嘶！哪儿来的呢？”快到院门口的时候宁奕回头看了眼，从拐角走出来的丧尸可能已经超过了二十个。 有几个好像在别的路口转向了，但大多数依旧排成一排，沿着村庄主道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再回头时，他吓了一跳，刚刚自己陪着走过来的那具丧尸正僵硬的扑在地上，准备去吃他杀死的那几个脚盆人。 “噗！”摘下丧尸的帽子，三棱刺一击贯穿后脑， 宁奕踹开倒毙的丧尸拎着刺刀向村里小跑而去。 夜渐深，村庄中萤火般的灯光次第熄灭， 一个拎着长条型武器的人，顶着寒风，将村庄主道上十几具丧尸全部击杀之后，加快脚步向着丧尸来时的方向奔去。 村庄上空二百米，一架刚刚飞临的无人机见证了这一幕。 内城无人机指挥培训中心， 上千台无人机操作位布满了整个大厅， 负责技术指导的教员不停穿梭于各个操作位之间， 随时提供操作指引，战况研判和武器选择等指导。 大厅东南角一名士兵盯着屏幕皱眉看了一会，按下对讲装置，缓缓扬起手道： “报告，发现新情况。” “好，你等会。”十几米外，一个消瘦的年轻教员抬起憔悴面庞，示意士兵稍等， 伸手指向身前的电脑屏幕，轻声道：“你这台无人机现在明显是一个轴出现了故障，抓紧调回来去维修中心，别炸在外面， 现在还是最基础的培训，尽量减少战机损失。” “是。” “嗯。我去那边看看。”拍了拍士兵肩膀，教员转身向着抬手的青年走来， 这教员身着一套深蓝色战术装，迈出的每一步都非常坚定， 只是挂在胸前的左手让他看起来异常疲惫、甚至濒临颓废。 “怎么了？”教员走到士兵身边勉强挤出个礼貌性的笑容，俯身向屏幕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身子就是一僵。 以为教员没看清，士兵指着屏幕轻声道：“教员，这里是内城西南4.3公里外的那个村子，好像出现了丧尸了，不过这个人……” “好好，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村庄周围？”问话的时候呼吸有些急促，教员指着屏幕上的人影道：“这人你之前见过吗？” “是……”士兵试探的说道：“这人是下午才来的，跟着转运车去的村里，教员，我的意思是村里好像出现丧尸了。而这个人，在杀丧尸，教员？你没事吧。” “哦！呵呵，没事，这人看着挺眼熟的，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难得的露出个笑容，教员示意士兵起身，自己坐上了操控位。 用键盘单手操控着无人机急速略过村庄，捋着丧尸来路的方向飞去。 片刻后，屏幕中出现了一个宽几十米的巨大隔离深沟，这沟距离村庄20多公里，距离上次怪物袭击车队的地点只有几百米距离，毗邻湿地边河流， 教员略一观察就找到了丧尸入村的路径， “你看啊。”他定住无人机，指着屏幕跟身旁的士兵道：“前段时间车队遇袭的事你知道吗？” “知道。”士兵点头。 “怪物出没的地点距离这条隔离沟只有几百米，怪物在躲避追击的时候改变了湿地周边水路， 上冻之后冰面鼓胀很可能发生碎裂，导致河水外溢， 现在隔离沟里这段上百米的冰面就是湿地灌进来的，隔离沟被填满了，丧尸就能过来了。” “哦哦，我明白了教员。” “嗯。你继续，注意高度，十分钟之后跟我去把湿地冰面炸了。” 转身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听见身后这名新来高中生兵嘟囔：“诶？这人的车停哪儿了？” “什么车？他开自己车来的？”心里一突，教员连忙转身问。 士兵被吓了一跳，吞了口唾沫缓缓点头道：“呃，是，您上午不在， 他们来的时候也遇到了怪物突袭，这人开着一辆黑色房车，就在头车后面。” “什么车！房车！？呵呵，呵~”眼睛叽里咕噜的来回转了几转，教员抿着嘴唇，脸上绽出笑容，按动耳麦对讲装置道： “c小队50架无人机立刻返回武器库，你们不是想要实弹吗？ 我现在去打申请，每人一颗高爆弹，一颗燃烧弹，我带你们去炸河面，烧丧尸……” “哇塞！” “太牛了，终于能用实弹了！” “我好激动，我好激动。” “哎呦，我的心脏，砰砰的……” “……” 村里， 经过一番追击，死在三棱刺下的丧尸已经超过了40只， 他们零零散散的在大街上躺的到处都是。 宁奕站在村后，看着几百米外还在晃动的几个红点， 闹心的直嘬牙花子：“卧槽，有完没完啊，不是有城墙吗？哪儿来的这么多。” “嗡嗡……”耳边突然传来旋翼的嗡嗡声。 “嗯？”宁奕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头顶已经集结了一片闪着光点的无人机。 正惊奇着，当中一架缓缓下降高度，怕被认出来，宁奕连忙撇过头遮住脸。 却听的无人机上响来：“滴~~~滴滴。” 这熟悉的节奏有魔力，一瞬间卸下了宁奕所有的防备。 “嘿……嘿嘿嘿……”没敢摘下眼镜，宁奕盯着无人机镜头，连连傻笑。 “嗡~~”与宁奕对视几秒，无人机突然爬升高度，向着村后飞去， 几秒钟之后，随着一声爆响，几百米之外的那几个红点灰飞烟灭， 宁奕目送着无人机群远去， 没一会看见很远的地方好像又腾起冲天火光。 村里很多人都被爆炸声惊醒，纷纷走出房门，遍地被洞穿头颅的丧尸，让他们惊奇又害怕。 那个提着刺刀，边往回走，边笑着哭的人更让他们搞不清状况。 第226章 感应 风停了，天空飘起了大片雪花，踩着积雪向村口走去，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中， 宁奕发现自己好像又被那声“滴~~滴滴”带回了学校。 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回忆，这次他的记忆里只有温情和怀念，没有一丁点的恐惧和害怕。 每一个在生命中擦身而过的面孔都被村庄外的火光照亮了， 无比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嘴角扬起微笑，宁奕掏出手机在音乐软件中随便选了首歌， 简单的前奏之后，沧桑的歌声响起: “留恋一个城市往往因为一个人 她让你想念 我好想念 道里中央大街 道外纷飞落叶 飘散如你 洁白如雪 在没路灯的大街 我走在下雪的哈尔滨……” 那个戴着眼镜，跪在书架顶上大吼着为自己吸引丧尸的小子。 那个聪明到每次决断都是最佳求生选择的小麦色皮肤的女孩。 那个外表柔弱，性格温和，骨子里却十足刚强小个子女老师。 那个每次都能将问题靠进大节奏里的学生会副主席， 那个如风一般清凉的王旭，那个宁可说崴脚也不想连累别人胖姑娘。 那个用端正徽章为自己立下遗嘱的胖大哥，那个被自己伤的很重的青年刑警， 那一声声，在学校走廊里低吼的誓言…… 这一张张面孔让宁奕莫名的温暖， “我还记得，一切都没忘，一切都有重量……” 从来没跳过舞的他突然心血来潮， 握着滴血的刺刀，在没有路灯，飘着雪花的街道上双臂抱圆， 学着交谊舞的样子开始了笨拙的转圈。 在躺满丧尸的街道上， 在两侧村民的注视下， 在村庄背景的冲天火光里， 在悠扬沧桑的歌声里， 宁奕哼唱着歌曲，流着幸福的泪， 一个人孤独的翩翩起舞，向着村口挪去。 他不知道，地下堡垒中的晓雪凝视着仿真电子窗也在哼唱着同一首歌， 肚子里那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在给她温暖的同时， 唤醒了她的母性，坚定了她的信念， 她要守住这个宁奕给她的最后礼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伤害， 只要有这个小生命在，她就总感觉那个羞涩的男孩在身边。 …… 村口酒吧里，刚躺下不久的老头被炸弹声吓醒， 披着羊皮袄刚一出门就看见斜对面院门口戳着那几个脚盆国人。 “卧槽，这年轻人……”一转头，老头又发现主街上躺了不少尸体， 村后面火光隐现， 天空上，无人机闪着亮光嗖嗖嗖的飞向战区， 地面上，之前还算彬彬有礼的那个小伙子正拎着刺刀，一边唱歌，一边转圈。 老头：“……！这是个，精神病？” 正巧这时，对面院门打开了，宇航披着大衣从院子里走出来。 他刚跟老头打了个招呼，一回头就被门口戳着的几个硬邦邦的尸体吓了一跳。 “卧槽！” 老头冲他招手：“小伙子，你过来，来，我问你个事。” “啥事啊？”看了眼还在转着圈往回走的宁奕，宇航小跑到对面递给老头根烟。 “嗯嗯。”接过烟之后，老头在左手拇指指甲上连墩烟嘴，眯着眼睛看向百十米外，并没有着急开口。 远处，转蒙了圈的宁奕刚刚抢进路边排水沟，正栽楞的往外爬着。 “那小子他什么来路，你们一起的啊？我看着不像啊，这小子全都是野路子，拎个刺刀，下手黑啊！你看看。” 老头指了下对面墙根底下的尸体，伸出舌头在卷烟外面舔了一口，点燃火之后继续说道： “我今天就说了一嘴，他就把人家弄死了，你看看这地上躺的都是哪家的啊？啧啧啧，这是要把我这点人都给我罢园了……” 压根没给宇航说话的机会， 老头弯着腰走到墙根底下用脚翻过一个尸体，紧接着瞳孔一缩， 拽了把皮袄转身往回走，还不忘提醒宇航：“回去吧，明天我找人收拾。” 第227章 陈宇的请求 从沟底里爬出来以后宁奕闭着眼睛捂头坐到了地上，不敢再挪动身体半分， 天旋地转的世界让他想吐：“呕！咳咳……呸！嗬——tui！” “起来吧，别在地上坐着，太凉。”在旁边站了两分钟，见宁奕仍然没有起身的意思，宇航哭笑不得的搀起了他的胳膊：“回去吧，小西还在屋里，一会起来发现你不在会害怕的。” “嗬……tui！”刺刀拄着地面吐了口唾沫，宁奕抬头问：“明天你们几点走啊？我一会把尸体弄走。” “不着急了。”宇航呼气哼笑：“现在满大街都是丧尸，那几具尸体没人在意。” 他重新搀起宁奕的胳膊，却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诶？问你个事。你……不怕变种人和丧尸吗？” “嗬……tui！”扶住宇航肩膀，宁奕仰头望天，任雪花一片片落在脸上，声音里充满了惆怅：“怕啊，怎么能不怕，怕的要命，它们那么吓人……” “呵~那你还去，胆真是大。”宇航往前走了一步，却发现宁奕原地没动，还在看着天上的雪花发呆：“你怎么不走呢？” “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将刺刀交到左手，宁奕歪着头思考了两秒，目光从夜空转到宇航的脸上，小声道： “丧尸不攻击我，变种人也是。他们在看向我的时候，就像在看同类，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宁奕说的波澜不惊，可宇航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却立刻变了脸色： “啊？！”他放开手里搀着的胳膊后退几步，对着宁奕上下打量个不停，口中啧啧称奇： “这可太牛了，那你不是无敌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一段时间了。你说这个特性价值大吗？”问完之后他就盯着对方的脸看，静待着下一步回应。 “大！太大了！”重重的点头，宇航紧着衣襟，摇头晃脑来回踱步：“宁奕，这太惊人了，如果能研究明白你的特性，我们的人员损失可能会降到很低，诶？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你有什么打算吗？” “目前就你一个知道.。”用力舒展眉头，宁奕重新将视线投向夜空，轻声道：“我想用这特性跟战区交换两样东西，你帮我参考一下有没有可能。” “好，你说吧！”噗嗤一笑，宇航难掩心中激动：“还交换，真的，我感觉只要是……” 不等宇航的话说完，宁奕突然脸色一沉，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啊？” 缓缓摘下眼镜，飘雪的村庄街道上， 年轻的战士跟一双通红的眼睛对视，两人久久不语。 —————————— 战区无人机指挥培训大厅外， 一名左手挂在胸前的教员跑到自己的主官面前，双腿立正行了个军礼： “报告！我想明天休息，去一趟城外的村子。” “哦，陈宇啊。”将文件递还给身前文员，男人皱着眉看了眼陈宇挂在胸前的左手，笑问道：“这几天手怎么样啊？有知觉吗？” “谢谢长官关心，手还是那样，我……我想明天休息，请您批准。” “出城……”摸了摸下巴，男人略带为难的指向陈宇身后大厅，边走边说道：“你能不能缓几天，最近要进行一项重要实验，你们这些技术骨干都要过去协助验证。” “我一个无人机教员有什么资格参与科研项目验证啊，我……” 摆手打断陈宇的话，男人面带笑容的替陈宇整理衣领：“这个项目关系重大，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型，只是准备验证一下它的步态和肢体的行动能力， 研发部门准备给它加几架小型攻击性无人机，你们得去看……” “它？步态？加无人机？”瞳孔一缩，陈宇随口问道：“承影？那不是已经搁置了吗？我们现在有破风啊。” 收回双手搓了搓，男人神色肃然摇头叹气：“破风不够强啊，昨天下午的车队遇袭事件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一共20具破风甲，有19具在战斗中被变种人击落桥下， 破风虽然速度够快，但它们没有飞行能力又自重过大，根本无法立刻从水中脱身。 最后那名小战士抽出能源芯才击杀了变种人，而且差一点就同归于尽， 好在能源箱在战斗中被扯掉了，爆炸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但这也给我们提了一个醒。 战甲必须要有飞行能力，能源武器也不足以满足所有作战环境，而且必须要有更强的战甲才能配得上那几个超级战士。” “超级战士？”陈宇一滞，随即瞪大了眼睛问道：“您说，承影是要给晓雪她们用的？可她怀孕了啊，孕妇是不能……” “还有两名女战士并未怀孕，也不是现在就让他们上战场，只是先预备着。” 男人伸手拍拍陈宇肩膀，面相大厅停住脚步： “她们的身体承受能力和神经反应速度超过普通人数倍， 绝对可以经受住超级战甲带来的过载负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们资源有限，不可能将地球的每一寸土地都轰炸一遍， 所以，光用炮弹是无法夺回城市的，我们想要的也不是一片废墟。” 盯着地面脑筋飞转，陈宇急声道：“可，可现有的丧尸类型破风甲完全可以应付，只要避开沼泽这一类的作战环境就行了，我认为……” “南方。”男人用这两个字截住了陈宇的争辩：“我们不只有北部战区这一个基地。 现在北方被寒冬冰封，绝大部分变异个体的行动和演化几乎停滞， 可你别忘了，南方现在还很温暖，那里的变异巢穴现在到处都是， 用不了多久，我们没见过的二代变异个体就会陆续出现……” “那……还没找到那个同源的变异体吗？”陈宇打断长官的话。 “还没找到，那个同源的细胞宿主只是我们的猜想， 可能压根就没有，也或许这只是个概率问题，她们几个只是凑巧，根本就没有同源的宿主。” “一天。”陈宇伸出一根手指恳求道：“我只需要一天时间，我需要休息，我快累死了。” 低头沉吟片刻，男人盯着陈宇挂在胸前的手臂又看了几秒，最后妥协了： “好吧，自从到了这里你就基本没休息过，明天带你女朋友一起出去散散心，注意安全，还有你邢叔叔说……” “别提他。”陈宇转身走向休息区：“我跟他儿子只是同学，关系很不好的那种，邢立臣是自杀，我已经做过证词了，别的我不知道， 如果我能力不足以当这个教员，我可以去外城……” “唉~给你们三天休息时间吧，我就说你协助平整测试场地。” 身后传来长官无可奈何的声音， 已经走远了的陈宇突然停住脚， 他转回身本能的举起右手想敬个军礼，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这未成形的军礼最终变成了缓缓探身的鞠躬：“谢谢您，谢谢。” 第228章 你的手还有救 回到院子里这几十米的路上，宇航一直絮絮叨叨的在宁奕耳边说个没完， 他说他天亮之后不走，准备再住几天给宁奕撑撑场子， 他还说外城的民兵跟内城士兵不一样，只需要在假期的第五天回到外城报到即可， 不用像盛捷他们那样，只能在外面过一夜，天亮之后就必须得回去。 听了一道的关怀，宁奕自然明白宇航的意思，进到院子之后径直向车库走去。 “诶？你干嘛去啊？”宇航关好大门回头问道。 “我拿点肉和米，明天总得吃饭不是……” “哦，那…再拿两盒烟，嘿嘿嘿嘿。”宇航跺着脚在车库门口等着。 他看着宁奕揣着袋子爬上车顶，看着装了两大块肉的袋子被扔出车库， 又看着宁奕钻进车厢取来一大盒调味品和几乎一整袋大米。 “明天早上吃粥啊？要不炒个肉呢，我看要不就……” 接过宁奕手里烟和调味品，宇航一溜烟的跑上台阶钻进了屋里，调味品往灶台上面的柜子里一放， 他裹着大衣直接钻进鼾声四起的次卧，跟盛捷一道找周公聊天去了。 宁奕睡不着，把两大块冻的梆硬的熊肉扔进大锅里，用水泡上。 转身来到卫生间，从浴缸里拽起已经软化的熊皮，抖落掉毛发上的粪便和杂物，简单刷洗后重新换了一缸水。 这种浸泡要持续几天，期间宁奕除了要将兽皮上的杂质彻底清除掉， 还要小心剔除兽皮上多余的脂肪和碎肉， 之后才能将整张熊皮置于温热的碱水中清洗，以便为下一步的硝制做好准备。 换完浴缸的水，锅里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又往灶坑里填了两个木头瓣子。 他坐在板凳上脱下已经反霜的军勾，用鞋子垫着脚跟，对准了灶坑里跳动的火焰。 温热顺着双脚逐渐传递全身，突然袭来的困意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打了个哈欠，他重新穿上鞋，找出一双筷子翻动了一下锅里的狗熊肉， 这块肉是狗熊的肋排，有瘦肉，在靠近下腹的位置也有不少肥膘， 那应该是狗熊留着过冬的脂肪， 可能它自己也没想到， 这些辛苦存下来的积蓄有一天会成全了人类的口腹。 水开之后翻动肉块撇去浮沫，捞出来清洗之后又换了锅水， 这次的水添了不少，他准备一次性将肉煮熟， 距离天亮可能还有五六个小时，就算是大象肉应该可能熟烂了。 另一口锅涮干净，填满清水，却并没有急着引燃灶坑里的木柴， 天亮之前煮粥应该还来得及，现在把炕烧太热他怕卧室里人受不了。 抬手从柜子里拿出装着调味品的盒子，装着炖肉香辛料的袋子一瞬间在他眼前勾勒出了几张不同的面孔。 “国王，我认为，你应该用这张老虎皮做一件衣服，我知道一个传说中的人物，自从他……” “你就这么走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吗？我当个小的也行。” “你放心，我会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不信你跟马玉和蒋红娘就是聊聊天，我要一个别的交代。” “哥，你多吃点，这是老虎肉，吃饱了就不冷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接大嫂回来啊……” “……” 一阵愣神之后，宁奕苦涩的笑了：“呵呵。特么还是后宫了，就是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不过有露娜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调料盒放回橱柜，盖好煮肉的锅盖，宁奕检查了门窗之后慢慢走进客厅， 在沙发上坐好，又从兜里掏出那两块镶着狗熊犬齿的颚骨，开始用伞兵刀挖牙。 黑熊虽然食性很杂，但却是标准的食肉型猛兽， 这几个根镶嵌在颚骨中的犬齿非常漂亮，不仅整体比例协调，且牙尖密布粗壮的环形血横纹。 用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宁奕才将第四根犬齿挖出来， 拿起第一根在手里摆弄了一会，他打了个哈欠，脸上浮现些许笑容，低声念叨着： “这根给晓雪做个项链，她应该会喜欢的。” 拿起第二根，看了看：“这个给……” 给…… 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休息了，脑袋转不过弯， 想给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到底应该给谁。 纠结中困意袭来，宁奕将四根犬齿收进兜里，躺在沙发上开始迷糊。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传来的汽车引擎声将他从梦中惊醒。 “谁啊，这是？”走到窗边看了眼，结了冰的塑料布将窗户封了个严严实实， 天还没完全亮，外面除了车灯什么也看不出来。 刚刚在客厅睡了两个多小时，他有点冷，此时屋子里已经充满了煮肉的香气。 转身进到厨房，宁奕准备添些水，再往锅里加盐和其他佐料。 可就在这时，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还不等他反应，睡了两个房间的士兵呼啦一下全都坐起来了，意识到自己在宁奕的炕头睡觉之后，才又连忙躺回炕上。 虽然头天喝了不少酒，又睡在战区眼皮子底下，但他们还是很机警。 “开门！快开门！” 铁门的踢踹声中，夹杂着一男一女的呼喊。 宁奕戴上眼镜，搓着手走出房门，只见铁门上方露出了两个穿着军装的人影。 其中一个男的刚一照面就跳着脚喊道：“真是你！宁奕！我！陈宇！我和徐彤来看你了！快看门！” “陈宇！草！真是你！”内心狂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看见陈宇， 宁奕跃下台阶，院门开启之后一把将瘦弱的陈宇搂进了怀里。 他一边对泪流满面激动不已的徐彤点头，一边抱着陈宇轻拍后背。 “陈宇，想死我了！想死我……” 刚说了一句，宁奕忽然感觉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什么东西。 放开怀抱，他解开陈宇的衣怀才看见里面那只挂在胸前，已经青紫发黑的手。 内心的狂喜瞬间被悲伤取代，转头看了眼徐彤，宁奕慢慢抚摸上陈宇那只手：“真，真的坏死了吗？” 徐彤嘴唇颤抖，强撑着笑脸道：“还，还没完全坏死，但……可能希望不大，瘟疫爆发之前他的维修和调试工作很重， 手上有不少的伤，这才加重了病情，战区已经用了最好的医疗手段，但治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现在就是在等时间。” 宁奕抓着陈宇的手微微颤抖，他忘不了这双曾经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手， 如果不是这双手， 他们根本做不出无人机，做不出带着倒刺的贴签，做不出短矛和短刀， 更做不出以二氧化碳灭火器为动力的气步枪。 没有这些东西，不要说营救同学，转移到校园超市等待救援…… 他们可能压根连实验楼都出不来，如果没有这双手，之后的一切都是空谈。 现在，这双手中的一只已经濒临坏死，宁奕看到眼里痛在心里，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不想让徐彤看见自己流泪，宁奕重新将陈宇搂紧怀里低声说道：“谢谢，谢谢你兄弟，是你这双手救了我们，没想到会这样，我……” “呵呵，没事。”陈宇笑着拍了拍宁奕后背：“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按理来说这只手早该截肢的， 可战区发现了晓雪她们的特殊体质之后，曾经特意为我培养了部分细胞，并从中提取了活性物质给我， 这才让这只手半死不活的挺到现在， 唉~~~只可惜，那些活性物质好像不能在我体内存活太久，它们不是第一代细胞， 好像只适合晓雪她们自己。 他们说那种物质非常特殊，我这只手现在充其量也就是维持，估计……” “你说什么？”宁奕放开陈宇后退几步脸，上却绽出了窃喜的笑：“晓雪她们的活性物质维持了你这只手的存活？哈哈哈……” 这突然从悲转喜吓了陈宇一跳： “没，宁奕，你怎了？对了，晓雪她们现在没事，我那天刚知道我的手坏死了，特别悲观， 可能是被心情影响了，我以为晓雪会被当成试验品，所以我才给你发的那个消息……” “呵~~~~”长出了一口气，宁奕没理会陈宇碎碎念的解释，而是如释重负的笑着连连点头： “兄弟，没错，我就是因为你的消息才来的，还有，你的手，应该还有救。” 第229章 喝了它 对于宁奕的兴奋和胸有成竹，陈宇只是摇着头还以微笑：“对，应该还有救，再等一段时间没准就行了。” 他并没抱太大希望， 战区之内汇聚了国内乃至世界最顶尖的科研院校和试验机构， 自从发现这种物质的那一刻起， 这上百个顶尖实验室就组成了联合攻关项目组， 他们夜以继日的研究论证，以求能尽早解开这丧尸祸乱之谜，让人类拨云见日，只是目前进展依然非常有限。 现在宁奕表现出来的信心满满在他眼中更多的只是安慰，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的意义。 “我当然相信你。”抿着嘴点点头，陈宇前走几步撞了下宁奕的肩膀，指着房门道： “我可是第一次出城，你就打算跟我在外面聊？这遍地都是丧尸，最好不要让它们偷听了咱们叙旧。” “啊，对！你看我……”拍了下脑门，宁奕尴尬的招呼徐彤：“快快，你看我这脑袋，看见你们太高兴了，快进屋盛捷他们在里面睡觉呢……” 宁奕招呼着二人进屋，一开门却正好看见从房间探头出来的黛西。 昏暗的灯光里，这小丫头咔吧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正偷偷摸摸的向外看着。 陈宇和徐彤愣神的功夫，黛西怯生生的问道：“宁先生，我……能用一下洗手间吗？” “去吧小西，以后别叫宁先生。” “好的，哥哥。”黛西出门贴着墙边小跑着溜进了卫生间。 陈宇愣愣的问道：“这谁啊？” “我捡的妹妹，这孩子是学服装设计的交换生，同伴一个学机械自动化，另一个学的化学，她被留在外面了。” “哦。”陈宇与徐彤对视一眼，同感无奈：“没办法，现在里面人满为患，之前还有可能……” 话说一半，他突然提鼻子闻了闻：“诶？什么这么香？” “呦！你们先坐着，锅里炖肉呢！我去加点佐料，一会吃肉。” 快步走进厨房，宁奕从装着调料的大纸盒里取出两袋炖肉料，撕开包装投入了热气翻滚的锅中， 他用筷子搅拌汤汁，裹着香料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一瞬间就在眼镜上镀满了水珠。 “你怎么戴着眼镜啊，我记得你不是近视啊？”徐彤搀着陈宇跟进厨房，好奇的问道。 “嗐！迎风流泪，一会咱们吃肉啊，这是狗熊肉，我在路上打死的，没被感染，我检查过。” 冲二人笑了笑，宁奕盖好锅盖抓过一把豆秸准备点燃另一个灶坑里的柴火煮粥。 “嗯，野兽一般不会被感染，尤其是狗熊豹子这种猛兽。” “啊？为啥？”宁奕问。 陈宇笑着说道：“我也是在无人机镜头里看到的，自从城市沦陷之后野生动物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不少，可它们总会远远躲开变异体，就像是有先天的警觉。 对了，你怎么打死的狗熊啊？咱们之前做的二氧化碳气步枪可打不死狗熊。” 不等宁奕回话，陈宇忽的恍然大悟道：“哦，对对对对，你看我这……当初咱俩缴获了一辆悍马！你应该捡到枪了，对了！你怎么没开那辆悍马来呢？” 宁奕嗤笑：“开外军悍马来，我找死啊，呵呵。” “悍马？”徐彤一听两人的对话，顿时来了精神：“美军的悍马啊？快给我说说。” “说说吧，又没啥的，都过去了。”宁奕并没说自己是用56式半自动步枪猎杀的狗熊， 这把枪与那个隐藏在山中的共和国遗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提到它必然无法规避地下兵工厂， 那种存在在他的理解中不会被允许私人占有， 消息若传到了战区里面，很有可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 彼此信任与否不靠能否保守秘密衡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宇笑笑，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抓住徐彤的小手，宠溺的说道：“就你好奇心重，咱们刚来的时候你去了机械工程部， 我去的是无人机作战旅，后来在清缴渗透敌军的过程中碰巧遇到了宁奕，当时……” 炉火的噼啪声中陈宇将那天惊心动魄的场景重新叙述了一遍， 徐彤眼中闪烁着泪花，自始至终都在深情的望着陈宇，微微点头回应， 就好像在陈宇的眼中她能看见满天繁星， 陈宇说的事不是重点，他说话的样子才是让徐彤着迷的关键。 宁奕发现这两位同学都变了，陈宇原本带刘海的半长头发变成了精神的平头， 徐彤染了色的波浪长发现在也剪成了齐耳短发， 他们头顶的皮质帽子有护耳，但款式又明显区别于传统的解放帽， 跟穿在身上的长宽墨绿色立领大衣一样，合身得体，英姿飒爽，显得更加自信。 含情脉脉的两人突然给宁奕嘴里塞了把狗粮， 沾染了一身血腥的夹克在这种制式军装对比下相形见绌， 让宁奕自惭形秽的同时又生出些许自卑。 客厅门口的两人背靠国家机器，有十足的底气， 坐在炉子前烧火的却只是个挣扎于人类和怪物边界上的另类，无依无靠。 但这种狭隘的自卑只出现了一刻，马上又被重逢的喜悦彻底冲散了。 “陈宇，你上次怎么找到我的？” “晓雪给的定位坐标。” 往灶坑里又塞了把豆秸，宁奕回头时正巧看见从卫生间探头出来的黛西， 那双蓝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这小姑娘现在好像见谁都怕， 白天那个并不算太过冰冷的拒绝应该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她怕被人扔下。 “小西，你没带纸吗？”宁奕问。 “带了，哥哥，我，我害怕。”声音极小，黛西说话时不停偷瞄身穿军装的陈宇和徐彤。 宁奕冲她笑着招手道：“小西不怕，过来，来哥哥这。” “好。”黛西贴着墙面，小心的让过陈宇和徐彤，然后猫着腰一溜烟的跑到宁奕的另一侧蹲了下来。 “哥哥，他们是华国军人，你不怕吗？”黛西小声问。 直到这时宁奕才发现，原来黛西还没忘记自己在村里穿的那件战术背心， 在黛西的印象里，自己可能依然是个米国特种部队的士兵， 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任务的伪装。 跟一脸懵的陈宇和徐彤笑了下，宁奕抿着嘴，鼻孔里长长呼出口气， 伸出左手单臂搂住黛西瘦弱的身躯，身体左右微微摇晃中，悠悠道： “小西，哥哥之前的那件衣服是捡的，哥哥不是军人。” 话音刚落他就明显感觉黛西的小身躯抖了下，宁奕连忙搂紧了些，继续安慰道： “小西别怕，宁先生不会抛弃小西，哥哥也不会不要妹妹，我会一直带着你，保护着你……” 宁奕盯着炉火看了一会，忽然抬头看向门口同样无奈的两人，轻声问道：“陈宇，你愿意冒一次险吗？我或许能治好你的手。” 刚刚的尴尬被这一句话扫了个烟消云散，陈宇舒展眉头笑吟吟看向宁奕：“呵呵，宁奕你别开玩笑，据说只有那个‘初代超级人类’的直接感染才有可能救我。”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一下，笑容被忧伤取代，皱着眉缓声道： “可……我出来之前，长官跟我说那个初代超级人类可能并不存在， 发生在晓雪她们身上的情况或许只是统计学上的小概率事件， 你可能不知道，有些人的免疫系统虽然能对丧尸病毒产生反应，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成功免疫的。 即使是单个的丧尸病毒也不行，科学家们快要没有办法了， 最近的研究方向在转向传播途径、感染条件和免疫次数这些方面， 研究人员在根据晓雪她们三个的生活环境计算感染组合， 听说不同部位，不同的接触面积，不同的病毒剂量，不同的感染时间， 被感染时的心跳和呼吸频率都有可能影响实验结果。 你知道这要是按照排列组合能算出多少结果吗？那是个天文数字，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的观察样本……” 宁奕没有打断陈宇的话，他就那么默默看着自己的过命兄弟在自言自语中逐渐的低落，直到最后几不可闻，摇头苦笑：“没什么希望了。” “你愿意冒一次险吗？”宁奕又问了一遍。 “呵~”陈宇苦笑着与徐彤对视一眼：“我这只手就是因为我的冒险才留到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怕。” 点点头，宁奕让徐彤领黛西去次卧回避， 等二人走了之后，他转身拿出一个碗，在水缸里舀了点水， 拔出别在身后的伞兵刀，快速在无名指上划了一下。 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没划破！？ “嗯？！”宁奕震惊的看了眼一旁的陈宇。 “你干什么呀你！你疯了！”陈宇跑过来抓住宁奕的手，一看之下也怔住了：“我艹……没破？” “你起开~”一把将陈宇退了个趔趄，宁奕起身，左手手心向上平放在锅台上，刀尖抵住无名指慢慢用力扎了下去。 逐渐加力的过程持续了将近十秒，直到他右手臂微微颤抖，刀尖才勉强刺破的皮肤。 一滴鲜血落入了碗中，只一瞬就完全扩散了开去，再看不见一点血液的影子。 “喝了它。” 陈宇双眼微眯：“你……什么意思？” 宁奕抬起已经恢复如初的无名指给陈宇看：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可能不存在的‘初代超级人类’，感染她们三个的，也是我。” 第230章 不就是个半成品战甲吗 盯着宁奕看了两秒，陈宇快步走到跟前，端起碗仰头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把碗缓缓放在灶台边，他轻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记不清了，我不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如果变成了丧尸，别怪我。” 宁奕说话时双手插兜，无意间摸到了兜里那几颗狗熊的犬齿。 掏出一颗递到陈宇面前，话语中略带伤感： “给你一个，本来想做项链的，来不及了，你是不是跟盛捷一样，天亮就得走啊？” 陈宇笑着推回宁奕的手，撇撇嘴：“我不走，我在你这住三天，你做好了再给我。” 他转身想去叫卧室里的徐彤，可刚推开门却身子一斜撞上了门框。 “咣当！”肩膀靠着门框，陈宇头重脚轻似的慢慢滑躺在地，转回头痛苦的看了眼宁奕， 脸色煞白，两颊和鼻子上肉眼可见的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宁奕看的出来陈宇已疼的濒临崩溃，可这小子却好像在咬着牙冲自己笑。 “额……啊……呃！”可能是太过疼痛，陈宇抓着自己胸前的左手，跪着以头触地，吭哧吭哧的开始痉挛。 “陈宇，你怎么了？”一瞬的震惊后，徐彤低叫着从炕上光着脚跳下地， 她焦急的想去扶起陈宇，却见宁奕脸色严峻的摇了摇头：“别动他，应该，应该没事吧？对，应该……没事的。” 宁奕也害怕，他意识到让陈宇喝自己的血或许有些激进了， 尝过他血的只有一只老虎和一只狼，那两个都死了，虽然是被自己打死的，但喝了血之后到底会有什么反应他也说不准。 皮肤坚韧异常说明他体内的变化从未停止，至于陈宇最后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陈宇吭哧吭哧的叫声越来越大，前面主卧的士兵以及身后侧卧里的盛捷和宇航都被惊醒了。 他们光着脚走出房间，慢慢聚拢到宁奕身旁，看着开始在地上打滚的陈宇都没了主意。 许久，盛捷从后面拽了把宁奕：“他咋的了？你削他了？你真下得去手，那是个残废！你拳打养老院，脚踢幼儿园啊？” “哎呀，你别闹，我就是给他喝了点东西。”宁奕回头瞪了盛捷一眼。 “喝东西？”光着脚丫子前走两步，盛捷看了眼泪流满面的徐彤，转回头问宁奕：“你给他喝耗子药啦？你缺心眼咋的？现在耗子药都花花绿绿的，你是不是当麦乳精给他冲了？” “哎呀，你！”见宁奕要生气，盛捷连忙转头去安慰徐彤：“徐彤，你别伤心了嗷，陈宇要是能喝耗子药也就没啥伤心的必要了。 可能是提前老年痴呆了，你再找个好的就行了。” “艹！”转过头，陈宇瞪着眼睛看向盛捷，破口大骂道：“盛大脑门子！你特么真行啊你！我还没死呢，你就劝你兄弟媳妇改嫁！你特么……” “诶？嘿嘿。”重新转头看向宁奕，盛捷嬉皮笑脸的道：“你看他，好了，不疼了。” “哎呀，你却一边去！”一把推开盛捷，宁奕强忍着笑问陈宇：“好了吗？还疼吗？” “好，好多了。”陈宇嘴唇颤抖，瞪着眼睛不断从在场几人的脸上扫过，笑容逐渐浮现面庞：“我不怎么疼了。” 盛捷如梦方醒，一下挤开宁奕窜到陈宇身前：“你刚才是那只手疼啊？这不有知觉了吗？” “对！呵呵呵哈哈哈哈！大脑门，我手有知觉了。” “来，起来。”宁奕向着门板折页方向伸手，陈宇下意识的伸出了左手。 两手相握，力量充沛，之前皮肤上的紫黑色也已经全然不见，就像从来都没有濒临坏死一般。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起身之后一蹦多高，陈宇扯掉挂在脖子上的纱布一把将徐彤搂进了怀里，俩人在狭小的次卧空地上抱着转圈，边笑边哭。 炕头坐着的黛西脸上也绽放了笑容，这小姑娘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的傻乎乎的，但一定没有刚刚那么害怕了。 “你给他喝药啦？”盛捷用胳膊肘拐了宁奕一下，凑近耳边小声问道： “你还会配药捏？没看粗来啊？你师父是蒙古大夫吧？下药挺狠呐？给我也配一副，我想长到一米八，行不行？” 宁奕冷着脸刚要回怼，盛捷突然一转头跑去了锅台边： “呦！锅里炖的啥啊？卧槽！太香了！营养餐都快给我吃吐了，卧槽！” 这小子直接掀开了锅盖，翻滚的热气带着炖肉香味一瞬间灌满了厨房。 “咕噜……” “咕噜……” “真香啊~” “是啊~是肉！” “这是什么肉啊？这么香~” 士兵们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没人吱声，却都将视线投向了宁奕。 就好像在问，能吃吗？够吃吗？什么时候开饭？ “哎呀~”笑着揉了下太阳穴，下意识的伸手去看腕表，却发现之前那块手表早已经在变成完全体时崩飞了。 “呦，找手表呢？”盛捷问。 “呃……”尴尬一笑，还没等宁奕说话，左手突然被盛捷抓了过去。 “啪！”一块精钢手表被盛捷拍进了手里：“给你了，就当你的药费，海王同款，蛙人。是青蛙的蛙，不是挖坑的挖，就是那种潜水表……” 盛捷变成了碎嘴子，絮絮叨叨的介绍起了这块表的好处。 跟他说的一样，这块表的表盘很大，海蓝色外圈和表盘非常大气，四点和五点之间有日历，表锁上扣着个齿轮状金属帽，硬汉气质十足。 “那我就收下了。”两人手腕粗细相仿，这表戴在手腕上正好。 抬头看了眼外面微亮的天色，宁奕猜天边应该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寒冷的北方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黎明。 他提起米袋子将众人赶回了屋里：“去，去睡觉，我给你蒸米饭。” 洗米下锅，镶嵌进锅台里的十二刃黑色大锅让他想起了跟爷爷一起生活的欢乐时光。 盖好锅盖后早已等候多时的陈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手保住了，谢谢你，谢谢你宁奕。” “不用谢~”宁奕抱着陈宇视线投向窗外，在耳边轻声道：“这个秘密先不要告诉内城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跟我一样的怪物，不要怪我就行。” “不会的，我不怕，你也不是怪物。”陈宇收敛笑容，抓着宁奕的肩膀肯定的答道： “第一次接受活性物质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怪你，谢谢你，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行啦！”宁奕推开陈宇，指了下屋里还梨花带雨的徐彤：“去陪你对象吧，我给你做饭，诶？盛捷他们今天就得回去，你们搞科研的就能放三天假啊？” 刚想回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给盛捷带走，却听得陈宇郑重的说道：“宁奕，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内城重启承影了，我这次休假的名头是协助平整试验场地，他们说是要实验承影的灵活性和步态，这两天城外可能会有事要你们做。” “承影？不是有破风了吗？呵~有活就干呗，对了，你有机会帮我联系一下晓雪，我……” “承影就是给她们准备的。” “啊？”宁奕转过头：“给她们？” “对。”回身看了眼徐彤，陈宇继续说道： “如果普通士兵承受不住承影的超过载，就只能靠她们了，晓雪因为怀孕大概率不会上，但她应该会来观摩的。这应该是你最有可能见到她的机会。” “什么时候？”宁奕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最长不过一个星期。” “知道了，我会去的，我带她走。” “啥？”陈宇过来拽了把宁奕： “我的意思是有可能见到，你要带她走？抢人啊？你忘了要实验的是什么了？那是承影！战斗机甲！” 宁奕转过头看向陈宇，咬着牙嘴角扯起一冷笑：“不就是个半成品的战甲吗？” 第231章 往事，不同! “还不就是？！”退后一步，陈宇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宁奕：“你疯了吗？那是承影！”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吧，陪你媳妇去。” 宁奕想把陈宇推进屋，却不想陈宇在关门之前又跟了出来：“我去拿被褥，要住好几天呢。” 气鼓鼓的走出厨房，在客厅里一甩大衣下摆，陈宇转过身拉长了脸： “陪我去，我想看看那辆车。” “好~~走吧，呵呵。” 轻笑着超过陈宇推开房门，宁奕出门之后小跑到车库门口，开始拉拽门轴上的铁链， 哗啦啦的响声中陈宇缓步来到对面，微笑着加入了开门的行列。 刚刚气鼓鼓的样子已经不见了，两人对视时皆是展颜一笑，并没说什么，倒是速度快了不少。 校园一别至今已匆匆数月，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像是发生在昨天， 是那辆房车载着众人冲出实验楼将同学们转移到校园超市，并且最终等来了救援的直升机， 马上就要再次见面，这感觉就像是要见一位阔别已久的朋友， 陈宇满心激荡，他有一肚子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静默了一会，看着半开大门后露出的房车轮胎，陈宇终于略带迟疑的开了口：“宁奕，那个……你离开学校之后又回去过吗？” 这句话问的很犹豫，宁奕知道将刘超丢在校园超市一定是大家共同的决定， 只是不太清楚陈宇问这话的意思。 他还记得蔡江龙在得知自己手刃昔日同窗时那失望和愤怒的眼神， 陈宇会不会也是这种心思？ “呵~~我没回去，回去干嘛，万一让人发现了咋办。” 用微笑掩饰心虚，宁奕低下头继续拉动铁链，陈宇却矗立对面久久未动。 “你怎……” “你便宜了他！”陈宇摇头闭眼，神情落寞，过了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热气， 他慢慢的说起了撤离前的场景， 宁奕也仿佛在那翻滚的气浪中看见了当时的情况。 “那天你没睡多久就发烧了，晓雪哭着出来给你找药我们才知道， 大家过去的时候你烧的直说胡话，怎么也叫不醒， 你说你心有不甘，你说你不想死，你害怕一个人面对丧尸， 你还没谈过恋爱，舍不得大家，更舍不得晓雪， 你说你恨！你不理解为什么刘超要背叛你！ 为什么你救了大家却得不到好报……” 陈宇哽咽的停住话头，视线从空中缓缓落回宁奕满是惊讶的脸上， 吸了下鼻子，挑掉眼角泪水，陈宇微笑着继续说道： “你的话像个大耳光，把我们每个人都狠狠的扇了一遍，扇的我们脸上火辣辣的，扇的我们抬不起头来。” “……之后呢？”眼神迷蒙，宁奕忧伤的蹙眉缓缓看向地面：“然后呢？” “我们当时都料定你一个人在末世里活不下来，你会死，这一别就是永别。” 陈宇的泪水连成了线，调整一下呼吸，他咬着牙继续说道： “我们说要杀了刘超给你报仇！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刘警官就拉着朱老师去抽烟了，姚兰和王旭拉走了赵娜老师， 其他同学也同意，他们每个人都发誓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当时只有刘超自己不知道。 可等我们几个拿着战术匕首准备冲出走廊的时候，刘警官又回来拦住了我们……” 宁奕点头苦笑：“他回来制止你们了，刘警官制止的对，不应该杀人的，尤其是……同学。” “不是。”陈宇摇摇头：“他不是来阻止我们的，他说他有个战友就是因为叛徒出卖才牺牲的，他也恨叛徒，这刀不应该由我们来。” “那你们……”万万没想到刘警官也能突破原则，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宁奕眼角直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掏出张纸擦了下鼻涕，陈宇把纸随手扔在寒风里，清了清嗓子： “他说刘超现在能出卖你，以后就能为了利益出卖大家，出卖组织，他的狗命应该由你来做决定。” 吞了口唾沫，陈宇哽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道： “刘警官说他很心疼你，他说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回来确认晓雪的状况，应该把刘超丢在超市，任你处置。 只是，只是……没想到你没回去啊，宁奕！他该死！你怎么不回去啊你！” 使劲将泪水挤出眼眶，陈宇咔吧着眼睛张嘴吸气，抬动军靴胡乱的踢着地上积雪：“宁奕，你太善良了，你就不怕他出来以后……” “我回去了。”泪水划过惨笑的脸，宁奕歪着头看了眼陈宇，然后又下头抽噎道： “对不起，陈宇，我撒谎了，我回去了，我怕邢立臣的舅舅会把晓雪丢下。” “真，真回去了？” 宁奕点头：“嗯，真的！你们把钥匙贴在门上了是不是？ 我看见了刘超，你们捆住了他的手脚，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文化用品区找刻刀。” “然，然后呢？”陈宇红着眼睛紧张的问。 宁奕抬头正欲说话，却发现徐彤和盛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这两人正同样紧张盯着宁奕，期待着最终的答案。 “我……我把他杀了。”泪水从眼角滑落，说完之后宁奕闭着眼睛痛苦的仰起了头：“我用饮料瓶把他打晕，然后把他烧死了，我下了死手。” 陈宇突然扑进了宁奕怀里，跺着脚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宁奕啊！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学校没了，同学没了，老师也没了，全都没了，没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徐彤和盛捷奔过来加入了相拥，四个人抱在一起，低着头都哭了。 这一刻，军人不再是军人，独来独往的恶鬼找到了怀抱， 撕下伪装，抛开顾忌的四人重新变回了本该坐在大学教室里的学生， 他们头对头抱在一起放声哭嚎， 尽情释放着心中的不甘和遗憾，控诉着末世的冰冷和残酷，在黑暗中期盼着黎明的到来。 哭声惊醒了屋里睡觉的众人，刚刚进入梦乡的士兵们重新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在台阶之上缓缓排列开，静静的看着车库门口抱头痛哭的四人， 在悲伤的笼罩中长吁短叹沉默不语。 一大早被老头叫出来清理丧尸的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聚在院门口探头观瞧， 老头趿拉着毡面棉鞋走出酒吧， 在门口看着斜对面院子里哭声震天的一幕，脸上沧桑沟壑又深了几分， 干瘪的嘴唇吧嗒了一袋烟，他在鞋底磕掉烟灰才扯着嗓子打破了哀伤： “差不多就行了，别嚎了！一大早上的！再把嗓子嚎哑喽！那小子，一会你过来取药水，不是要熟皮子嘛。” 第232章 来自陈宇的逻辑捋顺 情绪总是会在环境渲染下变的愈发深刻， 又会在不应景的粗暴打断后显得尤为尴尬， 就像之前在准备营救宇航时被人打断施法一样， 老头的一嗓子让上一秒还痛苦万分的几人齐齐出了戏。 彼此对望一眼，流着泪的脸上又绽出了笑容。 “回头再看车吧。我还有很多事要跟你聊。”陈宇眼神示意宁奕身后人太多。 之后四人齐齐动手拉动铁链， 哗啦啦的声响中车库门落回地面。 宁奕急忙走出院子，奔进酒吧，从老头那拎回了一大袋子硝制兽皮的材料， 回到院子里跟在士兵后面进到了屋， 安抚了受惊的黛西，他进到厨房揭开锅盖用筷子捅了下锅里的肉。 一夜的炖煮之后，这两大块狗熊肉已经彻底熟烂， 类似牛肉的粗纤维上贴着厚厚一层莹白微黄的脂肪， 用筷子一扎便能轻松深入其中， 汤汁里透着辣椒的诱惑，香气扑鼻。 以盛捷和宇航为首的士兵们将厨房挤了个满满登登。 用筷子扎出两大块熊肉，放在清洗干净的案板上，宁奕抄起菜刀用筷子支着肉块切片。 颤巍巍的脂肪香气四溢，肉丝纤维紧实饱满，刚切掉一块肉，盛捷就抢在宇航前面一把抓起往嘴里塞。 “吼吼吼吼，草！烫啊！好烫好烫~~~~”碰到舌头的肉片被他吐了出来，双手捧着烫的直跳脚。 “噗！哈哈哈哈。”徐彤搂着黛西在门口笑弯了腰。 陈宇抱着被子刚走进厨房就看见了这滑稽的一幕，随即揶揄道： “盛大脑门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怕让人笑话啊你。” 盛捷稳住手中肉块，迫不及待的吸溜了一口上面的脂肪，回头瞥着陈宇一咧嘴：“草！笑话呗，随便！我要是有出息还能当你哥们儿？” “你！”被噎得够呛，陈宇刚刚逃进次卧就听外面爆出了哄堂大笑。 徐彤搂着的黛西转回屋里，拉住正在铺被子的陈宇，满眼温柔的看向他那已经恢复的左手： “宇哥，奕哥给你喝了什么呀？这么快就治好了你的手。”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陈宇筋着鼻子笑道： “彤彤，回头我再告诉你，这件事不要跟别人提起。” “好，听你的。”徐彤抱着黛西又晃晃荡荡的转到了门口，视线穿过人群缝隙看向正在忙活的宁奕。 这两大块肉应该超过了十斤，成块未切的时候就几乎占据了整个案板，切成片之后案板更是完全堆不下了。 宁奕往盆里装肉，每个士兵却都已经提着一大片肉开始吸溜上面的脂肪了。 莹白微黄的脂肪本就熟烂软糯，吸进嘴里细细咀嚼，脸上的陶醉和享受自不必说。 “我……这么吃不腻吗？”徐彤一咧嘴，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黛西，得到的也是个咧嘴的表情。 “彤彤，你知道肉的香味从哪儿来吗？”陈宇铺完被子从后面搂住了徐彤的肩膀。 徐彤小声问道：“宇哥，你说的什么意思啊？” “人能闻到的这种香味主要来自于脂肪，是肉类在蒸馏和烘焙情况下散发香味的主要部分， 这种香味的成分高达一千多种，浓烈且不容易消散，就是这种香味刺激着人去进食。 脂肪可以促进多种维生素供人体吸收，而且热量要比瘦肉高的多，可以保暖，所以动物在越冬之前都要囤积脂肪。 对女性来说脂肪尤为重要，它是合成雌性激素的必要成分，太瘦或极度缺少脂肪的女生往往会加速衰老，且无法生育， 猛兽在捕获猎物之后也会先吃脂肪含量最高的部分，这跟获取能量和有利繁衍也有关系。” 徐彤若有所思：“丧尸也是这样，对吗？它们会剖开人的肚子，先吃内脏，为的就是获得更多能量，给繁殖做准备？” 咬着嘴唇嗯了声，陈宇探手在黛西头上拍了拍，又抬头笑着看向徐彤：“彤彤，这是生物千百万年进化的结果，人离不开脂肪，现在动物脂肪难得，小西一会要多吃一些脂肪，知道吗？” “嗯嗯！”黛西吞了口唾沫，怯怯的点头。 两人说话的功夫，宁奕已经将切好的肉全都装进了盆里， 他端着两个堆了冒尖熊肉盆跑进客厅，招呼盛捷放桌子端饭，自己转身又回了厨房， 盛出一大盆肉汤放在灶台上，擦擦手又去调配沾汁， 辣椒油、酱油、蚝油、味精、辣椒面…… 宁奕搅拌了一大碗酱汁回到客厅的时，大盆米饭已经被风卷残云吃的差不多了，肉却还剩了将近一半。 “不行，吃顶了。”宇航打了个饱嗝，满足的冲宁奕笑笑。 盛捷撇着嘴直摇头：“是啊是啊，顶了顶了，太腻！啧！手艺差点，啧啧~” 这俩人在客厅里来回溜达，摸着肚皮不停的叨叨。 其他人也撑的挪不动了步，陈宇和搂着黛西的徐彤在一旁抿着嘴偷乐， 宁奕一句话也没说，咬牙切齿的笑着点点头，刮掉盆里剩余米饭， 转身又回到厨房蒸第二锅米饭…… 士兵们每人灌了一碗肉汤，司机带着几人回到之前那个露天铁棚里开回了转运车。 盛捷特意留下多待了一会，可近在眼前的分别还是拖不了太久。 “我十天之后还有一次休假，你等我，到时候给我做点别的好吃的。” 士兵们走了，宁奕目送着消失在土包另一头的转运车心里又是一阵的失落。 好在几次分别已经让他多少适应了些，不至于太过难受。 回到房间中等了没多久第二锅米饭煮好了。 这顿饭虽然只有肉，但大家都吃的很香，经过陈宇培训的黛西和徐彤特意多吃了两片脂肪。 早饭过后的洗碗和打扫被两名女性成员接手。 宇航回到次卧继续补觉。 吃饱喝足的陈宇和宁奕来到主卧，脱鞋上炕出溜到炕头，靠着火墙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闭幕养神的陈宇让宁奕想起了离开村庄之前那个耳光， 他不怨蔡江龙，没置身过末世之中的人不会明白那种残酷，他只希望蔡江龙能一直体会不到才好。 “诶？陈宇，凛冬城原名叫什么？”宁奕问。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好像有个名字，后来人们都叫这凛冬，最后官方也改了称呼。” 夜勤过后就一直未睡，现在困意袭来，陈宇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着哈欠。 “昨天晚上的丧尸怎么进来的？不是有城墙吗？”趁着陈宇还没睡着宁奕又问。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陈宇含糊的答道：“凛冬城不是全封闭的。只有重要部位有城墙，没有城墙的地方都有大沟，要不就立着防辐射钢板，从任何方向都不能直射城内， 昨天晚上的丧尸是你过来途中一个小区里的， 那里面应该没什么人了，昨天晚上我们炸了湿地冰面和沟里的冰， 是之前袭击车队的变种人改变了水道，否则湿地水不会灌进沟里， 再来的丧尸都会掉进隔离沟，会自生自灭的……” 陈宇抬起左手想去捂准备打哈欠的嘴，可这只手却突然让他想起了刚刚喝下血水之后的反应， 瞌睡一扫而空，陈宇举着左手转身对向宁奕，眉头紧锁的问道： “对了！我的手好了，你的皮肤也有变化，这么看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 宁奕抿嘴笑着点点头：“你可能会变的跟晓雪她们一样，或者更强，毕竟她们没喝过我的血，你好，超级人类。” 目光闪烁，过了几秒陈宇又追问道：“晓雪，那于桐和王雪静……” “啧~哎呀！”这个问题算是躲不过去了，宁奕双手抱头，挣扎好半天才小声说道： “晓雪有了我的孩子，于桐和王雪静，她，她们应该是被口水感染的。” “不是这个，我不关心你多风流！”陈宇一摆手，又往宁奕身边凑了凑，伸出两根手指道：“两个问题，第一个，你是什么时候被感染，又是怎么免疫的？” “发烧……”宁奕目光呆滞的开始回忆：“你还记得死在校园超市里那个女性丧尸吗？她是晓雪的室友，我应该是被她感染的。” “我艹！你，你跟她……那个了？”陈宇瞪着眼睛震惊无比。 宁奕一咧嘴：“陈宇，你拿我当什么了！那是丧尸！我再怎么……也不可能跟丧尸那个啊！” 尴尬一笑，陈宇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捋捋，捋捋……” 盘腿坐好，他双眼盯着炕席，缓缓说道：“当天我们从地下室出来，听到了一个人喊‘光腚了，来人呐’……” “啧！对！是我喊的！”尴尬的龇牙咧嘴，宁奕真没想到当初这点事还会有人记得这么清楚，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当初掉沟里了，上来以后遍地衣服，一个人也看不见，我以为有核辐射，就脱光衣服在药店用盐水淋浴。” “然后呢？” “然后就捡了一裤兜子的车钥匙和首饰，我准备去校医院找防护服，没想到在校园超市门口遇到已经变成了丧尸的吴丹， 姚兰说她应该是感染了流感，并且出现了肺炎症状。” “那时候你光着屁股呢吧？”陈宇愣愣的问。 无奈至极的搓了搓脑门，宁奕盯着陈宇咬牙说道： “哥们，这段咱能不能过去了？我当初以为就我一个人了，那还穿个屁的衣服啊，我要是知道能社死，我绝对穿个裤衩子啥的。” 嘿嘿一笑，陈宇努嘴：“继续继续，你继续。” “我用裁缝铺那根暖气管子改的衣杆插死了吴丹，后来我摸过沾了丧尸血的地方，感染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对！说的通了！”啪的一拍手，陈宇吸着气连连点头：“初代丧尸，发展成肺炎说明被流感病毒感染的很彻底，变异之后的病毒烈性可能也会很强。 据战区实验成果说，泼溅丧尸血所含病毒会在两个小时以后渗透皮肤造成感染， 你是少剂量的皮肤接触，又在远离心脏和大脑的肢体末端， 所以第二天发烧也说得通，对了，你发过几次烧？” 宁奕摇摇头：“我不知道，第一次发烧也是你说了我才知道， 离开学校之后我知道的发热只有两三次，都很剧烈，醒来以后基本没有症状，最后一次最剧烈，也是那次之后……” 摇头打断了宁奕的话，陈宇长出一口气，眉头紧锁连连咋舌： “那就不好办了，第二个问题，你要是初代超级人类的话，应该会有一些像那个六角恐龙变种人的特殊反应，是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 为什么你会对承影这种装甲嗤之以鼻呢？变化很惊人吗？” “嗯，非常惊人。”宁奕垂下头：“就是最后一次发热昏迷开始的，那次我鼻子流了很多血，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发现在情绪激动的时候身体会变大，变强。” “咕噜。”陈宇吞了口唾沫，盯着宁奕紧张的问：“变大？能变到多大？” “看情况吧，越是危险反应就越剧烈，一开始是手，我扣捅穿了车厢钢板。 后来我拦了老虎的路，被老虎叼走了，那次是全身变异，可能有四五米高，后来我把老虎提起来摔死了。” “那么高！”陈宇震惊了：“强度呢？多大的强度？” “你听说昨天车队的遇袭事件了吗？”宁奕盯着陈宇，见对方点头，继续说道：“破风甲的能源箱是我扯下来扔到天上的，你们的飞机是后来的，当时漫天全都是雪， 除了宇航没人能确定那是我，这件事宇航也知道。” “哦~~~~”拉着长音，陈宇向门口看了眼，见徐彤没过来，凑近宁奕小声说道：“你对破风甲的超合金外壳有什么评价，承影就是那种合金。” “像塑料！我几乎能一拳打穿破风甲。” “啊？草！” 第233章 我的末世观 与破风那次亲密接触终究还是不算太全面， 宁奕后来才知道陈宇口中那个超合金说的是超级智能合金。 在能源介入的情况下，这种金属装甲被外力撞击会骤然缩紧原子间结构， 出现非牛顿流体一般的应激反应。 被撞击部位强度会瞬间提高几倍甚至十数倍， 那种强度宁奕想象不到，却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在失去能源芯之后，他能很轻易破开装甲外壳。 “承影现在只是半成品，应该还不能飞行，测试不太可能会让战士直接上，大概率会以全体感遥控的方式进行。” 陈宇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但还是觉得发生在宁奕身上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你跟盛捷说过这事吗？他什么反应？” “说过。”宁奕掏出烟盒，发现里面已经没有烟了，空盒攥成团扔到了地上，叹着气说道： “他不信，呵呵呵，他以为我在吹牛。我也没解释，现在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以后什么样。” 枕着胳膊侧躺在炕上，宁奕把脚贴上火墙：“唉~我不知道会不会突然失去这种能力，或者彻底失去理智变成怪物。” 陈宇打着哈欠点点头，每次看见那只完好如初的左手总是能让他嘴角勾起微笑： “我倒不担心，你现在的一切反应都是正向强化，应该不会恶化的， 真像是在做梦啊，没见你时我一肚子的话，现在见到你又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沉默一会，陈宇哈气搓了搓手：“诶？你说……这是上天的眷顾吗？” 宁奕脸上浮现担忧，眼神投向窗外：“但愿吧，就怕是诅咒，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晓雪和她肚里的孩子， 那天我太着急了，完全忘了自己被感染的事……” 陈宇抬手在宁奕肩膀上拍了两下，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铜锣和老头的喊声： “当当当当！集合啦！砍柴火去啊！粗来吧！在村口集合吧！当当当……” “唉~”宁奕坐起身挪到炕沿边上，开始用脚勾鞋：“陈宇，我去给你拿两把枪， 你跟宇航在家看着徐彤和小西，我跟他们去砍柴，家里柴火不多，我得备着点。” “有枪。”陈宇站起来撩开大衣，转身间从腰后抽出一把通体银白的小手枪在宁奕面前比划了一下：“特许的，我和徐彤都有，我……” “宁先生！”噔噔噔的脚步声中黛西光着脚冲进了屋里，看见陈宇的手枪之后一哆嗦， 她往后退了两步，声音也小了不少：“哥，哥哥，你要，出去吗？我想跟着你……” 回头跟陈宇对视了一眼，宁奕坐回炕沿，系了一半的鞋带就散在鞋面上，摇头笑着道： “不去了，外面太冷，小西没有帽子冻耳朵，过来。” 黛西畏畏缩缩的走进屋坐到身旁，盯着宁奕从兜里掏出大半根金条，又用钳子掐掉一块。 金条和小钳子重新揣回左兜，宁奕拿着金块给黛西看： “哥哥一会去找老头，让他找人给我弄一车回来，哥哥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陪着小西。” “好……”黛西慢慢贴到了宁奕身上，抖得像只受伤的鹌鹑：“宁先……哥哥你别离开黛西，他们会走的，黛西，黛西一个人害怕。” 黛西吓丢了魂的样子让宁奕心如刀绞，他伸开左臂把黛西搂进了怀里。 这小姑娘像极了刚刚失去父亲的闫明，没有安全感，不知该依靠谁。 她不如之前进城的艾比高，十六七的孩子只有大概一米六， 比穿上靴子将近一米八的徐彤更是矮了一大块。 徐彤站在门口满脸心疼，看了一会，她从兜里掏出一副黑色皮质手套，走过来放进了黛西手里， 转身出门，没一会又拿着自己的帽子回来戴在黛西头上， 笑着在黛西脸蛋上摸了摸：“小妹妹，姐姐把这些送给你，不怕了啊~” 黛西只是抱着宁奕冲徐彤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没说。 宁奕在黛西眼里看到了惊恐， 那一瞬间他好像猜到了这小姑娘的心思， 黛西是矛盾的，她的国家在核战中被摧毁， 在她心里，这身军装背后的力量是恐怖可怕的， 然而她为了活下去又不得不九死一生，千里迢迢的奔赴凛冬城。 在房车里住的那几天应该是她这一路上最踏实的时光， 可内城的拒绝彻底打碎了她向往的安稳， 同伴的离去又再次唤醒了她心底的孤独和恐惧。 她跟宇航在酒吧里等自己的时候应该是害怕的，被徐彤抱着看自己做饭时应该也不安心， 之所以想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可能不仅仅是因为相处时间长， 或许跟自己穿过的那件战术背心也有关系， 可她却不知道，那件战术背心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这狗日的末世！ 从出神中回归，宁奕笑着给黛西戴上手套和帽子，拉起小手冲徐彤感激的点了点头：“走，找老头去。” 拉着黛西走出主卧时宁奕才发现宇航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此时正靠着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门框冲自己点头微笑。 酒吧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砍柴刀或菜刀、锯子之类的工具。 爬犁和手推车横七竖八的铺满了路面。 宁奕出了院子跟老头说明自己的要求， 刚亮出金块老头就抢先给了承诺：“高低给你整够一个月的，你放心吧，这孩子……” 金子又被他揣进了怀里，宁奕牵着黛西刚回院子，老头又追过来说道： “小子，下午内城换东西，你去不去？看看有没有啥需要的？” “换东西？”伸手在黛被寒风吹红的小脸上摸了把，宁奕好奇的问道：“有……护肤霜吗？” “嗐！雪花膏啊！”老头使劲点了点头：“我还寻思有啥大不了的呢！有~~~~啥都有，你有东西换就行，我到时候来叫你嗷。” “好。”拉着黛西转回身进屋，宁奕仔细检查了一遍黛西的脸，颧骨位置已经起了皮，很粗糙， 黛西进城被拒时哭了，而且当时风很大，想来是被寒风吹伤了皮肤。 为了让大家更暖和一些，宁奕将院子里剩余的柴火都抱进了厨房， 通红的炭火拱着热气通过炕洞，拐进火墙， 最后又在寒风的抽吸下冲出烟囱，飘向远方。 大家都聚到了主卧，陈宇给宁奕重新介绍了一下宇航，这小子的真实身份让宁奕大出所料。 “内城情报特勤？”宁奕震惊无比的上下打量：“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呢？你……” 宇航不好意思的样子瞬间在宁奕脑海中提取出一个片段， 外城酒吧，当时他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去拿酒杯的老聂，宇航曾小声在他耳边问过一句： “兄弟，什么来头啊？特勤啊？” 当时自己还煞有介事的让他当自己是过路的恶鬼，现在想起来也不过分， 这小子身手那么好，头脑聪明，懂得又多，在外城士兵中地位不低，甚至还知道晓雪她们的长相…… “哎呦卧槽……那老聂也是啊？”扶着额头无奈的感叹了一句，抬头时正好看见宇航在尴尬的冲自己点头。 “你跟老聂演戏给我看？那内城……” “应该还不知道吧。”摸了摸鼻子，宇航转头看了眼陈宇，低低的说道：“凛冬城内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战区的眼睛，你身份特殊，关系重大，又救了我的命， 关于你的秘密我啥都没说，我可不想激怒你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老聂只知道你要去内城找媳妇，他这人特别狡猾，这种消息肯定不会报的，没人能从北部战区里面抢出人来， 报上去肯定会被骂，你来了之后最出格的事就是杀变种人和丧尸……” 几个人坐在炕上聊了两个多小时，黛西在宁奕大腿上睡了两个多小时。 让宁奕想不到的是，蔡克涛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因为能力出众升任了排长， 许超因为下手狠辣去了特种部队，神经大条不问世事的盛捷现在负责巡逻内城， 朱老师、刘佳和赵娜都在机关工作。 虽没全都见面，但大家安好的消息还是让宁奕感激万分。 上午十点，砍柴的先头部队回村了，兴奋的呼喊叫醒了昏昏欲睡的众人， 宁奕带着黛西和陈宇几人走出院子来到村口， 看着排成长队的村民或扛或拉，从村庄西北边将一颗颗枯死的树木拖回村子。 “陈宇，以后陆地上是不是就没有植物了？” “不是~”把帽子扣在了徐彤脑袋上，陈宇站在宁奕身旁，踮着脚眺望远方： “宁奕，春天地里会长出新的植物，不是我们熟悉的，是类似于远古植物的东西。” “啊？不长树长什么？”宁奕回头刚要继续追问，黛西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 指着远处地上掉落的树枝道：“哥哥，你别走，我去把树枝捡回来，树枝也能烧火，扔在地里没人要浪费了。” 心里一暖，宁奕笑着拍拍黛西的小脑袋，叮嘱道：“去吧，注意安全，不要受伤，有事就叫我。” “好。”黛西一步三回头小跑着奔向几十米外的运柴队伍。 “挺懂事。”陈宇看着黛西远去的背影笑道：“对了，你知道乌海拟齿叶吗？” “什么玩意？”宁奕皱眉，宇航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是之前在内蒙乌达煤田发现的一种树木化石，大概存在于3亿年前， 是那里形成煤炭的主要植物之一，这种植物有孢子植物的繁殖方式， 又有裸子植物的木材结构，是一种植物进化中的过渡植物。” “可那是化石啊，能长出来？”宁奕有点懵。 陈宇严肃又担忧的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化石了，已经找到了活着的种子，而且不止一种， 无论土壤变成什么样，陆地上都不会没有植物的， 等到春天，这片大陆可能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 “真……要重来啊？”眯着眼睛刚问了一句，远处突然传来了黛西的哭喊。 “哥哥，有人欺负我！他们要抢我的树枝！” 宁奕霍地转过头，发现五六十米外有几个高个子正从黛西怀里抢树枝， 其中一人见小姑娘不放手居然一脚将黛西踹到在了雪地里。 顾不上被打掉的帽子，黛西在雪地里边哭边向宁奕这边爬来， 那几人居然还不依不饶的在后面追着踢她。 小姑娘被踢的连滚带爬，嘴里不停的喊着：“哥哥，那是我在后面捡的，不是他们的，救救我……” “艹！住手！别打她！”眼前一幕腾的将宁奕点燃了，他双眼冒火，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宇航，风似的冲了出去。 “奕哥！你小心啊，他们人多！”徐彤一把没抓住宁奕，却被陈宇拉住了手：“宁奕不会受伤的，他有自己处理冲突的方式。” “快走！他又要杀人！”宇航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也冲了过去。 陈宇却拉着焦急万分的徐彤慢慢的走着，他眉头紧锁，眼前一幕仿佛将他带回了学校里惊心动魄的逃杀时光。 那是他最残酷血腥的记忆，他不知道宁奕自己一个人在末世里经历过什么， 但他知道，宁奕能活到现在一定变了，他想知道宁奕会变到什么程度， 又会用什么方式处理这种问题。 大声呼喊让追打黛西的人停住了动作， 他们捡起黛西的帽子在手里摆弄着，漫不经心的等着小姑娘嘴里的那个哥哥。 “没事吧？”宁奕扑到雪地里，捧起黛西满是泪水的脸，仔细查看：“伤没伤到哪儿？” 黛西连连摇头，委屈的泪水混着鼻涕挂在嘴唇上， 宁奕毫不犹豫的伸手擦掉，又甩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嫌弃鼻涕。 心疼的没法言说，黛西的小脸跟闫明一样， 总能让他在冰冷的末世中找回些许人性， 刚刚升腾到极点的愤怒在看到黛西无碍后似乎没那么冲动了。 但！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想以强欺弱，同样要有被欺负的觉悟！ 把黛西从地上扶起来交给宇航。 宁奕掸掉身上积雪对上了不远处的三个白人青年。 “别动手！别打仗啊！”老头从队伍后面连滚带爬的往前跑， 整个运木头的队伍都停了，所有人都在看着步步逼近的宁奕。 “又要打仗了。” “唉，这几个惹事精。” 周围人议论纷纷。 忽然一个身影冲过来挡住了他前进的方向， 宁奕认得，这是之前在酒吧弹唱加州旅馆的黑人青年， 青年摆着双手被宁奕逼的步步后退，嘴里却在连连劝说： “dude, don\\u0027t be impulsive！they don\\u0027t know about you，憋激动，他们不知道你，他们昨天没来。” 宁奕冷着脸伸手入怀抽出三棱刺。 一字刀尖抵在黑人领口，立起眼睛嘴角却扯起一抹冷笑：“one more word.” “ok,fine……”黑人咽口唾沫，瞄着刀尖缓缓后退让出了道路。 黑人青年刚退走，老头就冲过来跳着脚想夺走刺刀， 却被直接抡的飞了起来，宁奕抿着嘴看了眼雪地里龇牙咧嘴的老头， 轻声笑道：“老东西，你是不是以为你岁数大我就会给你面子， 别倚老卖老，我现在告诉你，敢欺负我妹妹的人都得死。” 这句话说的平淡如水，刺刀挽着刀花， 宁奕走到变了脸色的三人身前站住脚步， 为首的是一个金发披散，如骆驼般的白人青年， 老头被甩进雪地后，他立马就收起了嚣张模样， 手持刺刀步步逼近的黛西哥哥吓得让他连吞口水：“眼，眼睛……他的……” 宁奕从他的手中接过帽子回抛给了身后的陈宇。 青年趁这间隙退了两步，见没人来拉仗，就想侧身去叫老头说情， 刚张开嘴，刺刀就扎进了他的胸口。 “噗！” 宁奕左手勾住他的脖子狠命往怀里一带，露在外面的一截刺刀齐根没入，从后背透体而出。 “呵————”青年长长呼出了胸膛里最后一口气，至死都没敢扬起手中的菜刀。 宁奕掐住周围衣服，抽出刺刀，把青年死尸推倒一边。 靠前的一个青年左手抓着短锯，右手颤抖着从兜里掏出半截金项链递了过来。 “呵！赔偿金啊~”宁奕从兜掏出大半根金条在他眼前的晃了晃：“不要钱，只要命！” 似是听懂了宁奕的意思，青年转身就想跑。 可他刚转身就被宁奕一脚扫倒在地， 还没起来三棱刺穿透后背，毫无阻滞的直接钉进了地面。 还是掐着衣服抽出刺刀，在众人的惊叫中，宁奕将刺刀朝已经跑出几步的最后一人掷了出去。 “呜……” “噗！啊啊啊啊！fuc……” 刺刀正中后脑，嵌进颅骨一截，没有立刻毙命。 那人趴在地上的张着手不敢碰刺刀，只能鬼号连天。 “孩子！你怎么这样呢！你这……不对啊，不能这么做人呐！”老头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对于老头的呼喊宁奕充耳不闻，他缓步走到那人跟前，眼神茫然的回望身后众人。 陈宇和搂着黛西的徐彤只是紧皱眉头一脸凝重， 他们没有失望和不解， 眼神中看到的更多是心疼和难过。 宇航脸色煞白，不停回头去看几公里外的战区围墙。 宁奕抬手指向地上老头又指向在场的所有人，冷声道： “你……你们没几个去过外面吧！ 我告诉你，末世里，没有标准的三观， 这城墙里和城墙外是两个世界， 见过潮水一样的尸潮吗？你们见过人吃人吗？ 你们体会过背叛的滋味吗？ 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吗？ 有几个真正见过杀人越货，又有谁知道什么是恃强凌弱！！ 我现在告诉你们， 我是从外面进来的恶鬼， 无论你是恶人也好，善人也罢，我都不在乎。 跟我和和气气，我就跟你笑脸相迎，相安无事，什么都可以谈， 我可以帮你们，甚至可以救你们， 可你们要是想欺负我，算计我， 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 别跟我谈做人，我不是人！ 这，就是我的末世观！” 话音刚落，宁奕高高抬起脚狠狠的踹下了刺刀把。 一顿之后，那人不动了，宁奕捡起那人的帽子抵住创口拔出刺刀。 还未起身，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地面都仿佛为之一颤。 宁奕缓缓起身挑眉回望，只见几公里外的城墙之中一个巨大的机械臂正在缓缓收起， 它，好像刚刚在城墙外投下了什么。 ps：今天接待了两个貂皮紧裹，满头大汗，嗓音沙哑的客户，我特么可能是中招了。 后背疼，今日两章并一张，5000+。感谢各位。 承蒙厚爱，不敢求礼物，只求小花花，催更，好评。 欢迎留言讨论，我期待您的留言交流。 第234章 宿敌 回走几步，宁奕弯腰从地上捡起青年扔掉的半截金项链， 在踩踏积雪的嘎吱嘎吱声中，拎着刺刀走到十几米外的老头身前， 轻笑着将项链扔到了老头身上：“给你的补偿，要不要？” 拿起项链掂量一下，老头一撇嘴直接揣进了怀里，麻利的起身道：“艹~怎么不要？不要白不要！” 起身动作之快甚至不弱于刚刚逃跑的那几个青年， 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样子明显是装的。 “你没事啊？刚才怎么不起来。”宁奕不理解老头为何前后反差如此之巨大。 “还行~~~”拉着长音应了句，老头用帽子掸掉屁股上的雪， 回头看了眼周围众人， 一瘸一拐的走到宁奕身前咧嘴一笑，小声道：“孩子，我仁至义尽了，该拦的我拦了，该说的也说了，谁也挑不出什么理。 我总不能上去跟你拼了老命吧？你看看你那胳膊多粗，再特么攮我一刀怎么整？” 说完他瞬间收起奸笑，变脸似的狠狠瞪了一眼宁奕，转头看向众人喊道：“这小子牲性，一激恼眼珠子通红！都别惹他，我可拦不住！别到时候让他攮喽！” “哈？演的？”看着老头背手远去的身影， 宁奕一边在雪地里蹭着刺刀，一边感叹：“都是演的，都是演的，真是特么人生如戏……” 刺刀蹭干擦净重新揣进怀里，前走几步从徐彤怀里搂过黛西，几人相对无言的走向村口， 身侧的运柴队伍也在这时候重新开动了， 只不过那些人从宁奕身边路过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黛西在怀里委屈的不行，抽噎个不停， 宁奕心疼，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的拍着她的肩膀，抚摸脑袋。 陈宇和徐彤走在最前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声音很小无法辨别。 跟在宁奕身边的宇航慌张的很，他会时不时的回望城墙方向，像是在等着什么。 起初宁奕还不知道他有什么顾虑，直到走了将近一百米，临近村口时头顶忽然传来了旋翼的响声。 是两架挂了机枪和微型导弹的无人机。 不等宁奕抬头，陈宇跑过来一把将他拽了个趔趄， 挤开早已做好准备的宇航迎了上去， 他在无人机下方只是摆了摆手，又说了句什么，那两架飞机就返航了。 “你说了什么，这么好使？”进到院子里，宁奕放开黛西转身关门。 陈宇在身后低头用脚踢着地上积雪：“没说什么，战区附近大部分都是我的学员，他们认识我。” “哦。”感叹于有人好办事，宁奕准备搂着黛西进屋，陈宇却在身后叫住了他：“宁奕，你还有什么跟我保密呀？” 徐彤一听这话立马转过头看向二人，已经到门口的宇航也站住了脚，他一动不动的在等宁奕的回答。 “什么意思？”拉开拉链，宁奕把还在抽泣的黛西搂进怀里。 “你不是迎风流泪。”低着头缓步走到宁奕面前， 陈宇习惯性的兜起下嘴唇去吹那早已经不存在的刘海： “刚才你眼睛红了，特别红，我们都看见了。” “呵呵呵~我还以为老头看错了，进屋说，都告诉你。” 还是在主卧，黛西刚才哭的厉害又被寒风吹了一阵， 屋内的温暖迅速勾起了她的睡意， 宁奕坐在炕沿攥着黛西冰凉的脚丫，眼睛看向窗外，话语悠悠，坦白了自己最后的秘密。 黑暗中夜视，不吸引丧尸，他没有避讳宇航和徐彤，更没有防备将他当成救星的黛西。 这个秘密早晚都要公之于众，他要抢走晓雪，就极有可能会对上验证阶段的承影战甲。 一场恶斗在所难免，与其到时候让大家看到，不如现在直接说了。 让他意外的是，陈宇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仅没有沮丧，反而兴奋异常。 这小子光着脚在炕上来回走动，不停打量自己的双手，还时不时凑近炕柜的玻璃窗观察里面的倒影： “我去！夜视！不吸引丧尸！我要有这能力多好！” 陈宇说完突然转回身问宁奕：“诶？晓雪她们会这样吗？” “我不知道。”宁奕百无聊赖的缓缓摇头， 在门口站着的宇航脸色煞白，满头是汗，似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 而在靠在火墙边上的徐彤却似更好奇陈宇喝了什么，她想问又不知如何描述。 房间里寂静了一会，屋外突然传来了砸门声，听声音是斜对门酒吧的那个老头。 宁奕抱着惊醒的黛西出门，发现来人是给自己送木头的， 老头没有一丁点的尴尬，嘻嘻哈哈的就像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不愉快，甚至比第一次给他金子时还高兴。 门口聚集了几百人，宁奕刚把院门打开，这些人就抱着柴火冲了进来。 老头跑到跟前伸手找宁奕要烟：“给整一根！” 刚想说没有，宇航抢先一步将兜里的半盒烟连带着打火机一起塞进了老头手里。 “你给他们吓够呛啊，全都上贡来了。”老头夹着烟在宁奕身边缩着脖子嘿嘿直笑： “看着没？人都贱！你对他们好，他们爱答不理，你狠，他们就上赶着讨好你。” 宇航看了眼不知如何作答的宁奕，接话道：“世道变了呗，你说是不是，大爷？” 不想老头眼睛一立，直接爆了粗口：“屁！之前更贱！呸！” 吐了口痰，他斜眼看向宇航：“远的不说，就说前两年，谁看见有钱人不跟见了亲爹似的？ 我真是琢磨不明白，压根就不熟的，你溜须人家有啥用，人家能把兜里钱给你花是咋的！草~” “呃……好像是哈~”一席话好悬没给宇航怼了个跟头。 看着在院墙底下摆柴的众人，宁奕有些出神。 其实他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几个月前的末世初期， 宁奕也曾凭借着手中不对称的武器装备膨胀过一段时间。 作为曾经最卑微的存在，他最清楚这种不公平是什么感觉。 你不行的时候，每一步都是坎，因为 为难你的成本很低，甚至根本就不用付出代价，你的抓耳挠腮在别人眼里只是乐子。 可当你强了，所有人都会跑过来讨好你，原本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人越穷越卑微坎坷就会越多，世道向来如此， 你感觉运气爆表异常顺利的某一天，没准只是某些人心情不错时的怜悯和高抬贵手。 “进贡”的木柴搬运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每个放下保护费的人在离开时都会朝宁奕点头， 他也会礼貌的回以微笑。 他知道这些人在企图以这种方式让自己记住他们的脸，注意到他们的示好行为。 中途他送黛西回屋穿了鞋，出来以后又指挥着人群将木柴都堆到了远离房屋和车库的角落。 “回去恼和恼和，一会咱们去城门口啊，换东西！我来招唤你！” “好。”宁奕关门时还能看见那老头对自己一步三回头，连连挥手示意。 老头跟那些送柴火来的人一样，在借着接触冲散之前的尴尬，让宁奕记得他的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宁奕准备开着房车去城门口，可他和黛西刚打开车库门，陈宇和徐彤就冲出了屋子。 看见房车之后这两人都哭了，朝思暮想的精神寄托改变了模样。 风挡前的铁丝网和斑驳的保险杠都在诉说着宁奕求生的艰辛和坎坷， 他们知道，外面若是太平盛世，这辆车不会武装如此。 将大家放进车厢之后，宁奕撤掉了挡在武器墙上的床单：“这些都是……捡的。” 黛西抚摸着武器上的英文字母默默流泪， 宁奕知道，这小姑娘或许猜到了这些东西的来历，只是心里的酸楚无法言说罢了。 陈宇和徐彤在检查完武器装备之后转到了卧室， 车厢墙壁上塞满了食物和补给的货架让他们惊讶万分：“卧槽，这么多吃的，还打了架子！都是你一个人弄的啊？” 陈宇从车厢出来，在驾驶位旁边又发现了盖着小被的机枪，正欲询问，却被宁奕眼神制止了： “再说吧，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晚上的。” “呃……好吧。”瞄了眼黛西，陈宇在宁奕肩头锤了一拳，转身去找徐彤了。 黛西流着泪又回到身边，宁奕跟站在副驾位置的宇航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叹息。 没法说，很纠结，黛西同胞的武器就在那摆着，是路上拾遗还是拼杀过后的战利品谁都清楚。 宁奕发现这末世不仅模糊了国界，好像也模糊了曾经的立场， 打开院门，将车停到村口，宁奕叼着宇航递过来的烟眺望远处盖着积雪的土坡。 一切真的残酷如此吗？ 可能不然，这一切或许都只是万物灵长的多愁善感， 人类之下的所有生物应该每天都在经历末世， 生不由己，死不由命，只不过人不知道罢了。 可能现在也是如此，或许末世爆发的那一刻人类就跌下了万物灵长的宝座， 正在作为低等生物，给之前的所作所为赎罪。 下午一点，五花八门的车队在村口集结完毕，房车领着车队向凛冬内城驶去， 积雪在车轮的碾压下痛苦呻吟左躲右闪，让宁奕心里莫名的烦躁。 开上土坡后视野骤然开阔， 城门之下尽收眼底，那里好像练起了长长的地摊，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汽车挤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 若是可以忽略城墙和四处走动的破风战士，那里应该就是昔日菜市场。 黛西似乎很兴奋，抓着座椅靠背不停踮脚张望。 交易区左侧几百米外的空地上，正有数十台大型推土机平整地面， 宁奕无心希冀，因为在那些机械背后，他好像找到了那个让他坐立难安的宿敌——承影。 第235章 城堡前的变异王子 正在平整的土地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 城墙外矗立着一个被黑布罩住的长方形框架， 以自带隐蔽涂装的城墙为背景，这突兀的黑色方块像一扇深不见底的门， 深邃迷蒙，让宁奕琢磨不透。 坐在餐厅沙发上的陈宇和徐彤手抓着手，含情脉脉撒着狗粮。 宁奕回头去看宇航，发现这小子也在看着远处城墙外的那个黑色方块，他眉头紧皱，双眼微眯，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积雪中的路程似乎很远，可晃晃悠悠中，房车还是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老头从后面那辆比霸道还大了一圈的越野车上窜出来， 抓着帽子冲到房车前一顿呼喝，五分钟之后终于抢出了一块空地。 车辆停好，陈宇带着徐彤和宇航先下了车， 等宁奕给黛西戴好帽子系好围巾下车时， 陈宇和徐彤已经到了摆满货物的摊位前，正在跟摊位后面的军人说着什么。 “哥哥，会不会有人抓我们走？”黛西拉着宁奕的袖子小声问。 “不会，别怕。”盯着远处看了几秒，宁奕低头安抚黛西，却发现小姑娘脚上那双毡面老头鞋已经沾满了积雪，两只脚正交替着跺着，想必袜子已经湿透了。 “小西不怕，一会哥哥给你换一双皮鞋，以后就不冻脚了。” “嗯！好……”黛西搂住宁奕的胳膊点头。 还想再安抚几句，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陈宇和徐彤的呼喊：“黑！黑刀！快来，这呢！” 这个当初为了隐匿踪迹的名字突然惊醒了宁奕的神经。 他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发现正有一群包裹严实的士兵向自己走来。 至少有二十人，后面还跟着五具破风甲。 这些人走的极快，最前面一人刚走没几步直接变成了跑。 “啊！哥哥，我怕……”尖叫着躲到了身后，黛西抓着宁奕衣服的小手筛糠般的哆嗦着。 宁奕眯起眼睛，左手护着黛西退后两步，右手拉开拉链握住怀里的三棱刺，努力的平复着心绪。 “呼，呼，呼~不怕，黛西，一会我让你跑你就去找……” 话没说完，一个身穿墨绿色战术服的身影已经到了面前， 这人伸着脖子盯住宁奕左看右看打量几秒， 随后快速拉起护目镜，又摘掉了头盔和头套，露出一张倔强的瘦脸。 看见这张脸的瞬间，宁奕的心猛抽了一下，失声惊叫：“许超！？” “哈哈哈哈！你没死！牛逼啊，哥们儿！总算见到你了!” 一步跳起扑进宁奕怀里，许超把脸埋在宁奕肩头呜呜的哭了。 刚刚提起的防备土崩瓦解。 随后赶到的众人将他围在中间，许超抹着眼泪放开怀抱，笑着退进人群。 紧接着，这二十多人齐齐开动，拉护目镜，摘头盔，去头套。 机械声中，站在最后的破风甲也弹起了护面。 一张张熟悉的年轻面孔出现眼前，激动和喜悦瞬间模糊了宁奕的视线。 刚刚分别不久的盛捷，极富领导才干的蔡克涛，仲夏夜清风一般的王旭，宁死不愿拖累他人的胖姑娘姚兰，险些被叛徒冤枉的笨嘴姑娘…… 除了几个能叫得上名字的，其他人都是当初综合楼里获救的幸存者。 与一双双满含热泪的眼睛对视了不到十秒钟，宁奕猝不及防的迎来了铺天盖地的拥抱。 “你还活着！” “宁同学，见到你真好！” “太好了，太好了，我总能梦到你！” “朱老师和赵老师天天念叨你！” “刘警官特意把我们安排在城门，我们一直在等你！” “你去哪儿了呀，怎么才来……” “我就说身份系统里的信息不准，哈哈哈。” “想死我了，兄弟！” 被扑的连连后退，宁奕右手拉起衣襟将黛西裹进怀里，直到重新靠上房车才最终停住脚步： “……我，我也想你们啊，慢点，我怀里有个小妹妹，别踩着她。” 重逢场面在忙着兑换物资的人群中突兀扎眼，周围很多人都向房车一侧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绕过人群，宇航迈着方步踱到陈宇身旁，呼出口气，抿着嘴问： “啧！陈教员，这样好吗？一个系统里的死人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内城门口，我这顿批可躲不过去喽，吼吼吼~~” “没关系，早晚都要暴露，无论生死，总要见一面才行。” 笑着跟徐彤对视一眼，陈宇转身回望城墙顶端，眯起眼睛悠悠叹息：“不知道能不能看见啊……” “谁啊？”宇航问。 陈宇收回眼神，拉着徐彤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看向宇航的眼神中透着担忧， 嘴角却扯起了幸福微笑： “变异王子的小麦色公主。” ———————— 内城地下堡垒，已经住进单独卧室的李晓雪正盯着电子窗里的景象愣愣发呆。 她认出了人群旁的那辆黑色房车， 虽然车顶绑着很多袋子，虽然前脸加了钢板，虽然风挡罩了铁丝网，她还是在记忆力搜寻到了那辆车的影子。 那辆汽车承载着她刻骨铭心的记忆，见证了她的诸多第一次， 第一次大庭广众的亲吻，第一次从综合楼到校园超市的生死转移，第一次用物资代替拥抱的告别…… 这辆车带走了第一个为她戴上钻戒的男孩，也带走了她每一个本该安稳的夜晚…… 慌乱起身，跪在地上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小盒子，盒盖轻启， 李晓雪拿出那枚宁奕捡来的钻戒， 缓缓递到电子窗前， 眼中泪花闪烁，颤抖的嘴唇上牵起幸福的笑： “宁奕，你，你来娶我的吗？” 第236章 故意挑衅 热烈的拥抱接连而至， 被二十多人围着问东问西，宁奕耳边乱哄哄听不清一个字， 他不知道该回答谁，只能微笑流泪对每个激动的面孔连连点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粗犷的呼喊：“那边！干什么呢！蔡克涛，谁让你把面甲升起来的！扣上！” “呦！”蔡克涛一缩脖子，赶紧小声道：“大家快走，快走，老排长来了，许超！快走！” 升起面甲之前他走近宁奕小声说了句：“我们晚上去你那，到时候再说，你先带咱妹妹去王旭那，盛捷让她给带衣服和鞋了。” “哦。” 齿轮的机械声中，面甲从破风头盔里缓缓下落， 挡住蔡克涛的笑脸之后又外凸几分，随后咔的一声彻底回位。 衔接处严丝合缝，浑然一体，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空隙。 掀开衣服放出黛西，宁奕拉好夹克拉链，在村民艳羡的目光中走向不远处的物品兑换展位。 二十多米外，一双粗糙老手掏出根烟叼进嘴里，看向青年的眼神意外又不解：“杂宗操的，这小子什么路子，认识这么多人……” 王旭在摆满物品的展台后面拎着两个袋子来回晃动，笑着冲黛西连连招手：“小妹妹，过来，快来！姐姐给你准备衣服和鞋子了。” “我们去吗？哥哥。”黛西仰头问。 “去。”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走向展台的每一步宁奕的心都在颤抖， 他意识到这城墙里面不仅是浓缩之后的国家机器， 甚至还可能代表着这个星球上的最强战力， 要从这座城里抢走自己的爱人并全身而退，必然要做出一些妥协和交换，他只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能用来交换晓雪。 在展台前把黛西和车钥匙交给王旭， 宁奕解开杨老师用大衣做的围巾，缓缓抬头， 与城墙对视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或许有些狂妄了， 跟这座城比起来他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在城外待了两天，城内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眼前高大的城墙岿如泰山，不言不语，却好像早已经洞悉了他的一切企图。 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在这一瞬化作一个巨人，正低着头戏谑的俯视脚边， 嘲笑这个靠着病毒才获得了一点力量的蝼蚁。 刹那间，巨大的压迫感化作无形海啸，滔天巨浪卷动风云，呼啸着冲来，要将他砸个粉碎。 若是换做以前，宁奕身体里那个土着灵魂恐怕早已经退却， 可这次那土着却逼他挺直胸膛，用狂妄至极的嗓音在宁奕耳边大声嘶吼狞笑！ “呵呵哈哈哈哈哈……宁奕！别怕！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才是人类进化的巅峰！站直了！直视他！谁也挡不住你！” 眼中红光乍现，周身压力骤然消失，自信回归，那个疯狂的念头又笃定了几分， 青年缓缓举起右手，对准城墙顶端，竖起了大拇指。 电子窗放大的画面中，李晓雪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男孩，也发现了那双鲜红的眼睛。 她呼吸急促，欣喜起身在原地慌乱踱步：“宁，宁奕，是你给了我这双眼睛。呵~呵~等着我，我来找你，等我等我。” 她刚跑出门口正巧遇上前来探望的母亲。 “妈妈，你在这等我，我要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啊？”母亲拉住急切脱身的晓雪，关切问道：“怎么这么着急？” “我……我要去见个人。” “这孩子，换鞋！妈妈给你领了水果，先吃一个，不差这么一会。” 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女人拉着晓雪刚回到屋里就看见了电子窗中那个放大的身影。 年轻的面庞放肆的笑着，这人居然有一双比自己女儿还要血红的眼睛！ “眼，眼睛。”手中的特培水果掉落在地，苹果和橘子四处逃窜， 女人回过头，忧虑的望向女儿，紧张问道：“他，他是谁呀？” “他就是宁奕，妈妈，他是我宝宝的父亲。”晓雪眼角挂泪，双手轻轻抚摸肚腹，幸福的笑着：“妈妈，我说过他不会死，他来娶我了。” “唉~~~晓雪，妈妈从没见过你这样，你被冲昏头脑了，你现在还不能见他，他也不该来。” 女人俯身去捡掉落的水果，起身时脸上已是惨然一片：“他现在很危险。” —————— 对着内城挑衅的举了半天手，宁奕终于等到了来自盛捷的嘲讽： “啧！手放下，别跟个二似的，der不der~瞄准呢！你有意大利炮啊？你回头看看小西回来了，多带劲。” “嗯？”宁奕转头，发现王旭正领着黛西从房车那边走回来。 黛西蹦蹦跳跳的很高兴，她里面穿着一套常服，外面套着军大衣，脚上还蹬了双高腰军靴， 与王旭身材相仿，这身衣服虽然不是新的，好在干净整洁，穿着倒也合身妥帖。 “嘿嘿，盛捷早上回来就跟我说了，说你捡个妹妹，明明是个洋妹子，你还给人家穿一双大号老头鞋，真是！” 埋怨一句，王旭重新走回展台后面，一边拾掇着物品，一边碎碎念：“我们都串班请假了，一会东西发完就去你那，以后不走了吧？朱老师和赵老师还……” “过几天就走。” “啊？” 笑着将兜里的大半根金条递过去，宁奕对愣了神的王旭小声道：“给小西换一些女生用的东西，牙膏牙刷卫生巾，内衣袜子还有护肤品，她脸皴了，内城不要她，我准备把她带回去。” “真走？你没开玩笑？”王旭仰着脸表情严肃的问道。 “再说吧……”瞄了眼她身后的盛捷，宁奕又凑近王旭几分：“为啥盛捷跟你说啊，站岗还就在你身边晃悠，你俩处对象了？” “呃……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东西。” 脸一红，王旭接过金条快速向里面跑去。 擦身而过时，盛捷发现了王旭的不对劲，立马惊讶的瞪向宁奕：“卧槽，你干啥了？你偷摸亲她了？你大爷的！那特么是我……” “啧！没有！别跟个精神病似的！你俩啥时候处的啊？跟我还保密！”白了眼盛捷，宁奕悄悄看向在场的其他人：“还谁跟谁处对象了？你不够意思啊，这么大个事你都不跟我说。” “哦，嘿嘿，我就说你不能耍流氓。”咧嘴一笑，盛捷端着枪晃晃荡荡走到宁奕跟前， 悄悄指向远处一个女战士，小声道：“那个胖丫头看见没，许超对象，之前在超市差点被冤枉那个。” “啊！？吼吼吼……”低头看了眼黛西，宁奕舔着嘴角，追问道：“蔡哥呢？处对象没？” 盛捷撇嘴摇头：“蔡哥不知道，他好像没时间处对象。” “哦……”搂着盛捷肩膀使劲晃了晃，宁奕幽幽叹气：“晚上给你们办个婚礼吧，趁我还在。”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盛捷的心思，他既高兴又尴尬， 龇牙咧嘴笑了半天才吭哧瘪肚的说道：“那~~~~谢谢呗，那，那你再换点好酒嗷，你肯定还有金子，哈哈哈哈，我去那边看看。” “你小子！”盛捷走了，宁奕拉着黛西在堆满商品的展台前开始了漫无目的的瞎逛。 与此同时，内城后勤总部的办公室里， 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正脸色阴沉的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刚刚他确认了一个信息，那个他朝思夜想的仇人，终于出现了。 “去帮我打个报告，我晚上出去一趟。” 第237章 不欠我的 在展台前的空地上站了一会，隔离带之后的队伍里刚有人发牢骚，宁奕就看见王旭从把守森严的货品区跑了出来， 喘着粗气将扛在背后的大塑料袋扔在面前的雪地上， 她递给宁奕个沉甸甸的扁平塑料盒： “你给我那根金条足有将近400克，用了不到100克，剩下的给你掐成小豆子了，都在这里面。” 指了下盒子侧面的一个开关，王旭又喘了好几口气才说道：“这个开关推一下出来一个， 一金豆子一克，去逛逛吧，别走嗷，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完事了，一会我坐咱的房车去村里。” “嗯！谢了。”扬了下手里的塑料盒子，宁奕拎起装满各种商品的塑料袋，转身走向房车。 跟房车隔着两台拖拉机， 酒吧老头正抱着膀子盘腿坐在越野车顶上， 他怀里插着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双管猎枪， 嘴里叼着烟卷，双眼微眯， 十几个拎着钉耙和棒子的人在车队旁晃悠着巡逻，把这老头衬托的活像座山雕。 领着黛西进到房车，袋子往床边一扔，宁奕用床单和小被子重新盖好武器墙，又回到卧室里。 他坐在床边从袋子里面找到护肤霜，仔仔细细给黛西脸上皴裂的部位涂抹一遍。 整理好围巾和帽子，再次下车时老头正在别人搀扶下从车顶下来：“草！把着我点，垫子也不给我拿！这家给我屁股冻的！” “大爷你咋不去逛逛啊？”走到越野车前，宁奕随手扔给老头一盒烟：“跟你商量个事啊？” “我哪有钱啊，一会快完事了我去换两件……呦吼！好烟！谢谢哈。” 老头满脸堆笑的迎到跟前：“啥事你说就行，还商量啥啊。” “晚上你那个酒吧包场，别人不许进，把那个弹琴的叫过来，我给你20克金子。” 本以为对方会爽快的答应，没想到老头竟为难了：“20啊？能不能，这个……” 尬笑着挠了挠头，老头刚要说话。 却听宁奕哼笑道：“哈？给多了？那19！” “嗯？！”老头一瞪眼：“这，怎么还往下……” “18！” 老头连连摆手道：“行行行……20克就20克！别降了，就20克！” “好。别让人靠近我房车。” 朝身后摆了摆手，宁奕走回展台前开始了末世里的第一次逛街。 区别于之前的市场，商品兑换区似乎可以闻到浓重的末世意味。 包括白酒、啤酒、面包在内的各种饮食基本都与合成淀粉有关， 来自石油和煤炭的化学纤维填充了绝大部分御寒衣物， 纯棉制品是奢侈的，你需要支付金银或者纯铜这种稀缺资源才能换得， 比如，你只需要付出一两克白银，或几十克铜就能换得一双精致的化纤保暖袜， 而一双厚实点的高腰棉袜却往往需要十几克白银或200克左右的纯铜， 在使用感受上这两者可能并没有什么差别， 区别只在于仍然有人执着于纯棉吸汗不臭脚的感觉。 当然交换物也不是一定的，如果你没有成块的贵金属，也可以用干净整洁的废弃衣物交换， 只不过沾过血或者检测出病毒的制品会被当场销毁，根本没有取回的机会。 除此之外，在交换区中央的队伍里宁奕还看到了其他交换物。 纯铜电机绕线，汽车的三元催化，电脑cpu和芯片的兑换率较高， 镀金覆面电路板，汽车火花塞，报废手机和电池这些东西也是收的， 不过要按照有效成分占比扣除提炼成本才行，兑换率并不是很高， 往往几大袋子东西才能顶的上一克黄金的价值。 最贵的是药物， 没有兑换物的病人可以依据病症表象免费领取一些药品， 前提是接受检查和采血化验，兑换人员会根据dna或者虹膜特征将领取人的信息记录在册， 药品定时定量领取，如果你把领到的药卖了，就不要再想能够在规定时间之内再次领取。 特殊食物必须当场兑换，不在村庄的个人无法免费领取， 合成肉，调味品，特培蔬菜水果的昂贵程度堪比黄金，最便宜的还是合成淀粉。 讨价还价依然存在，只是让利空间十分有限。 边看边想，宁奕在愣愣的出神中领着黛西走过了半个兑换区， 走到展台中段，正想转身往回走，他忽然发现黛西好像被展台上一摞印着黑字的本色纸盒吸进了注意力。 那块展台前没什么人排队，她几次三番的回头张望一个字也没说。 “饼干？想吃吗？” 黛西抿起嘴唇，咔吧着大眼睛摇了摇头：“不，不吃。” “呵呵。”在小姑娘鼻子上点了下，宁奕掏出王旭给的塑料盒晃了晃，笑道：“哥有钱，想要什么就跟哥直接说，走！” 拉着黛西穿过人群挤到展台前，宁奕指着土黄的本色纸盒道：“这个里面是什么啊？” “饼干，糖块和一些仿豆制品零食，每盒三克黄金。”士兵伸出三跟手指说道。 “来两盒。”把黛西护在身前，宁奕推了几下开关，接着六颗金豆子递了过去。 士兵用仪器测了金豆的品质和重量，指着展台上的盒子道：“自己拿吧。” “好。”刚取下两个盒子夹在腋下，许超就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我提前解散了，宁奕！晚上聚聚？” “聚~~聚是肯定要聚的。”笑着将纸盒递给黛西，宁奕眼睛上翻，缩着脖子撇嘴揶揄道：“看来关系还是不行啊，我还想着今天晚上给谁办个婚礼呢！” 许超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宁奕是在说他找了女朋友的事。 “啊，呵呵，你说这事……”低头将脚边雪块踢飞，许超再抬头时已经收敛了笑容， 他停住脚步问宁奕：“奕哥，我问你个事，你说，这末世给咱带来了什么，又带走了什么？” 朝远处伸了下手，许超示意宁奕边走边说： “奕哥，当初在去实验楼的通道里，王志鹏打我跟刘超打的最狠，你知道为啥吗？” “不是凑巧吗？” “不是~~~~刘超是邢立臣的死忠，平时靠着邢立臣的威风总挤兑王志鹏， 我是因为脾气倔得罪过他几回。 这棍子我没白挨。咱们刚到实验楼加工车间我就想明白了。” 许超苦笑：“之前限制太多，谁都不是为了自己活着的，顾虑也多，咱要都是光棍一个，谁惯着谁呀！ 他还不是看见外面遍地的丧尸才不装的！ 咱就说在的阅览室里的时候，为啥王志鹏不对咱下手？ 因为他不知道外面啥样，别说是他，咱们当时没一个人敢确定的。 邢立臣骂的那些话多难听！说的跟真事似的！ 谁不烦他？我当时弄死他的心都有！ 可到后来呢？不谁也没敢动吗？王志鹏都没敢动！所有人都特么忍了！ 最后他要是不朝咱们扔凳子腿，也不会有人敢动手打他。 都不是傻子，谁动手之前不想想。 万一外面秩序还在呢？万一就咱们学校周围那样呢？打完怎么办！ 他爹那么厉害，等军队和警察把丧尸摆平了，咱咋整？” 盯着眉头紧锁的宁奕看了几秒，许超抱拳郑重道： “奕哥！所以我佩服你，你杀邢立臣之后说的那些话我到现在都没忘！ 那时候我就认定你这人行！可交！当时我要是知道家人没了，我把命给你都行！” 宁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盯着地面愣愣发呆：“你，你……” 许超叹气间将视线投向远处的房车，脸上浮现些许怀念： “蔡哥跟我聊过这事，后来我琢磨了好几天才想明白，他城府比王志鹏还深。” 眯着眼唏嘘片刻，许超又有点后怕的说：“万幸蔡哥心思正，还站在咱们这边，要不咱们几个连特么实验楼都出不来！ 你记不记得当初你那一脚把大家都救了之后他说了句什么？” “什，什么？”宁奕一愣，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下午。 当时邢立臣刚自己被制服，就在大家都没有决断的时候，一个高瘦的男生从人群中走出来， 面向大家给邢立臣宣判了死刑： “同学们，邢立臣学长感染了丧尸病毒，马上就要尸变了，虽然很不舍，但……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那句话表面上给动手找了个借口，你想没想过其他意思？”许超问。 从愣神中惊醒，宁奕直勾勾的看向许超问道：“什么意思？” 抿着嘴微微一笑，许超在宁奕胸膛上轻锤一拳： “蔡哥说邢立臣不会放过大家的，他一心想同归于尽，已经没了转圜余地，杀了他是唯一的办法， 当时虽然大家都很激动，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就算当时整个江城都完了，只要军队没受影响，丧尸再厉害也没用！ 蔡哥要用那句话把所有人都捆在这条绳上，就算以后邢立臣的他爸找来了也没关系。 第一个把手放在那个铁管上的就是他！他说法不责众！” 泪水在眼眶打转，许超情绪激动，眼神复杂久久不语。 宁奕小心的问道：“许超，你到底要说什么啊？你怎么了。” 嘴角缓缓扯起一个残忍的笑，许超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匕首，放在手上轻轻抚摸： “昨天盛捷从你那回来以后找过我，陈宇让他给同学们带了的话。 说你敢到内城就说明你已经不怕了，你这次要拼命，应该会死。 所以，大家其实是来给你送行的，你认为你在这站了这么久，他爸会不知道吗？ 我家人没了，我答应过我对象要娶她，等你今天晚上帮我办完婚礼， 我就把这条命还给你，我不能让你一直在外面漂着，我去杀了邢立臣他爸，一了百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宁奕一把将许超搂紧怀里， 越过肩膀他看向远处那些忙碌中还时不时看自己一眼的同学们。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些面孔后面心思。 “好兄弟！不用，不用，不用还，我有办法，你们不欠我的，不欠……” 第238章 婚礼现场，仇人见面 蔡克涛是天生的领导者，陈宇比他之前想的还要睿智， 能让王旭给黛西准备衣服的盛捷，也不像表面上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只是宁奕没想到许超的性格是如此倔强， 无论他怎么劝说这小子就是不松口，还说若不是心里藏不住事，他就不跟宁奕说了。 最后束手无策的宁奕只能祭出杀手锏， 说自己已经找到了那个超级人类，他会用超级人类的秘密去交换晓雪，不会有事。 “你真没骗我？”许超将信将疑的问。 “没骗你~~”宁奕下意识的看了眼不远处抱着饼干盒子的黛西。 “她？”许超惊叫出声：“我去，怪不得你对她这么好，那我就放心了。” 宁奕笑了，看来陈宇让盛捷带回的话有保留：“放心吧。” 些许惆怅的叫回黛西，宁奕搂着许超肩膀又问了很多关于战区里面的情况。 他才知道，战区之所以不去城市里搜刮食物和贵金属，不仅仅因为成本收入不成正比，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考虑，他们要给幸存者留下存活空间。 华国现存五大战区，只有北部战区依靠迅速降临的寒冬获得了喘息机会。 内忧外患还没完全平息，除了春天可能会反扑的丧尸， 遍布世界各地的敌对组织也在秘密集结，大炮打蚊子够不上成本， 现在他们只对成规模的敌人发动远程歼灭。 “以后安稳轻松的时间段可能只有寒冬了，奕哥，你这几个月在外面过的怎么样？” 许超接过宁奕递来的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下。 “还行，比你想象的要好，有吃有喝的，我……” “那你带没带点来啊？哈哈哈~”蔡克涛用一个背后扑击掐掉了剩下的半句话。 被猝不及防的被扑倒在地，蔡克涛按着宁奕不停的咯吱腋下和脖子， 蔡克涛无意间抬头，正巧看见了不远处穿着军大衣的黛西。 一瞬间他眼睛都直了，一眨不眨的盯着黛西，慢慢贴近宁奕小声问道：“我勒个去，这么漂亮，这是你捡回来那个妹子吗？叫啥名？” “什么妹子，是妹妹，叫黛西。” “成年了吗？给我介绍介绍。” 拽出蔡克涛伸进自己脖领的手，宁奕刚想说话，头顶倒置的视线中突然奔过来一群脸上带着坏笑的人。 “回头给你介绍，快起来，要废！” 蔡克涛已经看愣神了，无论宁奕怎么挣扎就是一动不动。 脚步越来越近，自知无法挣脱，宁奕便死死的抓住了蔡克涛的双手，缩着脖子闭上眼睛，等待着暴风雪的降临。 几秒之后，铺天盖地的积雪如期而至，赶到的同学们围成一圈，只五秒不到就将二人埋了一半。 冰凉的雪花将蔡克涛从愣神中惊醒，他想脱身却发现已经被宁奕死死抓住了双手：“呸！嗬~宁奕，你松手！一会埋上了。” “噗噗~tui！不行！你别想跑。哈哈哈，嗬~~~tui！” “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咯咯咯咯……” “……” 哄笑声中蔡克涛和宁奕彻底放弃了挣扎，他们紧闭双眼，低头躲避着在盛捷一波波口号中飞溅而来的雪花。 两分钟后，踢雪停止，宁奕也松开了手。 整个脑袋都被白雪覆盖，两人只有咔吧着的眼睛露出两个洞。 “咯咯咯咯……”黛西抱着饼干盒在人群后面笑了。 一把抹掉脸上的雪，蔡克涛凑近同样狼狈的宁奕小声问道：“说真的，我当你妹夫怎么样？这个我喜欢，把她介绍给我。” “真喜欢？”宁奕起身抖落积雪刚起身，又被蔡克涛从身后搂住了腰：“真喜欢，真的。” 略一迟疑，宁奕问：“那……你能把她带进内城吗？” “能。”蔡克涛咧嘴笑了：“真能，我有军官宿舍。” “呵~你领走吧，对她好点……” 赶在兑换区撤架之前，宁奕用50个金豆换了三大箱食物和二十多箱酒。 东西装上村里的拖拉机，盛捷随车护送，其他同学则一股脑的钻进了房车。 宁奕包场的计划在转运车出现的一刻破灭了，那个村子里的酒吧不是他的， 他也没权拒绝其他士兵的加入。 想要当众坦白的话没法说了，心里有些惆怅，宁奕启动汽车，却听见车厢里的同学们在窃窃私语。 他们发现了车里的武器，可谁也没过来问什么。 回头看了眼，发现蔡克涛正拉着黛西往自己这边挤。 “我问了，她同意跟我走。”蔡克涛将许超和笨嘴姑娘挤回餐厅，趴在机枪上笑嘻嘻的对宁奕说。 “行，唉~~~” 远处兑换物品的展台撤了，刚刚蜂拥至此各取所需的人们也陆续离开， 村里汽车一辆辆的从眼前走过，装着食物和酒的拖拉机刚过， 宁奕踩下刹车挂上了前进挡。 “哥哥……”耳边传来黛西怯怯的声音。 宁奕转头微笑轻踩油门，房车开动的一刻他轻声叮嘱道： “小西，以后跟着蔡哥哥好好生活，做个好妻子。” “嗯。”黛西点头答应，又仰头看向身边正皱眉与宁奕对视的蔡克涛。 “真心的？”宁奕问。 “真心的。”蔡克涛笑着转头看向窗外，感叹道：“哎呀，真是没想到还给我送来个媳妇，你可真是懂我，哈哈哈……” 后顾之忧彻底没了，宁奕转动方向盘跟上拖拉机，脑海中又想起许超刚刚说的话：“他比王志鹏城府还深……” 跟着车队回到院子里，同学们都忙着去给拖拉机卸车，宁奕爬上房车，从车顶解下装着老虎肉和狗熊肉的袋子， 思量了一下，他取出一只熊掌腿和一条老虎后腿，之前在外城酒吧吃了一条狗熊前腿， 剩下的两只熊掌和三条老虎腿他准备托人带给老师。 想再找块狗熊肉，却突然看见了狗熊的心脏，脑海里又迸出一句话：“你好大的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点头笑了下，宁奕将狗熊心脏扔进袋子：“吃个熊心。” 房车入库，宁奕拎着袋子进到酒吧里，发现大家已经放好了桌子， 正在老头的指挥下七手八脚的挂着拉花， 不知道从哪儿找的，这些落了灰的旧拉花在灯光映衬下竟显得有些妖娆。 袋子交给蔡克涛，宁奕让老头去找高压锅，自己则回到后屋重新点燃了炉火。 火光跳动之中，他仿佛看见了晓雪的俏脸，心中感慨：“宝宝，咱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婚礼啊？” 等豆秸彻底引燃了炉中木块，宁奕拎起几袋香辛料出了门。 载着其他人的转运车刚到，十几个士兵正在门口好奇的向里张望。 “进屋！快点的！喝喜酒！”宁奕紧走几步将不明所以的几人拉进了屋里。 刚一进屋，手里的佐料就被人抢走了。 走到厨房看了眼，黛西正陪着蔡克涛用锯子分解着冻肉。 老头也在这个时候带人拎着高压锅回来了。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那个会弹吉他的黑人青年。 “歇着去吧，好不容易这么热闹，我来就行，这一套我都熟……” 被推出了厨房，他想去帮忙搭舞台，却又被许超推了回来：“你歇着去，先喝两瓶找找状态，一会咱们再喝。” 之后又尝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他每到一处就立马会有人将他赶走。 大家的反应印证了他心中的那个想法，所有人都知道他将要面对什么， 大家似乎要用这场集体婚礼了却他未遂的心愿，可能是又一次道别。 视线转向后厨门口，黛西正红着小脸跟蔡克涛窃窃私语，看来这个妹妹也是道别的一部分。 在正对舞台的窗子下面找了个位置，宁奕扣开装着啤酒的纸箱取出一瓶啤酒看了眼。 没有商标，无色透明的瓶子上只贴了一张印着生产日期的标签。 起开盖子喝了一口，跟之前喝到的啤酒味道差不多，只是略带苦涩的麦香气中似乎多了点柠檬的香味。 这时酒吧门开了，冷风送进来一个几分熟悉的高大身影，宁奕瞥了眼之后自顾自的喝酒。 他在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人，邢立臣的舅舅，就是这个人追着他躲进了隔壁学校的宿舍楼，又在最后关头放了他一马。 这人曾说过他不是邢家的家奴，宁奕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是什么用意。 视线盯着正在挂囍字的许超，宁奕听着脚步接近，却连转头的欲望都没有，这人已经让他提不起丝毫防备。 高大的身影坐到宁奕身边，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跑这来了，知道这什么地方吗？送死没意义！你好糊涂啊！” “我来接晓雪。”从箱子里拿出一瓶啤酒起开递给来人，宁奕低声笑道：“喝酒，今天我朋友结婚，别逼我杀人。” “嘶~！你……杀我？你确定你有这能力吗？！” “确定。”宁奕缓缓转过头，眼中红光一闪即逝，笑道：“算我求你，你就当没见过我。” 眉头抽了一下，邢立臣的舅舅脸色骤变，压低声音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晓雪的眼睛一样， 我来只是想提醒你，我姐夫已经发现了，他几个小时前已经离开了内城， 你现在出现，让我之前替你做的所有掩护全都前功尽弃了，你糊涂啊。” 震惊的转过头，宁奕盯着对方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 说什么？” “我说你糊涂！” “之前那句，你说……晓雪眼睛跟我一样？” “是，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邢立臣的舅舅缓缓点头， 话刚说完紧接着就是一愣，他无限惋惜的示意宁奕回头去看吧台方向：“你回头看看，他早都进屋了，你完了。” 宁奕拉开衣服拉链，笑着冲坐在吧台附近的四人招手：“呦！来啦？不吱声呢！过来喝酒。” 第239章 正中下怀 宁奕一眼就从四个人之中认出了邢立臣的父亲， 是左手边第二个，同样穿着士兵的衣服，但他的精神状态和气度都明显区别于身边同伴。 跟瘦高长条的邢立臣不同，这人个头并不出众，是那种扔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可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却闪着精光， 在军装的加持下，嘴边挑起的那一抹嘲讽显得阴狠异常。 身材匀精壮，从吧台出走来的每一步都很稳健协调，跟邢立臣那种脚步虚浮的状态完全不同。 “你真让我失望。”对邢立臣舅舅说了句，男人拉过椅子挨着宁奕坐下，敞着怀的大衣被他甩在身后， 从箱里拿酒开盖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微笑， 冲看过来的同学们笑着点头示意，仰头灌了口酒，酒瓶轻轻放回桌面， 男人两只手合抱瓶身，拇指指甲有一下没一下扣着标签边缘，叹着气说道： “秦瑞，杀臣臣的凶手就在这坐着，你这个当舅舅的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你太冷血了，我很失望。” “呵~”苦笑一声，这个叫做秦瑞的男人拿起面前啤酒灌了一大口， 酒瓶放下之后又自顾自从宁奕放在桌上的烟盒里拿了根烟， 那根烟还没递到嘴里他就缓缓低下了头，嗓子里哽咽道：“姐夫，你说我姐姐的孩子死了我能不难受吗？ 可你想没想过校园里逃出来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他会死？ 这里所有人都是证人！杀臣臣的不是宁奕，是你和我姐的溺爱。” “哼~呵呵呵，难受，溺爱……”收起笑容，邢立臣父亲缓缓转身对宁奕伸出了手： “你好，宁奕，我叫邢广发，是邢立臣的父亲，很遗憾现在才能见面，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走不了了，你会死在这。” 面色沉凝，宁奕盯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看了大概半分钟，才缓缓伸出了右手， 两手相握，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滔天恨意，宁奕皱眉低声道： “你别激动，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不急于这一时，别在这动手，让我把今天的婚礼办完，我不跑。” “嗤~哈哈哈哈……” 松开手，邢广发大笑着在宁奕肩头拍了两下，回身将酒瓶举过头顶，跟看过来的同学们点头示意，然后仰头灌了一大口： “孩子，你当我是臣臣啊？我不怕你跑！我知道你在这高墙之中有牵挂，所以我从来没担心你会不来。” 酒瓶轻轻放在桌上，扫了一遍在场众人，邢广发轻声笑着： “这些人对你都很重要吧？他们都是帮凶，我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知道我为什么让他们活到现在吗？” 咬着牙微微欠身，他用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住宁奕，恶狠狠的说道： “我得让你知道才行，宁奕！我要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如果你不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现在主管后勤装备补给和装备实验，是带队主官， 再过两天承影就要进行步态实验了，真好……” 男人止住话头，咬着唇角看向节能灯，脸上带着微笑像是在畅想美事。 静止了大概一分钟，秦瑞似再也忍不住了，低声问道：“这跟承影有什么关系？！你疯了吗？” 没有理会秦瑞的追问，邢广发叹着气从沉醉中解脱出来，悠闲的摆弄着手里酒瓶： “宁奕，我早知道秦瑞这个白眼狼跟我撒谎， 我从来没当面联系过这里的任何人，就是在等机会， 体感操控装备的程序可能会紊乱。 实验之前不会有人知道，为了表示对实验成功的信心， 三天后我会亲自操控承影， 但它只是个不成熟的战甲，很可能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故，也许会把现场观摩的某人碾成肉泥也说不定，嘿嘿嘿嘿……” “艹亻……”探手入怀抽出三棱刺，宁奕刚要动作却被身后的秦瑞一把抓住：“别激动，你不能杀他，我会去揭发他，相信我。” 宁奕回头瞪着秦瑞冷声道：“揭发有什么用，我现在捅死他一了百了！” “哼~”微笑着起身，邢广发站在宁奕面前仰头将瓶中啤酒一饮而尽，幽幽叹气道：“秦瑞连他自己外甥被杀都不管，你认为他会袒护你吗？ 你捅死我，在场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就算你不为这村里人着想，不想想你这些可爱的小帮凶吗？ 别想着去告发我，这事东窗事发第一牵出来的就是你宁奕，秦瑞也脱不了干系！宁奕现在可是在逃间谍……” “嘶~”仰头思考几秒，笑着在宁奕肩膀又狠狠拍了两下，邢广发小声安慰： “冷静，别那么没脑子……咱们有商量的余地。或许你可以在场地边缘观摩，用你的命换那个怀了野种的小浪蹄子。” “呵呵，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把你从乌龟壳里面掏出来，喝干你的血，嚼了你的骨头！” “哼哼，不知所谓，狂妄的蠢货，秦瑞，你该回城了。”招手叫过吧台附近的四人，邢广发掸着手中的帽子，缓步走向门口。 目送着五个人走出房门，宁奕拿起酒瓶换上笑容，回头时正巧看见厨房门口一脸愁容的陈宇和蔡克涛。 高举手中酒瓶，他佯装欢笑隔空跟二人喝了口，转回头慢慢将三棱刺揣进怀里，脸上的笑容也如潮水般退去。 大家都在跑前跑后的张罗饭菜，忙碌的场景似乎又将宁奕隔了出来。 他知道，这次见面可能只是对方给他的一道开胃菜，邢广发具体还会算计谁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对方一定还有别的后手，否则不会如此嚣张有恃无恐。 拔剑斩仇人确实是最能解心头之恨的办法， 宁奕也想过在晓雪出城的时候动手抢人会引来承影，只不过没想到彼此会以这种方式真正成为宿敌， 也许是正中了自己下怀，宁奕咧开嘴笑了，莫名的升出些许期待。 慢慢松开握着酒瓶的手，他双眼凝神仔细观察，现在这双手没有丝毫异样，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破风甲究竟有多强，承影又比破风甲强了多少，自己真的能抗衡那身战甲吗？ 一切像是一场梦。 耳边又响起来自灵魂深处的低声咆哮：“撕碎他！你，才是人类进化巅峰！” “饭好啦！婚礼正式开始。” 第240章 出乎意料 不断有人从厨房端着一个个搪瓷或不锈钢盆摆桌， 宁奕将瓶中酒一饮而尽，拎着空瓶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眼。 借来的四个大号高压锅正在炉灶上座着， 泄压阀被蒸汽顶着转圈， 呲呲的响声中，炖肉香味弥漫屋内，让人食指大动。 端菜的同学们是从后门进来的，宁奕想知道是谁在后屋做饭，刚走两步却被蔡克涛和陈宇拦住了。 陈宇伸手从宁奕兜里掏出烟盒，朝门口比划一下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没谁啊。” 蔡克涛摇头道：“不对不对，那人一定地位不低，邢立臣的舅舅我见过，他不只一次的帮过我，宁奕，你跟我说实话，那人是不是邢立臣他爸？” 宁奕刚要回话，却被余光中突然出现的许超和盛捷吓了一跳。 生怕泄露了秘密，这俩人会暗杀邢广发，宁奕拉着蔡克涛和陈宇走出厨房后门来到院子里，他点上一根烟笑着打量身前这两位同学。 “是行邢立臣他爸，我们已经谈妥了，用我知道的那个秘密交换晓雪。” 陈宇点头:“终于见面了，早听说是个极其优秀的全才，我当初还……” 陈宇话还没说完，蔡克涛突然在他肩头推了下：“交换晓雪？秘密？什么秘密！陈宇，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手到底怎么好的也不说，你想干嘛？” “我，那个……” 陈宇还是有所保留。 眼前一个急忙追问，一个慌乱措辞，香喷喷菜肴一盆盆从身边端过， 宁奕叼着烟双手插兜走回了屋里。 他不打算去后屋了，后面是谁在做饭不重要，重要的是手艺好像不错。 就像刚刚那一幕，那是个阳谋， 邢广发具体怎么运作的一切并不重要，到底谋划了多久，又有多少人被牵扯其中也不重要， 他到底有多优秀，根基又有多深更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截断了宁奕的所有后路，明摆着告诉你前面就是火坑，你还没有选择必须跳进去，有点狠…… 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之所以摘掉围巾正对城墙竖起大拇指，宁奕为的就是今天的见面，到底是谁算计了谁，他还真说不清楚。 感叹着坐回桌前，他用漫无目的的思考将一瓶啤酒灌进肚子， 刚刚那个想去一探究竟的大厨终于自己出现了。 是宇航。 这小子端着一大盆不知道是什么的炖菜走进了屋里， 看见宁奕时他故意瞥过了头，像是在躲避着宁奕询问的目光。 宇航一定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邢广发，他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才躲进后屋的。 宁奕猜，他应该是没有机会提醒自己才这么做的，结果都一样，这不重要。 老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弄来了一卷看上去还很新的红布， 站在高半米不到的舞台前招呼着新人。 “去啊！”宁奕示意蔡克涛跟着陈宇过去。 没想到这个新晋排长却羞红了脸，指着自己结结巴巴的问道：“我？今天就……结婚？” “是啊！那还等什么！”宁奕将满脸期待的黛西和蔡克涛推去了舞台边上。 老头刺啦刺啦的扯着红布，脸上笑容无比欣慰：“这家伙好啊，哈哈哈，一会我给你们腾房子啊，必须入洞房，添人进口的喜事，早生贵子，诶？我说吉祥话有没有红包啊？” 盛捷愣愣的转身问道：“红包？你当过年呢？你是不是应该随点礼啊？” “呃……呵呵，那就不要红包了。” “大爷！”宁奕叫住老头扔过去一个金豆子：“好好安排，完事在给你两个。” “我也要。”王旭小脸通红，抿着嘴捅了盛捷一下，眼神示意宁奕那边，小声道：“捷哥，我也要金豆豆。” 宁奕起身扬了扬手里的塑料盒，大声道：“给！都给！我还有金头的子弹呢！在场的大家都有！今天大家开开心心，明天一早就给你们拿。” “好耶！” “我要个子弹吧，金头的还没见过……” “金子做的啊？有点奢侈吧？” “……”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没想到那个老两口给自己准备的金子会派上这么大用处， 感叹了一嘴，宁奕回头给抱着吉他一脸期待的黑人青年一颗金豆子， 重新看向欢乐的同学们，宁奕小声问道： “生日快乐会弹吧？一会好好唱，卖点力气，等结束了我再给你一颗。” 青年接过金豆子，脸上浮现些许尴尬：“emm……” “啊？这你都不会？” “不是……婚礼吗？为什么要庆祝生日？” “哦，不好意思，那就梦中的婚礼吧。” ………… 在老头浓重乡土气息的主持里， 披着盖头新娘和胸前扎着大红花的新郎登场了， 用吉他弹出的梦中婚礼少了钢琴的浪漫，却多了不少无忧无虑的自在。 这一夜，在欢声笑语中，宁奕用酒精麻醉自己的企图失败了。 接连灌下将近20瓶啤酒，又喝了两大碗白酒， 他除了浑身发热没有一丁点喝醉的迹象。 婚礼在午夜结束，拉着醉醺醺的众人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宁奕点燃几乎被余烬堆满的炉子，裹着衣服重新躺回了沙发。 这一夜他无比的精神，因为他提供了必要措施，主卧和两个次卧里的新婚夫妇折腾大半宿。 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宁奕又不想去外面站着，只能无奈的听了墙根。 这里面让他最惊讶的是王旭，不知道盛捷干了什么， 她震耳欲聋的喊声直接将宁奕的心里那股仲夏夜清风变成了12级台风， 他又回想起了当初在图书馆里给王旭和姚兰她们检查身体的一幕， 突然发现之所以自己会接到这个任务，好像完全是王志鹏一手推动的， 那小子在实验楼里的说出了真心话，他早就对赵娜老师图谋不轨，应该是认为自己会推辞才那么说， 宁奕找到自己被打的原因了，因为他的木讷坏了王志鹏的好事，所以那一棍子才会打的那么狠，一切都有原因…… 第二天一早，他将自己剩下的金条和一堆辎重全都送给了同学们，包括那些特制的黄金弹头子弹。 忽略了分别时的依依不舍，他一大早就把老头叫起来，拉着最后剩下的三人灌了一天的酒。 制作狗熊牙齿项链花了一下午的功夫， 可能是这段时间从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发现宇航正守在炕沿边。 “醒啦？真能睡！”脸色煞白的看了眼手表，宇航起身走向客厅： “陈宇他们先回去了，距离承影测试还有两个小时，水打好了我去给你端来，你洗漱一下咱们就出发。” “走了？怎么不叫醒我啊？”宁奕慌乱的开始穿衣服，却听端着脸盆走进来的宇航说道： “叫了，叫不醒啊，宁奕，昨天你烧的很严重，现在感觉怎么样？” “发烧……我感觉挺好啊。”抹了把鼻子，正庆幸没有流鼻血， 宇航的一句话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太吓人了，44度！你总是怪笑，还说……你要吃人。” “啊？44度！可能是烧糊涂了吧？”惊讶之余宁奕连连摇头：“不可能，哪有什么动物体温能到44度的！” “有！”宇航刚说了一个字，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咚……” 扣在窗外结满薄冰的塑料布微微颤动，碎冰不时滑落。 “咚……”又是一声，宇航紧张的吞了口唾沫：“是，承，承影……” 胡乱的擦了把脸，宁奕扔下毛巾转头冲出了房间：“走！” 宇航紧随其后上了房车，在老头的目送中房车极速驶出村口，向着内城驶去。 他又有了之前那种感觉，阻挡了大半视线的土包是那么远，又那么近。 临上土坡之前，宁奕掏出车钥匙递给了宇航：“一会把车开远点，如果今天我死了，这辆车就是你的了， 车里有很多外军武器装备和补给食品，如果我没死，麻烦你在外城等我。” 宇航接过钥匙在手里掂了掂，轻笑道： “呵~承影虽然可贵，但根本无法与你的价值相比，只要你今天能打败承影，别吃人，我可以保你不死。” 宇航明显区别于之前的状态让宁奕心里一突：“你什么意思？你保我不死？你怎么这么能吹……那个啥呢。” “呵，对不起，我把你骗了，你刚出江城不久我找到你了，每个将目的地定位在凛冬的人我都知道，我就是特意在外城在那儿等你的。” 宇航轻笑着向宁奕伸出手道：“重新认识一下，张宇航，今年34岁，我是战区现有的十二个情报主官之一，不是陈宇说的小特勤。” “卧槽！你们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是吗？”刚吐槽了一句，远处又传来一声闷响， 房车正好驶过突破顶端，宁奕也终于见到了那个只在文创作品中出现过的宿敌， 可眼前这个对手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不由得惊叫出声：“这特么跟网上的也不一样啊！” 第241章 撕碎 罩在框架上黑布撤掉了，就扔在一边的地上。 宁奕敢确定，架子里这个通体银白的庞然大物高度肯定超过了五米， 周围的脚手架上聚集了足足上百人， 每个人都戴着安全帽，他们拿着仪器跑前跑后的忙碌着，看得出来对这次实验十分重视。 可最让宁奕惊奇的并不是承影的个头，而是它像极了人类的外形， 跟官宣文创作品中那个机甲存在着明显的不同， 它没有巨大分叉的脚掌和双腿， 肩头和后背上也没扛着什么激光炮和脉冲粒子加速炮， 只是一具胸口机甲盖大敞的类人型机甲， 如果你忽略它身上银白一片的本色， 说它是擎天柱或者放大版的卡布达也不为过。 宇航笑着看了下手表，说时间还早，可以为宁奕解惑，而他说出的第一个问题恰好切中了宁奕心里的疑问。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做成这个样子， 因为人灵活，战车通过性不行，战机只能毁灭和侦查， 行走于地面的放大版人类有其他机械和车辆无法比拟的灵活性。” 宇航打量着自己的手，微微摇头道：“人的这双手是千百万年进化的杰作，灵活程度是任何动物都比拟不了，包括同为灵长的猩猩。 还有一点重要的考虑，是出于人对自身的了解， 只有在操控类人型装甲时，人才能发挥最大潜力，别的形态都不行……” “都不行？”宁奕皱了下眉头。 “嗯！不行。”宇航一笑：“记得咱们之前在桥上遭遇的那个六角恐龙变种人吗？” 磕出根烟叼在嘴里，他并没有着急点火，而是在宁奕的手上摸了下。 “你太紧张了，你的手很凉。”点燃香烟悠悠望远，宇航指着远处巡逻的一队破风甲说道： “是大桥上那个六角恐龙变种人逼着战区做出了破风甲， 其实人体结构一点不比猛兽差，差的只是强度和搏杀技巧， 呵呵，告诉你个破绽，看见承影的后背了吗？” 宁奕好奇道：“什么？后背？” 烟叼在嘴里，宇航眯着眼睛遥遥指向远处的承影，轻声说道： “它背后的装甲下面有三组高密度电源阵列， 就是破风后背上那个能源箱，承影有三个，力量和速度都是破风的好几倍。 目前还没有安装矢量推进器和武器，所以它无法飞行，也无法远程攻击。 如果你真的比那个六角恐龙变种人强很多，在地面上绝对有胜算。” 在距离大门几百米的地方叫停了房车，宇航请下宁奕，自己坐到了司机的位置： “宁奕，一会你就在这下车，一定要认真对待，我把前途都押在你身上了，你千万要打败承影， 让我看看你初代超级人类的威力，你可以杀了邢广发，他比不上你的价值， 但，一定不要当着战区的面吃人，这是我给你争取的底线。 ” 宇航说的激动，宁奕本就心绪激荡，被这么一激更是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打败承影，别让我失望。” “咚咚咚……” 远处承影在架子里原地踏步，宁奕却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框架旁边的两辆装甲转运车上。 似乎发现了宁奕搜寻的目光，宇航指着转运车道：“你媳妇就在那里面。” 抽口烟，他看了眼手表，紧接着说道：“宁奕，还有半个小时，你该下车了。” “好！我可以过去那边吗？”宁奕开始手忙脚乱的脱衣服。 “可以，我打过招呼了，你去见晓雪她们一面，然后就在转运车前面挡着吧，我怕他会玩阴的。” 三棱刺掉到地上的声音让宇航回过了头：“诶？你脱衣服干嘛？” “要不就撑破了，我就这一身夹克。”将夹克扔到沙发上，宁奕又脱掉了绒衣和裤子，最后连鞋都脱了。 只穿着内裤，他抱着膀子光脚在车厢门口连连倒脚，调整着呼吸， 他亢奋极了，那个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又在耳边狞笑低吼着： “哈哈哈，宁奕，机会到了！你还在等什么！去啊！撕碎承影，吃了邢广发， 让他们见识一下谁才是人类进化的巅峰，杀，杀，杀……” “走了！”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宁奕赤条条的踏上满是积雪的地面，开始向着几百米外的转运车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宇航提前打好了招呼，身后房车刚开走， 聚集在那边的几十架破风甲齐齐转过了头。 没有防备，没有驱离，包括调试人员在内的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这个几乎全裸，走在风雪里的男人。 视线始终盯着远处的转运车，宁奕心里不停的默念着：“晓雪，我来了，我来了，我带你走，带你走。” 可等到距离还有大概一百米，他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白色特种服装的身影开始慌乱的往脚手架上跑。 那个身影他记得，就是前几天在村头酒吧遇见的邢广发， 跟宇航说的一样，邢广发看见了自己，他应该是想提前造成意外，让自己亲眼看着李晓雪惨死当场，以解心头之恨。 心里急迫感陡增，宁奕迈开步子飞也似的冲了过去。 思暮想的女孩就在不远处，可此时却有一个人要当着他的面杀死晓雪，他怎么能答应！ “晓雪，晓雪！”宁奕穿过人群冲到了转运车旁，他一眼就在防弹玻璃后面见到欣喜万分的姑娘。 “宁奕！”隔着厚实的玻璃，李晓雪高兴的满脸是泪，跳着脚不停的拍打车窗。 不远处另一辆转运车里的两人也同时惊叫出声。 “三弟！” “小黑？” 车门开了，一个中年人领着李晓雪走出转运车：“去吧。” 晓雪小跑几步，飞扑进宁奕怀里，再放开手时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她哽咽了好久才勉强问道：“宁奕，你怎么没穿衣服呀？” “我，我是……” 就在宁奕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刚刚领着晓雪下车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过来： “晓雪，今天承影将对上给了你这双眼睛的超级人类，不能说是蓄谋已久，可以说是将计就计吧。” “超级人类？不是不存在吗？”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身侧突然传来测试人员惊慌失措的叫喊。 宁奕回头，发现邢广发已经操控着承影拆掉了身前的栏杆。 承影两步迈出框架，一转身便对准了宁奕。 “宁奕！快躲开！快躲开啊！” “走！”眼睛里露出狂热，中年男人拉着晓雪往后退几步，激动的安慰道：“他不会有事的，能让宇航压上自己前途的人一定错不了， 晓雪，想不到吧，你的男人就是那个可能不存在的超级人类！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看看超级人类的极限在哪儿！看看这是末世还是重新进化的开端！ 你这个老公值钱了。” “呜~~~~~”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承影突然抬起脚向着宁奕头顶狠狠的踏了下来。 周遭的破风甲和观摩人员跑出了老远。 虽然早就听说了超级人类的强大，可眼前承影如打夯锤一般的踩踏还是让很多人不自主的发出了惊叫。 “咚！！！” 承影狠狠的踏了下去， 地面猛的一颤，周围雪花纷飞，阻挡了视线。 看不见宁奕的身影，晓雪双腿一软险些跪到地上，就当她以为宁奕在那一脚之下被踩成了肉泥的时候， 逐渐落地的雪花中，一个全身肌肉虬结如蛮牛，等比例放大的人影低吼着站起了起来。 他单手便抓住了承影的右脚， 身形快速变大，眨眼间就已经变得跟承影旗鼓相当。 “啊啊啊啊！”沉闷的吼声中，宁奕双手抓住承影战甲，右迈一步， 以腰带手，猛的转动身体， 用一个近似于扔链球的动作将承影远远的抡了出去。 “嗖~砰！”沉闷的落地声中，弯腰从地上捡起之前罩在框架上的黑布，系在了腰上。 回头一望之下，李晓雪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看见了一双如自己一般却更加血红疯狂的眼睛。 “这……”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点懵：“宁，宁奕？怎么会……” “哈哈哈哈哈！”宇航极速冲到近前，攥着拳头一蹦多高， 回头咧嘴冲中年男人一仰头，挑衅道：“我说什么来着！绝对牛逼！我跟了一道，我就说我不会看错的……” 话没说完，耳边突兀的传来了金属弯折的嘶鸣声， “嗤嗤——” 飞雪飘散，宇航右走几步穿透飞雪，发现已经化身巨人的宁奕正从保护承影的框架上拆槽钢。 “呜呜呜……” 一根如铁轨般的槽钢抽出握在手里，挥动间竟甩出了破风声，厚实沉重的槽钢在他手里显得是那么轻盈。 “吼吼吼……” 宇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笑吓的坐了个屁敦，慌乱间伸手指向宁奕身后喊道：“卧尼玛，别笑啊，承影来了，小心后面……” 腰上系着黑布，宁奕挥动槽钢缓缓转身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武侠片中的剑客。 只一瞬间，承影就冲到了近前，宁奕前冲两步一脚踹上承影的脑袋。 巨大的撞击声中，一跃而起，槽钢高高举过头顶，鞭子一般狠狠的抽了下去。 “砰！” 火星四射，承影头部的超合金盔甲被这一下打的凹出了一个小坑。 宁奕一步踩上承影胸口，槽钢做刀狠狠的刺下，可这一下并没有成功，已经弯折的槽钢擦着承影胸口滑向了右边。 刚想调整角度再来一次，承影却一把抓住了槽钢末端，紧握的五指将槽钢攥的咔咔作响，甚至迸出了火星。 宁奕一抽竟没抽动。 “哈哈哈哈，我的计划被发现了，他们是将计就计，故意安排你来的。” 承影机甲里面传来了邢广发绝望的苦笑：“没想到竟然真的有超级人类，我更没想到居然会是你！ 你故意在城门外暴露目标，引我出来的，你演的还真是像啊！邢立臣在心思上比不过你。” 邢广发拽掉了宁奕手里的槽钢，承影上半身突然来了个180度旋转，双手撑地将宁奕甩了出去。 起身之后他将弯折的槽钢扔远，冷笑道：“你别以为这身战甲很弱，它是第一次出来，我还不是很适应，等我……” 邢广发自顾自的说着，宁奕一转身又走向了那个架子。 抓住两个立柱使劲掰断，这回他提着两根比刚才还要长的槽钢转过了身。 手握槽钢极速冲向承影，承影也毫不示弱的对向冲来。 晓雪站在远处捂着嘴紧张的一动不动，就好像她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让宁奕分神。 宇航叼着烟哆哆嗦嗦的走到晓雪身边，还没开口说话，远处的两人就已经冲到了一处， 不过宁奕并没有选择正面对撞，而是在接触的前一刻向右错开一步， 抡起左手槽钢抽中了承影的双腿，不等对方趴下，宁奕右手槽钢已经抽了回来。 “砰！”火花四溅，这一下正中后背。 承影被砸的摔到了地上，保护后背能源箱的装甲也被抽的变了形。 宁奕伸手去抓装甲边缘想把它扯下来，可手刚触碰装甲脚脖却被承影握在了手里。 “哈哈哈，我会把你的脚捏……” “草！” 承影还没来及的发力，宁奕突然跃起，用脚后跟狠狠的踹中了承影的左后肩甲！ “咔！” 抓在脚脖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他又急忙乘胜追击的连踹了十几脚。 在冒着火花的青烟中，扯住承影右手臂，用力后撅！ “咔！”仅有的活动机构在杠杆作用下断了，扯断线缆，宁奕将承影的左臂扔向远方。 邢广发还想故伎重施，企图旋转机甲上半身来摆脱束缚，可失去了左臂，又被宁奕踩着，他每次转身都只能向左移动半分。 两条槽钢被宁奕抡出破风声，雨点般的砸向承影颈部， 百余下砸击之后，头颈连接处的超合金终于被打变了形。 丝丝缕缕的青烟中，宁奕又对着承影胡乱的砸击了一通， 不知是不是彻底失去了视野，邢广发竟在这时翻转过身， 企图用上身旋转抡起拳头来砸击宁奕。 这一下正中下怀，宁奕抓住拳头，在踹向右肩甲的一脚后，承影的右臂也被他扯断了。 抠开后背上的装甲，他在如蛆一般挪动的承影身上扯下了第一个能源箱！ 每扯下一个，承影的力量就降低不少，等宁奕将三个都扯下来，这具半成品战甲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行动能源。 “呵呵呵呵，你杀不了我。”邢广发在承影里放肆的笑着。 “杀不了你？”宁奕掐着脖子将失去能源的承影从地上提了起来。 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目瞪口呆的宇航，下一刻右手成拳直击胸口。 “嗙！！！” 失去了能源的承影就像当初穿在宇航身上的那套破风一样，不再坚韧。 这一拳直接穿透胸甲，抓着邢广发又从背甲透了出来。 在金属的刮擦下，邢广发没了大半个后脑勺，整个人鲜血淋漓的被宁奕抓在手里，已经死透了。 宁奕抽出抓着的邢广发的手，转头看向宇航， 他用这一拳印证了之前的那句话：“我会一拳把你从破风甲里打出来！” ps：冠的很严重，拉肚子腹泻，发烧咳嗽，我本不打算更新的，因为实在是没有状态，但我不忍心凉着那一百多个催更的宝宝，想更了一章算了，最大努力了，我不行了，结果写着写着就想把4000字更完， 两章并一章，将这个吊了很久的胃口直接写出来算了，今天最高烧到40度，脑袋晕啊， 可能有些地方不通顺，我回头再改，明天不上班了，回家。 宝子们，如果还有没给书评的希望能给个好评，我的分又掉了。┭┮﹏┭┮ 第242章 再次融合 这突然一击完全超出了宇航的预料， 他以为就算宁奕真的会杀邢广发，那也应该是发生在战斗过程当中， 而不是在一方失去行动能力后，为了炫耀力量的单纯杀戮。 手刃威胁的宁奕转头朝着宇航咧嘴笑了， 然而他却不知道，这笑容看在对方眼里并不美好，甚至有些陌生和毛骨悚然。 跟那巨人般的身躯没关系， 让宇航陌生的是宁奕那睥睨众生的姿态和眼神， 那双血红眼睛里爆发出的震慑力 直穿人心透射灵魂。 只一瞬间，就将宇航背靠战区，身居要职的所有自信和优越尽数瓦解殆尽。 那眼神里面有傲慢也似有狂妄和怜悯， 但更多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 仿佛那双眼睛的拥有者才是这世间的主宰。 仿佛只有他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其余众生皆为附庸，皆为蝼蚁。 就是这个眼神，让宇航有种比宁奕低了一个层级的错觉， 他仿佛感受到了来自高等生物的压迫。 就像宁奕是个站在笼子外面观察他的人类， 而他则变成了笼子里的猴子。 腿一软宇航坐到了地上，面色煞白冷汗涔涔浑身无力， 支撑着地面的手臂瑟瑟发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这种盯视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超越了他受过的所有训练， 沮丧和惊恐席卷了内心，他发现自己竟接不住这个“初代超级人类”简单的一个眼神。 跟宇航的状态不同，此时宁奕的心里只有欣喜，与第一次被老虎袭击并变身之后的喜悦相似。 他发现自己似乎对这具身体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这超人的力量与他的大脑进行了对接， 他可以随心掌控身体变化，他真正成了这股力量的主人！ 心中豪气激荡， 灵魂深处那个声音不再鼓动他撕碎什么猎物， 不再鼓动他嗜血吃人， 只是狂妄的笑着，疯狂的吼着： “哈哈哈哈，看见了吗，宁奕！你有无限潜力！ 你是庞大的人类基数中，唯一的超级人类！ 你是人类进化方向的指引！ 你无法复制，除你之外，全是杂碎！” 低头看向手里已经死透了的尸体， 宁奕屈指用力，在骨骼折断碾碎的脆响中，邢广发的血肉挤出指缝溅射一地。 再抬头时，眼前的城墙也没有什么压迫感了， 像是要报复它之前对自己的震慑，又像是要挑战！ 宁奕突然转身对准了城墙， 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全身肌肉绷紧，对着那高不见顶城墙爆出了一声怒吼。 “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怒吼把宇航吓了够呛，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就当他以为宁奕要对内城发起攻击时，身后转运车又传来了砰砰的巨响。 慌乱的转头，宇航发现搀着晓雪战友已经躺倒了地上， 而刚刚被他搀着的女孩竟长高了一大块， 就算不到两米也绝对有一米九， 军靴已经撑破，裤腿短了一大块， 没有宁奕变身时那么夸张，晓雪只像是穿了小号的衣服。 那双眼睛比不上宁奕的血红，却同样的狂妄，凶狠！ 异变不止如此，距离他们不远处，另一辆转运车顶已经变了形状。 砰砰的撞击声中车门一次次鼓胀， 一面是巨人般的宁奕，另一面又是突生异变的晓雪和仿佛困着野兽的转运车。 一时间没了主意，宇航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躲， 他踉跄着想起身去找破风甲，却发现刚刚守在试验场地旁边的那些破风甲全都或趴，或躺，或跪的倒在了雪地里。 心下大骇，正欲抬头看看城里有没有派出无人机，转运车车门突然飞了出来， 噔噔的脚步声中，车里面接连冲出了三个如李晓雪一般的身影！ 一男！两女！ “卧尼玛……”脑袋嗡的一声，宇航感觉嗓子眼发干， 他眼看着包括晓雪在内的四人朝他跑来，跟他擦身而过，又去到了宁奕那边。 “嗯！？”宇航硬着脖子回过头，发现以巨人形态站在他身后的宁奕不见了， 刚刚从他身边跑过去的四个人恢复了身体形态，但却全都躺地上了。 黑布里鼓起一个到处游走的小包：“宇航啊，宇航！去把我车开过来，或者你给我拿条内裤也行，在行李架上， 哎呀，要不你先帮帮我，我出不去了……” “呵呵呵……”宇航抚着额头笑了， 在刚刚的战斗中宁奕展现出了超强的灵活性和战斗力， 没吃人，对战区没有攻击行为，他的前途算是保住了， 他们甚至还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了宁奕对于二代超级人类感召力， 虽不比宁奕，但二代超级人类也不一般，这能算得上是意外收获。 心里高兴，宇航咧着嘴试了好几下才勉强克服双腿绵软站起了身：“你等着，我把车开过来！” 走往房车的这一路宇航心里好受了不少，因为不止是他扛不住宁奕的那个眼神和吼声， 其他人也一样，甚至更狼狈，那些穿着破风架的战士还没站起来几个， 其他只穿了御寒衣物的普通士兵就更不必说了。 开着房车回到试验场地，宇航拿着崭新的棉线内裤跑上前去帮宁奕找出口， 却无意间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他刚刚还见过的人——陈宇！ 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宇航放出宁奕之后跟着他将这几人全都拖上了房车。 把四人挨排放到床上，宁奕撅着屁股钻进了床脚下的物资堆。 “你，找什么？”宇航问。 “能量饮料，能量……”扯着两个箱子从货架底下钻出来， 宁奕扣开箱子拽出一瓶体制能量扔给宇航：“给他们灌上，一人先灌一瓶！快！” 拧开瓶盖，宁奕端着瓶子跑到床头，小心翼翼的将晓雪抱在怀里，在彼此微笑的注视中将一瓶能量饮料全都喂她喝了进去。 跟之前宁奕坠入百货时一样，些许能量补充之后晓雪已经可以移动身体了。 “我刚刚突然就没力气了，宁奕，能见到你真好……”晓雪搂着宁奕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说些别的，肚子里突然传来了咕噜咕噜声， 低头看了眼，晓雪略带尴尬的撅起小嘴道：“宁奕，我好饿啊。” 不知道是不是才发现，晓雪突然看向门口宇航的动作吓了宁奕一跳：“等等等，宝宝先别动，我给你拿吃的，拿吃的。” 慌乱跑到的另一个箱子前，宁奕一拳打上去掏出一大把能量棒，捧着转身回到床边：“晓雪，你现在吃能量棒，能吃多少吃多少。” “嗯！” 剥开包装袋，宁奕将能量棒送到晓雪嘴里， 可晓雪依旧是一边吃着能量棒，一边打量着门口的宇航。 “喂！”手在眼前晃了下，宁奕紧张的说道：“晓雪，你控制一下吃……” “咣当！”拿在手里的能量饮料掉到了地上， 宇航吞了口唾沫，脸色突然又变得煞白， 神态僵硬的挠了挠头，他快速挪动脚步退到门边，尬笑之后拉开门直接冲了出去。 几秒钟之后又畏畏缩缩的探回身道：“那个……我让人去给几位多准备点肉啊？ 要不我打申请杀只猪吧？宰头牛也行啊！ 咱吃点新鲜肉呗，烤肉行吗？火锅？ 用用用不用单独整点血肠？血豆腐？” “你看着安排吧！多准备点，我也饿！”宁奕应了句。 “好好好嘞！”宇航咣当摔门而去。 回过头，宁奕惊恐拍了拍还在愣神中的晓雪：“晓雪，你刚刚是想吃人吗？” “吃人！？没有~~~”晓雪扑哧一笑， 她嘟起嘴，用眼角暧昧的夹了宁奕一眼： “我见过这个人，盛捷说他是民兵，陈宇说他是情报特勤，还有人说他专门开车给外城送补给，这人好神秘……” “唉~~你吓死我了。” 嘴里吃着能量棒，宁奕端着能量饮料又单手抱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于桐， 于桐那双满含热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和意外， 复杂的神情一瞬间又将他带回了那段在别墅区的时光。 回头笑着跟晓雪对视了一下，宁奕将能量饮料凑到了于桐嘴边：“晓雪，我有事想跟你坦白……” “哎呀~~~~”晓雪笑着摸上了宁奕的脸，狡黠的道：“你不用说，我早就知道， 我们三个体细胞相似，并且极有可能同源，他们又都见过这辆车， 所以，你就是静姐姐口中的三弟，也是桐姐姐口中的小黑，对吧？ 外面的世界一定身不由己，我不想你有一丁点心理负担， 为了完全占有而让你束手束脚死于非命不是我要的， 我跟你说过的，要不择手段的活下去，任何方法都不过分。” 李晓雪俏皮的筋起鼻子，凑近宁奕耳边，小声道：“反正你一个男的又不会吃亏，我妈说的。” “嗯！？”宁奕瞪大了眼睛，丈母娘这么开明吗？ 拿起一瓶能量饮料，晓雪起身转到另一边抱起了同样圆瞪双眼的王雪静， 一边喂她喝着能量饮料，一边对宁奕悠悠说道：“之前你就不完全属于我，现在，你更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唉~~”无奈的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晓雪的话，刚刚在外面那一幕也把他吓了一跳， 之前那个恐怖的想法好像要变成现实了：“一群浩克啊？我……” 第243章 交错 还以为其余三人会跟晓雪一样，只要稍许补充能量就可以暂时恢复行动能力。 却没想到一瓶能量饮料灌进去之后，他们三个只是能够说话，仍旧无法移动四肢。 可能是听见了刚刚宁奕和晓雪对话，于桐和王雪静都靠在床头沉默不语，只是眼泪汪汪的吃着晓雪喂给她们的能量棒。 宁奕扛着陈宇扛去了餐厅沙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你怎么让人整车里去了呢？” “啧！进城之前要验血的。”陈宇苦笑：“我本来还想操控无人机出来的，谁知道进门没走几步就让人叫回来了， 血液采样再次送检，不到十分钟，他们就认定我成了跟晓雪他们同源的二代超级人类，还说感染源可能到了内城附近，兴奋的不行。 当时拉着于桐和王雪静的转运车正好过来，他们就给我塞车里了。” 穿好夹克，宁奕将三棱刺重新插回左肋后面绑带，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疼吗？” “又疼又痒，不敢动，也使不上力气。”陈宇试着动了下手臂， 不但没有成功，反倒疼的龇牙咧嘴，倒抽冷气：“嘶~~~吼吼吼，宁奕，你给我吃点东西呗，我特别饿。” “没事没事，我第一次也这样，吃几个……补充点能量就好了，等我去拿。” 将慢慢侧倾的陈宇重新扶正，宁奕回到卧室去拿能量棒， 他预想中的剑拔弩张面红耳赤并未出现， 卧室里一片祥和，晓雪还在给于桐和王雪静喂着能量棒， 虽没说话，可眼波流转中三人都在对着彼此尴尬又害羞的笑着，就像有很多话要说，又好像一切都不必说。 避开三人看过来的眼神，宁奕低着头走回餐厅，慌乱的剥开一块能量棒就往陈宇嘴里塞。 “唔！奕哥！你要捅死我啊，我还没嚼呢！咽不下去！不行，杵嗓子眼……呕！！！” 陈宇狼狈的躲着胡乱杵来的能量棒， 这动作却在宁奕脑海中唤起了另一个形象， 还是在那个送走于桐的别墅区里，露娜也曾这副模样躲避自己杵过去的鸡爪子， 只是露娜要惨的多，眼睛肿的像核桃。 宁奕不自觉的笑了，露娜滑稽的模样和算不上流利的口语仿佛自带笑料，让人怀念。 “想起谁啦？”听见陈宇的喊声，刚喂完能量棒的晓雪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你笑的！” “呃……” 轻轻揭开武器枪上的床单看了眼，又拿掉了盖着机枪的小被，晓雪转回身好奇的问道：“这都是……那个露娜给你装的呀？” “啊对，都是她做的。”宁奕毫不掩饰，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心里给露娜一个什么位置， 那个之前一直被他当成杀人工具的女人， 却在晓雪他们突然到来的那一刻急切的想在他心里挤出个什么位置。 “哦。”晓雪来到导弹装置旁，从箱子上拿起写着操作步骤的纸条看了一会，忽然如释重负的笑道：“你出发之前怎么跟她说的？” 陈宇尴尬极了，他感觉自己就要亲见宁奕被拆穿外遇，却没想到宁奕笑着坦然道： “我跟他们所有人都说了，我要去找我的妻子，我要接你回去。 我睡着之后露娜让人拆了悍马，给我准备了这些武器， 那挺机枪是好几个人忙了一夜才安上的， 金条，子弹，还有你在车厢里面看见的货架和补给品，都是他们给我准备的。” “这是爱。”笑着走到宁奕面前，晓雪当着陈宇的面认真道：“跟我之前想的一样，她喜欢你，是不是？” “可能吧。”宁奕苦笑。 “不是可能，这是一定的！”在陈宇旁边坐下来，晓雪含情脉脉的看着宁奕，过了几秒才怯怯问道：“奕哥哥，你真要接我走呀？” 宁奕点头，目光坚定的答道：“嗯！对！我接你回去！” 歪头抿嘴笑着，过了几秒，她忽然又起身走回了卧室车厢：“我答应你，不过我要个婚礼，你去跟战区谈，我要个盛大的婚礼，哈哈！” “好！” 卧室里晓雪一跃而起，坐到了床上，咯咯的笑声让餐厅里的二人听得清清楚楚。 宁奕傻乎乎发呆，陈宇却沙哑的挣扎道： “大哥~~给我喝口水，我要齁死了，快！我还有个事得问你！” “哦哦！”慌忙给陈宇灌了两口水，刚盖好瓶盖，就听得陈宇问道：“宁奕，你没发现我们之间的区别吗？ 我都吃了五六根能量棒了，能量饮料也喝了两三瓶，可我只是能活动一下腿，晓雪只喝了能量饮料就能活动身体， 这对比也太明显了！ 你要不是给我喝了过期饮料就是我们之间存在差别， 你快去看看她们两个恢复到什么程度了！这很重要。” “哦。”起身拧好瓶盖，宁奕还没迈步却听见车外路过的人好像在谈论承影， 他们好像说，承影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冷兵器！ 第244章 立场和威胁 “哼，冷兵器……”似是对于这个提议不太赞同，这人用略带质疑的口吻反问道：“就算今天给承影配了一把剑或者一把刀，你认为它能拿的住吗？” “什么意思？怎么可能会拿不住！以承影的力量……” 话没说完，之前那个声音直接打断道：“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怀疑承影的力量，它的响应速度也没问题， 可刚刚对上初代的时候，承影的战力怎么样？那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你知道的，除了腰部可以旋转，承影其他的所有关节都是仿生结构，刚才那一战可以说是两个同体型，近似物种的对决， 邢广发虽然不年轻了，但他身体素质非常好，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他的反应速度是一顶一的， 然而他比刚才那个第一次露面的初代要慢了一大截啊， 你刚才不在这真的是太遗憾了， 你真应该回去好好看看录像， 初代打承影的时候就像是在看慢动作，而且他完全不担心承影的偷袭，整个过程不慌不忙。” “啊？！慢动作？” “对，一点不夸张。情报部门送来的破风甲战斗影像你看过吗？ 护送车队是二十具破风甲，不是一具两具，那是整整二十具！ 就在一个桥面上，二十把枪！他们居然没能打中一个六角恐龙变种人。 不是他们怕死，也不是破风弱，其实他们压根抓不住那个变种人， 要不是最后一名民兵小战士将战斗拖入了近身肉搏，破风甲在力量上的那点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破风和承影的数据指标都不差，差的是操控者。 人类在反应速度上比不了变种人，跟刚才那个初代更没法比！ 所以，如果遇上的是这种对手，给不给承影配武器，配什么武器都不重要，因为根本没有胜算。 还有……”喉咙里低声沉吟了片刻，略显吃力的喘息中，这人声调又降了几分，最后颤抖着问道：“你，你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有人在地上躺着吗？因，因为……” “我刚……诶诶！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喂！你怎么还站不住了呢！” 宁奕转回身到餐厅，扒着窗户往外看，他想看看是谁在讨论刚刚的战斗，可车窗底下居然没有什么人， 倒是风挡外百多米外，有一高一矮两个人。 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刚从破碎的承影那边往回走，此时矮个正吃力的搀住高个的胳膊，身旁的地上好像还扔着两个深色的本子。 “宁奕，你看什么呢？”陈宇好奇的问。 “嘘！”回身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宁奕又指了指窗外。 再转头观瞧时，刚刚站立不稳的高个军人正双手拄着膝盖艰难的喘息着， 不肖几秒，他喷吐热气时颤抖的声音又出现在宁奕耳边：“太吓人了，你是没看见，那个眼神差点把我吓死。” “哈？不至于吧？”旁边矮个打趣道：“你又夸张了啊。” “夸张！？”高个扶着身旁同伴站直身体，单手指向城门方向：“你回头看看，那边还有人没站起来呢！其实，最让我害怕的不是那个眼神。” 矮个一愣：“是，什么？你发现什么了？” “是他吼了那一嗓子之后，那几个二代超级人类的反应。” 重重的叹气摇头，过了将近十秒高个才继续说道：“他能唤醒二代超级人类的潜能，你看看那边转运车装甲！ 今天要是那几个二代操控承影或许有一战之力……” 高个说到此处突然顿住话头，忧虑的仰头望天，再不说话了。 矮个子从地上捡起记录本，递过去的同时问道：“要不打申请试试？” “嗤~试试？他们能干吗？再说万一初代再来个刚才那招呢？” 高个哼笑着接过本子，打掉其上雪花后，忧心忡忡的说道： “兄弟，我在想啊，晓雪和于桐她们的血液和体细胞提取物没能救的了无人机教员， 说明二代无法感染其他人，从而出现三代超级人类。 可如果当不上这二代超级人类，我们还能干什么？你想过没有？ 自从发现她们以后，这几个二代超级人类在身体强度，爆发力，体力，耐力，反应速度， 包括脑活力在内的所有指标都在飞速增长， 我们已经在衰老了，她们却好像还没到达生长极限，刚刚又表现出了跟初代一样的变异反应。 呵呵呵呵，那些搞生物还说人家体细胞无法分析，变化不可预知，不可控，有恶化可能， 你信吗？我看不像！ 我总感觉人家这是进化，或者良性突变，你是没看见刚刚初代的那个眼神，就，就好像，咱跟人家不是一种生物！ 就好像低他一等！ 你说……咱这他妈不是被淘汰了吗！草的！” 似是说到了心底痛处，高个突然大吼着将手中笔记本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摘下帽子一脚踢了出去，在周围人不明所以注视中气鼓鼓的走向了城门。 宁奕自顾自坐上驾驶位，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两人言语之中对超级人类特征的羡慕和嫉妒并没让他感到高兴，反而勾起了他的担忧。 他知道，除非有确凿证据表明被他感染不会恶化， 或者高墙之内到了生死存亡必须孤注一掷的境地， 否则，战区不会允许他用任何方式感染更多人，尤其在自己无意间诱发了陈宇和晓雪她们变化的情况下。 脑门上突然冒出一层冷汗，宁奕吞了口唾沫，他意识到自己对战区来说是有威胁的，而且绝对是个大威胁。 光是刚刚那个高个子的反应和态度就已经够危险了，很明显他羡慕超级人类的能力，并且对于生物学家的保守表示愤怒。 “嘶~这是不是说明我主动展露能力有动摇军心的嫌疑？ 若是他们确信我可以操控晓雪和陈宇他们， 并且有主动感染城内其他人的动机……我日！” “当当当！”敲门声并不大，却把宁奕吓了一哆嗦。 “卧槽，谁啊！” 宇航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呃，宁奕，是我，咱们进城啊？大家等着你呢，咱们先吃饭……” 轻盈的脚步声中，晓雪如一朵妖娆清丽的花枝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她笑盈盈的在餐桌旁站住了脚，一眨不眨的盯着宁奕，小脸上满是期待。 宁奕知道她想让自己进去战区， 她应该是想让别人看看她的男人，她的丈夫，让别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野种。 到嘴边的拒绝被宁奕吞了回去，烟头顺着窗户丢去了外面， 他回头微笑着看向晓雪，轻声答应宇航：“好！你在前面带路，对了，让人去平房把我泡在浴盆里狗熊皮取来啊，别让人偷了！” “好！放心吧！这就去，你跟我来吧。”宇航的脚步走远了。 陈宇突然问道：“宁奕，你确定要进去吗？” “进去啊，不在里面住就行了。”晓雪补充道。 “嗯！”宁奕刚点了下头，后面卧室里久久未语的王雪静和于桐突然说话了。 “三弟，要注意餐食，我们先吃，你再吃。” “对，小黑，千万不能让别人得到你的唾液和血液。” “卧槽？”惊讶的转过身，宁奕怔怔的看着陈宇和晓雪，心道：“二姐和于桐那个傻白甜变聪明了？我想啥都知道？” 第245章 条件 “别发呆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陈宇笑着提醒：“现在是好机会。” “对了！有有有有！”打了响指，宁奕翻身从驾驶座跃进车厢，拉开后门将刚跑没多远的宇航叫了回来：“我有要求，你先帮我个忙。” 略带畏惧的看了眼晓雪，宇航挠挠头道：“我知道你想带她走，不过这个要求现在提好像不太合适，真的。” “嘿嘿。”宁奕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我提个别的要求，对你们来说不难。” “说吧。”回头跟城门口的集结人员招了下手，宇航忐忑的看向宁奕， 他生怕对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冲破了这即将到来合作氛围， 谁也没有把握在不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可以控制住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我来的时候经过了一个村子，那里面有一队车跟我一起出发的。” 顿了下，宁奕不无担忧的说道：“你能不能走个后门，让他们先进来。” 摸着鼻子低头一笑，宇航抬腿将脚边的一块雪踢了出去：“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早进来啦！ 在老聂那，放心吧，老聂是我放在那的下线， 咱们离开外城以后我就让人把他们接进城了，还有什么要求？” 宁奕一怔，蹙眉打量着对方，小声问道：“你怕我不就范是吗？你想用他们当筹码，威胁我？你可能不了解我……” “不~~是，不是！误会了！”宇航摇头：“那不是筹码，是人情。情报工作很复杂，人更复杂。 我们得根据对象不同采取不同方法，针对你这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来说， 与其威胁不如让你感激， 攥不住你的把柄不如让你念着我的好， 不只他们，还有蔡江龙所在的那个村子，我们已经给了武器和联络工具， 有危险的时候我们会给予支援，行吗？ 满意吧？初代超级人类！你说这是不是威胁？” 眼睛一眯，宁奕狐疑的问道：“真的假的？这么周到？” “切~”立起衣领，宇航用眼角斜睨着宁奕， 郑重其事的打了官腔：“否则~你认为我30多岁是怎么当上大校的？” “你小子！”笑着跃出车厢，宁奕一下搂住了宇航的脖子， 失去重心的两人向前抢了十几步，最后一同摔进雪地， 嘻嘻哈哈的打闹了一会，宁奕凑近宇航，竖起食指道：“最后一个要求，我要个婚礼，一个盛大的婚礼。” “呃？”宇航怔了一下，他抓住宁奕勒着他脖子的手， 回头向房车望了眼，小声问道：“婚礼没问题，不过……盛大的婚礼？多盛大？娶几个？” “娶几个？”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宁奕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眼。 房车门口，竖起三根手指头，笑盈盈望过来的晓雪让他心里倍感难受。 “一个！”在耳边说出的这两个字让宇航身躯一震， 他略显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之后又缓缓的点了点头：“宁奕，你知道你有多特殊吗？ 在感染之后，没有肢体变异只出现正向增幅的人类，全世界可能只有你一个。 刚刚我们还在说，你可能不是人类的极限， 晓雪肚子里那个还没成型的小生命或许比你还要强， 超级人类的后代目前只有晓雪肚子里那一个， 我个人认为，你就是人类的希望， 你提的要求再过分一些，战区可能都会答应的。” 宁奕摇摇头，将手指又凑近宇航的鼻子，补充道：“以后的事再说，一个！” “好！”拉着宁奕从地上起身，宇航掸掉身上积雪，轻笑着走向往城门口的车队：“面子绝对给足你，你认识的人全都在城门里面等着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宁奕薅住脖领子拽了个趔趄：“你坐我车进城吧，还有点问题想问你。” 宁奕发烧时说要吃人的梦话他还记得， 邢广发被捏碎的样子他也记得清清楚楚，李晓雪的盯视更让他毛骨悚然， 对于宁奕的提议宇航心里是非常抗拒的， 回头看了好几眼站在车门口的李晓雪， 又向着车厢里面张望了下，最后他尬笑着小声说道：“那个……要不我还是，诶？” “磨磨唧唧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还能吃了你啊！” “不能吗？真不能啊？哎呀，你先松手！” 似是看出了宇航的畏惧，两人踉跄着还有几步到达车门口的时候， 晓雪一转身先回了车里，进到卧室之后更是拉上了拉门。 “你陪着陈宇，他现在行动不便，别让他倒了。”交代了一句，宁奕转身去了驾驶室， 然而陈宇的微笑并没有打消宇航心头的恐惧， 他回头去看宁奕，想再商量一下分工，可宁奕没有一丁点要回头的意思， 咧着嘴等了几秒，最终在陈宇惊叫着倒下去之前，宇航硬着头皮拽住了他的衣服。 “你别咬我嗷~我没洗澡。”一只手抓住陈宇脖领子，另一只手抓着卫生间墙壁拐角，宇航提心吊胆的一边对抗着汽车的颠簸， 一边防备着车里这几个尚不熟悉生活习性的超级人类。 房车驶进车辙之后，宁奕问出了心中疑问：“邢广发是跟你一个级别的主官吧？ 他死了就没什么说法吗？没人提出什么异议吗？不追究我的责任恐怕有人不会舒服吧？” 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宇航跟笑嘻嘻的陈宇对视一眼，问道：“你……你想说什么？你们几个怎么突然都这么怪了呢？” 宁奕回头一笑，补充道：“我要把我的朋友全都带走，战区会让吗？” “不可能，别想了。”刚回答完，宇航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皱着眉头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在村口酒吧见面那天你记得吧？跟着邢广发来的不止一个人，他有自己的……” “你说的是这事。”宇航恍然，轻笑着感慨道：“这你不用担心，今天的接触是将计就计，你们之前的恩怨我都了解， 之前他以权谋私还做过别的事，我们已经开始查了，不会包庇任何一个人的，我真是没想到你心思这么细。” “不是细。”宁奕抬起手腕，看了眼盛捷给他的潜水表，小声道： “我没想到跟他的恩怨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爷爷教过我一个道理， 对于那些想要你命的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你能给他们的最大尊重，就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我不怕他们，可我还有朋友在这。” ps：坐不住了，晃荡了。哎我操，难受。求好评。我先休息一下，明天争取上午码字。对不起给位了。对不起。 第246章 这里是童话镇吗 宁奕不知道宇航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对于自己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提议，宇航并没有给出正面答复， 他只是一再强调会彻查邢广发的城内亲信和党羽，不会给他们翻身和报复的机会。 “你太让我意外了，我真没想到你会以那种方式杀了邢广发。”宇航说完盯着驾驶室里的后视镜看了一会， 那镜子里除了一双闪着淡淡红光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虽未天黑，但那微弱的红光似乎已经将宁奕整张脸，甚至整个人都藏了起来， 盯着这红光让宇航有一种汗毛直竖的感觉，仿佛宁奕已经从方向盘前，彻底消失了。 “继续。”放慢车速，宁奕平淡的两个字将宇航吓了一哆嗦。 视线离开后视镜，宇航低头看向更容易让他接受的陈宇：“可能是我之前没说清楚，我并不是让你当场处决邢广发， 之所以将计就计让他操控承影，是因为他对你的仇恨， 他比其别人更熟悉熟悉承影，并且对你绝不会留手， 同样，你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这样我们在这场试验里就能得到两组最直观的数据和认识。 一、承影的极限。二、初代超级人类的极限。” 说到着宇航无奈的哼笑了声，他吸了下鼻子，紧着尴尬的说道： “可我们并没有完全成功，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失败了。你并没有像我一样跟六角恐龙变种人近身肉搏， 谁也没想到你居然用了武器， 承影根本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你，你也压根没尽全力， 包括击穿承影正面装甲的那一拳，那也不是你的极限。 所以在死了一个实验人员，又报废了一架昂贵的战甲之后， 我们只得到了一个早就知道的结果—— 初代超级人类很强，承影不够完美，嚓，白玩了。” 陈宇突然咯咯地笑了，笑的宇航莫名其妙。 “城里对我什么态度？”宁奕转动方向盘，指着车队最前方空出的一个位置问道：“那……给我留的啊？” “是啊，你当头车，怎么样？” “不怎么样。”调整方向，宁奕直接将房车开去了百多米外的车队尾部，停好车之后一跃跳进餐厅对宇航招了下手： “换你来开车，记得在城门口停车，我们几个走进去。” “呃……好吧。”小心的松开陈宇，跟宁奕擦肩而过的时候，宇航小声说道：“进城之后千万别冲动，就当给我面子，行不行。” “嗯，行。”笑着坐到陈宇旁边，宁奕在他腿上使劲捏了两下， 陈宇疼的龇牙咧嘴，下意识的抬起手去阻止宁奕，却突然愣在了当场。 “你早都好啦！忍着点疼，扶着桌子站起来，一会跟我步行进城。” 在陈宇肩头拍了下，宁奕转身去拉卧室门，同时说道：“我不能骑着马进城，下马步行，是对凛冬城的尊重。” 宇航在驾驶室里接过话头：“呵呵，你真这么想吗？” 手上的动作停了，宁奕没有回头， 稍微琢磨了一下，他笑着看向陈宇，却将话扔向了驾驶室方向： “宇航，你可以当我今天是尊重，也可以当作是挑衅和威胁， 具体是什么还要看城内的反应， 我知道内城对我的态度至少也得有三种，接纳、反对、维持现状，这是肯定的。 替我传个话，我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很奇怪，既然没人知道我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就不要来试探我， 我不想害谁，更不会企图感染别人，但我要让所有人都记得我这张脸，记住我是谁……” 宇航在驾驶室里悠然的向着天窗吐了口烟：“知道了。” 开门之前卧室里的三人似乎聊得还非常开心， 可当门被打开，她们再见到宁奕时都不约而同的都收敛了笑容。 这三人并排靠在床头上，都看着宁奕，可神态却又各不相同。 晓雪坐在靠着过道的位置，跟宁奕距离最近，此时她脸颊微红，一双大眼睛笑盈盈的半眯着，前后摇晃中像是在琢磨着什么小伎俩。 于桐坐在三人中间，左手被晓雪抓在手中轻轻抚摸着，一双大眼睛充满泪水，盯着宁奕一眨不眨，嘴唇微微颤抖着，似是激动极了。 笑着跟于桐点了下头，宁奕看向坐在最里面的王雪静， 她脸上都是笑，没有什么过分悲伤和激动，只是单纯的高兴。 “二姐，于桐，这是我的爱人李晓雪。”宁奕轻声介绍完，又蹲在床边牵起了晓雪的手，神情严肃的说道： “晓雪，我这次来就是要接你走的，但有些事我必须要跟你说，我……” 话没说完，晓雪伸出食指放到宁奕嘴唇上，用轻轻摇头拦住了还未出口话：“我知道了……不用说，没关系。” 说完她笑着回头看了眼于桐和王雪静，之后再次进入刚才那种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上去很幸福，甚至有些怀念。 宁奕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房车却突然停住了，一瞬间的顿挫将沉浸于的挣扎和纠结的几人同时拽了出去。 于桐和王雪静伸手扶住了背靠着的床头企图保持平衡，之后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 宁奕笑着起身，在梦呓似的晓雪头上摸了下，缓缓拉开车厢门，陈宇还在扶着餐桌对抗着肌肉刺痛，宇航则在窗边跟外面人喊着。 喊话的声音嘈杂，宁奕仔细分别才明白他在交涉着什么。 原来宇航想直接将车开进城门再停下，而把守城门的战士则执意让车上人下车进行化验。 强调事件重要性无果之后，宇航亮出身份想要获取免检特权，可士兵却对他进行了嘲讽。 “你一个小特勤哪儿来的免检特权！下车受检！” 闹了个大红脸，宇航指着自己回头尴尬的看了眼宁奕，随即对窗外喊道：“我……小特勤？你们队长呢！让他过来见我！” “我就是队长！身份识别系统不会错，小特勤装主官，胆子不小！下车！” “哎呀？我艹……” 眼见着宇航要下车跟人理论，宁奕快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算了，别跟人家较劲，自作孽不可活，你平时太能演，现在又没带证件， 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你真实身份，下车受检吧，一会你开车进城，我们从这走进去。” 转身回到车厢里帮床上二人穿上鞋，一切收拾停当， 宁奕扶着王雪静，晓雪搀着于桐，四人跟在陈宇身后下了车。 脚刚落地，不远处几个士兵立刻拿着检测设备跑了过来。 第一次站在敞开的城门前，近距离看见城内景象，眼前的一切似梦如幻， 宁奕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突然放空的心情让他注意到了车里正在小声播放的歌词： 只有睿智的河水知道白雪是因为贪玩跑出了城堡 小红帽有件抑制自己变成狼的大红袍…… 这里会是童话镇吗？ 会不会一切都不如愿？ 第247章 条件和条件 严丝合缝的城门并非只有一层，宁奕从门口地上的机械活动痕迹大致推测出了大门厚度， 这扇多层结构，多角度嵌合的大门厚度最起码超过了五米， 具体有多少层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跟城墙表面一样涂装的那层大概有20公分厚。 靠近门口位置基本全都是起重机，跟工事负三层的起重机功能差不多， 这些守着大门的钢铁巨兽应该就是用来将战车或其他重型武器运出地面的。 城门口的空间非常宽阔，地上没有积雪，全都是车轮和履带摩擦之后的痕迹。 “卧槽！这大门……”横在城门口的前车挡住了宁奕视线，他下意识的想换个角度看看， 身边却传来了刚刚那个士兵的声音：“伸出无名指，采血化验！” “嗯？”收回视线，宁奕看了眼面前戴着防护面具的士兵：“我不采血。” “不采血禁止入城！后退！” “不进拉倒，我还不想进呢，切~” 宁奕刚说完，那士兵突然退后一步取下了挎在肩头的步枪， 二话不说，上膛、开保险，枪口对准宁奕的同时另一只手直接摸向了扳机。 “宁奕小心！下了他的枪！”车头传来宇航喊声音。 “嗯？”看着对方将手指扣上扳机，在击发的前一刻，宁奕抬手将枪口打向了高空。 “呃！”几乎同时，李晓雪冲过来一脚将那人踹了出去。 这一脚正中胸口，步枪脱手，人向后飞出了两米多远，刚一落地就被身边人制服了。 “变种人都该死！为什么要让他们进城，宇航你这个人类的叛徒！” 宇航冲到近前一把拉起面罩，紧接着瞳孔一缩，心有余悸的回头看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宁奕与身边面容同样严峻的同伴对视一眼， 然后挑眉用眼神询问宇航，却得到了一个满是纠结的摇头。 “带下去，看好了，别让他寻短见！” “是！” 紧紧皱着眉头， 宁奕目送着企图给自己一枪的士兵被人带走，又看着满脸歉意的宇航快步走来。 “邢广发的人？”宁奕问。 宇航摇摇头：“不是，这个战士的家人在之前那次车队遇袭中丧生，他父亲和哥哥全都牺牲了。 前段时间他曾经主动要求过去护送车队，不过有一个指标没过，我忘了是什么指标了，不符合破风甲要求，他打过好几次复试报告，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呵~”伸手指着士兵离去的方向，宁奕问宇航：“这就是内城对我的态度吗？” 宇航连连摇头：“不是，他代表不了内城的态度，不可否认，确实有一部分人跟他差不多，但绝对不是主流，绝大部分对你都持友好态度。” 话虽这么说，但宇航不自信的样子还是让宁奕感觉到了不舒服。 “好！”笑着回头看了眼行动尚且不太便利的陈宇、于桐和王雪静。 宁奕问晓雪：“晓雪，我们进去说句话，然后咱们就回村里，好不好？” “嗯！”笑着走过来抓住宁奕的胳膊，晓雪轻声道：“都听你的。” “走吧。”示意宇航照看剩下三人，宁奕自己拉着晓雪大步向着城门走去。 还未到城门，他就听见了从城门洞里传出的脚步回响， 城门洞又高又大，投射其中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出现好多声远远近近的回音， 你的下一步还没迈出却总好像已经听到了落地的回执， 它总能打乱你的节奏，让你心烦意乱，焦躁不安！ 两人绕过挡在面前车辆， 整个内城入口景象终于尽收眼底， 这里确实没有什么供人居住或办公的建筑物， 排列道路两侧的除了密密麻麻的通道口就只有一座座高几十甚至上百米，如同钢铁巨兽的起重机和运输机械。 正对城门的道路并非竖直向里， 三五百米外就已经出现了岔路，那些岔路具体多远，又通向哪里他没心思探究， 刚刚被车挡住了视线他看不见地面景象，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视线所及的这几百米道路两边全都是人，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巨型机械下的所有空间， 宁奕出现后他们有人从后排挤到了前面，有的则随着宁奕向前推进的脚步钻进了人群里面。 好奇？恐惧？渴望？ 这里面是不是有人把我当成了怪物，生怕跟我沾上一点关系，甚至想置我于死地。 这里是不是有人把我当成了救赎，对晓雪她们羡慕的要命，恨不得马上变成那所谓的二代超级人类？ 呵~真正观望的有几个？真正敢杀我的有几个？真正不动心的又能有几个？ 又几十米，宁奕轻轻放开拉着晓雪的手，仰着头原地转圈打量城内。 这里很熟悉，熟悉到一进来就有安全感， 又很陌生，陌生到像是别人家，并且不太欢迎自己。 忽略了里面快速驶来的几辆迎宾车， 宁奕环视一圈后，突然指着道路两侧大喊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好了！ 记住我这张脸！我叫宁奕！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初代超级人类！ 就是我给了他们二代超级人类的身份！ 晓雪肚子的里孩子是我的！ 我们结婚在先，有鬼神祖先给我们见证！用不着你们承认！ 我就是孩子的父亲，谁再敢说我的孩子是野种，我就要了他的命！！！” 跟城外一个眼神撂倒一片的场景有点像，低沉而巨大的吼声过后，人群出现了短暂的骚乱，也不乏直接倒地的。 宁奕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多少跟变身后有些重叠，他只是分不清两种状态的边界在哪儿。 迎宾车上下来的那几个文书模样的军人也被这几嗓子吓了一跳， 就在他们思考怎么回话的时候，刚刚一顿大吼的年轻人突然一转身拉着晓雪又朝门外走去了。 “您好！宁先生，等等，等一下。” 慌乱的脚步中一个带着眼镜高个中年人追了上来。 “有事？”宁奕皱着眉问。 “嗯！”点点头，男人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扶了下金丝眼镜，清了下嗓子，笑道：“宁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接风宴，您的亲朋好友都在，就等您到场呢，对了，咱做入城检测了吗？ 没做的话几秒钟做一下，例行公事，然后您随我来，会客厅就在里面不远，大家都非常想您，您看……” 噗嗤一笑，宁奕意味深长的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最后伸手在肩膀上拍了下：“想要我的血啊？你还不如直说！ 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被感染的，又是怎么感染他们的，包括我是如何免疫病毒的，都可以告诉你们。 不过你得用东西换，别想让我稀里糊涂的着道！回去汇报，我在村里等你。” 宠溺看了眼晓雪，宁奕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小坏蛋，我们回家。” 第248章 晓雪的心思 那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好像并没有打算这么放过宁奕， 两人转身刚走了没几步，他就追到前面，再次挡在了宁奕出城的路上，满脸堆笑却又不乏威胁的说道： “宁先生，我想您应该对我或者我代表的势力有足够的尊重。 我没看见您刚刚有多威风，所有一切仅限耳闻， 或许我不能真正领会他们口中那个来自高等生物的眼神到底有多可怕， 我只想提醒您一点，无论您多么与众不同，您仍是碳基生物，不是吗？” 男人说完拍了拍刚刚拦住宁奕的手，轻笑着四处瞎看，再不给宁奕一个正眼。 “你什么意思？”宁奕冷笑着拉开前襟，右手不着痕迹的伸进了怀里。 男人伸出食指从鼻梁中间推了下眼睛，笑着凑过来，声音却冰冷无比：“我的意思是，碳基生物，就没有能挡得住炮弹的，包括您在……” “唰！~” 三棱刺铮亮的一字刀尖抵住喉咙，掐断了男人之后的话，宁奕如春风的笑容让他脊背发凉： “你，跟邢广发比，谁更重要？” “呃……”眼神向下，男人盯住刀尖，那只握着三棱刺的手让他不敢再妄动半分。 “说话。”宁奕转头看向身边的姑娘，晓雪脸上只有微笑，对于宁奕是否真的会动手好像没有丝毫担忧。 努力调整了好一会，男人才结巴的说道：“他他比我大一级。” “呵~~~邢广发被我捏死了，捏成肉泥，到现在还没人说什么。” 收回三棱刺，宁奕示意对方看自己握着刀的手：“尊重，我告诉你什么是尊重，我步行进来就是尊重，我不企图感染其他人就是尊重， 里面的人怕我，所以才会让你这么个角色来接我，我理解， 不过你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男人脸色变了，他摇了摇头却依旧强撑着笑脸：“不，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看录像。” 宁奕点头，三棱刺重新入怀，伸手搭上男人肩膀： “我告诉你，我只是想把我送来的人接回去， 希望你能认清当前的状况，我很清楚我没能力对抗战区，我也不想对抗战区， 我虽怪异，但我也很可能是你们寻找的解药，我为和解和合作而来，不是对抗， 回去看看录像，再跟我说话之前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想想你的命在人类的命运面前有多大分量。” 宁奕走了，在这个接待人员呆滞的目光中，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里， 他带着满脸暖意的李晓雪走出了城门口。 几十米外，宇航还在房车边上护着于桐、王雪静和陈宇，一动没动。 有前车挡着，他应该没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幕，但宁奕确信他应该听到了自己的怒吼。 宇航一脸懵逼的样子让他又想起了两人刚见面的景象， 跟一个满身心眼的情报主官比起来，他更喜欢那个只喜欢喝酒的民兵战士， 只可惜，一切好像都回不去了。 “奕哥，我想问你个事。”刚出城门晓雪就抓住宁奕的胳膊，叫停了脚步。 “什么事？”左臂又用了几分力气，被他搂在怀里的晓雪娇笑一声，微微蹙眉锤了他一拳：“哎呀，你别闹，这个问题非常严肃。” 沉静了两秒，将视线投向几十米外于桐和王雪静，晓雪轻声道：“你对她们是什么态度，奕哥？” “什么态度……” 宁奕知道晓雪的意思，这个问题确实是有点难，现在不好收场，他也不打算逃避， 但一切又都离不开大环境，若真的是要追究责任，冰冷的末世恐怕也难辞其咎。 放开晓雪的手，宁奕旁走几步从兜里抽出根烟叼进了嘴里，刚刚还算舒展的眉头也随着一抽一呼逐渐皱起。 与同学们分别之后他在潜意识里就没认为自己能活下去， 跟王雪静和于桐相识是意外的巧合，发生关系说不清道不明，但却跟当初在工事里与马玉、徐莹和蒋华发生的一切有很大相似， 如果如同瘸子青年和老徐他们一样思考这些或许都不是问题， 你不把她们当人，那种关系对你来说或许与炉一次管没什么区别， 可她们终究是人，不是鱼缸里的鱼， 境遇不同了，一旦人的属性重新回归，很多事情便再也无法回避，无论如何都要有个交代， 在他心里，他更偏向于王雪静是自己的结拜二姐，而不是什么小说里的后宫之一， 相比于王雪静，跟于桐的关系似乎要更复杂一些， 可那次于桐的“蓄谋已久”究竟应该归咎于感情的升华，还是一次别样的生死告别，他也说不清楚。 “她们很可怜。”突然接近的晓雪让那根刚开始燃烧的香烟投入了雪地的怀抱。 “奕哥，你看到内城的态度了，战区不会允许你再通过任何方式感染其他人，包括感染陈宇那种途径。 如果你不表态，就应该不会有人再接受她们了。 她们也是女孩子，你给的二代超级人类的身份对她们来说可能是幸运，但对一个女孩来说绝对是诅咒。 眼睛发生变化前我们经常聊天， 她们口中说的最多的就是你， 你是从天而降将于桐姐姐从坏人手里拯救出来的小黑， 你是嫉恶如仇头脑冷静，用手枪和灭火器步枪一直将静姐姐和老高送进集结点的天命三弟， 她们不用说名字，就凭那辆车我就猜到了那人是你。 奕哥，你没出现之前她们在心里或许还有个奔头， 但如果你继续装傻，她们的希冀马上就会破灭，等待她们的只能是孤苦无依的漫长一生。 我说过我不怨你，但如果我选中的爱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就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不要辜负了等待他的人， 跟露娜和工事里那几个帮你活下来的女人一样，是你做的，你就该负责！” 收起和煦的微笑走到宁奕面前，晓雪扬起那张与世无争的绝美脸庞将视线投向了天空： “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你给了我一个礼物。” 笑着看向自己的肚子，她的声音里多了些柔情： “我理解你对我的爱， 可这礼物是好是坏谁又能说的清楚呢？现在战区不确定，你能吗？” 面对晓雪的询问宁奕面红耳赤的低下了头，支吾道：“对不起，我当初只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晓雪用一根手指按住了宁奕的嘴唇： “我不希望他是个英雄，我只希望我们的宝宝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平安，可如果他真的也跟你一样是超级人类。 那给了他生命的你我，是不是就已经不算正常人类了？ 到那个时候，这世界上至少会有三个主流物种进入到争夺地球的掌控权的战争中， 一、靠着病毒疯狂变异数量众多的丧尸， 二、中和了病毒，身体指标突飞猛进，可以跟丧尸在进化一途上一决高下的超级人类， 最后还剩下一种，他们就是无法对抗病毒，苦苦支撑等待黎明的正常人类。 等这场浩劫到来，你怎么抉择？ 他们是对你心存戒备，可你忍心能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吗？ 就算人类终究要跌下地球霸主的神坛， 可你我终究来自人类，单论交情你是不是也应该站在人类这一边？ 是不是应该帮这城内的人一把？ 看似这场危机激发了人类的技术革命，各个领域突飞猛进，可你没发现吗？ 人类的认知终究还是有限的， 而且冥冥之中我感觉这不是一场单靠科技就能取胜的战争， 退化的土壤，加速风化的地表岩石，越来越像远古生物的丧尸，重新出现远古植物，都在预示着什么呀？ 就像他们无法将那个说不清是不是病毒的东西从我们的细胞里分离， 就像他们看不透发生在你我身上的秘密， 地球似乎已经在那场民科射线的不完全照射下开启了重新进化的篇章…… 如果真的是这样，光靠我们的一个宝宝真的够吗？ 如果真只有他一个，那他要肩负多大的责任？ 他能扛起这个责任吗？ 是应该我们的宝宝来庇护人类,还是应该让人类庇护我们的宝宝？ 再往远的我已经想象不到了，奕哥，你应该比我聪明……” 一长串的倾诉之后晓雪悠然一叹，突然收起了刚刚忧愁， 重新换上的人畜无害的表情，牵起呆愣中的宁奕，撒娇似的说道：“奕哥，我想吃鱼，你给我们抓一条大鱼吧。” “好。”笑着拉起晓雪的手，宁奕抬头看向几十米外的房车，轻声说道：“我们去抓鱼，我们这就去。” 第249章 碾压 吞噬 若是没接触过承影，只见过破风和六角恐龙变种人对决的宁奕绝对不敢带着晓雪他们去水边， 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座城里除了高墙中的人类尖端热武器，已经没有什么再能让他心生顾虑。 现在再没有什么变异生物能入得了他的眼，就像刚刚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人说的， 没有碳基生物能扛得住火炮， 他同样坚信，没有碳基生物能扛的住他的盛怒。 刚走几步，晓雪就甩开宁奕的手冲向了王雪静和于桐，她身姿高挑，步伐轻盈的像一头小鹿。 披着大衣的背影是那么美好，宁奕嘴角扯起微笑，他看着晓雪将捉鱼的计划告诉于桐和王雪静， 又看着她一手一个搀着二人上了车。 “你要去抓鱼？去哪儿啊？”宇航咽口唾沫，伸手指向城门：“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城里？” “是啊！”陈宇同样惊诧，他听到了宁奕在城里的怒吼，却没太听清喊得什么，现在捉鱼这个提议让他感觉不太妙， 费力挪动双腿，陈宇一把薅住了宁奕的袖子：“你跟城里闹掰了？没杀人吧？” “呵~”打量了陈宇一眼，又转头去看宇航：“别担心，城里人害怕我，我就……” 话没说完，耳边突然传来呲呲的响声，宁奕回头发现刚刚挡在城门口汽车已经开走了， 城门里面升腾的烟雾中正有几个身穿防护服，手持设备的人在沿着他刚刚走过的路径消毒。 “喏？”在宇航尴尬的表情中，宁奕指了指城里：“看见了吗？我还用进去吗？ 就算高层欢迎我，不明所以的人还是多，我不进去了，省的人家讨厌我，再害了你。” 突然冷下了一张脸，宇航声音低沉的问道：“宁奕，你认为我接近你只是为了我的前途吗？ 我虽然搞情报，但我也有感情的，咱俩喝多少顿酒了，你看不出我什么人？” “我不是那个……” “行了！别说了！”宇航突然的冷声打断把陈宇吓了一跳，还以为二人要发生口角，正准备上来劝说却听宇航说道： “如果你真要去弄鱼，我不拦着你，你敢不敢在这等我一会， 我去拿装备，我的意思是既然咱去一趟，那就最好弄点蛤蟆和泥鳅，我给你酱炖个蛤蟆，让你见识……” “切~”宁奕打断对方的自说自话， 转头看向陈宇莫名其妙的一摊手，随后指着宇航揶揄道：“这小子自来熟，谁也没说要带他去啊，真是自作多情。” 神情瞬间僵住，宇航张个大嘴，吭哧半天才问道：“啊？那，那你们不带我去啊？可我还想吃……” “吃，噗~咳咳咳……”本就肌肉酸胀，陈宇一笑之下失去重心， 脑门咣当撞上车厢又仰面摔进了雪地，笑声却依然没停，整个身体一抽一抽的表情甚是痛苦。 滑稽的模样将宁奕逗笑了，宇航却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见面时的模样， 紧皱眉头，神情严肃的走过来杵了宁奕一拳：“你真不带我去啊？我跟你说我有冰椽子，在冰面上打窟窿……” “哎呀，带你去啊。”一把将宇航抱进了怀里，笑容敛去，宁奕叹着气看向远方，在耳边小声道： “宇航，无论最后怎么样，我都不希望我们变成敌人， 在我心里，你还是当初那个可以为了车队乘客跟变种人拼命的民兵战士，好吗？” 身体一僵，宇航伸手缓缓抱住了宁奕，在后背上使劲拍了两下：“放心放心，你等我一会，我去拿装备再拿点牛肉， 晚上咱们去村里住，我让人把隔壁房子盘下来，你等我啊！别走！十分钟！” 宇航深一脚浅一脚奔向城门的背影，让宁奕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他不知道那天宇航是不是为了故意设计自己才让人叫他喝酒的， 自己当初还想借着喝酒套一些话，宇航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可无论如何，被红发女郎坑走一小块银子时，宇航那个心疼的表情还是在宁奕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美好，很单纯的印象。 “奕哥……”身后传来晓雪的声音，宁奕回头发现她已经搀着王雪静和于桐走到了跟前。 “小黑……”声音哽咽，于桐说话时眼眶通红，嘴唇颤抖。 不知道晓雪跟她们说了什么，王雪静也一反常态的红了眼睛。 宁奕看向晓雪，她站在两人身后正鼓励的冲自己点头微笑。 他明白了，这是要让自己给个态度，或许在晓雪心里他应该用一个态度融化这两个女人心里的盼望，再给人类不确定的未来加一个保证。 宁奕没有想过那么多，他从来没认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能对凛冬城里的人们产生什么影响， 他只是想接回自己的爱人，了却日夜相思之苦。 不知道是不是如那个高个科研人员说的，因为感染导致了脑活力的增强， 他发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心思缜密程度见长，可每次看见晓雪他还是感觉自己有点幼稚。 无论是机敏程度或是大局观，他都跟这女孩不是一个等级的。 晓雪可能已经将自己跟人类的命运系在了一起， 她懂宁奕的难处，懂得体谅别人，也可能已经把一半的心都留在了城里。 事到如今，好像在没有什么顾虑了。 看着眼前神态各异的三个人，宁奕回头大喊了一声：“宇航！” 刚跑进城门的身影又钻了回来：“啥事？你等我一……” 话没说完，宇航就愣了，他看见宁奕已经将包括晓雪在内的三个人都搂进了怀里，并且正冲自己坏笑着。 突如其来的一吨狗粮差点把他噎死，眼角直抽，宇航气的在城门口跺脚大骂：“你小子！你，你太残忍了！等我！” 十分钟后，宇航在两个人的帮助下拎着几个包裹冲出了城门， 跟他一起出城的还有全副武装的漫天无人机，宇航说是为了以防万一， 宁奕也没有拒绝，他已经坦白了自己的秘密，他不怕观察，更不怕监视。 房车掉头转向外城方向，他们要去之前路过的那片湿地， 得到宁奕交代的三个女生重新回到了卧室，陈宇还是坐在沙发上， 凿冰窟窿的东西就扔在餐厅的地上，宇航仍站在副驾位置，跟来内城的时候一样，双手的扣在暖风上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内城在防备的同时给了他难得的宽松和自由，或许人心都是相通的，也或许他们知道强迫没用， 宁奕有点感动，不管之后到底是什么结果，他都得到了自己现阶段能得到的最好的安排， 在漫天无人机的护送下，经过短暂的颠簸，房车顺利到达目的地， 宇航一马当先拎起装备要去冰面打洞，却被宁奕神秘兮兮的制止了。 “告诉你个秘密，我已经能控制那种变化了，我能更好的控制能量消耗，不至于在变化后让自己无法动弹。” 宇航大为震惊，手下一松，冰椽子砸中脚面，疼的龇牙咧嘴还不忘追问：“啊？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要靠外界刺激吗？那我不用打冰窟窿了？” 宁奕脱掉衣服外套扔给陈宇，笑道：“不用，你等着捡鱼就行了。” “小心啊，奕哥。”晓雪从卧室里探头出来叮嘱，后面还跟着王雪静和于桐。 陈宇一笑：“你还不了解他啥实力啊，刚才不是看到了吗？” “哦，我，我知道的。”晓雪嘟嘴说了句，红着脸又钻回了卧室。 绒衣裤子鞋子都扔回了车里，宁奕再次穿着一条内裤踩着积雪下了车。 宇航跟在后面下的车，看着在桥面上热身的宁奕，他不无担心的叮嘱道：“你小心啊，你会游泳吗？ 那个六角恐龙有没有同类还不知道呢，你一定注意安全，要是看见就赶快上来。” 宁奕回头一笑，指了下天上的无人机：“这就是为那个准备的？” 宇航毫不掩饰的点头：“对！就是怕那个，你不能有任何问题，谁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没必要！要是遇上我就吃了它！吃变种人没事吧？”宁奕笑着问，宇航却变了脸色：“你别闹！那玩意很危险的！ 你别以为打败了承影就天下无敌了，邢广发的格斗技巧不是最顶尖的！” 摇头笑着爬上桥围栏，宁奕跟刚下车的陈宇和晓雪等人挥手道：“知道啦，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他突然双全紧握爆出了一声大吼，随着这声怒吼，原本一米八十多的身躯迅速暴涨到将近三米。 一脚踹碎了大桥围栏，宁奕高高跃入高空，又垂直砸向冰面。 “砰！”一声巨响，冰面被突的砸穿。 厚实的坚冰如墙壁直立而起，而宁奕则消失在了冰洞之中。 宇航瞳孔一缩，狂奔到桥边探头向下看去， 可那里除了被砸出的一个大洞和汹涌的水面哪还能看见宁奕的半分影子。 与此同时，内城监控大厅，所有人都在惊呼中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卧槽！” “这么猛！那冰都多厚了！” “我去，初代真的太猛了，比那个六角恐龙厉害多了。” 晓雪搀着王雪静和于桐刚到桥边，水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条半米多长的黑鱼被甩上了桥面。 “卧槽！哈哈哈哈，生鱼有谱了！我给你们做塔拉哈！”拎着袋子笑嘻嘻的冲上去， 黑鱼塞进袋子，刚一回头，迎面飞来的一条大鲤鱼直接砸中了他的脑门。 眼前一黑，宇航仰面躺在了桥上一动不动，嘴里还念叨着：“炖，炖了吧，太大了……” 滑稽的一幕在大厅里爆出一阵哄笑。 “噗~哈哈哈哈，这谁啊，让鱼砸懵逼了。” “这鱼得二十多斤吧？” “啧啧~老疼了。” “欧呦欧呦~” 片刻嬉笑，众多镜头重新聚焦到破冰之后的水面上， 可过了将近三分钟，不仅再没有鱼被仍上来，水面反而愈发激荡。 就在大家以为又会上什么大货的时候，水里突然泛起了血红。 等在桥边的几人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 “宁奕！”陈宇刚喊了一嗓子。 水面之中突然同时出现了两个巨大的身影， 宁奕抓着一个体型跟他相仿的人影出从水中站起身，怒吼之中，那身影被他扯着腿一甩便扔到几十米外的大地里。 扔上地面的是个脸颊长着六角恐龙腮状结构，面色青蓝的人形生物，脸上全都是凸起的血管，双眼通红却没有像宁奕那种充满压迫的光芒。 滚了一身的雪，它满脸满身都是血，周身却还是升腾热气，看上去狰狞恐怖。 宁奕背对桥面走上空地，相距几十米对上了那个身影。 大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所有人全都钻回了操作仓。 指挥官握住麦克下达了指令：“所有人！高爆导弹锁定！别让他跑了，听我……” 指挥官话还没说完，镜头中宁奕对着天空伸出了一只手。 双眼闪着诡异的红光，他放下手之后回望桥面的表情里充满了轻松和自信。 宇航刚起身，就看见对面拿怪物冲着宁奕急速冲了过来。 “小心啊！过来了！” 心都快跳出来了，他一边冲向桥围栏边的晓雪等人，一边朝天上无人大喊：“等鸡毛呢！发射啊！” 距离太近了，六角恐龙变种人要比承影还快，它一眨眼就到了近前，可宁奕还没回过头。 “完了！”就在宇航以为万事皆休的时候。 宁奕一错身让过撞击， 伸手从后面掐住了变种人的脖子，脚下一绊直接将它摁跪在了地上。 眼睛始终盯着桥面上的众人笑着，可他满嘴的尖牙却在此刻迅速钻了出来！ 第250章 态度 看见这一幕的宇航血都凉了，他见过丧尸吃人，但却从没亲眼见证过这种体型的两个生物互相吞噬， 他才明白原来宁奕梦呓之言并非高烧之下的糊涂话，刚刚说要吃掉变种人的说辞也绝不是信口开河。 那双眼冒着红光的眼睛又让他出现了浑身无力的反应，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手撑着地面才勉强抬起了头。 “不，不行，会感染的……” 有气无力的话刚一出口站在桥边的晓雪几人就转过了头， 这几个人并没有如他一般被这眼神掏空了力气，反而都出现了双眼红芒闪烁的症状， 包括陈宇在内的四个人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反而像是在笑。 “哎？！哎……”头脑一阵眩晕，在一片眼前如水波纹似的涟漪重叠出现后，宇航一转身躺到了桥面上。 蔚蓝的天空上飘着云，身边的寒风也没那么冷了， 缓缓闭合的视线中他仿佛听到了晓雪他们惊慌的喊声：“快，宇航晕倒了！” ———— 与此同时，在最初的几秒寂静后无人机大厅里的千多人于一片哗然中炸了锅。 “他，他他他要吃了那个变种人！” “卧槽！他怎么长出来的牙！” “他，初代要吃了那个变种人！怎么办！长官！长官！” “疯了！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人呢！长官！” “啊啊啊啊啊啊啊！初代要吃变种人啦！” 一个小战士龇牙咧嘴的从操控位里跳出来， 他慌乱的四下张望，在发现大厅门口的团之后撒开腿极速冲了过来：“首长！他要咬变种人，怎么办啊！” 可任凭面前的战士如何嘶喊，中年男人都只皱眉紧盯屏幕一眨不眨， 镜头传回来的画面同样击穿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看过破风甲的战斗影像，变种人在速度和反应能力上远超操控着破风甲的普通士兵， 就算力量上比不过机械结构的全力开动，那也是迄今能找到的变种生物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它对上变身之后初代超级人类居然扛不过一招， 光是掐住后脖颈的那只手恐怕就已经让它无力反抗了， 前后没几秒又要沦为初代的食物，这种冲击让他难以接受， 初代会不会被变种人体内的病毒感染？ 初代为什么要吃变种人？ 这对初代有什么好处？ 初代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初代的极限在哪儿？碳基生物的极限又到底在哪儿？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转圈， 最终，宁奕呲出獠牙一口咬进变种人肩颈的画面将整个大厅里的尖叫彻底从他耳边屏蔽了， 他听不见小战士近在咫尺的呼喊，只是身体微颤，筋着鼻子连连摇头，震惊的无以复加。 屏幕中，变种人双手在颈侧抓住了宁奕左手腕， 双腿成蹲踞状，正以双腿深蹲起立的姿态疯狂的发力， 大腿外侧绷出了明显的肌肉纤维线条，浑身剧烈颤抖，放声嘶吼， 却依然无法站起身半分，好像力量相差非常悬殊， 最终，在宁奕满嘴利齿咬上肩颈的一刻，变种人的挣扎停止了。 以初代超级人类形态出现在桥边的宁奕如同一只丧尸， 他疯狂的撕开了变种人的背部肌肉， 又一把击碎肋骨掏出了变种人的心脏， 内脏四下纷飞的惨状镇住了大厅里的所有人， 刚刚喧嚣不止的空间内再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几秒后有人开始倒地，呕吐声紧随而至。 放大的画面在让他们更直观的了解初代超级人类，同时也撕碎了所有人内心的侥幸。 撕扯变种人的画面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宁奕吞吃了变种人大部分肌肉和主要内脏， 之后心满意足的重新跳进了冰洞中，开始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气温中洗刷浑身血污。 又过了几分钟，第一波出去呕吐的人回来了，大厅之中突然爆出一声怒吼。 一个小战士指着屏幕问向门口的团长： “难道你们所有人没发现吗！陈教员坏死的左手好了！ 晓雪排长她们无法感染陈教员，可初代做到了！ 不行！我要像李排长和陈教员那样！ 团长，你们还在等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初代吃了变种人，他不怕病毒！他比变种人还强！ 这根本就不是感染，这是进化！ 初代和二代进化了！把我们远远甩在身后了！ 为什么不让他进城！为什么要激怒他！为什么！你们在怕什么！” 小战士看上去可能只有十八九岁，嘶吼过后见中年男人没什么反应，他突然端起桌上的电脑屏幕，狠狠摔在了地上！ “啪！” “把他带下去，做心理辅导！”男人擦了把鬓角的汗水，惨白着脸喊道：“都稳住了！感染之后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再说这种决定也不是你们该想的！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准出大厅，尽职守则！坚守岗位！ 再有人胡言乱语按动摇军心论处，军法处置。 立刻关闭主屏幕，a组继续跟随，注意观察，一旦有情况立马汇报，不许私下交流！ 其他组把飞机撤回来吧。” 男人说完转回身走进了脚步凌乱的通道， 原本井然有序的通道之内已经彻底乱套了， 墙根底下或蹲或坐待着不少面色铁青的人，单人行走载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内城不止一个无人机作战大厅， 接入无人机数据流能看到外面景象的部门足有几十个。 眼前的慌乱景象说明了一件事，看到刚刚一幕的人不止他们一伙， 强撑着走过转角，男人终于放下伪装一屁股做到了墙根底下。 走廊里虽杂乱，却并没有什么交谈， 跟他一样蹲坐在地的人全都低着头盯向地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明白这慌乱背后隐藏的更深层次原因， 对变种人的单纯吞噬不至于让大家变成这样，这些人在思考初代的真正意义。 跟通道中的混乱嘈杂形成了向明对比，战区作战实验室里的人们正为一个决断而争执不下。 堆在桌旁的几十人各执己见。 一方以宁奕可能威胁战区为由，要求立刻发射战术导弹将包括二代在内的所有超级人类一举歼灭，以绝后患。 另一方则对这个观点进行了当场驳斥，他们认为藏在宁奕身上的谜团还很多，虽然不能轻易让他感染其他人， 但应该争取合作，尽早解开谜团，以期彻底解决末世之乱。 屏幕上宁奕已经洗完澡，从河里抱着一大捧鱼走上河岸的画面又加剧了争论。 “他们马上就要返程了，要消灭威胁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就算把他炸死了我们也可以用身体组织进行实验！这样更稳妥！” “啪！”狠狠的拍了下桌子，桌案另一侧腾的站起一个体型雄壮的男人： “全世界就发现这么一个特例！你把他炸死以后我们就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万一你找不到合格的身体组织呢？万一身体组织失去了活性怎么办？ 如果以后再碰不到这种特例怎么办！ 如果以后这种特例出现在国外，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乱糟糟的争吵又开始了。 等了一会，坐在长条桌案一端的指挥官放下手中文件拍手叫停了争吵。 “行了！你们主张消灭威胁的看没看过这孩子过来之后说过的话，他早就对自己的价值有清晰认识，大家看看这个。” 轻触电脑，指挥官在屏幕上播放了四段画面。 第一段里宁奕解掉围巾，暴露面部特征冲着城墙竖起了大拇指， 第二段是宁奕清除酒吧变种人和村内丧尸的画面， 第三段里乔装打扮的邢广发带人进入了村头酒吧， 最后一段则是宁奕刚刚在城门与金丝眼镜的交谈画面。 “这……”主战方思考了一瞬突然一滞，皱着眉头跟对面交换了下眼神，最后缓缓坐回座位。 指挥官抿着嘴唇点头，片刻后又眯着眼睛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他有胆子，主动暴露目标让邢广发去找他，这是他想要的，中计的是邢广发， 杀村里的变种人和丧尸他想表达的是什么？ 这是示好，他没有敌意，而且在保护身边人，光这一点我们就不应该下死手。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最后这个。” 指挥官说着重新打开了第四段影像， 画面中，宁奕看着金丝眼镜淡定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被感染的，又是怎么感染他们的，包括我是如何免疫病毒的都可以告诉你们。” 快进了一段，画面中宁奕冷笑着说道：“我没能力对抗战区，也不想对抗战区，我很可能是你们找的解药，我为合作而来……” 视频放完，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指挥官起身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护送他一路过来情报主管说过，这孩子看似单纯但目的性极强， 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特定含义， 从刚刚的视频里你们应该发现了，他早已经猜透我们最想要的， 我们假定一个前提，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异无害， 那么如果炸死他，并且成功获得他的部分身体组织， 我们充其量只能复制出一些所谓的二代，你别忘了，二代无法制造出三代。 我们最想知道的是他如何被感染并成功免疫，这就是他最大的筹码， 他应该早都猜出了那个情报主官的身份， 否则，凭什么当着刚认识几天的人说什么夜视变身的， 呵呵，那是让他给咱们捎话。” “这孩子心眼这么多吗？”不知谁问了一嘴，指挥官立马否定了这个说法。 “不是，我刚刚跟他老师通过话，他老师说这孩子之前很普通，聪明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您……什么意思？” 指挥官不可置信的摇头轻笑道：“二代不是有脑活力增强的变化吗？ 初代不可能没有，他应该是在智商上正与普通人拉开距离，他进化了，保护好咱们手中的二代，以后尽量安排在科研岗位， 去把村里的礼堂收拾一下，给他准备婚礼，我要跟他当面谈谈。” 第251章 敌不动 我不动 补充了必要的能量，当宁奕神清气爽捧着鱼上来的时候，宇航已经被人搀进房车，坐到了沙发上。 重新穿好衣服，宁奕安慰宇航几句便去了驾驶室。 跟来的时候一样，宇航依旧防备着车里的其他人，不同的是，这次他更害怕了， 他既不接受晓雪她们递来的水，也不愿去卧室里的床上坐着跟大家聊天， 在沙发上坐定之后就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 房车开始返程，站在副驾位置的人变成了陈宇，行驶不到五分钟，陈宇突然问道：“刚才……吃那个变种人什么感觉？你下口的时候不会恶心吗？” “呕~咳咳。”点上一根烟宁奕脸色铁青的回答道：“不，不恶心啊，挺好的，那种变化会消耗非常多的能量， 我第一次就跟你们一样，恢复之后一动都不能动，不过经历过一次就好了。” “哦。”点头沉思了一会，陈宇又问道：“那你第一次吃的什么？也是……” “呵~不重要，只要能补充能量就行。”宁奕轻笑着将车窗落下一个缝隙，向外弹下烟灰。 “其实你不用吃它的，你是想让人知道你不会被感染，是不是。”拨弄了一下系在后视镜上的头绳，陈宇不着痕迹的问。 宁奕并没有回话，几秒钟之后陈宇在宁奕脸上的笑容里找到了答案。 之后车厢里陷入了寂静，除了卧室里时不时还会传出几个女孩的笑声，宁奕再没说过话。 房车在城门前的空地上转头，重新驶回了村庄。 宁奕跟陈宇和晓雪等人拿着鱼进了屋，宇航却借口要透气说留在了外面。 黑鱼和最大的一条鲤鱼扔在了门口，晓雪带着于桐和王雪静去了主卧， 用刀豁开一条鱼的肚子，宁奕转头对欲言又止的陈宇说道：“他得跟战区里面通一下话，这很正常。” “知道，他不是小特勤，是情报主官。” 麻利的刮掉鱼鳞，去除鱼鳃，宁奕刚把鱼放进盆子，宇航就风风火火了回来了。 “说完了？” “嗯，说完了。”宇航点头，脱掉外衣正准备接手烹饪工作忽的又顿住了， 他讳莫如深的看眼宁奕，又回头打量了一下笑眯眯的陈宇：“我怎么感觉，你俩变样了呢？” “什么样？”跟陈宇对视一眼，宁奕一边洗手，一边笑着问。 宇航咧嘴挤兑道：“浑身都是心眼。” “切~别说那些没用的，要说心眼多也是你多，泥鳅和蛤蟆太小，我抓不住，你做鱼吧，我学学手艺。” 手臂搭上陈宇肩膀，宁奕下意识的扯了下衣服袖子， 他惊奇的发现不只是袖子短了，裤子好像也短了，鞋子倒还好，只是稍微有点紧。 “你，长个了？”宇航沉着一张脸，难以置信的愣愣问道。 “不知道啊。”宁奕退后几步，开始上下打量陈宇，被盯的不太自在，陈宇转身躲过宁奕视线道： “我又没长个，看我干嘛？” “不是，我感觉不对劲呢。”摇着头走进客厅，宁奕脱掉外衣和绒衣， 重新回到厨房，他站在卫生间门口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他确实变了，就在上车到村里的路上， 他全身肌肉都变得比之前更加饱满，更立体，好像隐藏着无穷的力量。 不像健美运动员那么夸张，但这身匀称协调又精壮的肌肉正是他想要的。 他还记得之前去救王昊时的遭遇， 他在健身房里看到了如同牛蛙一般的健身爱好者，也遇到了行动敏捷又不失爆发力的女性丧尸。 当时他曾励志要加强锻炼，要炼出一身协调又不笨重的肌肉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之后的身体增强让他忘了锻炼力量， 还是每日疲于奔命的惊心动魄截住了其他心思，那个计划始终都没能正式启动。 没想到居然会在吃了变种人之后意外完成了心愿， 不自觉的在嘴角扯起一丝笑， 宁奕眯起眼睛微微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有些孤芳自赏的意味， 这身肌肉太帅了，比国际名模的肌肉还要标准，还要精细。 饱满鼓胀的胸肌遮盖了胸腔上缘，将心脏和肺叶上半都挡在其下， 菱角分明的八块腹肌占据了整个腹腔正面，稳定腹压的同时可以更好的保护没有骨骼遮挡的内脏。 他抬起右臂想看看肱二头肌的状态，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有拉丝状的背阔肌。 学着电视里看过的样子做了蟹式展示， 逐渐增加的力量让周身血管绷了起来， 在他鼓胀手臂和胸肌的同时，颈侧斜方肌也隆了起来。 身体正面血管随着心跳虬结伸展，在身体上蜿蜒曲折的走了一遭最后基本都引入了收窄的腰腹位置。 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像是头回舒展，刺痛和麻痒催着他再加几分力。 藏在嘴角的笑终于不再沉默，宁奕笑出了声：“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知道自己又朝着进化的巅峰迈进了一步。 超强的力量，超快的反应，敏锐的头脑，几乎无敌的免疫力…… 狂妄的念头刚一出现，他又蓦然想起身后的宇航。 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突然落寞了大半，正常人究其一生都在训练头脑，锻炼身体， 可他们终生奋斗的目标自己却在病毒的催化下几个月就完成了。 就像晓雪说的那样，他是不是已经不算正常人类了， 是不是已经在进化一途上将人类甩在了身后？ 如果不能再有一个自己这样的个体，如果现有人类不接受自己的感染，那以后彼此之间的差距会不会越来越大。 “到时候我还能用现在这种心态面对自己曾经的种群吗？” 使劲抹了把脸，宁奕抬头又在镜子里看见了宇航纠结的脸。 那张脸上充满了羡慕和不可置信，眼睛里却又有着惋惜和其他复杂至极的情感。 “你想跟我一样吗？像陈宇和晓雪他们一样，只要你……” “我想。”话刚说出口，宇航又神色黯然的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我是军人，我不能未经请示擅自行动，宁奕，你的能力确实让我羡慕甚至嫉妒， 但我不能，这种变化良恶尚未定性，我不能再给战区增加压力， 可我……我做鱼，咱们一会吃饭，对，咱喝酒，你还有好酒，嘿嘿。 一个星期之后给你办婚礼，就在村里的礼堂，一会就有人去装修，战区想跟你谈谈，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不知道……” 强忍心里的难过，宇航低着头一边拾掇鱼肉，一边开启了絮叨模式。 他说宁奕的眼睛对正常人有震慑作用，战区的科学家说这种作用类似催眠，却又不敢确定，邢广发被杀之后战区没有出动无人机，就是因为操控人员基本全都吓瘫了。 他说宁奕现在满身都是心眼，到处都是算计，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既高兴又担心，怕宁奕这种不知隐藏锋芒的举动会触碰了战区敏感的神经。 他说他羡慕宁奕能力，那种超越正常人类几个等级的身体和力量是个每个男人都渴望的， 说到后面他哽咽了，他说当初科学家只是在晓雪她们的体细胞上找到了相似之处，可一直推断不出感染她们三人的到底是个什么特例，最后只能猜测是某种相似的环境或生活习惯导致了这种变化。 只有他没放弃调查那个可能压根不存在的超级人类，他坚信人类的解药就在那个特例身上， 为此他压上了自己的前途，调集人手不断筛选从江城发现的电磁信号，这才在宁奕出城的时候选中了一个目标， 本也没报希望，没想到真的就是，他说他喜欢宁奕的性格，只是担心最后不能好好收场。 宁奕和陈宇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看着宇航将用醋、耗油、辣椒和生抽等佐料调汁，看着他切下鱼腹放在锅里出溜的外熟内生，切片之后连同刚刚那碗酱汁一起放进盘子里。 这是他口中的那道塔拉哈。 之后宇航将大鱼的鱼头和鱼尾下入了滚热的油锅中， 呲啦~~~腾起的油气中弥漫着煎鱼的香味，他却不再去碰了，抱着膀子在旁边盯着油锅中煎炸的鱼，微笑着不知在想什么。 等了一会，陈宇再也忍不住了，他捅了宇航一下问道：“你咋不翻翻，两面一起煎啊？” 宇航摇头：“你不会做饭吧？这煎鱼必须要等鱼皮煎酥了才能翻面，否则必破！诶？宁奕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呵~~”宁奕盯着油花里的鱼鼓起腮帮子叹了口气，慢慢说道：“叫——敌不动，我不动。” 再抬头，三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不必多说的了然。 转身回到客厅穿好衣服， 走回厨房，宁奕从兜里拿出一颗用金丝穿透的狗熊牙齿亮在宇航面前：“给你这个，只要你不害我，无论与谁为敌，我都不会对你下手，任何时候，只要你拿出这颗牙，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宇航面色凝重的接过熊牙揣进了兜里， 宁奕去掏第二颗，他准备给陈宇一颗却被对方按住了手。 陈宇笑着亮出左手道：“学校里你给了我们一条命，这只手也是你给我的，能给的你都已经给过了，我不会再对你提任何要求。” xs7.com 絮絮叨叨的烹饪继续不到五分钟，房间里来了第一位串门的访客，是对面酒吧的老头。 进屋之后他将装着花生和瓜子的袋子放到茶几旁边，又从怀里掏出了装着糖块的塑料袋慢慢放到茶几上， 之后就一语不发的瞅着宁奕和陈宇他们嘿嘿傻笑， 虽然是笑，却笑的极不自然。 “大爷，你有事啊……”宁奕递过去根烟，老头却伸手一挡，自己从兜里掏出了宁奕给他的中华： “我有这个，还没抽完，出门我才抽烟卷，在家抽烟袋，嘿嘿，是你要娶媳妇啊？” “啊？”把老头让到沙发上，宁奕坐下以后扯了下裤腿，好奇道：“这都知道？谁跟你说的啊，消息灵通啊。” 老头回身指了下村口方向，用棉袄袖子擦干脑门上的汗水，颤声道：“我看见内城的人拉着东西去大队礼堂了， 那房子可挺长时间没人住过了，地方太大，不好兼并，没有煤根本就烧不热乎， 我在那车上看见大囍字了，肯定是要摆席啊。 可你想啊，里面人结婚肯定不能在外面办， 那要是普通人结婚也劳驾不起里面人出来给现装房子啊？是不是？你来了以后村里不太平，肯定是你。” 说话时他一双浑浊的老眼始终盯着宁奕不放，脸色发白，眨眼功夫脸上又钻出不少汗，好像很害怕。 这老头虽鸡贼，但宁奕知道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主，一个婚礼不至于把他吓成这样， 此时造访必定有其他原因，他只是好奇老头究竟在担心什么。 见宁奕就是笑着愣神一句话也不说，老头忽的一皱眉头，略带埋怨在宁奕大腿上拍了下，起身往近凑了凑，小声道： “小子，你说话啊，是不是你？” “是。”宁奕掏出打火机护着火苗给老头点了烟：“是我，大爷，你怎么了，不对吗？” “啪！”老头一拍大腿，仰头将刚刚吸进嘴里的一口烟全都吐向了天棚：“啧！哎呀！孩子，咱俩其实挺对脾气的，这也没外人，大爷说句不该说的，这事挺复杂啊。” 看了眼表情凝重的宁奕，老头揪下手闷子，掰着手指开始分析：“我给你讲讲这里面的门道，你看哈，你要不是他们的人，这里面就绝对有问题，你想啊……” “说什么呢你！”厉声打断老头的分析，宇航拎着锅铲子从厨房走出来，指着老头骂道：“老贾头，你别在那胡咧咧，结婚能有什么问题，你……” “你给我滚犊子！”霍地起身，老贾头一把拽下帽子，隔着茶几反骂道：“我跟人家唠嗑你插什么话，你还欠我酒钱呢你心里没b数吗， 再说你一个内城都进不去的民兵在这蹭吃蹭喝的多少天了！ 人家不说你自己也不觉事，不要个b脸了你也！” “呃！啊？你骂我呢？”冰封了一般愣在原地，宇航举着锅铲子一时间陷入了程序混乱， 吭哧瘪肚的连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了：“我，那个，他不是……” “呸！我骂狗呢！你就是臭不要脸，我告诉你啊，下次把赊的账结清了再进门！”侧身指了下宁奕，老头瞪着眼睛继续道： “这孩子咋不赊账呢？他给我的钱我可都给村里人换棉袄和棉鞋了， 人家战区给我酒也不是让你白喝的啊，你咋就那么好意思呢你！装鸡毛装！” “你！老登……”宇航刚要回怼，老头一扬手背过了身：“得了吧你！就你那嘴皮子笨的跟个棉裤腰似的，不愿意跟你一样的，我再整你几句你晚上都得憋屈一宿，滚边拉去！” 回头斜了眼爆发边缘的宇航，老头在宁奕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不说了，你可加点小心，这点东西就当我随礼了嗷，别嫌少，走了。” 他抓着帽子刚要出门，又凑巧看见了拉门出来的晓雪， 一张老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老头龇出大黄牙，回头用抓着帽子的手连连点指宁奕：“眼光不错嗷，这丫头带劲，带劲，能生儿子……” 老头走了，晓雪瞪着大眼睛跟宁奕对视了几秒，脸一红又进了卧室。 宁奕刚从桌上拿起糖块，宇航却似是才缓过劲来，锅铲子指着门口，看向陈宇问道：“这老登刚才是不是骂我呢！我特么跟他拼了我！” 一把抓住宇航后衣襟，陈宇指着厨房里呲呲作响的大锅提醒道：“大厨！鱼！鱼要糊锅了！” “哦！那行，今天就看你面子……”宇航絮絮叨叨的回去了，宁奕刚剥开的糖块还没送到嘴里，外面突然又传来直升机的引擎轰鸣。 跟陈宇对视一眼，他丢下糖块冲出房间，在村口他看见一架武装运输直升机正在缓缓降落， 敞着的房门里，晓雪等人也披着大衣跟了出来，没人知道这架飞机是谁的安排，更没人知道来的是谁。 村口积雪被直升机卷起的狂风吹的四散飘飞， 不远处，满载材料货物的车辆一刻不停依旧在向着村内礼堂驶去，飞机巨大的响声吸引了不少人走出房间观望。 “宇航！”宁奕穿过身后众人朝着厨房里喊，他想问问是不是这个情报主官的手笔， 可刚刚还因为老头几句嘲讽就面红耳赤的宇航却不出面了， 只是伸出沾着鱼汤的锅铲在门口晃了晃，心虚道：“去接客人，坐席的，去吧，都去，我忙着呢走不开。” 晓雪拉着于桐和王雪静走出房门在宁奕左侧站定， 陈宇躲过厢房屋顶向右跑去，在围墙边上刚看了一眼就回头喊道：“奕哥！蔡江龙！是蔡江龙！” 心里一动，宁奕皱起眉头，不可置信的问道：“啊？真的？” “真的！肯定错不了！” 快步跑下台阶，冲出院门的一刻他正好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蔡江龙穿着他给的短款貂皮，正用手臂当着漫天飞雪，脚步茫然又迟疑的向着村口挪来，身后还跟着佝偻的书记和穿着厚实皮衣的村长。 飞机里还在陆续下人，宁奕却已经喜不自胜的喊出了口：“龙龙！” 蔡江龙一怔，随即放下手臂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 迎着对方跑了几步，宁奕一把将小个子搂进怀里，两人转了几圈脚下一滑摔进了雪地。 哽咽着坐起身，蔡江龙红了眼睛：“对不起，我，我之前不该那么说你。谢谢你为村里做的。奕哥，听说你要结婚了？” 宁奕笑着点头：“要结婚了！别说了，都过去了，咱去屋里，一会再聊！” 他拉着蔡江龙起身，又碰见了身穿黑棉袄背着手走来的老书记， 老头被吹了一脸雪，却依然端着架子不肯去擦，布满褶子的老脸冻的通红，喜笑颜开的嗔怪着： “这俩孩子，没个正形呢，让人看见多笑话，注意身份，都是有身份的人，快起来，孙媳妇搁哪捏？” “院里呢！”指了下自己院子，宁奕让过大包小裹的村长和蔡江龙父母，又在人群后面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貂皮的女人， 这身貂皮对她来说明显过于宽松，风吹之下鼓胀起来像个风筝， 将她带的左摇右晃，摇摇欲坠， 好在身边还有个穿着时尚女人搀着，这才避免了摔跤。 “妈！”在蔡江龙有些懵逼注视下，宁奕冲过去搀住了杨老师的胳膊。 “这孩子，我儿媳妇呢？”抬手掸掉宁奕发梢积雪，杨老师伸着脖子向后张望。 “她们在院里呢！快来。” “她们？”脸色一沉，杨老师没跟宁奕往前走，而是回头看向刚刚扶着自己高个女人。 这女人个头很高，身上穿着精致的皮衣，脚上那双白色高腰雪地靴在满是军装的环境里有些格格不入。 正惊奇着，那女人摘下帽子，露出了一张跟李晓雪至少有70%相似度的小麦色面庞。 宁奕懵了：“阿姨，您……” 女人摆手摇头轻笑，眯起眼睛，用让人猜不透的复杂眼神盯着宁奕左右打量个没完， 直到身后飞机再次升空她才拨掉头上雪花，脱掉手套向宁奕伸出了修长纤细的右手： “哼~阿姨？你马上就要改口叫我妈妈了，我是晓雪的母亲。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跟我女儿私定终身的初代超级人类，呵呵。” 宁奕从这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刚抬起手，身后忽又传来晓雪欣喜的喊声：“妈妈！你来啦！” 几人回头看着晓雪飞奔到近前，可她母亲却拒绝了女儿进屋一叙的提议。 “我想跟我未来的女婿单独说几句话，晓雪陪着阿姨去屋里等妈妈。” “哦，好的。”应了一声，晓雪搀起杨老师朝着不远处的于桐和王雪静走去了。 目送着二人走出十几米，女人突然在宁奕身后发问道：“你真的认为你能从这把晓雪带走吗？你带不走她。” “嗯？”一直不敢确定问题突然被人盖棺定论， 宁奕心里一揪，转身看向女人的脸，却见她一脸的风轻云淡，眉梢眼角还似带着点戏谑：“你应该早知道这个结果了，你看战区现在在做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 这是个相互妥协的问题，但有一步你绝对不能退让， 如果你想晓雪她们一切都好，如果你想得到更多实惠，恐怕得演一出戏才行，我来做这个恶人……” 谈话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早已经料到的结果被人点明，宁奕突然感觉一身轻松， 他带着晓雪母亲重新回到院子的时候，正巧遇上等在门口的宇航。 女人进了院门，宁奕拉着宇航让过院门口，盯着对方眼睛笑问道：“你这是哪一出啊，你压根就没想给我选择的机会，是吗？” 第253章 妥协和诡计 宁奕不用什么回答，宇航臊眉搭眼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去吧，我抽根烟就回来，就跟他们说我去厕所了。” “哦。那你快点啊，一会我杀生鱼片啊。” 点点头，宇航鼓起腮帮子在围裙上擦了下手，又悄悄观察一下宁奕表情，之后转身跑回了院子。 掏出根烟叼进嘴里却没有点燃，宁奕抬头天空，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更喜欢那些在路上截杀过客的劫匪， 那种关系纯粹自然，单纯到非黑即白，非生即死，简单到你没有选择，不用考虑妥协，更不用费心跟人博弈，讨价还价。 要么就像当初在会所里见到往日室友那样，心里难受，但为了灭口根本没有选择。 其实，他早知道自己带不走晓雪，他没有在战区手里强行劫人的能力， 更没有那么做的理由，尤其是刚刚跟晓雪母亲对话之后，这个结果的原因愈发清晰了。 整个逻辑都是能说得通的， 战区不会让更多的军人变成二代超级人类， 这种不可逆的变化如果在以后的某一刻突然被发现是恶性的， 那对于这些士兵，对整个战区乃至整个人类都将是灭顶之灾。 其次，对于战区来说，他宁奕充其量只能算个大号步兵，再强的单个碳基生物也不足以威胁集体。 真正吸引城内的也不是他初代超级人类的身体组织， 而是造就初代超级人类的条件， 到底什么样环境才能让人基本或绝对免疫丧尸病毒， 出现自己这样类似超级进化的增益反应， 这才是一切的关键！ 只要弄清了这个问题，他们就能推定出这种变异或进化的方向，最终确定变异的良恶属性。 抛去主观立场和对错不谈，宁奕明白任何势力都不会让一个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存在脱离控制。 或许晓雪母亲说的对， 晓雪在战区里有母亲陪伴，可以接受人类顶尖科技的照料，战区会将晓雪她们当成人类希望的样本密切观察，细心呵护。 爱是安稳，而不是以爱之名的要挟和铤而走险， 离开凛冬城庇佑，晓雪将跟他一起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 他们将独自面对春天以后可能从南方反扑过来的尸潮。 初代超级人类本不是军人，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可控的存在， 有晓雪她们在战区，自己才有脱身的可能， 有晓雪在战区，他们才不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威胁战区的举动。 这个问题不是非黑即白的对立，只是需要考虑的妥协和尺度让他头疼。 “孩子，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晓雪没跟你谈恋爱， 我希望她能像正常人一样，但现在她已经怀孕了，我再多说什么都没用。 其实你要明白，你带不带她走都一样， 与其带着她在外面终日担惊受怕，你莫不如索要一个定期见面的机会， 甚至可以要更多，比如利用卫星通讯和定位的能力，更多的弹药，更多的设备， 你可以在江城组织幸存者更好的自救，这事不是一口咬死没得商量， 但只有一点，你不能让他们得到你的血液样本和身体组织， 二代的血液和细胞无法分析，不代表你的不能分析。 你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你变成这样的原因和条件。 否则，你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孩子，你真很危险！ 据说晓雪的所有身体指标都在不断强化，那么我有理由认为， 你的极限也远远未到，转机往往就在不经意间出现，耐心等待，别太激进。” 这个岳母真是睿智，宁奕感觉晓雪应该是遗传了她母亲的智商和长相， 吸了口烟，他回头看见了站在酒吧门口老贾头，这老头正叼着烟袋笑嘻嘻盯着自己。 “老头！我要走了。”宁奕走过去在老头手里扔下十几个金豆子，叮嘱道：“给后来人买点东西吧，多救几个，能救几个是几个。” “好好好，你放心，诶？去哪儿啊？”老贾头将金豆子揣进怀里，笑着吧嗒了口烟袋： “你就在这待着呗，我教你烧酒，等我死了这酒吧留给你，嘿嘿，守家待地的，多好。” “谢了，我靠不过你，你肯定长命百岁，还有一大帮人等着我呢!” 烟头扔进雪里，宁奕转身背对着老头挥了挥手：“过两天来喝喜酒，我给你包红包。” “好嘞！嘿嘿，这孩子仁义……” 在院门口站住脚步，他看见村长和书记正在房门口的台阶上蹲着聊天，嘴里叼着烟却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嗑瓜子。 蔡江龙和陈宇拎着二踢脚好像在选择燃放的位置。 “嘶~带了炮仗？”宁奕回头去问老头：“今天啥日子？” “元旦！”老头歪着头挠了挠后脖颈：“去吧，我一会看放炮呢！” “元旦快乐，身体健康，恭喜发财。”宁奕双手抱拳对着老头连连道喜。 “诶诶诶！嘿嘿，你也是。”老头扬起烟袋，催着宁奕快走：“去吧，外面冷，别感冒了。” 刚踏进院门，宇航又从屋里跑了出来。 他拦住宁奕拉着又回到了院门外，急切的说道： “我让人把露娜接来，把马玉他们都接来，行不行？” 宁奕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你这已经不是让我承你的情了，你这是道德绑架。” “不是不是。”宇航抿着嘴唇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晓雪她母亲跟你说了什么，但我感觉你有点不对劲，你……” 伸手在宇航穿着狗熊牙齿的兜上拍了下，宁奕笑道：“我拦你一句，那颗牙只能许一个跟你自己有关的愿，别的我不会答应， 还有，你的大局观和使命感我了解也理解，可你不考虑一下我的死活吗？ 如果我身上的秘密全都揭开了，我就没价值了，到时候我还能活着离开这凛冬城吗？ 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跟你没关系，本来跟你也没关系。” 在呆愣的宇航肩头推了一把，宁奕刚要走，远处土坡忽然飞出来一辆军用越野车， 它扬起漫天飞雪，在早已压硬磨光的车辙上左拧又滑，不一会就停到了村口。 “砰！”车门重重关闭，车上冲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个青年，他口鼻喷吐热气， 冷着一张脸踉跄的跑过二人身边，到了院门口扯着嗓子向里喊道： “谁叫宁奕！给我滚出来！我要跟你单挑！” 呼啦一下，蹲在门口书记和村长叼着烟站了起来。 陈宇拉着蔡克涛从围墙上跳下，跑到村长旁边抻着脖子往院门口看。 “卧槽，真有勇的啊，找宁奕单挑！”拿着二踢脚的蔡江龙目瞪口呆。 陈宇摘下眼镜揣进兜里，看着门口情绪激动的青年，低声道：“嘶~这是个……傻子吧？” ps：这些章节并不是脱离的末世，我已经借着战区这个场景，将末世背景和格局以及必须的主线因素介绍齐全了，主角马上要离开战区了。重新进入黑暗丛林，开启崛起之路，敬请期待。 宝子，动动您发财的小手，求好评。 （不知道是不是我嘴欠啊，前面提到蒙脱石散，这就脱销了，备着点吧。） 第254章 背地里的试探 青年态度十分坚决，他似乎已经气到了极点，满院子的人都没能让他收敛半分，扯着嗓子嚎个不停。 “晓雪她们队长的儿子，研究人体外骨骼的，人不坏就是有点一根筋，你轻点打。”宇航小声提醒。 “就是有点der呗，嗤~知道了。”宁奕笑着前走几步，在年轻人肩膀上拍了下，问道：“你认识他吗？为啥非得揍他？” “夺妻之恨！”紧了下衣领，青年转向宁奕沉着一张脸道：“你认识他？他人呢？” 不等宁奕答话，院子里忽然传来晓雪的声音：“你胡闹什么？谁是你妻子？我已经结婚了，我早就告诉过你。”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晓雪这话语不疾不徐，声音也不大，自然的就像是在跟朋友聊天，但对这青年却好像杀伤十足。 “可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我跟他拼了！”见青年要进院子，刚刚还在抽烟的村长扔下烟头站起了身， 宁奕抢先一步薅住青年的脖领子，配合脚下的低扫，轻飘飘的一甩就把他扔出去两米多远。 “嘶~你有病吧？”脸上满是不可理喻的莫名其妙，宁奕叉着腰问：“你没看录像啊？你来送死你爸知道吗？” “呸！看什么录像！”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青年连退几步，抽出匕首压低重心做了个标准的格斗前准备：“来啊，对决！” “噗嗤~”晓雪捂嘴一笑：“奕哥，别把他打死了。” 这羞涩的叮嘱像一把火，瞬间将青年逼向了疯狂边缘。 “艹……”不等青年动作，宇航冲上去只一个照面就撅着手腕夺下了刀：“你疯了你！你知道他谁吗？” “啊？谁啊？”青年有点懵：“我就听说他来了，别的也没听说啊！” 宇航一瞪眼睛：“初代！承影怎么坏的！你在内城没听说吗？你整天鼓捣机器，鼓捣傻了是吗？” “啊？初，初……”梗了下脖子，青年苦着脸憋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宁奕歉意的点了两下头：“服了。” 撂下一句话，他转身紧着衣服就往越野车走，院子里外同时爆发的哄堂大笑催他又加快了几分脚步。 “这也不der啊……喂！你别走了。”笑着扔掉背在身后的砖头，宁奕抬手招呼道：“留下吃饭吧。” 压根没好意思回头，青年摆摆手：“不了不了，那个……我还得回去加班。” “我给你介绍对象。” “哦，那行。” “噗~咳咳咳……”青年刚红着脸转过头宇航就笑喷了，拄着地面的匕首颤抖不止，连连摆动左手示意别管自己。 “走吧，进屋，别理他。” “哦。”宁奕拉着脸如红布的青年走进院子，晓雪已经在母亲和杨老师陪同下回了屋里。 青年在院门口拉住宁奕，盯着转身进屋的众人，讷讷问道：“兄弟，我……我对象呢？” “在我那。”在青年后背上拍了下，宁奕微微蹙眉，似有怀念的说道： “一米七十多，长的挺漂亮，是我的学姐，他之前的男朋友对她不好， 如果她愿意，你就带她回来，一会跟我说说你研究的那个什么骨骼，我也喜欢那些东西。” “好！没问题。”青年点头，略一迟疑又问道：“嘶~那你……真是那个初代啊？” “我也不清楚。”笑着后退两步，宁奕伸开双臂在青年面前转了个圈：“像吗？初代，只是他们给我起的外号。” “哦。”青年歪头，瞪着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问：“那你住在哪儿啊？你有那个女生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有……”比划下房门方向，宁奕刚走两步又站住了，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青年刚问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到了手机里那些穿着丁字裤的图片， 可那些穿着暴露的图片明显不适合用来当红娘的手中线。 那是曹红娇耻辱的过往，是那个女生被爱蒙蔽双眼之后不堪回首的傻事， 初次见面时有死亡威胁，她并没有奋力反抗， 可之后在被认出时，曹红娇拼死护住聊天记录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 他准备将那些图片彻底删除，就像他不愿意让别人触碰自己的过往一样， 那些惨不忍睹的回忆最好永远沉寂在岁月的浪花中，永远不要再浮出水面，永远不要有人再提起。 “不好意思，我手机丢了。”宁奕撒了个谎。 青年也只是摸了下鼻子，又点了点头。 机械和数据不会说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宁奕总感觉面前这个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很单纯，甚至单纯的有些蠢，单纯到让他不自觉的放下了所有防备。 “想要什么告诉我，我提前给你准备，下次你亲自去我那取，我也好介绍你们认识，进屋吧。” 宁奕拉着满脸抹不开的青年进了屋。 宇航拎着已经冻硬的黑鱼和狗鱼紧随其后，进屋之后直接去了厨房。 应该是之前就彼此认识，也或许是刚刚一幕有点尴尬，青年跟着宇航也去了厨房。 陈宇和蔡江龙回屋又拿了几个二踢脚，宁奕却进入了无人陪伴的真空状态。 书记和村长以及蔡江龙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喝着热水。 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嗑了两个，宁奕习惯性的将瓜子皮攥进手里， 透过门上的窗子去看主卧里的众人，那里一片祥和。 杨老师拉着两位母亲唠着家长里短， 蔡江龙母亲带来的包袱敞着，里面装了不少给婴儿做的尿布和棉衣、肚兜。 三个穿着军装的女生坐在靠近电视的炕柜边上， 于桐和王雪静默默的嗑着瓜子， 只有晓雪一个人在发呆，她双手和于一处夹在腿中间，噘着小嘴， 依旧是视线不聚焦的仰着头，左右微微摇晃身体，脸上带着微笑，向是在回忆或畅想什么。 与世无争的恬静是那么出尘，宁奕盯着几秒竟愣了神。 又过了一会，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晓雪微微侧头，发现宁奕之后笑容又甜了几分，随即又进入了那种无我无物的发呆状态。 宁奕明白，如果母亲没跟她说，那就一定是她自己猜到了最后的结局。 这是短暂的重逢，因为陈宇情报的前后有出入才有了这次破冰之旅， 同样，没了变成试验品的威胁，宁奕也没了拼命夺人的必要。 转过身推开房门，他想去车里取酒，却正巧看见三个穿着军装的人进院。 这三人拎着皮包，进院之后就跟宁奕表明了来意，他们是来给婚礼定做服装的。 从没定做过衣服，不了解量身定做流程的宁奕按照要求脱了鞋，在炕上被人拿着卷尺测量了身体的各种维度。 之后是晓雪和于桐王雪静她们，负责测量尺寸的人是个中年女人，她手法娴熟，整个过程都面带笑容，对几人的身材更是赞不绝口。 只是那个拿着本子记录数据的男人有点出戏，这人虽然也会时不时的插话，却好像对宁奕手里的瓜子更感兴趣。 “吃点吗？”宁奕伸手笑问道。 “行行行，我可乐意嗑……” 男人伸手过来，宁奕却攥着瓜子走出了房门：“等一下，我给你多拿点。” “不用，整几个就行。”没理会身后男人客气的不见外，宁奕出了门之后直接转进厨房， 将手里的瓜子连同嗑过的瓜子皮全都小心翼翼的扔进了烧水的灶坑。 看着火焰将一切吞噬，宁奕才在宇航掩饰着惋惜和尴尬的笑容里回到了客厅。 从袋子里重新抓了一把瓜子放进男人手里，他推门走出院子开始在雪地里找之前扔过的垃圾。 此刻的记忆异常清晰，宁奕很快便找到了刚刚扔掉的所有中华烟头。 攥在手里转过身，他发现那头发斑白的男人已经跟了出来：“初代，你太谨慎了。” “还没到时候。”宁奕扬了扬手里的烟头问道：“河边的那个变种人身上没有我的唾液吗？” 叹了口气，男人笑着摇头感叹：“你是真聪明，这都想到了，他的残骸上确实有你的唾液， 可惜已经中和了病毒，变成了跟二代一样的细胞，没有提取价值，其实你没必要捡烟头，我们已经捡过了，你的体细胞离开身体马上就会失去活性……” 挥挥手打断对方说话，宁奕笑问道：“那样最好，我现在多高？” “大概185厘米。” 跟对方擦身而过时，宁奕扬起攥着烟头的手：“你们没白来，衣服做好看点，还有，回去就说初代长高了两公分。” 走回厨房，将手里全部烟头丢进了炉灶，宁奕没再去看宇航，只是盯着跳动的火光愣愣出神。 虽然还是后知后觉的慢了半步，但好在他已经察觉了苗头，背地里的试探或许早就开始了。 第255章 提前的送别 xs7.com 宁奕再没回屋，他在厨房跟刚刚那个前来挑衅的青年聊起了天。 聊天的目的性并不强，却怎么也离不开感情。 “你别生我气，我刚刚只是别不过心里那个劲， 不过知道你是初代我也就没有什么坚持的理由了， 本来晓雪成了二代就不可能嫁给我，我又打不过你，嘿嘿，我刚才都der死了。” 宁奕笑着拍拍青年肩膀，盯着宇航忙碌的背影轻声问道： “对了，你研究的那个什么骨骼，难做吗？是不是总遇到困难啊……” 舔了下嘴唇，青年傻傻一笑在颧骨上凹出了两个小坑：“还行吧。其实一点都不难，主要就是两种，一种有……” 话说一半，宇航忽然绷着嘴转过了头。 瞪着眼睛看了看懵逼的青年，又在宁奕脸上看了一会， 最后举起锅铲子指向旁边次卧：“你俩聊天影响我做饭！吵死了！去屋里聊！” “锅里这么大动静还影响你啊，你咋那么多事呢！”青年不解。 宁奕伸手搂过他的肩膀，回头笑着跟宇航比了个ok。 进入次卧后他关闭了房门，半装傻半刺探的跟青年聊起了他的实验项目。 宁奕了解宇航的态度，始终是立场鲜明的军人，肩负使命又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已经够难得了。 跟满身都是心眼的宇航比起来青年单纯的可以，怕宁奕听不明白还掏出笔在纸上来了个现场教学。 宁奕牢牢记住了他说的每一句话，写出的每一个数据，甚至每一个略带迟疑的思考。 本以为一会的吃饭就是今日的终点，却没想到宇航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 不一会，宁奕就迎来了第二波探访者，之前被宇航接进城的车队人员全都被送到了村里。 压根没给宁奕找他算账的机会，这些人刚到宇航就招呼着大家开饭。 不得不佩服宇航的烹饪能力，他一个人用宁奕抓到十几条大鱼做了几大桌子菜， 从生鱼到清炖、红烧、剁椒、塔拉哈， 不重样的全鱼宴最后因为屋里放不下桌子而搬到了对面酒吧。 宁奕甚至都怀疑这小子之前在炊事班待过。 作为酒吧老板，老贾头自然而然的加入了宴席的行列。 贡献了车里最后一箱半茅台，宁奕自己端着一次性杯碗吃了个沟满壕平， 又在推杯换盏中一个人走进了厨房，把这些一次性餐具全都投进了厨房火红的炉炭里。 看着卷缩起来塑料杯和已经燃烧过半的纸碗，他又抄起炉旁的烧火棍开始拨弄火炭，准备将一切烧个干净。 身后突然传来的宇航声音吓了他一跳：“其实你不必这么做，你在外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采过样了，白扯。” “哦。”用一块火炭压住纸杯纸碗，宁奕笑着回头递给宇航一根烟： “听说我的体细胞很快就会失去活性，有多快？” “非常快。”挑了下眉毛，宇航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前补充道：“快到我们怀疑是不是压根就没区别。” “咔哒。” 火苗点燃烟头，吸了一口烟，宇航蹲在炉前将嘴里的烟慢慢吐出，看着它们丝缕如线，尽数吸入炉膛才又说道：“就像本不应该出现，就像有意防范， 最快一次投入实验就是吃熊掌那顿，咱们前脚出屋他们后脚就开动了，可样本刚过一分钟就不行了。 城里讨论过是不是应该炸死你，以便获取一些身体组织进行试验，可这种做法太过冒险，科学家认为你应该就是统计学上的小概率事件。 万一不成功，没人承受得起后果，你很幸运。” 宁奕嗤笑：“要炸死我，这还幸运！？” “幸运！”宇航抿着嘴，睡眼惺忪的回头看向宁奕：“幸运的是体细胞无法分析，如果能分析并确定是恶性变异，你可能早就死了。” “你们……这是准备放弃了吗？”宁奕问。 “嗯。”宇航颓废的点头：“刚通知的，放弃了，不尝试了，留着一种可能总比激怒你，彻底破灭希望要好。” “哦。”张着嘴愣了一会，宁奕又好奇的问宇航：“如果我现在选择配合，你还会报告吗？” “会！”回答毫不迟疑，宇航站起身，回过头盯视宁奕看了会，双眼忽的蒙上了一层水汽：“作为军人我会豪不迟疑的做出选择， 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不要配合，坚持你现在做的吧，别放松。” 伸手在宇航肩头轻轻杵了下，宁奕笑问：“怎么的呢？这么纠结？” 宇航伸手按着宁奕肩膀，探头向人声嘈杂的大厅看了眼，缩回头小声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给你施加更大压力才把他们弄来的？” “不是吗？” “不是，我要跟你说话就要避免隔墙有耳，临时搬到这边应该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宁奕，你就作为一个谜团一直存在吧， 最好不要有人真正了解你，对了，刘恒认识吧？” “刘恒？”这名字突然让宁奕想起了老旧别墅区里那个婴儿的父亲， 他的施以援手救了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而作为回报，刘恒提供的特殊待遇却差点让他无法逃出集结点。 宁奕笑了，这绝对不是恩将仇报，要算也只能算是造化弄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种子公司的吗？” “呵？神特么种子公司？”宇航看傻子似瞪了眼宁奕，随手将燃烧到底的烟头扔进了灶坑： “他是主攻种子培育的科学家，他父亲是顶级生物学家，差点被外军劫走， 国安带着他躲了三四天才被特遣队找到，就是你们车队的头车，要不就凭你们几台私家车能开路啊？ 啧！你们不是遇袭了吗？还没想起来？战斗机！集结点不是炸了吗？临时换的江城大学北门军事控制区！” “啪！”重重的拍了下额头，之前那个猜想突然找到了答案， 宁奕才知道，原来车队里的重要人物不是别人，就是刘恒的父亲：“他又怎么了？” “他父亲不同意炸死你，他说虽然无法分析，但凭经验来看，你基本没有恶化的可能。我不知道这是刘恒让他这么说的，还是真就如此。” 哼笑着，宇航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宁奕：“杀人无数但广结善缘啊，你是真会挑人啊， 不得不说你运气真好，听说你救了人家孙子？ 这是送上门的护身符，呵，这世界真特么小。 以后你就是一个备选项，只要不出现恶化反应，你总会派上用场的， 记住，婚礼当天无论谁找你谈，别答应。” 宇航说完从兜里掏出那枚金丝穿透狗熊牙，拎到面前眯着眼睛看了一会： “诶？你说刚才这段话能换几根雪茄？” “呵呵。”笑着抓住宇航的手， 宁奕将那颗狗熊牙送回了他兜里，凑到耳边小声说道：“你以后亲自护送晓雪来看我，想要多少我都给你备着。” 一愣之后，宇航又慢慢眯起了眼睛，狡黠的问道：“你早有打算了？诶？对了，自从到这以后你从来都没问过那个工事里的情况，就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怎么能不担心，之前还担心。”拿起一块木头扔进炉子，跳动的火光中宁奕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叫自己国王的蓝眼睛女人， 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全身纹龙画风却有些傻的社会大姐， 那个只想要点好吃好喝的鹦鹉小妈， 那个被痴情种托付给自己的蛇蝎美人…… “你之前不是说要把她们接来嘛~你想用她们给我施压让我无法拒绝，所以你一定早就暗中保护她们了，她们不会有事，是不是？” 宇航站在门口看着大厅，两只手游荡着，身前身后交替拍掌： “呵，要不咱再喝点吧，活过夏天，冬天才能再有机会喝酒。” 第256章 觊觎的惩罚 “求你个事。”将一个干透的苞米芯扔进炉火，看火苗燎光烧柴表面棱刺，宁奕兜起下嘴唇裹住了刚刚钻出嘴边的胡茬：“我要结婚了，我想告诉她们。” “她们？”宇航不无戏谑的转头问道：“露娜？” “嗯。”重又拿起一个，扔进炉火之前宁奕停住动作，低声补充： “还有马玉、蒋华、徐莹、曹红娇、闫明、王昊、鲁壮、阿坤……” 痴了一般的念叨着，宁奕细数那些在工事里他能记住名字的每个人， 他心里有无限渴望，希望让每个认识自己的人都能见证他这辈子签下最庄重契约的一刻， 然而，这渴望里却又掺和了太多无奈和心酸，他们会愿意来吗？他们能来吗？ 露娜是间谍，马玉、徐莹和蒋华是别人眼中的社会败类，曹红娇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给她谋了段好姻缘…… 视线逐渐模糊，宁奕拿起烧火棍去拨弄火焰吞噬的玉米芯， 跳动火光里，他好像又看见了那水汪汪的蓝色大眼睛， q到能弹出水波纹的屁股和那纹满无奈的前胸后背， 挤着胸脯嘲讽自己的蛇蝎美人， 被自己用狗链子牵了一下午的往日学姐， 拉着自己手想要个同样交代的鹦鹉小妈， 跪在自己面前哭诉世道不公的科技死肥宅， 因为不好意思再要烟，而在大腿上频频蹭手的退伍军人 求着自己帮她把父亲尸体拉直的妹妹…… “说一声也，也，没毛病，我这就让人去给工事里留一台，你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一会就送到，用不上一个小时。” 宇航拍着手走出厨房，身后人将擦干眼泪纸扔进了跳动的炉火。 “爷爷，我结婚了，养育之恩，没齿难忘，给您报个喜，咱宁家，有后……” 稳定了一会情绪，宁奕强装笑脸回到了人声鼎沸的大厅，他得为宇航的深谋远虑还债。 在长辈这桌，他接受了来自杨老师和书记等人的连番夸赞， 刚转到随行车队这桌，宁奕又迎来了接连不断敬酒感谢，情绪最激动的要数当初开着哈弗的那个大哥， 脸色通红，男人似乎已经喝了太多酒，却还是非要拉着宁奕再喝上一杯。 谁劝都没用，似乎只有喝了这一杯，让他把心里话说出来才能纾解他在逃生路上的压抑， 在宁奕搀扶下才站稳身体，哈弗大哥满脸通红，喷吐酒气的嘴里含糊不清，眼神却十分倔强执拗： “我谢谢你，小兄弟，要不是，要不是那些枪，我们根本活不到现在，城外太险恶了。” 脸上笑容在这一刻变成了悲痛，泪水充满眼眶，男人突然被下面的话哽住了嗓子。 左手连摆表示自己没事，调整了半天才又重新开口说道：“开奇骏那个的大哥让人整死了……” 这句话掘开了挡着泪水的堤坝，他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泣不成声，再也开不了口了，最后只能将酒杯高举过头，静默几秒后一饮而尽。 宁奕陪了一杯，最后才转到晓雪这桌。 蔡江龙喝了不少，他红着脸看低着头，摇摇欲坠的看谁都笑，问什么都不说。 有孕在身的晓雪没喝酒，于桐和王雪静倒是喝了不少。 宁奕刚坐下，于桐就红着小脸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脖子：“小黑，我，我好想你。” “知道，知道。”拉住于桐垂在自己胸前的手，宁奕看向身旁的晓雪，那姑娘笑着朝自己眨了下眼睛，像是在鼓励， 王雪静在她旁边默默端起了刚给自己倒的一杯酒，就着泪水喝了半杯，放回桌面的酒杯小心翼翼， 似是被酒液辣了舌头，她嘶哈着小嘴频频眨眼，好像不太舒服，却又有点意犹未尽。 宁奕突然感觉好荒唐，他不明白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他一个本该娶媳妇都难的穷小子，这次却要带着三个女人走进婚姻殿堂。 没有明媒正娶，这里面除了跟自己私定终身的晓雪， 于桐充其量只能算是路上拾遗的不忍丢弃， 王雪静更荒唐，荒唐到甚至是自己的结拜二姐。 能把这三个人联系到一起的恐怕只有那个人为命名的身份“二代超级人类。” 但仅凭这一个理由似乎还足以促成这一切，好像还有别的推手， 但宁奕暂时还想不到，他只是庆幸陈宇是个男的，否则…… 一阵后怕的激灵，宁奕从箱子里掏出了为数不多的一瓶茅台，在于桐的一个香吻后走出了房间。 刚刚降临的夜色中，从内城大门方向驶来的军用越野车歪歪斜斜，刨飞一路积雪停在了酒吧门口。 陈宇下车之后又晃晃荡荡的进了屋， 宇航双眼惺忪，走到近前递过来一个比老式大哥大还大了一圈的设备：“加过密，但别啥都说，飞机到了，里面的定位都设置好了，自己找就行，我去喝酒了。” 目送着脚下拌蒜的宇航进屋，宁奕望向雪地里新轧出的车辙不仅俨然失笑。 “这没有酒驾，地大，无物，没有障碍。” 屋里的环境太喧嚣，太欢乐， 不适合他通知这个对于某些人来说，不太愉快的消息， 思来想去的四下张望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最终宁奕将目标定在了院子里的车库顶上， 快速走进院子，爬上梯子， 宁奕打开瓶盖对着呼啸的寒风灌了一大口白酒， 酱香的酒味充斥着鼻孔和口腔，卷着辛辣似火的哀愁在口腔打个转便涌入了食道。 他曾在这张望城墙里的人儿，现在他转过头，却连隐藏工事的大山都看不见。 终于就要如愿娶到晓雪了，可他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心已经被劈成了碎渣。 将屋顶积雪踢出一个小堆，他慢慢蹲下身把手持通讯设备插进雪堆。 按照宇航教的方法在屏幕中找到了“工事”，选中呼叫按钮， 静静的等待不过三秒，忽然亮起的屏幕中出现了露娜憔悴又惊喜的脸。 她瘦了不少，隔着摄像头跟宁奕对视不到三秒又红了眼眶。 嘴边逐渐扯起的笑挤落了眼中泪水。 “国，国王，你还活着。真好。” “嗯。”笑着流泪，宁奕举起手中酒瓶对准屏幕：“敬你。” 身后慌乱跑动的众人并未影响两人隔空对视。 盯着屏幕又看了几秒，宁奕忽的展颜一笑，长长呼出一口气，吸了下鼻子缓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跟晓雪。” 骤然蹙了一下眉头，露娜紧随其后换上的强颜欢笑在宁奕心上狠狠的刺了一刀。 “新，新婚快乐，恭喜发财。” “噗嗤~”宁奕笑了，露娜笑着低头，又借挤过来的其他人转身走出了屏幕。 挤进镜头的马玉和蒋华、闫明、徐莹等人脸上都堆着欣喜， 宁奕看到了王昊、看到了张默和鲁壮，还有那两个头发斑驳的老人，却再也找不到刚刚那种心痛的感觉了。 强撑笑脸跟大家打了招呼，设备后面的车库顶忽然爬上来一个身材高挑的人影。 晓雪拎着两瓶酒走到宁奕身边缓缓蹲下，酒瓶放在雪里，撅着小嘴用手擦去了宁奕脸上的泪水。 “你该负责的，就算为了我。”笑着转身面相屏幕，晓雪对着愣了神的马玉、蒋华和徐莹挥手：“大家好，我是晓雪，我们就要结婚了。” 马玉等人突然凝固的表情让宁奕好尴尬，他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晓雪却在这时捧起了他的脸，站起身躲开屏幕亮光，黑暗中出现了两双闪着红光的眼睛。 叹口气，晓雪盯着宁奕的眼睛幽幽说道： “我的男人得负责，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如此， 作为独一无二的种子来说，更应该如此，我不怪你。 如果我们都能顺利生下你的宝宝，就当做这是超级人类争夺万物灵长的第一批生力军。 如果我们都难逃厄运，就让她们陪我一同遭受苦难，这是她们觊觎超级人类的惩罚，回去就做，像我们一样，以神鬼和祖先的名义……” 第257章 不止一个才有意义 她那双微放红芒的眼睛里没有挣扎也没有嫉妒，有的只有坦然，甚至还带着点狂热。 宁奕猜不透的她的心思，正想张口说话，晓雪又突地将他搂进了怀里，耳边的轻声话语压过了寒风的呼啸： “奕哥，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要不择手段，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的空间，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是人类在这场浩劫中的天选之子， 那么我将会成为诞下第一个超级后代的女人，我不会嫉妒别人，因为没人能撼动我的位置， 你要做的是给自己留好后手，给超级人类留下更多的种子， 其实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变化完全可以验证良恶，我早就想到了，你需要靠数量来验证我想法的正确性。” 心里一突，宁奕小心的问道：“怎，怎么验证？不是无法分析吗？” “看后代啊。”松开抱着宁奕手，晓雪歪头，眼中闪烁狡黠：“如果变异表现在遗传后依旧是正向增益，那么这就是良性的，说明你的基因非常稳定， 如果出现不确定性，那就说明发生在你身上变化是恶性的，或者说，只有你才是上天选中的特例。 奕哥，我不会跟你走的，就算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不能离开战区，因为只有在这才能保住我的命。不过……” 低头轻抚着肚腹，晓雪脸上洋溢幸福的笑：“我感觉一定是正向的增益，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在婚礼之后会假装答应跟你走，不等战区表态妈妈就会出来阻止， 到时候你就借着这个由头跟她吵一架，然后离开这里，你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宁奕抿嘴笑着点了点头，他对这个新婚妻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晓雪的话打消了他大半顾虑和愧疚，这样最起码工事里不会出现什么新的状况， 只是不知道这番话是不是真如晓雪说的那样，是为了给超级人类留下更多的种子， 亦或者，依旧是单纯的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说完之后，晓雪托词外面太冷回去了酒吧， 宁奕自己在车库顶上对着屏幕跟工事里的众人喝了一瓶酒， 第二瓶刚打开，酒吧里的宴席就散了。 于桐和王雪静在晓雪身后跟回了宁奕新买的房子，其他人却在出门之后去了隔壁。 从雪里拿出通讯设备，端着酒瓶走到车库边上，宁奕将目光投向塑料布封住的窗子， 薄冰挡住了视线，主卧的灯光里人影绰绰，时而传来笑声， 宁奕心里有了大概却不敢有任何期待。 屏幕中，梳洗过后的露娜状态好了不少，马玉和其他人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心里暖意盎然，可吹麻了手背的寒风偏要催着隔空对饮早些结束。 喝掉第二瓶酒，宁奕与不舍的众人作别，关掉设备爬下了车库顶。 进屋之后他去了厨房，调整插板隔掉通往炕洞的烟道，放开火墙的烟道，在炉子里扔了几大块木头， 寒冷之后的温暖勾起了睡意，让毫无醉意的他突然瞌睡连连，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屋里的晓雪，只能回到客厅躺靠在沙发上发呆。 五分钟不到，晓雪推门从卧室里探出了头：“奕哥，你来啊。” “啊？我，我来啊？” “哎呀，你快来吧，被子都铺好了，快点。” 晓雪回去了，宁奕草草洗漱了事，挪向门口的这几步心脏一直砰砰的跳个不停。 好在进屋之后发现三人都已经钻进了被窝。 没喝酒的晓雪在炕头，中间留了个位置，于桐和王雪静在另一边仰面躺着， 看不清表情，但她们之前束起的长发此时都在枕头外披着，两挂乌黑的瀑布似的很好看。 “来啊。”晓雪从被窝里抬头冲宁奕招手：“睡觉啦！” “哦。”轻手轻脚走到炕沿边上，宁奕解开鞋带，侧头看了眼另一边满脸通红，呼呼大睡的于桐和王雪静。 上到炕上脱下裤子和上衣，他每脱一件晓雪就会叠好放到炕头挨着火墙的褥子下面：“这样明天早上起来衣服就热乎乎的。” 说完她又探身将宁奕穿了整天的皮鞋拎过来，鞋底靠着火墙立好才又缩回被窝， 筋起小鼻子指了指只穿内裤，正盯着她愣愣发呆的宁奕，坏笑道：“嘿嘿，你没羞没臊~” “我穿着内裤呢。”闹了个大红脸，宁奕低头忽然发现刚刚呼呼大睡的两人好像变了呼吸节奏。 “嘘~~”同样坏笑着钻进被窝，裹着被子靠近晓雪，鼻尖对鼻尖亲了个嘴：“啵~” “哎呀~你好坏~不理你。”晓雪红着脸转身面向火墙。 宁奕在褥子下面焐热双手，悄悄钻进晓雪的被窝，左臂弯曲枕在头下，伸出右手抱住了晓雪的腰，耳鬓厮磨：“晓雪，转过来让我看看，我都想你了。” 手不老实的找到衬衣下摆，刚碰到肚皮，晓雪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 “奕哥，你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宁奕一愣：“你说什么？” “我要当第一个诞下超级人类后代的女人，无论好坏，我都要当第一个。 这里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不止一个，这个第一才有意义，不止一个，这个第一才更安全。 我需要有人跟我一样，这个基数的作用非常大， 所以，婚礼前的这几天，都是你的洞房花烛夜，考验超级人类身体活性的时候到了。” “媳妇，你是不是有什么……”贱兮兮的刚说了半句，晓雪忽然一骨碌转了过来。 面向宁奕，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有！如果若干年后，事实证明你真的是超级人类， 或者一个新的物种，最起码，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帮助过灭绝边缘的人类。” 第258章 超级人类的过饱和准备 宁奕把晓雪搂进怀里轻轻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要求。 跟其他人复杂的关系借着超级人类的身份平稳过渡了， 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发现自己追不上晓雪的思想，最起码在大局观这方面无法匹敌。 曾以为只有自己的心被劈碎了， 他到了内城，见到了心里的姑娘，却依旧放不下自己那个窝子里的人们。 然而现在，他又忽然得知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承受着心理折磨的人， 晓雪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纠结，她的心也不完全在自己身上， 或许在穿上那身军装的那一刻就已经留了一半在内城。 她现在也是军人，就像宇航那样，是朋友，是亲人，但他们首先是军人。 没参与过国家层面的生死抗争，末世以来始终疲于奔命的宁奕无法理解那种理想高于一切的使命感。 曾经让他得过且过，心安理得的小市民意识突然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卑微。 深吸口气，他听着晓雪均匀的呼吸，慢慢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 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睡没睡着，逐渐冷下来的炕头将他从梦中唤醒。 晓雪已经恬静的睡着了，身后于桐和王雪静时而打呼。 悄悄钻出被窝，他趿拉拖鞋走出卧室去了厨房，在炉子里填满了木柴，却怎么也不想回到刚刚那个被窝里了。 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摆在茶几上的通讯设备一度勾着他想找谁聊一会。 可深夜还有谁没睡，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别人了。 炉中柴火用哔剥作响温暖了屋内空气，若是不图被窝的安逸，沙发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打了个哈欠，宁奕盯着漆黑一片的电视机刚开始发呆，卧室门就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 还以为是来叫自己睡觉的晓雪，宁奕起身越过茶几从后面抱住了对方。 “晓雪，你说二姐真的会同意跟我那个吗？晓……” 被他搂在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像是冻住了一般， 可能是刚才状态迷糊，此时宁奕突然发现他搂着的不是晓雪！ “三，三弟，我去趟卫生间，你要跟我，哪，哪个啊？” 忽的放开手，宁奕后退几步才看清来人就是王雪静。 她上身穿着跟晓雪一样的浅粉色紧身衬衣，双臂环抱胸前， 下身却只穿了一件小内裤，修长雪白的大腿紧紧闭在一起，正扭动身体躲避着宁奕的目光。 宁奕笑着回到沙发上低头不再说话了。 他听着王雪静的脚步进入卫生间，可预想中的水流声并没有传来，没用上两分钟她又出来了。 “我，又不想上厕所了。”低低的说了句，刚要转身进卧室，宁奕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在惊呼中将她抱去了次卧。 宁奕知道晓雪一定已经跟她们说过自己的想法， 这次无疾而终的方便或许就是有明确目的的刻意为之。 没有交流，没有询问，靠着次卧的火墙，他与王雪静紧挨着对面而坐， 他看着王雪静皱眉慢慢坐定，又慢慢起身，那张俏脸总在起伏之间变换表情，让他猜不透下一刻究竟会是微笑还是痛楚。 宁奕熟悉这张脸，又总是不可避免的感觉陌生。 他知道，是原本相识带来的熟悉，而带来陌生的，应该是转变中的身份， 他知道，面前这个像是在完成使命的女人就要从二姐变成自己的妻子，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快乐还是难过，他只是觉得荒唐， 只是这离了大普的荒唐里究竟有没有委屈求全，或者说欣然向往，他并不清楚。 跟上次囫囵吞枣的经历不同，他这次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没有丁点的纠结， 他要享受一切， 就那么看着王雪静的脸在巅动之中慢慢变红， 那带着情绪的激动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又从耳根延伸到脖颈。 眉头总在微蹙和舒展间转换，眼神却始终徜徉在迷离与惺忪之间， 时而抿起的嘴唇间或露出粉红舌尖，除了认真和投入看不出别的心思，让人不辨喜悲。 这是第一个让他感觉捉摸不透的女人， 在老旧别墅区里，合力抵抗逃难者骚扰的经历仿若昨天， 上一刻还惊魂未定的王雪静在略微调整后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对活人射出钢珠。 往事重回心头，宁奕看着额头冒汗粘住刘海，紧抿嘴唇生怕发出什么声音的二姐， 突然又想到了当初一起结拜的那个大哥。 “呃，老高，如果知道了，会，会不会揍我，应该……” 正想着，王雪静突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是垂死挣扎般的呼吸急促，越搂越紧，越搂越紧， 片刻后，激烈的挣扎终于在长舒的一口气里渐渐缓解。 放开手，王雪静后撤身体，气喘吁吁中呆呆的说了句：“完，完了，我……” “我还没完呢！” “哎呀~” 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意犹未尽的宁奕抱起王雪静一个滚翻咕噜到了火炕的另一边…… 又十几分钟，找到小内裤给王雪静穿好， 宁奕抱着浑身打哆嗦的“二姐”推开房门走进了主卧。 炕头，晓雪面色恬静睡得安稳。 王雪静则在钻进被窝前在宁奕胸口狠狠掐了一把，然后得逞似的用被子蒙住了头。 宁奕回身坐在炕沿边，伸手在晓雪脸上怜惜的轻轻抚摸，又长长叹气。 耳边传来的悉索响动让他转过头，刚刚还在闷头大睡的于桐坐起了身。 “小黑，你怎么还没睡呢？”于桐头发乱糟糟，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你要去厕所吗？” 宁奕问的平静，于桐回答的也自然：“是啊，怎么了？” “我带你去。”两步走到近前，将刚刚坐起身的于桐抗在肩头走出了房间， 宁奕过卫生间而不入的步伐让于桐慌了。 她拳头在宁奕后背上捶打连连，小声埋怨：“你快放我下来，我真的要去厕所，要小便。” “呃，好吧。”让出了自己拖鞋，宁奕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于桐小跑进去， 哗哗的水声过后又颠颠的跑了出来。 “小黑，你怎么还不睡觉啊？” 宁奕坏笑着问道：“姐姐，要看茄芯吗？” 于桐脸上睡意在这句话后忽然变成了淡淡的哀伤， 微红眼睛里些许落寞：“晓雪都跟你说了？” “说了。” 抿着嘴低头片刻，于桐抬头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问题：“你，喜欢我吗？我不想只做一个超级人类的生育工具，我只需要……” “喜欢。”慢慢拉起于桐的小手，宁奕轻声问道：“你，害怕吗？” “不怕，是你就好。”于桐微微勾起笑脸，宁奕知道，那个曾经胆小的女人不见了。 牵着手走进次卧，两人又慢慢钻进陈宇留下的被褥里。 枕着宁奕的胳膊，于桐一双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咂巴着嘴问道：“你说我们做的这些有意义吗？” “有。” 微微转身仰起小脸，纤细指尖在宁奕胸膛和腹肌上来回划动，于桐小声问宁奕：“可如果我们一直不被接受呢？” “那就……做个过饱和的准备。” 就像离开工事之前那样。 第259章 问世间 哪有更完美 于桐不再说话了，她不明白宁奕说的那个过饱和准备是什么意思，心里还是不太安稳， 却已经没有了纠结，因为她发现曾经那个拼了命想隐藏身份的小黑已经变了模样。 “你的肌肉变大了呀，还有腹肌~” “还有别的！想不想看看~”宁奕起身慢慢凑近于桐， 黑夜中四目相对越来越近，又一次鼻尖触碰鼻尖，于桐已不再挣扎。 跟上次酒后的疯狂相似，可企图复制激情时刻的于桐这次没能得逞。 宁奕仔细观察着于桐的表情， 她跟羞涩又直接，总是喜欢争取主动的王雪静不一样， 她能热情如火也能安之若素，坦然如林间静静流淌的小河。 给宁奕的感觉就像是品了不同香型的白酒，唇齿留香欲罢不能， 他在看不见的危机前正按照自己的方法做着准备，危机什么时候到来，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他也说不准， 今夜的接触目的性很明确，又不可能单纯到像一杯白水那样，没有丝毫滋味。 好像掺和着无奈和紧迫，未来的不确定性总是撩拨着他心， 于桐做出一个不太标准但类似一字马的动作。 不消片刻，那双小手又爬上了宁奕的脖颈， 然而这熟悉的声音又在恍惚间唤醒了一段沉睡的记忆， 宁奕想起了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事时的场景， 在那个老旧的小区里，他亲眼看着老高开着车从他面前驶过， 他不知道当时那几个人的感受。 被老高撞出卫生间的周夫人应该不痛苦，只是本该被灼烧内心周磊选择了无视。 宁奕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会口吐白沫， 他猜那应该算是不太严重的副作用。 关系不同，境遇不同，美好也可以变成复仇的手段。 就像在会所里报复郝川那样， 郝川在乎，所以宁奕只用一个谎言就能让他痛不欲生，歇斯底里。 对这种行为的理解又加深了几层。 这是两情相悦时最亲密的享受，也可以是极端对立时最恶毒的报复。 铲除威胁的最好手段是斩草除根，人对人的终极抹杀要从心开始。 在于桐濒临崩溃的边缘，他释放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搂着于桐，静静看着挂满薄冰的窗布， 宁奕知道，外面的太阳就要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回到主卧里他不再纠结，放下于桐之后挨着晓雪进入了梦乡…… 天亮他早早起床，做过早饭之后开始拾掇那张早就已经泡好的黑熊皮， 匕首刮掉多余脂肪残肉，洗刷掉毛发上污物，换上一盆清水， 宁奕将老贾头送来的专用药水按照比例稀释后倒进了水里， 轻轻搅动盆中溶液，兽皮刚刚被翻动两次，身后突然传来了王雪静声音：“你……在做什么呀？” 于桐就在她身后，晓雪忍俊不禁的样子让宁奕窘迫交加。 “呃……”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之前他一厢情愿的想用一张兽皮来做衣服给晓雪穿， 可面前的另两位好像从根本上杜绝了他厚此薄彼的可能。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蔡江龙的喊声：“奕哥，出来下！有好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宁奕推开房门时正巧看见蔡江龙在院子外面跳着挥手：“随礼！” 宁奕开了院门，蔡江龙在陈宇的帮助下，扛着他爸带来的那个包袱进了屋。 包袱轻轻放在地上，他看着桌上的清炖牛肉吞了口口水，被发现之后又立马挪开视线。 “一会一起吃。”宁奕笑着招呼蔡江龙坐下，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打断本就感激万分，却没想到更大惊喜紧随而至。 蔡江龙看了眼身后直挺挺站着的陈宇，用牙咬着摘下手套，当着晓雪三人的面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摞硝制好了的狼皮。 “嘿嘿。”不好意思的摸下鼻子，指着包袱皮里的东西说道：“之前在西山口打死的那些狼扒了皮，我爷爷把这些皮子都收拾好了，给你挑了五张大的， 昨天人多没好意思拿出来，我爷说狼皮做的衣服暖，以前都是老猎户才有。 现在也没啥拿的出手的，就当随礼了，嘿嘿。”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晓雪抢先收下了蔡江龙带来的新婚贺礼。 这意外之喜彻底结束了宁奕的尴尬，狼皮好一些，狗熊皮穿在姑娘身上确实也挺不合适的。 几个人一起刚吃过饭，新一天的迎来送往又开始了。 朱老师、赵老师、刘佳，包括在别墅区里跟于桐一起被他送走的三个胖小子也齐齐现身。 许久不见的结拜“大哥”老高在午饭前跟同学们赶到，重新见面的亲切和温馨自不必说。 之后几天都是这样，白天迎来送往，晚上夜夜笙歌。 黛西取走了蔡江龙带来的狼皮，她熬夜了两夜才给三位新娘各做了一件款式相似的狼皮大衣， 宁奕紧赶慢赶收拾好的狗熊皮怎么也没能在婚礼前派上用场。 军队的理发师给宁奕和新娘们打理了发型， 后勤方面送来定做的礼服，黑色西装黑色领结，白色衬衫配上黑色皮鞋， 身高已经185的宁奕在穿上这身衣服后如国际名模般神采奕奕，帅气非凡。 晓雪她们都是火红色婚纱，没有巨大的裙撑。 杨老师作为男方的母亲出席婚礼， 失去家人的王雪静和于桐在婚礼之前认了晓雪的母亲当干妈。 一方在同一天嫁了三个女儿，痛失爱子的杨老师又在当天迎来了的三位儿媳妇。 穿着中西合璧样式礼服的新人们，用传统的华夏礼仪在临时装修好的礼堂中叩拜了双方高堂。 在亲朋的见证下正式缔结了人类最神圣的契约， 推杯换盏和欢声笑语，在威严的凛冬城内用一堂喜事对抗着外面崩塌的世界， 没有愤怒的呐喊，却依旧立场鲜明的昭示着人类不肯妥协的决心。 宁奕举着手持设备给工事里的众人直播了典礼后的现场， 他喝了不少酒，也如期遇到了来找自己谈话的军方最高指挥官， 可让他意外的是，自己之前跟晓雪母亲策划的争吵没有派上用场。 对方似乎已经睿智到了一定程度，如果不是真心替他着想，那他们就是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那个胖男人拉着他说了很多，他才知道，原来那座城里对他是宽容的。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晓雪催着宁奕启程，她说宁奕的工事应该发挥更大作用，最起码在明年冰雪消融前，应该做到更坚固。 宁奕知道晓雪的话里还有别的含义，虽不舍，但他还是答应了。 动身之前，黛西顶着黑眼圈抱着一个包袱找到了宁奕， 她连夜完成了熊皮大衣和另外两件狼皮衣的制作，指尖上缠满了渗着血水的胶布。 “哥哥，这件熊皮的衣服是给你做的，这两件狼皮衣是晓雪嫂子给的尺寸，她说等你回去就能派上用场。” 看了眼远处正安慰杨老师的晓雪等人，宁奕微笑着在黛西头上拍了拍：“小西，要做个好妻子，哥哥一会就走了。” “嗯……”黛西小嘴一扁，红着眼眶转身扑进了蔡克涛怀里。 盛捷抱着王旭还冲他笑，大大咧咧一点也不伤心， 陈宇和许超在角落里面对面的抽着烟。 蔡克涛沉着脸问：“不走行吗？” “不行。”宁奕穿上熊皮衣试了试大小，正合身： “昨天那个大哥跟我都说过了，无论邢广发什么样他都死在我手里，那不是意外，不追究我的责任已经不错了， 我不能进内城，在城外呆着还不如回去，别等哪天出了什么事又说不清楚了。” 熊皮大衣很沉，很厚实，宁奕脱下大衣开始折叠，准备重新放进包袱：“你们不用伤感，那个大哥说了，会定期派你们来看我的，一个月一次。 再说家里有一票人等着我呢，我不回去他们没有主心骨，得走。” “家……”蔡克涛红着眼眶抬头看向天花板：“哪儿是家啊？” 宁奕笑着给包袱打结，没有抬头：“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分别前总是伤感的，一切收拾停当，盛捷扛起装着皮衣的包袱扔进了后车厢。 叼着烟又催宁奕赶快动身，收拾车厢的同学下车了。 宁奕在门口跟众人拥抱告别，特意叮嘱晓雪、于桐和王雪静要注意身体变化，随时保持联系， 之后又跟杨老师和晓雪母亲一一道别。 临别终须了，拉开车门踏进车厢的前一刻， 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悠悠的唱着歌： “你褴褛我彩绘 并肩行过山与水 你憔悴 我替你明媚 是你吻开笔墨 染我眼角珠泪 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 他们迂回误会 我却只由你支配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第260章 嘶喊 因为知道会很快重逢，宁奕本没有太多伤感， 可此时晓雪带着于桐和王雪静唱出的歌，着实勾起了他心里的悲切。 笑着回头摆摆手，宁奕钻进驾驶室启动了房车，轻触车笛后驶出了院子。 对面酒吧的老贾头在门口抽着烟袋，他定定看着房车里的宁奕，既不挥手告别，也不道声珍重。 脸上本就纵横交错的皱纹这一刻更显沧桑，宁奕笑着落下车窗，从脚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两条烟扔了过去。 老头没有伸手去接，任凭装着香烟的袋子掉落脚边，也只是扬了扬手中烟袋：“唉~去吧，去吧，道上慢点开，有机会回来看看，注意安全，看见坏人远点躲着。” “好！再见，大爷。”宁奕挥手，老头默默点头， 房车转头对准村口，车窗还未完全升起，他忽听弯腰捡烟的老头叹着气说道： “臭小子，还知道说再见，我都这把岁数喽，还能……” 宁奕加大油门冲向田野，在冲过土坡后直抵内城门前空地， 雪地里稍许甩尾，房车呼啸着冲向了来时的路。 “我走啦~~~”心里有点惆怅，宁奕习惯性的伸手去掏兜里的烟，却发现那盒刚抽了一根的烟已经在婚礼前一天给了老贾头。 将房车慢慢停靠，他转身进入后车厢却发现卧室床上的被子鼓鼓的，里面像是放了什么。 伸手拉开被子，映入眼帘的东西瞬间湿润了他的眼眶。 一张放大了的大头贴，那是当初他跟晓雪在美甲店里自拍的结婚照。 剩下两张拍摄于酒吧那天的全鱼宴，一张是于桐搂着他后脖颈倾诉思念的瞬间。 另一张是王雪静红着脸看他傻笑的模样。 “呵~傻样。” 笑着把照片放到一边， 宁奕又看见满满一塑料袋子的手工鞋垫， 两个装满了金豆子的塑料盒， 一个装着零食的原色纸箱， 几套装在袋子里的特制战术服， 两双崭新的军靴…… 一大堆的物资下面还压着张纸条， 宁奕抽出一看顿觉视线模糊，这是一首打油诗： “水满罐，油满箱，归程之旅路长长。 造神枪，斩魍魉，手足之情永不忘。 智取车，救师长，天降神兵好儿郎。 北风凉，飞雪扬，我儿路上好穿装。 金满仓，银满仓，奕哥有钱不思乡。 …… 玲珑骰，寄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各式笔体洋洋洒洒的写满了一整张a4纸，宁他看得出来，这首打油诗里的每一句都出自不同人之手， 往事浮现，一瞬间， 他仿佛又重温了一遍这末世以来惊心动魄的每一天。 模糊视线，拿着这张纸慢慢坐在床边，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难以自制。 沉静片刻，他起身抹去眼角泪水，找出一盒香烟重新坐进驾驶室。 落下车窗，点起香烟，看着烟雾丝丝缕缕飘出窗外的，宁奕笑了。 虽未接回晓雪，但此时心态已与来时大不一样， 心里塞满了无尽的思念和嘱托，他已经不是游走在人类文明边缘的那个孤魂野鬼。 烟头扔出窗外的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晓雪的初衷。 就算最后真如那个指挥官说的那样， 他只是个特殊了一些的变异体， 他也要为了这些挂念自己的人撑起一片可以生存的空间。 挂挡，油门，房车呼啸着高歌猛进，向着来时的路冲去。 比来时快了不少，宁奕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赶回了外城边缘。 不知道在村子里的这段时间，外城又放进来多少人，夜色虽近，这里依然人头攒动。 裹着破旧衣服到处觅食的难民随处可见， 开着装满防护措施汽车的人也不在少数， 房车太过扎眼，在进入人群的第一时间就遭致了猛烈的踢踹和拍打， 可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秒钟， 巨大的枪声过后，四辆装兵车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 刚刚一直没有露面的宇航穿着民兵服装再次登上了房车：“送你一程，你是第一个从凛冬出去的人。” 在副驾站定，等装甲车将房车围拢在中间，宇航才皮笑肉不笑的问：“不去看看老聂啊？” “不去了，怕伤感。” “对了。”宇航把手扣在暖风上：“车队那些人留村里了，开哈弗那个大哥要跟老头学烧酒，以后定时给老聂送酒。” “你把他也发展成下线了？”宁奕挠挠脸颊。 “算是吧。”宇航使劲伸展了一下后背，看起来好像想说什么， 却最终撇着嘴连连摇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在车上东瞧瞧西看看的一直来到城门口，下车之前他还在档杆上面的重机枪身上拍了两下，似有不舍，又有惋惜。 “走啦！”就两个字，宇航下车之后就急匆匆钻进了城墙上的小门，再没出来。 外城大门缓缓开启，由装甲车开路，宁奕躲避着漫天飞来石块木棒，在五分钟后才彻底脱离了城门口。 所有堵在外面的人都在看着他，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从里面出来。 宁奕向着来时的那条路开了过去，路过变种人在道路两旁的破旧帐篷，他发现了当初那几个被自己打死的城外之王尸体。 没人给他们收尸，他们还在地上趴着，身上落满了积雪看不出个模样。 心里哀伤，后视镜里又突兀的出现了几辆车，他们从城墙左侧的大地里开出来，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那几个大灯十分明显。 “这特么……”转身回到武器墙上拿出56式半自动。 子弹上膛，宁奕端着枪下了车。 那几辆车还没到跟前，他却意外的发现城墙上有个破风战士正挥舞着什么东西不停的蹦着。 盯着看了一会，那几辆车就追到了。 “砰！”宁奕朝那汽车前的地面开了枪，为首的这辆x5停在了二十多米外。 朝风挡一摆手，那司机就很识趣的下了车。 宁奕指着城墙方向让他回身看：“他手里拿的什么？” 回头看了眼，那人点头哈腰的恭敬道：“啊，那个啊，大宝剑，新配的。” “冷兵器？看来是真上心了。”宁奕笑了，他才想明白宇航刚刚急匆匆下车是去干什么了。 他平视着十几米外，正试探着靠近自己的人，问道：“找我什么事？” 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汽车声响，他回头看了眼。 一百多米外的坡上正有一辆在雪地里转着圈，车后好像还拖着一个人。 “那什么情况？”他有意识的探查那边响动。 被拖在雪地里的那个人好像还举着个东西，正朝着汽车比划着， 耳朵里出现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嘶吼：“我大哥要是还在，没人敢欺负我，你们全都得死，大哥你在哪儿啊……” 不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宁奕低声问道：“那是什么人？” 第261章 再见胖子 音调很熟悉，可那嗓音实在是沙哑委屈到了极点， 心头一紧，头脑中闪现一个身影， 宁奕抢在来人说话之前举起手中枪， 56式半自动步枪的瞄准镜里刚出现汽车轮廓就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喷吐火光，激射而出的子弹在穿透皮卡车副驾窗户后又从车里钻出了正面风挡。 可能是贴了车窗膜的缘故，钢化玻璃炸碎之后并没有崩落地面， 细密裂纹遍布其上，那两扇车窗却依然坚守着岗位。 皮卡车停了，惯性带着车后那个人在地上翻滚数圈， 直到车撞上汽车右前轮才停下， 重复的嘶吼里，那人又举起右手对着汽车周围胡乱比划一通。 “我大哥在，你们不敢欺负我，啊啊啊，杀，杀了你们，打死你们……” 司机捂着脑袋从驾驶室侧面钻出来，朝着宁奕不停摆手：“别开枪！别打，等我下来的，别打着我……” 压根没去理会司机的话，宁奕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在地上来回打滚的身影，心里惊喜又害怕， 虽然沙哑，但他感觉那应该是胖子的声音， 他没想过还能重逢，但这重逢场面着实让他难以接受。 胖子下半身空空荡荡看不见腿的形状，破烂的裤管少了一大截，软塌塌的随着身体摆动。 身后又传来多辆汽车接近的声音，宁奕没回头， 盯着远处那个在地上疯狂嘶吼的身影却怎么也迈不动步， 他希望见到那个人，却又害怕那就是自己认为已经死了的胖子。 刚刚开车过来的外城人慢慢走到宁奕身边，小声道：“他昨天到这的时候双腿就已经没了，应该之前就让车轧过……” 抓着枪管将步枪慢慢立在身侧，宁奕微微歪头蹙紧眉梢:“你叫什么？拖他的人你认识吗？” 来人咽了口唾沫，眼神畏惧的看了眼宁奕：“认，认识，帮里的小弟，我姓陆，单名一个文。” 宁奕侧过头，盯着男人冷下了脸：“陆文？你让他这么做的？” “不，我……”陆文后退两步，指着皮卡车侧的身影争辩道：“他是变种人！他已经开始……” “哼，他是变种人？你不也是吗？” 后面的话宁奕已经听不见了，他伸手按在陆文脸上使劲推了一把，拎着枪一步步走向远处身影，冷冷的扔下一句话： “你在这看着我的车，如果有人碰一下，灭了你们所有人，一个不留，说到做到。” 被压实的积雪坚硬溜滑，宁奕小心走出的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越来越清晰的嘶吼在逐渐确认他的判断。 心情在看清胖子状况的一刹那沉重到了极点，彼此相距一米多，宁奕站住脚步扶着膝盖慢慢俯身，开始进行最后的确认。 没错，是胖子。 可他现在实在是太惨了，一个大铁钩贯穿左侧肩胛骨，将他牢牢拴在了那根挤在车尾的绳子上。 小腿连同一半大腿都没了， 身上穿着的御寒衣物破烂到无法遮蔽身体， 血肉模糊的脸上再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不要说头发，宁奕甚至不确定那血淋淋的头上是否还有头皮。 他看清了被胖子攥在手里到处乱指的东西，是临别之前自己送给他的那把手枪， 枪的套筒已经丢失，那手指弯折的右手里只握着一个手枪把。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看着胖子用手枪指向自己，徒劳的连连勾动扳机，宁奕心如刀绞。 “他，来的时候就这样吗？”宁奕问司机。 不等司机回话，胖子就胖子突然停止了动作，他双手拄地，转动脑袋将只剩窟窿的耳朵对准了宁奕，准备再次辨认声音。 看了眼宁奕脸上的笑，会错意的司机开始邀功：“不~~~是，我拖的，腿也是我轧的！” 一边向宁奕靠拢，司机还一边笑着说：“兄弟，你别靠他太近，他是变种人! 不知道在哪儿整把没了子弹的手枪跟个宝似的护着， 陆老大想要他就是不给，还一直吵吵着什么他大哥多厉害，多牛逼，疯子，谁特么知道他大哥是……” 不等司机说完话，胖子突然踢动着已经残破的双腿朝宁奕爬来：“大哥！大哥是你吗？大哥！我是胖子，大哥，啊……” 刚爬没几下，身后铁钩上的绳子被他扥直了。 剧痛导致的痉挛将胖子带到在地，没等起身却已经泣不成声： “大，大哥，你去哪儿了呀，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你救救我，我疼啊，太疼了……” 伸手擦掉眼泪，宁奕笑着转头看向已经吓傻了的司机：“你们不都是变种人吗？就因为他不给你们手枪你们就折磨他？ 你不是想知道他大哥是谁吗？我现在告诉你，是我。” “你？你跟陆老大不认识？你……”司机后知后觉的紧着衣襟开始往后退。 宁奕笑着站直身体：“我不认识什么陆老大，我就是这人的大哥，你死定了。” 握着半自动步枪的手一松，宁奕从皮毛一体夹克里抽出三棱刺，笑着走向已经腿软的司机：“大哥给你报仇，大哥有办法救你，大哥带你回家……” 司机顶多170出头，眼看着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宁奕越来越近，终于再也绷不住转身就要跑：“草！陆老……” 话刚喊出口就被直中后心的一脚窝了回去。 司机刚扑倒在地，宁奕的第二脚就到了。 学着当初露娜在工事中杀人的样子，宁奕想一脚踹断司机的脖子。 可脚下打了滑，这一脚踹的并不精准，直中后脑的一脚把司机踹晕了，可并未致命。 远处站在房车旁边的陆老大慌了， 那些后来赶到的，不知是想跟宁奕交换物资，还是准备趁火打劫的那些人也愣了。 他们看着手持长刺的魁梧男人一下洞穿了司机的后脑， 走回车旁掏出匕首割断绳索，将之前被拖拽到几乎油尽灯枯的男人单手抱起， 拎着步枪又慢慢的往回走来。 “走，快走。”眯着眼睛往后连退数步，最后陆老大一转身跑回了自己那辆黑色x5里。 十几辆车在房车头前慌乱掉头，仓皇向着城墙外的混乱之中冲去。 宁奕不慌不忙的走到房车旁，伸手拉开车门，抱着已经双目失明的胖子打开淋雨加热器， 坐到沙发上盯着风挡外，冲回大地里废旧公交和人群的汽车轻轻叹了口气。 “一会洗澡，大哥带你回家，养你一辈子，饿了有人喂饭，渴了有人喂水……” “大哥，真是你吗？大哥，你去哪儿了啊，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胖子哽咽着，身上哆嗦的越来越厉害，再开口时声音也变了调： “大哥，大，哥，我冷，我太冷了，我可能要死了，我回不去了。” 堵住胖子身后窟窿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宁奕沉吟几秒，侧身抽出伞兵刀：“你死不了，你大哥是超级人类，能治好你，肯定能。” 放松身体，他看着伞兵刀在指尖上划出口子，看着两滴血落入胖子嘴里，又看着指尖伤口迅速愈合。 伞兵刀扔在桌上，双手抱紧已经陷入昏迷伤痕累累的身体，宁奕忽然心痛的无法呼吸，他没想到胖子能活下来，更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给他的那把手枪给他招致了祸患。 他做了个决定，他要在这等着胖子恢复过来，他要问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要让胖子亲眼看着自己杀了那些欺负他的人，这是邢广发教他的道理。 正想着，眼前忽然升起个东西。 一个三爪的尖刺从胖子嘴里钻出来，刺尖闪烁着尖锐的寒光， 它在宁奕面前妖娆的舞动着，像是在庆祝着新生，又像是在介绍自己。 “呵，变种人……” 第262章 第四类变种人 那些人没说谎，胖子确实是成了变种人，并且头部已经出现变化。 宁奕记得之前那个手脚长蹼的城外之王说过， 变种人如果在头部发生变化就会失去理智攻击他人，宁奕感觉他可能错了。 胖子直到现在都没有失去理智， 所以因为头部发生变化而被折磨这种说法站不住脚，最有可能还是因为他们想要那把手枪。 夜色逐渐降临，他抱着胖子将房车掉头，对准城门方向停好， 那边逐渐亮起的灯光里零碎枪声和鸣笛如期而至。 城里城外两个世界，夜幕掩盖下的抢夺和杀戮从来都没断绝过， 他不知道当春天到来，积雪消融之后这些还未进城的人会是个什么下场。 或许会死吧？或许不会。 凛冬城可能会在尸潮反扑之前打开城门，将所有人都放进去。 毕竟死在人与人的争斗中要比被怪物吃掉好的多。 城里飞出一架直升机，他猜那是送蔡江龙他们回村的。 可它刚从房车头顶飞掠而过，宁奕的手持设备就接到了呼叫信号。 抱着仍未苏醒的胖子回到沙发上，他将手持设备立在餐桌上接通了信号。 “宁奕，你怎么还没走呢？你抱着什么东西，你脸上怎么全都是血？” 屏幕刚刚亮起，宇航就用一连问题给表明了焦急的情绪。 表情痛苦的看了眼怀里人，宁奕小声解释道：“这是我兄弟，我刚找到他，他被人轧断了双腿，放在车后面拖成这样的……” 跟宇航对视了一会，他终于再也无法忽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不解，笑着补充道：“他，现在是变种人。” “啊？”屏幕里宇航叉着腰来回走了两圈，最后筋着鼻子凑近屏幕：“你咋想的？那变种人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我……”想告诉对方自己给他喝了血，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我会救活他的，你放心，我没事。” 脸上忧愁不展，宁奕紧蹙眉头，看着情况已经稳定了不少的胖子不知该怎么跟对方说， 最后想到了刚刚的思考，他问宇航是不是变种人到最后都会失去理智。 宇航的回答跟他想的差不多，却也有不同。 他说根据目前掌握的资料推断，至少80%的变种人会在头部出现变异情况后攻击他人， 可这种情况又分很多种情况，大概能分成三类。 有的变种人会像夏天的丧尸一样，狂躁无比，见人就咬，就像在湿地里遇见的六角恐龙变种人。 有的则会表现出明显的目的性，出现一些动物觅食时才会有的状态， 这类变种人一般在外观上很难跟正常人区分开来，只有在进攻时才会表露出变异特征。 “就跟……咱们第一天在村头酒吧遇见的那个一样吗？”宁奕问。 嘴角下垂，宇航表情严肃的沉吟着点点头：“差不多，那个变种人像蜥蜴，你还记得他的舌头吧？” “记得。” 宇航捏了下自己的鼻子，继续说：“剩下这20%的变种人会基本保留理智，只有在情绪激动或搏斗时才会用变异特征进行攻击。” “那不是没有什么危害吗？”宁奕感觉这类变种人与正常人的界限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只要能保持交流，彼此保持克制，人长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摇着头悠悠的叹了口气，宇航否定了宁奕的想法：“你想的太简单了，这类变种人更可怕，他们会利用人类的外形骗过异性， 雌性变种人会在受孕之后继续保持人类的外观， 但她们会在背地里用变异特征猎食人类， 以满足体内胚胎的营养摄入， 雄性则会追求尽可能多交配机会，给自己留下更多变异后代， 被这类变种人受精的胚胎发育速度极快， 从受孕到出生根本用不上十个月，而且可怕极了。” 宇航不堪回首的表情突然击中了宁奕的软肋，他怕晓雪她们会因为怀了自己的孩子而惨遭厄运，连忙追问道：“你说，用不上十个月？那要多久？有什么可怕的啊？会死吗？” 屏幕中，宇航缓缓伸出了两根手指：“用不上两个月时间，那些胎儿就会成熟，并且不会正常分娩，怀了这种胎儿的母体会在一个月之内被吸干所有养分， 变成一具皮包的骷髅，而这些胎儿会在母体断气前破开肚皮自己钻出来， 它们不会再有人类的外观特征，形态非常不确定，落地之后就能猎食。” 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宇航点起一根烟，撇着嘴道：“它们一般都有偶数的肢体， 四条腿，六条腿，八条腿的都用，我在资料里见过最多的一个个体又十二条腿， 肢体末端有的带吸盘，有的则是尖刺， 它们奔跑速度非常快，飞檐走壁，没有枪支根本对付不了。” 眼角上扬又思考了一会，宇航使劲睁了下眼睛：“雌性的变种人猎杀人类就是因为这个，有了足够的营养它们就能顺利分娩下变异胎儿， 不至于被吸干养分剖开肚皮，这类变种人最为可怕，有人类的理智，又隐藏着嗜血的本性。 隐蔽性极强，我们私下里给它起了外号——潜行者。”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宇航的话让宁奕心都揪到了一起。 没想到宇航却展颜一笑：“怕你多心呗，你又不是，晓雪也没有被吸干养分的征兆，虽然摄入的能量和养分要多了很多， 但生命体征非常稳定，她没跟你说吗？” 宁奕摇头：“没说过，她只说过在战区里才能保住她的命。” “对。”宇航笑着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原因，战区里有最先进的检测设备，就算胎儿出现了异常，我们也能提前动手取出来，不会危机晓雪她们的命。” 宁奕明白了晓雪的意思，也才知道那个研究人体外骨骼的呆子为什么会说二代不可能嫁给他们了。 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敢跟一个随时可能会把自己塞进嘴里的变种人同床共枕。 不仅如此，大家在正常接触晓雪她们时可能也都要提心吊胆。 “就好像整个地球的物种界限都被打乱了，人和动物混在了一起，乱作一团。”宇航狠狠吸了一口烟：“呵~乱套了。” 宁奕突然想到外城那些穿着暴露，对着门外行人搔首弄姿的外国女郎， 如果允许这种地方继续存在，对城里人来说将会是致命威胁。 他问出了心里的话，屏幕那头的宇航又给他上了一课： “那种场所禁止不了，尤其在很多国家都是合法的，我们早就考虑过这种因素，所以这些场所都配有特殊的验血设备， 从业者和顾客必须每天化验，异常血液会触发设备的点击开关，电流是不大，但电压有五万伏！恐龙都给你电抽抽喽！ 同时会直接给城内军队发出信号的，不到一分钟我们就能赶到。” 挑着眉哼笑一声，宇航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说实话，我反对这种场合的存在，但不得不说，这种场所帮助我们防御潜行者上起到了巨大作用。” 说完之后他将视线转向了宁奕怀里的胖子：“你打算怎么办，他现在变异到什么位置了？” “头。” 一下瞪大了眼睛，宇航惊讶道：“什么！到脑袋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嘴里长……”脸上尴尬苦笑，宁奕低头去看胖子的嘴，却发现刚刚还在自己面前妖娆舞动的精细骨节和尖刺已经颓然的耷拉在胖子嘴边，再没了刚刚妖娆舞动的生机。 “你怎么了？宁奕！你说话……” 刚紧张的喊了两句，宇航就看见屏幕那头宁奕震惊无比拿起了一个东西。 “宇，宇航，变种人可，可能被治好吗？” “不可能的……”目光接连闪动，宇航刚说了半句话。 胖子忽然像刚睡醒似的发出了声音：“呃……大哥，我死了吗？我饿啊。” 心下惊喜，宁奕发现胖子翻卷的眼睑已经恢复了位置，那双刚刚还鲜血淋漓的眼球正闪烁着悠悠的红色光芒。 “大，大哥，我看见你了，你变帅了。”胖子惊喜道。 “嗯嗯。”宁奕笑了，他像抱着孩子似的抱住胖子，慢慢悠动，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夺眶而出的满脸泪水把宇航吓了一大跳：“你咋了！怎么还哭了呢？” 本想告诉对方自己的猜测，可话到嘴边他留了半句，哽咽着说道：“宇航，我兄弟饿了，你给我送几百斤肉，我就在城外。” “好！我去打报告！我再带点蛤蟆！你今天不走吧？咱喝……” 宇航起身从屏幕前跑开了，宁奕伸手在胖子头上摸了把，那里血痂脱落， 刚刚满是伤痕的头顶已经长出了细嫩的皮肤。 笑容里他小声嘟囔着：“不走，不走，我得给我兄弟报了仇再走。” 第263章 两种可能 宇航出发之前关闭了屏幕，骤然消失的通讯界面让房车里冷清了不少。 把胖子弯折错位的手指重新拉直复位， 宁奕去卧室里拽出一箱能量棒和一箱能量饮料，回到沙发上开始喂给胖子吃。 一开始还好，胖子吃东西的速度还算正常，身体快速恢复却也没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几分钟后胖子吃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并开始吵吵身上有蚂蚁在咬他。 “大，大哥，我，我身上疼，痒啊，疼，有蚂蚁在咬我！离我远点，快点！啊啊啊啊！” 大叫着从宁奕怀里挣脱，胖子一边疼哼哼着，一边疯了似的往嘴里塞能量棒。 宁奕慌了，他发现胖子的身体正迅速消瘦， 只几分钟，眼眶和两颊就陷了下去，原本还算正常的手臂也皮肤松垮，血管清晰可见。 宁奕想起了刚刚宇航口中那些被胎儿吸干了养分的产妇，心里一阵的恶寒。 胖子吃噎了，他伸手从箱子里掏出一瓶能量饮料，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灌。 可能量饮料在彻夜的寒冷中冻成了冰块，裹不出来， 宁奕用刀豁开瓶子取出冰坨递了过去， 胖子疯了一样的啃吃冰块，嘎嘣嘎嘣的啃食声中，能量棒的碎渣和能量饮料冰屑崩的到处都是，可他变消瘦的趋势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快。 又剖开一瓶能量饮料，宁奕抓着第四个冰坨递过去，胖子却不再伸手接了， 他痛苦的将嘴里还没嚼碎的能量棒全都吐了出来，哀嚎着抓住双腿断裂处开始在地上打滚。 “哥！疼啊！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从左到右，在餐厅地上疯狂打滚的胖子不停撞着沙发底座和餐桌腿， 蚀骨灼心的疼痛让宁奕揪心不已，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胖，胖子，你没事吧？” “疼！哥，我疼！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在惊惧和慌乱中挨过了两分钟，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呼叫宇航征求一下建议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被胖子抓住的裤管里正迅速变的充实。 “断腿重生！”念头闪过，宁奕心里的惊慌瞬间一扫而光， 可这惊喜也就持续了一瞬， 转念间他就想到了当初去内城时车队在桥上遇到的怪物——六角恐龙！ 胖子的腿跟陈宇那只手有本质性区别， 宁奕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断肢重生， 可他却清楚记得，宇航跟自己说过六角恐龙可以重新长出身体组织，甚至是大脑…… “难，难道我被六角恐龙感染了？不，不能吧！” 心脏怦怦直跳，宁奕心乱如麻， 眼瞅着一双白嫩的新腿从胖子裤管里钻出来，他高兴，因为胖子不用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了， 可他又万分担忧，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被感染了，那这几天跟自己亲密接触过的晓雪她们会不会受到影响。 应该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胖子不再打滚，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费力的喘着气，满头汗水将干涸的血痂重新溶解，血水在脸上淌的到处都是， 可那双刚刚钻出裤管的小腿却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着， 宁奕看着那双婴儿手臂粗细的小腿慢慢被快速生长的骨骼撑起， 看着粉嫩的皮肤上钻出汗毛， 看着脚指甲逐渐变大增厚， 看着已如骷髅般的胖子终于不再继续萎缩。 “砰砰砰！” “开门啊！来了！” 他太过震惊，直到宇航拍响车门才如梦方醒的回过了神。 宁奕回身打开车门，发现一辆装甲车正朝着城门方向极速远去， 宇航就在车门不远处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身后还放着三个巨大的袋子和两箱酒。 “咋样啊？你是不是……” 刚一照面宇航就想上车，宁奕拦住他，几步走到袋子前开始撕扯封口。 “你干啥啊？”有点愣，看了眼车空荡荡的车厢沙发，宇航回头问宁奕：“你兄弟呢？人呢？” “一会再跟你说，这里面有骨头吗？牛骨头！” “有！”宇航伸手指了下最远处的一个袋子：“那里面有肋条，诶？你干啥啊！” 三棱刺将袋子扎了个眼，宁奕扔掉刺刀，双手扣住孔洞两下扯开豁口， 从里面拽出一小扇肋骨就往车里走：“你在这等一会，咱待会在外面做饭，我兄弟有点情况。” “哦，行吧。”低低的应了声，宇航伸着脖子刚想往车里瞅，宁奕却转身关闭了车门。 餐厅地上，胖子全身都汗水浸透，脸色惨白，气若游丝，连睁眼都十分费力：“哥，哥，我，我还是好饿，我饿。” “你等等。”回身从餐桌上抄起伞兵刀，宁奕刮着肋条削掉一条肉，慢慢放到胖子嘴边：“这是牛肉，吃，吃了就好了。” 盯着宁奕眼睛确认了几秒，胖子慢慢张开嘴…… 车外依然寒冷，宇航紧着衣服在外面站了二十多分钟，直到附近其他路上难民都发现了他，车门还是没有打开。 好奇车里在干什么，他慢慢踩住踏板，扒着车窗上的铁丝网悄悄向里看。 只见宁奕背对自己单膝跪在地上，双手用力的劈着一扇肋骨，而他身边正有一双腿在微微动弹。 一瞬间，宇航感觉自己血都凉了，腿下一软直接从踏板上摔了下去：“哎呦，我艹……” 他完全忘了刚刚宁奕提着牛肋骨进车的画面，误以为宁奕把自己兄弟吃了。 车里，宁奕正惊喜于胖子在补充能量后的迅速恢复，听见宇航意外摔倒才想起车外还有个人。 削下一条肉放进胖子嘴里，他提着刀转身打开车门，笑着朝宇航招手：“来吧，嘿嘿，光顾着吃肉把你忘了，来，进来，给你看看我的新发现。” “不不不不不……”宇航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表示拒绝。 刚刚从胖子那沾了一脸一身的血，此时宁奕手握尖刀连连招手的样子，看在宇航眼里怎么都透着诡异和恐怖。 “啧！你快来，我兄弟好了。”快步走出车厢，宁奕搀起身体绵软的宇航就往回走：“他吃了一些牛肉和牛骨头，现在好多了。” “牛，牛肉，对！”长出了一口气，宇航甩开宁奕，转身抱起一箱酒，埋怨道：“你都吓死我了，有什么发现。” “我好像被六角恐龙感染了。” 手中酒箱子一滑差点扔到地上，宇航回头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和懊悔：“卧艹！该！谁让你咬他的！你长腮了？” “没有。”凝重的摇摇头，宁奕挤出一个苦涩的笑：“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我被感染了，要么就是我获得了六角恐龙的能力。” 瞳孔一缩，宇航眯着眼试探的问道：“长……腮？” “断肢重生。” “我了个……” 第264章 又一个情种 宁奕的话像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将宇航浇了个透心凉。 他在车门口抱着酒箱子，眯眼睛盯了宁奕好几分钟，直到车里骷髅一样的胖子扶着餐桌起身才如梦方醒的上了车。 “没事，你别瞎想。”酒箱子放在餐桌上，宇航扶着胖子坐到沙发上， 回身进到洗手间里在免洗酒精凝胶上挤了两下， 双手涂抹个遍又拿起扫帚开始扫地上的能量棒残渣。 “你的细胞无法分析但从来没有发现过丧尸病毒。” 残渣扫出车厢，宇航抬头看了眼宁奕，随即苦着一张脸连连摇头：“你刚才都快吓死我了！我特么还以为你长腮了呢！” 宁奕被这冷不防的一句话说的有点愣。 宇航似是说的不太解气，他左手叉腰，右手拄着扫把，歪着脑袋用右脚尖打着点，不满的教训道：“你知道你有多重要吗？ 你以为战区就只有炸死你或者让你配合两种选项吗？ 不能尝试麻醉你吗？不能用晓雪威胁你吗？不能打伤俘获你吗？ 你再牛逼能抗住战术导弹吗？ 还有，不管邢广发是个什么人，他都是军队的人！ 你出去问问，有几个能在战区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还全身而退的？ 为什么给你这么大的照顾？ 你以为是晓雪自己同意你娶那么多媳妇的？ 有人找她谈过，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 男女平等！知道吗？ 你在外面娶一百个媳妇战区管不着，可那场婚礼是谁给你办的你不知道吗？” 咽了口唾沫，宇航扔下扫把，用手连连点指宁奕： “我现在明着告诉你，你现在是人类备选项！于桐和王雪静她们都写了遗嘱的。 如果有一天我们遇到无法逾越的鸿沟，就轮到你上场了！ 全都变成那个什么二代至少我们还是我们！ 以后可不敢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啊。 那点小心思吧，你想没想过指挥官为什么会在婚礼当天找你聊， 还不是想把事挑明了关系能好一点……” 回身看了眼懵逼叨叨的胖子，宇航尴尬一笑弯腰捡起扫把，送回卫生间涮了拖把开始擦地：“你不一定是让六角恐龙感染，你回去以后多注意点身体变化，要是有情况随时通知我……” 絮叨模式再次上线，宇航嘟嘟囔囔的说个没完，就像是在给自己说的。 宁奕跟胖子撇嘴一笑：“老弟，你还吃点不。” “行，行。”胖子点头。 掰掉一根牛肋条递到胖子手里，宁奕在沙发旁蹲下身准备检查一下他刚刚长出来的脚。 胖子小声问道：“哥，他是部队的吧？为啥对你这么好啊？你咋了？咋那么厉害了？” “嗐！一言难尽，回头再说。”手在胖子小腿上捏了两下， 胖子嚼碎骨头的声音里，宁奕站起身慢慢将自己的鞋凑近胖子的脚掌，比了一下。 “嘶~胖子，你原来穿多大号的鞋？” “41啊，咋了大哥。” “看看。”宁奕眼神示意胖子低头：“我现在穿44号的鞋，你的脚现在比我的还大。” “啊？”胖子愣了。 听胖子嚼骨头，听的龇牙咧嘴的宇航也愣了。 他走过来看了眼鞋和脚的对比：“新长的脚？变……大了？” 转头看了眼宁奕，又低头盯向自己的裤裆，小声问道：“宁奕，我有个非常危险的想法，不知道行不行。” “不行！”宁奕转身捧起酒箱放到地上，直起腰笑着抚住额头：“太危险，万一长不出来怎么办？你以后站着尿尿还是蹲着尿尿？” 宇航紧咬嘴唇连连点头称是：“对，也是也是，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当真，我可不能……”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嚼着骨头的胖子：“牙都变硬了？能嚼骨头？” “是啊。”胖子点头，牛肋条往前一递：“你试试不？我哥说我现在缺钙，多吃肉和骨头比较好。” 又看了眼自己的裤裆，宇航运了半天气，紧接着给了自己一个加强的否定：“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太危险，太危险，再说也不能让啊，我还没娶媳妇呢……” 装牛肉的袋子绑到车顶，宁奕挑了两大块十几斤肉拿进车厢，关好门后将空调开到最大：“宇航求你个事，给我兄弟整套衣服，行不行。” “行。”宇航拎着拖布回到卫生间，在刚结了薄冰的地面上出溜回餐桌边，拿起手持通讯设备开始联络内城，不一会吊着包裹的无人机就从外城飞了出来。 从袜子到内裤，从衬衣到棉衣，包裹里除了那双45号的军靴，甚至还装着帽子和手套。 摆在桌上的这身行头胖子喜欢的不行，他想摸摸又怕摸弄脏了衣服，只看着宁奕嘿嘿的傻笑。 前后吃了不少东西，已经能勉强站起身自己行动了。 趁着宇航着手炖肉的空档，宁奕拉着胖子去了浴室。 热水从淋浴头里喷薄而出，冲刷着胖子浑身血污的同时也温润着宁奕的心。 胖子洗了把脸，转头看向正在往手上套澡巾的宁奕，问道：“哥，那个露娜还在吗？她是好人吗？我之前看她就不像好人。” “还在。之前确实不是，现在是。” “哦。” 推着胖子转身，宁奕用澡巾轻轻搓洗胖子后背，污秽被水流裹挟，顺胖子的脊背溜走， 恍惚间他回到了酒店分别那天。 迟疑了一会，他问出了那个藏在心里久久不能释怀的疙瘩： “胖子，哥问你个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搓洗脸颊的动作一滞，两秒之后胖子恢复动作，低声问道：“哥，你，你问吧。” “当初你选择留在酒店是因为蒋华吗？” 犹豫几秒，胖子笑声答道：“有一部分她的原因，哥，她还活着吗？” “呵~活着。” 以为之前那个猜想落定了，宁奕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高兴， 柏松的死蒋华有责任，胖子遭遇还能全都怪给那个女人吗？ 自己当初没有回去找胖子，除了想端正面对末世的心态，难道就没有一点怕死的考虑吗？ 有！他怕死！ 他本该杀了那个蛇蝎美人的， 可他有私心，当时生死未卜，心里那点龌龊让他曾想把蒋华当做临死之前的泄欲工具， 可当人员充实，这女人又发挥作用了，他竟再也找不到痛下杀手的理由了。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原由，没有非黑即白的事和人，更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 蒋华不是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完全的坏人，给她的折磨已经够了，慕强又有什么错？ 跟会所里那几个根本不会放过自己的室友不同，或许跟恩怨已了的曹红娇有些相似。 宁奕发现这末世带给他的除了荒唐还是荒唐，或许也有纠结和拉扯，但却并不是主流， 应该就是世界的常态吧？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应该还是。 该怎么面对胖子？ 迟疑了片刻，宁奕问：“你喜欢蒋华是吗？” “有，但也，也不能算是吧。”支吾了一会，胖子红着脸慢慢转身道：“哥，我跟你说个事，你别笑话我。” “说吧。”宁奕笑着低头，抖落澡巾上的泥垢：“我想听实话。” “就，就是我八九岁的时候，俺家东院的三叔取了个媳妇，我叫她小婶，她可漂亮了，蒋华像她。” “然后呢？”宁奕拍拍澡巾，在水龙头下冲干净，又拉着胖子转身开始搓肩头。 可能是哭了，胖子洗了把脸，声音哽咽道：“她对我可好了，她给我买山楂片，给我买糖豆和大米团， 她私下里叫我小儿子，我叫她小妈，我一说我给她养老，她就笑。 后来他跟三叔搬城里去了，我父母没了以后去找过她，听说她上吊了， 因为三叔耍钱把房子都输了，喝完酒就打她，硬生生把她逼死了。 我心里难受，就想趁天黑攮死那畜生， 可我不知道水果刀没有放血槽，就攮一下，刀刃就留他肚子上了， 我豁愣半天才把刀拔出来，他淌了不少血，听说差点死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老张叔才带我来外地干活的，他说这叫避风头，我手机卡都不是我自己名办的。 我当时就是想守着她，怕她在酒店了受欺负，没别的意思。 当时看见你把她带走了我还挺高兴的。” “哦~”宁奕不知道怎么回答，憋了半天才硬着头皮问道：“给你当媳妇要不要？” “嘿嘿嘿，我才不要。”胖子嘿嘿的笑了，笑的宁奕摸不到头脑。 “你笑什么？我没开玩笑，给你当媳妇。” “真不要~”胖子回头时满脸的苦涩：“哥，我就是解不开心里那个疙瘩，我一看见她就能想起我那个小妈，我怎么能娶她啊，娶不了。我能见着她就行了。” 胖子红着眼眶的样子一瞬间在宁奕心里与柏松重合了。 那复杂的感情里或许亲情占了绝对，但却一定有一个男孩最懵懂的初恋。 又一个情种…… 第265章 反扑尸潮的急先锋 胖子身上脏的可以，应该是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了，从他身上搓下来的泥垢居然阻塞了下水口。 趁着胖子换衣服的空档，宁奕将同伴送给自己的东西装好，洗净身上血污， 沾满了血的皮毛一体夹克和衣裤就泡在水里。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胖子正坐在床上打量着自己的新行头， 喜不自胜的表情跟当初在酒店收到宁奕送的战术靴和战术服时一个样。 无风的冬夜里，炖肉香味飘的很远， 被香味吸引的难民从四面八方慢慢靠过来， 宁奕戴上眼镜点了根烟，他就在车门后看着宇航手足无措，攥着自己的三棱刺刀比比划划，轰也不是给也不是的纠结着。 这个内城情报主官或许在军事和格斗方面有着十足的天赋和经验，可他应该没在城外待过，完全不了解该如何处理跟这些难民的关系。 宁奕想看看宇航会怎么办，是会大发慈悲，还是会冷面无情，他更倾向于这两种可能中的第一种。 事实也正是如此，两分钟后，面对拿着碗盘围拢过来的难民，宇航将手伸向了锅盖。 “等等。”叼着烟下了车，宁奕从宇航手中接过三棱刺，指着最近一个拿着不锈钢餐盒的男人冷声说道：“滚回去。” 皱了下眉头，男人眼睛盯着汤锅既不后退也不上前，只是一个劲的咽口水。 宇航沉着脸在一旁叹气，他看着宁奕挥舞着刺刀，将一个个前来求食的难民赶走，看着那些人在雪地里连滚带爬的躲避着挥舞的刺刀， 驱逐下发出哭喊让他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 “外面也是这样吗？”宇航低声问。 “这就是外面。”宁奕拎着刺刀抿紧衣襟从十几米外往回走：“你有十头牛也不够给他们分的，要是真想救他们就一口吃的都不能给， 除非你能把他们带到城里去。” 宇航欲言又止，宁奕在他身边站定，补充道：“你给他们一块肉，就给了他丧命的理由， 如果不想看着他们死在外面，让凛冬城把城门放开吧，外城人太多，可以不让他们待在外城， 提前去荒野大地里建避难所也好，现在已经是一月份了，还有两个多月时间， 四月份积雪也不会完全融化，但候鸟会飞回来， 就是不知道这次飞回来的会是什么了……” 宁奕进了车厢，过一会又披着黛西给他做的熊皮大衣走了出来，站在宇航身边加入了守护汤锅的行列。 “回去有什么打算？”宇航问。 “娶媳妇生孩子。”转头跟呆愣的宇航一笑，宁奕揭开锅盖看了眼又马上盖好， 回身将手指按在了冰凉的车厢上：“好几个呢，可漂亮了，你羡慕不？” 宇航一撇嘴，讥讽道：“切，再漂亮还能有多漂亮，还能比晓雪他们漂亮？我不信。” 宁奕筋着鼻子坏笑，又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左右比划两下：“肯定是没有晓雪漂亮的，算是各有韵味吧，你等着。” 回到车里取出手持通讯设备，宁奕当着宇航面呼叫了工事。 几秒之后屏幕亮起，露娜面带微笑的出现在了那里， 她面容依然憔悴，嗓音沙哑：“国，嗯！国王，你在哪儿啊？” “露娜，我已经出城了。”笑看着露娜的脸，宁奕轻声补了句：“等我回来。” 一瞬间眼眶发红，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下，露娜鼻翼翕动，笑着哽咽点头：“嗯嗯，我等你。” 宇航在一旁看的眼睛都直了，梗着脖子指向屏幕，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就是那个女间谍？我尼玛……太漂亮了！” “你没见过？”宁奕挠挠头，有点意外。 宇航一脸的无辜，摊着手道：“我真没见过，之前也没想着看啊，就是听说来着。” “露娜去把马玉他们叫过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宁奕得意洋洋的给宇航介绍了工事里的所有成员， 见识了宁奕后宫团的宇航如遭雷击， 瞠目结舌的表情把宁奕逗笑了，宁奕还想说话却忽然在余光中看见一个黑影从天空划过。 距离很远，黑影应该很大，它飞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匿进了高高的云团，再也没有出现。 “你看什么呢？”宇航捅了宁奕一把。 宁奕眯着眼睛摇摇头，盯着远处云团又看了会：“外城有防空雷达吗？我刚看见个黑影飞云彩后面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从专业方面找回一些面子，宇航扶着宁奕肩膀，大剌剌一笑： “呵呵，你说飞机啊？城外方圆二百公里，没有任何人造飞行器能逃得过凛冬城的眼睛，敌机就更不要想了，除非是只鸟~~~” “鸟……” 在兜里掏了一把，没找到烟的宇航自顾自上车去找烟。 宁奕摘下眼镜盯着天空又看了一会，刚刚那个影子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 反倒是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将再次试图靠近的难民彻底吓散了。 宇航找到烟又出来，两人闲聊将近一个小时，肉炖好了， 牛肉在盘里切成了大片，三人围拢餐桌对面而作，边吃边聊。 仗着体质特殊，宁奕对饥肠辘辘的宇航频频举杯，不到半个小时，两斤白酒下肚的宇航懵逼了。 把絮絮叨叨的情报主官扶进卧室，宁奕从武器墙上取下一把格洛克递给胖子，自己将三棱刺装回56式半自动步枪，藏进了熊皮大衣里。 “哥，咱干什么去？”胖子看着手里的外军手枪惊喜又意外。 从弹箱里掏出一盒子弹放在桌上，回身又抽出一把弹桥递给胖子，宁奕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现在押子弹，哥领你报仇去，他们不是想要枪吗？ 一会你把这枪给他，看他敢不敢要。今天以后，再不会有人敢说自己是城外的王！” 两分钟之后，揣着三个弹桥的宁奕搀着胖子下车了， 胖子很紧张，他对之前的遭遇还心有余悸，没走几十米就开始问个不停。 “哥，就咱俩能行吗？他们有一二百人呢！” “能行。”宁奕伸手搂住胖子安慰道。 “可他们也有枪啊，他们搜我行李的时候我都看见猎枪了，咱们就拿那几十个子弹能够吗？” “够。” “哦。”胖子咧着嘴挠挠头，又问：“哥，你说咱俩能打过他们吗？一二百人呢。” “能。”站住脚步，宁奕笑着给胖子紧紧衣领：“老弟，你听说超级人类吗？” 胖子点头，满脸的认真：“听，听说过，他们都说有救了，说什么找到超级人类了，可这跟咱有啥关系啊， 哥，我心里不踏实，他们有枪，要不，要不把你那个朋友带上呢。” “呵呵呵。”掏出根烟放在一脸疑问的胖子嘴里，宁奕打着火机点烟之前问：“胖子，你没想过腿怎么长出来的吗？” 嘴唇微颤，胖子委屈的说：“哥，我没跟你说，我之前被一个人挠了，他是变种人，我被感染了，上牙膛长了根刺，你看在这。” 张开嘴，胖子伸手去摸上牙膛，一摸之下惊讶的瞪圆了双眼：“没，没了？” “嗯，没了。”伸手在胖子头上拍拍，宁奕使劲抿了抿嘴唇， 那个三爪的尖刺实在是渗人，他现在一想还浑身起鸡皮疙瘩：“它脱落了，我把它扔了。你长出腿不是因为你被感染了， 是因为你喝了我的血，我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超级人类， 你哥，就是他们口中那个超级人类！ 我把话撂这，从今往后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超级人类是不是解药还不知道，但超级人类能要了他们的命。走！” 胖子眼含热泪的点点头，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心里只有踏实。 没戴眼镜，宁奕故意让沿途所有人看见自己和胖子泛着红光的眼睛。 住在路边的变种人全都钻回了帐篷，再没有难民敢打房车的注意，彼此相聚百多米，另一条路上甚至有不少难民选择了弃车而逃。 走出不到一百米，宁奕和胖子还没到变种人聚居区， 房车里卧室里就站起来一个人， 刚刚还烂醉如泥的宇航没事人一样走进了驾驶室， 看着宁奕和胖子的背影他闹心的直嘬牙花子， 拿起给宁奕的通讯设备，拨下一连串代码，两秒后一个新的通讯界面弹出屏幕， 叹着气，宇航小声说道：“告诉外城守军不要开枪，那两个红眼睛的不是丧尸， 是初代和他弟弟，唉！城外帮今天晚上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草！我的暗线惹了初代，可能一个也活不了了，对了，以后不要主动呼叫这台设备，断了吧。” “收到。”屏幕熄灭了。 百多米外的宁奕嘴角扯起一抹笑，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穿过位列道路两侧的变种人帐篷，宁奕领着胖子走过沟渠里的涵道管，进入了积雪覆盖的大地。 “哥，咱们咋不顺着路走呢，那边没有雪。” “你不懂。”宁奕笑着指了指胖子的眼睛：“你没感觉自己看的很清楚吗？你现在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也得给点尊重不是？” 尴尬的挠挠头，胖子嘿嘿一笑：“哥，你现在说话咋这么深奥，我没太明白，我太笨了。” “不怕，过段时间就聪明了。”宁奕悠悠的说了句。 远处废弃公交里已经钻出了不少人，他们正隔着大地里尸堆和车堆注视着遥遥走来的四个红点。 宁奕掏出半自动步枪刚抬起枪口，远处视线中那个黑影又出现了。 这回他看清了那东西的模样，那是一只巨大的鸟，四只翅膀交替扑扇着，长长的鸟喙打着勾， 它飞的很高，始终在外城上空盘旋，像是正在地上寻找着猎物。 手里枪缓缓放下，宁奕眯起眼睛盯住云端里的黑影，心里像是蒙了一层灰。 “胖子，你见过四只翅膀的鸟吗？” “嗯？” “尸潮的反扑已经开始了。” 第266章 不到三个月 “哥，你说啥呢？哪儿呢？” 胖子挤到宁奕身前，顺着他看的方向找了将近半分钟：“哥，我没看见啊。” 话音刚落，城墙里突然钻出一条烟带，破空之声隔着老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导弹！” 宁奕一眨不眨的盯着天空之上， 它不知道这枚小导弹是否能精准命中目标， 让他意外的是，那只挥动着四只翅膀的大鸟居然在导弹到来之前做出了规避动作， 它一个转身，四只翅翅膀极速扇动几次之后突然贴近身体，径直向着地面扎了下来。 可这速度在导弹面前完全不够看。 “砰！！！” 爆炸了。 那颗看起来不大的防空导弹并没有直接击中大鸟，而是在接近之后突然自爆了。 巨大的爆炸威力将那只极速下坠的变异大鸟炸开了花。 血肉和羽毛在高空飞溅，扬出一片血雾。 紧接着，城墙里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绿色激光柱，它们像数把利剑，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中不停搅动，寻找着残留的余孽。 视线中一道激光忽然劈开积云，指向了宁奕身后， 他拉着胖子转身，在房车后面不远处的云朵下面又看到了一只变异大鸟。 比刚才那只大了不少，宁奕甚至感觉它甚至大过了将自己抓离地面的那只。 大鸟刚扑棱两下翅膀，宁奕身后突然飞来一串光点， 如匹练，似长鞭，拦住飞鸟的一瞬间，这串光点猛的炸出了一片璀璨的亮光。 血肉纷飞再次上演，鸟尸碎块被惯性带着抛向前方。 本来还算安静的四周突然尖叫四起，车外难民四散奔逃，都钻回了车里。 车辆电源纷纷关闭，他们企图用这种方法将自己藏进夜色， 骤然暗下来的环境给了宁奕更好的视野。 他像一台扫描中的雷达，仰头在原地转圈观察着头顶天空，激光束还在天空中搅动着，可刚刚那种大鸟却再也不出现了。 搅动天空激光束在五分钟之内相继熄灭，宁奕皱着眉头满脸愁容的看向胖子：“不好办了。” “还会有很多是不是？”胖子吞了口唾沫，咧着嘴看向天空：“城墙再高也挡不住鸟，子弹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全都打没……” “是，走吧。”宁奕指着远处的废弃公交：“给你报仇去。” “不去了。”惨然一笑，胖子连连摇头：“咱别去了，哥，我不报仇了。” “怎么能不去呢？他们把你……” 胖子抬起一只手挡住了宁奕后面的话：“哥，别说了，人就别为难人了， 我不恨了，他们都是变种人，进不去城门， 你不杀他们，他们可能也活不下去，算了，算了。” 盯着胖子那张纠结又难受的脸看了一会， 宁奕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欣慰于胖子的宽容和豁达， 可那无处发泄怒火在胸膛里又拱的他难受。 狠狠咬了下后槽牙，他选择尊重胖子的决定，跟上次酒店一别不同， 因为没有害怕死亡的顾虑，他不需要再确定胖子的话是否真心，同样也给胖子留了反悔的机会。 “咱回去吧。”伸手搭上胖子肩膀，宁奕迈动脚步：“什么时候气不过跟哥说，再来找他们就是。” “不来了，呵呵，不用了。”胖子低着头，让宁奕看不见他的表情：“咱回去用那个东西告诉小妈她们注意一下这些玩意吧。” “谁？”宁奕问。 “小……”脸一红，胖子摸了摸鼻子：“蒋华，小嫂子。” 低头盯着胖子红了的眼眶，宁奕小声问：“你都听见了？” 噘着嘴点点头，胖子脸上浮现几分向往： “我听到了，哥，你以后对她好点，我刚刚听说你那有好几个女的， 蒋华体格小，别让她们欺负小妈，不不。” 慌乱摆了几下手，胖子使劲睁了睁眼睛：“是蒋华，别让她们欺负蒋华，车里那个大哥说你是人类的备选项，我不太明白是啥意思， 刚才我听你说回去要结婚生孩子， 那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当伴郎，我看着你娶她， 嘿嘿，哥，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我没资格跟你提条件，我就这一个要求，你答应我行不行？” 唉！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心里难受，宁奕盯着胖子祈求的眼郑重点头：“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咱回去吧。” 胖子似乎是想缓解刚刚的尴尬，往回走的这一路上他都在说着分别后的事情。 他说那天尸潮直冲过境的时候他并没在酒店前面的三层餐饮区，他在后楼， 宁奕前脚刚走，几个想攀附新主的年轻人就带着他冲进了客房部，也恰恰是这个举动救了他的命。 他说他在四楼亲眼看着尸潮撞上酒店餐饮部， 从门窗涌入的丧尸灌满了餐饮部的整个三层， 一部分丧尸从餐饮部冲出来之后，又闯进了后面的客房大楼， 他带着大部分人从楼梯跑上十楼才勉强躲过一劫。 被撞散的尸潮在几分钟后重新集结，沿着公路翻过了附近山头， 可滞留在大楼里的丧尸依然不少，他们被困在了客房部十楼整整七天， 等大部分丧尸走了以后，他才仗着宁奕给的灭火器步枪逃出了酒店。 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机械响声， 宁奕回头，看见城墙里一个巨大的机械臂正抓着一辆装甲车缓缓放下，他知道，那是来接宇航的。 “哥，那人还没醒酒呢！”胖子愣愣的说。 笑着在头上又拍了下，宁奕指着正在打开的车门道：“你看，他压根就没醉。” “你怎么知道我没醉？”宇航沉着一张脸：“你能看见刚才天上的鸟？” “我还知道城外帮有你的眼线呢！”宁奕想推着胖子先上车， 宇航却在胖子经过身边时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老弟，你刚才是不是没看着天上鸟？” 胖子看了眼宁奕，如实答道：“啊，没看见啊。” “你的视力增强了。”宇航左右打量宁奕，装甲车到了他都没挪步：“听力也增强了，他妈的，千里眼，顺风耳啊，真让人羡慕……” “听力要刻意为之才行，不是全天候的。”说完宁奕抱着膀子调侃道：“视力……有没有可能我原来视力就好。” 宇航松开搂着胖子的手，使劲的摇了下头： “不可能，你知道吗！陈宇现在连眼镜都不戴了，他的近视好了！ 可谁都知道近视是不可逆的啊！这你怎么解释！” 没接话茬，宁奕忽然冷下一张脸，小声问道：“地面的尸潮还有多久能到，给我个时间。” 舔了下嘴唇，宇航凝重的竖起三根手指：“我们还有不到三个月。” 第267章 末世常态 三个月时间，乍一看似乎很长，将近90次的日月轮转中，你可以做很多事， 可若是放到当下这个大环境里就显得没那么长了。 即将到来的反扑到底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你需要在这段时间里修建足够坚固的避难所， 搜集足够多的生活物资。 如果在春天到来之后变异生物多到你无法继续外出， 那你只能祈祷之前囤积的物资足够多，多到可以让你挨过盛夏和秋天，再次等到寒冬的到来。 心里早有预料，可这个消息从官方人员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有点无法接受。 “不通知幸存者吗？”他问。 宇航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他说他早就跟一些人察觉到了这种可能， 他曾找过生物学家咨询此事，得到的答复却众说纷纭。 大部分人认为气温回升后，南方不会有太多丧尸北上， 即使丧尸有随气温迁徙的行为，也顶多是比爆发初期稍微严重一些， 没有必要发布预警消息来扰乱幸存者的正常求生活动， 这种判断主要有两方面考虑: 一方面，基于现有情况，幸存者本身就会尽可能多的囤积物资、加固避难所，没有必要广而告之，扰乱人心。 另一方面，尚未撤离的幸存者可能大部分已经遭受感染，成了变种人， 其余的都是些慑于战时准则而不敢前来的穷凶极恶之辈， 他们即使来了也无法进入凛冬城， 反而会加剧城外矛盾，甚至使难民潮无法控制，让更多本可以获救的人无辜丧命， 亦或者，在路上就会丢掉性命，根本无法靠近凛冬城。 宁奕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观点，它看似冷酷无情，却理由充分的让你无法反驳。 “剩下的人观点跟我差不多。”宇航踢走脚边一块积雪，蹙眉说道：“提前发布预警信息，让幸存者加强防范， 做好应对准备，可无论是哪种观点他们都不建议幸存者大规模转移， 尤其是奔着凛冬城来，倒不是说不想救人。” 宇航指着远处城墙，示意宁奕回头去看：“城墙没有顶盖，如果像今天这种变异飞禽铺天盖地的飞来， 那凛冬城内就再不是救赎之地，而是变种人狂欢的炼狱。” 说完他盯着宁奕看了半晌，最后叹着气走了。 那辆载着宇航的装甲车再次被机械臂抓进了凛冬城， 大地里的废弃公交旁依然站着城外帮的人，他们像给同伴放哨的土拨鼠一样站得笔直，伸着脖子，有的甚至还爬到了车顶，只为看的远一些。 跟这些人对视了一会，宁奕转身上了车， 他不想再去杀这些人了，倒不是因为怜悯，只是感觉已经没了必要。 上车之后他用手持设备接通了工事方面， 当着大家的面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一幕，并发出了预警：“这几天搜集物资的过程中大家要注意观察天空，每个人都要带枪，戴头盔，不要远离车辆，不要暴露在旷野里。” “好的。”露娜刚答应完就发现了宁奕身后的胖子，她不可置信的抬起手，惊喜道：“国王，那，那是我的护卫吗？他……还活着！？太好了！” 宁奕笑着点头，他将胖子拉到身边，又让马玉叫来了蒋华。 在看见这个朝思夜想的“小妈”替身后，胖子无声的哭了， 让宁奕难过的是，蒋华只是有点惊讶并没表现出有多么高兴。 后来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问东问西的笑个不停，完全忽略了胖子的存在。 通话结束，始终盯着蒋华的胖子才转身回到了卧室里。 宁奕放下设备跟进卧室，发现胖子正坐在床上笑着流泪。 “在想什么？” “真好。”胖子红着眼眶转头，看向宁奕的目光里泪花闪烁：“她还活着，更漂亮了，更像……小妈。”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宁奕在胖子头上摸了把，走出后车厢进到了驾驶室。 房车发动并没有急着开走，刚刚无风微暖的天空飘起了大片雪花。 他明白了红颜祸水的真正含义， 如果蒋华是个丑八怪，柏松不至于神魂颠倒， 如果胖子的小妈不漂亮，可能在那小子心里也不会有多重的分量， 真正惑乱人心的不是娇俏容颜，长的漂亮也不是罪， 说这话的，是那些仰慕容颜，寄托相思的心。 房车压着碎冰积雪在公路上掉头， 没了来自天空的威胁，刚刚漆黑一片的城外次第亮起灯光，车里人重新钻了出来。 面前是没有丝毫亮光的公路旷野，身后是逐渐复苏的人群， 漫天飞雪像是在庆祝宁奕全身而退，又像是在嘲笑王子没能接回公主。 房车扎进黑夜，将人潮汹涌的凛冬城远远甩在身后， 收音机里没有播放音乐，宁奕却好像听见了那首熟悉又略显阴郁的歌。 “白雪是因为贪玩逃出了城堡…… 小红帽有件 抑制自己变成狼的大红袍……” 身后那座城里或许没有歌词中的压抑和反差，也不是困住公主的城堡，却终究成了王子不愿回首的童话镇。 盯着黑夜行驶了将近一个小时，宁奕第一次在路上遇见了对向而来车队。 不像他之前带领的逃难者车队那样排成一排小心赶路， 一共就三辆车，最前面的两辆越野却车在进中不断的彼此碰撞着， 撞击并不熟练，没有美式截停那般激烈干脆，可他能看得出来双方矛盾不小。 怕自己会被碰撞波及，他慢慢的将房车停在了一辆侧翻的死车后面。 熄火关灯，伸手56式半自动步枪放在手边。 他把车座后移，脱了鞋的脚就放在工作台上，点根烟静静等着几百米外的车队通过。 可打头的两辆车却在距离他不到一百米的位置停了。 白色越野横在前面，拦住了后车的前进方向， 一前一后停下的汽车里冲出两个人，这两人看上去体型差不多， 白色前车出来的这人高一点，身穿长款羽绒服，头戴绒线帽， 后面那辆车出来的人稍微矮一点，身上穿着皮夹克，有些秃顶。 两人刚到一起就抡开了拳头。 矮个被一拳掀翻在地，疯狂的踢踹紧随而至。 跟着矮个下车的还有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她想上来拉架却被高个一拳打晕了过去，踢踹继续…… 抽着烟，宁奕将车窗落下个缝隙，百多米外的打骂和惨嚎声是那么的清晰。 高个男人疯狂发泄愤怒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当初的老高。 “泥马勒戈壁！还装尼玛的领导！我特么踹死你！我让你使绊子！我让你刁难我，我让你扣我钱……” 踢踹持续了大概两分钟，施暴者好像踹累了，他抓下帽子塞进兜里，开始四下踅摸东西。 “哥，那边咋了，他找啥呢？”胖子在副驾看了会，见高个男人从地上捡起块冰，就要下车。 “站住，你干什么去？”宁奕出言制止。 胖子一脸惊惧的回过头：“他要杀人了！” “你没听见他的话吗？这不是单纯的谋财害命恃强凌弱， 你去制止根本没意义，你要是没遇见呢？谁来阻止？ 这跟你我在会所里杀人一样，他有理由，拳头硬，就合理。 这是末世。这世道保护不了曾经的‘强者’，同样也制裁不了曾经的‘弱者’。” 侧头盯着胖子看了两秒，在对面发出一声惨叫后，宁奕淡淡说道：“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正确，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错误， 就好比……你为了保住食物击杀抢夺者是对的，他们杀了你给同伴带回食物也是对的，都对，立场不同罢了。” 胖子不说话了，他撤回脚在原地默不作声的看着远处。 宁奕转回头吸了口烟，慢慢眯起眼睛。 高个男人从附近捡起粘着雪的碎石和冰块，对准倒地那位的头连续猛击数下才最终罢手。 他在尸体前气喘吁吁的来回踱步，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停在最后的那辆车上始终都没下来人。 终于，在来回走了几十圈之后，男人发现了被他打到在地红色羽绒服女人。 试下鼻息，伸手抓住帽子，高个拖着女人朝自己的车走了过去。 他拉开了越野的右后车门，红色羽绒服被他扔出了车厢，然后是棉鞋，裤子…… 宁奕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就跟当初在别墅区里扛走那几个金丝猫的老徐他们一样， 就跟当初疯狂报复的老高一样， 就跟当初在工事里藐视人性，为所欲为的自己一样…… 这是往常的病态，也将是末世的常态。 第268章 退化的苗头 男人用左侧的车门挡住了同伴目光， 可能是因为刚才行为过于激烈，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宁奕的房车。 从他背对房车将红色羽绒服扔出车外开始胖子就不停的吞咽口水。 等保暖裤扔出车外，胖子已经满脸通红。 “哥，我有点不舒服，我回去躺一会。” “去吧。” 胖子走了，宁奕没有丝毫要避讳的意思， 如果那人没发现自己，这顶多算是偷窥， 宁奕不怕他发现自己，现在这种坦然的感觉让他在不经意间想起了逃出校园的那天， 就在距离家具厂不远的林荫路上， 他用手枪打死了一个企图砸碎车玻璃的女人， 没看清那人的脸， 宁奕只记得她前凸后翘，大腿修长， 向后挺着的上半身几乎要把白色小衬衫挤破， 一双修长的大腿套着黑丝， 若隐若现的黑色短裙里让人遐想连篇…… 他记得当天的一切，也记得那种肆无忌惮的坦然。 不远处，正背对自己的那人最后扔出了一条女士内裤，栖身钻进车厢，预想之中越野开始了。 他看见那双精细的小腿在乱颤着。 始终都没有动作的第三辆车里至少有四个人， 可十几分钟过去了，直到越野车里的男人换了姿势，他们还是无动于衷。 又过了几分钟，光着屁股的女人被从车里踹了出来。 高个男人开着越野车走了，第三辆还是没动。 女人在雪地里捡起自己的衣服穿好，走回到那个脑袋开了花的男人身边，迟疑一瞬便转身上了车。 她想埋葬男人，可黑夜对她来说应该更可怕。 第三辆车在女人的汽车发动之后跟了上去。 本以为不会有丝毫波澜的内心在这一刻突然松了几分。 第三辆车的那几位没有勇气救人，能陪伴也是好的。 后面的路很顺畅，这些人会顺利到达凛冬城下，或许在几天的等待之后就能通过城门进入其中， 即使比不上内城的秩序，即使最终活不下来，他们最起码得偿所愿了。 发动汽车前宁奕用手持设备联系了宇航，那小子已经乘直升机进入了内城。 宇航说他已经提交开放城门的申请，并提议在旷野里修建防空避难所， 在得知这个提议大概率会被通过时，宁奕露出了欣慰的笑。 房车倒出障碍，继续向前，他没去看具个被砸死在路上的尸体，就像他不愿意看被老高砸死的周磊一样， 始作俑者的怜悯太过虚伪， 没有能力救所有人，也就没有了悲天悯人自怨自艾的必要。 通过坡下转弯之后，胖子从后车厢里走了出来，他像宇航那样站在副驾位置把手扣在暖风上，静静的看着车前，一个字也不说。 胖子的性格变了，或者说喜欢思考了。 可能是经历的事情触动了心弦，也可能是大脑开始了二次发育，胖子的眼神里不再有之前那种傻愣愣的感觉。 “哥，你说……咱们那个房子能挡得住这些鸟吗？”胖子说话时眼睛在看宁奕身边的枪。 “能。”宁奕把枪递给胖子：“看看吧。等回去给你弄两把。” “哦。”胖子抓着枪管往枪口里看：“真有膛线！” 宁奕瞥了他一眼，责怪道：“以后不准你往枪口里面看。” 胖子嘿嘿傻笑：“手枪里面有，他们说只要不是散弹枪，都有。” “差不多吧。”宁奕笑了。 胖子放下步枪又将目光投向了主驾后面的武器墙：“哥，之前那个人在的时候我没好意思问，这些枪你从哪儿整的啊？” 迟疑了一瞬，宁奕差点把亲手打死露娜男朋友的事告诉胖子，这件事总会在看见这些武器时被他想起， 心里憋着秘密不好受，之前他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好不容易遇见胖子，他又在说出口前改变了主意， 胖子出卖自己的可能性很小，可与其两个人一起被折磨，还不如他一个人独自扛着。 月入中天，房车回到了伏击他的那个小村庄。 靠近路边的几所房子里有亮光，却再也没见人出来劫道。 怕路上还有破胎钉，宁奕从武器墙上取下两个对讲机，一个扔给胖子， 自己披上熊皮大衣，拎枪下了车，蹚着积雪走出老远，他用对讲机指挥着胖子开车跟进， 路过挖掘机残骸，又来到打满了膨胀螺丝的区域前， 有人用障碍物将这里围了起来。 现在右侧空出的通道上没有暗算行人的机关， 想起那天遭遇埋伏的场景，心里不胜唏嘘。 他救了自己，也救了之后通过这条路的所有人，至少这段路上是这样的， 就如当时在图书馆，也如后来在综合楼， 他救的人都在后面给予了他真诚的回报， 除了抡他一棍子的王志鹏，和那个逼着自己走进暗黑丛林的叛徒…… 回到车上换下胖子，宁奕开着房车再次驶上了满地冻尸的路面， 颠簸让大伤初愈的胖子站立不稳，他几次差点跌倒， 最后把着机枪滑道才勉强撑到了蔡江龙所在的村子附近， 不想再次经历离别的他准备开车悄悄进村，再偷偷溜走， 可他刚驶过西山口，就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一幕。 大地里，十几辆车围成一个大圈，冲着中心的大灯将场地照的通亮。 那里正有两个人手持长刀盯着对方慢慢的转着圈， 就好像是在寻找对方破绽或者溜号的瞬间，伺机而动。 他们都穿着运动鞋，裤腿却都用绑带牢牢的缠住了， 又是打着绑腿，又是不知矛盾的冷兵器对决！ 将视线放远，宁奕在距离这些车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辆拖拉机， 旁边还站着村长、书记和蔡江龙等人，他们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宁奕知道他们一定是无法劝说才放任这些人私下决斗的。 蔡江龙发现了宁奕，他用冲锋枪当做手臂的延伸，左右挥动想让宁奕看见自己。 按了下喇叭，宁奕给蔡江龙回应的同时意外叫停了对决。 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房车， 宁奕没有理会他们的眼神，只是感觉那些握在村民手里的枪有些扎眼， 尤其在有人用冷兵器对决的时候，它们扎眼极了，格格不入，甚至有种脱离时代的违和感。 绑腿，应该是避免积雪进入鞋窠的吧？ 还是说，为了让减轻疲劳程度，让自己更灵活些…… 一瞬间，宁奕没来由的头痛了一下， 在胖子不解的目光里，他捂住头惋惜的叹了口气， 他突然发现，退化不只是土壤和植物， 人类社会也在其中，并且很可能早已不知不觉的后退了一大截， 就像眼前这场，用车灯照着亮的冷兵器对决！ 第269章 都没错的立场 决斗的场地正好挡住了房车的下坡通道，宁奕没有下车，胖子重伤尚未痊愈，他不能让胖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再次见到同学的蔡江龙非常高兴，他把枪甩上后背，踹着深过半尺的积雪刚向这边跑了没几步，角斗场地中间异变陡生！ 趁对手回头观瞧的空档，距离房车较远的那人突然抡起手中长刀冲了过来，移动速度非常之快，步伐极其讲究， 到了跟前挥刀便斩，没有丝毫迟疑。 只可惜这占尽优势的一刀并没有击杀对手， 有人发出了尖叫，仓皇躲避之下这刀只砍中了手臂。 “啊！”惨叫声中，男人扔下武器转身就跑， 偷袭者挥出的第二刀空了，也不恋战，他长刀横握身前又用同样的脚步顺着原路退了回去。 观战的两伙人呼啦一下全都抄起了家伙，一触即发的对峙在场地中央上演了。 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在战斗机甲和隐身战机存在时代， 人们却如古人一样，选择重新拿起冷兵器来解决不可调和的矛盾。 倒退的时间，倒退的人类文明， 如宁奕第一次在工事对面的村庄里发现黑衣人时一样， 这世界还没完全倾覆，时间的两头却已经交叉了——时间，好像干反盆了。 村长带着人跟上了蔡江龙，他们准备绕过对峙中的双方。 见证了这一切的胖子挠着头，若有所思的问道：“哥，这咋回事啊？像看武打片似的，你看他们穿的。” “武打片！” 对！就是这个意思！ 胖子无意间的一句话点破了宁奕心里的别扭， 他让胖子去武器墙上取来一把手枪，自己从座位上起身，拿起放在机枪上的熊皮大衣。 “你刚才看见那人的脚步了吗？”他问。 “啥？我没注意啊。”胖子有点懵，递过手枪又伸着脖子朝车外看了眼：“脚步？啥脚步。” 宁奕挑了下眉：“那人移动的步伐非常讲究，跟平常跑步那样高抬大腿，阔步向前的姿势不一样， 他压根就没有抬起脚去踩踏积雪， 而是双脚贴着地面，踢着积雪前冲，就跟你说的一样，像武打片里的动作。” 系好衣襟，见胖子还在皱眉思考，宁奕补充道：“我不知道武术里的步伐是不是这样的， 但我认为这样移动最起码有两种好处， 第一，地上有积雪，不抬脚可以避免踩到雪下的异物，这样就不容易打滑摔倒， 第二，这种移动方式可以在稳定重心的同时避免发出声响，让对方不易察觉。” “噢噢噢噢！”胖子恍然大悟，可他紧接着又是一愣，不可置信的样子像是猜到了宁奕的心事。 拉开车门前宁奕又说了一句：“如果以后冷兵器决斗司空见惯，那么武术里的杀人技可能要重新登场了。” 胖子筋着鼻子问：“那不是又回到古代了吗？” 宁奕没有回答胖子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确定这种猜想是不是正确。 闫明说过，绑腿可以减少腿部充血，减轻疲劳感，增加人徒步行走的距离， 在伏击村庄前探查破胎钉时，他见过被积雪灌进鞋窠的众人频频跺脚， 那时他也曾感慨过绑腿的实用性。 超市门前被他开枪打死的崔凯同伴也打着绑腿，他们说打绑腿是为了防止在翻越障碍时被挂住裤脚。 无论这一切是不是巧合，人们的实际需要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了选择， 到底是不是人类社会的倒退，他现在又拿不准主意了。 董刚曾在二百货前组织过单挑对决，他给的理由是为了避免伤亡过大，刚刚这些人应该也是有类似考虑的， 等宁奕下车时，这些人已经退回了各自阵营。 蔡江龙和村长他们从外圈绕过来，还没等宁奕说话，车圈那边突然有人爆出了一声怒吼：“按你妈的喇叭！” “哎呦？！”被骂的一愣，宁奕让过跑到近前的蔡江龙，看着汽车旁最为激动的那人问道：“你，骂我呢？” “别别别。”村长想拉住宁奕，可他还没跑到近前，车队里就有三人直接提着刀朝宁奕走了过来。 “骂你，我特么还……” 不等那人说完话，宁奕掏出手枪用一颗子弹将他送上了西天。 “啪！” 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认为那种姿势可以示弱， 其余两人在发现枪口对准自己时，同样选择了将刀横在身前缓步后退。 笨拙又认真的样子把宁奕逗笑了， 他分不清这些人是真的习惯了这种动作， 还是像不经世事的孩童那样，模仿影视剧中的姿势，企图让敌人认为自己武功高强，从而不敢进犯。 不想再让心里的荒唐占据上风，在思绪触碰纠结之前，宁奕举起手枪朝天上连开了三枪。 “啪！啪！啪！” 清脆的枪声将旷野吓的不敢再发出丁点声响。 “滚！把车开走！给你们一分钟！” 没有人再敢将怒火泼洒向宁奕， 他们开着车刚让开路，宁奕就扯着腿将尸体甩到了一边。 “那……咱回去？”蔡江龙试探的问。 “嗯，回去！”村长和书记在一旁嘬着牙花子连连摇头， 宁奕笑着搂住蔡江龙往房车走：“坐我车回去。” “好！”没了第一次目睹宁奕杀人时的紧张，蔡江龙挣脱怀抱，欢快如兔子般的两步跑到了房车后门。 车里的胖子吓了他一跳。 “这……”指着身穿军服的胖子，他转头去看宁奕，表情里满是拘束。 “别怕，那是我弟弟，不是当兵的，上车吧。” “哦哦。”对胖子点点头，蔡江龙小心钻进车厢，站定后率先伸出了手。 “你好你好，我叫蔡江龙，很高兴认识你。” “哦哦，你好。我叫刘占胜，我哥叫我胖子，咱俩第一次见。” 原来不是亲弟弟，蔡江龙恍然大悟，跟胖子握过手之后他开始打量挂了满墙的武器。 房车跟着拖拉机开始往村里去，蔡江龙和胖子车厢里聊上了天。 宁奕心情沉重的点了根烟，他被刚才两人见面的场景带回了那个初秋的上午。 那天是他第一次进到大学寝室，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郝川。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宁奕，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工商管理的，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哦哦！你好你好，我叫郝川，咱俩一个系……” 谁也没想到原本亲热万分的两人会在一年后再次相遇时变成仇人。 就算没有撕毁合影的事，他也没法放过郝川， 跟其他两个室友一样，郝川不会替他保守秘密，如果让郝川回到人群当中，他还活着的事必定会败露。 明知道没有选择，可这经历依然让他内心沉重。 车窗落下缝隙，烟气吸出窗外，房车走过旷野开始随着拖拉机转弯， 宁奕想到了之前跟胖子说的话，他认为自己似乎可以用类比来排解内心的忧伤， 他杀郝川是为了隐藏行踪，为了活下来，没错。 郝川告发他可以当做检举杀人犯，也没错。 无论活下来的是谁，都是对的，不同只有立场。 幸好，幸好他当初有枪，幸好他先一步看到了暗黑丛林的模样，幸好，他更有成为野兽的潜质…… 第270章 接纳、宽容和慈悲 他又顺着出村路回到了村里，熟悉的大队院落已经变了模样， 用钢板加高的围墙四角都有带着探照灯的岗楼， 钢铁大门配合顶盖将之前停车的大院封了个严严实实， 跟大队部一起被钢铁包围的还有附近的几个院子， 这里俨然成了转运幸存者的第二个凛冬城。 他才知道原来宇航帮助蔡江龙并非只是为了让自己承他的情， 那身军装下裹紧的理想中，并非只有服从命令的坚决，它有温度，有人情，同样也蕴含希望…… “奕哥，你刚走没几天凛冬城就来人了，说是要给我们加固住所，为以后更好的帮助幸存者做准备。” 在大门前蔡江龙下了车，他把手伸进大门上的小洞口， 一阵的龇牙咧嘴后又将无名指伸进了嘴里， 这里跟凛冬城一样，有验血的关卡， 蔡江龙招呼其他人做检查却唯独让过了宁奕和胖子。 “你俩就不用验血了。”蔡江龙在宁奕后背上拍了下：“你怎么好像长高了呢。” 不等宁奕回答，他又跑到车门前搀着胖子下了车：“奕哥，你一会把车开进来吧。” “好。” 一部分人步行进入了缓缓开启的大门，宁奕在最后开着房车跟了进去。 院子里也变了，进门时有人拿着喷药枪给车轮消毒，人们要走过浅浅的消毒池，再在专用的无纺布上擦干鞋底。 左侧院墙底下停着两辆带机枪的小型装甲运兵车，右侧墙根底下摆满了油桶。 “这么多油。”下车之后宁奕在跟房车差不多大小的装甲车上拍了两下：“你们咋不开这车啊？” “我爷说费油。”这个解释让宁奕十分无奈，他想拉住蔡江龙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个明白，可还没等伸出手，屋里老书记又开始吆喝着开饭了。 宁奕将计就计将预警搬到了餐桌上，老书记的满不在乎最终还是败在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劝说下。 “行行行，以后就开装甲车出去。”告饶之后他拿起了上次私藏的茅台， 村长和蔡江龙父亲等人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喝着来自战区的人造淀粉糖化白酒。 蔡江龙跟胖子非常投缘，这两人坐在角落里频频碰杯，应该是聊着一些有的没的，时不时还会偷偷笑上两声。 宁奕不想探究他们在聊什么， 他感觉到村长不像之前那样防备自己了， 不知道宇航怎么跟他们说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真的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聊天，品着嘴里不太甘醇的酒液， 转头时宁奕又看见了挂在墙上那幅人像， 今时不同往日，或许是心境所致，他感觉人像的那双眼睛好像不再投向远方， 慈爱的盯视仿佛近在咫尺，慈爱的望着他， 高举酒杯，宁奕对着人像敬了一口，再回头时村长和书记都不再说话了，他们抿嘴笑着，那笑容里似乎大有深意，又不太明显。 沉静了一会聊天重新开始，这次宁奕将注意力放在了大家的聊天内容上。 村长说刚刚那两伙人是先后抵达村里的，应该是早就有仇， 先到村里的人没打算停留， 他们催着村长赶紧把他们带出村， 可还没等他们完全出村，后面那伙人就追上来了。 怎么劝都没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凛冬城好像在催着他们尽快了结恩怨，然后再投入新生。 过去的事宁奕不打算深究，可书记接下来的话又勾起了他的兴趣。 “孩子，以后俺们这就是中转站了，到了俺们这就算是到了那个什么城了， 昨天你婚礼喝酒的时候，那个什么航还说这几天派推土机过来，把道上的死倒都给铲了。” 忽然停住话头，老头举起酒杯又不喝，睁着一双老眼笑嘻嘻的盯着宁奕看了会，说道：“你挺牛逼啊，一下娶仨！有福！那个晓雪听说是你们同学啊？” 摸了摸鼻子，宁奕尬笑点头：“是是，是同学！” 瞪了眼角落里的蔡江龙，老头抿口酒，隔着炕桌点指宁奕：“哈哈哈哈，行！你小兔崽子你专门吃窝边草，有我当年唔……” 村长眼疾手快捂住了书记的嘴：“师父，可不能瞎咧咧，注意身份，人家是有秘密任务的，跟你不一样。” 一把打掉村长的手，老书记借着咳嗽端正话题。 他说村里将是凛冬城最外侧的延伸，从村里往回走就不会再有这种堡垒似的庇护了，这是凛冬城能尽到的最大努力…… 宁奕猜村长和书记他们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 不过蔡江龙应该不知道，他发现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里好像充满了好奇， 或许陈宇跟他说过什么，也或许是他自己猜到了端倪。 嘻嘻哈哈的说笑里，宁奕端起酒杯对着那人像又敬了一杯， 他当这次聚餐是老友重逢的庆祝，也当做是一场告别，对那颗红星最后庇护的告别…… 早有心理准备，可每每想到此处他总是不能自已的感到悲伤。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错愕和忧虑贯穿了整场酒席，饭后宁奕和胖子又被安顿在了之前住过的那个收发室里。 胖子被蔡江龙灌了不少酒，一进被窝就睡了。 宁奕正准备脱鞋，蔡江龙抱着被子走进了屋，铺盖放上炕，他搓了把脸：“我来凑热闹了，诶？尿尿去啊？给你看看新厕所。” 刚抬起的脚重又落回地面，宁奕跟着蔡江龙去了那个新建的卫生间。 就在礼堂里面，封死的后门旁有个全封闭的钢铁房子。 里面倒是没什么特别，坑位类似大学的宿舍的公共厕所，可蔡江龙说这里面另有乾坤。 哗哗的流水声中，他说：“排粪口加了粉碎和闭锁装置，烟囱里都加了。 说是什么也进不来，奕哥，再到春天的时候会不一样吗？” 宁奕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可能南方的丧尸会过来吧，你要小心。” “哦。”低头沉吟了一会，蔡江龙突然又问道：“你到底是参加了啥任务啊，来接我们的人说你可特殊了，还特许你娶好几个媳妇，你跟我说说呗，我给你保密。” “陈宇没跟你说啊？要不咱们出去溜达一会？”提好裤子，宁奕笑着提议。 蔡江龙郑重的点了点头，系好腰带转身就要走：“行，你等着，我去跟村长说一声，他不一定能让，现在出去必须得带枪才行。” “不用。跟我出去不用拿枪，我去跟他说。” 村长不带迟疑的准许在让蔡江龙惊愕的同时，也确定了宁奕的猜想， 他们确实知道自己的秘密，而蔡江龙不知道。 叫醒胖子打了声招呼后，他带着蔡江龙走出堡垒般的大队部， 顶着漫天稀落的飞雪在公路上向着军事管制区走去。 “那边的路口通开了，你明天能过去。”蔡江龙指着坡上说道。 宁奕看见了，跟崩塌山体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军事管制区， 那个院子里曾经有个被羽毛覆盖身体的丧尸，他给过那倔强又可怜的士兵半根烟…… 突然出现的形象让他想起了曾将自己抓入高空的黑色大鸟， 他没太注意过那鸟到底有几只翅膀，但现在想来那鸟一定是变异物种，否则不会那么大， 这个念头让吃了变种人的担忧瞬间一扫而空，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吃过变异生物，在彻底控制这具身体之前就吃过， 他没有承接大鸟的羽毛，应该就不会被六角恐龙感染。 盯着地面的胡思乱想屏蔽了蔡江龙的话，直到被拽了一下他才缓过神。 蔡江龙脸色不太妙，正慢慢抬手，哆哆嗦嗦的指向坡道上方，声音打颤：“奕哥，那有双红色的眼睛，那是什么啊。” “丧尸。”伸手搂住蔡江龙的肩膀，宁奕转身指了下村里方向：“走，咱回去。” “不，不行啊，它会不会追咱们啊，我说就带枪的，要不咱跑吧？” 回头回脑的看个不停，蔡江龙身体僵硬，万分懊悔又不敢跺脚。 神经错乱似的看了两眼宁奕，他忽然又问道：“诶？奕哥，你不是迎风流泪吗？你咋没戴眼镜啊？” 宁奕拉着他站住脚步，刚要说话坡上忽然传来库嗵库嗵的脚步声， 这声音沉重且急促，不用看都知道拿东西追上来了。 “这是个秘密。”宁奕皱了皱眉：“你听说过超级人类吗？” “没，没，没有。”蔡江龙摇头的幅度不大，频率却极快，脸蛋随着摇头微微颤动着， 他不敢回头去看那脚步的来源，想跑又迈不开步，腿已经被吓得软到不行。 “走，走，走啊！”无动于衷宁奕让他心急，拽向熊皮大衣的手打了滑，蔡江龙失去中心一屁股坐到地上。 刚刚那双红点一般的眼睛已经到了几十米的地方。 借着坡后月光，他发现那轮廓似乎是头牛，比家养黄牛大了一倍不止，头上呲着芦荟丛一样的尖角， 身上的毛不如牦牛长，却好像有六条腿。 眼看着那怪物就要冲到跟前，蔡江龙吸足了一口气，刚准备发出临死前的最后呐喊， 气还没吸完，他突然发现宁奕转身对上那怪物。 接触瞬间而至， 怒吼声中，怪物顶着宁奕从他身边极速滑过，刚退了不到二十米， 就被宁奕借着前冲惯性横着扔了出去。 沉闷的落地声后，蔡江龙发现，那个背对着他的影子手上好像抓着两只尺许长的尖角。 宁奕忧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龙龙，我告诉你那个秘密吧，我早就被感染了，他们现在叫我超级人类。” “超，超级，人类？啥啊！你小心啊！它又过来了！” 怪物刨动六蹄眨眼到了跟前，在接触的前一刻，宁奕侧身高高扬起了双臂。 蔡江龙看见那双尖锐的长角在月华下好像闪着寒光，更让他心惊的是，宁奕刚刚还很正常的眼睛，此时比那头怪物还红。 “砰！库嗵！”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宁奕双臂骤然下砸，尖刺插入身体，那怪物的脊背突然凹了进去， 被砸断了腰，颓然呼吸甚至没撑过三秒，那怪物就断了气。 它出溜到蔡江龙身前几米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尖角丛里插着的破碎人头终于撕碎了小个子最后的坚持。 “啊啊啊啊啊！” 蔡江龙双手罩在耳朵外，疯狂的尖叫响彻四野。 收敛情绪，宁奕控制着眼睛恢复原样，蔡江龙的哭声让他心碎，掉落在地的那块手表还亮着夜光刻度，指针却好像已经不走了。 蔡江龙的嚎叫引来了几百米外的探照灯光， 宁奕背对着灯光走上前来向他伸出了手：“龙龙，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还是我的朋友，别怕我，好吗？” 眼神发直，蔡江龙脸色青白，牙齿打着颤，却还是将颤颤巍巍冰凉的手递给了宁奕。 从地上起来，他忽然紧紧抱住宁奕，头埋在熊皮大衣里， 拳头使劲的锤打宁奕后背，声嘶力竭的哭喊里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懊悔：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怪你了！我早就不怪你了！ 你前脚刚走我就后悔了！奕哥！你别吓唬我，你怎么可能是变种人啊！ 我不要超级人类！不要！不要超级人类！我要宁奕！要奕哥！” 宁奕咔吧着眼睛，泪水被他挤出眼眶，这嘶嚎像是一把刀剜进了他的心， 仰头望天，长长呼出一口气，他发现要让人们接受他的身份并不容易， 甚至比他想的还要难上很多， 被他比作童话镇的凛冬城看似冰冷，却好像已经给了他最大的宽容和慈悲…… ps：求催更，求小花花，求好评。唉~~每天写完，我会再看一遍，改错字的，宝子不要着急。 xs7.com 死在地上六脚怪物把后续赶到的众人吓得够呛， 书记再也不说装甲车废油了， 他让人把哭抽的蔡江龙背回村里， 自己沉着老脸叼了根烟跟宁奕走在队伍最后。 在距离村庄入口还有几十米的地方他停住了脚步， 手指夹着烟，扬起头叹气，又说瘟疫之后必有大灾。 这话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宁奕听的，隐晦和悲哀里似乎还带着点不舍。 深奥到宁奕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默不吭声的陪着站了会，直到老头手里的烟烧到尽头，两人才一路无言的回到了村里。 宁奕在堡垒外面用雪洗了手，蹭掉了大衣上冻结的血水，最后才在老书记的带领下一同走进了密不透风的大院。 相对无言的走到房门口，老书记背对着宁奕小声说道： “孩子，现在还没有什么药能治好变种人。 我不明白那个什么超级人类啥意思，你……你回去以后多加小心吧，明天我送你走。” “好嘞。”宁奕点头答应。 书记去了聚餐的那屋， 宁奕回到收发室，发现蔡江龙躲还在炕头的被窝里哭着。 可能是太过劳累，睡在炕梢的胖子睡的很沉。 他脱下大衣挂在墙上，铺好被子，枕着手臂和衣而卧。 眼睛盯着天花板，跟还在抽噎的蔡江龙聊起了天， 就像刚进入大学时那短暂又和谐的几天， 他也总跟室友在熄灯后召开寝室卧谈会， 大家会畅想未来，会讨论哪个班级的小姑娘漂亮；哪个系导员脾气好，容易请假…… 情绪透支的蔡江龙在二十分钟之后睡着了， 宁奕枕着手臂侧面而卧，盯着泪痕未干的同学看了很久， 他想记住这张脸，明天一别之后何时再能重逢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 这恬静的时光在记忆里没有倒影，就像已经翻开的末世篇章，不会在岁月里跟任何时段重合。 身后的胖子翻了身，宁奕感觉有被子搭到了自己身上， 他怕胖子着凉，却在回头时看见了让他惊惧万分的一幕。 胖子又长出了之前那种尖刺，这次不是在嘴里，倒像是在后脖颈， 粗如拇指的莹白骨节大概有半米长， 它从胖子颈后钻出近乎直立而起， 头上三根分叉的尖刺一张一合，像是在配合着呼吸的节奏。 胖子毫无察觉，宁奕的心却已经凉了半截， 他曾狂妄的认为自己就是救世主， 自己的血可以拯救变种人， 就像救胖子时那样， 可以把变种人已经脱离了人体基本结构的器官彻底去除，现在看来他想错了。 宁奕想去抓住那根妖娆晃动的骨头，可在手指接触前，那骨头嗖的缩了回去。 “啊？”胖子睡眼惺忪的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大哥你回来啦？” 宁奕笑着点了点头，胖子闭上眼睛重新进入了梦乡， 纠结了大概过五分钟，他伸手推醒胖子，起身穿鞋：“起来，咱走，回家。” 胖子迷迷糊糊起身穿衣服，宁奕在他转身的一刻看见了那个尖刺的出处。 不是在颈后，是在他之前被铁钩穿透的位置。 心疼加上难受，宁奕真想开车冲回去屠了那所谓的城外帮，可那样似乎也解决不了什么， 胖子不会变回来了，尽快回到工事里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蔡江龙应该是醒了，因为宁奕看见他用被子蒙住了头。 没有特意打招呼，宁奕认为这种告别方式不错， 就像当初在校园超市，就像昨天从内城外的村庄出发…… 所有分别都无法避免，但你有选择告别方式的权利，最合适的，就是最好的，就像有些人总喜欢用文字代替话语…… 穿戴好一切，宁奕从熊皮大衣都里掏出了一枚狗熊犬齿做的吊坠，放在蔡江龙枕边他轻声说道：“这枚狗熊牙齿做的项链给你，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困难无法脱身，让人带着这枚牙齿来见我， 刀山火海！两肋插刀！龙龙，我走了。” 胖子已经出门了，拎着沉重的熊皮大衣前脚刚迈出房门， 宁奕就在余光中看见了猛然起身的蔡江龙，没做丝毫停留，他借着穿衣动作挡住了脸。 出了房门之后跟胖子快步上车， 调转车头，在一声鸣笛后钢铁大门缓缓开启。 这进来不容易的堡垒出去却没有丝毫阻碍， 避免挽留的举动奏效了，心里却还是怅然。 驶出大院的瞬间他在倒车镜里看见了穿着红色衬裤，披着棉袄赶出来的老书记，脚下油门又加了几分力。 咆哮的房车一瞬间就冲过了村口拐角，将那些准备送别的人和还未出口的不舍一同甩在了后面。 “胖子，去睡觉。” “哦。” 上了公路，宁奕加大油门准备冲过坡顶，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分别， 可身后岗楼上，还未完全亮起的探照灯柱依然倔强的为他奏响了送别曲目。 灯光的目送里房车冲过坡顶，彻底与山坳里的红星作别。 宁奕随手打开音乐，里面却传来了一首他不曾听过的歌曲： “你计划的春天有童话的色彩，却一直不见到来，你洒下的渔网在幸福中摇摆，却总也收不回来……” 春天，不会有童话的色彩！ 心情烦躁，他关闭了音乐。 寂静漆黑的夜总能被平整的雪地唤醒几分明媚，他不知该归功于月色，还是因为他喜欢寂静。 关闭车辆大灯，他开始用自己的视线丈量前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适当加快了车速。 他又路过了那个击杀大鸟的地方，鸟的尸体早已不知去向，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 时间可以涤荡记忆和灵魂，积雪能够掩盖很多很多。 黎明时分他路过了被他点燃的小卖铺。 周围房屋应该是受到了那场大火的牵连，这里全都是漆黑的残垣断壁。 想起当日遭遇，他又不知怎的开始心情舒畅。 他曾以为寻找晓雪的征途会是归程，可凛冬城总会让他感到压抑， 那里有公主，有妈妈，却不是家，现在看来还是那个工事更适合自己。 彻夜未眠的宁奕没有睡意，车厢里匀称的鼾声像是儿歌，让他安心的同时又感讽刺。 他终于找到了胖子，可胖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胖子了。 天光大亮，他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城郊。 可他却不能再前进半分，因为那里已经设置了路障。 停下房车，他抓起56式半自动步枪下车。 他已经蹚平了一条路，现在他更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阻碍他回家的脚步。 “砰！” 第272章 全面提升 又是现代与古代的结合，只不过这次更彻底， 路障旁边小房子里跑出来的这几个人穿着羽绒服， 打了绑腿，甚至都在背后别了武器。 应该是对抽刀的动作有所考虑，支出肩头的刀把都甩在左边。 步枪的远程攻击属性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碾压优势， 只用一发子弹，宁奕就提前结束了一场可能出现的抢劫或谈判。 目送着房车经过， 后视镜里，这些人又重新用路障封死了路口，就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个世道简单的可怕，不死人，就不会有恐惧。 酣睡一夜的胖子从后车厢里走了出来，他精神饱满，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毫无察觉。 视讯聊天时他看见了工事内部的模样，对于即将到达的新家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他问宁奕那个防空洞有多大，问里面有多少人，问兼并了多少个房间，问蒋华住在什么地方， 他问关于工事的所有事情，最终也问到了最让宁奕为难的问题。 “哥，我住哪儿啊？我能挨着你住吗？” 宁奕回头看了眼满怀期待的胖子，笑着答道：“无论在哪儿哥都不离开你。” “好！”高兴拍下手，胖子歪着脑袋畅想着：“等你们生了孩子，我就成天带着他们玩，我哄着他们， 你跟小妈都不用管，我给你带孩子， 哥！要不我开个幼儿园吧，我喜欢孩子， 再说，你好几个媳妇，孩子肯定少不了……” “呵呵，好。”宁奕笑着应道，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告诉胖子昨晚发生的事， 这小子没了之前刚见面时的戾气，安稳的境遇让他多了几分童真， 可现实却好像非要跟他过不去，总想在他的伤口上撒点盐，添点堵。 在城郊公路行驶了没多久，房车再次被拦停了，又是一个关卡路障，不过比之前那个要强了很多。 胖子凑过来纳闷的问：“哥，咋回事啊？咋到处都是卡啊？” 宁奕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这路障设置在距离防空洞几公里的地方，没有人把守，站岗的只有一个摄像头和一个扬声器。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查探一下埋伏的时候，电机带动铁链拉起了满是尖刺的闸门。 右侧山头上突然出现了几个举着枪，蹦跳着往下跑的人。 “哥，来人了，他们有枪。”胖子小心提醒。 宁奕笑了，领队的那人两腮带着高原红，就是工事里那名退伍军人，鲁壮。 “胖子，这是自己人，咱到家了，一会给你们介绍一下。” 宁奕刚下车就迎上了鲁壮的拥抱。 “你可回来了！都担心死我了！”抱着转了个圈，鲁壮松开宁奕，在他穿着的大衣上摸了两把：“嘶~狗熊皮的？欸？那只狗熊你打的？” “是。”宁奕刚想拉着鲁壮介绍还未下车的胖子，又被鲁壮一把拉住了胳膊：“宁奕，你好像长个了呢！” 摸了摸鼻子，宁奕神秘的笑道：“嗯，好像是。” “卧槽！可以可以！诶？车里那个是兄弟媳妇吗？” 鲁壮伸着脖子想往车里看，宁奕却神色黯然了：“别看了，没接回来。” 一瞬的愣神，男人又打着哈哈在宁奕肩膀上拍了下：“嗐！没事！你能回来就行。人家在战区待着肯定比咱们这好，别上火嗷！这是好事。” 苦笑着走向后门，宁奕轻声说道：“倒不是因为条件的事，挺复杂的，回去再说。” 短暂的介绍之后，几人一起上车直奔工事，路上鲁壮一直在汇报周遭的变化，宁奕也配合着故意放慢了车速。 若不是有人提醒，他还真发现不了藏在土墙和树枝里的摄像头，也必定会忽略藏在地上的可伸缩破胎刺。 拍了下宁奕的肩膀，鲁壮一脸的欣喜：“诶？你说奇不奇怪，自从那次怪病之后，大家身体都好了不少呢！” “啊？”宁奕看了眼呆呆的胖子，转回头来问鲁壮：“身体好了？” “啊！可不是呗！”鲁壮喜笑颜开的说自从那场让他们痛不欲生的瘟疫过去之后， 大家不仅迅速从病痛中解脱出来，之前的一些小毛病也很快消失了， 曹红娇的荨麻疹好了，那几个戴眼镜的不近视了， 就连年事已高的吕老和黄工也好像年轻了十几二十岁， 不仅腰腿疼的毛病没了，精神头甚至能跟他们这些青壮年相比。 有人说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多人则把这些变化归功于了营养丰富的老虎肉。 “露娜、红姐还有秦医生她们怎么说？”宁奕问。 鲁壮挠了挠头，回身招呼刚刚跟自己一起来的那几个人， 可一问之下，大家竟都想不起来露娜他们说过什么。 很显然，工事里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选择了守口如瓶， 宁奕猜他们应该跟蔡江龙的想法应该一样， 他们对于变种人有本能的排斥、厌恶和提防，舍不下纯血人类的身份， 甚至可能连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被感染的事实。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博主， 那个秃头博主曾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而他那句招牌口头禅，好像十分对应此时宁奕的内心挣扎——“加入光荣的进化吧！” 宁奕不知道胖子会不会讨厌自己，如果工事里的人拒绝让胖子入住，他又该如何是好，毕竟，那个带着尖刺的骨节看上去就不是善类。 行走不便的老太太长出了袋鼠尾巴样的第三条腿， 长出了凶猛利器的胖子，或许也曾渴望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那些折磨他的人。 胖子到底会不会失去理智？到底会不会攻击别人？ 这种变化到底是按需分配的进化？还是杂乱无章的变异？ “诶？鲁大哥，你听说过超级人类吗？”宁奕问。 鲁壮张着嘴皱眉沉吟：“呃……我听说过超级赛亚人。” 身后传来的爆笑让宁奕有点尴尬，他没想到自己这里的人会不知道这个消息， 可一转念他就想通了，战区周边不封锁消息是有原因的， 一来不怕情报刺探，二来也可以暂时稳定人心，给人希望， 他们不能将超级人类的消息公布于天下， 因为这种吸引力或许会比让大家迁徙至凛冬更为爆炸， 从四面八方而来，铺天盖地的变种人将让凛冬城成为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在即将到达工事的路口，宁奕又遇到了一个关卡， 比之前的都大，也更危险，钢板切成的尖角密布了超过两米的路障正面， 任何车辆应该都撞不坏那槽钢焊接的三角形框架。 鲁壮当着宁奕的面用对讲机呼叫了工事内部， 几秒钟之后，类似那种防止车辆闯卡的钢铁圆柱从地下升起， 顶着整个路障进入了预先铺设好的滑道。 “这都跟大架子焊一起的，没有钥匙根本抬不起来。” 鲁壮介绍时满脸自豪和骄傲：“王昊设计的，阿坤带着张默他们弄的，这几个人现在脑瓜可冲了。” “啊？变聪明了？”回头看了眼兴奋无比的胖子， 也可能是超级人类狂妄的念头还没有退去热度，也或许果真如此， 宁奕总感觉身边人在智力上的变化跟自己的血，或者说感染有关系。 房车驶过关卡，轨道上，顶起沉重路障的钢柱又回到了窟窿里。 转过路口的一瞬间，宁奕瞳孔猛的收缩， 他才发现，坚若磐石密不透风的，好像不止过来的这一路。 曾经让他担心的地上工事也变了样子，用不了多久他就不必再担心玻璃会成为破绽了。 这里正在大兴土木，连同车库前的院子都是，这架势，就好像这里要变成第二个凛冬之城。 第273章 离开后，归来时 楼体的外墙上焊满了框架，一楼已经被钢板围了个严严实实， 人们正在二楼外墙做着焊接工作，电焊弧光隔着老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工事前的空地在最外围镶了一圈钢材底座， 左侧以河边为界，右侧以山根为靠，近百人正在往这些地基上焊着预先制作好的框架结构。 宁奕从院里的塔吊组件和大山一侧的施工状态看出了端倪， 这些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人手，好像要把这里打造成大队部那种钢铁堡垒。 “这是谁的主意？”宁奕问。 清了清嗓子，鲁壮凑过来指着工事外墙问：“你说那个外墙啊？之前不是来了个飞机嘛……” 讲述中，宁奕仿佛又看见了宇航那张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符的脸， 鲁壮说飞机送来通讯装置的第二天工事空地上就来了一架直升运输机， 那架飞机上载着将近二十名工程师， 带头的人说他们受宁奕和凛冬城方面委派， 来为工事的加固做评估和设计，并且直接要求参观和测量工事的内部构造。 当时大部分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 只有露娜提出了质疑，她问这些人宁奕的体貌特征和穿着习惯，所乘车辆以及武器配置等详细问题。 结果这些人没有一个能答得上来的， 自然也就被众人拒绝了进入工事之内。 “当时我们以为你让人控制住了，差点就动手！” 擦了把汗，鲁壮心有余悸的说那些人在工事外的空地上拍了些照片就走了， 马玉等人提出要用通讯设备联系宁奕，以确定他是否安全。 结果又是露娜提出了反对。 “她说联系你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肯定没事， 再说就算你出了事，我们也根本没办法救你， 当务之急是继续搜集物资。” “呵呵。”笑着转过头，宁奕望向一脸郑重的鲁壮：“她真这么说的？” “啊！”鲁壮点了点头，回手推开后面跟着的几个人， 胖子没用他说话，笑着自己退了出去。 凑近宁奕耳边，鲁壮用手挡着嘴小声道：“当时我还不乐意呢，大家散了以后一个个都闹心吧啦的，提不起精神， 露娜要布置第二天的行动计划，结果没一个人听进去的。 吕老坐了一会就说心脏不舒服，说是想回去躺会，刚起身就好悬没一下抽过去， 秦大夫又给吃硝酸甘油，又掐人中，前后忙活了半天才算救过来了。 唉，都说这地球没了谁都能转，可我当时就感觉咱这要散架子了，心都散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不大一会露娜又跑上来了！ 她当时老高兴了，那笑的！你是没看着，就跟你真回来了似得！ 逢人就嚷嚷说你刚才联系她了，说你就要回来了，还不让我们主动联系你，避免被窃听， 说你让加快物资搜集速度，做好工事周围防护。” 话说到这就停了，鲁壮皱着眉，微微眯眼，半张着嘴看向窗外：“后来大家都挺高兴，露娜把大家叫到一起布置了第二天的行动。 完事之后她把我和张默、姜一，还有马玉她们留下了，她说你没联系她，她是骗大家的。” 喉结动了两下，眼眶微红，鲁壮回身将跟着他那几个人撵下了车：“去里面找马玉去，说宁奕回来了，让她们来迎接。” 倒是没用他撵，等这几人下车之后胖子懂事的去了后车厢，轻轻关闭卧室房门，再也没出来。 鲁壮把副驾窗户落下一半，掏出烟点了根：“露娜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停止收集物资，那是我们能做最有意义的事。 我当时还说她心里没你，结果她当时就哭了，把马玉他们也带哭了， 她说如果你真出事了，她就更不能当着大家的面主动联系你， 刚刚一个猜测就差点把物资收集工作停了，如果大家都知道你出事了，那行动能力必定受到影响，我会错过最佳时间， 她还说我们没有能力救你， 她是间谍，对凛冬城来说是敌人，马玉和蒋华手里原来都有人命，底子不干净， 王昊是黑客，以前有经济问题， 就我们这几个人别说带着武器去抢你了， 在路上让人认出来就是个死…… 后来大家都不说话，露娜又说你肯定没事， 她说那些人没有强攻说明没有太大敌意， 你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进入工事没有你的授权她绝不同意， 她说地下兵工厂的秘密不能暴露，否则可能会有不可预料的变化。” 笑着回过头，鲁壮挠着下巴打趣道：“要不说人家能当特务呢，心眼子是真多啊。 先给我们都整郁闷喽，然后再给个希望，这样就把希望放大了。 诶？对了，那几个娘亻……咳咳，那几个女的可想你了。” “她们在家吗？”宁奕问。 烟头顺着窗户扔到车外，鲁壮转回身说道：“露娜、徐莹和蒋华她们带着人出去整物资了，家里马玉坐镇，我带人守着周围。” “啊？带徐莹和蒋华那样的小计子出去？让马玉在家坐镇？” “啊！是啊！”见宁奕有点懵，鲁壮笑着搓手解释：“这里面可有讲究，露娜信不过别人，她只信马玉， 马玉有大姐样，大家都服，最关键……” 话音未落，工事正门冲出一人， 她躲着摆满了空地的钢铁构件，朝房车跑了过来。 这人上身一件短款白色貂皮，那条黑色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了完美的大腿曲线，头上已经齐耳的小波浪随风吹动。 宁奕下车，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岁的女人欣喜的奔向自己， 他也等到了预想之中的拥抱。 刚一扑进宁奕怀里马玉就哭了，她把头埋在宁奕胸口， 小拳头一下一下锤着宁奕胳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宁奕叹了口气，他抱着马玉仰头去看天上漂浮的云朵， 被人思念的感觉真好，被思念是甜的，思念，是苦的， 就像张纸上的最后一句——玲珑骰，寄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相思又要突袭，宁奕准备用个不搭界的事岔开自己的思绪：“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啊？” 笑着走过来，马玉拉着宁奕走过车头，指着跟工事一道之隔的村庄道：“是我们拉回来的人，一百一十多个，不知道感染了没有，所以他们现在住村里，村里的丧尸都清了。” “清了？” “啊！清了。” 一瞬紧张过后，宁奕又松弛了神经：“对，没事的，现在这么冷，丧尸肯定都冻住了。” 扬起的小脸上还带着泪花，马玉笑着道：“外面的都冻住了，屋里的还有不少能动。” “是啊，这里没有凛冬那边冷。有人受伤吗？” “咱们的人，没人受伤……” 第274章 第四类的嘴和刀 马玉的话明显藏了半句，什么叫“咱们的人，没人受伤？” 正想问个明白，鲁壮却从副驾跳下了车，他摆着手示意周围有人，回工事里面再说。 马玉跟着宁奕上了车，鲁壮在前面招呼人清理车道， 在他小心指挥下，房车十分钟后重新开进了车库， 这里安了声控灯，更加空旷冰冷的视觉感受，让宁奕想起了凛冬城门上的浮霜。 最右侧墙角根底下堆着原木、钢筋等战略物资，应该是将负二层那些笼子里东西捣腾出来了。 他想将房车开进地下负二层，却意外的被拒绝了。 “你不能把车开进负二层了。”马玉撅着小嘴坏笑着连连摇头。 “啊？”宁奕回头看了眼鲁壮：“我不能把车开进去？为啥啊？” “放了不能让人看见的东西。”马玉把车熄火，拉着宁奕胳膊就往车下拽：“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快来！” “啥啊！神神秘秘！” 鲁壮率先下了车，往前跑了几步又回头招着手道： “哎呀，你就来吧，保证喜欢，快点的，惊喜！” 大门被拉开的一刹那，宁奕看清了里面的情况，那是一个摆满货架的区域。 货架上塞满了各种物资，之前那个重新复活仓储超市的愿望，已经在离开的这段时间被人实现了。 “谢谢。”宁奕笑着搂住马玉：“谢谢，我很喜欢。” “啥啊。”马玉挣脱搂抱，拉着宁奕的手又往里面拽： “不是这个，快点。魏红，明明，宁奕回来啦，快来。” 话音刚落，货架间就传来了董刚的惨叫： “哎！别松手啊，这梯子坏的！太不仗义了你俩！ 哎呦！我……摔死我了！吼吼吼~” 闫明穿着一身运动服从货架里钻出来，小鹿一样跑过来， 一下就跳进了宁奕怀里：“嘿嘿，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啊，咋不用那个通讯设备通知我们呢？想死你了。” 不等宁奕答话，闫明在他脸上亲了口， 跳下地又拉起了他另一只手：“走，给你看个好东西，可好了。” “等等。”宁奕回头看向房车，车窗后有个带着军帽的面孔，正畏畏缩缩的往外看着。 “胖子，下来吧。”宁奕走回车旁拉开了门，本想让胖子体会一下家庭般的温暖， 可胖子刚下到地面宁奕就看到了他后背上鼓起的包， 那根骨刺又出来了，正在衣服里找出口。 抬手叫停了迎上来鲁壮和马玉等人，宁奕小声问道：“胖子，你现在有感觉吗？” “啊？”下意识的拽了下领口，胖子清着嗓子道：“咳咳，我就是感觉嗓子有点紧， 哥，你这地方可太大了，你给我介绍一下大家呗，嘿嘿，我都不认识呢。” 还想往前走，宁奕却拽着他轻轻按在了车上：“胖子，你不是嗓子紧，你后背上……长了个尖刺。” 胖子突然瞪大眼睛，刹那的震惊之后，嘴唇开始不停的颤抖： “哥，我刚才好像就感觉到了，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感觉有东西硌着我。 可我起来检查床的时候，上面除了褥子什么也没有。” 心疼的盯着胖子，宁奕伸手隔着衣服攥住了骨刺，上手逐渐加力，胖子的脸也慢慢涨红，身体开始哆嗦。 “疼。哥，我后背疼，不行，疼的要命，受不了。” 胖子双手抓住宁奕的腕子，眼中含着泪水微微摇头： “哥，松手，我不进去了，我走，你别攥了，我要疼死了，真的，太疼了，我走，我走……” 脸色煞白，慢慢萎顿在地的胖子，让宁奕心痛到无法复加， 他松了手，他明白这根骨刺已经再也无法跟胖子分离了， 他努力过，尝试过，却依然没能成功。 比之前从图书馆一跃而下的男生好了点，胖子最起码保住了命，可他还是感觉自己非常无力。 宁奕搀起胖子就往工事里去：“走，跟哥回家。” “我不去。”胖子一甩胳膊挣脱宁奕的手：“我去干嘛啊？” 宁奕红了眼眶，气息紊乱的伸着手向前想要拉住胖子：“乖，胖子，跟哥回家，过来，这里哥说了算，来。” 胖子笑了，他看了眼宁奕身后惊惧万分几人，往后退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我是变种人了，哥，你走没几天我就被人一个变种人抓伤了， 你把我救过来以后我还以为我好了，可不是那样的，其实我早都知道，你看着。” 胖子慢慢侧向平身双臂，早已准备好龇牙咧嘴却在双臂彻底平伸之后变成了惊讶。 “我……”不可置信的继续向上伸展手臂，在两次尝试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毫无阻碍的运动双臂了。 之后胖子开始一声不吭的做高抬腿和扶腰后仰， 马玉和鲁壮等人看的有点懵， 宁奕逐渐在嘴角露出了微笑。 这是凛冬城检测变种人最简单的方法， 变种人的主要关节会迅速沉积钙质，形成的增生部分会限制身体活动， 扶腰后仰和双臂侧平举这些动作，应该会让他们疼痛难忍， 可现在胖子脸上除了惊讶就只有惊讶。 就像救胖子当天，他跟宇航通话时想的那样， 胖子应该是变成了凛冬城所不知道的 第四类变种人。 超级人类的血液无法去掉变种人的变异特征， 却消融了让他们痛不欲生的骨质增生， 之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宁奕现在不知道， 不敢再狂妄的认为自己是救世主了，他现在只希望胖子不要越变越糟才好。 “哥，我不疼了。”抹掉眼泪，胖子看着宁奕愣愣说道：“昨天晚上我活动的时候还疼呢。” 笑着走上前，宁奕在胖子的抗拒里伸手从他衣领抓出了那根骨刺。 “啊啊啊啊啊啊！” 身后马玉和闫明等人的尖叫让胖子窘迫万分，也彻底击碎了宁奕的侥幸， 这里的人不会接受胖子的， 他笑着打量手里的骨刺，低声道：“马玉，这是我弟弟，没有他我可能早都死了， 当时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天，他就敢给我挡枪， 所以，我扔了谁也不能扔了他， 放心，我弟弟不在工事里住，让人去村里给我收拾间好点的房子，走，胖子咱俩出去走走。” 用帽子挡住肩头骨刺，宁奕打开车库门搂着胖子走了出去：“我们晚点回来，对了，收拾房子的时候注意安全，最近已经有变异生物出没了。” “宁奕……”身后传来马玉的脚步，宁奕却抬手制止道：“别过来，别过来，我没事。” 为了避免在路上遇见归程的露娜，宁奕带着胖子出门后跨过钢结构，转到楼体后面，准备翻过山坡去市区转转。 离开别人的目光，胖子自在了不少， 行至山脊，两人驻足眺望市区方向，宁奕问：“胖子，哥问你，这根骨节长出来的时候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胖子委屈的摇摇头：“没啥太大感觉，就是缩回去的时候有点感觉，像是被人拍了一下。 哥，回头你跟他们说，别怕我，我不靠近他们， 要不你让那个鲁壮给我安排个地方，我给你看着路口也行。” 没去理会胖子问话，宁奕盯着骨刺发了会呆： “胖子，你试试，你能……控制它吗？ 我看见这几个刺中间，好像有一个长了牙的洞，它或许是你的嘴和刀……” 第275章 意外的想法 虽然是自己说出的话，然而这话出口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凛冬城内村庄的经历。 那些人曾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获得他的体液或血液，可那些尝试却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都失败了， 他不知道采集实验样本究竟需要什么设备和装置， 但他能肯定的是，那些对变种人避之不及的实验人员肯定不会用自己的嘴，或者活物去收集体液。 凛冬城方面曾给出过一个结论，说是他的体细胞会在离开身体后很快失去活性， 这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他的体液样本无法分析， 大概也可以解释陈宇手掌的痊愈，毕竟从他刺破皮肤到陈宇喝下那碗滴了血的水，整个过程都没超过半分钟，没有超过他们最短的采集时间。 可除了直接的体液接触，他也曾用自己唾液在瘟疫里救了工事里的人啊， 那次从他准备好矿泉水到那些人喝进肚子里，妥妥的超过了一分钟， 这似乎是个无法回避的悖论，也是个死局。 宁奕相信凛冬城的科研能力，那些人说他的体细胞会在脱离母体后迅速失去活性，那就一定是对的。 他猜自己的体液或许在直接感染生物方面效果明显， 可那些人明显不会去舔他用过的碗， 更不会用小白鼠直接去接触来之不易的实验样本。 造成这个死局的是实验的严谨，是对他的重视，也是对未知的恐惧， 一切都说的通，都合情合理，只是没有出路。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宁奕看着远处死寂残破的城市摇了摇头，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嘶~或许……我可以自己做实验？” 突如其来的愣神让胖子有点莫名其妙，他碰了下宁奕的胳膊，小声问道：“哥，你咋了？没事吧，你刚才说话我没太明白。” “哦，没事。”宁奕笑着伸手，轻轻抓住那根骨节，送到胖子面前，指着尖刺中间说道： “胖子，你看这里面好像有个长了尖齿的孔洞，看着像是嘴，具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 应该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自己新长出来的这个器官，胖子在一愣的惊讶和害怕之后，选择了坦然接受。 他从宁奕手里接过骨节，低着头轻轻抚摸，不知道在想什么。 骨节质地坚硬，入手温润光滑，轻轻拉扯之下胖子没有丝毫不适。 这一刻，宁奕忽然对于胖子的变种人身份感到了庆幸， 即使胖子不是变种人，他依然可能会因为那把对城外帮来说稀缺的手枪，而惨遭厄运， 失去双腿，铁钩洞穿肩胛，在公路上被拖拽的体无完肤， 那种伤势是正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 变种人或许有超出常人的顽强生命力， 否则胖子绝对挺不到自己出城， 这算是变异带来的福音吗？ 不知道骨节的根部到底是长在胖子的肩胛骨上，还是长在脊椎上， 这反人类结构不再让他厌恶憎恨，心里没了初次见到老太太骨节尾巴时的不可接受， 因为胖子的出现，宁奕发现自己在心底对变种人放下了偏见， 他把这种改变归结于发自内心的亲近， 也当作是那天没有回去营救胖子的忏悔。 他提议去市区看看，胖子没有拒绝，两人踩着积雪下山， 一路上胖子都在轻轻抚摸那根骨节，默不作声，表情复杂。 下山的步伐经常会破开所剩无几的覆盖物，让下面已经变得灰白松散的土壤露出地面， 从北面山坡下去的这一路，宁奕和胖子有好几次差点因此摔倒， 慌乱挣扎的滑稽模样几度让两人笑出了声，悲催的退化以松脱的脚感驱散忧伤， 宁奕也在这几次险象环生的挣扎中发现了不对劲。 在那根骨节的配合下，胖子每次都能很快重新恢复平衡， 他的双腿灵活有力，根本不应该行走困难，甚至站立不稳。 特意观察了一路，眼瞅着到了山脚下，宁奕在临近路边的挡土墙前，突然伸手在背后推了胖子一把。 挡土墙顶距离下面的排水沟渠足有两三米高，下面的荒地上有积雪，即使摔下去也不至于受伤。 毫无防备的胖子在这一推之下完全失去了重心， 积雪和松散的土壤无法让他稳住身形， 惊叫着向前连抢了数步，在挡土墙边缘他突然一跃而起， 他在空中不停的踢动双腿，挥动手臂，以求保持身体平衡， 借着挡土墙两三米高度，这一跃就跳出去了将近二十米。 落地之后胖子愣了几秒，再回头看向宁奕时脸上已经绽放了笑容。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还没好？”宁奕跳下挡土墙走到胖子身边，又狠狠一把将胖子推了出去：“臭小子！往前跑！让我看看你这双脚能跑的多快！” “好！”胖子笑着重重的点头，起初的试探还比较小心， 手脚配合不是很协调， 跑过十几步后他就逐渐加快了速度，步幅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 许久都没再听到过笑声里， 胖子像是一匹被松进了草原的野马，开始放肆的奔跑撒欢， 他绕着宁奕跑着、跳着、笑着、喊着…… “哥，我之前腿上又刺挠又疼，我还以为是没好呢。” “大哥，你看我跑的快吗！” “我能跳那么高！” “哥！你能追上我吗？你来追我，哈哈哈！” “你等着。”笑着系紧熊皮大衣的腰带，又蹲下系紧了紧鞋带，宁奕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脚踝，跑动间他指向胖子身后： “胖子，咱俩去市区转转！别跳太高，小心电线和铁丝网，别勒着脖子！” “好！大哥，你来抓我。” 皮质军帽的护耳在脸颊两侧被气流冲的上下纷飞， 前面，胖子飞也似的跑着， 身后，熊皮衣摆飞掠，超级人类的追赶丝毫不费力气。 那根骨节在跑动中左右摆动的样子，让宁奕想起了老虎和豹子的尾巴， 它在给胖子稳定重心，或者说，胖子在用它保持平衡， 宁奕明白，那不是变异生物的寄生，现在是胖子身体一部分…… 两人一前一后跳过铁路边缘的铁丝网，冲进了近郊的平房棚户区， 跟他第一次激活超级人类特征时的行为差不多， 依旧是在房子间的跳跃，只不过这次地点由城市高楼换到了低矮平房。 胖子体重比宁奕小了不少，跑跳速度也不是太快，起跳高度不是很高， 他多将落脚点选在房顶屋脊，起初宁奕还选择在胖子之前的落脚点起跳， 可刚跳了七八下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越往前的房子年代似乎越久远，他每次踩踏都会提心吊胆，感觉房架随时会坍塌一般。 终于，胖子刚刚跳过的屋脊被宁奕踩塌了一半！ “咔！” 心里一惊，宁奕害怕自己会掉下去，脚上自然而然的加了几分力气， 结果跳跃力度没有掌握好，一跃之下直接让过屋脊，砸到了下一栋房子的房盖上。 “库嗵！” “哎呀，我去！” 年久失修的石棉瓦盖被他一脚踹了个窟窿，人也顺着这窟窿掉进了屋里。 “大哥！你在哪儿呢？” 耳边传来胖子呼喊声，眼前灰尘上下纷飞，宁奕站起身查看大衣是否刮破， 却无意间发现在距离自己不到三米地方正站着个人。 那人转动僵硬的脖子，露出一张枯槁的脸， 丧尸独有的红眼像是蒙了灰尘，除了能看出一点颜色，没有丝毫亮光， 变成丧尸之前，这应该是个老人。 “大哥，你没事吧！”胖子从房顶窟窿探头下来问。 “没事，没事。”宁奕前走几步，边抖落身上灰尘边摆手：“我刚才分神了，要不早就追上……” 因为不会被攻击，宁奕根本就不担心身后的丧尸， 可胖子不一样，他话还没说完胖子从房顶窟窿跳下来了， 胖子抓住衣领一把将宁奕抡到了身后， 宁奕也因为没能提前告诉胖子自己的特性，而见证了那根骨节的真正威力！ 也是这一幕，让他在心里生出了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第276章 第四类的思考 宁奕并没有让丧尸出现攻击行为，可胖子却恰恰相反， 他的出现好像激活了丧尸的行动开关， 可丧尸喉咙里刚发出低吼，胖子就抄起柜子上的剪刀刺了过去。 然而先到的却不是他的手，而是从他肩头骤然窜出的尖利骨节！ 骨节前面的三根刺聚拢在一起，像子弹一样抢先一步扎进了丧尸的眼眶。 刹那间，丧尸的头如烂西瓜般炸了个粉碎， 骨节上的尖刺又出现了， 它张开三叉，像电锯的锯片一样飞速转动，将粘在上面血和碎肉甩了个干净。 之后对着丧尸还未倒地的腔子 跃跃欲试的静止了好几秒， 最后又突然抱成一团，噗的穿进了胸口，丧尸的上半身也被掏了个稀烂。 “呕~~~~”双腿一软，胖子扔了剪刀，库嗵跪倒在地开始疯狂的干呕， 应该是肚子没什么食了，胖子呕了半天只吐出几口胆汁， 可他肩头上那根骨节却好像哕出了不少血和碎肉。 骨节头上的那张嘴应该是吃了丧尸身体组织的， 毕竟，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就算再恶心，它也不会把胖子血和肉吐出来。 三分钟后，宁奕踹开房门搀着东倒西歪的胖子走出了院子。 胖子吐了很多胆汁，胃部痉挛不止，浑身都使不上劲，往外走的路上还会时不时干呕几下。 宁奕问他刚才骨节的动作是不是由他控制的， 胖子承认了，但这里面包含了一个特别重要的过渡， 他说他抓起剪刀准备刺向丧尸眼睛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操控骨节， 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那一瞬间骨节成了他的手， 可在骨节扎进丧尸脑袋之后，他被血腥吸引了， 之后掏取丧尸心脏的动作也是因为嗜血的冲动， 他说骨节末端 被尖刺包裹的那张嘴确实让他尝到了血肉的滋味， 可他终究还是无法忽视心里对丧尸的厌恶。 “太恶心了，哥，我都不知道我咋下去的嘴，真，呕~~~~” 干呕过度，可能是吧胃里的气都呕出来了，胖子扶着院门口电线杆居然呕出了打嗝的声音。 宁奕咧着嘴挠头，眼前的胖子最起码让他确定了两件事。 一、所谓二代依然会吸引丧尸， 作为变种人的胖子都能让一个油尽灯枯的丧尸出现攻击反应， 更不要说工事里那些人了， 马玉之前说清理村内丧尸时“自己人没受伤”应该不是说他们如自己一般让丧尸不感兴趣， 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二、胖子没有被感染， 最直接对比应该是当初在酒店外面吃了丧尸眼球的柏松， 甚至比胖子还要浅尝辄止， 柏松都没有把丧尸眼球咽下去，他只是在嘴里嚼了两下就吐出去了， 结果还是在几分钟之后被感染了。 从骨刺插入丧尸头颅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刻钟， 胖子除了呕吐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那跟骨节似乎比宁奕想的还要长，胖子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但今天的经历或许能说明一件事—— 二代可以免疫丧尸病毒。 这似乎是个好消息，可他现在无从考证，因为他不打算拿任何一个被自己感染的二代去冒险做实验， 也可能……马玉说的没有受伤，是指这个？ 胖子呕的还是很厉害，那根骨节此刻无精打采的当啷在他肩头，状态极其相似， 不知怎么想的，看到这一幕的宁奕竟有种莫名的喜感， 那根骨刺跟胖子同气连枝，有着相同的脾气和性格，甚至看上去有些可爱。 “行了吧？回去吧，咱俩喝点酒，压一压？吃点牛肉啊？车上还有呢！” “行！”胖子点头，声音好像还带着胆汁的辛辣：“呕！行，哥，我呕~~~” “哈哈哈哈……” 胖子把宁奕逗笑了，两人上山时宁奕又想起了刚刚那一刻脑海里疯狂的想法。 如果只需要几滴血就能将一个濒临疯狂或死亡的变种人拯救回来， 只要他们不再继续恶化，这些新长出来的肢体也不胡乱攻击他人， 那，他是不是可以有更多不惧怕丧尸病毒的同伴了呢？ 之前在凛冬城外宇航曾说过变种人中的潜行者， 如果胖子那根骨刺可以完全缩回身体，应该就算是潜行者吧？ 想到此处，宁奕突然抓起胖子的脸开始打量。 “啊？大哥，你干啥啊？” 宁奕掐着胖子脸摸了摸：“皮肤变好了呢！细皮嫩肉的。” “大哥，你把我掐疼了。”胖子疼龇牙咧嘴，宁奕心里又不踏实了， 如果说潜行者要吸引异性，尽可能多的留下自己的后代，那么最先出现的变化应该就是在容貌上， 毕竟人都是看脸的，那胖子在长相上出现的这种变化是不是…… 想到这，宁奕突然冒了一身冷汗， 因为他突然想起在吞吃六角恐龙变种人之后，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他变高了，身体更加强壮，肌肉线条完美，也曾自恋的感叹过自己变帅了。 这是不是说，自己也在企图吸引异性？ 借此来为自己留下更多的后代？ 有点茫然，宁奕有一瞬甚至分不清自己这是正常变化， 还是已经跟那个所谓潜行者混为了一谈。 他不想将今天的见闻告诉宇航，不想找宇航解惑，甚至不打算求证之前那些工程师的委派者。 他想在工事里找个能给自己答案的人， 而这个人选似乎很唯一——秦医生， 她跟自己说过人脑换算成电流的功率大小， 外科医生应该多少会对生物进化，或者行为有些了解， 就算是兴趣爱好也行， 无论对错，现在只要有点提示宁奕就感觉自己可以顺着思路推理下去。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变聪明了。 搀着胖子走上山脊，天色已经见暗，在向着工事的眺望中宁奕发现楼顶有一群人正在四下张望。 “哥，他们都等你呢，你送我去村里呗，我自己会烧炉子，你不用管我，你回去吧，只要你能来看我就行，去吧。” 胖子推了宁奕一把，将他从思考中推了出来。 “一会再说。我先得找人问个问题。” “问啥啊？” 宁奕低头，笑着在胖子脸上掐了一把：“过几天给你找个漂亮的变种人媳妇，你要不要。” 眼中突然闪烁了一瞬的精光，胖子抿着嘴不好意思的连连点头：“嘿嘿，行，哥你看着办就行。” “嗯……” 胖子虽然不好意思，但这次他很痛快， 痛快到甚至让宁奕有点措手不及， 一个所谓的超级人类， 正在给一个可能是新出现的第四类变种人操心婚事， 进化、繁衍、争夺地球的掌控权…… 超级人类生出来的后代会是什么样？ 变种人生出来的又会是什么样？尸巢里的那些呢？ 到底谁才能在这说不清是进化还是变异的路上走的更远…… “走吧。今天晚上，哥陪着你，先看看村里什么情况。” 第277章 一切都跟你有关系 下山了，跟走下北坡时一样的脚下不稳，不同的是胖子不再需要宁奕搀扶。 两人以白雪为背景刚出现在山坡上，山下屋顶的众人就发现了他们。 人们鱼贯下楼，不到一分钟又出现在了山脚下， 露娜和马玉冲在最前面，闫明、徐莹和蒋华紧随其后， 其他第一批进入工事的成员就站在山脚下，并没有加入这争相追逐的重逢场面。 “国王！国……”声音断断续续， 夹杂的哭音就像她当初被晓雪一脚踹倒在地时，委屈极了， 宁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泛起泪花， 露娜披散头发，冲上山坡的样子让他想明白了一件事， 当初她之所以会被晓雪一脚踹躺，多半跟她那时的身体状态有关， 当时这名语言尚不过关的“资深特工”刚刚埋葬了男朋友，又趴在坟头哭了很久， 精神恍惚之下不敌晓雪，就算不是故意示弱，也可以归咎于心神失守，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是否有刻意藏拙的成分根本没必要深究。 跟当初刚刚进入工事时被自己意外制服一样， 那次露娜绝对不是装的，特工，不是超人，不必深究。 也如那两颗骰子代表的思念，晓雪一定也在心里挂念自己，她没有亲历生离死别的沉痛， 身后的武装直升机和队友在给她十足底气的同时，也给了露娜前所未有压迫和绝望。 不对等，才委屈…… 宁奕猜不透晓雪让他“负责”的这件事里有多少是她自己的想法，又有多少是战区专人谈话达成的心理暗示， 两个女人，完全对立的立场，仇视和宽恕，挣扎和妥协，委屈和期盼， 这些情绪总会在纠缠中找到自己的平衡点，同样不必深究。 这是末世特有的韵调吧？也可能在某些人眼里这应该被称作末世的“魅力”。 身材最为娇小的蒋华跟在身后，艰难的维持平衡已经让她自顾不暇，她几乎不喊，却能看的出来十分焦急。 “走啊。”宁奕指着山下对胖子说道：“你看，蒋华。” “等等等……”胖子慌乱的说着，他躲到宁奕身后开始揪着衣领藏那根骨节：“哥，挂住了，你帮我把它藏回衣服里，快点，哥。” “嗯。”宁奕刚帮把骨节尖刺从衣领上拽下来，露娜就赶到了。 她哭着扑进了宁奕的怀里：“国王，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撑不住了……” 冲击力十足的拥抱将宁奕扑倒在地， 两人在山坡上抱着刚滚了两圈，又迎来了飞上扑来的闫明：“大哥，我来啦！漂亮姐姐快躲开！大哥，接住我！” “哎呦！卧……”露娜让开了，闫明的这一下在宁奕胸口上砸了个结实，不等他缓过气来，马玉和徐莹又到了。 最后赶到的蒋华想要加入雪地打滚，却好像有点不敢的样子， 她紧着衣襟笑成了一朵花，嘻嘻哈哈的紧跟着几人跑动，又总是保持着距离， 生怕自己娇小的身躯会被卷进去，压到下面似得。 这工事里的原住民成分复杂又统一，相遇时的遭遇难以忘怀，又在这一刻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滚了十几圈，宁奕坐起身，捧着脸蛋在每个人脑门上亲了一口， 纷纷起身的众人终于让蒋华等到了机会， 她几步冲刺之后一跃而起，最后才扑进了宁奕怀里。 “我想你了。”贴着宁奕的脸，蒋华小声说，娇滴滴的声音里意味悠长。 “嗯，我也想你。”临别时的过饱和准备奏效了，他没有当着胖子的面去亲蒋华的脑门， 回身去招呼胖子却发现这小子已经双手插兜，向后退了十几米。 “胖子过来。过来，大家都在这呢，我给你介绍一下。” 连连摇头，紧接着又开始摆手，胖子尴尬的笑着：“不行不行，在这介绍一下就行了，大家好，我叫刘占胜，大哥习惯叫我胖子， 我就在这跟大家打招呼吧，我，我，我……我是变种人。” 朝着宁奕欣慰的点了下头，不知道是怎么下定决心的， 胖子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中伸手扯开衣领，将刚刚藏好的骨节又放了出来。 三根尖刺悬浮于肩膀上面对准前方，随着他点头频率上下摆动着，像是在打招呼。 “啊啊啊啊！” 身后又是一连串的惊叫，之前见过这根骨节的马玉和闫明反应倒是不太激烈， 其他人却都吓了个够呛，尤其身材最小的蒋华，她慌乱的在宁奕怀里扑腾了几下，脚底打滑没能起身， 最后直接掀开宁奕的熊皮大衣钻了进去，她被吓哭了，浑身筛糠一般的突突着。 胖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僵了，却又好像不愿换上忧愁，在苦苦强撑。 不用再纠结了，蒋华不会让胖子接近的，这个“小妈”以后也不会让他接近的， 跟对柏松那种明月沟渠的瓜葛没关系， 只是单纯的恐惧就足矣将任何期盼击碎，再无转圜余地。 “大家回去吧。”吸了下鼻子，宁奕抱起蒋华送到马玉身边：“先回工事，回头再说。” “嗯。”马玉搂着蒋华刚要往回走，宁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回身才发现，露娜正侧着头小心的接近胖子：“胖，胖子护卫，是吗？我是露娜，你还认得我吗？” “是我，我知道你是露娜。”胖子点头，又挪动脚步连连后退：“你别过来，我是变种人。” “不，你没变，你只是有了新兵器，对吗？” 露娜小心的抬起手，示意胖子不要跑：“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又不会伤害我，是不是？”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胖子瞪大了眼睛看向宁奕，却见宁奕正对他微微点头。 露娜还在接近着，胖子停了脚步，那个骨节被他高高扬起，直竖向天空。 静止的等待终于迎来缓缓的拥抱，露娜小心翼翼的将胖子搂进怀里：“胖护卫，你还活着，能见到你，真好。” “真好。”任由露娜抱着他，胖子一动不动的站着，长长叹息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形成一条白色气柱， 簌簌落下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脸庞，也浇熄了其他人心里的大半恐惧。 宁奕低头看了眼正抱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蒋华，最后叹气无奈的笑了， 露娜用这个动作让其他所有人都明白了两件事， 一、这个被称作胖子的人跟她露娜一样，是最先跟在宁奕身边的同伴， 在宁奕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别人没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二、她用自己的行动明了那根骨节不会攻击自己人，露娜不怕胖子，别人就没有必要害怕。 短暂拥抱过后，大家开始下山，蒋华、马玉、徐莹和闫明在前面跑的飞快， 宁奕、露娜带着胖子在走在最后。 别墅区里初次见面的求生三人组重新聚齐，大家都还活着，都变了模样，一切都像是在做梦，真实又虚幻，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露娜抓着那根变异骨节左右端详，胖子低着头一语不发， 宁奕想给他介绍一下工事里那个名副其实的胖子，可人群中似乎没有王昊的影子。 “王昊呢？阿坤也不来，他们怎么不来见我？呵~臭小子。”宁奕笑着问。 露娜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国王，我们先回去吧，天黑后会有变异生物出没。”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宁奕感到了不对，露娜带着胖子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宁奕脚步未动，又回过身来低声说道： “国王，你走之后这里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我想，或许这一切都跟你有关……” 心里一紧，宁奕眯着眼睛小心问道：“什么？跟我？有关？” 第278章 狂飙之路 可能是鲁壮说话时没有突出重点， 也可能是宁奕当时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了胖子身上，并没有从鲁壮的话里捕捉到什么异样。 此时露娜的提醒彻底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露娜说变化最明显的，不是那两位身体有所改善的老人， 曹红娇痊愈的顽固性荨麻疹也不值一提， 让人无法琢磨的变化最先发生在王昊身上， 这小子在宁奕离开的当天就将电脑搬进了宁奕的卧室， 他从箱子找出十几块装了学习资料的硬盘，插在电脑上开始一一翻找， 露娜说胖子曾经在一个叫做求生者联盟的网盘里下载了好多资料， 那十几块硬盘里有数之不尽的科研文献和书籍， 涉及方面之广几乎囊括了现存的所有行业门类， 从建筑学、医疗、生物科学、书法艺术、武器制作、航天船舶，到半导体、冶金化工……应有尽有。 所有文献和资料都不是最新的，却都是最实用的， 开始王昊只是想找一些最基础的资料帮助大家少走弯路， 可从他开始翻看资料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都变了。 王昊的专注程度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他好像扎进了浩如烟海的学习资料里面，再也出不来了。 除了正常交流和吃饭上厕所，他每天就只坐在电脑前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和文献，连短暂的休息都在电脑前， 两天以后，他看资料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快速消瘦，食量也多了不少， 他需要边学习边验证、记录一些感悟， 一台电脑无法满足他的查阅需求，他就让阿坤又给他找来了几台， 阿坤给他搬回来一个超大的电脑桌，在宁奕之前房间里给他架起了一个架子， 摆满架子的显示器像半扇弧形墙似得把王昊罩在中间， 六台高配置电脑共用一套键鼠，由一个露娜说不上名字的装置来完成切换，这才勉强满足了王昊的需求。 咽了口唾沫，露娜眨着那双蔚蓝色的大眼睛，不无担忧的说： “没人能劝得了他，阿坤怕他累死，就在他每天休息的空档将他拽到床上给按摩肩颈。 最近王昊开始压缩睡眠时间，一开始他每天还能睡上六七个小时， 大概一个星期之前，就是知道你可能遇到危险之后，他的睡眠时间又压缩到了每天不足四个小时。” 说到这露娜停了，皱着眉头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 “他说他要制造火箭，大家都以为他疯了。阿坤说他想分担一些王昊的压力，结果他也好像进入了那种状态， 不过他不像王昊那样过分和严重，我想或许是那些打着你的旗号，企图进入工事的人点醒了他。 他提出我们应该自己尝试加固工事，他和王昊两个人用一上午的时间设计出了六七种方案， 从进出通道到排烟排风口，再到物资传递，消毒等设施全都想到了。” 露娜不可置信摇着头，说那天下午她带着人回来的时候， 阿坤和王昊已经拉着轮休的张默和姜一等人商量出了最佳方案，这个方案也得到了她的赞同。 加固改造工程在六天前才破土动工，钢铁厂的存货和建材市场已经被他们搜刮一空，材料足够， 地上镶嵌的钢铁地基是他们从铁路上拆下来的铁轨， 他们在柏油和混凝土上抠出凹槽，将打了眼的铁轨放进去，最后用大号膨胀螺丝把这些铁轨彻底固定焊死， 这种方法制作的基础足够牢固，且省时省力，按照王昊和阿坤的计算， 用钢铁结构封住楼前空地，并为整个外层楼体安装防护钢板， 应该用不上20天的时间，只要塔吊组装完成，一切都会加速推进， 等工事上方封闭完工，后期的外层涂装和查漏补缝最多5天， 然后才是附近山体的防滑坡加固 和村里的避难所的建造， 全钢铁避难所的施工速度将会非常快， 他们会在剩下的67天之内完成所有工程建设和物资囤积。 “为什么是67天？必须要全封闭吗？” 宁奕试探着问：“这么精确的依据是什么？是谁提出来的？” 舔了舔嘴唇，露娜四下查看周围，确定了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小声道： “根据夜行变异生物的出没趋势。秦医生说最近出没的动物越来越频繁，并且应该都是从南边跑过来的， 她说这只是她认为最稳妥的时间， 实际的可承受时间或许比这个长一些，但绝对不会长很多。” 慢慢搂住了宁奕肩膀，露娜声音又小了几分：“国王，我很担心，大家好像都在疯狂的填充大脑， 不仅精力和体力有所增长，食物消耗也增加了将近一倍，并且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我们需要更多的食物……” “嗯！”跟露娜一同钻过大楼一侧焊了大半的钢铁框架， 宁奕站定脚步眯眼看向陆续撤离的工人们，若有所思的发了呆。 露娜搂着胖子走到宁奕身边，小声问道：“我猜的对吗？这些都跟你有关系。” 伸手抚上露娜的脸，宁奕笑容里带着感激：“对，你说着这一切应该都跟我有关系， 而且这就是我能从北部战区活着回来的原因，还记得那天我口鼻流血，让你把我关进笼子吗？” 露娜点头，宁奕欲言又止，他伸手在胖子脸上轻轻掐了把，笑道：“去路口呆一会，大哥跟露娜说会悄悄话。” 胖子点点头，在钢铁构建中连跑带跳，几下就到了路口， 灵巧的身手甚至让宁奕想起了尸潮来临前，被露娜用猎枪打死在路口的“恐龙袋鼠”。 宁奕把露娜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应该是完全中和并免疫了丧尸病毒， 我身上出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他们现在叫我初代超级人类， 你跟工事里的所有人都被我感染了， 连同晓雪、于桐、王雪静和陈宇，你们现在在官方那里被称作二代超级人类。 你不用担心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 我想这应该是跟大脑的二次发育或者智商提高有关系， 具体我不懂，我只是感觉自己变聪明了，其实这些变化早都开始了。” 双手环抱露娜，宁奕慢慢转身，指着站在路口钢结构上的胖子小声说道： “我发现胖子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他失去了双腿，伤的很严重， 我给他喝了我的血，他之后的反应非常剧烈， 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长出了更强大的双腿，还有更强大的骨节。 我不会再让他离开我，但也不能让他直接住在工事里， 一来，大部分人不会接受他，二来，我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安全， 我准备找时间把这件事跟大家坦白，但不是现在， 还有，我要给胖子找个女朋友，跟他一样的变种人女友。” 半知半解嗯了声，露娜在宁奕怀里转过头，伸出一根手搭上了他的嘴唇，微蹙眉头，眼波流转：“国王，你，你好像变了样子，好像更有魅力了……” 挑逗的声音，迷离的眼神，宁奕瞬间感觉口干舌燥， 他一把抓住露娜的手，使劲的甩了甩脑袋：“秦医生呢？露娜，我想找她问一些问题。” 侧过头，露娜抿着嘴坏笑：“你也知道了？” “知道什么？”宁奕不解。 露娜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笑着小声说：“秦医生的身材现在非常完美，如果是因为你的感染，我想她该谢谢你。” “小坏蛋！拿我开玩笑。”使劲在屁股上拍了一把，露娜笑着逃走之前，宁奕又抓住了她：“清理对面村子行动顺利吗？丧尸是不是都被冻上了？没人受伤吧？” “你看……”露娜撸起了袖子，手腕上有一小段极淡的印痕。 “这，这是什么？” “我和马玉在行动过程中意外受伤了，但我们没有任何反应，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我们两个，别人还不知道。” “嗯嗯嗯。”抿着嘴连连点头，宁奕搂过露娜在脑门上亲了口，他让露娜去给自己找秦医生， 转过身，心里却像开了锅似得烦躁到不行， 露娜那个眼神差点 点燃了他， 刚想找人解惑，又突然得知二代可以免疫丧尸病毒， 马玉的欲言又止就是因为这个，露娜也说这个秘密别人还不知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出现的猜想就这么被证实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方式。 说不清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难过，更不知道当大家得知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 会因为类似进化的增益反应而高兴吗？ 还是会因为失去了纯血人类的身份而难过？ 他看向路口，胖子正负手立于一节大概五米高的钢架上，向对面村庄张望着， 身体笔直，那样子就像一位出尘的武林高人，正在俯视脚下的菜鸡。 胖子不害怕丧尸和其他变种人了， 王昊在拼命的学习知识，如果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他跟阿坤那几个好研究东西的人会变成科学家吧？ 靠着快速进化的大脑，他们可能会超越内城里的那些科学家吗？ 科学家应该需要实验室的吧？要不去大学逛逛？把实验室搬回来？ 正想着，身边走来一个人，是秦医生，果真如露娜所说，这女人原本干干巴巴的身材变的丰满了， 本以为这就够惊奇了，没想到秦医生的猜测让他更为大跌眼镜。 听完这些话，宁奕愁眉不展整张脸都抽到了一块， 天已经暗了，天边的几朵乌云跟夜色融为一体，分不清看不明， 就像这条谁也说不准是否真实存在的狂飙之路，一切好像刚刚开始，又好像，早就开始了。 ps：设定篇章，求小花花，求好评，么么哒。明天上班，晚上正常更新。 第279章 不再是的醒悟 秦医生的猜测合情合理，且论据充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内城信息的先进性和预见性。 这些话在宁奕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同时，也让他暂时打消了进入工事的念头。 沉思着，他朝路口的胖子走去， 他要好好消化一下刚才的冲击，重新审视发生在自己和同伴身上变化， 以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实行晓雪委派给他的那个“基数扩大”计划。 王昊和大家更容易进入学习状态，或许跟危机的逼近有关， 如果这是大脑发育的内化改变， 那么，发生在秦医生身上的事，应该多少跟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一样， 属于指向性更加明显的外化表象。 为了让宁奕有更全面的认识，秦医生给他讲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和相关的遗传学观点。 她说世界上任何一种动物，包括人在内，都在适应环境的漫长进化过程中形成了独有的基因模式，身体结构和行为特征。 达尔文曾进化论中，从种群的适应性，繁殖策略和物种的自我保护，等四个方面阐述了决定生物优胜劣汰的主要因素。 可自然界中绝大多数雄性个体都要比雌性更漂亮， 更大更强壮的个体，意味着更优秀的基因，鲜艳漂亮的羽毛意味着没有寄生虫。 这些特征更容易吸引异性的注意，却跟达尔文的观点产生了一个不可调和的悖论， 更鲜艳漂亮的外表不利于隐藏自身，越容易被天敌发现就越不利于物种存活和繁衍。 所以，达尔文在1871年提出了一个补救性的观点——性选择。 即两性中的一方为了顺利达成交配的目的，会在同性个体之间展开竞争，从而得到交配机会，顺利繁衍后代， 这种有利于竞争的基因性状会在遗传上得到延续和巩固，这种观点看似补救了之前的论调，却依然无法解释两性动物在颜值上的巨大差距。 “亲代投资理论”由此诞生，负责抚养后代的亲代会进化出更加容易隐藏自身的外观，它们往往看起来其貌不扬， 而不参与抚养的一方则会朝着更加吸引异性的方向进化，变的越来越漂亮。 秦医生说，宁奕的体型、身材以及相貌跟之前相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应该是朝着更加吸引异性的方向在的发展， 在宁奕表示自己变的更强壮了之后， 秦医生笃定了她的猜想：“你的变化很好理解，但有一点你不能忽略。” 低头看了眼自己，秦医生神色复杂的补充道： “你知道吗？人会在进入青春期后加速第二性征的发育，女性一般在16—17岁达到性成熟， 男性要晚一点，一般在18岁左右， 作为人类，我们早就经历了性成熟阶段， 可前几天黄工居然来了例假，她找到我的时候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一个老年人，她已经过了更年期，早都绝经了。你知道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吗？” 宁奕永远也忘不了秦医生眼含泪水最后说出的那些话。 “我们都长高了将近一厘米，第二性征变的更加明显，更接近于繁殖状态， 就好像……我们作为另一个物种，刚刚达到性成熟，做好了繁殖准备。” 这句话如一道炸雷，将宁奕的整个思维全都炸乱了， 曾经听过的那些话开始绕着脑袋响个不停…… “我们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我要成为第一个诞下超级人类后代的女人！没有人撼动我的地位！” “这是觊觎超级人类的惩罚！” “这个基数非常重要！” “如果若干年后，事实证明你真的是超级人类，或者一个新的物种，最起码我已经尽最大努力帮助过灭绝边缘的人类。” “你喜欢我吗？我不想只做一个超级人类的生育工具……” 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根烟，却怎么也放不到嘴里去了。 别人的歧视和提防也曾让他愤愤不平，可当他听到这个几乎无法反驳的论调之后，竟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绝望。 心里还保留着对人类身份的认同，可事实却已经一步步将他带离了原来的种群。 他忘不了刚发现身体出现异常时的惊慌， 更忘不了踏进内城城门时，那些围观者恐惧的眼神和消毒器刺耳的声音。 一阵风吹过，夜色中，矗立于钢架结构上的胖子衣袂飘飘，对宁奕心里的波澜浑然不觉。 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塑料袋落到眼前，它在雪地上连滚带爬，跌跌撞撞。 宁奕不知道这个塑料袋漂泊的起点在哪儿，却清清楚楚记得自己被拉进末世漩涡的那天。 那是个临近初秋的炎热午后，他因为追打假冒的算命先生而掉进了沟里， 他躲过了两次波动，等到的却是一阵茫然， 消失的人群，突现的丧尸，惊心动魄的厮杀，死里逃生的转移…… 他想到了那根从丧尸嘴里滚落而出的卷尺舌头， 想到了如夜猫一般，或幽绿或通红的眼睛， 想到了像袋鼠一样把人拖出汽车的怪物， 想到了长着八条腿，用人类器官拼接而成的蜘蛛怪， 想到了老太太身后那根骨节尾巴，想到了长在城外之王手脚上的蹼， 想到了变种人如蜥蜴一般的舌头…… 或许一切早都发生了， 从末世爆发的那一刻起，人类就已经从食物链顶端跌进了谷底， 人变成了食物，地球上所有物种都进入了混乱状态，在重新进化的这条路上争先恐后，狂飙不止。 低头看了眼自己夹着烟还在不住颤抖的手， 宁奕想起了陈宇口中，自己发生在美甲店里的第一次高烧……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经进入了这条狂飙的赛道，而且好像还跑的不慢。 “我代表的是谁呢？” 手不抖了，宁奕把烟放进嘴里，掏出打火机又停住了动作， 他抬头看了眼十几米外的胖子，心中似有明悟， 微微摇头，按动打火机，在跳动的火苗中，他好像找到了答案。 “我代表不了谁，我只能代表我自己，或者说，代表那个所谓的超级人类。” 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宁奕回头对着聚满了窗口的人们挥手：“休息吧，我天亮再回来！” “大哥，我们去哪儿？”胖子从钢架上一跃而下，小跑着跟在宁奕身后，肩头那根骨节撒娇似的摆动着。 没有说话，走出路口，宁奕朝着来时路指了下，叼着烟紧了紧熊皮大衣的腰带， 他准备……去市区看看。 第280章 他们，才是人 他准备去市区，就像几个月前刚刚冲出校园时想的那样， 一样的好奇，只是现在没了恐惧。 曾经让他提心吊胆的末世黑夜现在变了模样， 因为猎物，变成了猎人。 比胖子高了一大块，宁奕的步幅也大了不少，胖子在身后紧赶慢赶：“哥，咱们去市区干啥啊？” “去玩啊。”站住脚，宁奕拍着胖子的脑袋轻笑道：“之前有过一次大停电，晚上整个市区都是黑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人， 我在路上溜达了很久，那感觉好极了，就像整个城市只剩我一个人，所有东西都是我的，特爽。” “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宁奕刚迈开腿，胖子又问：“哥，那咱们要是碰到有枪的人怎么办？” 他还是那么单纯，应该是之前在外城被人拖拽的经历在心里留下了阴影， 胖子对于枪的执念和恐惧，让宁奕想起了当初几人驱车抵达酒店时的情景， 那时胖子还不习惯用枪，他总会忘了自己手里攥着可以杀人的武器， 有人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句话好像不适用于眼前这个大男孩。 宁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笑着问胖子当初是怎么被变种人抓伤的。 胖子的回答又在他心上抓了一把， 当日一别又遇尸潮， 胖子挺过最初阶段，冲出酒店之后没几天就被变种人抓伤了， 他说那是个受了伤的女孩，他是在给对方包扎伤口的时候被抓了一把。 “大哥，她老吓人了，她要咬我，我……”惊恐变成纠结，胖子吭哧了半天，最后捏了捏因为哽咽而阻塞的鼻子： “我把她砸死了，就用她店门口的挡门石，她开了小水族馆，那块石头是水钻打出来的混凝土芯……” “过去了。”宁奕放慢脚步，笑着搂住胖子的肩膀：“你怎么会去凛冬城的？” 没有回答，十几秒之后胖子低着头哭了：“大哥，跟着你的时候我感觉我啥都行，可你不在身边我就没有主意，我想治我的病……” 胖子说他本不想去凛冬城的，他出了酒店之后去过市区， 他以为会在那找到宁奕， 结果却遇到了幸存者小队，胖子加入了那群人，加入之后他尽心尽力的干活，一开始那些人很友好， 直到他变种人的特征开始显现，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最先发现他嘴里尖刺的是一个初中生，胖子求他不要告诉其他人，说自己马上离开，那孩子也答应了。 结果胖子还没收拾好行囊，那孩子就带着人到了，大家用钢叉和诊所里用来挂吊瓶的铁架把他堵在了屋里，不让他出门，更不放他走。 “他们想整死我。”胖子说话时难过极了：“我怎么求他们都不行，后来，后来我把你给我的手枪掏出来了……” 等了一会见胖子不说话，宁奕小声问：“然后呢。” “我把他们打死了，我打没了你给我的子弹，但我舍不得扔了那把手枪。 哥，我做了好几天噩梦，他们是好人。” “人没有好坏。”搂着胖子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 “只有立场不同，他们想杀变种人没错，你为了活命而杀人也没错，只有活着才是对的。” “哦。”叹气过后，胖子抬头苦苦一笑，继续说道： “我把他们的车抢走了，我不认得路，在市区转了一天才出城， 我捡了根充电线，可以用车给手机充电，但我没有导航软件，开错道了。 我在路上遇到了其他人，我跟着他们的车，后来车没油了， 没有人愿意拉我，我就自己在路上走，我走了两天两夜才看见城墙。 结果刚到城墙底下那些人就把我抢了。” 之后的事宁奕都知道，那些人在胖子背包里搜出了手枪， 不是那把没了子弹的手枪给胖子招来的祸患， 真正伤了胖子的，是肆无忌惮的贪婪。 宁奕想试试胖子的奔跑能力，他提议两人在公路上向市区奔跑，胖子欣然应允，转头就跑。 肩膀上那条骨节又像尾巴一样开始维持平衡， 胖子跑的起劲，宁奕在后面追的毫不费力，距离始终维持在二十米左右，心里却在想着刚刚那个问题。 “什么，才是人？” 两人跑过城际公路出口，宁奕加速抓住了胖子，笑着道：“胖子歇会，哥问你个事，你说什么才是人，我是吗？” “啊？”胖子抬头：“大哥，你咋这么问？你当然是啊！” 宁奕抿着嘴笑了，他伸手指着自己红光迸现的眼睛问：“人不能在夜里看的很远，眼睛也不会冒红光。” 说完他又指着胖子肩头的骨节问：“人会有这个吗？也不会。” “大哥，你啥意思啊？”胖子被问懵了。 把着胖子的肩膀，宁奕伸手指向远处的一栋楼旁，那里有一头双眼冒光的夜行动物，此刻正用鼻子在地上拱着积雪。 “你说，咱们是更接近它。”手臂微抬，宁奕又指向旁边漆黑一片的居民楼：“还是更接近那些躲在楼里的人？” 眼角抽搐两下，胖子摇头道：“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收一收你情绪，不要想着看清每一件东西，看看眼睛能不能变回来，别吓着他们。” 宁奕盯着胖子，率先让自己的眼睛变回了原样。 十几秒后，纠结中的胖子好像找到了诀窍，可他眼中的红光刚刚消失，身后就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砰！” 这声枪响如一道惊雷，在寂静漆黑的城市里来回反弹，经久不衰。 可能有二百多米，收敛了探查欲望的二人只看得见火光，从窗户里打下来的这一枪击中了那个动物的后背。 “吱~~~~~~”杀猪般的惨叫声中，那东西在地上拼了命似的打滚，没几圈就滚下台阶掉到了马路上。 月色的映衬下，窗口出现了几个身影。 他们举着长条形的武器，对准目标却又久久不发，直到那东西再次起身才扣动扳机。 “砰！” 枪口喷出的火光很大，滚滚烟雾中带着不太利索的火星。 “散弹枪，黑火药的。”宁奕在胖子耳边小声道：“看见没？那些，才是人。” “哦~”胖子沉重的点了两下头：“我好像明白了。哥，咱看他们干啥啊？” “咱把他们带回去好不好？”笑着给胖子端正皮帽，宁奕又说： “等天暖和了，丧尸就多了，到时候他们该活不下去了， 咱给他带回去，就放到村里，你管着，咱帮他们一起活下去，好不好？” “行！”胖子连连点头，之前在脸上聚集的阴郁一扫而空：“真行！到时候我看着他们，咱把活着的人全都救回去。” “走！”胖子的笑温暖了宁奕的心，往前走的路上他帮胖子藏好了骨节， 远处枪声又响了几次，杀猪般的惨叫逐渐停息。 楼上陆续下人，宁奕和胖子在接近到七八十米的地方被发现了。 二人高举双手，用喊声避免了对方的防御性射击。 等他们赶到近前时，那东西已经被十几个人围在了中间， 他们手里大多拿着长矛，绑腿和绷带勒紧了滑雪服裤腿和羽绒服衣摆。 宁奕看见了打死这动物武器，是三把改装射钉枪，枪管挺粗， 射钉枪本身的空包弹应该发挥不出刚刚那么大的威力。 当中一个剑眉大汉拉下脸上护面，皱眉看了宁奕一眼， 在看到胖子的穿着后他明显愣了一下，可眼中精光马上又消退了。 他看出来了，胖子不是军人。 “你们从哪儿来啊？” “郊区。”宁奕笑着答道：“这打死的是只啥啊？” “你们自己看吧。”大汉伸手让自己人推到身后， 等宁奕和胖子走到跟前时，这些人已经在大汉警觉的带动下退出了将近十米。 持枪的三人枪口斜下对着地面，右手不离扳机，随时都能抬起来给宁奕和胖子一下。 宁奕推测他们应该是见过变种人，这是正常人应该有的防备，不想过多解释，带着胖子开始打量地上死尸。 跟野猪很像，这东西有长长的鼻子，身上被粗硬的鬃毛覆盖，可嘴边却杂乱无章的呲出了将近十颗獠牙， 本该长着右眼的位置也开了一张嘴，没有嘴唇， 里三层外三层的长满白花花的牙齿，乍一看像是人的门牙。 宁奕按着胖子后背，连连咋舌：“这是啥啊，太磕碜了。” 大汉哼笑：“磕碜？光磕碜也就不说啥了，大前天有人在外面拉屎，好悬没让它拱死。” 心里一紧，宁奕连忙问道：“有人伤着了？” 大汉摇头：“那倒没有，钻车里了，它把车拱翻了，整一身。” “那就好，那就好。”宁奕松了口气，回头跟胖子对视一笑，不等发问，大汉又说话了。 “这玩意在这片楼群晃荡好几天了，净找尸体吃，我们看见的至少有三只。” 大汉说话时双眼紧盯宁奕：“你们……从郊区来啊？听说那边有伙人，你们从那来吗？” “是。”胖子点头应道：“就是从那边来的。” 宁奕没抬头，地上这东西最起码也得有三四百斤， 后背和脖颈上各有几个血窟窿，说明这些人枪管里打的是独弹，火药或许来自于炮仗，但他们一定有可以加工枪械的设备。 从刚才的话里能听得出来，他们应该是专门来找这东西的， 能一次性出动十几个人出来围猎变异动物，他们背后的幸存者数量应该不会少。 抿着嘴点了点头，宁奕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见大汉已经将枪口抬高了几分，正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己和胖子。 “你们……大半夜的出来连个武器都不带？不知道最近夜里不太平吗？” “呃。”宁奕摸了摸鼻子：“忘带了，大哥，我们……” “回去吧。”大汉用枪管指了指城郊方向：“别的我不问，趁你们现在还能听懂人话，回去吧。” 见宁奕和胖子没动，大汉笑着补充道：“别以为谁都是傻子，大半夜穿的立正的， 出来连个家伙事都不拿，找人吃呢？ 你们是不是以为变异了就牛逼了，我告诉你们，这是报应！ 之前做了损的人才会变异，想没想过为啥就你们变异，别人咋就不变异呢？ 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吃人让我知道了，我弄死你们！” “你哪儿听的这些乱起八糟的啊？”揣着好意而来，还没说几句就被扣上了吃人的帽子，宁奕心里有了火气。 大汉将枪口抬起来对准宁奕的脸， 胖子又在这个时候挡到了宁奕身前，声音低沉至极：“大哥，要不咱走吧，我明白了，人家是人，咱，不是。” “草！承认了？”大汉还要说话，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吼，跟刚才被他们打死的这只怪物一模一样。 这几人连忙调转枪口射击，可这次来的比刚刚打死的那只大了不止一圈。 可能是没打中要害，接连喷吐的火光对这怪物没有起到半分阻滞作用。 眨眼间怪物就到了跟前， “躲开！”男人大吼着一把推开同伴，却感觉身边一阵风掠了过去。 刚刚被他用枪指着的高个冲了出去。 大汉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本以为在劫难逃，却见证了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幕。 身穿兽皮大衣的高个抡起手臂，在接触的刹那一拳将那个怪物打的横着飞了出去。 惨叫骤起，怪物打了两个滚之后起身，刚要再次上前。 身后又缓步走出一个黑影，胖子手脚着地，肩头那个骨节比之前又粗壮了几分， 双眼红光迸现，喉咙里呼呼的低吼甚至超过了对面的怪物。 一瞬的愣神后，大汉的同伴屁滚尿流的向着相反方向跑去。 来不及起身的大汉跟宁奕同时见证了胖子的恐怖。 他手脚并用冲上前去，只一个照面就用身后那根骨节洞穿了怪物的脑袋。 这次的进食没有丝毫犹豫，咔哧咔哧的撕扯声中，宁奕转头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男人。 他知道胖子的这种变化应该跟自己的状态有关， 就像在对战承影时，发生在晓雪和于桐她们身上的变化一样。 宁奕调整好状态，露出个和煦的笑容：“大哥，我们……” “滚！别跟我说话！怪物！畜生！这是报应！” 第281章 骄傲而倔强的固执 笑容凝固在脸上，宁奕伸手抓住旁边一辆倾覆汽车的金属脚踏板，狠狠地将车身踹了出去， 聒噪的金属摩擦声中，汽车被踹的连翻几滚，脚踏板在手里甩的呜呜作响， 宁奕侧过头，用难以置信的语调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呵~~”半躺的身子往后挪动了两下，男人脸上肌肉因恐惧和紧张剧烈的抽搐着， 他僵笑着回头去找同伴，却发现刚刚被他推走的那几个人已经跑没影了。 色厉内荏点了下头，他颤声说道：“行，再，再说一遍哈？再，再说一遍，你等着，你等着……” 宁奕的步步逼近似乎已经把他吓脱力了，握在手里的那把改装枪抖的哗哗乱响， 可男人依旧没有放弃抵抗的打算， 他用膝盖夹住枪托，按动卡簧掰开枪管，剧烈颤抖的右手伸进衣兜，掏出一颗硕大的子弹准备装填。 对面突然亮起的红光吓得他一哆嗦，子弹掉了， 宁奕看的清清楚楚，那颗安着硕大铅头的子弹就掉在他腿边，可男人却怎么也摸不到。 几次尝试过后，他又掏出一颗，把手垫在腿上才总算控制了颤抖， 子弹入膛，咔哒的锁闭声中男人慌乱拉动击锤，用将枪口对准了站在两米外的宁奕。 “开枪。”深吸一口气，宁奕皱着眉缓缓说道：“我就站在这，打死我你就可以走。” 刚点了下头，还没等男人把枪端起来，胖子的骨节就如流星锤一般抡了过来。 “呜！” “嗙！”宁奕伸手握住了骨节头上的尖刺。 刚刚填入弹药的改装枪也在这一瞬被男人搂响了。 “砰！当！”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一闪而逝的火光中，男人亲眼目睹了让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在分心阻止胖子攻击的情况下，宁奕甩动手中脚踏板好像把弹头抽飞了。 他没看见飞出的弹头，可两米之外的那个高个年轻人毫发无损，身后一侧大楼的墙体上还冒着青烟。 这种力量和反应速度他想象不到，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要阻止骨节抡砸自己， 只知道手中的这把枪，保不住他的命了。 “哗啦。”枪往地上一扔，男人抬起帕金森一般的手朝宁奕比划着：“来啊，咬死我，畜生！吃人的畜生！” “你妈了个……”耳边想起愤怒的咒骂，已经恢复形态的胖子冲过来一脚将男人踹躺在地：“ 你骂谁！你再骂一句！我大哥要救你们的命……” “用不着！”男人侧躺在地上好像已经起不来了， 却依旧挪动脑袋，用近乎挑衅的表情看着宁奕和胖子： “我用不着你们这些怪物救我，是不是以为现在有点力量就忘乎所以了？ 用，用用用不用成立个什么教派？选个护法？ 啊？！ 别做梦了！我见过不少你们这样的，再过一段时间你们连话都说不出来！畜生就是畜生，永远都变不成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这几句话似乎把胖子激疯了，痛苦的嘶吼中，他后左侧背衣服鼓起，没几秒钟就从领子里又钻出根一模一样的骨节。 左右对称了，还是在肩胛骨的位置，一样如手臂粗细，一样在尖刺中间有个排满利齿的口器。 终于，在一声哼笑过后，男人吓的背过气去了，尿液在裤裆里升腾热气，身体还在抽搐般的颤抖着。 宁奕不知道人为什么会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小便失禁， 这情形让他想起了当初被自己吓尿的村长和钢蛋， 因为胖子的愤怒而在内心升起的那点杀心没了。 他双手抱起胖子，转身走向那具被啃食了一半的怪物尸体。 “接着吃吧，你需要能量……”宁奕轻声说。 胖子通红的眼睛里含满了委屈的泪水，他摇着头万分不解的问宁奕：“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他骂你！ 当初咱们有枪的时候可以杀人，怎么现在你不让我动手了呢！ 我跟自己发过誓，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骂你也不行！谁骂你，谁就得死！” 这一刻，愤怒好像又将胖子变成了当初那个什么也不懂的青年， 可这疯狂的问话里又明显多了几分思考，那是让宁奕怎么也无法回避的思考。 “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宁奕伸手在胖子头上拍了拍，又指了下脚边的怪物尸体：“去吃了它，你刚刚又长出一根骨节，需要能量。” 回头看向十几米外的已经昏厥的男人，宁奕叹气道：“胖子，大哥错了，就这一回，咱再也不劝他们了， 以后他们自己愿意来，咱就留着，不愿意来的，绝不强求。” 胖子没有回话，呜呜的哭声中他用袖子擦去眼泪，操控着不太熟练的两根骨节，开始分解地上的怪物尸体。 月亮很大，很圆，挂在天上像个盘子。 稀疏的云朵总是在不经意间借着月华显现自己的身形，每一朵都不一样，你猜下一朵是圆的，它偏偏就是方的…… 低头踢着地上积雪，宁奕想起了胖子刚刚的疑问。 死在他手里的人已经不少了，没有详细统计过，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杀过多少人， 更说不清自己杀人的时候，到底算是人，还是已经变成了别人眼中的怪物， 这一切该以什么时刻为界限呢？ 既然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又单单想放过这个敌意十足的男人呢？ 咔哧咔哧的咀嚼声中，宁奕缓步来到男人身边，鞋尖轻挑，踢了踢男人的额头。 “别装了，醒了就起来，一会冻上了。”男人没动。 宁奕单手抓着肩膀，将男人拎起来戳在路上，轻轻推了把：“回去吧，不杀你。” 男人没有吭声，踉跄着迈出的每一步都很吃力， 他低着头，用枪当做拐杖平稳身体，在木托敲击地面的声音里逐渐融入黑夜，消失不见。 作为变种人的胖子确实比二代超级人类要强上不少， 他没有在那种变化过后出现无法行动的症状，新长的这根骨节让他形成了基本对称的身体结构， 从这个方面来看应该是利好变化，只是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朝着其他方向发展。 怪物尸体被吃了不少，胖子抓着纸巾跑去附近角落拉屎了。 宁奕抽出伞兵刀将之前被枪打死的那头怪物剥了皮。 皮质坚韧，或许可以做点什么。 这段不太愉快的经历打消了他继续去市里的念头， 顶着月色往回走的路上，宁奕想明白了他不杀那个男人的理由。 那是他也曾有的固执，作为人类骄傲而倔强的固执， 曾经在校园超市也有一只吃人的丧尸想同化他，而作为回应，他用一根从裁缝铺里找来的铁管插死了它， 或许有人心甘情愿沦为丧尸吧？但这种人一定是少之又少的。 这是横亘在两个物种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是没法商量，无法妥协的问题。 变成现在这样并不是他的初衷，他也曾拒绝丢掉人类的身份，就像刚刚那个男人一般，固执。 第282章 初代的坦白 一路上胖子都在低低的哭着，宁奕想安慰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你安慰别人最起码应该比人强，或者站在一个相对好的角度，两个人同样惨，就没有安慰的必要了。 胖子不想再跑了，宁奕也不强求，两人走了很长时间才回到工事前面的路口。 楼里依然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大家好像都在等着他， 他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回到里面给大家个交代，却又担心胖子一个人在外会遇到什么意外， 曾经的“复活甲”长出了两根骨节，有了超人的力量和速度，却好像在他心里变成了更加需要保护的对象。 “大哥，你回去吧。”胖子在身后轻轻推了宁奕一把：“村里人还有跟我一样的人，在这没人欺负我，放心吧。” “跟你一样的？”宁奕转身看向村里，胖子的话好像给他浇了一盆冷水，又好像戳中了他的心思。 “大哥想做个实验。”搂住胖子的肩膀，宁奕小声道：“你跟大哥说实话，你有没有特别想找对象的心思？” 沉重的表情瞬间一轻，胖子抿着嘴笑了：“我……还行，不是很着急，我，没处过对象。” “实话？”双手扳过胖子的身体，宁奕盯着他的眼睛郑重道：“你不能骗大哥，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有没有特别想找对象的感觉，就是……谁都行，只要有个对象就行的那种？” 胖子一怔，随即严肃道：“那可不行，找对象得认真对待，得过一辈子呢。” 宁奕松了口气，如果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说明胖子没有朝着潜行者的方向发展， 第四类变种人的猜想似乎得到了证实，心里有点雀跃，宁奕拉着胖子就往车库走：“走，今天晚上有个重要的事要做。” “啥事啊？”胖子不明所以，小跑着跟在后面问：“大哥，你取肉干啥啊？给他们吃啊？” 宁奕跟胖子说了宇航给的信息，又详细讲了自己被称作超级人类的事， 最后才把发生在胖子身上的状况，连同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我要用不同阶段的变种人做个实验，来验证超级人类血液里蕴含的力量。” 朝楼上人挥了挥手，宁奕打开车库门拉着胖子走了进去，因为不担心有东西突袭，车库的门根本就没关。 兽皮扔在门口地上，他刚上到车顶，工事负二层的推拉门就开了， 包括王昊和阿坤在内的所有人都出现在门口， 重逢时刻里有一瞬的愣神，大家刚迈开脚步往这边冲，胖子就转身跑出了车库：“大哥，我在外面等你。” 胖子的行为让露娜有种无法言说的酸楚，她朝胖子招了招手，张着嘴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工事里大多数人都怕胖子，她无法做大家的主， 心中的不忍变成了单独陪伴，她没去管宁奕，一个人迈步走出了车库。 宁奕在车顶挑了一个袋子，里面有牛脊骨，大概有个一百多斤。 袋子扔到地上，跳下车，本以为拥抱会接踵而至，可彼此相距不到十米，却谁也没有先动。 对面的人们表情复杂极了， 王昊安心的笑着，他瘦了不少，现在体型匀称，原本有点窝囊的形象早就不见了踪影， 棱角分明的轮廓里显出几分帅气。 魏红抱着膀子，一脸的淡然，还是女侠范十足的派头。 以马玉为首的那几个“社会败类”笑靥如花， 站在她们旁边的曹红娇不停的摸着鼻子，笑里带着尴尬。 男人们站在一起，鲁壮一脸歉意的挠着下巴，张默和哭了，被他们搂在怀里的阿坤微微蹙眉，绷着嘴不停的摇头。 那两位军工方面的老人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原本雪白的头发现在黑白参半，之前略显佝偻的身体站得笔直， 他们笑的十分欣慰，眼里又好像带着不明缘由的惋惜。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有点难受，宁奕想上前交代一下自己的安排， 可他刚迈出一步，吕老就抬起了手：“孩子，你别过来，我们现在不对劲，别连累了你。” “啊？连累？”宁奕看向马玉，得到的是一个撇着嘴的傻笑：“弟弟，你自己跟大家说。” “对。”车库外，露娜把胖子的两只骨节都抓在了手里：“国王，是时候告诉大家了。”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味来，宁奕咂巴着嘴问：“说什么？” “这个。”朝马玉点了下头，曹红娇前走一步扬起自己的右手：“手。” 秦医生挺着胸脯走上前，做了个举瓶喝水的姿势。 这不太的明显的提示让包括吕老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懵了。 宁奕却恍然大悟。 曹红娇曾见过自己变异鼓胀的手掌。 秦医生在瘟疫爆发当天，亲眼看着自己往矿泉水里吐的口水。 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很明显，知道秘密的几人通过气，但他们应该都选择了闭口不谈。 吕老之前的表态应该是认为自己和大家都被感染了，担心近距离接触会传染给宁奕。 鲁壮脸上的歉意应该也是因为这个，跟蒋华她们一样，大多数人都还蒙在鼓里。 想不到什么好的开口说辞，宁奕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安静的等待了几秒之后，车库里的声控灯熄灭了。 周遭被黑暗笼罩，敞开的车库门投进来一道月光， 它用自己特有的些许清冷，在房车尾部划出一道线，将宁奕和大家隔了开来。 片刻等待之后，人群中出现了通红的眼睛。 “啧！唉~”不知是谁的叹息惊醒了灯光，众人的红眼消失。 宁奕一个字都没说，他用灯光都遮不住的红光迸现，解释了一切不知缘由的猜想。 “不用担心我，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一切变化都是因为我， 瘟疫当天你们喝下的水被我做过手脚。” 在众人呆愣的表情中，宁奕摆着手补充道： “对不起，没经过你们同意，不过你们暂时不用担心。目前，发生在我身上的变化全都是正向增益。” 前走两步，宁奕笑着看了眼门外的胖子：“晓雪已经怀孕了，现在状态良好，你们应该也不会有恶化的可能。 我刚才知道村子里有变种人，我想试试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呵呵。”吕老笑的开心，跟身旁的妻子对视一眼后说道：“我俩一把老骨头了，现在感觉越活越年轻，不管怎么的都值了。” 他走上前在宁奕的胳膊上捏了一把，随即感叹道：“嘶~孩子！你长个了吧？壮了不少啊，那边给你检查身体了吗？他们咋说啊？” 这句话像是说道了大家的心坎里，来自官方的认定最有说服力， 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结果的宣布。 笑着清了清嗓子，宁奕整理衣襟，站直身体郑重道： “他们猜这或许是一种进化，所以给我起了个外号，叫 初代超级人类！被我感染的统称为二代超级人类。 同志们，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的强大已经超过了凛冬城！ 因为包括晓雪在内，凛冬城只有4个跟你们一样的个体，而我们，有将近30个！ 你们会有黑夜视物的能力， 不惧怕丧尸病毒的超强免疫力， 更加灵活的头脑和更加强壮的身体。” 宁奕伸手压下刚刚出现的惊呼声： “外面的动物和变种人你们都看见了吧？ 其实，植物也发生了变化，等到春天来临，大地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如果说这是重来一次的进化，你们愿意跟我一起，为不愿妥协的人类试一回吗？” 第283章 村里的情况 “嚓，大哥！”王昊满脸通红的狠狠一跺脚， 他前走几步高举手臂转身面向众人，喊道：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跟定大哥了， 当初要不是他用绳子把我从楼上顺下来，我特么早晚都是个死！” 不等大家回话，他又忽然转身面向宁奕，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表情如当初获救时一样郑重严肃， 只不过这次不是说的，而是喊：“恩公在上！再受王昊一拜！” “咣当！”一个头磕在地上， 再起身时，王昊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因激动而泛红的瞳孔里隐隐透着精光， 几秒钟后，嘶吼的誓言爆发而出， 将空旷的车库灌的嗡嗡作响： “救命之恩！如同再造！ 恩公两次救我狗命，王昊永世不忘！ 愿以七尺之躯，追随恩公，刀山火海，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有违誓言，五雷轰顶！！！” 怎么也没想到王昊会当着众人发下如此毒誓， 宁奕心里感动之余生出不少感慨，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威利的飞机被导弹击中击落， 伞降后落入门前空地时，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他们让宁奕开枪杀了威利，因为他是敌人。 可当燃烧的飞机温暖了附近丧尸以后呢？ 面对狂奔而来的丧尸， 大家在一个人甚至只是一句话的带动下瞬间变的慈悲了。 当时宁奕曾告诫自己一定不要被人群左右了思想， 因为在他当时的印象中人群是盲目，冲动且容易被蛊惑带动的。 可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又感觉当初自己的论断有些偏颇， 他准备像达尔文那样给自己的感悟打上一个补丁， 强词夺理也好，欲盖弥彰也罢…… 在这个补丁里人群依然是盲目的，冲动的，但那天的慈悲应该不仅仅是跟风的随波逐流。 那时他们都还是人，他们有着对同一物种的认同感。 现在，普通人看自己是不是也像看着丧尸一样？ 如果鸿沟真的如此巨大宁奕倒觉得没什么压力了， 不用纠结，坦然接受就好了，因为一切都不是可以靠努力而能够改变的。 之后是阿坤和她女朋友楠楠，再往后是闫明和明显被同化了的威利…… 宁奕接受了比自己年幼者的跪拜起誓， 比自己大的人他不能要求什么，即使救过命他也认为受不起过于沉重表示。 马玉提议大家今晚给宁奕接风， 可月亮已过中天，他不想耽误这宝贵的一宿， 搂过马玉在耳后亲了一口，小声道： “带大家先回去休息，我有很多话要跟大家说， 不过今天晚上我必须要去对面证实一个猜想，如果这种猜想成真了， 我们将占尽优势掌握先机立于不败之地， 另外，还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征求你们的意见。” 宁奕屈指在马玉鼻子上刮了下，眼前却忽然闪现了晓雪的形象，这让他有些出神。 身后传来王昊喊声：“大哥，我跟你一起去，我给你看个惊喜，你等着。” “惊喜？” 王昊的身影消失在负二层推拉门。 马玉扬起头，小脸通红的对宁奕说：“就是我跟明明之前说要给你的那个惊喜。” 宁奕更懵了，看表情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尤其那个焕发了第二春的黄工程师，她身体挺得笔直，脸上还带着傲娇的笑。 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负二层大门，片刻后里面突然响起机器的轰鸣， 宁奕感觉到了地面的颤动， 他感觉那个藏在墙后面的东西正在接近自己， 果然，几秒之后视线中先是出现了炮管， 紧接着是履带， 圆润的炮塔和正面装甲有点呆萌， 宁奕认得，这是当初藏在地下兵工厂里的坦克。 “孩子，这是先期复原的一台，大门后面还停着三辆， 机械装置完好，炮弹充足，应该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黄工双手交叉身前，眯眼笑着看向那辆坦克，眼神中除了宠溺就是怀念，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重新复活的青春， 不，不是好像， 她的青春已经复活了，此时她眼中有无限的向往和憧憬。 王昊将坦克停在众人面前，从炮塔上面钻了出来：“大哥，这个带劲不！一会咱开这个去！” “好！”宁奕答应了，一切像是做梦， 上次他想进去的坦克根本开不走， 出去走了一遭，再回来时好像错过了很多。 坦克，陆战之王，是绝大部分陆地载具的天敌和噩梦， 这辆老旧的古董坦克现在开出去，依然能够轻松碾压任何幸存者小队改装的民用车辆， 悲哀的是，一切可能也就仅限于此了， 之后这几十年里武器科技发展迅速， 他见过并亲自使用过专门对付这种载具的武器——反坦克导弹。 在村外遭遇劫匪时，他发射的那枚标枪导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这辆看上去威风八面的“老爷车”若是对上现代的反制武器， 应该一下都扛不住。 “黄工，我问一句，这种装备，就是，它，这个，防御的……” 黄工笑了：“你想说它不先进了是吗？” 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宁奕不再掩饰，点头道：“呃，呵呵，对，差不多。” “其实，你说的这点我们也想到了。 它确实已经不先进了，甚至作为坦克已经没有了参与现代战争的资格。” 周围人群静了，黄工走上前去扶着坦克前面的履带护盖一跃而上，几步来到了炮塔旁： “这台车虽然已经过时，但坦克依然是坦克， 你不能忽略他对民用改装车辆的巨大优势， 除了这里之外，本市的其他幸存者小队几乎不可能有反坦克导弹。 没有民用车辆能撞坏这台坦克的装甲，如果有……” 黄工停住话头，前走两步笑着抚摸炮管，柔声道： “如果有，你就用炮弹解决问题，哪怕让它再怒吼一次也好， 只要你不跟凛冬城方面起冲突，短时间内它依旧是无敌的。” 宁奕看的出来黄工对坦克有特殊感情， 他不好说什么， 就像宇航羡慕他左拥右抱，他感觉自己没有资格嫌弃这辆坦克，其他幸存者甚至连一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坦克这种装备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宁奕真诚的感谢了黄工的讲解，正准备让王昊把坦克开出车库， 黄工又说话了：“现在它还不能被开出车库大门，你应该先联系那边一下才行。” 宁奕光恍然，笑着跟黄工致意奕感谢了提醒，然后快步走向房车去拿通讯器。 联系宇航是对的，坦克毕竟跟悍马是两种概念， 有人会买民用悍马朝着军用的方向进行装饰改装，可就算再像军用悍马，那也是民用车辆。 坦克本身就是武器，它再落后，再呆萌也是杀人的钢铁， 钢铁洪流中漏出的任何一滴铁水都带着天生的狰狞和温度， 你无法装饰，更隐藏不了。 江城是华国北方重要的二线城市， 虽说从末世爆发以来，这里已经到处一片死寂破败，可那依旧是华国的土地， 在大部分国家的边界都已经模糊的情况下， 明目张胆的开着一辆来历不明的坦克上街，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 你会被误认为是侵略者，然后被陈宇那种无人机飞手扔上一颗高爆弹，或者几颗燃烧弹。 但也并不是说非要开坦克出去装这一趟才安心， 除了不想让大家心里产生落差之外，宁奕还有别考虑。 王昊和阿坤跟在身后上了车，宁奕敞着车门，抄起手持通讯设备一回身坐到了餐桌上。 在屏幕上点击了代表宇航通讯图标，通讯画面在一分钟之后才被接通。 宇航睡眼惺忪的趴在床头，室内灯光柔和昏暗，像是点着小夜灯。 “啥事啊？这么晚啊？啊啊啊……”宇航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宁奕看了眼身旁的王昊和阿坤，伸出左手在脑门上抹了一把， 正襟危坐道：“我们在博物馆里找到一辆坦克，修好了，想跟你通个气，别误伤了。” “切~”宇航坐起身，从屏幕后面抽出根烟掉在嘴里，点火时口齿不清的问： “啥坦克啊？灰熊啊？还是天启啊？你打红警呢，还……” 话音未落，宁奕捂住摄像头，奔出房车来到了刚刚那辆59式中型坦克旁边。 “59！你看看。”宁奕故意把通讯设备抬高，在屏幕中可以确定宇航并没有看见这里的其他事物， 包括那扇钢铁的推拉大门和这里将近30名的二代超级人类。 左右调整角度，宁奕将坦克的主要特征给宇航看了个遍， 镜头里那个叼着烟的青年瞬间变得精神了，瞪着眼睛感叹道：“卧槽！” 刚说了一句，他又歪着脑袋，连连咋舌：“嘶~不对不对不对，看着不像展品。” 宁奕一笑：“嗐！这么老的坦克还能是我抢的啊， 我这有几个拖拉机厂的大哥，给修好了，你就说让不让开吧。” “你等等哈，一分钟。”抽了口烟，宇航眯着眼睛好像操作着什么， 片刻，他放下手里那个东西，对宁奕说道：“去吧，开吧。 你要是有能耐就多整几台，59式都有了，你再整点喀秋莎什么的我感觉也不过分， 你随便开吧，以后江城的地界你随便，开啥都行。 把博物馆里的战车全都开出来才好呢，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发动机，但我感觉你肯定没跟我说实话。” 宁奕没接茬，跟宇航挥手最别：“我开出去了哈？回头我多整几台，你确定嗷！别让人给我炸了，再见再见再见……” 没有理会欲言又止的宇航，宁奕挂断通讯朝众人露出了一个显摆的表情。 拒绝了其他人的跟随请求， 宁奕把之前剥下的怪物皮扔到房车底下， 跟问好给胖子准备的院落位置就出发了。 胖子拎着肉袋站在宁奕身后，两人就坐在炮塔旁边威风凛凛的出了车库， 坦克从车库驶出到对面村庄的这一路胖子都在张望， 他对坦克的内部好奇，却又在有意与王昊保持着距离， 与坦克相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那个“家”似乎更让他心动。 坦克驶过公路开进村庄，胖子第一个拎着肉冲进了那个还亮着灯的院落：“大哥，我去开院门。” 坦克的轰鸣和行走时发出的震动早已经将村里的“居民”惊醒， 没有太多人直接走到路上，但宁奕能感觉到， 他们，都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自己。 “别睡了，都起来，来这院分牛肉！来晚了就没了！过期不候！有药啊，能治变种人的药！” 四下里出现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宁奕让王昊把坦克开进院子，在胖子指引下进到了屋里。 可能是马玉让人收拾过，也或许是因为靠近路边，之前没人进来过， 这院落干净整洁，是标准的农家院，到处不见血污尸体，整洁程度看起来不像是末世。 “大哥，你看这屋多好，还有充电灯。” 肉袋子扔到地上，胖子一进屋就把手伸进了崭新的褥子下面：“还挺热乎，大哥，你俩坐，我去给你烧水喝……” 胖子屁颠屁颠的跑去了厨房，似乎对这个新家很是满意。 宁奕来到院子里，凌乱的脚步隔着墙头听得清清楚楚， 住在村里人都在院墙外面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抛头露面，率先出现在敞开的院门前。 宁奕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随手把烟连通打火机都扔向了院外： “抽一根啊！别躲着了，进来聊聊，咱都一样。” 烟盒和打火机没有落地，跟他想的一样，这些东西刚出院门就被最先冲过来的一个“村民”接到了手里。 “过来！登记！我这有药，能救你们的命……” 有这种反应和速度的全都是变种人， 宁奕的红眼睛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进到屋里，他让王昊给每个人拍照存档， 刚坐上炕头兜里的通讯设备就传来了响声，是宇航，他果然是有话没有说完。 宁奕关闭视频，像打电话一样将通讯设备贴到耳朵上， 看着王昊给眼前神态体型各异的变种人村民拍照留档。 大多数都是看得见的肢体变化，只不过不是很明显罢了。 胖子靠在门口看着，或许对于这些村民，他更有亲切感。 “宁奕，宁奕，你在听吗？” “什么？” “这非常重要，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第284章 模棱两可 宁奕刚进入发呆状态就被宇航的话惊醒了，对面出乎意料的语气让他提起了十二分警觉。 从耳边拿下手持设备，点亮屏幕， 视频另一端的宇航正紧皱眉头，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左右频繁转动， 宇航在思考，或者说回忆着什么，几秒过后他抬起头问宁奕： “你……为什么在乡道的另一侧，你没在工事里？” 宁奕一怔：“嗯？这都知道……” “先别说话，你等会。” 话还没说完，又被对面打断了，宇航搓着脸起身从屏幕前离开， 几秒钟以后，视频另一端忽然一亮，宇航打开了室内灯， 再回来时耳朵里也塞了耳机， 皱紧的眉头下，一双眼睛盯着手里那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一眨不眨，十分专注。 “你刚才说什么我应该知道？” 宁奕试探的问，宇航没抬头，只是摆手示意再等他一会。 从外城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宇航就是这种状态， 他一定知道非常多的关键情报，或许对自己有极大的善意， 却总是在透露情报时极其谨慎，不仅是尺度非常讲究，不会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时机的把握也恰到好处，绝对不会提前或者延后半分。 就像对战承影的前一刻他才表明自己身份，并给那场他押上了他前途的战斗划下底线， 也像在村里酒吧那场聚餐，他以朋友的身份，对自己点到为止的叮嘱。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半分钟过去了宇航依然在扒拉手里平板，面色凝重一语不发。 “呵呵，继续，不用管我。”示意王昊继续拍照记录，宁奕又看了眼靠在门框上的胖子。 他正面向房门，故意将后背朝向厨房，这样从正门进来的变种人就不会因为发现他身后的尖刺而被吓到。 胖子笑着，不再有之前的拘谨， 让正常人类避之唯恐不及的变种人，成了他解下心防的关键， 在这里，他不再是异类，身份的认同帮宁奕解决了一个难题。 不用因为工事里那些人的恐惧纠结了，胖子不会进去工事里的，他在这更自在…… “喂！宁奕！”被宇航的喊声吓了个激灵， 宁奕笑着掀起炕席，提起右脚踩在炕沿上，后背靠着火墙，回应依旧慵懒：“诶，听着呢，你说。” “屋里是不是还有人？戴耳机，设备后面有个盖子，里面有耳机，抽出来，慢慢拽，别把线拽折了。” “切~”嗤笑着找到宇航口中的耳机，宁奕往外扯线时还不忘揶揄：“就不能给我配个跟你一样的无线耳机啊！” 宇航摆了下手：“你在外面用无线的不安全，你听好了……” 接下来的提问模式持续了好几分钟。 宇航问宁奕为什么要在村子里，而不是回去工事内部， 他还说他刚刚查了信息，江城根本就没有军事博物馆，所有特种车辆在掩护幸存者撤退之后，都进到了凛冬城， 他想不到在宁奕到底在哪儿弄的坦克。 最让宁奕警醒的是，他说刚查看了卫星图像，发现工事在进行加固， 好奇于地下工事为什么要在地上建设目标明显的框架结构， 宇航问他需不需要工程设计支持，他说距离太远，钢材最好在本地取材， 如果可以他愿意派工程师来测绘设计。 “之前那些人不是你派来的？”宁奕问。 宇航盯着屏幕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我派人？没有啊，你那儿太远了，我总不……” 怔了两秒他继续问道：“去了多少人？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拍过照，录像什么的？发生过冲突吗？” 看样子不像是装的，宁奕问王昊有没有记录当时的影像，得到的回答是肯定的。 还以为宇航会立刻要这些东西，没想到这小子竟在听到王昊答话的瞬间关闭了通讯界面。 几秒钟之后又重新呼叫了回来，：“宁奕，晚上吃的什么呀？嘿嘿。” 就好像刚才给宁奕预警的不是他一般，宇航傻乎乎问话让宁奕有点出神。 “你……” 宁奕刚说了一个字，宇航连忙挥手打断：“不用担心陈宇他们，你给我多准备一些雪茄和茅台， 对了，别忘了， 我要一件榨菜和一件卤蛋，茅台也要，提前给我摆外面，天亮我就飞过来，见面聊，挂了。” “好。”宁奕的话还没说出口，宇航就挂断了通话。 突然切出的界面让他有点懵，心里疑虑更甚了几分。 收好耳机，宁奕把通讯设备揣进兜里，抬头时发现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 刚刚还给大家做着记录的王昊正坐在炕梢：“哥，你聊完了？” “嗯。”脚放回地面，宁奕端正身体，眼睛扫过在场看着满屋子穿着各异的“村民”。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对面大楼里的老大。” 站起身，整理衣领的同时，他用逐渐红亮的眼睛扫视人群， 刚刚露出苗头的窃窃私语彻底熄灭了，声音清冷，宁奕小声说道： “我不怕你们，也不嫌弃你们，我们是一样的，现在，去把村里的人全都带到院子里……” 十分钟之后，宁奕登上坦克，大喇喇的坐在炮塔上， “村民”在院门外排起了队， 胖子在院门口在拿着一次性纸杯从桶里舀水给他们喝， 王昊撑着塑料袋在一旁收集废杯， 每个人都要喝上一杯，喝完了水的就进院，在坦克前告诉宁奕自己变异器官出现的位置和情况， 然后站到靠近房子的一侧。 宁奕只给了他们一个救命的理由，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告之， 不许彼此讨论，不准交头接耳，他杀意外露的红色眼睛足矣达到这种威慑效果。 看着一个个走进院子的人，宁奕有点感慨， 末世已经几个月了，之前的生活在这些人身上烙下的印记依然清晰， 体型壮硕站姿稳定的那些应该是工人， 也有不少应该是从事脑力劳动的，就比如那几个站姿笔直，却总是哆嗦着四下观察的女人。 让宁奕欣慰的是，这些人变异的部位多在肢体末端，无非也就是有的人长了满手背的指甲， 有的人又在拇指和食指之间长出了两根手指，整个手伸开之后基本看不见虎口，圆的像一个蒲扇。 接连看了三十多个都是如此， 最特异的也不过是个染了满头黄发的社会青年，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她右侧腋下后方又长出了一只手臂，那条手臂只有不到二十公分长， 像婴儿手臂那样粉嫩，细小，却十足的灵活有力，甚至可以像胖子那样从衣领伸出来。 这女孩打着鼻环，她对于宁奕的眼神有十足的恐惧，却对胖子和王昊有点不屑一顾， 身上那件羽绒服打满了夸张的大字母，贴了不少透明胶带， 应该是热衷于烟熏妆，也可能是碳黑比较容易获得，她眼睛上下都抹的黢黑，嘴唇也是，或许长的不赖， 可现在乍一看去就像传说中吃了死孩子的老妖婆。 她站在晃晃荡荡的没有个老实劲， 宁奕想起了之前学校里嘻哈歌手做派的黑人留学生， 心下不由得生出些许厌恶， 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看见胖子总是回头回脑的往女孩那边看， 想来是有点感觉，毕竟就算不到一米七，这女孩也能算得上身材高挑匀称的了。 这些人没有什么严重的外伤，如胖子断肢重生时的那种痛苦没有再次上演。 一个接一个的变种人从眼前走过， 又看了将近50人，居然没有一个身体正常的， 他们全都是或多或少长出了点什么原本不该有的东西 心情往下沉的同时，宁奕打算继续思考宇航刚才说的话，他前言不搭后语，慌里慌张的样子…… 榨菜、卤蛋，明早飞过来？ 嘶~榨……炸弹？明天早上飞来？不会吧！ 第285章 失败和震惊 正想着，门口突然出现了惊呼，刚刚还排列有序的队伍躲开了一大片， 不少人都跑进了院子，正惊恐的看向院墙外面。 “呼呼—咕噜~吼，起，起开，我来领肉，不是发肉吗？在，在哪儿？快点。” 这声音极其厚重低沉， 咕噜咕噜声总是在吐气的时候格外清楚。 宁奕站到坦克炮塔上，踮起脚向外看了眼， 那是一个上身赤裸，肤色发青的男人，他已经歪歪斜斜的走到了院门外面的墙垛旁， 他很壮，壮的有点离谱，宁奕猜应该是跟变异有关系， 嘴里已经长出了獠牙，双眼亮黄，像是两个小灯泡似得看不见里面瞳仁， 口水在顺着嘴角拉出长条，在胸口上沾了一大片，每次呼气时都能吹起一些，粘稠而富有弹性。 虽然恐怖，但大体上还是人的模样， 直到他转身进院，宁奕才发现他神志不清的真正原因， 他长了一条背鳍， 从后腰沿着脊椎，那条像是鳍的东西已经越过脖子，爬上了他的后脑勺， 不像鱼的，也不像什么其他见过的动物， 那东西在后背上一张一翕，如果你非要根据形状在记忆中找个相似的形象，倒是有点像奥特曼。 “村里还有这样的吗？或者已经彻底控制不住的。” 跳下坦克，宁奕走到近前一把掐住那人脖子。 “之前有一个，对面那个洋妞开枪打死的，前天的事，在楼顶开的枪，一枪爆头。” 舌头顶起腮帮子，烟熏妆女孩用手做枪状，在脑袋旁边比划了一下，脸上看不出喜悲，人还是晃晃荡荡的。 “呵。有对象吗？” “啊？”女孩一怔随，即用手指着自己，嗤笑道：“呲~~我？我对象死了，刚才不说了嘛？” 女孩又比划了一下，还是面无表情，眼泪却流了出来。 “呵~”笑着呼出一杆热气，声音里多了几分哽咽：“他要咬我，对面那个洋妞用步枪打的， 一，一，一枪爆头，咋了，我这样的你要啊？你相中我了？” “胖子，要吗？”宁奕侧身问，胖子也不含糊，双眼放光点头答道：“要！” “那你可得看住了啊！” 宁奕说完便转身出了院子，左手掐着变种人的脖子，右手把着自己衣襟， 迈步往外走的步伐轻松极了，看上去就像是抓着个抱枕。 变种人被掐的难受，双手攥着宁奕的腕子，两只脚在地上胡乱踢蹬，做着毫无效果的挣扎。 终于等到了一个病入膏肓的变种人，宁奕心里激动非常，可又说不清到底在期待什么。 喝完了水的人们跟出来一片，他们就在宁奕身后十米左右的位置，既不接近，也不远离， 对于这个男人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充满了好奇。 眼看着要到达预定位置，宁奕撩开衣摆，在后腰上抽出了威利的那把伞兵刀， 牙齿叼住刀背，无名指放松，在刀刃上一划， 微微一痛之后，他用拇指和食指挤压伤口， 眼看着一滴血落入口中，这才往前一甩，将那人远远的扔了出去。 差不多飞了十米，背鳍变种人落到地上连滚数圈， 最后跪在地上掐着脖子吭哧了半天，才喘上来这口气。 宁奕突然有种看电影的感觉，他想抽根烟，一摸之下兜里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刚刚用烟做了引子。 “唉？谁给根烟？” “大哥！我这有。”胖子从人群后面挤出来，将烟盒递到了宁奕手里。 “你过来干什么？那女孩呢？”点着烟抽了口，宁奕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变种人问道。 “关屋里了，嘿嘿。”胖子一笑：“她同意了，刚才她问我怕不怕她后背上长的手， 我给她看了眼我的骨节，她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呢。大哥，你这是干啥啊？” 眯着眼睛盯了几秒远处的变种人，没有一丁点的改善迹象，反而像是刺激了加速恶化。 宁奕心里惋惜不已，如此看来，自己的血液应该不能拯救这种濒临失控的变种人， 或许，胖子只是个特例，也有可能真的如他之前想的那样，要在彻底失控之前才有用： “回去吧，应该一会就失控了。” “那你在这干啥啊哥！” 将烟叼进嘴里，宁奕快速脱掉大衣塞进了胖子怀里：“我试试他能有多强，你不是没见过大哥的完全形态吗？没准一会就见到了。” “去看着她，让王昊拿着通讯装置，开坦克回工事！通知所有人离开大楼，躲进地下，立刻马上，就说我说的！快点！” “咋……”胖子话刚出口，宁奕突然又把上衣脱下来，塞进了他手里： “好像麻烦了。快点回去！别发呆，去通知王昊让大家转移！” “好！”胖子抱着大衣转身跑了。 宁奕叼着烟俯身解开鞋带，脱掉鞋之后将两只袜子都塞进了鞋窠， 军靴并排放在墙根地下，又扶着枪脱掉了棉裤，叠好放在鞋上面。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那边变种人嗓子里的低吼就大了许多， 跪在地上的姿势没变，整个身体却比刚才足足变大了一圈不止。 本就赤裸的上身皮肤被撑出了不少狰狞参差的口子， 裤子从小腿和大腿侧面撕裂， 咯嘣咯嘣的骨骼响声中，脊椎弯曲隆起一个大包， 大了不少的黑色背鳍开始高频率抖动。 “哗……” 跟响尾蛇抖动尾巴发出的警告十分相似，只不过声音巨大，并且没有停顿。 胡同口，宁奕全身只穿一条内裤，双脚在地上来回倒腾着， 他有点着急，他在等着那个变种人达到稳定状态， 他想看看自己血液对一个近乎失去理智的变种人究竟能有多大影响。 胡同里，被抖鳍声吓退的人们已经到了几十米外， 越过宁奕身边的房顶，他们看见一个后背长鳍，嘴角开裂，青面獠牙的巨人，正低着头缓缓起身。 獠牙极多，极细，且排列没有丝毫规律， 它们就像对在一起的两个旧鞋刷， 宁奕嫌弃的龇牙咧嘴，他甚至怀疑那些牙已经缠在一起了。 “妈的，这是准备恶心死我？” 身后突然传来的坦克声音吸引了它注意， 它霍地转过头，那两个圆瞪如盘的亮黄色眼睛，就像两架探照灯， 一瞬间就锁定了将要出村的59式坦克。 刚把王昊送出院门的胖子爬上了院墙，他还没站直身体，就看见远处坡下的房顶跃出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巨人， 踹着墙躲跃起的这步不知道有多高， 但它从自己的角度遮住了胖子视线中的月亮。 背对月光，张嘴的一瞬间，它那树丛一样交错的牙齿不知绷断了多少， 随着吼声，牙齿碎屑飞溅而出，有的落进了院子，剩下的则在房盖上到处弹跳…… 那一瞬间，胖子心都凉了。 还以为宁奕被这玩意吃了，刚要头脑发胀的上来拼命，却发现再次跃起的怪物在空中顿住了身形。 “砰！”像是被什么拽回了地面，它骤然消失的身影带着地面猛的一颤。 不到一秒，那怪物就重新出现在了视线之中，可它并没有再次对着坦克发起冲锋， 而是目光向下，注视着地面，好像有什么在近处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紧接着，胖子就以一个旁观者视角，第一次见证了，他大哥“自吹自擂”的超级人类完全体形态。 那是一个等比例放大，肌肉虬结的人类形态， 不像那个怪物，有鳍， 更不像他有两条带着尖刺骨节， 超级人类没有任何多余的器官，是最最标准的人类体态， 除了回头一望时，那迸射红芒的血腥双眼， 还有，迅速钻出牙床的尖牙利齿。 被这么一盯，胖子突然双腿一软扑到了房盖上，全身再使不上一点力气， 脑海中只回响着一个不可置信的声音： “怪不得大哥知道长出骨节之后需要能量， 大，大哥，他真的吃过变种人，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逗我玩……” 第286章 初代之死 全身都使不上什么力气，胖子无法继续刚刚那种在房顶之间的精准跳跃， 心里的恐惧和本能告诉他，要尽快远离百十米外那两个巨大的变异生物， 可又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召唤着他，让他靠的更近一些，看的更清楚一些， 就好像正在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有关。 吃力的站起身，胖子从所在房顶踉跄几步，直接跳进了刚刚那条胡同里， 近乎于跌落的翻滚，在挣扎中持续了十几秒， 当他晕头转向，扶着墙走到胡同口的时候， 宁奕正从身旁的院子里抓起一辆电动车。 好像又高了不少，那辆电动车在他手里来回甩动，不停的有零件掉落。 脚尖点地活动着脚踝，即将到来的战斗让他期待，宁奕感觉自己状态好极了，那是从未有过的兴奋。 眼睛始终在盯着对面那个满嘴尖刺獠牙的怪物， 宁奕静待着它从刚刚的摔砸中完全恢复，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态有点像当初的宇航， 宇航曾期望自己跟承影正面硬刚一次，以期获得最直观的战力对比。 那次没有如宇航的愿，他使用了武器，这次宁奕准备自己测试一下。 对面这个长着背鳍的变种人，应该比之前那个六角恐龙要强上不少， 宁奕想用这次正面硬刚来获得一种认知， 一种对自己力量和速度的真实认知，好为以后危机时刻的决策提供更加准确的依据。 突然明确的目的让电动车没了存在的必要，他甩手将电动车抛向怪物身后的水库。 电动车擦着怪物脑袋飞了过去，或许是被惊到了，也可能认为这下挑衅意味浓重。 怪物突然大张着嘴吼了一嗓子，断裂的牙齿碎渣铺天盖地， 它们被吼叫的气流喷动，像无数个细小的钉子朝前方激射而来。 宁奕眯起眼睛不躲不闪，用皮肤硬接下了这些碎片， 打在身上有点感觉，但不明显，不至于破开皮肤导致受伤， 这种强度在他的概念中有近似值。 或许跟减了药的霰弹有一拼，再或者，就像临近空罐的二氧化碳气步枪射出的钢珠…… 喷溅刚过，那怪物就迈开步子，在砰砰脚步声中，飞速冲了过来。 以拳换拳！ 忽然想到宇航操控破风甲战斗的样子，宁奕准备依法炮制，试一次。 他斜睨着近在咫尺的背鳍变种人，一动不动， 在接触的前一刻，突然矮身左跨两步， 借着起势转动身体， 以腰腹带臂， 将全身力量汇聚于手掌之上，用一个类似扔铁饼的动作，朝着对方头颈之间狠狠的抽了出去。 “呜！！！” “噗！！！” “呲~~~~库嗵！！！” 液体喷溅的声音中，身后传来沉重的倒地震颤，眯眼看着飞向远处的脑袋，宁奕有点蒙圈。 “打飞了？” 有几根碎牙扎进了增厚的手掌角质层，宁奕拔下碎渣，心里纳闷：“嘶~？脑袋，就，飞了？” 胡同口传来嘶吼声，宁奕侧头，发现胖子已经发生了变化，就如之前在市里击杀野猪怪时那样， 他手脚撑地，两根带着尖刺的骨节从衣领钻出，在后背之上悬浮舞动，双眼通红如血，喉咙里发着低吼， 像极了野兽的样子！ 宁奕眯眼看着胖子慢慢走来，用低沉嘶哑的嗓音问自己能不能进食。 “去吧。”愣愣的应了声，看着胖子走向怪物尸体的背影，宁奕突然感觉好失落， 这跟他第一次击杀并吞噬变异生物时完全是两种感觉。 他第一次吃变种人时，心里是无限豪迈的，因为他要用那个动作向内城证明一件事， 他要让内城知道，自己在免疫病毒方面有着绝对的强势， 超越其他所有人类，甚至其他所有物种。 也正是那次经历重建了他身为人类的自豪和信心， 因为亲口吞吃了袭击车队的变异物种，他有种替士兵报了仇的快感， 他感觉自己代表的人类重新回到了食物链顶端，并没有完全跌下神坛！ 那是希望！ 可眼前胖子的举动明显更偏向野兽，虽然能说话，能沟通，但，这是野兽才有的进食状态。 忽然没有了吞吃变种人的欲望，宁奕用雪擦掉手掌上沾着的血， 待身形恢复正常后，缓步走到胡同口，刚弯下腰还没等他把衣服拿起来， 坡上，靠近公路一侧的胡同尽头又传来了凌乱脚步， 他抬起头才发现，那是刚刚被自己喂了掺血井水的村民， 他们现在每个人都有一双通红的眼睛，气息粗且沉重，身型稍有变化，但好在没有一个像胖子那样四脚着地的， 这跟喝了自己的血有关，宁奕猜，他们应该是跟胖子一样，被自己的战斗行为感召，或是因为受到什么情绪上的鼓动，才变了样子。 穿上内裤，那些人依旧没往前来，后面的一直在往前挤，前面的却又保持着克制，不进半分， 他们特别想冲过自己身旁的胡同，又对自己有着发自骨子里的畏惧。 他们被血腥吸引，要吃那怪物的尸体？ 心里闪过一丝明悟，宁奕朝他们摆了下手：“过去吧，你们需要能量。” 还是没人动，快穿好衣服和鞋子，宁奕穿着背心让过胡同口，他们这才冲了下来。 仿佛千军过境的脚步将地面踏的微微颤动，这些人冲过胡同口，在宁奕面前向右转弯，四散冲向了胖子正在进食的那具残骸。 攀上附近一处房子，宁奕向墨蓝色的夜空极目远望， 黎明前的晨昏有点浑浊， 视线中，凛冬城方向没有飞来什么亮光，耳朵中除了村民们类似丧尸的进食声音，再没有什么异响， 宁奕怀疑自己多虑了，那枚“炸弹”或许并不存在。 他准备再看一会进食中的村民， 因为他发现，这些人像胖子一样，在这次“激活”以后正在迅速成型。 痛苦的嘶喊中，胖子相中的那个女孩又长出了一只手， 跟胖子一样，她现在形成了左右对称的身体形态， 手背上长满“指甲”那人，好像出现了覆盖全身的银灰色鳞片， 那些鳞片时而钻出皮肤，时而又消失不见， 他们基本还是按照人类本身形态变异着，更多肢体，更粗壮的肌肉和骨骼，这是最常见的。 可如同胖子一样长出非人类身体结构的，却再也没出现第二个。 砸进牛棚的这个变种人尸体成了这些“村民”的能量来源， 纠结中有点窃喜，如果不出意外，在这次进食之后，他将有一百个身强力壮的变种人帮手， 力大无穷，反应迅速，不惧丧尸病毒的超级帮手。 只要这些人的变异情况不再恶化，他甚至可以进一步拓展群体的规模， 不过要想从人群中找出变种人似乎并不容易，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你们应该不会恶化了，我先回去了，吃完要休息一会才行，明天不着急起来，上午十点在空地上集合，我说点事。” 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听见，宁奕转身就走，刚走出一步，耳边恍惚间听到了低低的哭声和笑声， 掺杂在挤压咀嚼血肉的声音里，这哭和笑突然有点生机勃勃的意思，都听见了…… 紧赶几步，宁奕跳进刚刚给胖子准备的院子，取回上衣和大衣穿好，揣起手持通讯设备， 缓步走出院子，刚上到水泥路上，就看见工事方向正有几个人朝着自己跑来。 鲁壮和露娜跑在最前面，身后好像还跟着马玉他们，看上去很急切的样子，眼看着几人就要跑上水泥路，宁奕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这话刚一出口，被他揣在兜里的手持通讯设备就响了， 是宇航的呼叫，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按动都无法接通，就像是通讯设备卡住了。 ………… 与此同时，内城作战指挥室外的通道里， 宇航的卫星图像屏幕终于接通了， 配合着手持设备的定位功能，他很快便在屏幕中确定了宁奕的位置。 “晓雪他们都保护起来了吗？”他的问话有气无力。 “已经安排妥当，万无一失。”身旁一名士兵答道。 紧皱着眉头，绷着嘴唇，宇航侧走两步看了眼作战指挥室的大屏幕， 上面那三个发射倒计时是两分钟之前才查出来的， 它们每秒就会跳动一下，彼此间隔五秒，现在最小的倒计时只有45秒了。 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凛冬城内数万个垂发单元中将有三个被先后激活， 三枚不知型号的导弹将从发射井中腾空而起，摧毁被早已设定好的目标。 最让他绝望的是，所有补救手段都被人为动了手脚。 发射程序已被完全锁定，破解需要时间，目前根本来不及取消。 拦截程序被人为篡改，包括直升机在内的所有载人飞行器最快也要五分钟后才能重新启动。 制导程序更不必说，那些人蓄谋已久，并且早已封死了他所有的补救空间。 手法之专业，行事之隐蔽，计划之周密都是他平生仅见， 如果他没从宁奕的话里发现异常，恐怕直到这几枚导弹发射出去，都不会有人在意， 到时候可能连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他早给工程人员下达了手动关闭导弹发射井的命令， 那是眼下唯一有效的方法， 他可以承受导弹在发射井里爆炸的代价， 可他所做的一切在这几十秒面前似乎都是徒劳的， 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只是不甘心。 “去通知野战医院出动医疗分队，带全套抢救设备，等那个该死的遏制命令失效后，我们立刻出发，我带队，去江城。” “是！” 士兵刚转身，宇航又补充道： “等等，从现在开始全面接管二代超级人类。 先把二代的看护人员全都换掉，对二代及其关系人全面封锁消息， 保护好她们，一定要让她们把孩子生下来， 记住，千万千万不要让她们知道这个消息，去吧。” “是！” 远去脚步声中，宇航紧咬牙关，颤抖着按下了录制按钮， 画面中宁奕正跟几个人向工事大门走去，他还在尝试接听通讯设备，露娜的接不通，他自己的那个也接不通。 浑然不知的样子让宇航心如刀绞， 从入城那一刻开始的过往在脑海中回放， 一滴清泪花落脸颊，掉在战术手套上瞬间不见， 连个印记都没留下，就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走进静悄悄的作战指挥室，他在靠门的桌边找了个位置慢慢坐下，盯着手里的卫星同步画面一语不发。 如果宁奕没能躲过这次劫难，这段画面将是初代超级人类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证据。 “滴！”倒计时结束了，垂发单元查看权限解锁。 宇航翻动设备查询城内发射井状态，却惊奇的发现没有任何一个垂发单元被激活， 就当他以为一切都只是个骗局或恶作剧的时候， 手下情报人员打来了呼叫：“城内发射单元未被激活，导弹已经从城外发射成功， 三枚巡航导弹提前于倒计时5秒发射，目标锁定初代的手持通讯设备，很遗憾，已无法拦截。” “呵~”有气无力的笑了下，宇航颤声说道：“知，知道了，挂了吧。” 他笑着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看过，可无论军阶高低，他们无一例外的都面色沉重，一语不发。 作为负责对接超级人类的情报主官，宇航此刻心痛的难以形容， 他就要给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最主要的任务画上句号了， 再过一会，他将失去一个朋友， 连同这个朋友一起消失的，还有他对人类最后的希望。 投射到战屏幕上导弹飞行轨迹和卫星实时画面，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用不上两分钟，这三枚从不同方向发射的导弹就会先后到达。 宇航早已关闭了自己的呼叫，屏幕中宁奕却还在不停尝试接听通讯， 他不知道宁奕的通讯设备上出现了什么信息， 只知道早已隐藏在暗处的分歧就要得逞了。 这股力量似乎非常强大， 他的一切怀疑都是从刚刚的交谈开始的， 那个无人指派的工程师团队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根本无迹可寻， 唯一一架可能搭载他们的运输机始终都在维修车间检修，没有起飞记录，更没有起飞条件。 便携通讯设备可能早就被窃听劫持了，对手很强大，一切都配合天衣无缝…… 屏幕中，宁奕已经将其他人送进了工事大门， 一个人正坐在空地中间的坦克炮塔上， 边抽烟，边摆弄着通讯设备。 导弹越来越来越近了， 人类的火种马上就要在他的亲眼见证下熄灭。 万念俱灰间，宇航慢慢闭上了眼睛， 虽不舍，但他不想亲眼看着宁奕身死当场。 可耳边的惊呼还是激起了心中的那点侥幸，以为会有转机发生， 刚睁眼了就见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揪心一幕。 第一枚导弹冲进屏幕之前，宁奕就察觉到了危险， 这枚导弹好像把他吓坏了， 他甚至都来不及脱掉黛西亲手给他做的熊皮大衣，就在瞬间完成了超级人类形态的切换， 这次变身之后的形态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 前所未有的强壮程度，应该能说明他内心的惊恐吧？ 宇航目眦欲裂的看着宁奕抓起炮管， 用将近40吨的坦克硬接下了第一枚巡航导弹， 爆炸威力推着他和坦克倒飞数十米， 刚飞进枯水的河沟，第二枚导弹就落到了， 没有正中坦克底部，这枚炸在他左侧的导弹掀起了成片的鹅卵石。 漫天血雾中，第三枚导弹击中了河沟另一侧的山体，倾塌而下的山体碎石覆盖了硝烟滚滚的一切。 耳边好像听到了低声欢呼和惋惜的叹气， 泪水模糊视线，宇航哆嗦着掏出烟，在明令禁止吸烟的区域点上了一根。 身边跑来一名士兵：“报告，遏制程序已经提前失效。” “能起飞了吗？”吸了口烟，宇航小声问道。 “可以。” “走！”烟头按灭在桌角，狠狠拍了下桌子，宇航起身就往外走。 刚走两步，身后突然穿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张大校，初代已经死了，你去哪儿。” “我去给我朋友收……”回过头，宇航用血丝密布的眼睛残忍一笑， 又掏出根烟，挑衅似的说道：“我去找一下可用的身体组织，你看，场地中央不是还有他的一条腿吗？我去带回来给你们研究。” 转过头抽了一口烟，宇航刚走两步又转了回来， 之前那张与实际年龄不符的脸瞬间沧桑了不少， 他终于露出了一个34岁男人该有的成熟和沉稳： “哦，对了，今天这事没完，我把话放这。 第一，接触初代是我的任务，现在初代死了！ 毁了我任务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第二，观点不同可以反应，私下搞暗杀不行，这事也归我管。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心里有鬼的赶快消灭证据，回来我就查这个事。 第三，授衔条件改了，不知道吗！以后别叫我张大校，低了！” 第287章 奔赴 说完话便转身进入了地下堡垒通道， 面色凝重，宇航气势汹汹的一双眼睛始终望向前方，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煞气， 通往升降梯的通道悠长明亮， 各式装备全副武装的战士不断从两侧闸门跑出，加入这急速又铿锵的行进之中， 军靴敲打着地面，沉重而坚实的步伐逐渐壮大， 向前行进了还不到五十米，这支迅速壮大的队伍就已经超过了40人，并且还在随着行进不断壮大着。 途中所有人都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一个个刚毅果决的面孔，一个个紧握在胸前的拳头，一个个微不可察的点头，都在无形之中给他力量，为他鼓劲。 他欣慰于坚强的信念还在发挥着作用， 也忧心于那些藏在暗处的分歧， 这跟意识形态的敌对不同，他们不会危及战区内部安全，然而这种保守的敌视却丝毫不亚于来自敌人的觊觎， 人类的保守和固执无法打上单纯的对错标签， 看似的纯洁的狭隘 足可以让人类本不明朗的未来更加岌岌可危。 早有人在专用升降梯前等候，进入升降梯之后他接到了第一次内部呼叫。 带好耳机宇航按动接听键，朗声道：“指挥官，请讲。” “张少将，我已得知初代被杀的消息，震惊之余倍感痛惜， 或许我们内部存在不同的声音， 但我们绝不能丢掉这个人类的备选项，那个孩子对我们意义重大，我命令你不惜任何代价把他找回来……” 铿锵低沉的声音里突然有些哽咽，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命令可能无法完成，几秒之后指挥官改口道： “我参加了那个孩子的婚礼，如果你无法找回他，记得把他的遗体带回来。 现在我授权你48小时战时最高情报指挥权， 在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指挥权将持续到后天凌晨的1点23分， 在这个期间内，你可以统帅北部战区12个方面的所有情报和战斗力量。 天才情报员，我从来都相信你决断力， 这次行动我对你只有几个要求， 注意行事分寸，挖出实施暗杀的推手，把那个孩子，带回来，我请你喝酒。” 指挥官的话说完了，升降梯也到了地面， 灯光里，身穿人体外骨骼，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抬着相应设备陆续登机， 数十架直升机旋翼陆续启动， 呜呜的破风声中，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手持槽钢奋力迎击承影战甲的青年。 没想到刚刚分别两日，第一次去工事的目的竟不是重逢，而是收尸。 紧皱的眉头下一双眼睛噙满了泪水，叹着气，宇航迈步走出轿厢： “坚决完成任务！还有，首长我以后不准备总喝酒了，我不想再装了，累了……” “嗯。” 通话挂断，四名士兵护送着宇航登上了直升机。 在机舱中间站定，他双臂平伸，两名拿着机械结构的士兵走过来， 开始在他身上安装人体外骨骼和能量模块。 一名已经穿戴好外部装甲的士兵走了过来：“张将军，战时最高情报指挥权限已经到达，请您下达命令。” “通知城内所有情报主官，启动‘鹰眼’预案， 内城楔子全部激活，迅速夺取通讯和 包括导弹、战机和空天轨道武器在内的所有攻击权限， 密切关注城内人员动向，切断江城上空卫星实时画面，对我单方面……” 几十条命令下达完毕，人体外骨骼的安装也接近了尾声，在外部机械构造的加持下，他的身高已经逼近了两米， “咔哒”能源模块接通，胸前鸟类标志一闪即灭，宇航活动着四肢转过身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出发！” 扣上面部装甲，坐在悬窗附近的宇航侧头向下望去，旋翼吹起的灰尘和浮雪模糊了地面灯光，也迷离了他的双眼。 直线距离将近400公里，武装直升机只需要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就能到达。 一会的见面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突然想到刚刚还跟自己喝过酒的那个青年已经变成了满地尸块， 宇航心里不由得一阵憋闷，他摘下半包围面甲擦干眼泪，问道：“这套外骨骼的数据汇报一下。” “是！”旁边一位士兵打开面甲，汇报道：“这套外骨骼装备代号‘隼’，采用高强度铝合金作为框架，整套主要组装部分有18个， 在不加装胸背核心受力部件和能源模块的情况下可单独使用，满配重量超过100公斤， 有源和无源结合使用的话，可以为单兵提供一个小时，400公斤的负重奔袭能力……” “嗯！”宇航点了下头，眼前突然浮现宁奕拉着队长儿子问东问西的情景， 心头一痛，宇航又问：“这套，外骨骼库存多吗……” 士兵说这套人体外骨骼高度融合了破风和承影的设计理念， 是考虑到战机空间而专门设计的简易版破风甲， 由于是新研制的装备，所以目前库存并不多， 但因制造难度远低于破风，很快就能大范围装配。 “并不算太珍贵……” 心里有了盘算，宇航转过身接通卫星同步影像，开始观察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破碎的山体截断了枯水河沟，甚至蔓延到了工事前的空地上，那里静悄悄的，甚至没有出现一个人影。 巡航导弹并没有直接击中楼体，可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宇航断定楼里的人受到了波及，甚至可能无一幸免， 否则，不会过了这么久还没人出来挖宁奕的尸体…… 颓然的将通讯设备递给身边士兵，宇航搓着脸叹气：“帮我看着，出来人告诉我。” “是！” 盯着悬窗外反射着月光的银白山体，宇航发了会呆。 在直升机距离目的地几十公里时，身旁士兵汇报了新情况：“报告，发现活动目标。” “给我。”一把抢过设备，在屏幕中，宇航发现倒塌的山体一侧正有一群蚂蚁一样的人在挖掘着什么。 宁奕的同伴没有全军覆没， 他心里一松，窗外已经能看到目的地的影子了， 苦笑着用手指在眼角抹了下，宇航低声道：“臭小子，你到底还活着没有啊。” ———— 破碎的身躯被四只手同时抓住，脱出了漆黑的世界， 慌乱的脚步声过后，一滴水掉落口中，特殊的血腥味蔓延， 迷蒙的灵魂苏醒了。 睁开眼，恍惚间他看见无数个熟悉的面孔正在切割手腕。 第288章 蛰伏的开始 破碎的山体越来越近，宇航目不转睛的盯着悬窗， 卫星同步画面的居高临下让他不舒服， 他想用自己的眼睛确定正在发生的一切。 可当直升机悬停于工事上空时， 他又惊奇的发现刚刚那些人都不见了。 一个也没有，倒塌的山体基本没什么变化，楼体上的玻璃窗无一例外的全都碎了。 抛去楼体不说，安然无恙的恐怕只有那个楼门和几十米外巨大的车库门了。 空地上竖起的钢结构框架此时像开了花似的全都向外张着， 破碎的山体和钢结构零件让这里不再适合降落， 机长在附近简单搜寻之后把机群带去了村庄后面的水库边空地。 曾经孩童追逐打闹的场所变成了停机坪， 宇航扣上半包围面甲，启动夜视设备率先下了飞机。 这里一片死寂，大部分地方都被积雪覆盖着，不明原由倒塌的围墙和房屋，被烧毁的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清冷的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血腥味，末世之后第一次走出凛冬城的宇航此时心情沉重。 他感觉附近积雪下应该有不少的倒毙丧尸或者人类残骸，悲凉成了这片村庄的主旋律。 士兵们还在陆续下机集结，本以为不会看见新鲜尸体的宇航转头间突然愣了一下， 不远处一个破碎的牛棚下好像有一段人的躯体！ 生命识别系统的数据纠正让这段残骸在视窗屏幕中发出了亮眼的橘黄色！ 这时，耳机中传来了特种部队的行动命令： “所有人都有！注意附近情况，启动夜视和生命探测设备， 目标一点钟方向，距离200米，两小队交替前进，从右前方房间通道迅速通过！ 前方有幸存者聚集，注意识别目标，发现威胁可自行开火！收到请回答。” “一小队收到！” “二小队收到！” “行动！” 粗犷的声音下达了行动指令，先期到达的六架直升机带着两个行动小队， 正在选择降落地点的直升机上搭载着抢救设备， 不知道那些东西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几日相处有了感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宇航总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力， 就像让人在一分多钟的时间里跑去现场手动关闭发射井， 就像现在带着急救设备到处找尸块， 他已经说不清哪个举动是希望，哪些又是不甘。 跟着特种作战小队经过静悄悄的胡同，本以为村后面那个人类残肢就是意外了， 没想到村口还有个亮着灯的院落，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踩平了， 坦克进出的履带痕迹非常明显。 特种部队的行动队长应该是不知道初代被炸死的场面， 看见履带印记时他还特意提醒大家注意外军装甲部队出没。 “不是外军，那是初代修好的展品，刚刚他用坦克阻挡了一枚巡航导弹，现在生死不明， 大家尽量不要攻击人形目标，完毕。” “收到！继续前进。” 亮着灯的房间内没有生命迹象，凌乱的脚步中，宇航跟着大部队冲过了水泥路面， 站在路口，他一眼就看见了那条已经缩小的大腿。 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宇航越过其他人第一个迈步走下了水泥路：“我是张宇航，现在由我来负责指挥， 一小队去两个人，保护好挡土墙下面的那条断肢，原地等待医疗团队。 一队其余人负责周围警戒，这里可能会有变异生物出没， 二小队去左侧河谷开始挖掘坦克和初，初代的残骸，注意山体滑坡。” “是！” 兵分三路的战士各自奔赴目标，宇航挎着枪慢慢走上楼前空地。 一楼没有窗户，二楼和三楼的窗户全都碎了，没有探测到生命体征， 心里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入大楼探查一番，脚步却早已经挪了过去。 在距离楼门十几米的位置站定，刚等了没几秒那扇大门突然打开了。 身旁负责警戒的士兵抬起了枪口。 宇航前走两步抬起左手制止道：“等等，可能是初代的同伴。” 几秒钟之后，身穿白色短款貂皮的马玉从门里走了出来，哽咽未停，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你们，来赶尽杀绝吗？宁奕惹你们了吗？用导弹还不够啊？” 连连摇头，宇航咽口唾沫，又往前走了两步：“你误会了，我们是来救他的，他在哪儿？还活着吗？” 吐出一口气，马玉遥遥抬手指向他身后的山体挡土墙：“装什么！他的腿就在那，你们不是找到了吗？” 马玉悲痛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人总是这样，最容易击碎你心里侥幸的就是当事人的证词。 宇航闭着眼睛抬起头，眼泪簌簌而下：“弟，弟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的，我，我给他要个说法。” “你不应该给我要个说法，我们这有好几个都跟他有关系， 我们名不正言不顺，说白了，都是靠他活着的。 你该给说法的是晓雪她们，人家是原配！” 抹了把眼泪，马玉情绪激动喊道：“媳妇怀着孕在你们手里还不够放心吗？ 非得用导弹才行啊！现在炸碎了，你回头看看，我们想找找尸首都不让啊！行，你们找吧！找吧！”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宇航举着双手前走几步，从兜里掏出了个用金线穿着的狗熊牙齿： “我是宁奕的朋友，我现在是少将军衔，你可以信任我，你看他给过我这个， 他说只要我把这个拿出来，他就答应我个愿望，你把这个拿给他看。” 马玉吸着鼻子又指了指他身后：“自己去给他看，腿就在那， 河沟子里可能还有点碎渣，去吧，你们去挖，我们不敢出来给你们抢。” 盯着马玉的眼睛看了几秒，宇航双腿一软，库嗵一下跪倒在地，嗓子里的哽咽逐渐变成了低吼： “初代……真的死了吗？马玉，你别骗我，宁奕答应过我的，他要，他说他愿意当人类的备选……呜呜呜，啊啊啊啊！” 咬着牙的呐喊最是不甘，宇航扬天的一嗓子喊破了音：“我自己去挖他，我带他走！” 起身刚要迈步，马玉在门口突然问道：“等等，你……你跟他接触多吗？” 宇航站住脚步背对着马玉点了点头：“多，从他到了以后我一直陪着他。” “那……你能进来跟我说说吗？我想听听他在你们那的事。” “好。”迟疑一秒，宇航把枪扔给身边士兵，转头向着大门走去：“有事用对讲联系，不用担心我。” 等上台阶，他跟着马玉进了门，身后大门被重重关闭。 他看见走廊左侧尽头的一个房间里似乎有灯光，里面人影绰绰，脚步杂乱。 “那……” “走吧，大家都在，我们聊聊。”马玉伸出左手示意宇航往里走。 可她白皙手腕上那道血痕却十足的明显。 心里一紧，宇航前走两步突然一回身抓住了马玉的手，战术手套迅速抹了一把手腕血痕。 没有伤口！ “怎……呃！” 本能的感觉蹊跷，刚要抬头发问，马玉突然暴起一脚踹中了他的肚子。 那感觉就像被卡车正面撞了一般， 宇航闷吭一声，倒着向后飞出了好几米远，双膝着地，疼痛让他直不起腰来。 铝合金护网凹陷，整个腹腔里的内脏好像都被这一脚踹挪位了。 他缓缓抬头，看见马玉正从几米之外缓步走来， 刚刚踹了自己的那只脚上，鞋帮和鞋底已经彻底分家了。 宇航强撑着掏出手枪，还没来得及抬起枪口，突然一阵风从眼前刮过，手中一轻，枪没了。 调整呼吸坐到墙根，就在的他犹豫要不要那对讲求援的时候， 马玉把枪扔向了走廊里面。 他转过头才发现，接住枪的是露娜，这女人他认得，只是那绝美脸上的不再是蓝色瞳孔， 随着步伐接近，露娜的眼睛越来越红， 跟在她身后呼呼啦啦走出来不下一百人， 走在最前面这几个他都认识，都是宁奕私藏的美人。 宇航刚要开口说话，这几人身后突然冲出来一个气势汹汹如同野兽的身影。 胖子眼放红光，还穿着当初自己让人送来的衣服， 之前胖子羞涩腼腆，可此时却口露獠牙，两个骨节在肩头高高扬起，如恶魔一般狰狞恐怖。 一百多人好像全都是血红的眼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念头刚起，一个高挑的身影突然又从胖子背后钻了出来， 是个女孩，这人头发糟乱，身上的羽绒服布满伤口，已经漏掉了大半的绒毛， 应该是哭过，烟熏妆在脸上抹的一塌糊涂，看不清长相， 她搂着胖子的肩膀，用另外三只握刀的手指着宇航恨声道： “那大哥刚给我介绍个小对象，你就用导弹炸他，你想……怎么死？” “不是我炸的，这是误会。”这可比当初的李晓雪要吓人多了， 头皮有点麻，宇航咽了口唾沫，刚举起熊牙吊坠又被人抢走了， 没看见吊坠最后的去向，他只看见露娜把吊坠扔向了人群后面。 “那是他给我的，我们是朋友，真的，我就剩那个吊坠了……” 为人类留下备选项的信念破灭，被宁奕的同伴误会，现在宁奕给他的吊坠也被抢走了， 宇航心里的委屈和难受再也控制不住，哭不出眼泪， 他盯着对面墙面叹着气说道：“我来给他收尸的，你们可以误会我，但得把那个吊坠给我，我就那么点念想了。” “给你，给你，别哭了，娘们唧唧的。” 声音熟悉，人群分开， 宇航看见一个双眼通红的小姑娘正搀着个瘦高男人艰难的走过来。 这男人的眼睛，是紫色的。 “宁奕死了，我们会在后山修个坟，记得定期带晓雪她们来祭拜。” “呵呵，有雪茄吗？” “有。” 第289章 变化的理由 “走吧，去里面聊，你还能起来吗？”瘦高青年朝地上的宇航招了下手，艰难的挪动步子准备转身。 “噗~~！”起身途中宇航眼前黑了一瞬， 腹腔里拱起一股腥热， 这股热流没有丝毫停顿，穿过嗓子眼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噗~~！” 一口血全都喷到了对面的墙上， 盯着正从墙上滑落的血水看了两秒，起身一半的宇航又颓然坐回了原位。 “这，这一脚。”左手小心翼翼捂住肚腹，在宁奕的震惊里，宇航转头去看右侧一袭时尚装扮的马玉： “你，你这一脚太狠了，我可能受伤了，你咋有这么大的劲……” 就这一瞬，他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晓雪和于桐以及王雪静骗了他， 那几个女人很可能在见到宁奕之前就猜到了彼此的身份， 或者说，她们早就达成了某种共识， 二代超级人类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两者差距会大到如此程度， 她们一定早就知道，即使没有契机牵动她们发挥最大潜能，她们自己也一定对自己的身体早有了解。 就算以常人几倍的力量踹出刚刚那一脚，应该也绝无可能将外骨骼的胸腹防护网踹成这种程度的凹陷， 更别说把自己踹的凌空倒飞，还伤了内脏。 晓雪她们，在测试时隐藏了实力。 宇航见过被二代踹过的人，就在内城门口， 那个企图用突击步枪打死宁奕的士兵被晓雪一脚踹出去老远， 但他除了摔倒之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严重伤， 自己穿着防护外骨骼，居然会被一脚踹成这样！ 如果，这脚踹在正常人身上，将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 宇航笑着朝宁奕摇了摇头， 原来初代和二代始终都在展示自己的同时隐藏实力， 宁奕使用武器对战承影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那辆被从里面踹变形的装甲运兵车，至少能说明陈宇、于桐和王雪静的一部分真正实力， 他们考虑的如此周全，真的是智商层面的超越吗？ “救我……”思想有点混乱，宇航朝着宁奕伸出了手， 他想以另一种姿势起身，可动作刚做到一半他突然睁大了眼睛， 胸腔里像是扎进了一把刀，尖锐的刺痛过后，膈肌猛烈的收缩了一下， 被猛烈压出胸腔的空气拱着鲜血， 一瞬间从他鼻孔和嘴里喷了出来：“噗~~~~~” “咣当！” 侧躺倒地，口鼻喷血，宇航在倾斜的殷红视线里又向宁奕伸出了手：“兄弟，救我。” “你想好了吗？”轻轻挣脱搀着自己的闫明， 宁奕踉跄的挪动脚步走到宇航身前：“这条路回不了头，现在宁奕已经死了， 你若是被我感染，回去以后该如何解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刺进肺叶的肋骨引发了大出血，口鼻喷出的血越来越多， 宇航无法呼吸，他朝宁奕徒劳的摇头，喷溅而出的血液滴进了眼睛， 窒息和失血带来的双重压迫迅速抽离了力量。 “秦医生，去拿一个注射器来。”宁奕坐在地上朝人群里招了下手。 秦医生摇头表示拒绝：“不行，宁奕，你再考虑一下，这里面有一个逻辑上的矛盾， 被你感染过的人不能感染其他人，如果他变成我们这样回去，你死里逃生的这次金蝉脱壳就白费了。” 宁奕朝秦医生笑了下：“去吧，我有办法，我不能让他死了，他还得替我保护晓雪她们。” “嗯。”秦医生不再争取，转身挤进了人群。 围观的众人又往前靠了靠，宁奕抱起昏迷的宇航搂在怀里， 一点一点的替他擦去喷溅的鲜血，泵动生命的液体散发着无限诱惑， 宁奕用眼神制止了其他人继续靠前，他转头问马玉：“你之前就这么能打吗？” 马玉扑哧一笑：“我从小就在那种打打杀杀的圈子里长大，会打架不正常吗？” 说完她眼神又瞟向了人群里的金发女人：“露娜这几天一直在教我们格斗技巧。” “哦。”宁奕点头时正好看见人群中的王昊， 这小子盯着宇航身上的人体外骨骼双眼烁烁放光， 看得出来他非常感兴趣，却又好像不敢上来。 “王昊，你过来仔细看看，这应该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套人体外骨骼，记住结构和原理，用手机拍照留下来。” “好！”王昊早有准备，手机一直都抓在手里，宇航已经陷入昏迷，这是观察这套装备的最佳时机。 没过一会秦医生就拿着一个小号注射器赶了回来， 她走到宁奕身边，剥掉包装袋，安好针头再拔掉保护套管， 抓起宁奕递过来那皮包骨的手腕却怎么也下不了针了。 她哭了：“我，我找不到你血管，你现在太虚弱了。” “好办。”宁奕向人群招手：“胖子，你过来。” “大哥。”胖子刚走过来，宁奕就抓住了他肩头的骨节，尖刺滑破手背，在胖子使劲的挤压下才出现了少许血液。 秦医生用针头将这少许血液吸进针管，从外骨骼的脖颈处找出缝隙，在宇航咽气之前为他进行了肌肉注射。 几秒钟过后，在大家的注视中，宇航咽气了。 最意外的是马玉，作为这一脚始作俑者，她好像对自己力量的提升没有多大关注，反而是对杀了军人表现出了极度的懊悔。 “呵~~~~~~~~”不等她说话，宇航突然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这口气极长且充满力量。 之前堵塞口鼻的血液被抽了回去，紧接着又在剧烈的咳嗽中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啊！”咳了没几下，他突然推开宁奕翻身匍匐到了地上，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大概不到十秒， 再抬头的时候，宇航缓缓睁开的眼睛中似乎有隐隐的红光闪现。 “我……我现在是二代超级人类了？”他惊喜又不可置信的问。 “应该是吧。”宁奕笑着点头，可当他低头擦去手背血迹时， 却忽然发现，刚刚那个小伤口虽然已经不出血，却并没有愈合。 “你怎么了？”宇航起身，忍着胸腹还未全消的疼痛抓起了宁奕的手：“你！” “宇航，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宇航愣神的功夫，宁奕看见昊在人群中朝他微微点了下头。 “什么事？”宇航面色凝重，宁奕却不搭茬了，在闫明和胖子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招呼着众人往里面去： “抽雪茄去，边抽边聊。要不你先把这身衣服脱了呢！ 穿着怪别扭的，对了，你让他们把我的那条断肢拿进来，你的变化总要有个理由。” 第290章 凛冬退散，决战到来 可能是因为感觉到身体正在发生改变，来自相同状态的认同打消了内心的恐惧， 宇航不再害怕眼前这些肢体异常，双眼红光喷薄的“新人类”， 他搀着宁奕从走廊尽头的房间进入了钢板门，走下楼梯后来到了地下工事的负一层。 楼梯右侧原本堆满纸壳的空间现在码放了几乎到顶的袋子。 “那里面是什么？” “黑土。”走下楼梯后宁奕低声说道：“我们一直在收集土壤，末世爆发第二天，校园里所有的树木花草都死了， 后来我发现土壤出现了变化，但花盆里的土壤性状依旧， 我怕之后会被饿死，就打算搜集土壤和种子， 别墅区里大多栽培绿植，那天我们搜集了很多，结果全都在逃命的途中丢了，这是后来大家搜集的。不知道往深了挖会不会好点。” “不会。”宇航抿着嘴点点头：“凛冬城地下堡垒挖的足够深，土层都变了。” 将宁奕放到躺椅上之后他脱掉了身上的外骨骼，连同染血的上衣都扔到地上。 “去接触那条断肢，应该有点意外才行，毕竟你需要一个变化的理由。” “好。”一瞬的愣神之后宇航抄起对讲机上了楼梯。 看着宇航身影消失在通道口，宁奕招手交过了王昊、马玉和鲁壮姜一等人： “姜一和鲁壮带人去看监控，查一下来了多少人，大概有多少直升机， 马玉带人去准备东西，糖块，棉袜，纯棉内裤，这种吃穿用度挑好的，按照人头匹配装袋， 香烟、雪茄这种东西按直升机数量分份，具体数量看着办就行，一架一份。 王昊，现在东西都在这，你还有点时间，快拍！” “好！”王昊掏出手机继续拍照，查看监控的人走了， 马玉泪眼婆娑的站在宁奕身边，吸着鼻子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摇椅的腿， 很显然，对于宁奕安排她并不反对，只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心里不好受。 “哥。”闫明跑过来抓着摇椅扶手小声问道：“刚才胖子给你吃肉你咋不吃啊？ 不是说能快速恢复嘛，他说他之前断腿重生的时候就那样。 你说你要是吃点是不是就不会像刚才那么疼了。” 宁奕笑了，手背上那个伤口还没有痊愈，他把袖子撸起来一些，让伤口更容易被看到， 随后伸手抚摸闫明的头顶，悄悄的说道： “明明，今天发射导弹来的不是坏人， 刚才那个军人也提醒过大哥，所以大哥早知道要有导弹来，只是没想到会有三枚， 熊皮大衣是一个叫做黛西的妹妹给哥哥亲手缝制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爱惜那件大衣， 我故意不脱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早有察觉，我就是要让那些人以为我已经死了。 刚才上去那个大哥哥是我的朋友，我要让他替我保护好晓雪嫂子她们， 可我又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我可以完全恢复， 好朋友也不行， 所以我才不去吃东西，我要让他看见我油尽灯枯的模样，让他可怜我，让他记着我的好， 这样，他才能给我们更多支持，才可以让更多逃到我们这里的人类和变种人活下去。” “哦。”闫明眯着大眼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宁奕让人去上面看看情况，顺道把钢板门关闭。 等负一层再次封闭以后，他把声音提高了两度，对在场的所有人发布了第一条要求： “你们记住了，以后除非危及自身生命安全，或者得到我的准许，否则不允许你们在户外展露变种人的变异特征。 胖子要把骨节收起来。”伸手指了下靠着胖子的社会女孩， 宁奕艰难的倒了口气：“小哪吒，你回头把鼻子上的环取下来，头型整理好，化正常的装扮，你的手也要藏起来，平时不准暴露给外人， 以后黑天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暴露你们的眼睛，有必要的时候就用手电， 或者让王昊给你们用3d打印机做个模型，扣在眼睛上假装夜视仪用。 装扮不要太奇怪，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这里有变种人。” 眯着眼睛伸手朝胖子要烟，香烟点燃， 宁奕吸了口，吐出烟气时心里突然对人心又有了些认识： “呵呵，上赶着不是买卖，你不死不灭的时候就总有些人就有恃无恐， 你突然让他得手了，他们反而又怕你真的死了。” 清了清嗓子，他又叮嘱道： “你们记住了，想活下去，不能太扎眼，要懂得蛰伏，枪打出头鸟，老祖宗早就知道……” “嗯。”马玉把着宁奕肩膀微微点了点头。 露娜还在思考宁奕的话里的含义，深层次的没听明白，但她已经明白了表面意思：“就是不要暴露目标，对吗？国王。” “对。”宁奕点头，余光里蒋华走了过来。 她现在披着一条白色的狐狸皮披肩， 如初次见面时挂着两个大圈耳环， 盘在后脑勺上发髻被一根样式古朴的黄金簪子穿着， 簪子吊坠在走路时前后摆动，折射着亮光，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响里，她又成了胖子眼中那不可替代的小妈。 “喝口水吗？润润嗓子。”鼻头哭的通红， 蒋华跑到跟前把瓶口凑近宁奕嘴唇，声音里带着点沙哑，却用手护着哄孩子似的说：“来，喝一点点，就一点点，乖。” “嗯。”刚抿一小口，通道门就开了，蒋华识趣的跑到了马玉身后。 宇航吸着手指走下了楼梯，不用说宁奕也知道他在接触断肢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雪茄呢？”宇航问。 “让人拿去了。雪茄配红酒呗。”宁奕借吸烟的动作展示了手背伤口。 “你手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过几天就好了。”宁奕让胖子把变种人带去了楼里，原地只剩下马玉和王昊等人。 看了眼笑容僵硬的王昊，宇航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外骨骼上的凹陷，随即摇着头连连咋舌：“啧啧啧，不行了，坏了，不能用了，诶？你帮我扔了吧。” “就这么给我了？能行吗？”宁奕问的平淡，宇航答的也坦然，：你不是早就对这玩意感兴趣吗？ 套话的时候都不背着我，我给你一副你还不敢要了啊？这是最新的，留着吧。无能源结构好好研究一下，多做点。” 曹红娇拎着一盒雪茄和一箱红酒从远处跑了过来。 宁奕领着宇航去到了工事里的那个赌场， 两人对面而坐，从没接触过赌博的他拿着骰子在桌上一遍一遍的投掷，默不作声。 在雪茄和红酒的滋味里沉浸了一会，宇航摸着自己已经复位的肋骨开了口：“在想什么？随便问，知无不言。” 宁奕喝了口红酒，眼神迷离中带着些许茫然， 跟宇航对面而坐，却又好像看的不是对方：“你说，这民科射线对全世界的影响都一样吗？” 宇航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严肃，手中酒瓶放到了桌上， 他盯着对面的宁奕看了几秒才说道： “不一样，最严重的是江城，因为那个民间科学家，就在江城！ 一切似乎早有征兆，只不过是他找到了那把钥匙。 江城地形特殊中央河谷盆地，周围丘陵山脉， 那个人启动装置的位置在海拔260米，这很有讲究， 要知道，全世界人口最为密集的海拔区间在0—200米， 如果这种射线能够畅行无阻，并且贴地而行，理论上他可以消灭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类和生物， 只是……那似乎并不只是一种射线， 就跟当初的你一样，只要位置特殊，有遮挡就能避免消失， 可到现在都无法解释的是， 几乎全世界所有地方都同时出现了丧尸化的人类， 高原、盆地、平原、丘陵、山谷，无一幸免。 所以，世界上仍然有很多人类幸存者，变异生物也非常多， 开春之后的形势可能非常严峻，用士兵的话说，叫‘凛冬消退，决战开始’。” 第291章 过不去的过往 异变早在民科射线发动之前的一年就显露了端倪， “全世界人工提炼的放射性物质都出现了加速衰变的迹象， 重新提炼的放射性物质只能稳定一段时间， 然后就又会开始莫名其妙的消失， 它们消失的很慢，没有什么影响，就像重新回到了之前存在的地方。 可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最后的毁灭力量， 所以，我们准备了很多低浓度放射性原料和矿石，并且大量扩充离心机数量， 在很短时间之内我们就拥有了随时做出核弹头的能力。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当初关于放射性元素重回大自然的猜想有很多种， 最贴近的一种说法认为，导致放射性元素无故消失的神秘力量来自于宇宙空间或者太阳这种恒星的异常活动。” 仰头灌了口红酒，瓶中咕咚咕咚翻涌的酒液持续了三四秒， 最后宇航将酒瓶狠狠墩在桌上叹了口气：“唉~一切都是猜想，全都是推测，因为没有任何依据，人类现有科技手段无法探查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这件事并不是孤立出现的，因素很多， 包括你在内，一切都好像蕴含联系，可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咱们去凛冬内城的时候吗？ 我在车里连着抽了六根烟，最后抽缺氧了就躺车厢里了。” 宁奕抿口酒，笑着点点头，又像是无意识的开始抚摸手背伤口。 还未愈合的伤口让宇航有些意外，他拄着酒瓶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宁奕身边小心抓住了那只受伤的右手： “还没好？你不是有快速复原的能力吗？在蔡江龙他们村里你不是还……” 摇头打断了宇航的话，宁奕脸上的落寞一闪即逝，盯着对方轻笑道：“可能已经没有了，我受的伤太重了。我应该再也无法回到那只超级人类形态了， 宇航，你要是念着我们的友情，我想求你个事。” “什么事，你说吧。”眼角抽搐两下，宇航放下宁奕的手，语气里带着坚决：“只要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宁奕抓着宇航坐到身边椅子上，抓着酒瓶艰难起身在旁缓缓踱步： “我需要科技，给我最前沿的科技成果， 战车、导弹、火炮、飞机、战甲、人体外骨骼、冶金、化工和医疗，我都要……”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宇航捂着肋下起身连连摇头： “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我无权泄露最高科研机密。” 走回对面位置，他使劲裹了口雪茄，拿起酒瓶送到嘴边，又补充道：“再说你要那东西干嘛，给你 你也看不懂！” “呵呵，其实……好吧。”挑了下眉，宁奕慢慢抚摸伤口未愈的手背，愁容满面的缓缓坐定， 夹着雪茄的手示意宇航继续：“我开玩笑的，你接着说，当初为什么会在车里抽那么多烟。” “哦，我当时在想那个民科射线的发射位置是否跟你有什么关系。 在他的住所里我们找到了一个铅制的盒子， 里面有小白鼠的毛发残留，如果没猜错话，他先用小白鼠先做了实验。 那只小白鼠应该是消失了，否则他不会认为自己能用这种射线消灭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 他考虑到了能量衰减因素，也考虑到了射线的影响范围， 他应该是早就知道无法达到预期目的，所以他准备了出逃护照。 并且为了尽可能造成杀伤进行了超功率启动，这导致了实验装置和资料彻底烧毁。 只是有一点他没有考虑到，这不仅仅是一种射线， 他用能量隔绝装置遮挡了发射装置的上端，避免了自己的消失，却没有逃过变异的病毒。 当时他已经感染了流感病毒，射线装置启动之后他率先变成丧尸并咬死了自己妻子和孩子。 目前已经探明，在辐射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转变形态的病毒多达342种，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流感病毒，他变成了人类祖先的浩劫， 那段记忆隐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基因里，所以，人类根本无法完全免疫。” 似乎是刚刚的拒绝依然让他有点尴尬，宇航借着抽雪茄的动作瞥过头不去看宁奕的眼睛： “民科射线造成的最直接影响就是人体离奇消失，受影响最严重的就是江城和周边的几个城市， 其他大部分地区消失的人口并不多，只是大面积爆发了丧尸。 病毒的变异几乎与射线启动同时发生，我们前几天查看了江城大学附近的监控录像， 只可惜被射线破坏严重，很多影像都已失效，我们只找到了几段不太完整的模糊画面， 我们观测到的第一个丧尸化人类在射线启动后1分20秒出现， 就在江城大学校医院前的篮球场上，应该是一个女生！” “噗！！！”手里酒瓶险些掉到地上，刚灌进嘴里的一口酒全都喷到了两米外的宇航脸上，宁奕咳嗽连连：“咳咳咳……” 手里的雪茄尚未完全熄灭，烟头上的火炭嘶嘶作响， 宇航闭着眼睛，冰雕似的愣了几秒才用手擦去脸上红酒，继续道： “当初无人机提前去江城大学搜救幸存者不是因为邢立臣，是因为这个， 那个民间科学家是你的学长，07年入学，11年毕业于物理系， 他就住在江城大学西面的居民楼里。 装置位置距离江城大学非常近，我们推测你目前的状态除了初期病毒接触量较少之外，跟射线的消除作用也有不小关系。” 抿着嘴抬起头，宇航盯着宁奕看了几秒，继续道： “我接下来跟你说的是最高机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见宁奕郑重的点了下头，宇航才压低声音：“除了你之外可能还有一个人跟你有近似的环境条件， 他当时就在学校里，并且接触过从校医院里跑出来的这个丧尸， 他或许会成为跟你一样的超级人类，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他，他好像故意在隐藏自己的身份，连刘警官都没见过这个人。 同学和老师也都说没见过……” “啊？！！！”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异样，宁奕眯起了眼睛， 如果这个未被找到的人真的存在， 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人已经意识到了贸然露面会带来危险？ 或许自己可以用这人来吸引官方的视线…… 盯着宁奕脸看了半晌，宇航摇着头一脸严肃：“这人或许跟那个民间科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极有可能是同伙， 或者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他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我们得到了几段不太完整的影像，请你一定要仔细回忆。” 心脏砰砰跳着，宁奕盯着宇航的眼睛，郑重道： “你说，或许我能帮你判断这人是谁，我当时就在学校里，我见过几乎所有幸存者。” “嗯！”点了下头，宇航面色凝重的往前凑了凑：“我现在说的是最高机密，你仔细听好， 如果找到他，我可以把官方注意力转移到这人身上，你可以更安全一些。 他是个男性，个头大概在180左右，应该比你矮一些， 最先出现在校园南门，他是监控恢复后街面上出现的第一个正常人类， 影像开始他背对摄像头，并用一个白色的东西遮挡了面部特征， 或许具有核战防护基本常识，也可能是有想有意隐藏身份信息。 我们看见他进入了校园南门的一个店铺，之后影像模糊到无法辨认， 在下一段影像里，他已经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并且戴了面具， 如果不是为了尽可能减小辐射伤害，那他就一定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嗯！？？？”含在嘴里的一口酒咽不下去了，宁奕双眼圆瞪，这经历太特么熟悉了！ 对面震惊的模样让宇航又升起了几分希望，他绕过桌面来到宁奕身边，继续道： “那人一定知道跟射线有关的事情，并且知道最先出现丧尸的地点， 他一定是想要获取丧尸病毒，又不想遭受太大的伤害， 所以他在手臂上套了护甲，带着棒形武器进入了校园， 在校医院的最后一段影像里，我们看见他跟那个最先出现的丧尸相遇了。” 目光灼灼，宇航盯着宁奕郑重的问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宁奕含着酒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没见过。 对于结果有些失望，宇航叹着气吸了口雪茄： “这几段影像对我们来说非常珍贵，如果你也不知道，我想，或许我们应该把这段影像公开，让大家……” “噗！！！！” 闭着眼睛愣了两秒，宇航抽了口已经完全熄灭的雪茄，咬着牙强压怒火： “宁奕，你能严肃点吗？你为什么总喷我，这件事很重要，如果没人能找到他，我们只能公开……” “噗！！！” “你，又喷我。” “咳咳咳，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他是谁，别找了。” 宇航笑了，拿起酒瓶刚喝了口酒，就听宁奕说道：“那个光腚裸奔的人，是我。” “噗！咳咳咳……” 第292章 为了黎明 算是报仇了，宁奕的雪茄也灭了， 两个人剧烈的咳嗽声引起了露娜的注意。 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状况，露娜和马玉带人进屋的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两个挨坐在一起的男人手里还夹着熄灭的雪茄， 满头满脸满桌子喷的全都是红酒，气氛有点凝固。 语言尚且不过关，更不了解太多华国礼仪，摸不清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露娜凑近马玉小声问道： “这是华国特有的礼仪吗？国王没跟我说过，我感觉这样喝酒有些浪费。” “我也，不太清楚。”马玉愣愣的回道：“可能是那边特殊的喝法吧，妹妹，我真不太清楚。” 这时，揣在宇航兜里对讲机传来士兵哽咽的汇报： “报告将军，我们已经掘进至坦克残骸附近， 发，发现人类后脑颅骨半块，一截断肢，是……是左臂和半个肩膀， 将军，初代，初代的躯干炸没了，节哀。” “收到，继续掘进，我在安慰这里的幸存者。” “呵~”又一次亮出尚未愈合的手背，宁奕低着头苦笑。 宇航绷紧嘴唇，表情僵硬的龇出两排大白牙， 伸手将宁奕搂进了怀里：“兄弟，你受苦了。” “呵~不苦，我只是想活下来，你给我留一些尸体， 我埋在坟里，今天我死了，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初代超级人类。 那颗熊牙你留好，需要我的时候让人带来，我去找你，刀山火海，护你周全。” “嗯！”重重的点了下头，宇航用力搂了搂宁奕，起身准备出屋：“我先走了，回头我带人来给你上坟。” 苦笑的脸上还在滴落红酒，宇航转身刚走两步，宁奕又费力的起身叫道： “换身新衣服再走，以后想要什么提前跟我说，我给兄弟们备了点礼物，带上。” “好，我看看你都有什么。”撸了把脸上的红酒，宇航转身出屋，负一层的大厅里呼啦一下聚过来十好几人。 阿坤和鲁壮神色不善，蒋华带着徐莹和曹红娇等人站在身后，面无表情的看不出什么心思。 本以为在墙根下面堆积如山的物资就是这里的全部家当了， 不成想宁奕却从后面赶上来朝着众人摆了摆手。 “去楼下，东西在楼下。”搂着宇航一瘸一拐的走到篮球场边缘，宁奕看着宇航震惊的表情问： “你是不是在想怎么不知道这个地方？” “嗯。我没有印象。” “那以后都不要想了，也别查。”没有继续话题，宁奕转而说道： “我不怪发射导弹的人，我能理解，回去注意分寸，别给自己找麻烦。” 脚步凌乱歪斜，两人路过篮球场时，宇航盯着那个缺气的篮球意味深长的说： “给篮球充上气吧，充上气能跳得高，蹦的远，你要的东西我会考虑的。” 噗嗤一笑，宁奕问：“你想要什么牌子的衣服？各种名牌全都有，不用钱，衣服鞋袜应有尽有，手表也有。” “你随便，我只要两瓶茅台和两根雪茄……” 已经说不上是谁搂着谁，谁又在搀扶着谁，两人走过场地刚下到负二层宇航就惊了。 连成一片的高大货架占据了大半负二层空间， 标签明确的商品琳琅满目，挂满服装鞋帽的衣架让这里看上去像是展览会时的商场。 盯着远处墙根底下那两辆盖着苫布的坦克愣了几秒， 宇航缓步下到商品区，迎面走来一个个拎着包装袋的人让他有点懵：“这……全都是给我们准备的？” “嗯，这……”不等宁奕说话，身后的阿坤低声道： “做人的道理得懂，恩将仇报还是个人吗？草！ 感谢大哥刷来的大火箭，以后要啥提前说，弟弟们拼了命也给准备出来，给条活路就行，呵~~~呵~~~” 阴阳怪气的揶揄让宇航尴尬的红了脸。 “啧！”宁奕瞪着眼睛刚要责怪，鲁壮抢先一步接过话头埋怨道：“哎？你这孩子！哪能呢！再怎么的咱也是自己人，以后肯定是不能了。” “是，不能了，不能了……”摸了下鼻子，宇航红着眼眶走进商品区。 宁奕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默不作声， 走到第二塘运动区，宇航拿起一双aj看了眼鞋号：“还要什么？直说。” “我要电，别断电！越稳定越好。” “还有吗？” “我要科研成果，机密的不行，给一些基础的也可以，我还要油，凛冬城盛产石油，你们肯定用不了。” 装了两双鞋在兜里，宇航拿起一件阿迪帽衫在身上比量了一下， 抬头时突然看见董刚正沉着脸记录商品信息， 有点难堪，他咧着嘴，小声道：“宁奕，要，要不你开个价吧，我原价……” “你又没有钱，我要科研成果。”前走两步，宁奕再次说道： “我需要电，油，科研成果，给一些过时的也行，武器装备，防御规划，化工冶炼，给什么要什么。” “你要这些干什么？”转过头，宇航刚想继续发问，却见宁奕已经泪流满面： “给我一张伟人的画像， 我要在尸行遍野的末世里复活这座工业城市！ 容不下我没关系，保住我的孩子和朋友， 我替凛冬守住华国的北大门！ 为了黎明！为了人类！我要加入这场冰雪融化后的决战！” 第293章 独有的妥协和信任 “守住……北大门。” 念叨着宁奕的话，宇航又将一沓毛巾底运动棉袜塞进了包装袋： “这是个极其深奥的问题，你知道需要处理的主要矛盾是什么吗？丧尸并不是……” “我知道！”宁奕打断宇航的话，随手拿起个登山包，往里面塞了两瓶运动沐浴露：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活下去的根本矛盾不在于尽可能多的消灭变异生物， 除非在地球的表面排一层核弹，否则根本没有办法阻止生物变异的继续。” 心里突然灵光一现，宁奕问道：“你说这是不是放射性元素消失的原因？为了让人类无法干预这场浩劫？” 宇航愣了，这句话好像一下击中了他的心，那震惊的表情一度宁奕笑出了声：“呵呵，你镇定点，我就是那么一说。 就算能用核弹轰炸地球表面，应该也无法确定是否能达到目的， 这世界上最主要的矛盾还是出现在人和人之间， 我要面对的是人，或者说有智慧的变种人。 我不会把主要精力用在攻击变异生物上，那不是我应该考虑的问题， 反倒是人，一个也别想从我这轻易过去， 我会让人截断从南方来的铁路和公路，所有想经过此地去凛冬方向的人都会先遇上我， 敌对的我就地消灭，有用的你来判断接不接走。” 宁奕的话让宇航又出现了短暂的愣神， 他用一种看不懂摸不透的眼神盯着宁奕看了好几秒，被他抓在手里正准备往递进运动包的内裤迟迟未动。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 这太让我意外了，这个问题在凛冬城引起过激烈讨论，最终结果跟你说的基本一致。” “呵~”宁奕笑着抓过宇航手里的内裤扔进包里， 咬着牙忍痛慢慢站直身体：“这个问题不用想的，知道我从学校里逃出来以后经历了什么吗？ 我有一辆足够坚固的房车，丧尸根本进不来，可从来让我险死还生的都不是丧尸，是人！ 在人的算计里我多次差点丧命，可我又是靠着别人的帮助才活了下来。 丧尸对我来说很简单，我只需要躲过追击，不主动暴露自己就行。 可面对人的敌意我从来都没能躲过一次， 为了活下来我亲手杀掉的人不计其数， 那时候我就想明白了，人还是超越其他物种的， 就算无法抵抗丧尸病毒，人也从来没有丢掉进化的优势，人最可怕的武器不是尖牙利齿，是智慧或者说人心。 在校园里遇到第一个丧尸的时候我思考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幸存者。 那个时候我就猜到民科射线的消除作用一定有范围， 你说铺天盖地的变异生物我能打死几个？ 这不是打怪升级，打不完又有什么意义？凛冬城尚且没有办法的问题，我又能做什么，我只能尽可能多的聚拢人在身边。” 回头看了眼排列在通道楼梯上的露娜等人，宁奕轻笑着凑近宇航，小声道： “所以在最开始，我没有杀掉身为间谍的露娜是有原因的， 除了她的美貌之外，还有更重要的理由，我需要她的专业知识和能力， 这里鱼龙混杂，就像马玉和蒋华她们一样， 我这有社会人、黑客、工人、梁上君子、医生、退伍军人、司机，现在又加入了不少变种人，我救了他们，他们又救了我。 你说，本该水火不容的一群人是怎么聚到一起的？” 在宇航若有所思的表情中，宁奕补充道：“他们跟之前的社会标签已经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了， 我们都想活下去，只要有相同的目的，只要处理好关系，我们就能各司其职，形成一股力量， 从来没有什么物种只靠一个个体就能活下去的。” 在宇航胸口推了一把，宁奕笑着指向远处的白酒和茶叶说道： “去拿点东西，以后不止香烟，茶叶这种东西也会成为奢侈品，拿一些回去给那个胖大叔，替我谢谢他。” “胖大叔？”宇航一怔。 “指挥官，替我给他问好，保护好我的孩子和朋友。” 宇航转身回头的背影有些熟悉，宁奕突然想起了这小子之前给自己布下的局——感情攻势， 他现在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不知道这种做法究竟会达到什么效果。 宇航刚走到茶叶货架前还没开始挑选， 秦医生就迈着小步伐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没有理会宁奕，她抄起一个书包拉着宇航径直走进了笼子里的药品区， 董刚端着笔记本追了过去， 宁奕刚走出货架就看见了让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宇航撑着书包跟在秦医生身后连连点头， 走在前面的女人一边往书包里装着成瓶的药品，一边絮絮叨叨的交代着： “这是叶酸，你们现在应该很难弄到新鲜蔬菜，我多给你拿一些， 回去记得根据身体指标给孕妇吃，这可以避免胎儿畸形，帮助神经发育。 dha也得跟上，这些能促进大脑和骨骼发育， 看好宁奕的孩子，你们今天差点杀了孩子他爹，回去以后不要告诉孕妇， 等她们见到宁奕之后再说之前的事，避免剧烈的情绪波动， 过几个月要注意宫缩频率，预防早产，如果可以，希望你给我拿一些最前沿的医学文献和设备，这应该不违反你们规定……” 连续装了三大包营养品，又装了不少尿不湿和婴儿衣物， 秦医生在皱眉思考中停了手：“现在能想到的应该就是这些了，回头我再准备一些，反正你过段时间要来的，是不是？” “是！”盯着秦医生的脸看了几秒， 宇航走出笼子向宁奕点点头：“我一会就走了，你让……” “给你！”王昊举着两个u盘从通道口跑下来递到了宇航手里：“这个给你带回去，里面有之前那些人的影像。” “好。”接过u盘的宇航开始在货架间换衣服， 秦医生被他突然露出的后背羞红了脸， 她走了之后宇航略带害羞的小声问宁奕：“那个女医生，叫什么？结婚了吗？长的挺漂亮。” “她！漂亮？对，确实是变漂亮了，呵~之前不知道， 现在应该还没有对象，自己去追，不过别想把她带走，我这里就这么一个医生。” 宁奕笑着转身去给宇航拿新的内裤， 心里却回想起了秦医生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我们都长高了将近一厘米，第二性征变的更加明显，更接近于繁殖状态，就好像……我们作为另一个物种，刚刚完成了性成熟，做好了繁殖准备。” 怎么也想不明白宇航竟真的会看上秦医生， 宁奕本能的感觉这一见钟情里或许隐藏着更加深刻的意义， 如果说，超级人类真的做好了繁殖准备， 这是不是物竞天择的必须一环， 更加庞大的种群，更加强大的基因？ 拿起内裤，宁奕前走几步塞给宇航，之后径直走出了货架， 他抬头看向了楼梯之上露娜、马玉、蒋华和徐莹…… 基因结合的多样性，会不会造就更加强大稳定的后代？ 超级人类究竟意味着什么…… “宇航，我这有张老虎皮，你带回去给黛西，让她做成三件一样服装给晓雪、于桐和王雪静。” 宇航已经穿了条驼绒棉裤，此时正往腿上套运动裤：“什么寓意？” “你根本封锁不住初代死亡的消息，如果不方便直接告诉她们，这张老虎皮会代替你传达的，她们能猜得到。” “知道了。”宇航蹬上一双aj，在地上使劲跺了两下脚：“替我照顾好那个女医生。等我谈好了就在你这结婚生子。” 宇航拎起满地物资刚一转身，宁奕就叫住了他：“你真喜欢还是为了给我一个定心丸？” “真喜欢。”宇航转身一笑，双眼隐现红光，看不出个真实想法。 可曾经一度让宁奕单方面感觉不平衡的受人权柄，在这一刻突然平衡了， 跟当初为了打消老高顾虑的“同流合污”不同， 这是属于超级人类独有的妥协和信任方式。 第294章 动员 鲁壮和张默把一大张收拾好的老虎皮装进了蛇皮袋， 宁奕带着棒球帽将宇航送出了工事大门。 工事前空地上的士兵被宇航叫过来一队， 宁奕准备好的礼物被这些人陆续运走， 丰厚稀有的礼品冲淡了些许初代死亡的阴郁， 也宣布这场被特殊使命支配的重逢接近尾声。 抓着宁奕的手，宇航又看了眼上面尚未愈合的伤口，吧嗒了一下嘴：“回去吧，明天我派工程师来给你重新设计防御结构， 你要的东西我会送来的，我不准备继续摆烂了， 回去之后我会尽可能多的争取指挥权，替我……保护好那个女医生。” 离开的前一刻，宇航又转回身不无惋惜的说道：“我当初在房车里给你准备了几套特制的服装， 不知道你看没看见藏在里面的纸条，它们有超强弹力，本想着你以后再进入超级人类形态就不用光屁股了，只可惜你…… 唉！我一会让人把通讯装置给你送来，再说。” 皱着眉头挣扎了一瞬，最后他在宁奕肩头使劲拍了两下，转身向着场地中间走去： “收队！尽快完成初代尸体样本提取，其余残肢放到场地中央，得给人家点尸骨放棺材， 随行人员通讯装置集中收缴，就地销毁，本次任务一切情况不准外泄……” 快步走到场地中央，宇航对着初代残骸刚看了一眼， 身边忽然跑来一个穿着人体外骨骼拎的士兵：“老班长，初代，真的没了吗？” 宇航退后两步，这士兵满身的灰土，夹在装备缝隙里的碎石随着动作簌簌而落。 “初代，没了，再也没有什么初代了。” “嗯。”士兵哽咽着点头，迈动步伐跑向了停在不远处公路上的直升机。 宁奕被露娜和马玉一左一右搀着回了楼门口， 他们跟大家一起，看着空地上的士兵跑前跑后运送物资， 看着他们将提取过样本的初代残骸摆在空地中央， 看着一名士兵将一个袋子小心放到初代残骸旁边， 看着特种部队将收缴的通讯装置放在水泥路上泼油点火， 看着他们重新列队原路返回，重新穿越村庄， 最后又目送着一架架直升机启动旋翼离地而去，逐渐消失在夜空。 直到大山挡住了最后一架飞机的亮光，工事面前重回寂静， 宁奕才缓缓开口问道：“秦医生，你对我给你安排的这个男人满意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就像我们之前猜的一样，超级人类已经做好了繁衍准备，我听从你的安排，这不矛盾， 只要能让我们活下去，一切都值得。” “国王，以后我们怎么办？你今天做的他们会信吗？”露娜小声问。 “会的，一定会。”话音刚落，宁奕突然腿下一软坐到了地上，虚弱至极的说道： “快去把房车里面的牛肉和牛骨头拿来，我要能量饮料和维生素，快点，对了，还有车里那几套特制军装。” “快走！跟我走！”马玉趿拉着鞋帮带着徐莹和蒋华走了。 抓起右手背，宁奕盯着伤口的眼睛紫光隐现，久久未愈的伤口在几秒钟内肉眼可见的痊愈了。 胖子从人群中挤过来看了眼宁奕的手背，挠着头轻松一笑：“我们回去对面村里了，哥，你放心……” “不回去了。”宁奕摆手：“已经不互相害怕了吧？胖子以后你带着所有变种人住在楼里， 其他人搬到地下负一层，对面村子还是要盖避难所，留给其他人类幸存者和变种人。” “好，谢谢哥。”胖子答应完回头喊道：“我哥说了，他不嫌弃咱们，以后咱住楼里。” “太好了！” “真的吗？” “真的！”抬手制止了刚刚欢呼声，宁奕在露娜的搀扶下起身，走上楼梯， 站上楼梯转角，他强打精神开始布置任务：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宁奕，是战区目前发现的最强变异个体，他们叫我超级人类， 我徒手对抗过多个变异生物，甚至是不成熟的战甲，它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已经被我感染，你们的情况应该不会继续恶化，并且会陆续出现一些之前没有的特性， 依然可能会被丧尸和变异生物攻击，但大概率不会被感染，你们应该会获得黑夜视物的能力，会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强壮。 可刚才导弹对我造成的伤害大家都看到了，我根本对抗不了导弹的攻击， 这说明什么？无论是进化还是变异，光靠肉体都不可能达到最强，头脑的进化有其自身道理！ 我也不准备对你们保守秘密了， 我们有兵工厂，情况稳定之前，无法隐藏特征的变种人不要随队外出，避免被其他幸存者看见。 你们要去兵工厂参加劳动，尽快制造出足以让我们抵抗尸潮和其他武装幸存者小队的武器装备， 吕老和黄工负责兵工厂的运作和管理， 等宇航的文献到了以后，大家都要学习，根据自身的特长和兴趣专攻特定门类。 但你们要先预见一些问题，比如，需要什么样的实验器材、条件和材料，趁着寒冬未退，我们先把这些东西弄回来。 抓紧时间砍伐山上的枯树，那是我们最容易得到燃料和建筑材料。 如果遇到其他……” 拒绝了徐莹递过来的牛肉，宁奕喝了口能量饮料继续道：“遇到其他幸存者的话先谈判， 谈不拢直接动手，要保证效率，动了手就不要手软，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还有电力，电力问题不能光靠凛冬方面，太阳能或许不够，最近的电厂距离我们只有十公里不到， 尝试复活电厂，尝试找到附近风电发电机，尝试连接，钢铁厂化工厂都要留意，要尝试。 曹红娇，你回头找几个形象好、有亲和力的人去接触其他幸存者组织，尽可能用最小代价交换贵金属， 如果谈不拢就动手抢，贵金属在制作武器上有不可替代作用，我们必须提前积攒一些。 大家在搜集物资的时候千万不要放过金店和电子产品店， 没有生产能力之前，我们需要各种软件和硬件，在没有战斗机的情况下，无人机非常重要……” 一条条来自路上见闻和自身感悟的指令在楼道中久久回荡， 宁奕用最大的善意去拥抱人类，也做好了最坏的万全准备。 “积雪融化之后，我们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我今天的话是命令也是战前动员！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全力投入到备战当中！ 为了活下去！ 为了让我们的基因 在这前所未有的激战中延续下去！ 我们别无选择，同志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粗重的喘息声持续了几秒，胖子突然在人群中举起手臂，大喊道：“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走廊里亮起了一片红光迸射的眼睛。 宁奕转身向上走了两步，二楼破碎的窗户外，晨曦将一束光投了进来…… 第295章 感悟和重生 xs7.com 这道光穿透晦暗的晨曦，从天边的乌云中钻出，如一柄利剑劈开了黎明前的混沌…… 在这束曙光的注视下，被宁奕聚拢在身边的这142人第一次化整为零，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中。 被俘飞行员威利带着20个特征不明显的变种人去清理楼前空地的钢结构。 鲁壮则把无法隐藏特征的22个变种人带入了地下兵工厂， 吕老预计在原材料充足的情况下，这些人将在短暂的熟悉之后把枪支组装和子弹生产的速度提高至少两倍。 王昊挑了一些年轻人去研究人体外骨骼。 阿坤和拖拉机厂的几个大哥也抽了人手，准备在黄工的指挥下全力重启坦克的组装和战车研发的工作。 张默和姜一他们带着几个变种人去熟悉出行车辆。 徐莹和蒋华带着曹红娇和几个女性变种人统计了所有人的衣着尺寸， 新加入的变种人将穿上新御寒衣物。 作为物资收集主力的60个变种人在一楼走廊里原地休息， 闫明带人跑前跑后的送着热水和食物， 秦医生则借着记录的机会，检查着每个人的身体情况。 胖子坐在通往二楼的扶手上注视着眼前每个人的变化…… 眼见着大家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宁奕在马玉和露娜的陪同下上到了二楼， 走廊里满地玻璃碎渣和窗框残骸， 尤其是靠近楼前空地的这一侧房间，不仅玻璃窗无一幸免， 大多数房间的门也被导弹冲击波炸了个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宁奕一边往嘴里塞着二人递来的食物，一边听她们讲述着这里的变化。 马玉说大家基本在二楼右侧安了家， 他们从外面搬回来门窗和家居装修材料，给每个房间装了门窗，满足了最低的居住标准， 张默和姜一带着人给靠近二楼大厅的卫生间做了防水，砌了便池，并接通了地下水源， 他们将太阳能热水器接到了卫生间里，大家可以洗热水澡。 住在大楼中的人们使用公共卫生间， 二楼大厅充当了厨房、食堂和会议室，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目前还没有安装锅炉和暖气，大家采暖主要使用电暖气。 三人行至二楼大厅，马玉看了眼宁奕另一侧的露娜，小声道：“弟弟，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嚼着牛肋骨，宁奕嘴里含糊不清：“你们跟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马玉低头轻笑，摸了下鼻子才说：“我感觉除了我们几个先来的，其他大多数人还是比较习惯住在楼里。” “你是说，大家不愿意搬到底下去？”宁奕回头看了眼露娜：“你也这么认为？” “让马玉说。”露娜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这些，不过我感觉她说的有道理。” “嗯？” 本以为自己的考虑兼顾了安全性和彼此的感受， 可让宁奕没想到的是马玉早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 在接下来的话里她不但从其他角度阐述了自己的理由，还对宁奕的安排进行了否定。 “这就跟我们之前做酒店一样，所有顾客都希望自己的房间有窗户，视野好。” 绷着小嘴，马玉盯着宁奕看了眼继续道：“通风和采光是最重要的原因，所以更多的人愿意住在楼层较高的房间。 即使以后楼前空地被罩住，他们最起码还能从窗户看出去，地下工事没有窗户，会让人感觉非常压抑。 我知道你让大家搬到地下有安全方面的考虑，可你说完之后欢呼的全都是变种人，他们高兴的是进了工事大楼， 可之前住在楼里的人没有一个吱声的。 黄老和吕工就不愿意去下面住，老人对住在地下有忌讳， 张默和他媳妇好像也不太愿意，再说去了底下还得重新兼并房间，也浪费时间啊。 我感觉，如果以后没有导弹袭击，还是让大家自己选择比较好， 我们可以在地下布置一些临时床位，有危险的时候大家躲进去就行了，这栋楼足够大， 只要安排的好，再来二百人都够住，再说通过昨天晚上那件事，大家已经不怎么害怕变种人了，住在一起有利于大家彼此了解。你说呢？” 说完马玉又看了眼露娜，余光中那个点头让宁奕明白了一些事，自己的安排还是片面了。 宇航已经用秦医生给了自己一个定心丸， 以后这里大概率不会被凛冬攻击，他没必要用大脑进化带来的理性偏执对抗人性。 “我同意你的想法。”对着马玉露出个微笑， 宁奕把牛肋条交到左手，右手在马玉下巴上挑了下， 这女人羞涩低头的瞬间正好用貂皮衣领擦到了宁奕的手腕， 这让宁奕想起了放在车里狼皮大衣，那是晓雪给露娜和马玉准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环境，他突然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新婚妻子的心思了。 一个女人，如果心甘情愿的让自己丈夫尽可能多的留下后代， 那她不是被凛冬彻底洗了脑， 就一定是打算孤注一掷，不择手段的实现自己心里的那个目标。 为了这个目标她甚至说服了于桐和王雪静来配合自己， 这个目标极有可能超过了凛冬官方的预见性。 跟当初在阅览室里一样，为了活下去她曾在自己和邢立臣那伙人之间做过摇摆， 可当她认定自己更有可能帮助大家活下去之后， 她又毫不犹豫的压上了所有赌注，甚至是性命。 为了让自己有更多体力对付丧尸化的夏博，不至于让所有人全军覆没， 她用那句冠冕堂皇的古言作为理由，压制内心的恐惧， 放弃了像赵娜她们那样提前登上书架， 为了让自己坚定活下去的信念，她在自己去杀王志鹏之前表明了爱意， 为了让虎口脱险的自己尽快冷静平复下来，更好的保护大家，她又在车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自己。 头脑中如同炸响了一声惊雷，宁奕突然发现从图书管里逃出来的那群人里， 城府最深，智商最高的可能不是蔡克涛。 是李晓雪！ 她好像有着超过所有人的大局观和决断力。 她为什么会选择用两个骰子作为自己头绳的挂件？ 她到底预见了什么！？ 她始终都在以超脱常人的预见性在赌命运的每一步吗？ 那……最开始公主病发作似的争吵，难道也是在试探自己是否足够善良？ 她口中那个无法撼动的地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终究，还是跟不上李晓雪的思维节奏…… “喂！国王！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宁奕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盯着露娜看了两秒：“去房车一趟，里面有两件狼皮大衣，是晓雪让人给你们做的，我看看你们穿着合不合身。” “哦，好的，国王。”露娜笑着转身走了。 “妹妹不生气呀？”马玉低着头过来搀住了宁奕的胳膊，两人慢慢向着二楼尽头的大厅走去，又是那副熟悉的含羞待x模样，只不过跟之前比起来含蓄了不少。 在大厅里扶起一把椅子，宁奕坐在上面加快了进食速度， 逐渐显露的尖牙利齿粉碎着骨头和牛肉，刚刚那双无神的眼睛也逐渐锐利。 袋子里的牛肉和牛骨不停被马玉递过来， 宁奕非人的进食模样非但没有让她心生畏惧，反而在眼里点起了狂热的火焰，雪白衣袖蹭了血渍也全然未觉。 “多吃点，多吃点，呵~呵~” 这具为了迷惑宇航而压抑恢复的身体像是一块干硬的海绵， 贪婪的吸收着所有抵达眼前的营养物质， 一袋子牛肉很快见了底，维生素和能量饮料又在这加速的康复尽头加了把火。 露娜在房车里很快找到了装着狼皮大衣的包袱， 大衣的质地和样式她都很喜欢，心里愉悦，回走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可她提着包袱刚跑进工事大楼就听见了一声沉闷又极具穿透力的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 这喊声极大，整栋工事大楼都被震的嗡嗡作响， 就好像在愤怒里又兑了一大半的狂妄， 只一瞬，坐在一楼走廊里休息的变种人呼拉一下站起来，紧接着又有不少腿下绵软跪坐到了地上。 正在楼梯口的闫明愣了，抱在手里的面包和咸菜掉了一地。 坐在扶手上的胖子更是中心不稳仰到了后面。 露娜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着， 她绕过倒地众人，颤抖着双腿登上楼梯，艰难的登上二楼，刚转过楼梯转角，就听到了第二声吼叫。 “呃啊啊啊啊啊！” “库嗵！”露娜被这声音吓得坐到了地上，她抬头向二楼尽头的大厅望去。 马玉也如同她一样坐着，就在马玉身边不远的地上， 一个放大的人形生物正趴在那痛苦的抽搐着。 骨骼错位重接的咔咔声隔着老远都清晰可闻， 每响一声那身影就要抽搐一下。 露娜再也站不起来了，等待的第三声低吼迟迟未到。 那身影却在最后一阵加速抽搐后迅速缩小了， 原本套在身上的棉服尽数绷碎，汗水冲刷掉了身上的血渍， 重新站起来的这个人皮肤光滑莹白，浑身肌肉菱角分明。 一次悠长的深呼吸过后，鼓胀的胸膛回落。 活动了一下脖子， 关节脆响声中， 充满活力的脸上 一双紫色的眸子豁然睁开！ 精如闪电的光芒一闪而逝， 嘴角勾起的微笑和尽力舒展的四肢无不在说明着这具身体的舒畅。 “你，你感觉怎么样？”马玉在一旁颤声问。 “好极了，去拿些老虎的肉来。” 赤身裸体走出大厅，宁奕迈步进入了公共卫生间。 “让大家准备好，今天，我带队。” 第296章 人对人的方法 太阳能热水器里的温水在几分钟之后才流出喷头， 宁奕卫生间的洗脸池上随便拿起一瓶沐浴露挤了些在头上， 掺合着水流的揉搓 带走了身上残留的污垢， 也带走了他心里纠结。 一边是晓雪的狂想，一边是重生的超级人类，人类的命运或许还轮不到他们操什么心。 但他已经在内心深处赞同了晓雪的想法， 提前准备总没有错，未雨绸缪总有一天会迎接到暴雨。 在马玉的帮助下他擦干了身上的水，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卫生间接过了宇航给的特制军装。 这套专门为他准备的衣服在外观和感受度上与普通衣物并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可能只是弹力特别出众。 等他走下楼时，准备出行的众人已经基本换好了衣服，无论男女，一水的军大衣，董刚皱着眉在一旁心疼的直嘬牙花子。 威利提着在空地上找到的袋子递到宁奕手中， 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国王，这是在地上找到通讯设备。” “嗯，谢谢。”笑着接过袋子，宁奕拿出一个揣进自己兜里， 另一个交给了露娜：“你以后叫我宁奕就行，国王只有露娜可以叫。” “好，是的，尊敬的大人。”威利右手抚着胸口微微弯腰， 恭敬又畏惧的神态让宁奕想到了欧中世纪的骑士， 没来由的一阵好笑，威利的拘谨跟当初的露娜很像， 他也曾跟自己完全对立，他现在仍然口语不过关， 依旧是不熟悉这里的风俗，可他现在跟露娜一样， 都加入到了抱团求生的队伍里， 他是这里第二个来自国外的二代超级人类，为了活下去，人可以抛却一切对立和芥蒂…… “露娜和马玉在家里负责接待稍后可能抵达的工程师，我回来之前别让他们走，准备好饭菜和礼物，不用太多， 以后来的人都不能空手回去，只有这样人家才愿意来， 所有车辆调集到水泥路上准备，其余人跟我去车库领枪！” 打开楼门，宁奕第一个走上空地，迎面吹来的寒风瞬间将湿漉漉的头发冻结成冰， 去往车库大门的这几十米身后人群一直在窃窃私语。 “我草，这就给枪了啊，我还没摸过真枪呢。”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没摸过。” “我军训时候打过，不过就打过两发……” …… 宁奕走到车库门前时，电动公交和卡车已经从里面开了出来。 他带着大家从车库进入到负二层推拉门， 众人在这里向货物区的张望，被冷着脸的魏红挡回了大半， 宁奕催着大家继续往里走，从大门口左转，还未走到兵工城入口，机器响动就已经传进了耳朵。 随着距离接近，身后刚刚响起的啧啧惊叹很快被轰鸣所掩盖， 从楼梯下到兵工厂的一路都井然有序， 直到山体内巨大的空间展现眼前，这些人才彻底慌了神。 鲁壮递到手里的一把把冲锋枪完全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 远处转角后面，那半遮半露的巨大机械成了他们唯一好奇的向往。 接连不断的惊叹让鲁壮有点无奈。 等每人都领了子弹，胖子的小女友挤过来拍了拍宁奕胳膊肘，小声道： “大哥，你之前开的那个坦克就是从这整出去的吗？” “是。”女孩的鼻环已经摘掉了，干干净净的一张脸像邻家女孩清纯，只是双眼中依然有点社会闯荡遗留的狡黠， 她用背包遮挡了多出来的两只手， 现在正一手牵着满脸通红的胖子，一手搭在自己宁奕的手肘上。 “你叫什么？”宁奕问。 女孩一怔，回头看了眼胖子，然后的讷讷的答道：“小哪吒啊，你给我的名字我很喜欢，我对象也喜欢。” “你喜欢胖子吗？” 女孩点点头，眼中狡黠褪去，又回头看了眼她牵着的胖子，再转回来时已多了点感激：“喜欢。” 收回搭在宁奕肩头的右手，攥成拳头在左肩上敲了两下，女孩哽咽着红了眼眶： “大哥，你给我介绍这对象挺好，他喜欢我，知道心疼我， 以后有事你说话，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绝无二话！” 赴汤蹈火，两肋插刀，这话真熟悉， 他有点唏嘘，女人跟男人不同，似乎柔弱的灵魂里总要有点刚强和义气才能在污浊的环境活下去。 “走吧，咱上去试试枪准备出发。” 宁奕赶着众人从楼梯返回，鲁壮希望加入此次出行，宁奕并没有拒绝。 等他走上负二层时才发现先走出来的那些人并没有去到车库， 而是聚集在坦克出库的过道上正在张望货物区， 董刚和魏红一脸无奈的与他们对峙着。 宁奕笑着将冲锋枪甩上后背，拍手道：“想要吗？” 众人被声音吸引回过头，宁奕继续道：“那是我们先到的这些人拼了命搬回来的，不能白给， 我不保护闲人，以后论功行赏，江城是标准的二线城市， 若是用脚步丈量，你一个月可能都走不上一圈，现在只搜集了很小的区域， 人类留在这里的遗产多到你我无法想象，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搜集物资，搬空这座城市！ 为活下去做准备，现在，所有人到楼前空地上去，我们试枪！” 没人再说什么，哗哗的脚步声中，这些看上去还算正常的人们纷纷跑出车库，在楼前空地上七扭八歪站了一排。 “对准喽！用余光看看身边人，脚跟并拢，脚尖分开……” 鲁壮用了大概一分钟才将队伍排直。 之后他以标准的部队步伐跑到宁奕身边敬了个礼：“报告—— 物资搜寻队伍已集结完毕，请您检阅。” “啊，这……” 这一出可把宁奕整蒙了，他想学着鲁壮的架势来两句，又怕说错了露怯，适得其反。 最后尴尬的挠了挠鼻子，小声道：“鲁大哥，我说啥啊，我不会。” “咳咳。”借着清嗓子的动作，鲁壮凑过来悄悄告知：“你就说继续就行，大点声。” “继续。” “是！”拉着长音应了声，鲁壮重新跑回队头：“全部都有，我讲解一下射击要领……” 形式感还是要有的，鲁壮的军队做派让这些临时聚集的社会人员提高了重视， 不仅纪律比之前好了不少，效率也有所提高， 鲁壮在演示过后只大概的纠正了一下动作， 然后是五人一组的短点射射击， 子弹全都打到了河沟里崩塌山体上。 那里还能看见炸毁的坦克炮塔，那里是超级人类死亡的地方，这些子弹就当给过往送行吧。 临行前鲁壮提议宁奕用坦克开路，宁奕拒绝了，坦克太过张扬，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或许是早有期待，鲁壮有些失望却没有说什么。 “上车吧，过几天再开着坦克去。” “好，嘿嘿。”低头嘿嘿一笑，鲁壮刚开始招呼大家上车。 楼门里突然跑出来个人：“有人闯进来了！开着推土机来的，咱们之前的路障全让人铲了！后面跟着好几辆车呢！有枪！” 宁奕闻言一愣，他清楚记得外围卡口有扬声器的：“你们没喊话吗？” “喊了！那群人说变种人被炸死了，他们要来清理战利品，咋办呐！” “咋办，咱去整死他们！”小哪吒情绪激动的往前走了两步。 “你先别着急，听大哥的。”被她拉在手里的胖子有点难堪。 “咋办？”鲁壮问。 “啧！”宁奕苦笑着在鲁壮肩头拍了下：“以后人对人，就用人的方法，去吧坦克开出来，用炮弹说话。” 第297章 咱得回一发 陆军应该有装甲兵部队吧？ 鲁壮跑向车库的脚步很快，他好像早就在等这一刻了。 他曾在陆军部队服役， 宁奕不知道战车这种装备鲁壮之前到底接触过没有， 更不确定所有的陆军部队是否都有坦克， 或许只有装甲兵部队才有？装甲兵部队应该隶属于陆军吧？ 嘶~好像有个什么陆军装甲兵学院？ 他想问问王昊，可王昊并没有跟出来。 一回头却看见正跟女朋友手拉手的胖子， 宁奕掏出通讯装置揣进兜里，将大衣扔给了胖子： “你俩去里面找魏红和董刚，给我拿件军大衣还有跟你们一样的帽子，你自己给我送过来，别带她。” “好。”胖子拉着小哪吒就往车库跑。 小姑娘不顾拉扯，转回头问宁奕：“大哥，那我呢，我会打架！” 宁奕瞪起眼睛厉声道：“打什么打！你个小姑娘成天想着打架！先在车库待着，先别出来，快去！” 小哪吒委屈的撇了下嘴，不情不愿的跟着胖子走了。 “出行车辆退回来，道口路障打开。” “轰隆隆……” 身后传来了坦克的轰鸣， 宁奕转身，正巧看见59式坦克从车库中驶出， 车身左侧还喷吐着发动机尾气， 钢铁履带被车轮甩起，在冻结的柏油石子地面砸出了零碎又紧凑的金铁交加之声， 鲁壮开出来的这台59式中型坦克尚未涂装， 跟之前被炸毁的那辆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除了炮管口有锃亮的金属光泽， 它其余所有部位的装甲表面都布满了铁锈， 它很古老，却依然有着陆地之王应有的十足压迫， 随着距离接近地面开始微微颤动，宁奕身后的持枪变种人纷纷后退让路。 “去路上啊？”坦克在距离宁奕几十米的地方停住， 阿坤推开炮塔上面盖子，钻出来问：“大哥！咱开去路上吗？” “不上路！”宁奕一边向着路口走，一边挥手指挥前进方向：“先不上路面，在拐角停下！” 阿坤比了个ok，刚准备钻回炮塔，宁奕忽然追问道：“带炮弹了吗？” “有！装了10个，应该够用。” “够用，够用，你等等我，我进去看一下。” 宁奕心里刺痒，也想钻进坦克见证开炮的一瞬， 可他刚准备跳上坦克履带护板，远处就传来了王昊的声音：“大哥，你进不去。” “啊？进不去？”阿坤一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附和道：“大哥，四个人了，人满了，再说你太高了，进来鼓捣不开。” “呃……好吧。”宁奕一脸惋惜的接受了现实，推着履带护板往后退了两步才朝路口摆了摆手：“走吧。” 坦克刚启动王昊就从后面追到了宁奕身边： “大哥，坦克兵不能太高，你别急，咱马上就整个大点的。” 宁奕纳闷：“大点的？这玩意还能改大号的？” “不是，不是。”王昊摇头：“咱们现在能组装的59式大概不到20辆，大库里面零件不够组装太多， 我跟黄工商量过了，等凛冬的图纸到了， 我们准备在主战坦克的基础上设计一款简化版的战车， 最好是有99g的配套图纸和资料，那是咱最先进的主战坦克。” “啊？什么g？主战坦克？”宁奕惊了：“咱能造出来吗？” 王昊摇头：“造不出来啊。” “嚓！你小子又逗我！”宁奕抬手作势要打。 王昊一窜跑出去老远：“大哥，你怎么还想打我呢！ 别打！我警告你啊，你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一下能打死我。” “你小子！”宁奕刚放下手，王昊又笑嘻嘻的凑过来，补充道： “大哥，咱们就算造不出来也能用99g的设计理念改装一个轻型的， 就用59式的100毫米线膛炮，或者做个滑膛炮，只要有炮弹图纸，咱加个尾翼就行。 就用钩机履带代替车轮应该可以，只要变异生物进不来，城市里没有人是咱的对手，到时候咱横着走！谁不服就壳谁！” “轻型战车加大炮？”脑海中闪现凛冬城的装甲运兵车， 宁奕狐疑道：“你的意思是，装甲车加大炮？” “差，差不多吧，但最好还是坦克的外形，毕竟重心和结构都成熟……” 王昊四下看了看，紧跟几步又拽着宁奕的胳膊踮起脚神秘道： “哥，告诉你个惊喜，昨天你让我们躲地下的时候，我跟阿坤去兵工厂了， 地下四五层的入口找到了， 四层有发电机，那层空间特别大，还有不少备用机床和零件， 我们就简单看了眼，好像有不少履带、炮管和炮弹壳， 空间太大了，别的没来得及看， 地下五层是油库，老多大油罐了，不过都是空的，没有油， 往下还有半层，那里面有个井，封的可严实了，好像是自流井，我们还没告诉别人。” 说完这小子坏笑着撇嘴，朝宁奕扬扬头：“牛逼吧？” “卧！那么大！”宁奕彻底被震撼了，一直以为可能不存在的空间没想到真的有入口， 而且还如此之大。 宁奕转头看向身后的山脉， 山体上的树木已经尽皆枯死，积雪覆盖了视线中的一切， 朝阳照射着一切，却依旧掩盖不住从心里生出的苍凉和悲壮。 这里曾经有为决一死战做的最坏打算！ 江城，典型的重工业城市，距离北方边境只有几百公里， 即使核弹凌空爆炸， 钢铁洪流也能顶着辐射粉尘，在最终灭亡之前冲进敌方阵营！ 将对方拉下地狱！同归于尽！ 生死存亡，孤注一掷，久远又熟悉…… “自流井什么意思？”宁奕皱眉问。 “就是……”王昊略一思考，挠着腮帮子道：“你可以理解为，这口井打地球大动脉上了， 井口连接到了岩层褶皱间的地下水源， 要么是内部水压大过外部大气压力，要么就是周围水位高于井口，这口井打的非常讲究。” 不知道触动了哪根心弦，王昊眼眶红了， 他用手指抹下眼角，像是要抹去眼屎，又像是在擦眼泪，最后哽咽着小声道：“整个工事设计的都非常讲究，所有能考虑的几乎都考虑了，就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走吧。”宁奕接过胖子取回来的大衣套在身上，帽子扣上脑袋，一手一个搂着二人朝路口走去。 坦克就躲在不远处的山体拐角下面， 推土机的响声已隐约可闻，等宁奕带着胖子和王昊走上水泥路的时候， 对面以推土机开路的车队距路口已不足五十米， 它后面跟着的数辆电动公交在路上并排而行。 远处露娜和马玉等人已经走出楼门， 穿着军大衣的持枪变种人还没到水泥路， 推土机里一个男人突然架起手中枪对准了宁奕， 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扣动了扳机。 “嗙！” 弹头从硝烟中钻出，激射而来， 胖子刚挡在身前，宁奕就越过他肩头朝着子弹探出了手掌。 “砰！”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手臂一颤， 忍受着掌心的疼痛，宁奕扔掉了弹头，朝墙根地下的坦克招了下手，低声道：“准备好，咱得回一发。” 第298章 谈判的意外发现 “国王！发生了什么！？” “谁开的枪啊，没事吧？” “快点快点！” 露娜抱着狙击步枪快速奔来， 跟在她身后的马玉和徐莹等人各持一把56式冲锋枪。 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变种人好像让对方有点意外，带头的推土机停在了三十米外。 王昊小心翼翼的扒开宁奕手掌检查伤势， 好在除了一个铅头蹭出的黑印，掌心里只是略微发红，并没有破皮出血， 掉落在面前的铅制弹头让宁奕非常熟悉， 如果没有兵工厂，能射出这种特制子弹枪支必定不会多， 他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短暂的两天，两次碰面， 没想到谈判之前会先接到一颗子弹， 结局似乎不会太愉快…… 这一枪没有打伤宁奕，却彻底激怒了胖子。 “草泥马的！”咔的拉动枪栓打开保险，胖子提着枪对准推土机就是一个短点射。 没打着，可连续射击的清脆枪声却说明了火力的优劣。 刚刚开枪的男人下车举起了双手。 哗哗的上膛声中，将近60个穿着军大衣的变种人挪到了前面，正要往前冲。 宁奕却从后面叫住了他们：“大家先别去，胖子，他见过咱俩。” “可他用枪打你啊，大哥！”胖子红着眼睛回头道：“我整死他！” 盯着远处叹了口气，宁奕微微摇头：“胖子，这世界上不止凛冬一股势力， 被变种人占领的城市不会被允许存在， 猥琐发育，咱先隐藏自己， 让马玉去谈谈，你们准备好，不行的话……灭口，一个也不能放走。” “嗯。”没有什么不解，胖子很干脆点头答应， 然后拎着枪招手带走了队伍， 宁奕跟在众人身后下了水泥路，在经过马玉身边时，低声叮嘱道：“去把他叫过来，小心对面打黑枪，好好谈， 露娜跟我走，外国人会降低谈判的可信度。” “嗯。”马玉跟露娜交换了眼神，小心走上水泥路挥手喊道：“过来个带头的！咱谈谈！” 或许是宁奕的提醒让她加了小心，刚喊了一嗓子，马玉就踮踮的让过了路口。 没有汽车发动离开的声音，迟疑的脚步在两分钟后才从几十米外跑过来。 宁奕在场地中央看的很清楚， 过来跟马玉交涉的这人就是被他放走的男人， 他没带长枪，只在左侧腋下别了把锯短的猎枪， 宽布带缠满了胸腹，将原本蓬松滚圆羽绒服全都勒在了身上， 缠的很整齐，这次裤腿上没有绷带， 他用一双足球高庄袜裹紧了小腿， 这双袜子在脚踝处又被类似护踝的运动装备抿了进去， 蓝白的横条松紧布料从鞋窠里伸出，跟小腿上的黄色足球袜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反差。 刚刚的枪声似乎让这个企图“攫取”变种人战利品的男人很是拘谨， 尤其是看清了穿戴整齐的变种人都拿着冲锋枪后， 这种拘谨瞬间又变成了噤若寒蝉的恐惧。 “大姐，你们先到的啊？”男人低着头，没敢看马玉的脸。 “你叫谁大姐！你认识我啊？”马玉抬手在男人胸口杵了一拳， 这一下将男人踉跄着怼出去好几米。 只是没用上什么力气，男人刚一站定身形又笑着凑了上来：“您别生气，我们就是想着分点东西，你先到的你先拿，不要的我们再捡点就行。” 说着他悄悄往空地上看了眼，在看见露娜之后他明显神色一凝：“那个外国人也是你们一起的？” 似是没想好怎么解释，马玉抱着膀子没搭话。 这让男人又放松了不少，他看见了挡土墙下收敛了一半的初代尸体， 还有撕扯成块的熊皮大衣。 眼中闪过一丝解气的笑：“那个变种人真炸死了？” “死了。”马玉没好气的说：“这现在是我们的，对了，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男人哼笑着挺直身板：“市里都这么传，昨天晚上的导弹都看见了，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说完他还心有余悸的念叨了两句：“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啊~” “你就那么怕变种人？”马玉被气笑了。 “啊！”男人一梗脖子：“你可能不知道，变种人一开始看着没啥，可过段时间他们都得变呐， 就跟商场里那些活死人一样，见人就咬！” 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马玉，男人摸着鼻子笑道：“一看您就是有备而来，气质就不一样， 能弄到这么多军大衣，就不是一般人， 商场里那些玩意不好整啊，你根本就不知道哪屋多，哪屋少， 天冷也冻不死，真特娘的操蛋。 啧啧，这枪真让人羡慕，对了！刚才我开那枪没打伤兄弟吧？” 马玉没有接茬，而是向着男人身后扬了扬下巴：“这算个屁！你往身后看看。” “我身后还能……啊？”男人转身的一瞬间， 59式坦克正好重新启动， 轰隆隆的响声中，两条履带拧着地面调转了车身， 炮管慢慢下落，对准了男人方向。 “不能吧？坦克！”皱着眉，男人摘下帽子，用手拨弄着直冒热气的后脑勺，退后两步：“哪儿整的！能打响吗？” “管得着吗？你带来多少人？” “不到30人，来搬东西能用得上多少人。”男人扣上帽子，前走两步道： “你们……天没亮就来了？跟你商量个事，咱能不能联合起来？” 没想法到对方会主动提出合作，马玉秀眉轻挑：“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似乎会错了意，马玉的嘲讽好像在他眼里变成了勾引，不知怎么想的， 他竟伸手搭上了马玉的肩膀：“你这也有七八十人了吧？能让你一个女的出来跟我谈也是没谁能靠得住了吧？ 这世道身边没个男人不行啊，你看……” 不躲不闪，马玉回头朝着男人嘿嘿冷笑：“看你妈，不想死，手拿走，快点。” 男人眼睛都直了，就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女人一样， 非但对于马玉的喝令置若罔闻，还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企图给马玉来个熊抱。 “啪！”马玉一个耳光将男人打下了斜坡， 咕噜了十几米远，男人起身时嘴角流血，却失心疯了似的还在冲马玉笑着。 “哗啦！”马玉拉动枪机给手里的冲锋枪上了膛，对准男人就要扣响扳机。 “等等！”秦医生目睹了一切，见马玉要开枪， 她连忙从楼门方向跑了过来：“不对不对不对，这不对啊！” “别开枪。”宁奕招手叫停马玉，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不是这么谈判的。” “不是这个意思。”秦医生摇着头说道：“这人状态不对。” “那不更好办了？”马玉挤出个迷人笑，弯腰的同时亮起一双通红的眼睛：“你看，我是变种人，你还愿意跟我联合吗？” “愿意愿意！”男人连连点头，见马玉无奈躲开，这男人又一把抓住了秦医生的裤腿：“你跟我联合，跟我联合，嘿嘿，真漂亮。” “联尼玛！”胖子冲过来一脚将男人踢晕了。 看了眼男人的裤裆，宁奕突然想到个曾经听过的可怕论调， 他面色凝重，盯着马玉看了眼，又回头看向秦医生：“这……” “这是对异性的吸引，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们已经作为一个新物种做好了繁殖准备， 人是视觉动物，更漂亮外观和体型都在说明基因的优秀，马玉越来越漂亮了，你看这人的反应就知道。” “不止于此，好像有别的原因。”宁奕皱紧眉头，咬着嘴唇慢慢看向不明所以的马玉， 脑海中却响起了宇航之前关于变种人类别的讲述。 “雄性变种人会尽可能多的寻求交配机会…… 雌性变种人则会在受孕之后继续保持人类外观，用变异特征猎杀人类…… 这类变种人最可怕，它们有人类的理智，又隐藏着嗜血的本性， 隐蔽性极强，我们私下里给它起了外号——潜行者。” “怎么了？”马玉问。 摇头没有回答，宁奕用帽子护耳挡住脸，掏出通讯设备对宇航进行了呼叫。 “你怎么样？” “我有免检特权，我还好。晓雪她们也很好，我们好像长个了，我皮肤也变好了，粉刺没了，诶？你说……” 宁奕用摇头打断宇航的洋洋自得，说道：“我问你个事，潜行者会让异性无法抗拒吗？” 宇航一怔，表情严肃了不少：“不会，它们会很有吸引力，但不会强到无法抗拒，你发现什么了？” 宁奕心里一紧：“糟了。” 第299章 无法达成的谈判 “什么糟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宁奕从愣神中缓醒，对屏幕中惊恐万分的宇航沉声说道：“没事，他们什么时候来？我要的东西能带过来吗？” “能。”举手示意宁奕稍等，宇航快走几步换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嗯，准备了，你听好，这几个人会在午夜23点到，明天早上8点之前离开， 除三名机组人员外，实施本次计划的一共五人， 四个男的是工程师，一个女的是生化战专家， 这五个人都戴眼镜，全都是近视眼。 你要提前将楼前广场清理好，武装直升机会准时降落在那里， 降落以后机长会给他们现场分发全新的电脑测绘设备， 你只需要在楼里给他们提供一间房间即可， 他们非常专业并且可以信任，几个小时之内就能做出相对完整的情况评估，出相对可靠的建议， 所有测绘和电脑设备都会留给你们，不会泄密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宁奕点头，问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视线向下，宇航抿着嘴沉吟几秒才说道：“有个好消息，你的残骸没有什么实验价值，跟之前一样，无法分析， 除了骨密度能说明不是正常人类的骸骨之外，甚至连血型都没测出来。” “咳咳。”宁奕清了清嗓子，离开人群走上水泥路面， 眼神望向几十米外的车队，小声道：“晓雪、于桐和王雪静她们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 瞳孔明显缩了下，宇航结结巴巴的说道：“倒是没什么，你走了之后于桐跟王雪静就一直守在晓雪身边，连检查身体她们都要跟着， 你的事我回来就跟她们说过了，她们也都很配合，还说不担心你的安全，就是……就是刚刚于桐打了人。” “啊？！”宁奕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桐那样的性格会打人啊？” “啊！”宇航点头：“没错！就是她打的，她一脚就把破风甲踹倒了，那小战士被她吓够呛，好在人没事。” “咕噜。”宁奕咽了口唾沫：“有原因吗？她为什么打人？” “不知道。”宇航瞪着眼睛莫名其妙的连连摇头：“刚才她们三个联系过我，要把所有看护和保卫都换成女的， 不许任何男人靠近，说是会有危险，我纳闷……” “唉~别纳闷了，照办吧。”宁奕招手让胖子送过来一根烟， 躲过屏幕点燃吸了一口：“我什么时候能联系她们？” “明天吧，冒充工程师的那二十人已经查到了，我得完全掌握通讯链路才能让你们通话， 初代死亡已成事实，你没必要再遮盖面部特征，另外，你需要一个新名字。” 宁奕想都没想:“零！从零开始的零！” “嗯。” 通话挂断，通讯装置揣好，宁奕忽然发现今天想走出这个路口似乎有点难。 远处那些被胖子一个点射吓停的车队还没动静，被踢晕在地上的男人倒是有了苏醒迹象。 马玉确实是变的更漂亮了，露娜和徐莹也是， 要说这几个人里面变化最大的，可能还是蒋华。 她现在就抿着衣襟站在露娜身边，明显长了好几公分，胯骨好像也宽了一些…… 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什么呢？ 嘶～怎么好像一步一个坎…… “秦医生，你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事？” 盯着秦医生的眼睛几秒，宁奕绕着女人打量了一圈： “你确实是变漂亮了，可你说……” 夹着烟手朝地上男人指了指，宁奕不无担忧的说道：“这人我之前见过，他对变种人深恶痛绝， 我当着他的面把那头怪物打倒并救了他， 可他宁死也不愿意跟我回来这边，他怕那个怪物，更怕我，并且……” 狠狠抽了口烟，宁奕眯着眼睛抬头看向天边：“他恨变种人，刚刚他对马玉和你反应我都看见了，绝对不正常……” 等待男人完全苏醒的这几分钟时间里，宁奕将之前跟宇航的谈话内容告诉了秦医生， 尤其是宇航关于潜行者的描述，他着重强调并且提出了自己思考。 “秦医生，你说，这跟潜行者有没有关系？我不是说咱们会变成潜行者那种东西，就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医生扁着嘴抬手打住了宁奕的话：“问你个问题，你现在看见我的时候，有感觉吗？说实话。” “啊？”手中烟头差点掉到地上，宁奕拘谨的站直身体， 愣了几秒才俯身小声道：“还行，一般，就跟看见别人都差不多，你确实是比之前漂亮了不少。” “这就对了。”秦医生没有丝毫波澜：“你不用尴尬，我自己之前长什么样我知道， 根据你转述的‘潜行者’特征结合刚刚跟宇航的确定消息，我们基本可以确定一件事。” 侧头看了眼慢慢走过来的露娜、马玉和蒋华等人， 秦医生继续说道：“潜行者可能是以快速繁殖作为生物使命的一个变种， 它们必然会朝着吸引异性的方向改变外观，可如果它们的吸引力是可以抗拒的……” 秦医生舔了下被风吹干的嘴唇，转头望向正晃荡着脑袋，准备坐起身的男人： “我们彼此之间没有太大感官变化可能是因为身体景况相似， 可对于普通人来说，我们很可能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潜行者的吸引力， 比如吸引异性，这像是为了繁殖而出现的吸引行为， 也像是为了进食猎杀而布下陷阱的引诱行为，这不对……” 话还没说完，身后男人突然吭唧着从地上坐了起来， 看见胖子时他眼中充满了敌意，可当他转头看见聚在宁奕身边这些女人时，立马又换上了刚才那副猪哥的表情。 “联合！联合……”胖子刚刚那脚踢的结实，男人起不了身，就趴在地上爬了过来。 宁奕拨开人群，薅着脖领子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你醒醒！” “你……有点眼熟。”男人愣神儿一瞬，马上就对近在咫尺的宁奕做出了当初的那种反应。 慌乱的掏了好几把，才从肋下抽出锯短的猎枪， 可枪口在抬起之前就被宁奕抓在了手里，金属压缩的呻吟声中，枪管表面黑漆蹦起， 比拇指还粗的枪管被攥成了饺子皮。 “能谈谈吗？”宁奕问。 “你……你不是炸死了吗？”男人突然惊醒，松开被宁奕攥死的猎枪， 回身去掏后腰上的刀：“我谈尼玛！变种人都得死！” 宁奕低头，看着男人掏出一把木头柄杀猪刀，又在这把刀刺中自己之前，掐着刀背夺了过来。 一把将男人推到在地，宁奕四指并拢，握住刀身，咯嘣！劣质刀身崩碎。 伸手招手叫过马玉、露娜以及蒋华，宁奕指着跌坐在地连连后撤的男人，轻声道： “我们都是变种人，你愿意跟她们谈，怎么不可以跟我谈呢？” 马玉也适时的问了句：“你刚才不是说可以联合吗？” 可那男人却一反常态没再理会马玉：“跟你们谈！草！不可能！” 往地上啐了口痰，他转身窜起就往回冲：“兄弟们！快跑，这全都是变种人！快回去叫人！” “咋办？大哥？”胖子凑过来问。 “去告诉阿坤，把坦克开上道，一个不留，以后咱再也不谈判了。” “好！” “啪！” 胖子提着枪上去一枪就击中了男人的后背。 对面人有点懵。 直到几秒后坦克露出面目，那些人才开始了惊慌的奔逃。 咔咔咔的响声中，炮塔带着炮管转向，对准了推土机。 阿坤从炮塔上钻出来请求指令，在得到宁奕的点头后，这小子挥舞着手臂的一个“放”字居然喊破了音。 “哐！！！！” 坦克车身明显晃动了一下！ 几乎同时，对面那台老式拖拉机原地分尸，被打了个七零八落！ 连底座都找不到了。 距离太近，所有人都被这响声吓的一缩脖子。 出膛的炮弹好像抽走了周围空气，积雪和灰尘瞬间在地上腾起几朵小旋风，朝着坦克聚拢过来。 阿坤在炮塔上晃荡着脑袋有点懵，一边抠着耳朵，一边朝坦克里面喊： “啊？你说啥？我耳朵里嗡嗡的啥也听不见，你等一会的！啊？” 对面鬼哭狼嚎的奔逃让宁奕心有不忍，他皱着眉缓缓转过身： “秦医生，你说……” “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是气味儿，还是外貌，我认为你应该试试。” 第300章 吸引和陷阱 持枪变种人跟在坦克后面，于轰鸣声中渐行渐远， 每次炮响秦医生都会被吓的缩一下脖子。 虽然样貌发生了不小变化，可她跟马玉她们依然有不小的差距， 宁奕还是认为那个男的能对两人都产生‘好感’，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长相。 “如果刚刚那人是因为气味才失去理智的，是不是说明我们退化了，动物才靠气味吸引异性吧？诶？你懂吗？跟我说说，我现在很乱。” 一脚踢碎了面前的雪块，宁奕抽着烟在地上来回踱步，新情况的出现让他焦躁不安。 “不好说，这个问题非常具有代表性。” 缓缓前走，秦医生用宁奕的身体阻隔炮火轰击的方向，颤声道：“我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生物进化史，老师特意讲过这个问题。” 抬起头看了眼依然呆愣的宁奕，秦医生清了清嗓子： “老师说，人类跟其他绝大部分生物在繁殖策略上有本质的区别……” 大部分生物在繁殖时间上有着明显的季节性和固定性， 它们的发情期相对固定的，大都集中在每年的秋末和春天， 只有每年的这个时间段，雌性动物才会发情排卵， 并且在外观上出现明显的变化，就像狒狒的屁股会涨大，并且变得通红，它们以用这种方式告诉同类，它已经有了卵细胞，准备好了受孕…… 这是进化带来的生殖策略，因为只有在这个时间段受孕， 新生儿才有更充足的食物，亲代才有能力面对更多不可控的危险。 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里，雄性对雌性往往没什么感觉。 “你对气味的怀疑有一定道理，雌性在排除卵细胞之后会主动炫耀自己，并且会排出一种性信息素， 可以传的很远很远，甚至可以让几公里外的雄性生物可以直接确定自己的位置，最开始好像是在蚕身上发现的，我记不清了。” “性信息素？”宁奕皱眉：“这玩意这么厉害？” “不止一种信息素。”远处的枪声和喧嚣让秦医生特别害怕， 她拉着宁奕走下水泥路面才长出出了口气，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你听说过聚堆的女生会同时来例假吗？” 脸一红，宁奕差点呛了烟：“我一个大老爷们哪能听说过这个！啥意思啊？” “腋窝的气味，会介导女性月经同步，就比如住在一个宿舍的女生会同步， 在一个办公室的女生也会大多同步来那个， 这应该也是繁殖策略，而且是群体性的。” 秦医生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自己的推测： “从第二性征出现开始，女性爱美的倾向更加明显，这跟动物炫耀是一种道理——为了吸引雄性动物， 但人类不会在排卵时出现明显的外观变化，女人更倾向于隐藏自己的排卵期，让雄性动物不知道自己何时排卵。” 宁奕一愣：“那这不是不利于繁殖了吗？人类在繁殖后代上比不了其他动物是不是？” “不是。”秦医生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为了让雄性摸不清排卵期而留在自己身边，以此来降低自己的抚养投入， 人类比其他动物都高级， 在繁殖能力和成功率上更是几乎超越了其他所有物种， 为了更好的繁育种群，人类在进化过程中突破了繁育期的限制， 其他动物因为生存环境的规律，只能在特定时间繁殖， 而人，每个月都会排卵，一年365天，都是繁殖期，从青春期的月经初潮开始到绝经为止， 人类可以在中间的几十年进行生育，有更多的繁育时间和机会。 所以，人类不仅在大脑的进化上碾压了其他生物，在繁殖能力和繁殖策略以及种群个体质量上，也是有碾压性优势的。” 惊异于秦医生的知识科普，宁奕好像也在思考中找到了些眉目： “嘶~如果原本的身体状况没有发生变化，现在只是多了气味或者说信息素的互相吸引……” 扔掉烟头，宁奕又盯着秦医生问道：“你是说繁殖能力增强了！？” “有可能！”秦医生忧虑的点点头： “这种状况之前没有遇到过，但结合着之前的变化来看，很有可能， 我希望工事里的人也能陆续感受到彼此的变化，如果不是就糟糕了……” “糟糕了？” “嗯！”秦医生抿着嘴点头，眼中忧虑更甚了。 宁奕好像在这表情里找到了答案：“你是说，如果我们彼此之间感觉不到这种信息素……” “那这种气味就不是为了繁殖，它超过了‘潜行者’的繁殖策略，变成了对‘低等动物’的猎杀陷阱。” “低等动物……猎杀人类的陷阱吗？” 第301章 敌人和目标 “超越人类在食物链的位置，以人类为食，或者像潜行者那样，迷惑人类，生出异形一样的怪物后代……” 鸡皮疙瘩顺着后背爬上头顶的感觉太糟了，宁奕没有将这个猜想说出来，他让秦医生回去工事里，叮嘱对方注意观察大家情况， 先不要告知大家这个猜想，避免引起恐慌。 转头间，他正好看见不远处的露娜和马玉等人， 露娜正嘟嘴抱着狙击步枪，马玉轻咬嘴唇眼神魅惑， 徐莹笑的有点没心没肺， 蒋华虽然长了个却还是最矮的，她在马玉和露娜身后露出了半个脑袋，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宁奕清楚记得自己刚回来时露娜和马玉的反应， 他分不清这两人对自己的亲近是因为思念还是源于彼此的吸引， 却清清楚楚记得她们人只用一个动作就差点撩拨了自己的心。 如果说真的有那种信息素，恐怕这两人早就应该已经有了， 真要试验的话也得找其他人。 “蒋华，你过来。”宁奕朝着这个目前感觉还算正常的女人招手。 “我呀？”从缝隙中挤出脑袋，蒋华指着自己小声问：“你叫我？” 宁奕点头：“对，你来。” 脸上高兴，却顾忌着露娜和马玉的表情，蒋华从两人中间小心翼翼的慢慢挤出来， 双手抿着狐狸披肩，迈着小碎步朝宁奕跑来， 两只大耳环左摇右晃，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哒哒哒的响声， 还是有点贵妇的气质，跟第一次见面时像极了。 她跑的有点慢，宁奕前走几步迎上去，一把抄起她扛着就往工事里去： “露娜和马玉带人在家看着，王昊尽快带人把路障和监控重新修好，要在附近山头和主要路口都加装摄像头， 一会鲁壮回来了告诉他把坦克的油和炮弹加满！” “好嘞好嘞！”王昊转身就跑。 “好，那你们小心点。”马玉应了声，拽着委屈巴巴露娜准备回去。 徐莹却神情轻松的挑了下眉，叹着气先走了。 “你扛着我干嘛呀？去哪儿啊？”蒋华小腿踢打，拳头不停的砸着宁奕肩膀。 慌张的样子让他心里痒痒：“换身衣服，带你出去玩。” “哎呀，我不想去，我害怕……” 宁奕站住脚步，把蒋华放在地上，俯身问道：“真不去？行，那你别后悔啊。” “那个谁……”抬手刚要招呼徐莹，蒋华就跳着拉下了他手臂，一脸为难的低头说道：“那，那我去，你带我去玩什么去啊，外面多吓人啊……” 筋着鼻子神秘一笑，宁奕直起腰故作神秘：“哎呀，零元购！” “行，那行。”蒋华点头，这回没用宁奕催促，鞋跟在空地上哒哒哒的敲着节奏，不一会就跑进了车库。 “国王，你有事要做是吗？” 宁奕回头发现是露娜，应该是力量上差距比较大，刚刚企图把她拉走的马玉此时正被她拉在手里，尴尬的笑着。 “嗯，我要证实一件事。”低着头回走两步，宁奕用脚去搓地上的一段钢筋：“你们在家好好看着大家，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带人把房间分配完成，如果再有外人来就用枪远距离赶走， 别让他们靠近，也别让他们知道咱这有变种人，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再抬头时，蒋华已经换完衣服从车库里跑了出来， 宁奕从兜里掏出通讯装置，对着两人晃了晃，笑道：“有事随时联系。” 雪白的狐狸皮披肩换成了军大衣，高跟鞋被一双小巧的军靴取代， 蒋华却还是半低头抿紧衣襟，小心翼翼的跑步姿势跟刚刚一模一样，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蒋华跑到近前，宁奕抬起胳膊把她搂在了腋下，转身间又朝露娜和马玉挥挥手：“走了。” 看着两人转身走向水泥路的背影，马玉咬紧嘴唇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无限向往： “露娜，有时候我特别羡慕你们，我不到二十就被老纪带在身边，跟着他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从来不知道谈恋爱是啥滋味， 之前每次路过大学门口看见人家小情侣这样，就羡慕的不行……” “走吧。”露娜轻笑着拉起马玉转身：“他有事情要做，等他回来我们喝酒， 但我感觉我们不应该像国王和那个人一样互相喷酒，那样太浪费，也不好受……” 蒋华个头娇小，头顶勉强达到宁奕腋窝，被胳膊夹着，她头顶的帽子总是往前窜。 “哎呀，这帽子……”又一次停住脚步等蒋华气恼的整理解放帽， 一辆卡车从眼前开过，在与公交车缝隙里，宁奕看见了对面的一个身影。 那是个发色斑驳，身姿挺拔的老人，她正伸着脖子，一边听音，一边慢慢往水泥路方向挪去， 寒风拨弄着她的头发，泛着红光的脸上充满了向往和怀念。 “她干什么去？”蒋华整理好帽子，抬头问宁奕。 “她要看自己正在复苏的青春……” “哦。”蒋华没太明白。 车流的另一面又出现了吕老的身影。 他拎着帽子，夹着大衣小跑着赶上黄工的步伐，在后面轻轻为妻子披上军大衣，再戴好帽子，两人相视一笑， 牵起了彼此的手，在远处还未完全平息的呼号声中踏上了水泥路面。 “哐！” 又一声巨响，吕老却早在后面为黄工捂住了耳朵。 出行车辆在水泥路旁集结完毕，双臂搭在蒋华身前，宁奕看着水泥路上的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位老人，竟猜不到对方是个什么心思。 曾经为了应对战争的坦克现在用来示威和恐吓，亲手复活它的人会难过吗？ 又等了一会，呼和声停止， 坦克返程的轰鸣由远及近， 相拥的二人也从水泥路上牵着手走了下来。 彼此在楼前空地相遇，宁奕没从二人眼中看到任何纠结， 他们眼睛里除了激动和欣慰，只有怀念被满足的畅快。 盯着神色复杂的宁奕看了几秒，黄工走上前来问道：“孩子，你在难过吗？” 不知该怎么回答，宁奕支吾道：“我，可能有点吧，毕竟……” “没必要难过。”将风吹起的头发掖在耳后，黄工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里泪水未干， 声音却极其洪亮，铿锵的语句里，宁奕仿佛看见了昔日兵工厂里的备战场景： “孩子，我理解你，俯视弱者最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可任何涉及生死存亡的抗争都应该不择手段，不留余地！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秦医生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天暖开化之后是个什么样子谁都说不准，反扑的变异生物不会探究人心里想法， 要活下去，就要坚定信念， 我们没有时间处境触景生情，斗争一刻不停，立场就一刻都不能动摇， 挡在我们目标面前的一切阻碍，都是敌人！” “敌人……”皱着眉点了点头，可宁奕好像还是没有完全吸收黄工的意思， 如果战区挡在面前呢？那个让他琢磨不透的妻子，会不会有一天也出来反对他？ 他们……能被称做敌人吗？ “你在假想敌人？”黄工笑着跟吕老对视一眼，用最后一句话给迷茫中的宁奕指明了方向。 “这种方法不对，太过局限，也不准确， 你要把目标放远，只要我们目标是崇高的，并且没有错误！ 这条路上就总会有志同道合的伙伴，你忘了要代表谁类活下去吗？初代超级人类！” “明白了。” 第302章 来自原点的否定 黄工跟着返程的坦克进了车库， 可她刚刚说话时样子却印在了宁奕脑海中。 宁奕在记忆里找到了跟那情绪重合的影子，就在蔡江龙的村子里， 就是那个看起来硬邦邦的老支书，也是那些村里的居民。 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多愁善感的情绪， 不矫情，简化的情感里只有坚定和乐观， 或许曾经冰冷的危机让他们麻木了感官， 也许是铿锵的动员在他们心中依然回响， 这些面孔唤醒了宁奕心中对于末世的最初印象， 晓雪和盛捷都说过， 原来“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和“做了决定就要把事情做绝，别给自己留下祸根……” 都是一同个意思——坚决！ 宁奕拉着蒋华上了水泥路，在公交车门口刚刚站定，车里变种人的谈话就停止了。 有人在司机后面让出了两个位置。 拉着蒋华坐定，宁奕的视线开始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这些人有躲避的也有兴奋对视的，但无一例外， 他们都紧紧抓着自己手里的枪，他们知道什么是活下去的根本。 短暂的对视中宁奕好像找到了自己忧愁的根源， 现在除了人类的热武器好像没有什么再能威胁到他了，或许就是这点。 异变发生前他跟其他人一样，想要活下去就得拼命， 那段时间里他下手从来都没有犹豫过， 在图书馆里击杀邢立臣时没有，在实验楼杀掉王志鹏的时候没有， 在综合楼那场差点失控的火并里，更没有。 同样的身份，同样的危机让他没有时间审视自己和别人。 直到异变出现，能力的提升让他逐渐摒弃了枪支，开始习惯用刀， 潜意识里跳出了对人类身份的认知， 生死危机消退，他曾经的记忆好像也模糊了不少， 如果说面前这些变种人和刚刚被灭口人们同属一列，像鱼缸的中的鱼， 他可能早就把自己当成了那个站在鱼缸边上的人…… 宁奕伸手入怀，发现从不离身的三棱刺早已经留在了车里， 不再需要那把刀给自己安全感，是不是说明自己的心已经变了？ 就因为自己不容易死了，就理所应当的变成了旁观者？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有点恶心， 就像那些总喜欢隔着屏幕对别人的苦难指指点点的人， 他们说话从来不经大脑，措辞从来不看重量， 对别人的决定横加干涉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 因为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苦难对他们来说毫无重量， 他们在屏幕后面理直气壮，围观时高高挂起， 可当他们落难时，又深切的希望在你这获取那些他们从来不曾给予的同情！ 他想起了曾被自己奉为至理名言的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想到这宁奕霍地从座位上起身准备下车。 蒋华连忙在跟了下来：“你干什么去啊？” 宁奕回头拉住了蒋华的手：“跟我去拿刀，我要带一把枪，带刺刀的枪。” 在满车厢变种人的注视中，宁奕拉着蒋华快步回到了车库。 从雨刮器上拿下钥匙，刚打开车门，兜里呼叫装置就响了。 没有急于接听，宁奕抄起56式半自动步枪才坐在沙发上掏出了通讯设备。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没有名字的代码，他以为又是宇航的呼叫，却没想到这次是李晓雪。 接通的一刻，看见宁奕的晓雪很兴奋：“真的没事。” 于桐和王雪静也在这时挤进屏幕对着宁奕挥手。 “小黑，我们都担心死了。” “弟弟，你在车里啊？” “在车里，我还行。”笑着应了声，宁奕起身看向车外，坦克还没完成加油和填弹， 56式半自动靠在沙发边，他笑着问：“怎么现在联系我啊？宇航不是说要明天吗？” 晓雪笑着说：“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通讯链路，刚刚通知我们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宁奕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屏幕闪了一下自己紫色的眸子。 生死之中磨练出来的默契兑换了三个含笑的点头。 宁奕刚要说话，蒋华在他对面缩着脖子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要下车。 “不用，过来。”起身拉着蒋华做到身边，宁奕将她框到了屏幕里， 皱眉思考几秒问道，问出了心里疑惑：“发生了什么，我听说于桐打了人。” 屏幕中三人对着刚出现的蒋华点了点头，然后于桐开了口：“我们好像发生了变化，好像对靠近的异性会产生影响，说不清是什么影响， 那个小战士从来没跟我多说过话，可他突然就非要拉着我要合影， 可我把他踹到以后，他好像又正常了，就像是记不得刚刚发生的事……” 心里的猜测好像被证实了，宁奕心里一紧，急忙又问：“别人有这种反应吗？” “之后过来的人就没有这种反应。已经有几天了，只要靠近一定距离，尤其是说上几句话之后，就会立刻变的不对劲。” 于桐疑惑不解，屏幕中的另外两人也是一脸茫然。 或许能控制？心里闪念，宁奕又问：“身边女性没有这种感觉吧？” 王雪静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好像没有。” “陈宇那边有反应吗？”宁奕追问。 “不清楚，还没联系过。”晓雪笑着答应过后竟朝着蒋华招了招手：“你好，姐姐，我是晓雪。” “呃。”回头看了眼宁奕，蒋华尴尬的招手回应：“您好，晓雪妹妹，我们……” “宁奕跟你们举办婚礼了吗？我跟他说过要举办一个婚礼的。” 晓雪说的自然，蒋华却愣住了：“啊？！！！” 于桐和王雪静好像有点尴尬，但她们没有躲闪宁奕的眼神。 越来越看不透了。 宁奕想起了藏在心里的疑问，抢在蒋华之前开口问道：“晓雪，我有个问题，想找你求证一下。” “你问吧。”晓雪跟身边的于桐和王雪静对视一眼，笑着道。 “当初，在图书馆里，你真的是因为害怕被落下，才拽了邢立臣的衣服吗？” 晓雪笑着摇摇头：“不是的，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瞳孔一缩，宁奕好像在晓雪的笑容里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急忙又问：“那你当初跟我吵架是为了追求权力的平等吗？” “不是的。” 以后的交谈中宁奕才恍然大悟， 道听途说的不可信，亲眼见到的也不一定准，原来当天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样， 第一个想杀人的竟然是李晓雪！ 第303章 翻盘的过往，重新明白 “其实，那天赵老师跟你说的事全都是从我这听来的，不是真相。” 轻笑一下，晓雪偏过头盯着眼地面不说话了， 落寞的神情让于桐和王雪静主动离开了屏幕，蒋华也拍着宁奕肩膀起身，去了房车卧室。 其他人走了之后，晓雪慢慢抬起头，遗憾的笑容里多了些欣慰：“宁奕，我押对了，所以我们都活了下来。” “什么？！”宁奕瞪大了眼睛：“晓雪，你说的清楚点，我没明白。” “嗯。”抿着嘴点了下头，晓雪调整了一下状态：“我不是因为害怕被落下才去拽邢立臣衣服的， 我当时只是想把他拽下楼梯，造成意外，最好是骨折一类的外伤。” 就像是在讲一件寻常往事，晓雪盯着屏幕的眼神不再聚焦， 回忆随着淡淡的话语，在她微蹙的眉头里渐渐展开： “那天赵老师带着我们去图书馆地下库房是为了取红旗、大鼓、条幅和一些其他的东西， 我讨厌库房里的霉味，所以就站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邢立臣和郑铮是最后到的，他们一直在说着什么， 具体内容我没有听清，但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听到邢立臣一直在求郑铮替他保密， 我想郑铮应该是抓住了他的重要把柄。” 收回眼神，晓雪若有所思的歪了下脑袋，然后肯定的说道： “对，郑铮好像要很多钱才肯保密，邢立臣一直在跟他讨价还价，还说什么……他爸会打死他的。 他们对我有防备，总是回头回脑的瞪我， 当时我让他们出去外面谈，可郑铮没同意，他说要他着急要找什么备用的舞台灯， 为了不妨碍他们谈话我退出了门口。” 在晓雪详细的描述中，宁奕脑海里重现了当时的画面。 赵老师带着蔡克涛和陈宇他们在前面翻东西， 晓雪的室友全都站在男生后面， 个子最矮的姜天鹤在靠近库房门口的最右侧墙边， 距离她最近的是邢立臣，而不是郑铮。 晓雪本来想走出地下室通道的，可她刚迈上台阶那奇怪的波动就到了。 第一阵波动让她从台阶上摔回了门口， 她坐在库房门口发现仓库里的众人都站立不稳，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瞬间，那种奇怪的波动又出现了， 有好几个人当即摔倒在地。 紧接着，靠墙站着的姜天鹤就一脸茫然的转过了身。 说到这，晓雪眯着眼睛微微摇头，刚刚淡然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心疼： “姜天鹤七窍流血，双眼红的吓人，她不停的看向四周和自己的双手， 就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好像什么也看不清了。” 宁奕心里一紧，这样子跟夏博和柏松死之前的状态一模一样！ “我当时就坐在门口的地上，是第一个看见的，可我太害怕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然后呢？”宁奕紧张的追问。 “然后……然后邢立臣大叫了一声，郑铮还没站稳就被他推过去了。那喊声好像刺激到了姜天鹤，她疯了……” 宁奕听得一咧嘴：“然后姜天鹤把郑铮的手臂咬了？” “对！”晓雪点头：“郑铮的手臂被她撕开了一大块肉，之后她又想去咬郑铮的脖子， 大家都吓坏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两个男生拉了姜天鹤一把， 可他们根本就没拉动，之后就跑开了。” “那郑铮没跟大家说了吗？为什么好像没人知道呢？！”宁奕问。 “郑铮想告诉大家的。”小脸煞白，晓雪嘴唇也开始哆嗦了： “他最开始只是惨叫，叫了两声之后刚喊出邢立臣的名字，邢立臣就抄起墙根的铁锹劈过来了。 在大家彻底缓过神来之前，邢立臣一共劈了两锹， 第一锹就已经把姜天鹤砍死了，第二下是横着砍向喉咙的。 郑铮当时还没完全站起身，姜天鹤倒地之前挡住了锹头， 虽然郑铮没被砍断咽喉，却也说不出话了。” 晓雪说，当时邢立臣还想劈第三下，可有人用喊声制止了他。 大家都以为邢立臣抡起铁锹是情急之下的自救行为， 之所以想劈第三下是因为紧张过度， 没有人知道，只有在另一侧的晓雪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邢立臣之后的那两下，是想杀郑铮灭口。 “啊？”虽然这场杀戮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宁奕也没有亲见，可现在从晓雪口中得知真相， 他依然心惊肉跳：“你能确定吗？” “能。”咽了口唾沫，晓雪又开始了讲述…… 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邢立臣放下锹以后愣了一瞬， 紧接着他就搀起郑铮往楼上跑，嘴里还不停的说着对不起，要送郑铮去医院之类的话。 路过时他也曾威胁李晓雪：“你敢多嘴，我就杀了你。” 因为不用绕过姜天鹤的尸体， 李晓雪是追着邢立臣和郑铮第三个跑上通道的， 可刚上到地面，她就看见了让她心惊胆颤的一幕。 图书馆大厅里除了邢立臣和郑铮没有一个人，遍地都是衣服， 郑铮想要跑出图书馆，却被邢立臣薅着脖领子一把抡倒在地，紧接着铁锹就劈了下去。 晓雪说，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邢立臣抖的很厉害，这一锹没有劈中。 郑铮起身后还想冲出图书馆，可邢立臣堵住了大门。 为了避免被当场砍死，郑铮绕着图书馆大厅里的实木地球仪，跟邢立臣僵持了几秒， 郑铮曾向她伸出求救，好像是要让晓雪回去叫蔡克涛，可他脖子受了伤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他伤的太重了，当啷在手臂上的皮肉不停的流血，没跑两圈就被邢立臣拍中了后背。 等仓库里的众人躲过姜天鹤的尸体跑进通道的时候，郑铮已经等不了了，他哭着冲向了实验楼通道。 之后，最先上到地面的是蔡克涛和王志鹏，他们只看见邢立臣提着锹追了过去。” 李晓雪说完依然有些惊魂未定。 “这么说，郑铮的侧脸是在实验楼里被劈开的？”宁奕皱着眉头问。 “对。郑铮发出惨叫的时候他们已经跑进了实验楼，我看的很清楚，还有……” 抿着嘴唇沉思几秒，晓雪补充道：“我推测，楼上掉下来那个人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邢立臣把铁锹丢在实验楼了，他回来以后跟大家说郑铮刚上到地面就变成了丧尸。 他说话时表情轻松了不少，只有我知道他撒了谎， 郑铮一定是在进入实验楼之后才变成丧尸的，邢立臣之所以会表现的轻松，是因为知道他把柄的人不会再泄密了。” 有点头疼，宁奕没想到道听途说会离谱到这种程度，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晓雪继续道：“邢立臣提议大家去找警察，可我们走出大门之前， 他室友过来又拉着他到一边说了些什么， 邢立臣慌了，他又开始求他室友， 可那个男生压根就没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转身就走向了大门。” 忽然，像是在恐惧中找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刚刚还一脸凝重的晓雪噗嗤一笑，看向宁奕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柔情： “然后，我们就在大门口听见你的喊话了，我光腚啦，来个人呐……咯咯咯” “呃，那个……”挠了挠头，宁奕不无尴尬的问道：“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要制造一场意外的？” “眼睛！” 是眼睛，跟当初刘佳犹豫要不要把手枪交到自己手中时一样， 晓雪说她在邢立臣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并且很快就亲见了另一场谋杀的苗头： “当时他跟那个男生走在最前面，大家刚转身往要往楼上跑， 邢立臣就推了那男生一把， 那个男生被推进了两道门中间的空地， 邢立臣想把那个男生锁进玻璃门夹层， 可图书馆里层的玻璃门没有锁，他失败了。” 慢慢摇着头，晓雪说出了最终决断的依据： “如果他杀姜天鹤和郑铮都能用思维敏捷，防患未然来解释， 那么对于最后这个男生的动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要杀掉所有知道他把柄的人， 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在图书楼门前看见了外面的景象。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遍地的衣服，如果警察也没了，上楼时就是我动手的最好机会。” 晓雪顿了一下，惋惜的说道：“只可惜我的力量不够大，半袖也太容易变形，我失败了。” 宁奕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失去了最佳的机会，所以就对所有人都隐藏真相，为的是让邢立臣放弃警惕？” 晓雪点头道：“有这个原因，就算我告诉大家也无济于事，毕竟实力相差太多了， 我们只有几个女生，如果短时间内没有救援，跟邢立臣他们再次相遇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有人说漏了嘴，矛盾必定会激化， 这个秘密什么时候都可以说出来， 但我不能用那些男生的良知和正义感赌我们的命。 他们跑去五楼的时候我领着赵老师跑进了三楼阅览室， 是我让大家用桌椅堵住大门的，也是我让赵老师放你进来的， 因为当时只有你能救我，能救我们大家。” 宁奕恍然大悟：“你去开门也是因为这个？” “是的。”晓雪肯定的点头：“那扇门防不住他们，如果邢立臣没喊出不开门就杀人的话， 我绝对不会去开门的， 可他既然这么说了，就是一定下了决心的， 你知道，对开的木门根本防不住他们，他们进来是早晚的事， 主动开门示好可以避免冲突提前到来， 也可以让他知道我没有泄密，只要有时间，一切或许都还有转机。” “可……如果你赌错了呢？”没想到晓雪居然能在抉择路口如此果断， 宁奕眼角抽了抽：“如果我救不了大家呢？” “不会错的。”晓雪抿紧嘴唇向宁奕感激的点了点头：“我已经试探过了，你足够善良，足够聪明，足够勇敢， 所以，我把所有的赌注全都压在你身上了，只有你能带领我们大家活下去。” 深深的吸了口气，晓雪泪眼朦胧：“宁奕，我已经分不清当初的心跳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你的出现了。 但我认准的事就绝对不会改变，你是我的男人，我的丈夫。” 这个真相太过震撼，宁奕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可对于晓雪催着自己纳妾的举动，还是觉得天大的荒唐，只是现在他问不出口了。 坦克在这个时候驶出了负二层推拉门，宁奕正准备起身结束通话， 对面的晓雪又叫住了他：“老公，你让我看看你的脸，是不是不高兴了？我要有话要说。” “呵呵。”老公，这两个字融化了宁奕心里的所有纠结，可当他坐回沙发之后， 竟发现屏幕中的姑娘哭了：“他们用导弹炸你，你难过吗？” 宁奕摇摇头：“不难过，我理解。” “你是不是感觉我不在乎你？”宁奕刚要说话，晓雪却已经抢先开了口，还是那种仰着脸慢慢晃动身体的遐想模样： “你曾在图书馆里问我看没看过末世小说，对吧？ 当时没看过，得救之后我找了一些，有荒唐的，有恐怖的， 但书里都说了一件事，末世之中，身不由己不分男女， 你带走了我所有本该安稳的夜晚， 我做梦都想见到你，但我不想要一具尸体， 我要你活着，活人才能搂着我入眠，活人才有意义， 我当时就想，你残疾了我都可以接受，那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现在总比残疾了要好，对吧？” “可……” 伸手挡住宁奕的话，晓雪继续道： “听我说，现在不一样了，你是超级人类，是我的希望，也是战区的希望。 我也难受过，我怎么可能不难受， 凛冬城派人暗示过我，做人要有大局观，给人类留下备选项。 我妈妈也开导过我，理智在决断生死的路口上，永远要比心里的执拗好的多， 我早已经看开了，那场婚礼就能说明我的态度。 你要为人类留下更多的种子，越多越好， 就算为了保护我的宝宝也要这么做，因为我不想让我们的宝宝走上战场，冲锋陷阵。 妈妈说过，你一个男不会吃什么亏。” 正欲安慰，晓雪吸了下鼻子，再说话时，表情已经变的严肃了： “不过你要记住，大局观我可以有，我在你心里必须是第一个， 我会诞下第一个超级人类的后代， 这样无论是在你心里，还是在人类的历史上，都没人能撼动我的地位，明白吗？” 怅然的叹了口气，宁奕点头道：“我明白了。” 或许是看出了对方心情有些沉重， 晓雪在宁奕起身时又给了个重磅消息:“宁奕，凛冬，开闸了。” 第304章 没有体温的拦路人 “凛冬开闸了？”这消息让宁奕为之一怔，正要说话， 通讯设备那头传来了于桐的声音，她叫晓雪去做例行体检，两人相约见面再谈，便草草挂断了通讯。 虽然谈话内容有些震撼，但骤然跳出的屏幕还是让他有些怅然。 下车之后，宁奕把钥匙重新挂回了房车风挡。 坦克已经开出了车库，蒋华先一步跑上空地，在门口跳着脚招手： “快来呀，出发了，咱们今天找啥啊？” “还是吃的、穿的、药和电器。” 活动了一刺刀，宁奕习惯性的将56式半自动步枪揣进怀里，快步走出车库。 刚刚飘在天空上几朵云彩好像在这十几分钟里被泡发了， 它们成团成团的聚拢在一起，灰蓝色的云朵遮蔽了大半天空， 让迎面吹来的风里有了些潮湿温和的触感。 “要下雪了？”抬头对着天空仰望几秒，宁奕再次搂着蒋华走向了公交车。 根据之前的商定，今天宁奕要去的是北城郊的国际贸易中心。 板车拉着坦克在车队前面开路，驾驶室里只有胖子和一个来自本市的变种人司机。 两辆公交车紧随其后， 再往后是载着叉车的货车和四辆大卡车。 这条路上一片狼藉，被坦克打碎的推土机残骸迸溅的到处都是，大块残骸扔进了路旁的田地里，其余车辆都歪歪斜斜仰在路边。 宁奕在地上看到了成片的血迹，却没有发现一具完整的尸体， 车上的变种人说胖子带人已经将那些尸体扔进了沟渠。 宁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他不希望这些自己这里的变种人吃人， 但如果真的吃了，也没什么好追究的，毕竟……吃了敌人，不算浪费。 窗外山体上的积雪表面被阳光融化，在夜风的数落下重新冻了层冰壳， 向前驶去的车轮不断从上面捡起光线扔进宁奕的眼睛里， 连续的恍惚明暗让他有种在看电影的错觉。 车队在市区路口转向了城际公路，准备从城外绕行北郊， 这一块路上他始终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晓雪到底有多聪明。 没想到，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并且结果还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车队出发不到一个小时，装置里再一次传来了呼叫，这次是陈宇。 通讯接通之后，他先打听了宁奕的近况， 然后兴奋的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镜头里的这间办公室虽然不算太大， 但足够明亮讲究，尤其办工作左侧的那扇大窗户， 居高临下的正对着整个无人机大厅，掌控感十足。 陈宇说他当了排长，现在跟晓雪和蔡克涛一样，是宇航提拔的， 并且刚刚给他们做了智商测试。 陈宇的智商是121，于桐是124，王雪静126， 最让人意外的是李晓雪，她的智商好像已经超过了140。 陈宇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震惊：“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 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宁奕被陈宇说懵了：“这数字……有什么意义吗？” “有啊。”咽了口唾沫，陈宇摇晃着脑袋说道： “普通人的智商一般在90到110之间，110到120算得上优秀了，120-140非常优秀，超过140就能算得上是天才了。” 陈宇说的严肃，宁奕却噗嗤一声笑了：“这玩意，有那么准吗？不还是个数值，也有可能是蒙的呢！” “不可能。”陈宇对着屏幕连连摆手，抬头看了眼门口，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 “晓雪在考取特勤部队的时候做过测试的， 当时她的智商就已经超过了135！是那批受试者里面最高的！ 之后连续测过不下十次，每次上下波动不超过3分。” “嗤~这跟测试题有关系吧？”宁奕表面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 被自己感染确实可能刺激大脑继续发育，晓雪她们如此，王昊和阿坤他们应该也是如此。 早就听人说过小孩的智商多半随母亲，想到自己的孩子不会笨他就打心眼里高兴。 可陈宇接下来的话让又他对这几个伴有了新认识： “听说，于桐和王雪静之前都是110左右，随着大脑指标的全面提升，她们的智商很快就升上来了， 可刚刚测试的时候我是拼尽全力的，而她们，好像在故意保存实力。” 笑着挠了挠额头，宁奕侧头看了眼近在咫尺有些呆呆的蒋华： “要是能让人看出来做了假，那还叫高智商啊？” 陈宇摇摇头：“不是，表面上是完全看不出来，她们跟我一样特别认真，我身边压根就没人关注，她们每个人身边都站着两个。 而且出来的时候，我还听那些人说以她们现在的大脑状态指标来看，智商提升的应该不止这点。” “行啦~”宁奕笑着一摆手：“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了，你别到处跟别人吹啊，再让人笑话，还是老样子，就知道吹牛。” 陈宇刚点了一下头，紧接着身体就是一顿，不到一秒又换上了人畜无害的表情：“嘿嘿，我瞎说的。” 似乎是想尽快转移话题，陈宇给通讯装置接上了凛冬外城的无人机景象。 这架无人机在城外不远处，以大概与城墙齐平的高度给了宁奕最直观的视角。 之前将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的车流已经不见了，城门大开着，依然有后赶到的汽车零星驶入， 正纳闷这些人会被安排在什么地方，无人机视角开始爬升。 越过高大的城墙，宁奕看见之前繁华的外城街道已经被板子封死了， 街上看不见一个居民，大批穿着破风甲的战士在路上引导车辆穿城而过。 “他们会被安置在外城和内城之间的荒野里，那边正在大兴土木，建造地下避难工事， 我把飞机控制权接过来给你看看哈，你稍等……” 陈宇离开了画面，通讯装置里响起键盘声，应该是去要什么权限了。 趁着空挡，宁奕在画面里大概找到了老聂酒吧的位置， 看不见门市正面，一块块蓝色的铁板封闭了整个界面的所有入口和门窗， 除非后进城的这些人能躲过引导战士的监控，直接翻进三楼， 否则他们只能随着引导去往郊外。 封死的街面让宁奕感觉压抑，老聂的酒吧应该不会再开门了， 凛冬的开闸时间应该会持续到冰雪融化， 如果真的有尸潮反扑，这些封死门窗的铁板大概率不会拆除，只可能继续加高。 正想找一下输送食物的通道口，视线却在画面角落里捕捉到了城墙外大地里的人影。 是伤了胖子的“城外帮”，大地里的废弃公交车旁正在挖坑，铁板和建筑材料在城墙底下堆了一摞又一摞， 一大群行动明显受阻的变种人正在特种挖掘机旁，用铁锹配合着掘进， 几个破风战士在指挥施工，看样子应该是工程师一类的人。 “啧！”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宁奕探手把一脸懵逼的蒋华搂进了怀里， 刚把视线投向窗外，陈宇就回来了。 无人机开始向城内极速飞去。 “怎么不消灭城外帮，不都是变种人吗？”宁奕问。 小屏幕里的陈宇一愣，紧接着试探的问道：“他们，是不是之前惹过你？” “没有。”宁奕摇头：“我就是随口一问。” 比起马玉她们，这些身体变化明显的变种人更接近胖子的状态， 也更符合他吸收人员的要求，但他不会去找这些人， 给他们建造避难所是凛冬的慈悲， 不亲手杀了他们是宁奕的慈悲， 两种慈悲互不兼容， 宁奕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不会违心的去做一些让自己难受的事。 “哦。”陈宇鼓起腮帮子，几秒钟之后叹着气缓缓摇头： “奕哥，他们，他们已经够惨了，凛冬……” 陈宇话刚说了一半，公交车竟减速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宇问。 “没事，你继续飞，我去看看什么情况？”宁奕探头往前看。 驾驶室里，司机推了把帽子，起身探出车窗看了眼，回头道：“好像有人劫道。” 呼啦一下，包括司机在内，车里的所有变种人抄起了手中枪， 一时之间，小声咒骂和枪栓的声音不绝于耳。 司机打开了车门，等抱着枪的蒋华跟在宁奕身后下车时， 胖子已经在头车旁边跟对面杠上了。 宁奕看的清楚，拦路的人大概有四五十个，不仅穿着各异， 手里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长矛砍刀和改装枪支应有尽有。 现在对于拦路抢劫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感，宁奕只是惊奇于为首这人的打扮。 穿着实在是有些古怪，冰天雪地里，这人竟只穿着背心和短裤，似乎完全不怕冷。 “啧？好像哪儿不对劲呢？”宁奕小声嘀咕。 “对，他好像是傻子，不怕冷。”蒋华在旁边小声提醒。 “不对。”宁奕摇摇头，刚要迈步他就发现了这人不对劲的地方， 这人呼吸间，口鼻里没有热气喷出！ 第305章 混进人群的异类 宁奕刚发现这人的怪异胖子就大骂着拉动了枪栓：“你特么听不懂话啊？就特么知道啊啊啊的！” 早就亮出了手中的冲锋枪，此时胖子一动作，对面众人顿时掉头跑了好几十米。 可为首那人却依旧一动都不动，还是抱着膀子目光呆滞的站着。 “胖子，你等等，先别开枪。” “大哥，这人好像听不懂人话呢，我一枪搂死他得了！” “别别，先别激动。” 快步走到近前在胖子肩膀拍了下，宁奕准备上前查探，蒋华却突然从后面拽住了他的衣襟，跺着脚小声埋怨道：“你干嘛去啊，我害怕！” 小脸煞白，56式半自动在她怀里抖得哗哗作响，看样子是吓得够呛。 “你跟胖子在这等我一下。” “不，不行，我……” “诶，没事没事，我一会就回来。”接过半自动步枪，又在头上拍了下，宁奕叮嘱胖子：“胖子保护好她，千万别受伤了。” 胖子重重的点了下头，小心看了眼畏畏缩缩的蒋华，最后郑重道： “大哥，你放心，我死了都不会让小妈受伤的。” 蒋华一愣：“你，叫我什么？” 嘴角勾起一抹笑，胖子话好像让她没有那么害怕了。 尴尬的挠了挠头，胖子招手示意蒋华退后， 这次她没有拒绝，可也只是往后退了十米不到就再也不走了。 两辆公交车上的变种人都下来了， 清一色的军大衣和冲锋枪一瞬间击碎了对面所有的勇气， 最后几个还想观望的“劫匪”转身就跑。 可差点被胖子一枪打死的这人却只是回头看了眼，然后又恢复了原状。 “你怎么不跑呢？”宁奕前走两步，小声问道。 “啊？”那人僵硬的一梗脖子：“跑啥？抢劫啊，劫道啊。” “啧！唉~”宁奕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人胸膛起伏的很慢，说明还在呼吸，可这么冷的天，正常人一定会在呼吸时出现热气的。 如果他不是个死人，就一定是被病毒感染的变种人，可表面上也看不出个变种人的样子。 上身的背心破了好几个大洞， 腿上的短裤也撕开了口子，却没丁点的伤口，除了被冷风吹得皮肤通红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拎着枪绕男人走了一圈，宁奕发现这人除了好像傻之外，一切都没问题。 “你不怕死啊？” “我不怕疼啊，不疼。” 比刚才还含糊的回答说明这人对寒冷有反应，他好像要冻僵了。 突然！ 他在脑海里找到了一个特别相近的形象——被冻僵的丧尸！ 在棚户区里见过的那个老年丧尸就是这样， 面前这个男人只是会说话罢了，其他都一样， 嘶~这是丧尸进化了，还是人类退化了，难道变傻了就能抵抗寒冷？ “大哥，你想啥呢？我整死他。” “这人不对劲啊。”宁奕刚说一句，男人又开口了：“你……” 又僵了几分，像是马上就要冻硬了一般，这人第一个字都没说完，就发不出声音了。 “人呢！这人快冻死了，快来整回去，我们不杀人！要开枪早开枪了！快点啊！” 向远处喊了嗓子，宁奕快步回走把枪交给胖子， 蒋华瞅准时机，小跑着奔过来抓住宁奕的衣襟再也不放手了。 “大哥，咋回事啊？他有用啊？”胖子问。 宁奕脸色不太好：“这人不对劲，得找人问问他从哪儿来的，大家都友好点，枪收起来，先摸清状况再说。” 众人点头，陆续拉开衣襟把枪揣进了怀里。 过了将近五分钟，北郊路口的平房区才有人出来。 这是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非常惧怕制式枪支， 宁奕递过去的半盒烟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反倒是板车后面坦克让他彻底放下了防备。 应该是把宁奕误认成了军人，这人哆嗦着点了个根烟，摇着头锤了锤还在发抖的大腿： “哎呦卧槽，可吓死我了，我还纳闷呢！市里也没人能整到这些枪啊，你们可算来了，还走不走啊？” “呃……不走了。”宁奕指了指站在车前张着嘴却已经没了呼吸的人：“他，是不是冻死了？” “没有。”男人摇摇头：“他邪性，冻不死。” 机缘巧合的误会打消了防备，也让之后的交谈顺畅了不少， 冻僵的傻子被人用门板抬了回去， 宁奕一行人也被他们迎进了住所，那是位于几百米外，一家挨着路边的农家院。 这人姓许，是个在村里开饭店的外地人，跟着他这四十多人都是村里的幸存者。 进村的路上蒋华一直拉着宁奕的袖子，寸步不离，她低着头，其他人好奇，倒也没什么过分的反应。 车队在路上停了一长溜，胖子安排持枪人员将整个农家院都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一跃跳上了房顶。 这下可把还没进屋的几个人吓了够呛：“卧槽！什么玩意，跳这么高！” 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胖子有点懵逼。 蒋华咯咯咯的在怀里笑个不停。 宁奕托词胖子会武功，伸着手安慰了半天才打消那几个人顾虑。 在老许的带领下宁奕搂着蒋华进了屋。 农家院的大厅里已经摆满了床铺，所有窗户都用铁丝绑着自行车一类的障碍物，很显然，靠近市区的这个村子虽然地势低洼， 却也遭受过丧尸的突袭，能活下来这么多人实属不易。 “许老哥，那人呢？”宁奕问。 男人摘下帽子打扫两下身上的雪，指了指大厅后面：“抬厨房去了。” “啊！”蒋华掀开宁奕的衣襟一下钻进了怀里。 “就，就吃了？”宁奕也有点懵。 “没有没有没有。”男人笑着摇头：“放炉子旁边了，烤一会火就好了，可邪性了。” 清了清嗓子，男人又补充道：“嘶~前段时间有个车队从路边过，这小子好像是让那些人扔下的。” “车队？” “啊！挺多车呢！”皱着眉头思考了几秒，男人补充道：“不知道为啥就给扔下了，然后那车队里两伙人就干起来了，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全都走了。” “那他怎么不穿棉衣呢？” 男人嘿嘿一笑：“他来的时候就这样，给衣服不穿。 当时身上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嗷嗷叫唤。 说来也怪，好的可快了，吃的挺少，就是有点der呵的，总半夜往外跑， 每次回来都摔的满嘴是血，冻的跟孙子似的， 前天晚上把着门，在外面站一个多小时，都特么快冻硬了。 诶？你还别说，抬屋里暖和一会就好了。这两天非得吵吵要劫道，拦车队……” “呃，啊……” 厨房里传来了一声艰涩至极的呻吟，刚刚被冻僵的傻子好像缓醒了。 男人转头看了眼厨房方向，伸手招呼着宁奕和蒋华进办公室，还不忘小声嘀咕：“就是身上一股子怪味。” “什么味？”宁奕皱起眉头跟怀里的蒋华对视一眼， 正巧缓醒过来的傻子走出了厨房， 那一瞬间，宁奕看见他鼻孔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缩了回去。 “啥味，嘿嘿，臭烘的~” 心里一紧，宁奕小声问：“老哥，他晚上出去都干什么啊？见过没有？问过吗？” 看了眼宁奕郑重的表情，许姓男子回头盯着傻子，回忆道：“嘶~好像说……找吃的，找去呗，这村里能吃的我们都找回来了， 反正把他救了，他自己找死也不怨我们……” 第306章 丧尸 低温造成的影响缓解了不少，但这人明显还没有完全从僵直状态中解脱出来。 他好像要从厨房门口去远处角落里的那张床，可他根本无法完全抬起自己的双脚， 自从出了厨房，两只脚就在地上趿拉着， 短短十几步，瓷砖上的缝隙几次绊住了他的鞋尖，差点让他摔倒在地。 笨拙的样子像极了丧尸。 前走两步，宁奕进入饭堂大厅看清了他的床榻， 不像其他人的床铺远离窗户和门口，有被褥和枕头， 那张床在最里面的墙角，跟谁的床都不挨着， 结满冻霜的后门就贴着床头， 床上只有几个用来阻隔木板的破胶丝袋， 不但没有被褥，连个枕头都没有。 很显然，屋里零上的温度已经能够满足他的行动需求了。 “这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大家叫他楞子， 一开始大家都讨厌他身上的怪味，越热越臭， 平时也不见他拉屎撒尿的，有人说他拉裤兜子了，几次都想把他赶出去。” 挠了挠鼻子，老许补充道：“他平时进屋就往床上一躺，不招谁不惹谁的，墙角那漏风，在那也挺好，不咋臭。” “哦，呵呵，怪不得。” 想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人鼻子里的东西，可话出口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那个想法，应该让蒋华出面叫这人过来。 蒋华可能是知道自己的长相容易惹麻烦，自从接触这些人开始，她就有意用帽子和围巾遮挡容貌。 现场有自己为代表的变种人，有老许这种正常人，还有正在往床铺僵硬挪动的怪人。 没有人注意到蒋华的容貌，被漂亮脸蛋干扰判断的可能性很低，是验证想法的绝佳时机。 如果蒋华真的可以如秦医生所说的那样，释放干扰人心智的信息素， 那自己就可以在第一时间观察到三种可能。 “叫他过来，客气点。”揭开衣襟，宁奕抬起蒋华的下巴笑道：“我要验证个问题。” 蒋华扬起小脸，用围巾遮住口鼻，小声问道：“什么问题。” 宁奕一笑：“试试你够不够漂亮，放心有我在，不会有危险的，你叫他一声就行。” 蒋华对于这个提议非常抗拒，不仅她不愿意，就连老许和坐在床边的一众人等都不明白宁奕到底要做什么。 最后宁奕佯装生气才让蒋华就范了。 为了获得最直观的观察效果，他搂着蒋华进入了饭堂大厅，站在床铺之间才把蒋华从怀里放出来。 “叫他，只要他能听见，咱立马就走，温和些。” “嗯！”抿着嘴点了下头，蒋华拉下围巾，双手抓住宁奕的衣襟， 干笑着，开口只说了一个字，现场失控就差点彻底失控。 “喂！” 呼啦一下， 远处那个刚躺下的怪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陪在宁奕身边的老许和坐在床边看热闹的人倒是起身凑了过来， 他们所有人都圆瞪着眼睛，就好像宁奕怀里搂着块唐僧肉似的，稀罕极了。 “啊！”蒋华又钻回了宁奕怀里，拉着衣摆像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宁奕搂紧蒋华快步退出饭堂，刚要说话， 周围人又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一个个脸色茫然，面面相觑的坐了回去。 “诶？怎么忽悠一下子呢？”老许拍着脑袋，莫名其妙的看向宁奕。 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宁奕一个字也没说，搂着蒋华转身出了房门。 老许害怕失去强援，在后面跟进了院子。 将胖子从房顶叫下来，又把蒋华交到他手里，宁奕发现周围的持枪变种人好像都没什么异常反应。 心里那个想法似乎验证了一大半， 是不是有信息素释放他不敢确定， 但刚刚蒋华确实迷惑了正常人，而且这种能力应该是可控的， 因为她藏进自己怀里之后，那些人全都回复了正常， 并且无一例外的出现了短暂的失忆症状。 “啧！”有点头疼。 如果说这种能力是为了提升繁育能力，或许也说得通，可她真的会看上普通男性吗？ 无差别的吸引和迷惑，或许……用来猎杀再好不过了。 变种人应该不容易受影响，马玉之前谈判的时候周围就有变种人，他们就没事。 漂亮女性在与男性沟通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从社会里混出来的马玉肯定对这点深有体会。 直到胖子动手之前马玉都没有完全放弃希望， 所以，受影响最明显的就是对方那个头头， 他完全恢复正常是在苏醒之后， 那时候马玉已经不准备再争取什么了，所以，时间和症状也对得上。 可宁奕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抓过秦医生的裤腿， 如果说秦医生为了不影响谈判而释放善意，倒也正常， 刚刚的实验没有验证这种影响的有效距离，却在不经意间让宁奕明白了另一件事。 宇航看上秦医生，并不是因为秦医生的刻意吸引， 如果不是因为脸蛋和环境影响的有感而发， 那么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宇航想让自己安心，要验证这件事情的真伪恐怕只有看宇航的行动了。 “诶？兄弟，你咋了？”老许问。 “没事。”转身进屋，宁奕站在饭堂入盯着角落里的怪人，问老许：“你有，镊子吗？要够长够结实的。” “有，你等着。”老许略一思量，转身跑进了办公室。 没一会，又拿着个尺许长的不锈钢镊子跑了回来：“给你。” 这镊子不是很锋利，却完全足够伸进鼻腔，也足够坚韧。 拿在手里端详了几秒，宁奕思考着要在什么地方实施动。 可能是以为宁奕在想镊子的用途，老许指了指办公室里面：“之前养鱼来着，种水草用的。” “种水草？” “啊！”老许不以为然：“草缸！往水草泥里……” “草缸。”这两个字一瞬间将宁奕拉回了实验楼里的那个加工车间， 那里也有一个种了水草的鱼缸， 也是那个鱼缸给了他末世里抹不掉的思考和启迪。 “你过来一下。”宁奕朝角落里的怪人招了下手。 “啊？”那人没动，只是伸着脖子往宁奕这边看了眼，比刚才在寒风中好了不少，却依然迟钝木讷。 “我让你过来！” 怪人站起来了，跟着一起站起来的还有满屋子的村民。 “他一个傻子，你欺负他干啥？” “是啊，没招谁没惹谁的。” “你们当兵的态度就不能好点？” 宁奕用冰冷的眼神制止了还要继续的责备：“你们没想过这人为什么不怕冷，冻不死吗？” “想那么多有用吗？”吧台里面，一个穿着保安棉服的人走出来，抬手指着宁奕嚷道：“这世道能活就不错了。 之前电视里不也总说什么冷冻人什么的吗？那人家能冷动不死，他就不能啊？” “放屁！你有没有点常识！有成功案例吗？你当外面是实验室呢！ 变种人都做不到的他能做到？现在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丧尸！” 人群里回头回脑去看角落的人不在少数，可那怪人正常的外表好像并不能让他们提起警觉。 “滚！”叹了口气，宁奕分开人群走到屋里，掐着怪人脖子将他拎到了门厅。 “你什么时候被咬的？像你这样的还见过多少？” “啊？”那怪人歪着头问了句，室内高温让他眼神灵光了不少，可还是榆木疙瘩一般的无法沟通。 看来打探底细的盘算无法实现了， 宁奕抢在众人同情心泛滥之前，薅着头发将怪人扔出了院子。 老许还想劝两句，却被他一把甩了个跟头， 回身指着院子里的所有人，宁奕怒声道：“服了！你们这警惕性怎么活到现在的？我现在让你们看看他是个什么玩意！” 说着上前一脚踢中怪人脖子，颈椎应声而断， 镊子捅进鼻腔感觉一下，使劲往外一拽，一条半尺多长的红色虫子被拽了出来。 “呕！”干呕着扔掉了镊子，宁奕龇牙咧嘴的退后：“胖子，给我张消毒湿巾！” 话音刚落，红色的虫子就从死尸七窍里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它们一团一团的纠缠在一起，如蚕蛹一般随机的扭动着， 毫无生机的躯体迅速干瘪，竟在此时腾起了些许热气， 众人惊叫着往回退了十几米，生怕被沾染到半分。 还没涌到地面就被完全冻结的虫子，在宁奕脑海里唤醒了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是末世爆发的第一天，他在图书馆里也曾见过这种东西…… 第307章 顺水推舟的两种实验 众人如梦方醒，刚刚还准备慷慨陈词的几个人不说话了，老许也慌了， 他问宁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得到了一个更加茫然的眼神。 宁奕让人找来汽油，小心的泼洒到尸体上，最后用一根木条引燃。 熊熊燃烧的火焰拱出了浓重的尸臭味， 复苏的虫子还能挣扎，可它们终究抵抗不过烈火的拷问，只一瞬就变成了焦炭。 蒋华吐了，自己带来的其他人还算淡定， 可包括老许在内的村里人，全都不自觉的站到了宁奕旁边。 这场人类的浩劫曾被宁奕比作一场狂飙的进化之路， 他也认为自己才是最先起跑的那一批， 可刚刚重现的可怕景象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人类本没有进入这条赛道，他只是庞大基数中的一个小概率事件， 如果真要探讨起跑顺序， 丧尸和变异生物只能排第二，他顶多算是第三， 第一的，是那些最先从自身变异的东西，比如，病毒…… 搂着蒋华转身的瞬间， 他脑海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难道这场浩劫是为了让其他生物追平人类的进化优势？ 也说的通，那……他这个特例，是不是也代表着人类之前积攒的进化优势？ 最起码数量应该也算优势，70多亿跟别的生物比起来或许不算多， 但绝对不少了，否则他应该也不会出现。 经过刚才这么一遭，他改变了带走这些人的想法，至少离开之前不会改变想法。 住在工事对面的只能是变种人，或者是蒋华和鲁壮这样的二代超级人类， 正常人在那种环境里是不安全的，如果今天自己不在场，蒋华可能会因为胆小逃跑， 可要是换成专门为猎杀而来的马玉或者露娜， 这里的人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 他自己在二百货里尝过人的滋味，在凛冬吃过变种人， 胖子能吃丧尸，那么他自己肯定也能， 在食物链上，他们已经超过了普通人，刚刚又在繁殖和猎杀能力上超过了“潜行者”。 包括大脑和身体在内，目前还没有什么负向增益，这种超越似乎是全面的。 可无论如何，是否同意被感染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决定， 这跟当初拯救工事里的人不一样，他感觉自己现在的思考方式更接近凛冬， 就像他们会杀死宁奕， 也会留下“零”， 人类倾向于将决定权留在自己手里。 宁奕将老许拉到房头，笑着说道：“我是变种人，我带来的所有人都是。” 好像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老许梗着脖子思考了半晌才问道：“啥是变种人啊？” “你没见过啊？行！让你见识见识。”宁奕朝人群招了下手：“胖子过来。” 老许迎着胖子跑到近前，左右打量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也没啥特殊啊。” 直到胖子露出骨节，老许才明白宁奕的意思，只一瞬他就被吓跪了，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害怕吧？” 老许点点头。 “呵~”宁奕仰天长叹，无论是不是被虫子操控的， 刚刚那个都应该算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智慧丧尸， 就算像个弱智，他至少成功的伪装了自己的外表和生活习性，并且混入了人群， 有什么企图不好说，但他必须把这个发现告诉眼前的幸存者。 清了清嗓子，宁奕抓着脖领子将老许从地上拎起来，戳在墙边站好才继续道：“你别害怕，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想给你们一条活路。” 盯着老许近乎呆滞眼睛看了几秒，宁奕继续道：“这是机会，主动权在你，不强迫，不威胁。” 回身指了下人群另一边冒着黑烟的火焰，宁奕伸手打掉老许肩头的雪： “今天你看到了，我没杀你们，烧死的那是个丧尸，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能说话的丧尸， 我走之后你要注意观察你们这里的其他人，看看有没有被传染的，他晚上总往外跑肯定是去找吃的了， 嘴里的血应该也不是摔的，让人去村里挨家挨户的找找，看看有没有被啃过的尸体。 变种人不都是长骨头节的，像我一样的也不少。 绝大部分变种人在头部发生变化后都会失控， 但只要还有理智，我就能让他们停止恶化， 你自己拿主意，先不要告诉其他幸存者这个秘密，否则，屠村。” 宁奕搂着蒋华转身：“所有人上车！出发！” “去哪儿找你？”老许打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站住脚步，宁奕脑突然想起了开着推土机的那些人， 招揽幸存者似乎需要一个有效的衔接手段， 摩挲着蒋华的小脸，思考片刻，他改变了主意，这个城市里没有人可以抗衡他的火力，主动暴露才能尽快壮大： “西郊水库旁边的村子，不要硬闯，会被打死的。” “好。” 重新登上公交车，变种人陆续就位，车队重新出发， 在路上他问过蒋华刚刚叫那人时的状态， 还以为有什么刻意的控制，让他意外的是蒋华只说她想引起对方的主意，别的什么都没做过。 到现在他依然说不准那种所谓信息素是否真的存在， 或许只是容貌，或者声音也说不准，就像被于桐吸引的小战士。 他只是惊讶于，原来，吸引人类，如此简单！ 车队行进不到半个小时就抵达了国际贸易中心。 这里是北城区的一处物资集散地， 顺着公路方向建造的商场大楼最少有一千米长， 前面是宽阔的停车场，背后是数以百计的巨大仓库， 这里有进出口批发贸易，也有高端商品专卖。 由于距离江城大学不算太远，宁奕来过， 如今旧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停车场上依然有不少汽车，路口已经被横七竖八的车辆堵死， 开出停车位的汽车基本没有完好的，只有那些来不及被主人启动的汽车还保存着之前的样子。 必定还有丧尸在里面，商场的大门玻璃基本完好，门口看得见脚印，不知道有多少人进去过，没有起火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等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堵在路上的汽车先后被坦克拖走， 公交停靠商场门前，宁奕率先搂着蒋华下了车。 推开大门的一刻，漆黑的空间内亮起了无数双红色的眼睛。 宁奕在蒋华大叫之前退出了门口，转身道： “胖子，送蒋华去坦克里呆着，让鲁壮出来，对了，记得把上衣脱了留在坦克里。” “啊？”胖子有点懵：“上衣全脱？光膀子啊？” 宁奕抿着嘴点头：“把那个身上有鳞片的也叫进来。” “问问还有没有想进来的，我要做个实验，看看你们的极限在哪儿。” 第308章 混进尸群逛商场的意外发现 胖子领着蒋华走下台阶去了坦克那边， 鲁壮钻出坦克的功夫，宁奕叼着烟低头看了眼脚边雪地， 凌乱的脚印说明来过这里的人并不少， 左边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不少倒毙的尸体。 来过这里的人一定做过尝试，并且跟楼里的丧尸遭遇了。 可这里跟市区的地形和布局完全不同，大楼前面有广场一样的停车场， 想从这里拿走东西也并非只有正面硬刚丧尸一个选择。 他们完全可以把门打开，用声音或者光亮将丧尸从楼里引出来， 就算没有重火力，用汽车撞也可以啊， 只要消灭绝大多数丧尸，楼里剩余的那些便不足为惧了， 自己能想到他们也一定可以，然而现在他们没有那么做， 甚至都没有放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如果不是心疼物资，那就肯定另有原因…… 再抬头的时候，鲁壮和胖子已经将随行的变种人集结完毕了。 除了那十个不到的女性变种人以外，其他男性变种人基本都只穿了条内裤。 最扎眼的应该要数胖子，他赤着脚在雪地里站得笔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后背上那两根骨节却冻得瑟瑟发抖，尖刺打在一起甚至发出了咔咔的响声，看上去有点滑稽。 “还挺着急。”笑着抽了口烟，宁奕指了指众人后面的公交车：“想到点事，你们先上车，我去里面看看，安全第一。” “哦。”胖子欲言又止，最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也没多言，转身开始招呼大家上车。 看了眼从坦克上探出头的蒋华，宁奕转身推开了商场大门。 自动关闭的大门剪断了光线，漆黑一片的商场内又亮起了无数盏不算明亮的红灯。 它们闻声而动，甚至在最开始还出现了拥挤， 直到对面紫色的眸子亮起，这种骚动才彻底平息。 应该跟之前企图进入这里的人有关系，拥堵在门口的丧尸尤其多， 它们木讷呆愣的站着，迟钝的样子又让宁奕想起了刚刚那个被蛆虫掏空的“智慧丧尸”。 心里莫名的烦躁，宁奕甚至想找个趁手的武器，将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丧尸都打碎， 似乎感受到了愤怒，堵在门口的丧尸竟主动退去了。 有点唯恐避之不及的意思，前面的丧尸很急，可僵硬的肢体根本无法让他们快速撤离， 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步，宁奕刚往前走了没几米，尸便成片的倒了下去。 艰涩吃力的低吼灌满了整个楼道，到处乱爬的丧尸让他想起了冬天在室外贩售的蛤蟆。 它们在水盆里彻底冻僵之前就是这个样子，笨拙，挣扎，惊恐又无法逃脱，看上去让人绝望。 叹了口气，宁奕停住脚步，等着视线中的所有丧尸躲瘟神般的四散远去， 叼着烟站了不到一分钟，门口丧尸跑的差不多了， 他也在地上看到了导致踩踏的真正原因， 那是十几具烧焦的丧尸，本就残破的尸体已经被其他丧尸踩的不成样子， 旁边地上那几根缠着东西的钢管和木头，应该就是企图点燃商场的火把， 原来并不是没人试过用火，只是商场外面没有窗户，里面丧尸又太多， 他们没有办法把火把扔进货物区。 这几个被烧焦的丧尸成了其他同类的救世主，又在机缘巧合下保住了这里货物。 不像在蔡江龙村子外面那头只会横冲直撞的变异怪牛， 也不像把自己爪上天的变异大鸟， 这些同类变成的丧尸，还是会对他的敌意表现出本能的躲避。 当初在二百货遇到魏红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魏红说在走廊里听到了脚步声， 可当他出来时，商场里就只剩下了无法行动残尸，其他丧尸都跑了…… 干涸的血渍和尸水在地面冻了一层，有些滑腻，但还不至于摔倒。 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宁奕嗅了下空气中的味道，腐败的尸臭还是有， 只是寒冷让气味没有那么刺鼻， 无法想象当夏天到来时这里将会是个什么景象， 即使楼内阴凉，恐怕腐败的尸体也会把这灌满让人窒息的味道。 迈着步子走过门口通道，宁奕来到了商场大厅， 刚刚的烦躁没了，丧尸也停止了躲避， 原地站定的丧尸基本很少移动，它们接纳了这个后进来的“同类”。 在这白骨残肢随处可见的商场里，他开始了末世之后的第一次闲逛。 正对大门的是一家金店，栏杆卷帘落到了地面，挡住了外面的一切，却没能阻止的了内部的尸变。 进店中间的柜台旁站着一只面目全非，彻底没了动静的男性丧尸， 穿着红色夏季西装的女店员始终没能绕出柜台， 她身材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些许消瘦，依然凹凸有致， 只是七窍流血，皮肤青紫，看上去狰狞恐怖。 宁奕用力扯碎合金栏杆，走进了金店， 玻璃挡板下的金银首饰大部分保持着原状， 逃命时好像没有人顾得上趁火打劫，这些贵金属是一定要拿走的， 说不定哪天王昊就需要这些东西来制作武器， 就像凛冬城那样，即使做不出核弹，普通导弹或者半导体芯片什么的也一定是需要的， 如果实在用不上，也能跟凛冬换一些东西。 继续往前走了几米，宁奕在贩售宝石的柜台前站住了脚。 不知道是因为动静的吸引，还是年复一年的固有模式，柜台里面丧尸店员竟然跟了过来。 她贴着柜台与宁奕面对面站着，让宁奕感觉有些拘谨。 “那个……给我拿一下这个红宝石戒指看一下。” “呵-” 女店员向前探了下脖子，声音好像并不是从嘴里发出的， 宁奕侧头看了眼，发现这女店员的喉咙被咬了个缺口。 “你好，我要这个，红宝石戒指，要这个最大的，麻烦拿一下。” “咳-” 短促而艰难的发声过后，女店员重新站直了身体。 不想再为了弥补往日缺憾而进行无谓的沟通， 宁奕侧走一步翻过柜台，将女店员挤到一边， 拉开柜台后盖，从里面将整个托盘抽出来放到了柜台上。 最大的一枚红宝石戒指被他戴在了手上， 正打量着，女店员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侧头看了眼，她衣服还算干净，宁奕拉过丧尸伸手问道：“大姐，你看，这个好……” 话说半句， 他透过指缝看见了斜对面的展厅，那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应该是手表专柜，挨着大门的那个展厅里还有不少丧尸并未离去， 它们聚在一起，围成一圈，好像在护着什么东西…… 第309章 之前的不可能 这是个意外的发现，为什么那几个丧尸不跑呢？ 疑惑出现的一瞬间宁奕起了杀心， 身旁的店员最先做出了反应，紧接着金店门口的丧尸也避了开去。 斜对面展厅里出现了一阵骚动，几秒钟之后却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一个丧尸从屋里走出去。 “诶？看什么呢？”宁奕翻出柜台从栏杆破损处走了出去。 随着距离的接近，对面手表展厅里的丧尸又出现了骚动迹象， 它们频繁的挪动脚步，甚至有几个艰难的回过了头， 僵硬的脖颈咔咔作响， 有几个丧尸眼球丢失，眼眶深陷却依旧不肯转身离开， 那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秘密需要它们用身体遮挡。 心里的疑惑更甚，宁奕走进展厅薅住脖领子将正前方一个丧尸扔了出去，马上又有个丧尸补了空缺。 “诶？卧槽？” 宁奕双手齐动，接连扔出去五六个丧尸才最终看见被它们围在中间的那个东西。 跟之前附着在健身房上面的脓泡很像！ 被薄膜裹着的淡绿色液体中悬浮着一个苹果大小的白色球状物， 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这球状物上伸出了十几根暗红色的管状物，每根都有手指那么粗， 这些管子在薄膜壁上有开口，之前被他扔出去的那些丧尸在干什么他不知道。 可现在仍站在这的几个丧尸却都做着相同的动作， 它们伸出手指，探进那些管子在薄膜壁上的开口，好像在给这个东西输送养分。 薄膜鼓胀的频率非常慢，幅度也不大，每次鼓胀收缩可能要半分钟或者更长时间。 每一次鼓胀，那些管状物就收缩一下，像是在吸吮着丧尸手指中的尸血。 被他扔出展厅丧尸有男有女，它们基本全都重新站了起来， 不敢再次靠近，却又不肯离开，只在展厅外面频频跺脚。 宁奕回头看了眼，然后抓住附近一个丧尸的手慢慢向外拔， 他想看看这丧尸的手指到底是不是被当成了输送养料的通道。 可这丧尸却好像十分抗拒， 他执拗的对抗起了宁奕的动作， 变成丧尸之前这人应该不瘦，只是现在已经皮包骨了。 松懈的面部皮肤遮住了眼睛，肚子上的褶皮也从t恤下面当啷出来。 盯着薄膜，宁奕手上用力，攥碎了丧尸的手骨，接着慢慢向外拉拽。 微弱在吸扯之后，丧尸的手指被拽了出来， 皮肉已经不见，手指上剩下的骨头还淋淋的滴着黑血。 孔洞闭合之前宁奕看见洞里好像密布着针尖状的白色利齿。 果然没错，心下顿生厌恶，他拉着丧尸甩到一旁然后一脚踹出了展厅。 还剩下的几个丧尸依次类推，全都扔出展厅之后，他彻底看清了这个薄膜的样子。 那是个被吸干了养分的女性尸体，鼓胀的薄膜是她的肚子， 薄膜里的白色球状物应该就是孕育中的变异生物。 展厅外面的丧尸还原地踏步， 本来没有感情的它们好像很着急。 “啧！” 所有丧尸的手指都被抽出以后，这个孵化巢穴的鼓胀和收缩都变得更加迟缓了。 其中的淡绿色液体迅速浑浊发白，三分钟不到它就彻底不动了。 宁奕感觉恶心极了，孵化巢穴死了，身后的丧尸也走了。 其中几个更是漫无目的地走向了门口方向， 他还记得自己进来时那些丧尸拥堵在二层门时的景象， 没有一个丧尸去到大门跟前， 原来门口的拥堵不是互不谦让造成的，它们的真实目的是保护这个巢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正常人对丧尸和自己这样的变种人是个什么态度了。 在没有被完全证明不会恶化的情况下，除了小部分追求力量的激进分子以外， 他可能跟胖子身后那两根骨节一样， 让人生厌，让人害怕， 就像他无法容忍被寄生虫支配的“智慧丧尸”，还有这个让人汗毛倒竖的孵化巢穴！ 如果不到最后一步，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这种鸿沟根本无法跨越。 或许，村子里那个老许也是这种态度，短暂的示好只是缓兵之计，他自己可能又热脸贴了冷屁股！ “我再也不特么上赶着拯救什么人类了！爱来不来！” 没心情继续闲逛，宁奕掏出通讯设备，一边往大门走，一边呼叫工事里的露娜。 “派人守住附近山头，严防敌人突袭，如果有人来就让他原地等着，往里冲的全部击毙！” “好的，国王。”露娜答道，马玉在后面有点懵，还想再问什么宁奕却已经挂断了通话。 冲出大门，他朝着公交车招了下手： “阿坤和鲁壮带人做好警戒，用坦克保护好大家！其余人跟我进来！” 回头一脚将之前过来的丧尸踹飞， 宁奕把着门伸手指向右侧走廊里面： “所有人都去餐饮区！那里位置低，把丧尸吸引到那里一个不留！不要保留！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厉害！” “好！”胖子一马当先，风似的冲进了商场。 “胖子看着点！别伤着自己人！” “好的，哥！” 第二个冲到门口人是手背长指甲的青年， 他紧张的看了眼宁奕，在得到肯定眼神后迈动步伐缓缓走进了大门， 刚进二层们，手背上的指甲就在咯吱咯吱声中爬上了双臂， 并迅速布满全身，形成一层灰白鳞片似的层叠甲壳。 身边一个个变种人极速冲过，丧尸的脚步也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这些东西在经过最初的活动之后好像比刚刚灵活了不少。 身后商场里传来沉重且连续的锤击和切割声， 变种人愤怒的咒骂掺和在丧尸的低吼中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点轻松。 宁奕抬头望向天际，墨蓝色的乌云遮蔽了半边天空，风里开始飘飞雪花， 忽然，远处大地里好像有个光点一闪即逝，像是镜子的折射。 “阿坤。”朝着远处指了下：“那边好像有人，注意警戒，鲁壮把蒋华带过来。” “干什么呀？”蒋华从炮塔上钻出脑袋问。 “带你进去挑衣服。” 蒋华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我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一会坦克开炮震聋你！” 缩着脖子犹豫了一瞬，开始从坦克里笨拙的往外爬：“哦哦，那你等我。” 宁奕按动通讯设备呼叫了工事，想确定一下有没有什么急需的物资，这次接听的是马玉。 “有人来了。”上来这一句让宁奕心里一沉。 “现在什么情况？” 耸着肩摇了摇头，马玉撇了下嘴：“说是你让来投奔的，还说都想好了，对了，姓许，露娜带人过去了。” “呵~。”心里突然一松，宁奕笑着摇头，人真特么复杂， 不是胡思乱想，就是变化无常，有时候聪明无比，有时候又傻的可以： “先把他们安排进对面村子，注意防范，等我回去再说，家里有什么急需的物资吗？” 马玉思考了一下，又噘着嘴摇了摇头：“没有了，都还足够。” 话音刚落，她马上又露出了狡黠的笑：“当然啦，多多益善~” 宁奕被马玉的小模样逗笑了，之后他又让马玉叫来了王昊，想问问又没有什么急需的设备。 没想到这小子张口就要了一大堆生物、化学和物理和电气通讯等实验器材。 说是有备无患，这种东西少，最好提前拿到手，说不定马上就能用到。 蒋华对于自己可能拥有的力量一无所知，躲在宁奕怀里还在瑟瑟发抖， 可搂着他的人，心思却早已经被刚刚这几句话带回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个地方曾经为他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 也是在那个地方，他被摔进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期望、抗拒和怀念纠缠在一起，分不出个胜负，沉默了几秒，宁奕挤出一丝笑容： “王昊，你去问问曹红娇，问她想不想回学校看看。” 不出所料，曹红娇同意了。 挂断通讯，宁奕对抗着蒋华后撤的脚步搂着她进了商场。 最先去的还是金店。 走到刚刚的柜台前，宁奕还想对着丧尸店员来个询价试戴， 可蒋华却直接把首饰托盘端到了地上，双手小旋风似的抓起一枚枚戒指揣进了兜里。 “我给马玉和露娜还有徐莹她们带回去，对，还有晓雪，到时候一起选。” 宁奕蹲在身边看着蒋华认真的表情，问道：“你不恨马玉吗？她打过你。” 蒋华摇着头冲宁奕一笑：“不恨，就是之前有点小过节，早都谈好了。” 说完她又开始摘戒指：“你跟曹红娇不也和好了嘛！说开了就好了，又不是不共戴天……” “啧！”压根没想到蒋华会提到自己之前的事，宁奕有些恍惚， 他拿不准这一切到底应该用个什么样的尺度去衡量或比较了。 如果不是末世，这个仇怨永远都解不开，报复对报复，扯平了，就行。 通讯装置又传来了呼叫，这次是陈宇，宁奕所处的漆黑环境让他一愣。 “你在哪儿呢？你眼……” 宁奕笑着打断道：“大商场，零元购。” 说着他打开灯光转了一圈，还特意给陈宇看了眼正在揣戒指的蒋华：“金店！随便拿！” “卧槽……”陈宇慢慢站起了身，眼睛都直了： “你给我整块好手表呗，越贵的越好，还有，我要一枚大钻戒，金项链……” 陈宇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最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看，我也没经历过这些啊，啥时候领我去一趟呗？ 不用给钱，随便拿！没人管！这也太特么爽了！” 宁奕笑了，都是相通的，跟用报复解开仇怨一样，这也是末世之前不可能的事。 第310章 像人! 居住在凛冬内城的人衣食无忧，但可供他们选择的余地却极少。 在不执行任务的情况下你穿自己的衣服，可如果你在逃亡路上丢掉了所有家当， 那么很不幸，你的选择只有两种，军装或者工装。 当生存成了唯一要务，人们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讲究许多， 人们或许能暂时压制特立独行的需要，却从来都不会放弃内心和追求和向往。 宁奕明白陈宇不只是想回来参加一次放肆的“零元购”， 他是想回到那原本属于人类的城市再看看。 被声响吸引的丧尸越来越多，它们不敢进入金店， 可路过时脚步沉重的像千军万马过境，陈宇终究还是听见了。 “什么动静？你那里有很多人吗？”挠了挠耳根，一秒之后陈宇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嘶~不对啊，是丧尸的声音！给我看看，这么多吗？” “嗯。”宁奕点了下头，转身将镜头对准了金店门外。 丧尸接连不断的从金店门口通过，刚才的僵硬步伐也变成了小跑。 “不，不是冻住了吗？”陈宇瞪着眼睛，震惊无比。 撇了下嘴，宁奕摇摇头：“可能凛冬的低温能冻住吧？或者在室外才行。 低温不能把丧尸彻底冻死，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连行走都困难，现在已经灵活多了，呵，应该是热身完成了。”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陈宇将视线缓缓投向桌面，最后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我给你看看，正好给你挑块手表。” 宁奕想走出金店，低头一看却发现蒋华不见了， 这个刚刚还对丧尸惧怕无比的女人，在揣完戒指之后竟跑去了不远处的黄金柜台。 跟刚才自己询价时的场景非常相似，因为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 那个丧尸女店员并没有慌乱躲避， 蒋华就隔着柜台，哆哆嗦嗦的跟那个店员对视着。 她想伸手去柜台里面拿首饰，又怕会被丧尸咬到， 因为这店员对她明显没有对自己那么友善。 宁奕将镜头对准了蒋华，陈宇看见这一幕直接笑喷了：“这女的是谁啊？” “我的后宫之一。”宁奕直言不讳：“晓雪知道的，她，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 最初的惊讶只有几秒，陈宇干笑着摸了摸鼻子，声音里有意外，也有欣慰：“她本来就是那样的， 她比我们聪明，也比我们更加坚定。 尤其是怀孕之后，为了保住那个孩子，她顶住了所有流言蜚语， 宁奕，你们认识的时间短，她考虑的要比我们多的多，啧~” 陈宇皱眉摇了摇头，话语里又多了点捉摸不透的意思：“包括于桐和王雪静在内，她们三个现在都是这样， 就像……赌徒，对！押上了所有赌注的赌徒，警惕的过分，不让任何人靠近， 而且对于晓雪肚子里的孩子格外上心。” “哦。”心里一暖，宁奕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解释什么， 不能把爱人带在身边让他喜忧参半，可她们三个人若是可以相处的如此融洽，多少也不用太担心，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他不清楚，或许这是超级人类对于后代本能的保护吧。 转头间，他又看见了刚刚死在对面的孵化巢穴， 也想起了那几个丧尸焦急的样子。 这个尚未定型的世界可能终究要交给那些新孕育出来的生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自己应该算不上“初代超级人类”， 在末世中出生的第一批新生儿才是，真正的初代，末世里的初代。 他朝着蒋华招了招手：“你过来，我要去对面，一会我陪你来拿金子，都拿走。” “哦，那行。”蒋华抿紧衣襟又跑了回来，那些之前被她揣进兜里的戒指在跑动中哗哗作响， 就像筛子上的黄豆，声音密集而零碎，但听了让人踏实。 走出金店之前，蒋华又钻进了宁奕的怀里， 军大衣宽大的下摆可以罩住她的上半身， 却没法将她腰部以下也全都挡住，可她却不怕了，似乎只要遮住头，看不见就安全了， 就像因为怕鬼而钻进被窝不敢出来的孩子，顾头不顾腚。 跑向餐饮区的丧尸被宁奕截停了，噼里啪啦的在地上摔了好几个， 等宁奕搂着蒋华进入名表店时，身后丧尸才重新开拔，继续奔赴战场。 没让蒋华先出来，进入展厅之后宁奕先给陈宇看了沙发上死掉的孵化巢穴：“这是孵化巢穴，你看……” 话音刚落，陈宇那边好像进来个人：“陈宇，派人飞一下萨区，那边好像发现东西了，对了，带着高爆和燃烧，要……30架次，一齐出动。” 是宇航，宁奕调转镜头，喊了嗓子：“宇航！” 没几秒镜头里就出现了熟悉的脸：“呦！零！你这是在哪儿呢？” “给你看个东西。”宁奕又给二人看了沙发上的东西。 对面沉默了，宇航脸色非常不好看，过了几秒他小声问道：“发现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发现时候，还是活的……”看了眼柜台里面，确定没有丧尸之后，宁奕抱起蒋华慢慢放了进去。 这娘们就像电影里那个贪财的鸭嘴兽，进到柜台里面首先在结账台下面找了个皮包， 然后就挨个柜台开始洗劫各种名表，专注程度之高，效率之快完全出乎了宁奕的预料。 “刚才一群丧尸围着。”走回孵化巢穴旁边，宁奕伸出手指在闭合的孔洞前面比划了一下： “这个肚子之前是透明的，肚皮上有很多孔洞，丧尸把手指伸进去，用自己的血供养里面的变异生物。” 宇航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他让陈宇去排出无人机，自己拿起通讯装置又让宁奕仔细拍了下变异巢穴的状态： “萨区也发现了，很多，最大的有一个懒人沙发那么大， 就在小区外面的母婴店里，是他们找丧尸的时候发现的， 据说里面的东西已经有了雏形。” “雏形？”心里一突，宁奕突然意识到，如果凛冬发现的那个已经有了雏形， 那么自己面前的这个极有可能只是刚刚开始。 “什么形状？”宁奕试探着问。 屏幕那头的宇航四下看了眼，然后伸手在从肩头往下捋了一把：“跟你我的外形差不多。” “像……人！？” 第311章 尸巢 “怎么会像人呢？”宁奕回头看了眼正从门前奔腾而过的丧尸， 刚正想说话，蒋华挥着手在柜台里面小声道：“喂！这边没有了，抱我去中间的柜台。” 无奈的摇了摇头，宁奕拉着蒋华从柜台后面迈步出来，又送到了中间围着立柱的圆型柜台里。 正要继续，屏幕中的宇航眼睛一亮：“呦！手表店？” “哎呀，别打岔，我都拿回去，到时候你自己来挑。” 皱着眉头沉吟一秒，宁奕问：“人类胚胎也不是这个形状啊，有原因吗？” “算是有吧……”宇航咧了下嘴，转回身坐到桌角： “刚才照片回来的时候就有猜测，说那些胚胎里孕育出来的东西可能会变成你……咳咳， 变成宁奕那样的超级人类，当然，大家都知道这种说法肯定是立不住脚的。” 挑了下眉头，在宁奕的注视下宇航长叹口气： “之前大楼里的就是这样，生物学家说人型胚胎在丧尸巢穴里出现， 如果不是因为人类的底子，那至少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宁奕紧张的舔了下嘴唇，掏出根烟刚要放进嘴里，就听对面说道： “人类是大自然最完美的造物，或者说，最杰出的作品，是进化过程中完美的标杆。” 顿了一下，宁奕点燃香烟抽了口：“真是这样吗？我感觉有点扯犊子。” 宇航抿着嘴轻轻一叹：“不知道哇~没有老虎跑得快，人家说人类的耐力好， 没有尖牙利齿，人家说人手肘足够硬，能击碎脑壳，会做武器， 有人说人类每胎的生育率比不上其他动物， 反驳的就说人类后代的质量高……” 之后宇航又说了一大堆人和动物的区别，最后一停，摇着头无奈的笑道：“你才最后说到什么了？” 宁奕一愣：“什么？” “你！” “我？” “是！”点点头，宇航站起身接过陈宇递来的平板看了眼， 眉头突然皱在了一起：“他们说，你全都满足，你有所有猎杀者的全部特征， 尖牙利齿，敏捷的速度，甚至是超越了猫科动物的眼睛， 猫的眼睛也需要微弱光线才能在黑夜中看清东西， 商场里没窗户吧？你好像不用，你超过了我们已知的所有动物。 之前人们说完美猎手是猫科动物， 如果你的孩子出现了跟你同样的特征，这个说法恐怕要改了。” 在陈宇的椅子上坐定，宇航让陈宇将前线画面传至大厅屏幕，然后转过设备给宁奕看： “看看吧，整个大厅里都是这些玩意，应该是没有一个成功孵化的。” 两台设备靠的很近，宁奕可以清楚看到整个婴儿用品商场大厅里的情况。 地面上几乎排满了他身边这种变异巢穴， 小的有篮球那么大，大的，直径可能有一米多， 它们全都安静的待着，没有一个膨胀或者收缩着， 胎死腹中，灰白浑浊死寂沉沉的样子看上去竟有点寂寥，或者说，可怜。 “繁育成功率很低？”宁奕问。 “有可能。”点点头，宇航没有接宁奕话茬，他让陈宇通知无人机群保持悬停观望，等待地面部队前去采样。 “今天晚上如果能走的开的话，我准备去你那一趟，亲自把东西带给你。” 说话的时候宇航些许害羞，刚刚有点惨白的脸上有了点红晕。 “行。”宁奕爽快的答应了，可转念间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凛冬城对变异生物探查似乎停滞了，或者说进展及其缓慢， 大楼上的变异巢穴是他们先发现的，这种小型的不应该比自己发现的晚啊。 “你们之前没发现过这种东西吗？不应该啊。”宁奕问。 宇航一笑：“能源紧缺呗，核聚变反应堆失效了。” 叹了口气，宇航在明令禁止吸烟的无人机指挥室里点了根烟： “你应该能猜到的，就跟核弹失效一样，那次战争之后别的国家肯定没有能力再做核弹了。 我们尝试过对抗放射性元素的消失，可放射性元素消失的速度越来越快， 战争过后没多久反应堆就彻底停机了，你来的时候不是看见磕头机了吗？ 采石油的，全都没停。再说，之前大楼上那些东西没孵化出来过什么， 这种小的应该也不会成功，遍地都是，打又打不过来，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只靠卫星……” 这是无奈之举，宇航说生物学家对建筑物中的巢穴进行过化验和论证， 这种巢穴的繁殖模式跟人类很像，属于胎生，跟卵生的营养来源有很大不同， 胎生的营养来自母体，说白了，就是要由外界提供， 而卵生的胚胎则不同，它们的营养基本来自卵体内部，就像鸡蛋的孵化，也像鱼类的排卵行为。 卵生的好处就是繁殖数量可以很大， 但由于大多缺少亲代抚养，卵生的后代往往不会特别高级， 胎生的生物在数量上无法跟卵生生物抗衡， 但质量却明显更高。 科学家说这种繁殖巢穴的孵化行为像是在尝试， 之前填满大楼的巢穴就是这样，几乎没有什么成功率， 因为可以消灭作为营养来源的丧尸，战区实际对这种情况持放任态度。 老鹰吃老鼠这种现象不能说什么，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人类。 之后宇航突然对宁奕所处的环境和目的产生了好奇， 他问宁奕为什么只带一个人去“零元购”，为什么不带着队伍去，这样效率能高一些。 这才把沉浸在震惊和思考中的宁奕惊醒了。 “哎呦，你不说我都忘了，好了好了，回头再聊。” “哎！你给我整块表，嘿！大劳啥的，你……” 通讯挂断，宁奕抬头去找蒋华，发现这娘们早已经搜集完了中间圆圈柜台的手表， 正在探头探脑的看右侧和里面的柜台。 见宁奕过来，蒋华还以为又要抱她去到柜台里面，很自然的张开了手，却不想宁奕直接夹起她就往外走。 “诶？不拿手表啦？”挣扎了一下，蒋华拉紧皮包拉链，恍然大悟道：“你是带我去找皮包，对吧，这个包挺好，就是不够大。” “还不够大？”宁奕被气笑了，她把蒋华放在展厅门口，打量了一下， 斜挎在她身上的这个皮包款式偏向于邮差包，大小足可以跟个普通书包相媲美， 此时已经被她装了个满满当当，手表展厅可不小，这包现在少说也得有几十斤， 若不是体质有增强，就凭她之前的小样肯定背不动。 “有重要事要做，你小儿子还在那边杀怪呢，咱得去看看。” 宁奕拉起蒋华往外就走，可蒋华却对宁奕刚刚的口误来了兴趣，一直追问个不停。 “你长的跟他小妈很像……”宁奕停住脚步，将胖子说给自己的往事告诉了蒋华。 蒋华一开始可能以为这个“小妈”类似于徐莹之前的角色， 听的时候嬉皮笑脸，一点也不严肃， 可当宁奕讲到故事的后半段时，她沉默了。 “胖子当初留下是想保护你，他不会害你，所以，以后尽量不要嫌弃他。” 蒋华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宁奕从没见过这女人如此认真，甚至是在柏松死之前都没有。 不知道是什么情节触动了这个“蛇蝎美人”， 当两人再次走出展厅时，蒋华虽害怕，却不再往衣服里钻了， 只是双手紧紧抓着宁奕的衣角，哒哒哒的倒动小碎步。 这大楼里究竟有多少丧尸宁奕也不知道， 餐饮区的方向传来了极重的血腥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从他身边奔过的丧尸只是稀了，却没有停的迹象。 拉着蒋华走过大厅，上了台阶，二人在进出口商品店展厅右转再左转， 这才对准了长过百米的餐饮区， 比商品区地面矮了6级台阶，此时整个餐饮区此时像一个的巨大的血池， 污血铺满了地面，到处漂浮着丧尸的碎肉残肢， 进入到这里的丧尸无一幸免， 他本以为最为显眼的依旧会是胖子， 但他错了，胖子或许战力最强， 可反差最大的是那些没有长出奇怪肢体的变种人。 他们不依靠增殖武器来击杀丧尸，手里大多拿着拆碎的等候椅部件， 并且好像出现了跟自己类似的身体变化， 宁奕说不准他们到底有没有变高，但一定是更加强壮了。 被污血沾染的身躯已经让他无法分辨谁是谁， 蒋华吐了，宁奕正要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库嗵！”地面好像颤了一下，紧接着他听到了履带行进的碾压声。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外面，遇袭了。 “你们继续。”宁奕一笑，拉着呕吐不止的蒋华转身，快步往门口走去。 应该给坦克图个什么颜色，才能让人知道它不是废铁…… 第312章 火力压制 冲开迎面而来的丧尸群，宁奕拉着蒋华进入了商场悠长的通道， 刚过走过第一个转角，外面的喧嚣就传入进了耳朵， 尸群奔跑的脚步遮盖不住机械车辆的运行和撞击， 坦克履带一刻不停的焦虑转动让他捏了把汗。 有大型机械和人类对骂说明外面遇到的不是变异生物， 可他却更着急了，能让坦克应付不暇的存在不是外面那些女性变种人可以应对的， 在尸潮反扑之前，人类依然是这冰封的城市里，最致命的生物， 现在收复幸存者进展缓慢，他承受不起人员上的丁点损失。 快步变成小跑，宁奕左臂夹起蒋华，摘下帽子护住她的头，右臂手肘向前开始了对丧尸的正面冲撞。 来不及躲闪的丧尸被撞的七零八落，甚至有的直接被手肘击碎了下颚，撞碎了鼻梁。 就像被越野车碾压的野草，丧尸成片倒地， 等他装经过拐角，冲到大厅时，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溅满了污黑的尸血， 只有一双眼睛在闪烁着幽幽的紫色光芒。 拥堵在进入到宽敞的大厅里以后缓解了不少， 等宁奕躲过迎面而来的尸群，再次来到二层门时，眼前的景象彻底让他震惊了。 透过公交车的窗户和顶棚，他看见公路上扬起了不下三支机械臂，并且好像还有大型机械在不断加入。 视线左侧的停车场入口好像起了火， 滚滚黑烟在北风的作用下越过整个停车场，横着向南飘飞， 坦克应该是击中了什么东西。 没看见停车场上到底什么情况，但这景象让他感觉自己到了炮火纷飞的战场。 逼退大门夹层里的丧尸，被变种人堵着的大门从外面打开。 宁奕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污血，放下蒋华快步绕过公交车头，向对面望去。 停车场入口堵着辆改装过泥头车， 崩碎的驾驶室正燃起熊熊烈火， 车身上，后续焊接的钢板装甲炸开了花，滚滚浓烟就是从这来的。 商场大门正对面的路边隔离带外，至少停着四五辆大型机械， 无一例外的都经过了魔改， 早已背离了原本用途的模样让宁奕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应该是有挖掘机的，也可能有吊车和混凝土灌注车， 可无论之前是做什么的，现在它们的机械臂上都挂着流星锤一般的实心铁球、大锤，甚至是呈锐角的砸击部件。 再也找到不到一丁点民用机械的影子，都像是摧城拔寨的机械怪兽。 心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面孔，嘶~老隋？ 他曾在职高的操场上这人见过一面，当时老隋开的那台改装大型农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宁奕大致看了眼对面，却并未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七八十米外，被机械挡住的t字路口不停有板车赶来， 一台台被拖拽到此的挖掘机和推土机在数量上填补了己方的炮火优势。 坦克已经驶离了商场门口，在左侧不远处高高扬起炮管，对准了停车场入口。 阿坤端着枪正跟对面不停叫阵对骂。 随行的女性变种人全都躲在了公交车头和车尾后面， 她们全神贯注戒备的样子让宁奕倍感欣慰， 看得出来她们很害怕，但至少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无论这勇气来自对变种人身份的认同，还是对自己的信任，都很难得。 “擦擦脸，你太埋汰了。”蒋华脸色煞白的递过来一把湿巾。 “谢谢。”宁奕笑着接过湿巾，伸手朝着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变种人招了下手：“大姐，你来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戒备的探头看了眼对面，这个体型略显粗壮的女性变种人拎着枪小跑着上了台阶： “你总算回来了，大概十分钟前……” 宁奕进入带着变种人进入商场以后， 阿坤和鲁壮就将留守的变种人全都分散开来，布置在商场周围观察动静，以防有人偷袭。 坦克里面有两个从军用品店带回来的望远镜， 鲁壮拿了一个观察大门右侧的远端公路， 阿坤则遵照宁奕的提醒，始终注意着商场正对面荒地里的动静。 商场面前的这条路算是市区边缘的外环路，正对面的t字路口通往市区， 此行若是被其他幸存者发现，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方向。 果不其然，大概十分钟前，阿坤在望远镜的物镜里发现了驶来的车队。 在通知其他人以后，他们立马将坦克开到了正对停车场入口的位置，并完成了装弹。 根本没想到会一次性驶来如此多的大型车辆， 本以为马上就要火并，可停车场周围单个的水泥绿化隔离带起到了反坦克锥的作用， 拉着履带车辆板车无法直接驶入，停车场入口又有些拥堵， 这些车辆没有直接去拆隔离带，而是停在了路边，准备从板车上下来。 鲁壮亮出步枪，想先上前了解一下情况， 可对方竟直接派出了改装泥头车， 准备用一次撞击彻底推开堵住停车场其他汽车。 冲突就在这时发生了，泥头车刚从大车后面绕过来，开足马力准备进行冲撞， 满身铁锈的坦克就开炮了，激射而出的炮弹直接轰碎了泥头车的驾驶室，也短暂了延缓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那些人好像压根就没有谈判的打算，连鸣枪示警的机会都没给， 从第一辆车抵达，到坦克开炮，总共不到十分钟。 藏在报废车辆里面的坦克再开炮以后才被发现， 这发炮弹起到了威慑作用， 但对面却根本不准备放弃，一辆接一辆驶来的汽车好像要给泥头车司机报仇， 又好像要硬生生耗光坦克的炮弹，以数量的优势获得一个惨胜。 对骂和威胁还在继续着，宁奕知道鲁壮和阿坤没有开第二炮就是在等自己做定夺。 擦干净脸上的污血，宁奕让人取来了自己的56式半自动步枪，拎着枪快步上了停车场， 挤出一丝笑容，他朝对面招手喊道：“别骂了，你们头儿呢？出来唠唠。” “唠你妈！” “哎呀，我艹？”宁奕一愣，转身就往回走，突然没了耐心，他指着刚刚骂自己那人，对坦克大声喊道： “唠不了，就干他，对准那台最大的，以后带足炮弹，再遇到这种情况不用等我，开炮！” 鲁壮比了个ok的手势，一缩头钻回了坦克。 根本没有转动炮塔，坦克直接拧动履带原地掉头，略微瞄准之后毫不犹豫的射出了炮弹。 “库嗵！”车身一颤，巨大的响声震的宁奕耳朵嗡嗡作响。 等他再回头的时候，那台最高的工程车辆正从板车上侧翻而下。 对面一阵骚动，没有人逃跑也没有人冲进来，坦克的第二炮好像让他们出现了短暂的内讧。 刚准备下达继续开炮的指令，宁奕忽听不远处商场大门咣当咣当连续作响， 紧接着，肩头两根骨节的胖子一跃蹿上了公交车顶， 圆睁的双眼冒着红光，两根更加粗壮的骨节在高高扬起， 像一头野兽，张开獠牙密布的大嘴，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杀~~~~~~~” 吼声未停，身后几十个变种人全都冲进了停车场。 狰狞恐怖的样子一瞬间把对面吓破了胆。 “啊啊啊！草！” “快跑！” “去尼玛的，快掉头！” “上道人行道，快点！” “我就说里面有东西，快点，快点，快点……” …… “艹~”叹了口气，宁奕摇头哼笑， 人类足够凶残，可最能耐的还是以多欺少， 他们面对恐惧和未知往往缺乏足够的勇气，对上同类却总有拼死一搏的决心。 刚刚就是这样，变种人的一嗓子甚至超过了人类的两发炮弹。 无论如何，今天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杀人灭口，兜里通讯装置又响了，还是宇航， 这次，他带来了个让宁奕始料未及的消息，也救了这些四处窜逃的敌人。 第313章 人类抵抗军成立 “你还有坦克！”这是宇航上来的第一句话。 “没有啊。”宁奕想狡辩，却见宇航在那头敲了个什么按钮，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张坦克炮击泥头车的图片， 应该是卫星视角，这张图片居高临下，分辨率很高， 虽被乌云遮挡了一半，但坦克的轮廓还是清晰可见。 宇航神色激动的指着屏幕喊道：“这不是吗？我信号不太好，有点延迟， 你等等……嘶~没错啊，我刚看你用坦克干了一台卡车啊！” “延迟？”心里一突，宁奕连忙招呼停车场上的变种人跑回商场，然后摸着鼻头傻傻一笑：“哎呀，是有一辆。” “又来一辆？这明显还没涂装，是个半成品，出厂的时候就应该涂装的，你从哪儿整的半成品？你有军工专家？” 宁奕笑着摇头：“没有啊，哪儿整军工专家去，就几个拖拉机厂的大哥，你真是……” “那炮弹哪儿来的，你别告诉我什么博物馆里还有现成的炮弹！” “我，这个，哦，对！充话费送的。” 不等宇航说话，宁奕调转镜对准了公路上的车队：“你看，这些人想杀我，并且拒绝谈判，你说我该不该……” 话说的轻巧，宇航却为之一颤，愣了几秒他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别，别，别全杀了吧，他们威胁不了你的，尽量别总杀人。” “呵~行！听你的。”扬起头长长的叹了口气，宁奕看着漫天的雪花问宇航：“手表给你拿了，还要别的吗？不要的话我得加快速度了，早点回去给你准备饭菜，想喝什么酒，这有奢侈品店，肯定有雪茄……” “计划有变。”没提要东西的事，宇航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凑近屏幕小声道： “初代的死亡消息已经公之于众了，战区准备派人前来吊唁，初代的亲朋好友都会来。” “前来吊唁？”即将重逢的喜悦并没有遮蔽心里的担忧， 宁奕突然皱起眉头：“真是来吊唁，还是来确定到底死没死？” 宇航叹着气挑了下眉：“应该都有吧，我会代替指挥官来的，晓雪她们也来，不过我有件事得提前跟你交代一下， 为了防范有些人，初代的坟墓必须要做好，现在除了陈宇和晓雪她们没人知道零的存在，包括你的老师和同学们……” 宇航不建议宁奕公开露面，晓雪和陈宇可以保守秘密不代表其他所有人都能， 万一说漏了嘴，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别的意外。 企图暗杀初代的人已经尽数查明，让他万分心痛的是这些人全都是各个领域的精英和骨干， 有些人甚至本该前途光明， 可他们在抉择路口上做错了决断，虽不是对敌行动，初心可能也不坏， 但在某种层面上来说已经触犯了那里最大的忌讳， 现在最终的结果还没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离开重要岗位，去到一线劳动岗位，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但恐怕不会那么幸运。 “会被枪毙吗？” “哼~很有可能，怎么的，突然善心大发啊？切~” 没再继续话题，宇航笑着拿起刮胡刀，在脸上来回出溜，没刮两下突然一呲牙： “嘶~啧！刮胡刀不行了！手动的还用不好，总是刮坏，唉~也没人送个新的给我，你说我到时候见对象一脸大胡子……” “哎呀，我一会给你找去！”不耐烦的挥手打断，宁奕紧走两步，来到坦克后面，商量道： “枪毙了怪可惜的，诶？有没有可能让他们来我这呢？” 宇航一笑：“去你那干嘛？把仇人放眼皮子地下？你不怕哪天他们认出你来，再杀你一次？” 宁奕淡然的回道：“初代已经死了，只要不让他们接触变种人就行了， 刚刚你也见看到了，这里的人对我不友好，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活着挺难的。 我现在缺人手，上午收了几个人还没来得及回去看， 我想让他们在这招揽幸存者，肯定还会有人去凛冬的，我这能多救一个，凛冬就少一分压力，你说呢？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省两颗子弹你也算少造杀孽。” “少造杀孽？”宇航一愣，凑近屏幕像是不认识宁奕了一般：“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来呢？ 你杀过多少人不知道吗？这要是放在和平时期都够突突你半个小时的了！ 再说了，几十个子弹跟运输机飞一趟，你说哪个贵？” 宁奕白了他一眼：“要什么样的刮胡刀？快说！两头的还是三头的？” “这跟几个头有关系吗？我要最贵的，最好的！多给我找几个，手表也是，我送人，对了，还有钢笔……” “唉~~~~” 可能是平时思考和行动必须要全面，宇航又开始了絮叨模式，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东西，最后居然还要了个游戏机。 说是要跟陈宇和蔡克涛一起玩，本该拒绝的事情突然变的无法拒绝了，如果真能通过打游戏亲近宇航，或许对陈宇和蔡克涛是有好处的。 挂断通话之后宁奕联系了工事方面，除了交代完善坟墓之外又特意让人准备了礼物， 如果之后想让更多人挂念这里，这是绕不开的一环， 人情，从来都可以让你绝处逢生，跟堆满房车食物和临别时的字条一个道理…… 除了被坦克击毁的两辆车，对面车队已经在仓皇中尽数逃走， 收拾好心情，宁奕回过头对上了大家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我们昼夜不停搬运这里的物资，油料问题会去想办法， 一会胖子带人开着板车回去，把另外两辆坦克带过来， 记住！没有人可以从我们这里抢走东西！只有我们才最有可能活下去。 谈不拢的就打跑，活不下去的，就让他们去水库旁的村子。” 看着大家稀稀落落的点头答应，宁奕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虽然心往一处，但这支队伍不整齐，没纪律， 他想起了之前发现兵工厂时的心情，那时他豪情万丈， 并发誓要用祖辈留下的遗产创建一支队伍，重新复活并夺回人类的城市。 创建一支队伍…… 对！需要一个名字！现在队伍初见雏形，正是时候！ 又找回了当时的悸动，宁奕抬起头，双眼紫芒闪烁，朗声道： “同志们！从现在开始，我们叫，人类抵抗军！ 等我们搬空这里，就正式组建编制！ 我们吸纳一切愿意加入的人类和变种人！ 无论国籍，无论相貌，只要愿意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而奋斗，我们就叫他同志！” “好！大哥！我赞成！” 胖子从商场大门走出来举着我成拳头的右手大声喊道。 这句话点燃了呆愣中的人们。 一时间群情激奋，无论男女都挥舞起拳头，大声应和。 坦克上钻出了个人，宁奕抬头望去发现竟是鲁壮。 这个两腮带着高原红的退伍战士此时泪流满面，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 “同志”这两个字似乎有魔力，总能在不经意间激发人们内心共同的追求和勇气。 逐渐暗下来天空中又出现了零散坠落的流星，不知是大自然的奇景还是人类的造物， 宁奕好像能在那不算强大的光亮中找看到心底的向往。 拿起通讯器，再次接通了宇航，宁奕清了清嗓子，叮嘱道： “别忘了给我拿画像，我要一张大的，要足够大。” 第314章 路口的那侧，有东西 经过刚才的行动，商场里的丧尸伤亡过半， 再次进入商场之前宁奕将变种人分成了两波， 由胖子带着十几个变种人去上二楼，追击猎杀沿途丧尸，并搜寻变异孵化巢穴进行破坏， 其余人等继续回到餐饮区守株待兔。 蒋华把装满了手表的皮包交给鲁壮，叮嘱过不要私自打开后，才跟着宁奕又进入了商场， 她拉着宁奕先去了箱包店，在店里挑选了两个大旅行箱，之后又拉着宁奕回到了刚刚的金店和手表店， 继续洗劫，宁奕发现这娘们在趁火打劫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 不仅速度够快，值钱的东西更是一个都不会落下，仔细的让人放心。 那张因为激动和兴奋而微微涨红的小脸上 此时看不出一点邪恶的痕迹， 蒋华好像变了，尤其是在谋害自己失败后，这女人变的更真实也更洒脱了。 仰头叹了口气，宁奕感觉再用柏松来奚落蒋华的过往似乎不太合适了， 爱谁不爱谁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旁观者的三观无法不应该强加给当事人， 可他又清楚的记得这女人在被自己擒住之后的坦白，她杀过人。 到底杀的是谁又怎么杀的呢？好奇心一起便再也无法压制，思量了许久，宁奕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蒋华，你之前说自己杀过人，真的假的？” “真的。”小手没停，把玉石柜台洗劫完毕之后， 蒋华挑出个翡翠镯子套在手腕上，然后将旅行箱的拉链拉好，递到了宁奕手里， 转头又奔着钻石柜台去了，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好像宁奕问她吃饭了没有。 “杀的什么人？怎么杀的？”等蒋华翻进柜台之后，宁奕又问。 “用车撞的。”蒋华把托盘放到柜台表面，用手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又开始了搬运： “我老公之前得罪过人，有一天晚上我去乡下找他，结果有人在半路截我，我害怕就把那人撞倒了， 后来听说没抢救过来，后来找人调解了，赔了70万。” 或许那种群体里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是如此，宁奕不了解也没多问， 之后他又问她为什么没有孩子，蒋华居然说她老公是个哑炮，没有子弹，这倒是是让宁奕有些大跌眼镜。 再之后又聊了半天乱七八糟的， 搜完金店之后两人再次光临手表店， 走廊里嘶吼和打斗从不间断， 宁奕就那么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将一块块价值不菲的名表扔进行李箱，再没问过一句话。 这商场里的手表店和金店不止一家，蒋华接连洗劫了两家金店和三家手表店才终于有些累了。 被她用金银辎重装满的大号行李箱足足有六个那么多，宇航和陈宇要的东西装了两个箱子。 在公交车里休息了一会，蒋华还想再次进入商场，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得回去了，晚上会来人，晓雪她们也会来的，我们得提前做准备。” “开公交回去啊？”蒋华眼睛里闪着精光：“我去找鲁壮把手表拿回来，你等会。” 这女人说完便下了车，直奔几十米外的坦克。 宁奕跟了过来，交代阿坤和鲁壮提醒大家切换状态， 说天亮之后会派人来接应，最后又将自己的通讯装置留了下来， 当着面演示了如何呼叫露娜才最终放心离开了。 公交车驶出停车场，沿着来时路开始返程， 轻车熟路，这次他开的格外快， 收获颇丰的蒋华难以抑制内心兴奋， 她检查了所有行李箱的拉链，之后将它们全都挤在座位空隙里，保证不会掉出来， 最后才回到宁奕身边开始说个不停。 说什么要给晓雪、于桐和蒋华见面礼，要给露娜拿个大钻戒，还给闫明找个块什么蓝气球手表。 宁奕能体会到这种感觉，蒋华的碎碎念不但不烦人，反而让他品尝到了喜悦的滋味。 开了没多久，他又来到了发现“智慧丧尸”的村落， 露娜说老许已经带人去了自己那里， 可路边那个农家乐的烟囱里依然冒着烟。 焚烧尸体的柴堆早就熄灭了，宁奕不知道屋里是否还有人，也不知道老许到底带走了多少人， 可无论什么情况，他的态度都不会变，跟之前一样，全凭自愿，绝不强求。 他关闭了行车大灯，想看看城市的夜究竟什么样， 公交车经过村庄路口，右转行驶了不到一公里再次右转， 进入近郊环路后最终对准了工事方向。 路上见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本该漆黑一片的城市，却在此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绿色光芒， 数量不算太多，但以这死寂沉沉的黑暗作为背景，这些目光足够惊悚。 停在楼顶和电线杆上的很少，其他的大多贴近地面， 做着漫无目的的搜寻， 它们有的像鹿，有点像马，有的又在后背上长了一堆大小不一的脑袋， 千奇百怪的外观长相，如出一辙的野生动物习性，总让宁奕有种想近距离查探一番的冲动。 看见这些东西之后蒋华不说话了， 她哆哆嗦嗦的坐回驾驶员后面的座位， 小手穿过把手上的广告牌空隙，从后面抓住了宁奕的衣领，无论怎么安慰都是一声不吭，抖如筛糠。 冰雪还未退散，闯入城市里变异生物却越来越多， 宁奕知道，这另类的生机勃勃已经为人类的退场奏响了哀乐，大势已不可逆转。 公交车呼啸而过时，变异生物总会仓皇的逃窜一段距离， 在发现并没有被追击之后又会停下目送着公交车渐渐远离。 对于这里曾经的主人它们没有丝毫的概念和敬畏， 几个体型较大的变异生物甚至一度企图跟公交来个正面对撞， 为避免无谓的撞击，宁奕在驾驶途中不停按动喇叭， 刺耳的鸣笛声毫不费力的撕破寂静， 在楼宇之间不停反弹，起到了良好的驱离作用， 没有什么东西愿意贸然尝试体型庞大的钢铁车辆， 公交车快速通过了主城区外围，眼看着去往工事方向岔路就在几百米外， 刚做好转弯准备，宁奕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嘶鸣， 可这嘶鸣好像没喊完就戛然而止了， 紧接着，一个长发披散的身影从转角处飞了出来， 穿过环路的双向四车道，重重摔进了另一侧的棚户区。 “嘶~丧尸？” 慢慢降低车速，脑海中刚闪过一个念头，棚户区里那个人影又破开房盖突的跃了出来， 这一跳足足有十几米远，重新跃上公路之后，立马张开双手，降低重心，对准了路口的转角里面。 肢体灵活，双眼红芒迸现，没有增殖的肢体器官， 基本可以判定不是丧尸和变种人，妥妥的二代超级人类特征。 一时之间没认出这人是谁，但他看得出来，这明显就是拼死一搏的架势。 路口的那侧，一定有东西。 接过蒋华递过来的步枪，宁奕紧盯路口转角，狠狠的踏下了公交车的油门。 第315章 傀儡生物 公交车飞速向前，宁奕点亮大灯的同时按下了喇叭。 刺耳的鸣笛声把那个站在路边的身影吓了一跳。 宁奕落下窗户，挥着手喊道：“往后退，往我这跑，过来。” 那人没动，摇着头的回应非常含糊，却透着焦急，没错了，就是他想的二代超级人类，可会是谁呢。 宁奕想不出路口转角的另一侧到底有什么东西， 居然能让一个出现了明显变化的二代超级人类疲于应付，又不能逃走。 “妈的！”心里突然有了火气。 目前已知的二代超级人类都跟他有关系， 这人狼狈的模样让宁奕感觉是胖子被欺负了一样难受， 公交停在距离路口几十米地方，他脱下军大衣扔到车上， 抓着步枪让蒋华跟自己下车， 这娘们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你去吧，我在车里等你，哪儿都不去，去吧，去……” “行，哪儿都别去，在这等着我。”宁奕下了车。 远处那个人满身满脸都是血，显然是受了伤，长发披散在脸上粘的到处都是，看不清长相。 刚刚还张牙舞爪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可看清宁奕的模样之后又愣在了原地，完全忘了将她逼上绝路的敌人。 “咚咚咚咚……” 路口转角传来了钢铁撞击的声音，声音不算大，却极其沉重，力道十足。 背后投来的月光没能让对方暴露影子，宁奕抬手示意女孩不要动，自己提着枪慢慢走向了拐角。 他贴着石头墙慢慢探头看了眼，看清那东西模样的一瞬间，宁奕感觉自己头发根都特么立起来了。 像是个用人编织而成的巨大藤球，又像是一个巨大的流星锤，甚至是成了精的海胆， 这东西的主体直径应该超过了两米， 圆球状的身躯被黑色长毛覆盖， 周身均匀且密集的戳满了数十根肢体， 看形状像是人类的手脚， 并且，这些肢体根部无一例外的都镶嵌了一双眼睛，冒着绿光的眼睛。 此时，它正靠着一台贴墙侧翻的卡车，不停的冲撞着。 嘶~不对，宁奕看见了它伸入驾驶室的手臂，它想从驾驶室里掏个什么东西出来！ “它干什么呢？”宁奕回头问。 “我，我……”可能是过于激动缘故，这女孩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宁奕拉动枪栓将一颗子弹推入枪膛，刚对准怪物身体中间， 卡车驾驶室里突然爆出一声尖叫！ “妈妈！”这回听清了， 身后女孩大喊着，疯了似得冲了过去，速度够快，但毫无优势。 一双手，一双脚，对上长满全身的手脚，瞬间就落了下风。 那怪物抓住女孩身体之后，竟像球一样快速向着远处滚去， 滚了两圈之后它于头顶松手，又把女孩远远的扔进了大地里。 之后准备再去掏卡车驾驶室。 宁奕惊了，对准怪物身体中间抬手就是一枪。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类似于人类的喊声突然响起，且震耳欲聋，音调不同，像是合唱！ 宁奕这回看得清楚，那一双双眼睛下面的黑色绒毛里竟然还有人嘴！ 这特么…… 一个长满黑毛的大圆球上镶满了人头，人头的缝隙里插满了手脚？ 比会所里的蜘蛛怪还要让人匪夷所思， 你根本无法把这玩意打倒， 因为它的根本就没有正反面，无论什么位置都有手脚，都有眼睛， 真正的全方位立体无死角。 这怪物似乎是对子弹比较意外，中了一枪之后并没有冲上来攻击，也没有继续从车里掏人， 只是全身颤抖着，张大了满身的嘴，用男女声混合的音调，啊啊啊的喊个没完。 牙根有点发酸，宁奕抬枪对准了其中一张正在喊着的嘴。 “砰！” 这枪明显比第一枪管用多了，打中肢体它只是喊， 打中脑袋之后，这玩意竟噔噔噔的倒退了好几步， 那个被击中头颅周围的一双手脚明显垂了下来。 正要再来一枪，怪物突然向着反方向滚去， 宁奕以为它要跑，正要上前追赶，却见那玩意在滚出几十米后骤然停住，拐了个弯又滚回来了。 两圈之后，天空中出现了一个身影，刚刚被它扔出去的那个女孩又被扔进了棚户区。 没有战斗意识和技巧的二代超级人类，在这个怪物面前就像个抱枕，毫无还手余地。 那女孩没死，宁奕听得见她起身的声响， 本以为怪物会有其他动作，可抛出女孩之后它却停住了，就那么愣愣的呆在原地， 不停的左右白摆动身体，好像有点智商不够用的样子。 “草！你特么扔她干什么！玩呢！” “砰！”又是一枪。 “啊啊啊啊啊啊啊！”后退之中的惨叫又传进了耳朵，好像又哭又笑，宁奕头皮一阵发麻。 这回没再原地等待，这怪物退了几步之后一转弯，滚向了一旁倒在雪地里的电动车。 抓起之后甩着弯的加速，滚了两圈之后直接朝宁奕扔了过来，这次扔得力气极大，并且奇准无比。 “妈了个……”宁奕侧身躲过电动车， 那怪物像是没想到宁奕会躲闪一样，竟愣在了原地， 它左右转动了两下身体，像是要找找看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扔的。 “砰！”瞄准一颗头颅又开了枪， 看着被击中后连连倒退的怪物，宁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只会抛投物品的话，这东西的战斗力应该比不上蜘蛛怪， 跟那个六角恐龙变种人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 可宁奕就是感觉它吓人，身上的这些零件究竟是它自己长出来的，还是被他抓住的人啊？ 愣了一瞬，那怪物又动了，先是颤动着身体扔下了几坨东西。 之后竟直奔宁奕而来！ 宁奕甩出56半自动步枪的三棱刺刀，直接扎进了怪物面向自己的那个脑袋。 噔噔噔噔又是连退数步，这次距离不远，也没有喊叫。 宁奕眼睁睁的看着怪物扔下一副零碎的躯体，连续的颤抖之后，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这次正对宁奕的脸并没有被长毛遮住轮廓，是一张皮肤青紫，血管虬结凸起的大圆脸。 没跑也没喊，这怪物竟像个拳击手一样，开始在宁奕面前踮动起了脚步…… 突然明白了正在发生的一切，宁奕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 这些扎在圆球上的肢体和脑袋都来自遇难者， 应该就是被中间那个怪物抓来，或者捡来的， 这怪物应该不会自主思考， 每开枪击中一个人头， 这怪物就会将行动决策权交给附近的其他大脑， 它始终在用这些尸体的大脑决策行动， 它身上这些人脑几乎都烂的差不多了，所以它才会出现弱智一样的行为。 它拼了命似的要抓卡车里的人，是为了换一个更加聪明的决策中枢？ 这什么玩意……傀儡吗？ 第316章 遭遇和重逢 那女孩再没爬出来，棚户区碎裂的瓦砾中传来了她微弱的喘息， 宁奕不知道她是第几次激发二代超级人类形态， 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没有力气了，否则也不会被对面这怪物轻而易举的抓到。 踮动的脚步还在继续着，对面这怪物甩动全身所有的手脚，好像在做着热身运动。 这是在那些大脑里找到了一段拳击训练的记忆吗？ 要……用拳头打我？ 念头刚一过，那怪物就跳着走过来了。 “砰！”抬手一枪击中大圆脸， 宁奕趁着怪物后退的空档前冲几步开始绕着它转圈， 砰砰的枪声连续响起，遍布全身的人头一个个碎裂， 怪物在后退中不停的抛落碎尸残肢， 刚刚直径还超过两米的圆形主体很快缩小了一圈。 正想一口气将怪物所有的脑袋都打碎，半自动突然就勾不响了。 “草！没子弹了。”拉开枪栓看了眼，宁奕开始四下踅摸趁手的武器。 面前这个怪物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肉麻、诡异、恶心到他不想碰一下， 但他不打算将这玩意放走，最起码应该让宇航看看，或者带回去研究一下。 宁奕转身时看见了怪物刚刚扔过来的电动车，正准备去拿， 那怪物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听起来就像是个老人的无奈妥协。 宁奕刚抓起电动车中间框架，那怪物开始快速抖动身体，稀里哗啦的将身上绝大部分残肢都扔到了地上。 刚才的圆球主体现在看起来像个轮子，仅剩的8套手脚均匀分布在轮子周围。 “你过来！”宁奕朝着怪物招了招手。 “哈哈哈哈哈~”突然爆出了一连串尖锐刺耳的笑声， 那轮子一样的怪物竟直接反向冲进了后面田地，每双腿都会在落地时奋力后蹬， 这个拼接而成的轮子怪，只用不到三圈就连跑带跳的冲出了好几十米。 “站那！”宁奕拎着电动车追了几步， 棚户区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呼：“大哥哥，是你吗！我是小曼！救命啊~” “啊？小曼？！”脚步一顿，他想起了当初在二百货遭遇的那些职高学生。 其中有一个女孩被他带回了地下工事，那女孩好像就叫小曼。 自己曾因为厌恶而向这女孩吐过口水， 也是这误打误撞的举动，让小曼成了所谓的二代超级人类。 如此说来，自己刚刚没能认出那个身影也不奇怪， 可他记得小曼的父亲来了啊，明明有大型改装机械的，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小曼……”宁奕扔下电动车快步走向棚户区：“你爸呢？老隋呢！怎么搞得！” “爸爸受伤了，跟妈妈在车里，你快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 一脚踹开院门，宁奕馋起已经爬到院里的小曼，直奔路边的侧翻卡车。 小曼没有撒谎，老隋确实是受了伤，而且伤的不轻，等宁奕将二人从驾驶室拽出来的时候， 老隋已陷入昏迷，左臂上的夹板松脱，鲜血更是透过绷带渗出了不少， 小曼的母亲吓的不会说话了，目光呆滞的哆嗦个没完，无论看见谁都只念叨：“好，好多，好多脸……” 本想问一下今天的遭遇到底怎么回事，可话还没说出口， 漆黑的夜空中就出现了连成一片的直升机，它们闪烁着红色灯光，从北向南，缓缓飞来。 等宁奕将老隋整上公交以后，那些亮点已经越过山头枯林，消失在工事方向了。 最少也得有20架直升机，猜不到宇航究竟弄了多少人来，只知道今天晚上的见面可能不会寻常。 老随被安置在了最后一排，公交车重新启动，在路口转弯到工事的这段路程上宁奕问了大致情况。 当日一别，老隋带着小曼母女在本市找到了之前的合作伙伴钱海， 作为本市最大的机械经销商之一，钱海不但保有大量工程机械， 并且在末世之初就聚集了40多名幸存者， 这里面除了3名洽谈业务的客户之外，剩下的全都是修理和销售工人， 这些人最大的也才40出头，并且对机械构造都有一定了解， 在当时那样一种状态下这股力量可谓是兵强马壮。 与钱海汇合之后老隋就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他想靠着改装过的大型机械尽快壮大队伍，吸纳幸存者， 并对尚且保存完好商场超市进行破拆，以便获得物资储备。 钱海倒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答应的很干脆， 整个过程都嘻嘻哈哈的十分热情， 可两人谈完的当天下午一切都变了， 老隋带来工人与钱海的手下不知道因为什么发生了冲突， 等老隋闻讯赶到的时候，他带来的那几个人已经全都被打死了。 怎么也没想到陪自己出生入死，千里迢迢赶来的兄弟会以这种方式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老隋心里的难受想找钱海理论，钱海却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声抱歉，转身就走了。 车钥匙被扣了，老隋自己带来的油料和大型机械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可能是念着往日的情分，钱海并没有对他们一家三口痛下杀手，好吃好喝的养着，就是不准参与任何行动，没过几天老隋就病倒了。 小曼说那个钱海跟老隋是战友，两人服役不在一个部队，但距离并不远，多年以来始终以战友相称，交情不错， 钱海之所以会让手下杀了老隋带来的人，可能只是怕老隋动摇了他的地位。 “他们没欺负你吧？”宁奕问。 小曼摇摇头：“没有，有个人想欺负我来着，钱海把那人打死了。” “哦。”宁奕低低应了一声便不再询问了，对于一个旁观者来说，这段恩怨无法评价。 随着距离的接近，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公交车还没到村口水泥路就被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拦下来了。 “什么人！下车！下车！”四名士兵分列公交两侧， 一边一个用枪对准了驾驶室，另外两人则好像在瞄着汽车轮胎。 卧槽，这么专业！ 咽了口唾沫，宁奕拉开窗户指了指车厢后面：“我是自己人，有伤员！有人被变异生物袭击了，刚救回来！” “啊？”那士兵一愣，双手松开突击步枪，慢慢解开头盔又摘下了头套。 寒风中，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冒着热气， 蔡克涛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宁奕连连摇晃脑袋， 过了好几秒他才紧皱眉头，有气无力的开口道：“你……叫什么？” “零。”宁奕清了清嗓子，将半个身子弹出车窗，笑嘻嘻的补充道： “嘿嘿，从零开始的零，我能进去了吗？车里有人伤的很重。” “呵~~”颓然的将头套掖进马甲，又把头盔扣到了头上，蔡克涛眼眶通红，右手四指并拢， 向着工事方向连连摆手，哽咽着喊道：“放行，放行，快，快速通过。” 第317章 更充分的理由 公交继续向前，在水泥路上被人引导至村口一侧停好。 有人带着担架过来，将老隋夫妇抬去了村后空地。 据说是没什么大碍，小曼想跟着过去，宁奕没有同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不想让人感觉自己这到处都是变种人，或者是晓雪那种超越常人的二代超级人类。 想来小曼也应该知道原因，对于宁奕制止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的跟在蒋华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宁奕带着二人走上水泥里时才发现，工事前面已经停满了直升机， 寒风里，空地上交错的灯光找出了每一颗企图偷偷溜走的雪花， 之前没有得到太多关照的“鱼龙混杂”之地，在初代死亡之后反而热闹了。 远处工事大楼前，宁奕看见了马玉、徐莹和曹红娇， 从运输机上下来人正被她们引进大楼， 在排成一排的队伍里，他找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 他看到了身穿黑色短款貂皮，不停抹着眼泪的蔡江龙， 看到了身穿皮袄的老书记，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的点了根烟， 看到了被陈宇搀扶着仍旧哭泣不止的徐彤， 也在另一架飞机上看到了那个最让他心碎的身影——杨老师。 她是被于桐和王雪静搀下飞机的，身上还穿着宁奕之前给她的长款大衣，脚步虚浮，若是没人搀扶，根本无法站立的样子。 这身影刚一出现，宁奕心头就是一揪，这是他心里放不下的那个“妈妈”， 这女人在逃亡途中失去了一个儿子，又在生死危机中得到了第二个儿子。 她曾因为害怕失去而求着宁奕不要再冒险， 在经历了儿子娶妻的美好时光后不到半月，马上又收到儿子的死讯， 支离破碎的超级人类 和横死当场的牵肠挂肚， 当这两种身份重合到一起，用一个噩耗共同奏响她丧子的挽歌时， 心里的悲痛究竟该怎么言说？ 晓雪最后在母亲的搀扶下出了飞机， 明知道悲痛欲绝的样子是装的，可宁奕还是感觉浑身不舒服。 看着别人参加自己的葬礼，这种感觉糟糕极了！ “咱走吗？”蒋华问。 “走吧。”舔了下嘴唇，宁奕搂起蒋华，刚要招呼小曼， 这娘们却一折身，拉着宁奕和小曼向着公交车冲了过去：“快点，快点，东西不能忘了，还在车上呢，可值钱了……” “呵呵。”伤感一扫而空，三人再次回到公交车上，将之前在商场搜刮的金银细软拽了出来，装着贵金属和手表的箱子一共六个， 三个人，一人两个箱子，给宇航和陈宇的那两个暂时没动。 拉着旅行箱走下公交时， 宁奕在余光中看见了右侧几十米外，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蔡克涛， 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心里难受， 可他身边那三个不是自己的同学， 为了不让之前的假死白费，宁奕最终还是选择了无视， 他带着蒋华和小曼，在其他人的注视中大喇喇的走下水泥路，直奔车库。 开门和进入很快，在其他外来人反应过来之前，宁奕就重新关闭了大门。 蒋华催着二人跟她去到负二层推拉门， 小曼却一转身跪在了宁奕面前：“大哥哥，我有问题想问你，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吧，我到底是怎么了！ 自从离开这里以后我变得很怪，我的毒引很快就没了，我在夜里能看见东西，我眼睛会变红，我被丧尸抓伤过，可我没有感染，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能变得力气很大，恐怕刚才也等不到你来，妈妈不让我告诉别……” 宁奕打断了小曼的话，他让蒋华带着小曼去洗掉身上的污血，一切过后再说。 然后拉着手中的旅行箱独自走向负二层大门， 将这次搜刮而来的东西都交给了魏红和闫明，交代了要登记造册，妥善保管后， 回到房车，坐在驾驶位上抽起了烟， 浴室里水流声哗哗的响着，蒋华嘟着嘴在车厢里来回转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奕从储物箱里找出了最后两颗熊牙吊坠，拿到眼前盯着看了一会，最后全都揣进了衣兜， 回到后车厢抽出条烟揣进衣服里，转身下了车： “看着小曼啊，别让她到处跑，我去把刮胡刀拿回来，顺便让人看看她父母去。” “哎！你别走，我害怕！”蒋华小跑着追了下了车，在宁奕注视中龇牙咧嘴的指了指房车：“那小姑娘可厉害了，我看不住她。” “呵呵，去让魏红出来陪你，去吧。” “啪！”眼睛一亮，蒋华扬起小手打了个响指：“好主意。” 说完转身就去找魏红了，还是抿着衣襟的小步快跑， 呆萌的样子有点像刚见面时的闫明。 那小姑娘什么都知道，却总是擅长靠着那张清澈的面孔装呆卖傻， 就像见面当天，她能因为看见自己从货架上拾取bty而惊慌， 也像那天，在撞见自己和露娜滚床单时，故意将那种事说成“打架”。 可能在认知和阅历上挖出鸿沟竖起高墙，就可以避免很多处心积虑的不怀好意吧。 胡思乱象中，宁奕重新打开了车库大门，低着头向公交走去的每一步都顶着寒风。 宁奕上到水泥路，发现蔡克涛还在带队把守着公路入口。 “会抽烟吗？”宁奕问。 声音不大，却一下将附近士兵都吸引的转了过来。 蔡克涛笑着往前走了两步，歪头看向宁奕：“不会可以学，你有吗？给一盒。” “一盒哪够啊。”宁奕甩手将怀里的那条华子扔了过去。 烟还没到蔡克涛手里，特种部队就带着人从村庄方向登上了公路。 排头一人见蔡克涛手里有烟，立马伸手去要， 却见蔡克涛笑着摇摇头，又冲他后面扬了扬下巴：“找他要去。” 那人一抬手，指着蔡克涛嗓音沙哑道：“行！你就抠吧你！你又不会抽烟，你一盒都不给……” 正说着话，这人回过了头，同样的没带头套， 盛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见宁奕之后瞬间瞪的溜圆：“卧尼……” 脚下踉跄几分，稳住重心之后立马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叫什么？” “零！从零开始的零！”笑着应了声，宁奕指向他身后那一排垂头丧气的人问道： “这些也是来吊唁初代的？他们认识初代吗？” 盛捷摇摇头：“这是杀初代的凶手，指挥官说，要在墓前处决。” “啊？！”宁奕转头看向蔡克涛：“这么狠啊！在初代的墓前枪毙啊？不是吧？” 蔡克涛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也不信，本来处决不出城的，结果晓雪她们跟指挥官说，如果不在墓前处决，就停止妊娠， 凛冬，怕彻底失去初代的骨血……” “哦。”宁奕转身上了车，拎起那两个给宇航的箱子之后，忽然想明白了晓雪她们的用意， 应该是跟自己一样的想法，但绝对要比自己那个理由更充分。 第318章 从零开始 宁奕清楚的记得，上次晓雪来的时候自己说过工事里的幸存者孤立无援，并以此请求队长放过露娜和威利。 倘若自己真的死了，这个坟前处刑或许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可在知道真相之后晓雪她们依然选择这样做，目的已经再清晰不过了。 这些人既是谋杀自己的仇人，也可以是强到离谱的外援，最终如何决断全看自己的意思。 “啧！”咂吧了下嘴，宁奕思考着自己的判断，迈步下了车。 押送暗杀主谋的盛捷不但没走，还在车尾把自己刚给蔡克涛的烟给分了。 附近值守的几个士兵各个喜笑颜开，不但叼着烟，每个人手里还都拿了盒。 蔡克涛在远处一脸无奈冲宁奕频频摇头， 盛捷没看到身后情况，还拿着拆开的半盒烟奚落那些被押人员：“你们看看，看看，啊？你们咋想的呢？啊？” 行李箱立在地上，宁奕上前小声责怪盛捷：“行了，你咋把烟给分了？” “哎呦我草！”盛捷被吓了一跳，转回身来抚着胸口直咽唾沫：“他又不会抽，回去也是让人抢了，在哪儿被抢都一样！” 大脸不红不白，说完还向其他人求证：“反正都保不住，还不如给咱哥几个了！是不是？” 附近立马有人附和。 “对对对！” “是这么回事。” “寿星所言极是，极是。” “谢啦，兄弟！” 剩下半句话没说出来，宁奕刚点头赔笑回应几句，忽听身后传来了旅行箱的拉链声。 刚回过头就见盛捷已经拉开了一个箱子，去了包装盒的电动剃须刀哗啦掉了一地。 “呦！刮胡刀！”盛捷一愣，捡起个就在脸上试了下：“嘿！名牌的就是不一样，来，哥几个一人来一个……” 周围几个士兵看了目瞪口呆的宁奕，见他没上前阻拦，二话不说，突击步枪背后一甩上来就抢。 “给我拿一个！” “给我一个，哎？充电器呢，来个充电器嘿！” “别挤我。” “踩我手了！草，抬脚啊！” 宁奕刚想说话，身后突然一股巨力将他推到了一边，久久未动的蔡克涛也冲了过去：“给我留一个，盛大脑门子，给许超和朱老师带一个，快点，张将军马上过来了。” “咳咳咳……”五秒不到，身后传来清嗓的咳嗽声，宇航不知什么时候赶到了。 见众人不为所动，他又加大了几分力气：“嗯！咳咳！” 迅速抓起两个刮胡刀，蔡克涛小心翼翼的回头瞄了眼，然后立马站好喊了嗓子：“立正！” 霎时间，围在旅行箱周围士兵齐齐站直。 宇航走到近前看了眼地上大敞四开的旅行箱，又在每个人手上扫了一遍，最后抬头看向宁奕，心疼的眼角直抽。 宁奕在背后指了指盛捷，又摊着手无奈的耸了耸肩，表示跟自己没关系。 宇航咬着牙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剃须刀的品牌和大致数量， 再起身时已面色稍缓，压低嗓音训斥道： “这不是军事行动，但，但你们也不能随便拿人家东西啊，你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 是！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跟初代同出一校，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拿人家点东西不算抢， 但不要忘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我们是来吊唁的！ 再说，人家就，就这么一箱子剃须刀，你们也不问问是给谁准备的， 万一拿多了，数量不够了，怎么办？ 是不是！拿……拿多了，不够了，到时候怎么办？！” 俯身从箱子里捡起一个攥在手里，宇航一直在数箱子里剩余的剃须刀数量。 可话音没落，盛捷就指了指旁边的另一个箱子：“报告，那还有一箱子呢，要不咱打开看看？” 眼见着盛捷要伸手去拉，宇航上前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摇头威胁道：“你小子是不是还当我是情报特小勤呢， 跟我混熟了是不是，我说话不好使咋的！” “嗤~好……好使。”一下没忍住，盛捷开口前先喷了宇航一脸唾沫星子，之后才满脸通红的站直了身体。 “噗~”宁奕差点没憋住笑，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害怕败露了自己的行径，宇航闭着眼睛抹了把脸，招手示意宁奕过来： “快来，快点的，快箱子拿走，你们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东西，不能惯着他们这个毛病， 就算是朋友的，不算拿群众的东西，但那也不能肆无忌惮啊……” “好好好。”眼见着宇航要开启絮叨模式，宁奕连忙高举双手上前准备收拾旅行箱。 刚蹲下身子村口方向就走上来一人，这人身材精瘦，抱着个用木板封好的巨大画框。 宁奕知道那就是自己要的画像，眼神随脚步移动，手里的动作也慢了半分。 眼见着那人走上了水泥路，宁奕正想起身交代放画像的位置，那人却停住了脚步。 他费力的转过头看了眼强自憋笑的蔡克涛，又转过来看了眼满脸通红，紧绷嘴唇的盛捷， 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一眼就看见了半蹲在旅行箱旁的宁奕， 一瞬间，他那双的本就不小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宇航眼疾手快，抢在他开口之前挥手道：“许超，这是初代的家属，叫零，我知道你跟初代是同学， 快去把画像放好，回来再说，我给你时间慰问家属。” “啊，啊！”红着眼眶弱弱的应了声，许超咽了口唾沫，往前走两步又退了回来，哽咽着问宇航： “将军，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事。” 宇航一怔：“什么事？” 侧走几步，许超抱着画框来到宇航身边小声道：“你手里拿的是啥啊？” “刮……” “我的呢？我咋没有啊？”声音哽咽，许超盯着宇航小声道：“姓张的，你有点不讲究啊，咱俩认识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小特勤， 结果你特么突然就变将军了，我不怨你，那是你的工作。 可现在你给兄弟们都要了刮胡刀，大家都有，就不告诉我，是不是？ 你知道我没有刮胡刀多难受吗？” 许超眼眶红了，宇航知道他说的不是剃须刀，可周围有人他没法解释。 “大家都才知道。”蔡克涛叹着气从后面的推了他一把，递过来一个剃须刀，小声道：“我们都是才知道，知道的人太多就保不住了，我这不是给你带了嘛。” “啊，啊！~这么回事啊，呵呵，不好意思，误会了。”脸上浮现些许歉意，许超赶在后面队伍过来之前抱着画框走了。 宇航盯着许超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叼上一根烟也跟了上去。 等他走出十几米远宁奕才慢慢扣上旅行箱，拉好了拉链。 刚起身准备回车库，一名小战士凑过来低声问了句：“兄弟，初代，真的没了？” “没了。”吸了下鼻子，宁奕换上笑容看了看不远处的在押人员：“初代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初代超级人类这个人了，一切，从零开始。” 第319章 信物 蔡克涛和盛捷负责封锁路口和羁押凶手，他们要等待指令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宁奕跟大家打过招呼之后拉着旅行箱下了水泥路。 跟在半路等候的宇航汇合后一同进入了车库。 小曼冲完澡，已经换上了魏红和蒋华给的新衣服。 一见宁奕回来就急切的问自己父母情况，眼见着小姑娘要下跪， 宇航连忙接过话茬道：“我看见你父母了，他们很好，只是有些惊吓过度，不过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 小曼道了谢之后转身扑进了蒋华的怀里，蒋华乍着手瞪圆了眼睛，吓得脸色煞白一动都不敢动。 宁奕笑着朝魏红摆了摆手，示意由他来照顾小曼， 之后拉过蒋华从她兜里掏出一把戒指，选了个比较高端的交给宇航：“求婚用，婚礼后补，今天洞房就在房车里吧，我换了新被褥。” 宇航闹了个大红脸，接过戒指低头摆弄，过了一会才小声问道：“人家，同意吗？” “同意。”宁奕让蒋华去开负二层大门，拉着宇航回过身道：“我问过秦医生，她对你非常满意，但她不想离开这里。” “我知道。”宇航把钻戒戴在自己的小手指上比量了一下：“你让她跟我走，我也不会同意的，说不定哪天我就被发现了。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战区的视线之中……” 沉吟片刻，宇航突然放下手转头问宁奕：“是不是有点快啊？上次她叮咣给我一顿数落，这次见面直接求婚洞房啊？ 不不，应该是洞车，呵呵，对，洞车，动车快，够快，呵呵……” 宇航笑着自言自语的模样好像有点忧伤，宁奕快步上车找到了从凛冬回来时王旭给他准备的金豆子。 刚下车宇航就凑过来打听秦医生的过往：“你从哪儿把她找来的？人怎么样？跟我说说。” “人……怎么样。”宁奕咧了下嘴，当初见面时这女人曾故意吸引丧尸，企图让他葬身尸口， 若不是走廊里有太多腐烂的血肉，没能上得去楼，秦医生可能早就死在他的枪下了。 可这女人在获救之后立马就不一样了，不仅没了之前的戾气和怨念， 在被委以重任后更像换了个人似的，尽心尽力的维护工事内的卫生活动， 尤其在那次突发的瘟疫里，她竭尽全力的帮助过自己拯救大家，她究竟是个什么人，宁奕也说不准。 宇航一再的追问让宁奕不忍隐瞒，他说了两人相遇时的情形，让他没想到的是宇航竟完全不在乎。 “这种人格不罕见。”宇航递给宁奕一根烟，又自顾自的点上了一根： “之前我见过不少，这种人对于自我价值的认同感比较看重， 一旦感觉没有希望或者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就很有可能立马自暴自弃。 可若是你足够看重她，她连死都不怕，在心理学上这种人格有很大一部分与表现型人格，或者说表演型人格重合， 但二者又不完全一样，在成长方面没有上限，目前没有特别吻合的人格模板， 这种人的蕴含巨大能量，只要你足够重视她，她就能快速成长，她非常渴望被认可，而且只要认准一件事就会坚持到底……” 宇航长篇大论之后补充了一句：“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这种人最适合做老婆，只要我重视她，她就不会离我而去。” “嘶~你变态吧？”宁奕瞪着宇航没好气的说了句。 宇航一怔：“怎么的呢？我哪儿说错了？” 负二层推拉门已经打开，宁奕摆着手往门里走：“真是有病，处个对象还分析人格，在这等着，我去把人给你叫来，没有行车记录仪，放心！” 进入负二层，宁奕在大门左侧见到了早已准备好的秦医生。 “宇航在外面。” “嗯！”秦医生抿着嘴点了下头，她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时装，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神中的坚决， 让宁奕无法判断她是否真的自愿。 魏红、董刚以及蒋华就在不远处看着，面色凝重。 纠结了一瞬，宁奕小声道：“别为难。” “不为难。”秦医生仰起脸淡淡一笑：“只要我成功受孕，零就可以带领超级人类继续活下去， 不仅可以验证我们的存在是否符合自然规律，我也可以用一个孩子来补全我这一生最后的缺憾。” 抻了抻自己的衣角，秦医生笑着像是在安慰宁奕： “爱情和生存并不冲突，两全其美的抉择不需要犹豫，我做好准备了，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们这里的所有人。” “去吧，不要透露兵工厂的消息，你有两个小时。” “嗯，放心。”秦医生抿紧嘴唇点了点头，高跟鞋敲击地面，哒哒哒的清脆声将秦医生送进了车库。 魏红拉着大门缓缓关闭，彻底隔绝了秦医生的背影。 这女人言辞之中的悲壮和果决让宁奕仿佛看到了李晓雪的面庞， 跟宇航说的有几分相似，重叠些许的表演型人格给了她决绝的使命感和大局观。 宁奕让董刚去给自己着一身不显眼的衣服，他准备去楼上的人群中看看， 等待的间隙，铺着苫布的兵工厂钢板门开了， 露娜和威利带着一众不便隐藏身形的变种人走了出来。 “商场那边还有动静吗？”宁奕问。 “还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我刚刚联系过鲁壮。国王，我们什么时候派坦克去支援。” 宁奕接过董刚带回来的衣服开始换装：“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吧。红姐去通知马玉，安排人把那些押送过来的人领进三楼， 在没人的地方好酒好菜的招待着，派人看好，千万别让人杀了他们。” “好，我这就去。”魏红走了。 宁奕又问了楼上的情况，让他没想到的是露娜直接带他走进了货物堆里的一个小空间， 那里摆着电脑，连接着王昊在楼里安装的所有监控。 新来的这些人全都被安置在了大楼二层的大厅里，就像即将开始宴席，一张张圆型餐桌前坐满了人， 粗略一看足有一百多号，并且还在陆续有人加入，很多人他都认识，也有没见过的面孔。 “国王，大家已经将宿舍腾出来给这些人了，兵工厂里有一个可以容纳几百人集中避难的空间，大家晚上可以住在那里， 马玉刚刚捎话过来说计划有变，悼念仪式将会在明天早上6点进行，之后大部分人会离开，负责设计的工程师将会多留一天。” “行。”查了一圈监控，宁奕站起身接过董刚递来的劳保棉服套在身上，又在露娜的帮助下用胶布把面部特征扭曲固定好，最后才用化妆的手法遮盖胶布。 一切准备就绪，宁奕来到了试衣镜前，看见倒影的一瞬间他愣了，镜子里的人丑极了，他甚至都有点认不出自己的模样了。 刚想夸一夸蒋华的化妆手法，刚刚隐藏着监控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了铃声。 露娜跑去看了眼又着急忙慌的回来叫宁奕：“国王，你快来看看，有人晕倒了。” 心里一凛，宁奕快步跟过去。 果不其然，在二楼大厅里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是有人倒地了。 等众人将到底那人扶起来时宁奕才看清，那个因为悲伤过度而晕厥的人，就是自己后认的那个母亲。 心里一阵的揪疼，杨老师没受过专业训练，也不像蔡克涛和盛捷他们那样足够警觉，无法保证可以守住秘密。 可只是为了守住秘密而眼睁睁看着杨老师承受折磨，有点枉为人子的良心。 哆哆嗦嗦掏出根烟刚准备点燃，宁奕就见在视频画面中的角落里看见了另一个让他难受的身影， 蔡江龙在村长和书记的陪同下坐在房间角落，双眼无神的举着个熊牙吊坠，嘴里念叨着听不清的话。 宁奕从兜里掏出个仅剩的两枚熊牙吊坠和两个装着金豆子的盒子， 全都放进了蒋华的手里： “去给陈宇，就是那个戴眼镜的，让他交给杨老师，让杨老师好好活着，保重身体，照顾好儿媳，常来坟前看看宁奕，还有这两盒金豆子，让他给我同学每人一个。” 似有不舍，蒋华噘着嘴接过金豆子在手里掂了掂，问道：“那，他要是问的话，我咋说？” “他不会问的，但你要说。”宁奕转过头盯着蒋华的眼睛道： “你说话的声音要稍微大一些，就说……这是宁奕的遗物，给大家留作念想，不要太过做作，只要有除了你俩之外的第三个人听到就可以。” “这是……什么意思？”蒋华皱着眉头看了眼身边的露娜， 露娜摇摇头：“我不懂，没有主意。” 宁奕盯着屏幕中刚刚缓醒过来的杨老师叹了口气，小声道： “这些东西能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而我告诉你的那句话可以坐实我已经死了， 以后就算他们无意中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其他的话不要说，陈宇知道该说什么。” “好！”蒋华刚刚起身，宁奕又拉住她补充了一句：“狗熊牙齿要拎在手里，从那个坐在墙角的小个子面前绕到陈宇那，最好让那个小个子看见你手里的东西。” 蒋华拿着东西上了楼，宁奕始终盯着屏幕， 五分钟后，蒋华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之前的表演天赋还在， 这女人在自己面前呆萌，到了别人面前又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不出所料，当蒋华拎着狗熊牙齿闲庭散步似的走过墙角时，蔡江龙空洞眼神泛起了光，瞪着眼睛连连的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杨老师也在接到陈宇递来的狗熊牙齿后呆愣了半晌，之后哭泣继续，只不过仰头痛哭，变成了掩面的低泣。 一个个金豆子不知有没有点醒悲痛中的人们， 有人哭的更加伤心，有的却在接到金豆子之后开始摇着头苦笑连连。 看了一圈，宁奕最后将视线收回，只盯着那个被人群围在中间的女人，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初到凛冬的那天，眼前又出现了挂着导弹和机枪的无人机， 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儿子。别开枪，他没被感染，他胆小，别吓着他，求求你们了，相信我，我求求你们……” 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宁奕对着屏幕微笑：“妈妈，我没死。” 第320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盯着屏幕发了会呆，直到盛捷他们进入大楼，宁奕才起身叫上董刚向楼梯走去。 “会吓唬人吗？”宁奕问。 “会啊！”后腰上擦了把手，董刚笑嘻嘻的夸口道：“大哥，你算是找对人了，我之前经常干这些事，每次都吓哭好几个，因为这事我还进过局子呢！” “进过局子？”皱着眉思量了几秒，眼瞅着楼梯就在眼前，宁奕站住脚追问道：“吓唬人还能进局子吗？什么由头？” “恐吓啊！”挺了挺身板，董刚脸上得意之色刚出现就被尴尬冲散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摸着鼻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唉~吓过头了，给人家小孩吓出精神问题了， 人家家长报警说我恐吓人家，大嫂替我赔了不少钱才了事，不过后来听说治好了，就是总一惊一乍的。” “嘶~”叹着气揉了揉太阳穴，宁奕扶着董刚肩膀郑重叮嘱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吓唬。你听好了，我要带你去见的那些人是发射导弹炸我的人，你去烧点水一会给他们……” “啥？”董刚一怔，不等话说完，抬胳膊直接打掉了宁奕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低着头往回走几步，再转过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愤怒，神色之郑重前所未见：“发导弹的人啊？你带我去见他们干啥？你让我整死他们得了！” 还以为董刚突然发了疯，露娜带着负二层里的几十个变种急忙往楼梯赶， 可到了近处却见宁奕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董刚继续。 红着眼睛回头看了眼露娜，董刚指着自己鼻子吼道： “我这种败类死有余辜！烧杀抢掠我是没干过，但坑蒙拐骗我从出了学校门之后就没停过！ 偷税漏税，骗人家产，害别人妻离子散的事我不知道干了多少了， 枪毙我都浪费子弹！用他们的话说我就应该摔进个有水的马蹄坑一下呛死！” 神色激动，董刚好像说到一半断了思路，开始焦虑的在原地踱步， 宁奕用眼神制止准备上来劝阻的露娜，朝董刚扬了扬下巴：“别急，继续把话说完。” “我当然要把话说完！今天就算你整死我我也得把话说完！” 董刚放下了所有顾忌，点点头，突然指着宁奕破口大骂道： “当初我看你杀人不眨眼还以为跟对了大哥！没想到你跟老纪一样妇人之仁！ 小哪吒把你从石头堆里薅出来的时候，你胳膊和大腿都没了。 后脑勺子那么大一个窟窿，脑浆子都特么炸出来了，要不是坦克炮塔给你挡一下，你早特么碎了！ 大嫂我都不说，咱就说闫明，小姑娘都哭抽了！我怎么哄都哄不好！ 这是啥？这是啥！我问你这是啥！” “什么？”宁奕小声问。 “这是仇！”抹了把鼻涕，董刚抑制着将要流出的泪水，皱着眉哽咽道： “我告诉你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我之前也有个妹妹，比我小两岁，也叫明明，董明， 我哄闫明的时候我就能想起她， 我小时候学习好，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班里那几个小子气不过就总欺负我，每次考完试就堵我，打我！ 可家里穷啊，脑瓜皮薄，打坏了人家赔不起，我不敢还手啊…… 妹妹劝我别考第一省的挨揍，可我倔！宁可挨揍我也得考第一，他们打我说明他们不如我！” 董刚张着手像是要保护什么，眼神呆滞仿佛看到了往事，呢喃几句之后突然回过神来，继续道： “每次我一挨揍我妹妹就上来拉架，我怕别人打着她，我就抱着她，回家也不敢跟父母说，怕大人难受。 后来我上初中了长高了，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家里条件也好了，我妹妹那时候特别开心，总说哥哥是最棒的，哥哥能保护妹妹。 那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几年，我当时就想一门心思的想考个好大学， 等赚了钱好孝敬父母，给妹妹买好看的衣服。 我刚上高三家里人突然一下就全没了，车祸！全没了！全都没有了！ 我想给我爹买好酒，给我娘和我妹妹买好衣裳，好吃的，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再也没有了……” 董刚流着泪扬起头问宁奕：“我本来能考一表的，结果我那时候已经没奔头了，我早就想死，一死了之。可你猜怎么着？” 喘着粗气与宁奕对视了几秒，他惨然一笑：“上大专之后还有人想熊我，我直接就把那小子腿干折了， 我当时就想老子光棍一个！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可那之后所有人都不敢惹我了，当时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得狠才能活得好！得狠！得狠才行！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混社会！可我混了社会又发现，总有比我还狠的人。 我不能杀了他们，所以我必须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这么多年我早都习惯了，但我告诉你！老子今天不想夹着尾巴了！” 横着腮帮子退后两步，董刚抬起手指向宁奕道： “这些事我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一想到这些我就难受好几天， 我不怕死，你不心疼闫明我心疼，她哭的时候我心都碎了，那是我妹妹！ 我不知道那些人为啥把他们带来，但我既然知道他们在这，我就不能放了他们！他们必须得死！” 情绪的催动下，董刚彻底激发了二代超级人类的特征，不但双眼通红，衣服也被肌肉撑满了，狂躁的样子一点不比变种人差。 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宁奕叹着气朝露娜摆了下手。 董刚以为这是要处决自己，坦然的朝着宁奕招了招手：“来！宁奕，你不是初代超级人类吗？来来来，一个大嘴巴子糊死我，给大伙省个子弹。” “关起来！” 董刚崩溃了，跪到地上捂着脸嗷嗷嚎：“宁奕！你个狗篮子，你以为我想当个烂人吗！ 我也有梦！我也想当正正经经的大学生！ 这都是特么生活逼的！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就让我杀了他们，我求求你，妹妹有你保护我放心，但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你就让我临死之前心里痛快一回，行不行！ 宁奕，你个怂逼！妇人之仁，鸡毛的超级人类！去尼玛的，家里人受了委屈都不敢放个屁！ 我要是有你那两下早特么把他们整死了！一个都别想活！一个都别想！” 叹着气登上两节楼梯，宁奕低头小声道：“这不是妇人之仁，他们不是坏人，他们，他们只是容不下你我这种另类，眼光要放长远的，要有大局观。” 董刚突然笑着抬起了头：“鸡毛大局观，我要有大局观早特么当大哥了，你给让我给他们烧水喝，你就是怂逼。” “呵呵。”转身在台阶上坐下，宁奕掏出根烟扔给董刚，笑道：“别人都变聪明了，怎么你还这么笨呢，你猜我为什么要给他们喝水？” “哼！讲究，断头烟~”董刚一片腿坐到地上，捡起烟直接放进了嘴里：“以前呲大哥断指，现在呲大哥得死，我知道，不用马玉给我求情，我后悔跟你回来了，死外面早就托生了，呵呵，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不想猜。” 抬头看了眼忍俊不禁的露娜，宁奕盯着董刚笑道：“他们宁可死都要杀我，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好过，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难受到无法接受自己，你愿不愿意帮我？” 董刚一怔，眼睛来回转动两圈，皱着眉问：“你是说……” 站起身抽了口烟，宁奕目光灼灼看向头顶的钢板门： “我要让他们跟你我一样，用他们最接受不了的方式活下来，为我所用，这是晓雪给我争取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等董刚说话，通讯装置突然连响数声。 露娜低头看了眼屏幕，再抬起头时已满脸担忧：“国王，鲁壮他们发现东西了，好像很糟糕。” 第321章 可预见的未来 鲁壮在坦克外放哨的时候被一只从天而的降飞禽抓伤了头顶。 伤口深可见骨，仗着特殊的体质已经恢复了大半，可宁奕依在他头顶然清晰的看见了那八道狰狞的伤口。 “那鸟好像有四只爪子，带毛的，像蝙蝠似的，差点抓着我眼睛，哎，嘶~”鲁壮在坦克里龇牙咧嘴的捂着脑袋，半边脸已经布满了鲜血。 屏幕里鲁壮张嘴刚想说话又突然停住了，阿坤从他身边慢慢起身，顶开了坦克顶盖， 几秒钟之后再回来时已脸色煞白，呼吸急促：“大哥，地上有东西啊，跑的可快了，不算太大，好像不少。” “啧！坏了！”宁奕一怔，转头就往负一层跑，手刚搭上钢板门，负二层的推拉门就开了。 宇航拉着秦医生快步走出，神色紧张样子让宁奕心头又是一沉。 “外面值守的战士说好像有小型变异生物群过来了，特别小，怕光。” “上去看看。”宁奕了招手。 宇航点头跑来，秦医生红着脸在这时朝宁奕点了下头。 有点为了目标牺牲同伴的感觉，宁奕心里不是个滋味，却也只是一瞬就释然了。 秦医生找了好男人，工事里的人不会再有来自凛冬的威胁，在末世里，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等一行人走出钢板门时，李晓雪已经在负一层等候了。 深绿色军大衣披在肩上，露出了里面的虎皮衣服， 初见宁奕，她有说不出的喜悦，一双眼睛里满含爱意，却只是朝宁奕挥了挥手，她还是那么漂亮。 戳在身旁的木箱打开了一半，里面的画像还是之前那样慈祥。 “你们先聊着，应该没什么事，我去看看。”跟晓雪打了招呼，宇航在宁奕肩头拍了下，快步跑上钢板。 晓雪还在笑盈盈的看着他，宁奕刚想说话，却发现她盯着的好像是自己身后。 转过身才发现露娜正以同样的动作回应。 “你们先聊天，我一会再来。”露娜招呼王昊下楼，又把后面想上来董刚推了回去。 晓雪又伸出小手摆了摆：“一会见。” 身后钢板门关闭了，晓雪背着手站在原地看着宁奕走来：“楼上还好，不用担心，窗子户很结实，外面的灯全都打开了，那些东西还过不来。张将军怎么才上来呀？” “他刚刚在忙，忙很重要的事。”宁奕从后面搂住晓雪的腰，双手轻轻抚摸肚腹，贴着脸小声道： “别走了，外面发现变异生物了，就留在这，你们都别走了，这是个好机会， 我给张将军找了个媳妇，这里不会再有危险，留下来。”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宁奕，晓雪慢慢转身对准了木箱里的画像，轻声细语道： “你问问他，这样做是对的吗？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张将军代表不了凛冬，你别忘了，我还需要凛冬保命，况且现在时机也不成熟。” “可你们回不去了啊。”宁奕扳过晓雪，面对面的盯着对方眼睛，还想强词夺理的争取一下：“飞机不安全了。” “我知道。”慢慢搂住宁奕的脖子，晓雪依偎在他耳旁，轻声道： “如果那种鸟一样的东西很多，战机就无法护航，无人机也不安全，他们一定会派地面部队来的。 发射导弹的那些人来自国内最顶级的科研高校联盟，是个中翘楚，他们无比忠诚，只是有些固执，开导他们需要时间，不能急于求成。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你要抓紧时间壮大自己，总有一天我会来到你身边的。” “你不会想我吗？”宁奕盯着画像，语调极慢，像是在喃喃自语。 “想。”再说话时晓雪哽咽了，宁奕挣脱怀抱，发现怀里人儿早已泪流满面。 “我也不想跟别人分享你。”低头擦了下眼泪，晓雪挤出一丝笑容： “宁奕，真理往往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集体的力量大，分歧也大，就算你能看得见最后的结果，也总会有人出来反对，互相掣肘，争论不休。 初代死亡之后，凛冬关于这次暗杀行动的对错依然有很大的不同声音。 很幸运，在可预见的时间里我看到了人类的未来。 更幸运的是，有一部分人支持我，并且我不需要征得别人的同意才能实施计划， 只要你同意就行。” 宁奕心里一凛，连忙追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悠悠的叹了口气，晓雪转身靠进宁奕怀里，徐徐的话语在眼前为宁奕展开了一副即将发生的画卷。 南方战区的形势岌岌可危，凛冬正为幸存者权利开辟地下避难所，幸存的人类将全部转入地下， 以应对天气回暖之后的第一次变异物种回归， 绝不会是单方面压倒性碾压，但晓雪说从现在形势来看一切都不会很轻松。 核聚变反应堆已无法提供能源支持，如果变异生物破坏了石油开采设备， 凛冬将陷入无法逆转的能源危机。 脱离了能源的支持，人类将被打回原形，靠着凛冬的储备严防死守绝不可能支撑太久， 但也不是说毫无转机，现有的变异生物缺乏智慧，人类或许可以在最初的激战之后与变异生物进入相对缓和的相持阶段。 直到寒冬再次降临。 在宁奕的呆愣之中晓雪转身捧起了他的脸：“宁奕，你什么血型？” “b啊？咋了？” 笑盈盈摇了摇头，晓雪嘟起嘴小声道：“凛冬没能破译你的生命密码，你已经没有了血型，或者说，你现在的血型不属于以往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 从免疫学的角度讲，人类最初可能只有o型血，其他血型是在遭遇重大灾难之后才进化出来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极是开源之祖，随着时间的推移，固执己见的人会越来越少，终一天会轮到你上场的。 这个时间不会很远，极有可能不到两年。” “不到两年？” “对！”晓雪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 “宝宝发育的很好，但专家推测我的孕期可能会超过一年， 我目前的所有指标都超过了普通人类，宝宝也是。 超级人类的第一个后代将推翻所有人对你的猜疑， 我们的宝宝将为人类进化的优势正名，为超级人类存在的合理性正名！或许被露娜说中了……” 宁奕皱眉：“露娜？” “嗯！”晓雪抿了下嘴唇，眼中充满了向往：“如果你真的会成为国王，我将扶你坐上王位，守着你开创人类的新纪元，我是你的妻子， 我将为超级人类诞下第一个后代，所以，没有人能撼动我的地位！ 不要被思想束缚行动而错过了最佳时机！目光放长远，以大局为重。” 心理冲击一时之间难以平复，宁奕眉头紧蹙，小心的问道：“晓雪，你说的地位……是这个意思？” “对！”眼中一闪而逝的红芒掺了些紫色，晓雪笑着拉起宁奕转身向着楼梯走去： “带我去见那些炸死初代的凶手，我要让他们在我这个寡妇的哭诉中心怀愧疚，心甘情愿的为你所用。” 没有理由拒绝，宁奕跟着晓雪上了楼梯，在两人在通道口所在的房间相拥，然后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门。 刚上到二楼就看见了在空地上抽烟的宇航，之前的焦虑已缓解不少，神色却依然凝重。 见宁奕上来，他指了指窗外：“看看吧，他们怕光，天亮应该就没事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联系了凛冬，明天会派地面装甲部队接大家回去， 那几个负责测绘和设计专家在大厅里，先留在你这最一段时间，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把防御工事设计的尽可能大，尽可能牢固，你千万要保护……” 宇航还在说着，宁奕缓缓走到窗前，外面已经变了模样， 直升机和所有车辆都打开了大灯的。 工事顶棚边缘的探照灯将整个楼前空地连同村口照的亮如白昼， 时不时的还有变异生物在光圈之外飞过，桥下隐藏在角落的那几个东西如家鸡一般大小， 却都长着又尖又长的喙，身形矫健，贼眉鼠眼，让人生厌。 “宇航，我需要汽油、柴油和煤炭，在春暖花开之前，越多越好。” “好。” 第322章 你想跟我聊什么 大脑的进化已经出现了苗头，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但这种进化不如肢体变异那样直观，看得见摸得着，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宁奕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次变化会普及他身边的每个人，但绝对不会雨露均沾般把所有变种人的智慧拉齐， 就像露娜和马玉更有统率力，却始终摆脱不了对自己的依赖， 胖子学会了思考，可他还是改不了冲动易怒的习惯， 能同时操作六台电脑学习的只有王昊一个， 故意压制智商不想暴露自己的，也只有凛冬的那三个女人，陈宇都不行…… 这次大概率会在整体水平与现存人类拉开距离之后出现百花齐放的趋势， 每个人应该都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得到进步，可猜想和推测终究不能作为决策的确凿依据来指引行动， 与晓雪一同复盘过“图书馆惊魂日”的宁奕对这点感触极深， 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听见和看见的都只能作为参考，因为那些话，都可能有水分。 无论以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能源都是现阶段无法回避的问题， 宇航在答应了宁奕的要求之后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难受极了，可他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说出想说的话， 挣扎结束之后视线便转向窗外，再不说话了。 盛捷、蔡克涛和陈宇在二楼大厅里发现了宁奕的身影， 宁奕刚刚转身上楼，他们就赶了出来。 没有交谈，在靠近“凶手”的楼梯上，这几个昔日同学只用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上楼过程很安静，等几人出现在三楼房间门口时里面还在低声交谈着。 应该是以为必死了，这些人在做临死之前的思想建设，他们互相鼓励的话语诚恳而坚定， 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对死亡的恐惧，宁奕捂着嘴才强忍住大笑的冲动。 “嗯！”埋怨的看了眼宁奕，下一刻晓雪眼神变的坚定了， 两次深呼吸之后她换上憔悴伤感的表情，眼睛里含着泪水敲响了房门。 “当当当。” “请进。” 宁奕回头给众人一个准备的眼神，然后栽楞着肩膀推开了门， 一见来人，坐在四张大圆桌旁的四十多人呼啦一下全都站起了身， 里面有头发斑驳的中年人，也有戴着眼镜，身材精瘦的青年人， 或许以为是断头饭，桌上的米饭基本全都吃光了，罐头也吃了不少。 他们忽略了伪装之后的宁奕，注意力全都在门外的李晓雪和蔡克涛等人身上。 必死就在眼前，初代家属的突然出现让这些人神色中多了几分歉意，却丝毫没有动摇的迹象。 李晓雪进屋时泪水已经流到了脸上：“我有话想问你们。” “李排长请讲。”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中年人上前一步，面色凝重的伸了下手。 “你们用导弹炸我丈夫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抬起头深吸口气，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冷着脸哽咽道：“从我们上次团聚到现在不到十天， 现在我成了寡妇，孩子没出生就死了父亲，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屋里陷入安静，刚刚示意晓雪发言的中年人脸上多了点尴尬，低着头思量许久才说道：“李排长，对于你的遭遇深感抱歉，但我们别无选择。 他感染你们三个在先，我们无法干预，你们无法感染其他人是最好的结果， 战区腾出人手看管你们几个很容易，不会造成太大压力，退一万步讲， 就算你们以后跟城外变种人一样，出现恶化迹象 并长出了不属于人类的肢体，解决你们也很容……” “放屁！”不等男人说完话，盛捷上前两步绕过晓雪一把薅住了男人脖领子：“他是我兄弟，他是为了救我们才被丧尸感染的， 我不允许你说他的坏话，更不允许你威胁他媳妇。” 盛捷用力极大，中年男人被衣领勒住了脖子，呼吸有些不顺可依旧面不改色， 而且还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笑：“列兵，请注意你的谈话的对象，你不该用这种语气跟上级……” “去尼玛的上级！”不等男人说完话，盛捷一脚将男人踹了出去，本该仰面躺倒的中年男人被身后众人接住了， 这一脚直中腹腔，男人一时没直起身，半蹲在地上却依旧固执的扬起了头。 “还特么上级，我现在就处决你！”盛捷咬牙切齿，一转身抄起了桌上酒瓶。 蔡克涛冲上来抱住盛捷将他摔在了身后的地上，回过身背对人群，微不可察的冲盛捷挤了挤眼睛，大吼道：“你冷静！你这么做会犯错误的！让他把话说完！” 盛捷脑门上青筋暴流，紧咬后槽牙，指着蔡克涛破口大骂： “行！你当了排长连兄弟都不认了，可以！算我看错人了，咱兄弟恩断义绝！你们特么唠吧，我滚！” 盛捷起身看了眼李晓雪，紧接着狠狠跺脚，摔门而去。 虽然知道是演的，可蔡克涛还是瞪着眼睛愣了半晌，等他再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已满是泪水。 朝着中年人扬了扬手，蔡克涛神情呆滞的说：“你，你告诉我，不，不……” 宁奕也不知道蔡克涛到底是在演，还是真的被刚才那句戏言刺激了神经， 这个往日学生会副主席像是丢了魂似的，哆哆嗦嗦支吾了半天才慢慢抬起手指了指李晓雪。 “你告诉她，告诉她的孩子，为什么要杀了宁奕，说。” 叹了口气，男人强自站起身，苦笑着说道： “蔡排长，你们兄弟情深我很感动，但你应该分清小情和大义！ 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初代用击毁承影等方式向战区示威，紧接着就感染了陈教员， 最可怕的是陈教员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被感染的，这还不够说明威胁吗？” 盯着蔡克涛看了眼，男人将视线转向晓雪身旁的陈宇： “陈教员，你的手坏死了！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变好的！这跟长出奇怪肢体的变种人有什么区别？ 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感染的，这不可怕吗？ 或许！或许初代当时没有恶意，可他要是哪天反悔了呢，他用同样的方式感染内城的人怎么办？ 研制个新药最快都要几年时间验证，现在末世爆发还不到半年！ 万一后来证明初代的变异是恶性的呢！怎么办！ 华国会因为你们的同学情深葬送掉最强战力，人类会丢掉最后的底牌！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呜……”晓雪低着头哭了，她哭的伤心，对面那些人也终于在这哭声里露出了些许不忍的神色。 蔡克涛没说话，久久未动的陈宇迈步走了出来：“因为我是吧？” 缓缓抬起之前坏死的手看了眼，又慢慢放到桌子上，陈宇盯着手背叹了口气。 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突然抄起了手边的酒瓶，对准手背狠狠的砸了下去。 “哗啦！”瓶底在桌子上摔了个粉碎，陈宇扔掉瓶嘴，抓着鲜血直流的手给中年人看：“我把手还给他，我求你件事，这件事做完我就离开凛冬城。” 没想到陈宇会突然砸了自己的手，男人脸上些许不忍：“你说吧。” 陈宇突然跪在男人面前，不顾蔡克涛和李晓雪的搀扶，盯着男人哀求道： “我求求你，告诉我城里还有没有你们的同伙，我发誓，不会检举他们，我去找他们聊，我死不要紧，别害晓雪她们，算我求你了。” 男人看了下宁奕，又在李晓雪脸上看了眼，最后略带哽咽的微微摇头：“没了，就我们这些人，陈教员，你……” “谢谢你。我会让盛捷明天打准点的，一枪爆头，脑浆迸裂，你不会有痛苦。” 不顾男人的搀扶，陈宇一甩胳膊起身出了门。 再多的对抗和冲突都没有生死来的直接， 陈宇最后一句话好像将这些人直接架上了刑场。 一时间，屋里所有人都沉默着垂下了头。 屋外却是另一种景象，陈宇龇牙咧嘴的抹掉眼泪，在楼梯上与拎着矿泉水的董刚擦身而过， 刚到二楼就看见了正跟宇航站在一起抽烟的盛捷。 “成了！”陈宇一脸兴奋：“内城应该是没有尾巴，不过还是要小心。” “我草！你真砸啊！”满是鲜血的手吓了盛捷和宇航一跳，盛捷慌乱间碰掉了烟头，火星迸溅中他抓过陈宇的手仔细看了看： “没事啊？有事也不要紧，你要是残废了可以把徐彤托付给我，放心……” “滚！”一拳把盛捷杵了个趔趄，陈宇一边查看伤口一边笑着说： “那些书呆子可好骗了，瓶子底砸的桌面，手背划了两个口子，明天就能好利索，我刚才掐着手他们没看……” “啊~”盛捷放心了，抓过陈宇的另一只手把血全都蹭了上去：“诶？你说我刚才是不是有点演过了？” “岂止是过了，你废了！”拉着盛捷走到一边，陈宇小声道：“蔡克涛最怕恩断义绝这句话，你一会肯定挨揍！” “咕噜……”脸色煞白的咽了口唾沫，盛捷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能吧，他真能打我吗……”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得知陈宇没事之后，宇航一转身又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陈宇走后屋内寂静了好一会，宁奕刚想说话董刚就把门推开个缝隙：“那谁，你过来一下。” 董刚把两桶矿泉水放在窗台上，先后拧开了盖子，宁奕只用两秒就完成了“下毒”： “去让王昊抓紧时间研究人体外骨骼，最好加上防护钢板，不用太厚，只要能防住变异生物抓挠就行，最好有个随身携带的冷兵器……” 董刚走了，宁奕盯着这两桶加料的水怔了几秒， 这两桶水将给屋里那些人致命一击， 他们在变成自己最厌恶的物种同时，也将为宁奕补齐除了能源之外的最后一块短板。 调整了下状态，宁奕拎起水回了屋：“来来来，喝口水继续说，别光站着，来来……” 嬉笑的模样有点格格不入，也恰到好处了打破了沉默。 “小兄弟，怎么称呼？”中年人问。 “零。”宁奕苦笑着迎了声，然后拎着水桶开始给每个人的面前的杯子加水：“喝口水再唠，你们可能误会了，你打死他 他也不敢害你们啊， 他之前都答应张将军做那个什么备选项了，从凛冬城回来的时候可高兴了，还跟我们说要替凛冬守住北大门……” 宁奕心里委屈，说到一半他突然哽住了喉咙，低头调整好几秒才继续道：“他，他要替你们守住华国北大门，结果倒死在你们手里了，热脸贴了冷屁股，多讽刺！” “嘿嘿。”歪着膀子苦苦一笑，宁奕放下水桶用手比划着： “导弹太厉害了，他身子就剩这么大一块了。脑袋后面一个窟窿，胳膊都找不着了，就一条大腿比较算完整， 最后还让你们切走不少拿去化验了，快喝口水，我去求张将军不杀你们。” 晓雪在身后又哭了。 那一瞬间，宁奕好像真的感觉那心碎的哭声是在为自己送行， 扬起头，两行泪水顺着眼角簌簌滑落，他想伸手去擦，突然又想到自己化过妆，连忙低下头去继续倒水。 男人端起水杯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问道：“你不恨我们，还是在水里下了毒。” “我不能让你们那么痛快的死，那不便宜你们了。你们死了我还得埋你们，费时又费力，并且占土地。 这里还有那么多幸存者呢，你们留下来干活，大家都能多几分活下去的把握，也算赎罪了， 把水喝了，我去求张将军就说家属原谅你们了。” 话音刚落晓雪就哭着快步走出了房间，蔡克涛在后面跟了出去。 倒完水宁奕回到门口默默站着，屋里这些人表情很丰富，无论什么时候人都对生充满了向往， 他们端着水面面相觑了好半天，最后才在男人的叹息声中松了口气。 “唉，兄弟们，把水喝了吧。” 看着众人仰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宁奕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还死吗？” 杯子放回桌面，男人摇了摇头：“不死了，谁不想活着啊，活着还能有点价值， 呵呵，以前也不知道这么多事，真想跟他聊聊。” “聊聊……聊呗！”水桶咣当扔到地上，宁奕站直身子：“忘了告诉你们，初代给这里的幸存者起了番号，叫人类抵抗军。” “啧！好名字。”像是没明白宁奕的意思，男人歪着头琢磨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起的？” “刚刚啊。”眼中紫芒迸现，初代超级人类傲视苍生的威压重现， 对视的一刹那，屋内所有人都不可控制的躺到了地上。 这时，房门从外面再次被推开，陈宇、盛捷和蔡克涛跟在晓雪身后进到了屋里， 李晓雪跑到宁奕身边笑颜如花的招了招手：“大家好呀，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初代超级人类。” 众人惊恐的注视中，宁奕撕掉脸上胶布，缓步走到中年人面前，低头沉声道：“说吧，你想跟我聊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因为你们已经被我感染了。” 宁奕不知道，此时南方的天空已经变了颜色，宇航担心的危机正在步步逼近。 第323章 情商 比当初击毁承影后的怒吼和盯视更具威慑， 上次还有宇航勉强可以起身，这次连个能动弹胳膊的都没有， 所有见到那双紫色眸子的人全都像被抽了筋一样瘫软无力，只能任由身体在恐惧之下瑟瑟发抖。 房间里除了紧张的呼吸就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居高临下的对视持续了好几秒 宁奕才缓缓收敛状态， 宁奕看的出来，这男人虽害怕，但眼中依然闪烁着怒火，很显然，他不服。 正当宁奕思考如何继续下一步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李晓雪的惊叫：“蔡哥，你疯了！” 被这喊声吓了一跳，宁奕霍地转过身， 却见蔡克涛举着一个尚有余水的桶，正疯狂的灌着里面的水。 压根没给空气冲进水桶的机会，蔡克涛双手用力挤压着桶身，喉结本能的上下挪动。 一时无法咽下的矿泉水从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也全然不顾。 再想上前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这几秒钟时间里蔡克涛最少灌下了五大口矿泉水。 不知道发生什么的盛捷愣在了当场，陈宇万分不解的连连摇头：“你……这是干什么呀。” “嗝~”将最后一点水甩进了嘴里，蔡克涛控制着呕吐的欲望弯腰抄起了地上的另一个水桶，转身叫来了门外等候的董刚。 又长长的打了个嗝，水桶交到董刚手里，蔡克涛小声叮嘱道： “大哥，求你个事，这两个水桶立马找个地方烧了，一定要烧干净，一点都不要留下。” “为什么？”宁奕不解的问。 “呵，呵呵。”蔡克涛难掩窃喜，他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往回走：“不为什么。” 宁奕还以为他要走到自己面前再说话，却不想在走到盛捷身边时，蔡克涛冷不防的掐住了盛捷的脸蛋子， 笑容消失了，蔡克涛拧眉瞪眼，咬牙切齿的呵斥道：“大脑门子，你长能耐了是不是，谁给你的胆子跟我恩断义绝？你再说一句我听听！说！” “啊啊啊！啊！啊！啊！哥，我错了。”这一把力道极大，盛捷白皙大脸蛋子被扯了老长，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下，瞪着大眼睛想挣脱蔡克涛的手又怕拽的更疼， 最后只能一边含糊不清的求饶，一边跟着蔡克涛的脚步移动：“哥，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手，放手吧， 我本来脸就大，你再掐王旭就不要我了，求你了，我脑门子太大不好找媳妇，手下留情，手下，哎呦！” 拉扯在一下用力掐拧之后宣告结束，蔡克涛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宁奕，盛捷则捂着左脸蹲到了地上，疼的再也说不出话了。 “盛大脑门子，我警告你，以后再也不许跟我说什么恩断义绝，否则我打的你面目全非。” “行，行！”盛捷哽咽着往后挪了几步。 宁奕想问清缘由，蔡克涛却抬手叫停了询问，眼中泛着泪花摇了摇头， 紧接着立起眼睛小声训斥道：“宁奕！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他们不怕死！” 倒地的众人正陆续坐起，震慑效果还在，他们无法站起身只能勉强保证呼吸匀称。 “噗通！”蔡克涛转身跪在了中年人身前。 “蔡排长，你这是做什么？”男人不解的人问。 蔡克涛慢慢悠悠的摘下了头盔，低头摆弄绑带：“孙哥，我兄弟情商低，你别怪他， 今天这个局是我的主意，全都是我策划的，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你们只是对初代的变异前景不看好，担心集体的安危， 我也知道你们不怕死，他威胁不了你们，我只是想求你们给个机会。” 没有回应也没有伸手搀扶，被蔡克涛叫做“孙哥”的男人低着头思考了许久才又抬起头问：“你还有大好前程，你这么做是……” “呵~”蔡克涛回身找宁奕要烟，从不抽烟的他给孙哥点上一根之后，自己也叼上了一根， 打火机塞进烟盒扔向人群里面，蔡克涛挪到男人身边，靠着椅背，肩并肩坐好：“孙哥，我跟你说说我们的经历，想听吗？” 男人没了之前敌对，抬头看了眼呆愣的宁奕小声道：“初代，我们都坐着了，你站着聊……好吗？” “欧呦！你看我，嘿嘿。”跟刚才判若两人，宁奕回身踢了脚还在抹眼泪的盛捷： “大脑门子，去把董刚找来，拿最好的烟，最好的酒，重新整点菜，快去！” “诶！好嘞。”瞬间满血复活，盛捷起身像兔子似的跑出了房门。 晓雪跟陈宇对视一眼，还未绽的笑容里中又闪起了泪花，他们心里最后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跟当初的收服计划还是有很大偏差，这个孙姓中年男人无疑就是暗杀行动的组织者， 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初代那恐怖的盯视下依然保持愤怒。 智商可以提高，情商却是天生的， 谁都明白就算恐吓和威胁可以起到效果， 也绝无可能让这些为了理想无惧生死的人彻底就范。 刚刚那双愤怒的眼睛让包括晓雪在内的所有人都慌了。 宁奕已经习惯了用暴力解决问题，他或许比之前聪明了不少，可给人台阶这种事他并不擅长， 如果这些人不肯妥协，最后只有一种结果——赶尽杀绝， 而那对于这个刚刚成立的“人类抵抗军”来说，将是天大的损失。 李晓雪当然知道刚刚蔡克涛对宁奕和盛捷训斥都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蔡克涛要用兄弟情深弱化那些人的敌意， 要用斥责宁奕的话让他们知道这里没有强迫， 只是用放弃正常人身份的方式来彻底击碎防备，有些悲壮。 跟大家打过声招呼，晓雪转身走出了房间，她要去跟于桐和王雪静汇合，知会一下刚才的情况， 然后再找露娜和马玉商量新的计划，一个可以把测绘建筑专家彻底留下的计划。 晓雪在二楼看到了满脸愁容的宇航，也看到了窗外灯光背影里变异生物。 人类的未来或许不会一帆风顺，但她感觉自己此时走出的每一步都坚实无比 ——因为可以看得到希望，一个以初代超级人类为中心的希望。 第324章 就在江城 三楼，晓雪前脚走出房间， 蔡克涛就抓过了宁奕的手：“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宁奕，我弟弟。” 说着他上手掐住了宁奕的下巴，左右摆动给大家看：“你们看他像初代吗？” “嗷！” “哎呦！卧槽！” 被蔡克涛掐着下巴有点难受，宁奕作势欲咬，却把其他人吓了够呛， 蔡克涛缩回手惊恐的看向宁奕：“你想咬我？你刚刚是想咬我吗？” “我……闹着玩的啊。”大家的反应让宁奕有点懵：“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咋了？” “你好。我叫孙泽。”孙姓男子自我介绍道，他本想伸出手跟宁奕握一下， 可手刚抽出来又缩了回去，最后只是点点头：“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宁奕又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以后咱们没有秘密。” “嗯。”微微点了下头，孙泽看了眼蔡克涛，犹豫一瞬才问道：“我们……真的被你感染了吗？感染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也会像李排长那样眼睛发红吗？” “会。”宁奕点头：“但我不知道这种变化的会什么时候出现。” “就只是眼睛变红吗，还有别的反应吗？”孙泽追问。 笑着挠了挠下巴，宁奕微蹙眉头：“啧~眼睛变红不是外观的改变，改变的是功能。夜晚视物……” 既成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本来心里还有些怨气， 可当宁奕表示被自己感染的人不会出现多余肢体，并且会免疫病毒之后，这些人终于平衡了不少。 董刚心里的愤怒自然不会被提及，宁奕也没告诉他们急于实施感染是为了防止他们遇到危险。 来自其他幸存者的威胁可以暂时忽略， 但他们至少不应该受到那种神秘“信息素”的影响，或者成为这里其他变种人和二代超级人类的食物。 闲谈持续了好一会，直到董刚带人上来收拾狼藉才算告一段落。 宁奕借口去卫生间起身出了房门，他想去确定一下在外的那些人是否依然安全，却在二楼空地上被宇拦住了脚步。 “零，你去哪儿？”宇航一脸愁容的招了招手：“你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宁奕小声问。 宇航将自己的通讯设备递过来：“自己看吧，我也是最近才接到通报……” 那个特制的通讯设备上有段视频，缩略图的角度居高临下，距离地面不算太近。 犹豫一瞬，宁奕便点击了视频，定个画面开始运动， 一开始的位置很高，他甚至看到了云朵，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摄位置逐渐下降，视角下方正对的位置出现了城市的模样。 没有积雪，树木还是绿的，半封闭的阳台……这里位置偏南。 视角在降落到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度之后开始沿街道向前移动， 从远处摩天大楼和街道上横七竖八的汽车来看，这里曾经非常繁华， 如今人去楼空，还不至于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但整个城市早已破败不堪，没了一丝朝气。 死尸和白骨随处可见，苍蝇多到让宁奕一度以为视频出现了雪花， 他本以为温暖环境里丧尸会更多，可视频画面并非如此。 除了被风吹动的塑料袋的废纸垃圾，路上可见的人类丧尸极少，反而是各种小型变异生物横行其道，总会时不时的在屏幕中跑过一群。 “嘶~丧尸呢？” “咔~”又点了根烟，宇航露出被烟气熏黄的牙齿惨惨一笑：“一半烂没了，一半躲起来了。” 凑过来盯着屏幕看了几秒，然后双指放大了一个写字楼的中间楼层。 应该是在二十楼左右，在看清那个身影之后，宁奕突然感觉牙根发酸，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开始往脸上爬，太特么恶心了。 变成丧尸之前那应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性，上身的衬衫已经被完全扯烂了，只有一个领子还倔强的套在脖子上， 腹腔烂穿，半挂黑色的肠子当啷在外面， 胸腔依然起伏，他还在呼吸，只是那骷髅一样鼻孔每次出气时都会钻出几个虫子，一吸气又马上钻回去。 “躲起来的去哪儿了？”宁奕问。 宇航长长的呼出口气，伸手将局部放大的视频画面复原，又开始焦虑的抽烟：“继续看。” 画面继续，无人机转过侧街之后左转，并开始下降高度。 道路右侧有一个地下停车场入口阴影里出现了非常多晃动的身影， 还是丧尸，但跟刚才那只几乎快要烂死的不同，这些丧尸好像没怎么腐烂， 他们一个挨一个躲在停车场入口的阴影里，整齐列队又不肯迈入阳光的样子，像极了在路口等待绿灯的人群。 街道上的小型变异生物好像更多了， 它们总会成群结队的行动， 每当这些东西路过停车场门口的时候，等在那里的丧尸群都会出现骚动， 就好像它们恨不得马上抓住这些小东西并塞进嘴里一样。 那些小动物跟工事外面桥下阴影里的那些有些类似，却又不完全相同。 桥下那些看起来更像小型恐龙，而视频画面中有一些更像放大了昆虫，比如：潮虫…… 宁奕最受不了这种上面甲壳，下面多腿的东西， 只要屏幕里一出现这些玩意宁奕总会咧嘴。 宁奕伸手从宇航兜里掏出烟，点着吸了口，这才勉强抑制住想咬拇指关节的冲动：“这是哪儿啊？” “城市并不重要，亚热带地区基本都这样。”咂巴着嘴，宇航伸手暂停了屏幕：“你发现那些丧尸有什么特点了吗？跟之前写字楼里那些比。” “腐烂程度很低。” “嗯。”笑着点了下头，宇航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宁奕： “或者可以说，他们长好了腐烂的部位，嘶~” 宇航说到这忽然停了，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左右看了下，然后抬头问宁奕：“你说……咱们要是不吃不喝，在饿死之前会不会出现腐烂迹象？” “哼~”宁奕笑着摇头：“你是真能想啊，饿了就烂，然后吃了东西就长好了，是吧？” 宇航摇摇头，不无担忧的说道：“后面还有大型尸巢，鸟类变异生物大范围迁徙，那些一会再看， 凛冬现在非常担心这种丧尸长时间存在的话，会进化出智慧，到时候外表看不出来， 他可能还跟你面对面唠嗑呢，结果里面全特么是病毒，怎……” “我见过。” 宇航一怔：“在哪儿？” “就在江城。” 宇航低头抽烟。 宁奕又点开了屏幕， 一群小动物从车库门前跑过， 恍惚间，他好像在丧尸群的缝隙里看到了一个拿着雪糕桶的丧尸，白衬衫，一尘不染。 第325章 庆幸和惊喜 穿着白衬衫的身影只一瞬就消失在了丧尸群的缝隙中， 宁奕还想再仔细辨认一下，可无人机却在此时转向了，镜头对向正街的一刻，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视频画面。 黑暗重新降临，那个被变异生物占领的城市一角瞬间浮现眼前，无人机画面像是印在了脑海里， 宁奕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清楚记得刚刚看过的每一个场景。 每一个车窗破碎的形状，每一片在地上翻滚的垃圾，每一个跳上车顶又奔出视线的变异生物，每一个块躲在角落偷偷腐烂的残肢， 甚至是在丧尸头上贪婪吮吸脏血的每一只苍蝇，他好像都记得。 记忆随着无人机重新下降至街道中间， 又牵着他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这一路上他都在寻找其他智慧丧尸的踪迹，可遗憾的是，除了写字楼里那具腐败殆尽的丧尸，他一无所获。 记忆走过偏街，再次来到了路口。 他现在可以判定，堵在停车场入口处的丧尸确实是在躲避阳光， 每次变异生物的经过都能让它们出现捕食性的骚动， 这种骚动越来越强，直到视频中第四波变异生物经过时，那个躲在尸群后面的身影出现了！ 丧尸移动造成的缝隙大概只有十厘米宽，半秒不到又被晃动的丧尸重新遮挡， 可就是这一瞬，宁奕捕捉到了一个侧着头的正常人类形象， 那是个男人，大概有四十岁上下，背在头顶的黑发规整讲究， 煞白的脸皮不见一丝血色，泛红的盯视里透着阴狠和怨毒，缝隙出现的一瞬间他转头推开了挡着他的丧尸，一瘸一拐的向着车库里面走去。 手里那个红色的雪糕筒跟他身上的白衬衫一样，是那么的扎眼。 宁奕反复回忆了好几遍，最后心里一紧， 那人是在用余光观察无人机！ “呦呵？睡着了？”耳边传来宇航的声音，他在宁奕肩头轻轻推了一把， 侧头躲避上升烟雾的同时，撸起衣袖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继续说啊，你真遇到能说话的丧尸了？” 宇航轻松的表情里带着慵懒，跟宁奕心里的震惊大相径庭， 很显然，他不太相信会有能说话的丧尸。 “你们仔细分析过这段视频文件吗？”宁奕疑惑的说道：“我刚才好像在丧尸群里又看见一个，但是他跟我之前遇到那个不一样。” “~啊啊啊~”大大的打了哈欠，宇航吧嗒着嘴叼起烟慢慢靠到墙上：“智慧丧尸这么不值钱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战区说，感染丧尸病毒引发的高烧会在极短时间内摧毁大脑皮层原本的结构， 人类包括语言在内的很多能力都将在完全尸变之后彻底消失，无法思考，没法判断，痛觉都没了，书写和绘画就更不用说。” “你把我忘了……”宁奕在心里默念。 宇航屈指弹掉烟头上的灰，盯着宁奕看了两秒，然后笑着安慰道：“很久没睡觉了吧？你太累了，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 我倒是感觉智慧丧尸出现的可能性不大，我真正担心的是后面那段。喏~” 他眼神示意宁奕继续观看视频，可当宁奕将视线收回到屏幕上时却呆住了， 从无人机进入街道直至发现停车场入口的丧尸群有五分多钟， 自己在脑海中回忆的足够细致，尤其是那段回眸一瞥，他至少回忆了不下五遍， 回忆需要充分调动大脑组织画面，按理来说时间应该比视频更长。 可算上两人刚才的谈话，时间总共刚过了不到两分钟。 像是特意要把视频拍的很清晰，这架无人机飞的很慢， 宁奕依然能在屏幕右下角看见刚刚那个停车场入口的影子。 “我刚才睡了多久？” “一秒？”歪着头说了句，宇航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叹着气把宁奕拉到了靠近窗户的位置： “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尸潮不会像军队那样一齐出动，接触不会有明显的节点， 这些东西会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跑，去任何它们能去的地方， 当初在凛冬城外遇见的那些大鸟就是其中一部分， 现在更适应寒冷气候的物种就在外面，随着天气的变暖这些东西会越来越多， 留给你我的时间要比预想中的还短，装甲部队已经从凛冬出发了……” 因为总有人从楼梯上下，为了尽快结束谈话，宇航以极快的语速在两分钟之内说了大量的情报， 最后把自己随身携带通讯装置往宁奕怀里一塞，自顾自的上楼喝酒去了。 这个通讯装置比之前留下的小了不少，跟手机差不多一般大，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却像个铁疙瘩似的极其坚固， 走向地下钢板门的这一路上宁奕都在消化刚刚得到的消息。 他感觉自己太幸运了，甚至幸运到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虽然从末世爆发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在与死亡抗争， 但他经历的险死还生远远要比低纬度地区的人们少了太多太多。 3月21，6月22，9月23，12月22，这对于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来说是极其特殊的几个时间点。 地球的自转形成了昼夜变化，而地球围绕太阳的公转改变了太阳直射点的位置，也造就了四季的变化。 学过地理的都知道，每年的3月21和9月23日，也就是春分和秋分日，太阳会以垂直的角度照射地球赤道， 这两天地球上昼夜时长等分， 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里，太阳直射点会在南北回归线之间来回移动， 太阳直射角度越大，光照条件越好，气温越高， 太阳高度角越小，光照条件越差，气温也会越低。 宁奕清楚的记得末世爆发于8月末，当时太阳直射点已经离开北回归线。 减小的太阳高度角降低了北半球光照强度，也拉低了温度， 北方迅速迎来了长近半年的冬天，低温在冰封一切的同时，又减缓了整个生物系统的变异进程，让宁奕得到了宝贵的喘息时机。 宇航说变异飞禽大军已经开拔，正从南向北迁徙，数量之多遮天蔽日，当时在那片区域里执行任务的无人机无一幸免。 宁奕不敢想象如果民科射线启动于初春会是一种什么景象， 炎热的夏天或许会孵化出无数种可怕的生物， 而他也极有可能等不到超级人类的特征显现，就已经葬身尸口。 宁奕走下钢板门时露娜正盯着凛冬送来的画像愣愣出神，她手里拿着通讯设备，身体站的笔直，表情庄重而严肃，一语不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此景宁奕松了口气，露娜没有让人上来找自己说明鲁壮他们尚且安全。 正想出言询问，之前存放赌博专用桌案的房间突然传来了一系列机械通电的顿挫声， 类似于行走脚步的几下颤动之后，门开了。 王昊一脸兴奋的从房间里迈步而出，身后还跟着几个之前藏在兵工厂里的变种人。 在看见这几个人的一瞬间，宁奕在记忆中捕捉到了一个只在凛冬城见过的东西——破风甲！ 第326章 摊牌 很显然这不是宇航脱下来的那副人体外骨骼， 宇航留下来的那副黑色外骨骼是铝合金材质，不仅外形规整考究，通体哑光，更是为了减轻重量镂空了所有不必要的部分。 王昊身上这副装备侧重了包裹防护，看起来十足的粗犷，却到处布满铁锈和机油，脏兮兮的。 “大哥，你看这个！”王昊朝着宁奕喊完同时抬起了双臂， 在一连串艰涩到牙酸的摩擦声后，外骨骼手臂前端各钻出了一片生锈的铁板。 王昊被这声音折磨的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忍到最后， 刚抬想吹嘘一番，外骨骼手肘部位却突然呲出一杆黑油， 伴随着油管的爆裂声，刚刚抬起的手臂又落了回去。 “呃……”呆了两秒，王昊抬头尴尬一笑：“这两把剑没上润滑油，用的液压杆也不太好，不过大哥放心，这只是验证阶段的东西， 用都还是兵工厂里的废料，要是液压杆不坏，抬起个一两百公斤的东西不成问题，就是……” “噗~咯咯咯咯……”慌张的汇报把露娜逗笑了，那几个帮忙的变种人也跟着笑了个前仰后合。 宁奕随波逐流的在嘴角勾起笑容，可却怎么也没法打心眼里真正高兴起来。 这台外骨骼身后的笼子里背着好几块汽车电瓶，腿后那几根减震看起来像是摩托车的前叉， 护面开着，形状却十分不规整，像是用锤子凿过的高压锅，破风甲的关节连接处有层叠盔甲， 王昊他们用的则是轮胎内胆，所有部件都是东拼西凑来的，微型电脑更是无从谈起。 包括王昊在内，面前这些人的手上都缠着绷带和胶布，变异体质没能让他们及时恢复，工作强度之大可想而知。 眼前这一幕让他有点心酸。 “这套装甲有名字吗？”笑着走下楼梯，宁奕来到王昊面前伸手拍了拍机甲的手臂。 “还没考虑这个问题，嘿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王昊回身指着屋里： “那台叫‘隼’，太损了！老多东西咱都没有，我查了好多资料都找不到相关的信息， 要是有个人能指点一下就好了，不过你放心，我……” 宁奕抬手打断道：“你说……有人指点？” “啊！”王昊一怔：“指点一下。” “你等着！”打了个响指，宁奕跟露娜问过鲁壮那边的情况之后转身跑上了楼梯。 他有一种预感，能指点王昊的人就在楼上， 那四十多个人要想瞒过战区发射导弹，必定要打通作战指挥的所有环节，电脑方面自不必说，极有可能也藏着机械制造方面的专家。 想找到一个可以指点一二的人应该不难。 快速跑上楼，宁奕重新进屋里的时候，众人已经在蔡克涛和盛捷祝酒词里喝的有点高了。 盛捷坐在靠里的一张桌旁，正搂着一个戴眼镜的精瘦青年叨叨着什么， 他整张脸都红了，被蔡克涛拧过地方有点发青。 宇航坐在孙泽的右手边，全场好像只有他是清醒的， 蔡克涛还是坐在孙泽左边，涨红着脸好像在讲述着什么。 一见宁奕进屋，他立马站起身擦了把眼泪：“你干什么去了！上个厕所这么慢！快，快来，我跟孙哥说咱们的事呢。” 宁奕被拉着右手坐到了他的旁边，还不等说话，蔡克涛又拉过了孙泽的左手。 孙泽明显是喝多了，他绷着嘴唇，紧紧握住宁奕的手，眼里泛起泪花，满脸心痛摇头不语。 蔡克涛用力按压着两只本就握在一起的手，扬起头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哥，你听说过我们在暴乱的时候连挑好几十人的事吗？” 宁奕曾听宇航跟他说过这事，可对面这个孙泽却好像第一次听似的有些惊讶： “两分钟内？连挑四十多人？！” “啊！”蔡克涛松开手，双手从两侧眼角抹去泪水哽咽道： “那件事以后有人说我们勇于牺牲，不惧强敌， 可也有人讲闲话，说我们杀人不眨眼，牲性的要命， 其实这都不算啥，我们之前干过比这还牲性的事。” “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屋的许超突然在角落里抬起了头，嘴里含糊不清的提醒道：“蔡哥，这，这事能说吗，这事，你，你想好了再说啊，你。” 蔡克涛低头苦笑，宇航冲他扬了扬下巴，轻声道：“说吧，没事，我也想听听。” 抬起一根手指，蔡克涛眼神迷离的盯着桌子中间，冷声道：“在学校，124人，三分钟之内，全挑了。” 宇航只是不可思议的皱了皱眉头，最先惊讶出声的是孙泽：“啊？124个？” 听到这个数字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像醒了酒似的，怔在当场。 许超双手拄着桌面，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盛捷仰起脸洋洋自得，陈宇则盯着手中酒杯，慢慢晃动里面剩余不多的白酒。 “继续。”宇航笑着起身夹了口菜：“藏的真深呐，兵王都没你们战绩高，什么冲突啊，有冲锋枪啊？能杀这么多人？” “嗐！”蔡克涛一摆手：“救命呗，救老师，救同学，还有报仇！” 说完他伸手指了下宁奕，随后又指了下不远处的陈宇：“他俩，天才，我们当初没有武器……” 蔡克涛将当天众人如何在实验楼里组装无人机，制作气步枪， 以及宁奕如何孤身犯险找回汽车，营救刘警官，最后又带着大家去综合楼营救同学老师的过程全都讲了出来。 一幕幕往事重现，宁奕心里唏嘘的同时更多的是庆幸和感恩。 他也曾想过用这些事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可他自认在说话的艺术这方面有很大欠缺。 果然，在自己嘴里可能充满血腥和仇恨的两天，从蔡克涛嘴里说出来完全是另一码事。 满满的鼓动和热血将在座的所有人都点燃了。 “草！”孙泽一拍桌子，站起身看着宁奕刚想说话，又一栽歪坐回了椅子上： “干的漂亮！咱的地盘上就不能让人欺负喽！我要是在那也跟你一样！牛逼！” 刚刚要躁动的场子被宇航的一声叹息压住了，他轻拍孙泽肩膀提醒：“孙哥，注意情绪，挺大个岁数了……” “注意什么？”孙泽一回身盯着宇航问道： “你告诉我注意什么！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我当初还纳闷呢，明明不用枪毙的，你怎么就非得要枪毙我们！ 你特么早说至于给我们吓这样吗！ 你酒量好就在这装犊子？你之前成天套我话，现在又不让我说了？ 我可听说你比谁都暴！ 你来，你告诉我，咱当兵为的是什么？ 我们设计制造破风甲和承影为的是什么？ 你当初把能源芯抽出来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 还不是一样！那保护不了自己人，要咱有啥用？！”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将军，宇航被孙泽喷的满脸唾沫星子，呆愣愣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奕却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他试探的问道：“破风甲？你设计的啊？” “啊！”孙泽回过身瞪起眼睛，一梗脖子，手指在场所有人：“这里面牛逼人不少，你以为炸你的导弹是普通货啊？那个！” 墙角另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举了下手：“我做的。” “那个。”孙泽指着他旁边一个体型偏胖的秃顶青年道：“遏制指令，锁了整个战区的作战系统。那个，参与设计过无人轰炸机，那个战车控制，那个火炮……” 孙泽唠唠叨叨的把在场每个人都介绍了一遍，最后扬起右手将所有指尖聚在一起比了个“七”，紧接着又单独弯曲食指比了个“九”。 “我们来自这些地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心里有无限的不甘，孙泽谈着气道：“我不知道宇航为什么会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 你是初代也好，超人也罢，可离开了科研所和兵工厂，我们一点用也没有了，没了。” “没事，我会……” “有！” 宇航轻笑着刚开口就被宁奕打断了：“都有用武之地，宇航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坦克哪儿来的吗？” “哪儿？” “兵工厂。” 第327章 在我手上 “兵工厂”三个字说出口的瞬间房间安静了。 宁奕重新成了整个房间的焦点，几秒之后，惊愕消退，众人的脸上开始出现各异的表情。 坐在最里面的二十几人明显不相信宁奕口中的那个兵工厂， 从震惊中挣脱出来之后，他们先是不约而同的摇头苦笑，紧接着就用手挡住嘴，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盛捷和许超眼睛瞪得像铜铃，紧皱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蚊子，目瞪口呆的表情在这些人当中甚是突兀。 中间这张桌上的人龄要大一点，他们没有交流也没有追问，自顾自的吃着菜，企图用安静思考消化这个看似不可能的消息。 距离宁奕最近的人们都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那样子就好像要在宁奕的表情里找出一些玩笑的破绽。 陈宇还保持着举杯的动作，表情没变，能说明他心里波澜的只有那掉落桌面的玻璃杯和泼溅在腿上的白酒。 蔡克涛和孙泽的反应比较一致，他们慢慢坐回座位， 脸上的表情凝重又复杂，他们被这个消息冲击了够呛，不敢相信却又放弃希望。 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像之前喝下的酒夺走了他们提问的能力。 这里面最淡定的可能要数宇航了，他一反常态的没有一惊一乍， 只是讳莫如深的淡笑着，筷子没停，嘴也没停，这个结果是一定能看到的，他没有必要急于一时。 这种表情终于符合一个年少将军在宁奕心中的形象，之前的一切表象都有伪装的成分，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吃了两块什锦罐头，宇航终于开口问道： “真的假的？你不会从哪儿搬回来点设备放在旮旯里就说那是兵工厂吧？” 这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宁奕脸上。 慵懒的摇了摇头，宁奕抿着嘴慢慢坐回座位，拿起酒瓶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几秒钟之后，忽然神色一变，严肃的端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呼~~~~走！去看看！” 他让董刚去守住二楼拐角，以防下楼过程中被人发现，在门口等了十几秒才带着跃跃欲试的众人走下楼梯。 从三楼到一楼的步伐都很轻快，队伍里的安静在走下钢板门的一刻彻底消失。 让他们惊叹的不是负一层两侧堆到了天棚的物资，而是正穿着自制外骨骼慌乱躲避的王昊。 那几个帮忙维修的变种人在察觉到有人下来的第一时间就钻进了附近房间，并关闭了房门。 背对楼梯的王昊慢了半拍，跑进组装室之前被孙泽看到了。 “刚刚跑进去那个黑影是什么？”孙泽指着王昊躲进去的门口问道：“你们能造机甲？怎么看着跟破风甲有点像？” “哦，小孩自己造着玩的。”宁奕在楼梯下面指了指房间门口：“给……指点指点？” 皱眉盯着宁奕看了好几秒孙泽才迈步奔向门口， 王昊掩耳盗铃似的刚把门关闭一半，孙泽就带着人冲了进去。 原本用来赌博的房间不算太大，组装机甲的零件占据了不少地方，跟着孙泽进入房间的只有一小部分，其余人都留在了外面， 包括蔡克涛他们都只能伸着脖子踮脚往里看。 有门挡着宁奕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孙泽进入其中不到两秒那边就传来了连续不断的啧啧惊叹。 “这都是你做的？图纸也是你画的！这个受力点是特意改进的吗？你哪个学校毕业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你……” “呃，我，我初中，嗐！跟您说实话吧，我小学都没毕业。” “啊？” 这些搞科研的人好像有天生的敏感性，一见到跟自己研究方向相关的东西就会忘乎所以。 王昊的手工作品得到了孙泽的承认， 宁奕心里高兴，揣着手漫无目的往前走了两步，转头间他看到了木箱里的画像。 今时不同往日，实力的扩充壮大了信心，再次见面他又有了新的感受。 “呵~是什么打消了你的防备？是我在你这找媳妇？还是什么别的？” 宇航走到宁奕身边，继续慢悠悠的说道：“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我还有什么让你信不过的地方吗？” 没有回答宇航的问题，宁奕快步上前提起木箱转身对准了负一层篮球场后面的空墙壁。 “你说把画像挂在那儿怎么样？正中间，从负一层一下来就能看见。嗯？” “行。”刚应了一个字，孙泽就带着满身机油的王昊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急声催促着要去兵工厂。 跟下到从楼上下来的一路非常相似， 负二层场面宏大的自选超市并没有让这些人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些许踉跄的脚步拽着他们快速穿过了货架林立的大厅， 直到看见地上那两部巨大起重平台后，他们才如梦初醒般的意识到宁奕刚刚说的话并非戏言。 孙泽的呼吸有点急促，其余人眼中也闪着精光，脸上露出了期盼的神色。 “就在这下面？”孙泽转头问。 宁奕点点头，指着地上那扇小一些的钢板门说道：“从这下去就能看见兵工厂。” 孙泽没动他好像有点犹豫，宇航转身打量工事构造：“我只在文献中查到江城有一座战争堡垒， 可人防的工作人员已经找不到了，我还以为早已经改成了民用设施，没想到还真的存在。”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他转回身问宁奕：“你们这的其他人呢？” 宁奕朝着地上的钢板门努了努嘴：“应该就在下面，不过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里面有变种人，变异特征很明显的那种。” 孙泽伸向钢板门的手又缩了回来：“有多严重？会攻击人吗？” 宁奕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真是兵工厂？没骗我？”孙泽像是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其他人也露出了畏惧的神色，却没谁出声。 “他没骗人。”宇航淡然的说道：“这里的变种人不会攻击别人，我见过。” “那行！”孙泽说着就要去拉钢板门的把手， 宁奕却在他触碰把手的前一刻拦住了他：“等等，带你们去可以，但你们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你卖什么关子？”宇航有点着急：“只要不是拖拉机厂拉来的设备，什么都行！” “还有你，你必须答应我。”郑重看了眼宇航，宁奕的视线又在其他人脸上扫过： “我这里三教九流都有，有社会败类，有建筑工人，有退伍军人，也有敌军俘虏， 发现这座兵工厂的时候我也不是你们口中的超级人类，当时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确定， 但我们发过誓，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吸收人员壮大自己，创建一支队伍，把这里的一切运转起来！ 利用祖辈留下的遗产重新夺回我们的城市！等待着大部队的回归！” 眉头紧蹙，宁奕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初代死了，零创建了人类抵抗军，我不强迫你们，但想进去必须要加入我的队伍！ 一切全凭自愿。不想加入的可以天亮以后随车队回去。” 没有人动。 宇航笑问道：“还要……宣誓啊？” “对！”宁奕严肃的点头，伸手指了指人群后面的盛捷和王昊：“去楼上把那幅画像拿来！” 不到三分钟等待安静而忐忑，画像拿来之后宁奕带头进入了兵工厂。 画像就放在兵工厂的入口处，就在那一道道让人血脉翻涌的标语下， 在那慈祥而坚定目光注视下，这些后到的科学家和他们曾经畏惧万分的变种人站在了一起。 宁奕在排头慢慢举起右拳，望着画像的目光坚定而澄澈：“我宣誓……” 铿锵的誓言在兵工厂的墙壁上来会反弹，在兵工厂深处久久不衰。 心绪激荡，宁奕想拉着大家赶紧就寝，可刚一回头却发现刚刚跟自己宣誓完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圈。 人群中间，吕老和黄工正满脸不可思议的与一个年轻人对视着。 几秒之后，那人轻轻的问了句：“爸？妈？真的是你们？” “诶！” 轻声的答应后三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宁奕转头去找宇航想问问是什么情况，结果找了一圈都没见人影。 这时露娜走过来指了指兵工厂入口的拐角：“那边，亲嘴呢~” “嗯？！这么急！”宁奕慢慢靠近，在拐角处悄悄探头看了眼，这俩人果然搂在了一起。 “咳咳……” 近在咫尺的咳嗽声吓了宇航一跳，两人分开后秦医生红着脸快步跑到了不远处的卡车后面。 宇航则一脸愤怒的走过来拉了宁奕一把：“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你二十出头整一堆媳妇！我特么都三十多了，这才刚处个对象，你给我一点私人空间行不行？” “我可以给你装修一间单独的卧室，不过我有要求。” “你怎么这么多要求，你……” “你媳妇在我手上。” 宇航气急败坏的咽了口唾沫，指着宁奕小声道：“你媳妇还在我手上呢！” 宁奕一笑：“哼哼，我这边还有好几个媳妇。” 顿时没了脾气，宇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哦，那，那你啥要求。” 第328章 再进兵工厂 “我要……”宁奕刚说了两个字，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体型中等偏胖的青年，这人神色激动，一到近前就抓住了宇航的衣袖： “张将军我想要我电脑里的数据，把硬盘给我也行，那里面的东西战区都有备份，我可以改造外面那些旧设备，只要……” “卧槽！这里面这么大呢，坦克！真有坦克！整座大山都是空的！” “嗯？！坦克？”不知是谁在身后喊了一嗓子，青年立马瞪圆了眼睛，松开宇航转身又随着人群向里面跑了过去。 宇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一愣，转头看向宁奕问道：“里面还有东西？这兵工厂到底多大？” “特~~~~别大！”向里面撇了下嘴，宁奕双手插兜慢慢悠悠的转身就走。 宇航快步赶超宁奕，跑过墙头的一瞬间他停住脚步，冰雕一样愣在了原地。 之前过来的那些科学家疯了似的跑的到处都是，变种人跟在他们后面保护着， 这里实在是太大了，一百多人分散在这山体内的巨大空间里竟有点滴水入海的意思， 宽敞的空间向着山体内部不知延伸了多远， 墙上随处可见的斑驳标语正俯视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型机械， 百十米外那个坦克炮塔还未涂装，此时正被铁链吊在半空， 旁边不远处的组装平台上铺满了发动机零件， 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墙角旁戳着上百把还未安装枪托的56式冲锋枪，装满了弹壳的整理箱就在他脚边。 眼角频频抽动，宇航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愣了好一会他才凑近宁奕，指着远处墙根地下那台被苫布盖住的汽车问道：“真有……喀秋莎？那车上面怎么还有架子呢？” 宁奕摇摇头：“不知道，太大了，还没功夫去看。” “啧！那么懒呢！”埋怨的瞥了宁奕一眼，宇航撒丫子就冲了出去， 猴急的模样跟之前那些进到此处的科学家有的一拼。 之前始终没敢动步的盛捷提醒道：“诶！宇航你慢点，里面黢黑的，别撞柱子……” 话还没喊完，许超突然从后面拽了他一把，脸色煞白的连连摇头：“别说话，你跟我过来。” 被拽着刚走了没几米盛捷就不耐烦了，他一把甩掉许超的手：“干啥啊！你就直说呗，到底咋了？！那里面黢黑……” 没心没肺的模样把许超气了够呛：“人家能看见！用不着你操心！” 声音有点大，还在宁奕身后站着的吕老和黄工，连同露娜、威力和陈宇齐齐的转过了头。 这画面可把盛捷吓了一跳，兵工厂入口的灯光照不了那么远，光圈之外的那几张脸上带着微笑和友善，可眼睛却如同小灯泡似的放着红光。 最后宁奕才回过了头，那双紫色的眸子彻底击碎了二人强撑的勇敢， 许超二话不说转头就跑，盛捷手忙脚乱的紧随其后，一边往楼梯上面跑还一边颤声叫喊：“怎，怎么特么……蔡哥，你搁哪儿呢！宁奕！张将军！” “不都在这呢吗！你们跑什么？”陈宇的话没起到任何作用，眨眼的功夫二人就跑出了通道口。 没过两秒盛捷又打着手电回来了：“陈宇啊？你在哪儿呢，说句话，有点渗人。” “啧！哎呀，你快点吧。”没好气的说了句，陈宇转头就走：“不来拉倒，回头别让我给你讲，我们还能吃了你啊！” 宇航跑到了兵工厂里面的那台卡车旁， 盖在上面的苫布跟之前在负二层里盖着枪托的那张一样， 轻轻一拽便碎成了小块，漫天的灰尘中他撕了好半天才将让那台车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类似老爷车的车头后面有个四四方方的矩形驾驶室， 并排架在车后的二十四个发射轨道前端伸到了驾驶室上方。 在看清这台车模样之后宇航皱着眉，气喘吁吁的不说话了。 宁奕带着人站在他后面，分散四处的科学家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慢慢聚拢过来。 这台车后面的墙壁里还有一个不小的空间，里面停着大大小小不下二十辆同样被苫布盖着的卡车。 有人顶着漫天灰尘进去扯掉了几张破碎的苫布。 各种型号卡车慢慢露出了真容，架在上面的发射轨道或多或少不尽相同， 宁奕没经历过战争年代，也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宇航口中的喀秋莎，更不知道这种东西的火力有多猛， 但他知道这种装备对宇航来说一定有特殊的意义，否则这位新晋将军不会如此神态。 时间在静静等待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只是谁开了个头，悠悠的歌声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声音越来越大，零散的歌声也越来越整齐，这拼凑起来的合唱里有字正腔圆的坚定， 也有不知歌词的哼唱伴奏，承载着几代人记忆的东西就摆在眼前，没人能忽视那种来自心灵的震撼。 歌声由若到强，又由强到弱，最终消失在了一声声叹息之中。 歌声停下的一刻宇航神色稍缓，拉起秦医生转身就走。 宁奕愣了两秒，见二人没有停下的意思连忙追上去问道：“你干什么去？” 宇航没回头，搂着秦医生肩膀扔下三个字：“处对象。” “我还没说要什么呢！” 宇航站住了脚，顿了一秒之后，回身问道：“我不是给你个通讯装置吗，你好好研究研究，别不当回事，想好了一起告诉我，三天后车队给你送来。” 说完正欲转身离开，又忽然转回头再次看向宁奕，这次语气明显比之前软和了不少：“你，那个，你帮我把那扇门开开，我有东西落房车里面了……” “呵呵，下次来给你准备一间单独卧室。”宁奕笑道。 宇航摸了摸鼻子，还没说话秦医生就率先跑了出去。 这女人的羞涩步伐加快了众人上楼的速度。 在负二层大厅里宁奕将二人送进了车库，推拉门刚关闭，身后就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初代，张将军给你留了份礼物。” “什么？”宁奕想了两秒，掏出宇航给的通讯器问道：“你说这个？之前也给了两个。” “不一样的。”有点谢顶的微胖青年接过通讯装置打开看了看： “对，就是这个，这是特制的通讯器，只有战区的十二个情报主官才有，使用专用通讯链路，量子加密，无法窃听，权限大的离谱。” “权限？”宁奕看了眼身边的王昊，又看了看露娜和威利，最后才问道：“有多大？” 胖青年犹豫了，过了几秒之后他惨然一笑，在得到孙泽的准许之后才小声说道：“如果你之前有这个并且有人会用， 你就能知道我们会发射导弹，我能穿透指挥系统，模糊卫星制导信息，但我隐藏不了使用卫星的痕迹。 他能把我揪出来，就不会不知道我的能力。” 青年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摆弄手里的通讯装置，不知道触碰了什么东西， 他突然触电一般将通讯装置递回了宁奕手里：“你好好看看吧，我们研究一下都要点什么，有电脑吗？” “有！有有有有有！”跟宁奕交换了一下眼神，王昊招呼着众人进了货物区： “咱们先一人整一个笔记本，做好系统了，都是之前预备的，回头我让大哥定个地方……” 吕老跟宁奕打了声招呼，之后带着包括小曼在内的其余人回了地下兵工厂的居住区。 宁奕拉住了准备跟回去的露娜， 等两人逛商场似的走进林立的货架间，他才重新拿起了通讯装置。 屏幕有一个需要验证密码的文档正在打开，而文件密码提示的那行字格外扎眼——初代的生日。 第329章 遗憾吗 “宁奕你好： 得知你还活着，我心里雀跃，也倍感担忧， 你是我和指挥官眼中人类的备选项， 也是让一些人寝食难安的眼中钉。 我想争夺尽可能多的指挥权来保护你，可这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 指挥官都不能在战区只手遮天说一不二，我更是无能为力。 通过这次调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深藏在人们心里的分歧是永远无法消除的， 尝试过获取攻击权限的小团体至少有三十个，很多人压根没想要伪装， 除了那些私藏枪支企图用暴力威胁来发动袭击的，剩下都是技术不成熟的， 他们来自各个部门，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消灭你，这让我很痛心。 人心比任何东西都复杂，固执的愚蠢无法彻底消除，它们有时比盲目的忠诚更加可怕。 我恨他们的顽固，可我无法将枪口对准自己人，他们没有罪，他们只是想守住人类的身份， 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们，可利用所学特长搞大范围暗杀我做不到，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良心。 你要隐藏自己，如果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导弹或者毒剂必将再次光顾。 …… 这四十多人来自国内最顶级的工科院校，他们天才，是忠诚的，技术上无可挑剔，只是不够狡猾， 就像他们会蠢到自己来踩点，又高明到抹去所有技术上的痕迹，如果不是王昊习惯用手机记录，我根本找不出他们。 善待这些人，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本不会被判极刑的， 但晓雪找我谈过，她说你需要这些人，我同意了。 为了让他们顺利成章的来到你这，我力排众议坚持执行死刑 已经触犯了众怒， 将军的免检特权不会一直都有，如果哪天你看不见我了， 不要意外，不要惊慌，有指挥官在，有你给我的那颗吊坠，我不会死的。 这部通讯器有最高情报权限，看完信之后按照最后的方法删除掉， 然后把通讯设备交给那个谢顶的胖子，他们肯定会找我要东西的，我会在被发现身份之前将必要的都送来。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我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靠向了你们， 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这么做，但我相信我的理想是崇高的，伟大的，为了我们，为了人类。 好好利用他们壮大自己，活下去，替我照顾好秦医生……” 在叹息中宁奕眼含泪水按照信中交代的方法删除了文件， 这封信很长，信中宇航的挣扎和思考大大出乎了宁奕的预料，也让他对自己处境有了新的认识。 能要了他小命的不止凛冬一方面，还有那些漂泊在海上的舰队，以及身处南方的陌生战区。 江城上空的迷雾不会存在太久，为了保住他还活着的秘密，他可能要放缓感染其他幸存者的步伐了…… “看懂了吗？”宁奕转头问向满脸纠结的女人。 露娜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我不太懂，有很多单词我还不认识。” “切~怎么会被派来当特工的？语言都不过关，呵呵。” “以游客和留学生的身份。”露娜说的认真，宁奕却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游客，留学生？” “对。” 露娜点头的样子让他仿佛又回到了蔡江龙所在的村子。 开车来的那个男人起初对大家并不友好，在解决了那个尸变的塞琳娜之后，剩下三个人就是这两种身份。 化学专业的艾比和服装设计的黛西是交换生，还有一个是来旅游的甘德。 “他们不会是间谍吧？艾比和甘德倒还好说，如果黛西是间谍就麻烦了。” 宁奕有点心绪难安，盛捷说过蔡克涛没有时间处对象，以那个学长的品性绝不会在见一面就对一个女生喜欢的无法自拔，尤其黛西还比他小了好几岁。 蔡克涛是为了让自己专心对敌才要带走黛西的，如果那个小女孩真的是间谍，岂不是害了他？ “你在想什么？”露娜小声问。 “你会分辨间谍吗？” 露娜摇了摇头：“要让他们自己承认并不容易。你又发现飞行员了吗？还是像我……” “走，去楼上。”宁奕揣起通讯器，拉着露娜快步走向楼梯：“蔡克涛新婚妻子跟你来自同一个地方，你帮我辨认一下她是不是间谍。” “好。”这声答应直到上了钢板门才从身后传来，让宁奕意外的是里面带了点委屈的哭音。 宁奕回过头时，露娜正在勉强挤出笑容：“我会帮你的，晓雪找我说过你的重要性，我已经加入了你的军队，放心。” 说完她自顾自的走向了负一层通往大楼的钢板门， 王昊他们还在组装室里研究着什么，露娜路过的时候蔡克涛和盛捷正在门口打哈欠。 还以为宁奕又惹露娜生气了，蔡克涛朝他做了个鬼脸，隔着老远小声道：“咋了，媳妇多就不珍惜啊？又惹人家生气。” 宁奕笑着摇摇头：“没有，楼上吃完饭了吗？” “吃完了，都去睡觉了，怎么了？” “走啊？溜达溜达？” “走！”宁奕快步上前搂住了蔡克涛肩膀，转身离开之前盛捷凑过来，神秘道：“诶？奕哥，我想明白个事。” “啥事？” “你把我变成蔡哥他们这样呗？我也想夜视，那样就不用带夜视仪了，怪麻烦的。” 蔡克涛听到这些话之后苦涩的笑了一下，连忙又打趣道：“你不怕王旭嫌弃你，不要你啊？” “那你不怕小西不要你啊？”盛捷毫不犹豫的梗着脖子揶揄：“也不知道谁说没时间处对象的，结果领回去以后当个宝似的。” 那一瞬间，蔡克涛脸上的笑容没了，皱着眉头痛似的伸手进宁奕兜里开始找烟。 “说话没个把门的，去~”宁奕冲盛捷小声嘟囔一句，掏出烟交到蔡克涛手上，搂起肩膀向楼上走去。 喧嚣的楼道里安静了，马玉带着一众人在收拾碗筷，一见宁奕上楼她连忙跑过来问：“露娜刚才来问黛西住哪间房，咋了？” 刚把烟叼进嘴里，蔡克涛闻言一愣，连忙又看向宁奕：“发生什么事了？” “我……”宁奕挥手让马玉的去忙，自己搂着蔡克涛走到二楼正对楼梯的空地窗边。 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晦暗的晨曦一点也不透亮，就像掺了黑墨的水，总感觉不太痛快。 昨晚满地乱跑的变异生物不知躲去了哪里，可能是有更深的担忧， 突然看不见这些东西宁奕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蔡哥，你特别喜欢黛西呀？”他小声问。 “喜欢。”低着头害羞的笑了，蔡克涛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墙根：“小姑娘可有意思了。路上吓傻了，后来缓过来了，可好玩了。诶？你让露娜去找她是什么原因。” “我，我担心她跟露……” “嗐！别说了。”蔡克涛抽了口烟，转头笑着看向宁奕：“我猜到了，呵呵，你别听盛捷瞎说，我刚才也是逗你的，这才几天啊，哪有什么感情，逢场作戏罢了。” 蔡克涛说的认真郑重，宁奕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演痕迹。 话音刚落露娜就从楼上下来了，她一脸严肃的样子瞬间让蔡克涛瞪大了眼睛，甚至连呼吸都停了。 露娜面色凝重走到二人身边忽然笑了出来：“噗~不是，不是间谍。” “呼~~~~~”蔡克涛突然长长的出了口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靠着墙壁一下滑坐到了地上，虚脱般连连点头：“呵，呵呵呵，呵呵，不是，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哈哈哈哈……”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长吁短叹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想挽回些形象，可刚一抬头却见宁奕满脸愧疚的蹲了下来。 “哥，我，我不是故意的，其实……” “嗐！你不用难受。”一拳将宁奕杵坐在地，蔡克涛半仰起头叹了口气：“诶？咱们学校啥样了？你啥时候回去看看，拍点照片给我。” 挨着蔡克涛靠坐在墙边，宁奕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嘿嘿嘿，下次咱一起去呗。” “呼~~~宁奕，你记住，要想拉拢人心得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今天喝下那桶水是我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晓雪找我谈过，她说的对，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战区可能坚持不了几年，你马上就会排上用场。 你不用感觉欠我的，我加入了你那个抵抗军，这是我该做的， 只是……没有免检特权，以后恐怕不好出来了。” “哦。本来我也打算的去的，等你们走了我就去，带着曹红娇。” 蔡克涛一愣：“曹红娇！你……学姐啊？真刺激，嘶~对了，崔凯那个货呢？” “死了……” “哦。”蔡克涛叼着烟，侧头躲避着熏眼的烟雾，表情复杂的搓了搓结茧的手背关节：“诶？你现在不怕丧尸哈？去一趟我宿舍呗，帮我拿个东西。” “行，拿什么？” “5号楼601。进门以后右手边靠窗的床铺，东西就在我书桌抽屉里，有学生证、饭卡， 你再看看别人寝室有没有mp3，给我下好歌，嗯……一副好点的耳机，有游戏机也行。吉他……” 蔡克涛胳膊肘拐了一下宁奕：“对了！诶？你有啥想拿回来的吗？” 鼓着嘴一笑，宁奕刚想说要去实验室，脑海却闪过了一个画面，随即改口道： “我想把刘超和邢立臣他们埋了，再去趟实验楼把陈宇导师的鱼缸搬回来，之后再去实验室，把实验室搬回来。” “哦。”蔡克涛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烟头火炭：“你不说我都把这事忘了，我们，早都不是学生了，遗憾吗？“ 宁奕嘿嘿笑：“不遗憾，末世屌丝翻了身，能值三枚导弹的人可不多……” 第330章 吊唁 末世改变了人的精神状态和处事原则， 少了隐忍的必要，人们不再压制仇恨和矛盾，不能确定的死期又撕掉了无谓的伪装， 泪水作为最能宣泄情绪的标志开始常见于男人的脸上。 在宁奕说出自己的答案之后，蔡克涛哭了。 哭泣无声，落泪簌簌，搓着关节老茧的手没停， 表情总在微笑和苦涩之间转换，他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好像是在脑海中删除着什么。 宁奕没有打扰蔡克涛的情绪宣泄，他让露娜去找一些下酒菜，再把盛捷、许超和陈宇叫来。 宇航在房车里跟秦医生进行着离别前的最后温存， 跟王昊聚在一起的科学家们整夜未睡，不知谋划着什么，谁也没有上楼， 马玉带着人收拾完碗筷就去了楼上卧室。 这次席地而坐的聚餐没人打扰，也没谁说话， 啤酒似乎格外有劲，大家就着叹息喝下一罐之后都踉跄着回了房间。 宁奕独自起身从每个房间门口走过，他想看看大家睡梦中的模样，可紧闭的房门又提醒了他的莽撞， 怀念和怅然在忽而可闻的鼾声中逐渐释放，从走廊里走过两遍之后他独自上到了三楼。 马玉为他专门准备的房间里有一张大床， 晓雪、于桐和王雪静已经睡熟，宁奕坐在床边看着三人恬静的模样， 于怀念和回忆中静静等待着天亮的到来…… 早九点，宇航在走廊里拍着手唤醒了大家， 惺忪的朦胧中，宁奕与三人相拥告别，又赶在其他人走出房间前下了楼。 刚到一楼，他看见了正在发布指令的宇航，对讲机刚被放下楼外就传来了密集而响亮的枪声。 宁奕知道，那些谋杀了初代的凶手已经被“秘密处决”， 从此之后世界上不会再有那些绝顶聪明的杀手，就跟当初邢立臣舅舅做的一样，这几声枪响是给凛冬的交代。 跟宇航无言的对视持续了几秒， 宁奕快步走下钢板门来到了负一层大厅，露娜和蒋华重新为他易容化妆， 之后又带着他上楼混入了洗漱完毕的人群，准备参加他自己的吊唁仪式。 上午十点，工事外出现了第一辆装从凛冬城来的装甲车， 巨大的车身就停在远处的水泥路上，棱角分明的装甲让旁边那辆电动公交显得格外秀气。 宁奕歪着肩膀，驼着背，就站在二楼靠窗的角落里， 身边全都是知情或不知情的往日同伴，他却一个也不能相认，无法言说的苦涩填满了整个内心，泛着酸水一般的难受。 头车抵达之后停顿了不到一分钟，久违的破风战士重新出现了， 他们在路旁草草集结之后便向着工事前空地走来，穿梭于飞机之间查看了大概五分钟， 在确定飞机周边没有隐藏的变异生物之后机组人员陆续离机，开始做起飞前的最后检查。 从二楼的窗子望出去只能看见两辆半装甲车，其余车辆都被空地上的山体转弯挡在了后面。 宁奕不知道这个车队具体由多少辆装甲车组成，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别的任务， 更不知道城里的其余幸存者在看见这些车之后会不会跟回凛冬城，反正跟他都没关系。 很快，直升机检查完毕，机组人员陆续登机，休息了一夜的旋翼开始转动，片刻之后便卷起狂风拔地而起。 空地上的直升机刚刚离开，村庄那边就送过来两个人。 是小曼的父母，宁奕捅了一下旁边的马玉，很快这对失魂落魄的中年人夫妇就被接进了大楼。 他们进了楼之后就开始到处寻找女儿的踪迹，在得知女儿无恙，并且马上就要参加吊唁仪式后又莫名其妙的一脸疑问。 老隋瞪着眼睛问马玉：“吊唁仪式？初代是谁？” “一个青年，你可能没见过，他原来就住在这里。”宇航苦笑着伸手搭上老隋的肩膀： “没感染的话，一会跟我们走吧，去凛冬城，你们一家三口。” “凛冬城？感染……”老隋重新打量了一下穿着军装的宇航，片刻犹豫之后坚决的摇了摇头：“不去。” “那就留下来。” “嗯，我会干活，机械汽车啥的都行，不白吃饭。” “好。”马玉叹着气答应道。 宁奕就躲在人群后面，他清楚的看到了老隋的表情， 那一阵失神里有重获新生的雀跃和欣喜，果断的拒绝里却满满都是无奈和哀伤。 宁奕猜他应该知道小曼已经被感染的事了，只是不知道他怨不怨自己。 宇航没坚持，见老隋同意留下便轻轻一笑转身回望窗外， 远处村子里的直升机正在陆续起飞，近处的破风战士正向枯水河沟走去，像是要绕道楼后。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的请示证明了宁奕的猜想，为了防止变异生物的偷袭， 这场特殊的吊唁仪式要在楼顶进行，所有人都只能远远的望着那座坟墓，无法靠近，焚烧香烛纸钱只能由他人代劳。 “上楼吧。”宇航说完率先向楼上走去。 人群紧随其后，上到三楼老隋向马玉问了“初代”的模样， 之后就一直皱着眉沉思，结果刚走上楼顶，他就在脑海中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那个姓初的男孩，是不是……开一辆黑色房车？” “是！”马玉哽咽的点头的。 “啊！？”这一声惊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等宇航说话，这对夫妇就拨开众人冲向了楼边。 距离大楼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三座坟墓， 最大的那个土包旁边站了一圈破风战士， 盛捷和蔡克涛正将成沓的黄表纸扔进火盆，许超在一旁丢了魂似得撒着纸钱。 “怎么死的！”老隋问。 “导，导弹，炸的……”杨老师眼眶通红的走过来想安慰两句。 不想老隋一转头在人群中找到了宇航，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犯的什么罪？” “没……”宇航低着头刚说了一个字，老隋就抡圆胳膊扇了他一个耳光。 “啪！” “你，你你们，真是你们炸的？”老隋盯着宇航，低咽道：“犯罪了顶多枪毙！哪有特么用导弹炸的！” 这一巴掌来的突然，包括宁奕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宇航一动没动的歪着头惨笑：“对，对不起，我没来得及……” 眼眶里迅速充满了眼泪，老隋涨红着脸狠狠一跺脚又扬起了胳膊，准备再来一个耳光。 陈宇手疾眼快上来一把抓住了他手腕：“你打他干嘛，又不是他炸的！” 这一把攥的极其用力，虽然两人体型差距很大，可老隋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把手压下来。 最后只能抽回手，拍着大腿冲到了楼边，趴在楼边矮墙上对着坟墓嚎啕大哭：“兄得！兄得啊！你，你可疼死我了，心疼死我了，啊啊啊啊啊！” 捶着胸口的凄惨哭声成了悲伤爆发的引子，前来吊唁人群全都冲向了楼边。 一时间哭声和喊声乱成了一片。 村长和书记没动，他们站在原地静静的抽着烟， 村长摆弄着手里的三棱刺，紧锁的眉宇间有抹不去的哀伤。 王旭和姚兰在远处相互搀扶默默的抽泣着。 宁奕从兜里掏出陈宇分剩下的金豆子推出两颗放在手心，犹豫片刻最后又放回了兜里。 不想再看这悲伤的画面，宁奕一瘸一拐的下了楼，他想问问科学家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可他还没进入钢板门就听到了重物砸击的声音， 不像是锤子发出的，这声音有些零散，砸击的主体应该有很多零件。 放缓了脚步，宁奕在负一层里压低的欢呼和讨论声中慢慢走下了楼梯。 刚一进入负一层空间，他就看到了发出声音的主体， 王昊之前做的那套人体外骨骼已经变了模样，正在一下一下的原地跳着。 “这……成了？”宁奕惊叹出声。 孙泽顶着黑眼圈转过头来，笑道：“对了，我们还需要电池和微电脑，越多越好。” “呵~记下来，我跟他说。” 第331章 恩怨 之前为了追求完整度而被王昊强加的那些零件已经拆掉了， 这身外骨骼现在比凛冬的“隼”看上去更加简洁明了，却处处都透着力量和粗犷。 孙泽点了根烟，抬手指了下宁奕，然后开始在地上来回踱步：“你别看现在光秃秃的，装上护甲就好看了， 护甲好做，又不需要跟破风硬刚，用不着智能合金， 铝合金就行，框架用铝合金铸件就行，不过模具得赶紧做， 微电脑如果要不来，可以用电脑改装，但是电池咱们做不了啊， 对了，咱得要一个城里的规划图，最好是附近城区都有的， 省会的不用要，我们就在那上的大学，都熟，到时候……” 从重点科研资源分布，到重点科研企业，孙泽说了很多宁奕从未听说过的东西和要求， 也机缘巧合的彻底框定了下一次出行目标——江城大学。 他说所有资源都不能浪费，先可容易的来。 跟给个武器就能起飞的露娜一样，这些人必须要有实验室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孙泽给宁奕又重新介绍了一下这群人的来历， 宁奕这才知道他之前在酒桌上比划的七和九是个什么意思。 这两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对宁奕来说并不陌生，只是具体意味着什么他还没有概念。 听了孙泽唠唠叨叨一通介绍之后，宁奕心里的阴郁终于缓解了不少。 还未关闭的钢板门上面传来了脚步声，隐约还能听见外面的装甲车在鸣笛。 宁奕示意大家不要说话，站在通道口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转身上到了一楼。 他要跟大家做个告别，就算不能让大家确切的知道他还活着，最起码应该目送这些人离开。 等他歪着膀子进入走廊的时候，马玉已经带着人下到了一楼， 跟昨天比起来大家状态明显都好了不少，只有老隋夫妇好像还蒙在鼓里，他们俩下楼之后就坐在楼梯踏步上喘着粗气，难受的模样像是要犯心脏病。 车库的门开着，之前准备好的礼物被一袋袋送上装甲车。 工事里的人们被破风战士保护着，在门口站成了一排，挨个跟前来吊唁的人们握手告别。 宁奕就站在门口目送着一行人渐行渐远，这次不舍的分别以曹红娇将晓雪送上车宣告结束。 曹红娇始终在抹着眼泪点头，宁奕不知道晓雪具体说了什么，但他能猜到个大概，应该就像蔡克涛说的那样，呵~学姐……真刺激。 装甲车启程之后马玉才带着那几个负责测绘建筑的专家回来，并跟宁奕一道将他们送去了楼上卧室。 悼念告一段落，再次回到一楼门口，宁奕站直身子怅然的喘了口气，马玉她们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始终坐在台阶上没动的夫妇有点懵，还以为大家刚刚的悲痛是装给外人看的， 老隋抬起头看了眼马玉等人，然后又低下头开始连连叹气：“你们，唉，啧！唉……” 可能是害怕被赶出工事，老隋没将后半段话说出口，可他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 马玉跟曹红娇和徐莹相视一笑，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你们装什么呀！”老隋一拍大腿，扶着楼梯把手站起身，还没说话就看见宁奕开始从脸上撕胶布。 宁奕凑近老隋道：“你看看我是谁，我没死！哈哈哈哈。” 宁奕跟差点心肌梗死的老隋重新做了自我介绍，又去对面村庄接回了老许一行人。 如他所料，老许那伙人并没有全来，还有四五个住在村子里。 让宁奕比较安心的是，在餐饮圈混了多年的老许足够狡猾， 为防止自己成了变种人之后被人追杀，他只说是给兄弟们找了条活路，去给人家干活混口吃的， 那几个不愿意来的人只是想占了他的房子，守财奴什么时候都有，无法理喻的抠门和贪婪…… 工事里的科学家和二代超级人类很快打消了两伙新成员的顾虑， 共同饮下掺了血的水后，兵工厂里再一次响起了振奋的誓言，至此，人类抵抗军的数量直逼200。 在兵工厂里吸烟的打算落空了，宁奕刚掏出烟盒就被马玉等人抢了过去。 “你不能抽烟了，对身体不好，影响下一代。”马玉羞涩的样子让宁奕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晓雪找你聊过了？”宁奕用脚搓了搓地面：“你同意啊？” 马玉又露出了社会大姐的豁达和敞亮：“同意！” 露娜抿着嘴点了点头，曹红娇头低的更深，同样出身沆瀣的徐莹和蒋华相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宁奕猜不到她们在担心什么，也不打算去猜。 伸手叫了曹红娇一声，只说自己准备回学校就转身上了楼。 一夜未眠，他想了很多事，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这次前来吊唁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人群中再没有出现被二代超级人类迷惑的现象，说明这种迷惑性可以控制， 之前的猜想是准确的，二代超级人类的这种特征就是专门对付普通人用的。 第二个结论有些沉重，宇航和蔡克涛不是傻子， 晓雪能说服他们帮助自己，就证明她的想法有足够的前瞻性， 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到了另一个由晓雪划定的圈子里， 一个以超级人类为基础，企图发展壮大并拯救人类的圈子。 被这个想法裹挟其中的人们多多少少都有点悲情色彩。 对命运押注的赌徒，这次押上的好像不止她自己的性命，绝对不能让她输掉。 “在想什么？”跟在宁奕身边的曹红娇羞涩的分着发梢。 “恨我吗？”宁奕站住脚步，盯着对方的眼睛问：“我当初打了你，还用链子拴着你，羞辱你。” 苦涩一笑，曹红娇放松的摇了摇头：“之前恨，现在不恨了，那天你在超市门口说的那些话让我很后悔，我后悔欺负你，后悔认识崔凯……” 声音越来越小，两秒后她叹息着扬起头问宁奕：“你之前怎么不杀了我呢？我明明欺负过你。” “我不是也欺负你了嘛，算是扯平了。”宁奕迈步往前走，曹红娇跟了几步小声问道：“你找什么呢？” 宁奕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对勾标志的黑色羽绒服，对着曹红娇比量了一下，然后撇着嘴摇了摇头：“要回学校了，打扮的漂亮一些，啧！这件好像也不太合适，有点大。” 没有察觉转身之后就愣在原地的宁奕，曹红娇凑近了小声追问道：“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呀？诶？你怎么了，看什么呢？” 绕过宁奕，曹红娇刚要说话，却发现宁奕正盯着货架上的一个带灯兔耳朵玩具发呆：“你把那个戴上，我，我看看好不好看，要不过一会再去学校呢。” 第332章 食物链 手机里那些戴着兔耳朵的照片在回忆里翻涌，仇恨和原谅的对立中生出不少暧昧， 宁奕沉入了初次见到那些照片的夜晚，另类的刺激让他有点无法自拔。 曹红娇像是猜到了宁奕的心思，她抿着嘴唇看了眼直勾勾的宁奕，最终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走向兔耳朵时她微微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那背影有些单薄甚至是悲伤。 忽然间，兔耳朵之前出现了崔凯临死时的狰狞面孔，诱惑顷刻间烟消云散， 再也没有了一亲芳泽的兴致，宁奕甚至感觉自己有点不是人， 连忙快步走过去，赶在曹红娇够到兔耳朵之前叫住了她：“对不起，不戴兔耳朵了，以后都不戴了，咱们回学校。” “嗯。”曹红娇低着头应了声，之后又慢慢蹲下，捂着脸开始了无声的哭泣。 宁奕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在一旁站着，等着。 曹红娇的身影让宁奕有点怀念，曾经的痛苦成了无法回去的过往， 他庆幸自己没有对曹红娇痛下杀手，晓雪不在身边， 只有这个女人才能让他想起那个他早已失去，却又无比怀念的身份。 哭泣没有持续多久露娜就从楼上跑了下来，她说负责测绘的工程师准备对工事进行整体评估，问宁奕要不要告诉他们兵工厂的存在。 宁奕同意了，但前提是收了他们的通讯器，并让王昊全程陪同， 这些工程师已经没有亲人，他不会再放这些人回凛冬城， 宁奕要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们，只有这样防御工事的设计和建造才能算无遗漏，尽善尽美。 他带着露娜和曹红娇上了楼，在工事一楼见到了那些还蒙在鼓里的工程师。 四个男的，一个女的，年龄在40岁上下，都戴着眼镜，满脸的憔悴。 在见到宁奕时他们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恍惚，当中有个半长头发的高瘦男人歪着头想了好久，才苦笑连连的呢喃道：“你……刚才不是栽楞着肩膀吗？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宁奕没有回答也没有解释，他让露娜收走了他们身上的通讯装置， 之后领着这些人进到了地下工事的负一层， 他看着这几个人满脸惊愕的与那些已经被“枪决”的科学家们打招呼， 又在讶异声中领着他们穿过货品储备区进到了兵工厂。 在见到数量众多的变种人时，这五个人又出现了不同的反应。 那个女人只是默不作声的低头沉思， 最先对宁奕的容貌表示质疑的那个男人，在一瞬的愣神之后，跺着脚开始对宁奕哈哈大笑。 其余三人则好像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面面相觑。 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初代死亡，很多人都不明白到地方生了什么。 宁奕只告诉他们不会再次回到凛冬城就走了， 他将这里的一切解释工作交给了马玉和徐莹， 让露娜去跟科学家们商定出行计划，之后就一直坐在负二层角落里的坦克上发呆，大黑就在脚边安静的趴着，一动不动， 大黑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像是有什么烦心事。 宁奕知道现在仍然是狂风暴雨前的宁静，但这时间恐怕不会太长， 穿着白衬衫的丧尸身影总在脑海中出现，让他放不下心， 想了一会，他拿起通讯装置呼叫了宇航，并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对方。 这次宇航没有漫不经心，在答应会留意之后反而告诉了宁奕一个重磅消息：“凛冬要闭闸了……” 春暖之后可能不会再有花开，全力以赴的能源储备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太阳在南北回归线走过这一遭之后，全新的生态系统将初步建立， 到时候凛冬将面对的究竟是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还是如山倒般的彻底溃败不出一年就可见分晓。 南方战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凛冬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足够内城数十万人使用三年的石油、煤炭和天然气是个天文数字，但他依然拍着胸脯保证该给宁奕的一点都不会缺。 “你那点汽油柴油一点问题都不会有，对了，记得把周围的树木都砍了，去城里搜集实木门窗家具，备足柴火，照顾好秦医生。” 黯然的叹气惨笑之后，宇航继续说道：“也不必太紧张，只要磕头机不坏，石油还是有的，没准挺不住的时候某些人就能团聚了，工事里的电，我们尽量不停……” 宁奕感觉宇航的话可能有些悲观，他想通过反驳来让彼此轻松些，却又想不到该从何下口。 通讯器的画面依然时而颠簸，为了保证行进速度，只要有农田的地方装甲车都会驶下公路，在旷野中狂奔向前， 车队后面没有跟随的幸存者，被冻在路上的尸体还是没有被彻底清除， 怜悯已经无法再干扰理智，这种没有实际意义事凛冬早已经放弃了。 宁奕没让宇航挂断通讯，他又看着车队行驶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他们通过沼泽湿地区，进入内城城门才彻底放下心来。 按照宁奕的指示，包括老许在内的绝大多数变种人都被露娜编入了出行队伍。 家的火力足够，不需要太多人留守， 宁奕的悍马车里除了曹红娇之外，只带了四个负责设备挑选的科学家。 大家在车库里完成集结，或许是因为宇航刚刚那些话的缘故，他并没有选择开上坦克，能省一些还是有必要的。 悍马在露娜等人的目送中出了车库，带着包括电动公交在内的一行车辆向着水泥路的另一面驶去。 他联系了还在商场的鲁壮，本以为这些人会蜷缩在商场里面紧闭大门，等待自己的接应。 可视频接通的一刻他愣了，坦克已经上了板车，之前出去拉货的卡车堆了冒尖的物资，用苫布罩住并勒好了皮筋，这明显是准备返程的架势。 “刚搬完，这不饿了嘛，先吃点垫垫。”鲁壮举着通讯器，笑嘻嘻的绕着卡车给宁奕看过之后，又转到了正升腾烟雾的商场门口， 那里架了三四个烤箱，聚在烤箱边上的变种人都喝着啤酒，边吃边喝，面色涨红。 “吃什么呢？找到新鲜肉了？不能啊……” “不~~是。”鲁壮挤进人群将通讯器镜头凑近了给宁奕看， 大门左边的这个烤箱后面坐着胖子， 他背后那两根骨节各抓一把银行用来宣传的小扇子扇风， 阿坤在一边拿着两个大鸡腿样的东西，自己嘴里不停，还时不时的给胖子喂上一口。 胖子则双手翻腾着烤箱上的食物，防备着滴油起火。 “好吃吗？”宁奕小心的问。 “好吃啊。”胖子抬起微醺的脸，对着镜头嘿嘿一笑：“是大哥啊，这肉可好吃了，比鸡肉好吃多了，就是昨天晚上那些鸟……” “怎，怎么抓住的？” “枪打的呗！”鲁壮那张本就带着高原红的脸重新出现在了画面中：“打了好几十只，本来没想吃的……” 鲁壮说是胖子先提议试试的，正好找了不少烤箱和木炭，众人就亲自动手给那些东西剥了皮。 莹白微红的肉质非常紧实，口感弹滑…… 宁奕回头看了眼凑过来观瞧的几位科学家。 “好吃吗？”孙泽咽了口唾沫，见宁奕没回话转而看向副驾位置的曹红娇。 “好吃。”宁奕应了声，关掉通讯器后脚下油门加大了少许。 刚刚跟宇航聊天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欣喜。 大不了重新来一回！人可能还在食物链的顶端。 第333章 指挥官之死 宁奕带着车队驶进了市区，这些在夜晚过境的变异生物不止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也将那些躲藏在楼里的人们诈了出来。 路边时不时能看见堆成一堆，或者扔了一片的变异生物尸体， 鲜红的血液在雪地里呈现橘黄色，像是被冻结的橙汁， 他才看清，那种比家鸡大不了多少的四脚怪鸟原来是绿色的羽毛，像小恐龙似的东西则大多都是黑色的。 这些尸体堆基本都在加固过的居民楼旁边， 那些用东西挡住的窗户后面，一定有其他幸存者或变种人。 他们撑过了昨晚无孔不入的变异生物突袭，却又将这些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宁奕猜他们应该只是没有胆量尝试吃下去，否则绝不会浪费如此珍贵的口粮。 对这种动物的口感和味道有些期待，悍马速度也快了不少。 车队抵达之后停在了路边， 宁奕带着人越过绿化带，走到近前才发现，已经有人喝多上车去睡觉了。 曹红娇跑的飞快，抢在宁奕前面到了胖子身边，笑嘻嘻的撞了下胖子肩膀，讨好道：“胖子弟弟，给我来一个呗，我尝尝。” 胖子抬头一笑:“呦~要点辣椒面不？” 咽了口唾沫，曹红娇两眼放光，盯着炭火上滋滋冒油的鸟腿频频点头：“来点，多放点辣椒。” “好嘞~美女拿好，吃好再来。”胖子递给曹红娇一只烤好的后腿，连忙又拿起一个走过来准备递给宁奕， 模仿专业烧烤师傅的做派有些好笑， 可能是之前在工事里见过身形特殊的变种人， 随行的这几名科学家并没有对胖子表现出过多防备。 一秒的迟疑过后，孙泽率先接过了胖子手里的鸟腿：“谢谢兄弟。” “不客气，吃好再来~”胖子吆喝着再次从烤箱边上拿起鸟腿递给其他人。 阿坤从旁边拎出了一件塑料瓶的外国啤酒，深茶色的瓶身有大瓶雪碧那么大，黄色标签上印着火车头。 “尝尝。”扣开塑封包装，阿坤笑着递给宁奕一瓶，又转身继续拿酒给其他人： “e罗斯啤酒，劲有点大，不过味道不错，嘿嘿。” 孙泽是第二个接过啤酒的，却是后来这些人最先喝进嘴里的， 他用嘴叼着鸟腿，拧开瓶盖之后迈步凑到了胖子身边， 盯着正在扇风的骨节看了眼，仰头灌下一口啤酒，又从鸟腿上扯下一大块肉。 闭着眼睛使劲咀嚼了十几下，咽下肚，马上又灌了口啤酒。 眼睛依然没有睁开，他对着天空长长的呼出口气，白色的哈气在空中喷出一米多远，紧接着就被西北风抓去了远方。 “嘶~真特么爽！呵呵，哈哈哈……”咧着嘴笑了两声，他慢慢坐到胖子身边，观看起了烧烤过程。 身边人陆续下嘴，啧啧称赞中，宁奕也从烤熟的鸟腿上撕下了一块肉。 商场里有烧烤专区，调味品非常齐全， 虽然没有经过腌制，但这鸟腿本身的肉质就已经非常出众。 比鸡肉的口感要紧实一些，却一点也不柴，浓郁的鸡肉香气中似乎带着点牛肉的风味。 咬开的切口处纤维很细，却韧性十足，饱满多汁。 “呵~”寒风中的常温啤酒口感正好，不算太凉，十足的爽口，一口酒下肚，宁奕满足的呼出口气：“以后就不愁没肉吃了。” 身后跟来的变种人聚在烤箱旁边，几个烧烤师傅进入了满负荷的忙碌状态。 孙泽起身走到宁奕身边，面朝相反方向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我最喜欢吃烧烤，肥瘦，羊腰子，筋皮，啧！ 可到了凛冬之后，吃肉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一个星期能吃一回吧， 还不管够，人太多了，没办法。”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后退一步看向宁奕：“你说凛冬的那些人敢不敢吃这些东西？” “应该能吧……”宁奕以为凛冬肯定会对这些生物进行化验，自己这些人可以吃的，普通人大概率都能吃。 可一句话还没说完，兜里的通讯器就响了，左手小拇指攥住瓶口，大拇指和食指抓着鸟腿， 宁奕腾出右手接听了通话，让他没想到的是宇航这次带来的消息非常沉重。 指挥官被感染了，而感染他正是这些变异鸟类。 “怎么回事？你慢点说。” 宇航脸色非常难看，急促呼吸间眼球不停来回闪动， 过了几秒才抬起头说道：“我也是刚知道的，昨晚变异生物来的时候，指挥官正好在户外。 冲进内城变异生物被机枪打碎后喷到了他脸上，可能是崩进嘴里了，还不敢确定， 就是现在有点发热，化验结果显示他血液里已经有了丧尸病毒，这都好几个小时了， 没变丧尸，但可能会变的跟城外那些人一样，唉~怎么会这样。” 话音刚落，宇航就在镜头中发现了宁奕嘴边有油：“你吃什么呢？抹一嘴啊？” 宁奕苦苦一笑，将镜头对准了左手里的鸟腿和啤酒，之后又照了下旁边震惊的孙泽 以及对面如热火朝天的烧烤摊位：“我……我们吃你说的那种变异鸟呢，挺好吃的。” “完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欢喜，宇航得知宁奕在吃变异鸟之后，颓然的瘫到了椅子上：“完了，让晓雪猜准了……” “她猜什么了？”宁奕追问之后，忽然发现旁边的孙泽等人呆在了原地，嘴唇哆嗦着好像非常害怕。 “别怕，咱们应该没事的。”宁奕冲他扬了扬头。 宇航在那边坐直身体，凑近屏幕小声说道： “你的身体样本测不出血型，当时我非常担心，可晓雪说这应该就像是人类最开始的样子， 后来我特意查了血型的相关知识， 人类一开始只是o型，因为这是最古老的血型，所以最有包容性，可以给其他人输血， 据说这是因为人类的祖先经常日夜奔袭，与野兽肉搏， 为了保证生存，o型血的人类祖先进化出了超级消化系统， 有这种血型的人消化能力都非常好，尤其是对蛋白质的吸收。 后来是新石器时代出现的a型血，这种血型是为了适应农耕驯养生活， 这种血型的人能更好的消化粮食和蔬菜， 之后是成吉思汗横扫亚欧，好战的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融合，才出现了b型血，这种血型有o型和a型的共同特征，是较完美的体质。 ab只是少数人才有的，可能只占到2%-5%， 当然，也有说血型进化是因为灾难的，比如传染病，痢疾，出血等， 但无论如何，后来的血型都是从o型进化而来的，你这种无法确定的血型可能就是进化的开始， 你嘴里的食物，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 他们在生理机制上，已经被淘汰了……” 宇航说完就一言不发的盯着桌面，宁奕让曹红娇帮自己拿着啤酒，快速将手里的鸟腿吃完， 又把一整瓶啤酒灌进了肚子。 “你……原来是b型血，对吧？”宇航问。 “对。”宁奕抹了把嘴，风轻云淡的说：“需要我去帮忙吗？” 这一切都应该是迎刃而解的事，根本用不着担心。 可宇航却抬起头说了个让宁奕意外万分的消息：“他拒绝了，他说不需要你救他。” 宁奕一愣，紧接着笑道：“不已经被感染了吗？已经是变种人了！难道要等死啊？” 宇航鼓着腮帮子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指挥官应该是不想让你暴露， 他的秘密保守不了一个星期，一旦这个秘密泄露， 战区里的所有人都避免不了筛查，不出一天我就会被发现。 指挥官的感染可以解释，我被初代的尸体感染也能勉强说的通， 可如果这个时候你出现了，我的感染就一定是你蓄谋造成的， 我是将军，跟普通士兵的被感染的意义完全不同，没准指挥官的遭遇也会被算到你头上，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宁奕挑眉一笑：“带瓶水回去呢，是不是能拖延一段时间？” 宇航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指挥官在内城被初代感染？这不是……” “砰！”突然传来的枪响把宇航下了一哆嗦， 起身向远处看了眼，宇航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冲宁奕摇了摇头： “你不用来了，千万别来，他……自杀了。” 眼泪流下来之前，宇航挂断了通话， 宁奕咔吧着眼睛，又找阿坤要了瓶酒。 “怎么了？”孙泽凑过来问。 “我还活着的秘密，守住了。” 第334章 战区劫难 刚刚的只言片语里并没太多有用的信息，孙泽一时之间还想不到什么事关生死的利害关系， 只是宁奕转身独自走向雪地背影让他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妙。 寒冬未过，风吹日晒过后的积雪结了硬壳， 宁奕迈出的每一步都坚实无比，却仍旧无法在上面踩出轮廓清晰的脚印， 雪壳的每一次崩塌都会向四周毫无规律的蔓延， 它们跟初下的松散新雪不同，越是坚强稳固，铁板一块，遭受重创之后就会牵扯的更多。 低着头向前走了几十米，宁奕在一处被积雪覆盖的尸体前站住脚， 他顶着寒风慢慢抬头，想再看看那挂在中天的太阳，想用它四射的光芒温暖一下自己悲伤的内心， 可当他抬起之后才发现，太阳已经在山的那头弯下了腰，准备好了就寝而眠。 “最高指挥官的死应该会在凛冬引起震动吧……” 双手微颤，宁奕拧动瓶盖，仰头灌下了这瓶格外冰凉苦涩的酒。 …… 凛冬内城，指挥官寝区。 草草结束与宁奕的通话后，宇航面色凝重的奔出警卫室，快速冲向通道里侧的指挥官寝室。 之前还格外安静的走廊里面早就乱成了一片， 骤然响起的砸门重击，于嘈杂的人声中格外刺耳。 等他跑到走廊转角时，守候在指挥官寝室门外的人群已经将门砸开并冲了进去。 宇航掏出特工手枪在背后上膛，刚把枪揣进兜里，房间那边又传来了枪响。 “砰！” “出去！都出去！呵呵，都出去，谁进来我就打死谁！” 宇航心头一揪，这略显尖锐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整个北部战区的高层指挥体系中，只有一人有这种声音——第二指挥官，姜文宣。 这人曾立场鲜明的表示要杀掉所有变种人和外城的各国难民， 以延缓内城幸存者的恶化速度， 并毫不掩饰对宁奕的敌视，他多次鼓动战区高层，企图说服指挥官对宁奕实施战术打击，以绝后患。 若不是指挥官力挽狂澜，恐怕宁奕根本走不出凛冬外城，就会铺天盖地的燃烧弹烧成灰烬。 私射导弹时间发生后，宇航曾经断定此人就是暗杀的幕后指使，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事后查明，姜文宣的行动刚刚进入部署阶段，那些科学家就抢先一步发射了导弹。 姜文宣在作战指挥上的才华出众，是公认的最高指挥官继任者， 当时初代已死，为了稳定内部指挥体系并确保战斗力，指挥官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可姜文宣却并不领情，不仅多次在私下里表示对指挥官的不满，更是将矛头对准了那些同情变种人的指挥员和二代超级人类。 接触初代最多的宇航，首当其冲成了他的主要对抗目标之一。 现在指挥刚刚离世，姜文宣就冲进寝室并且鸣枪，目的不言自明 ——夺取作战指挥权，消灭包括李晓雪在内的一切变种人。 抢夺遗嘱是夺取指挥权最快速，也是最稳妥的方法。 大规模战争爆发的情况下，作战指挥权会全面下发，行动存在一定的不可控。 而非战时的作战授权只有三种形式， 一种是通过最高指挥官的亲自确认来完成， 第二种是用指挥官才有的专属密钥。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可以达成作战指挥权的转移 ——最高指挥官意外身亡，超过半数的情报主官联名确认阵亡消息。 两种指令均可发布作战任务，可指挥官尚在的情况下，一切正常流程的作战行动都绕不开他的亲自确认， 情报主官联名发布的确认信息无法对抗最高指挥权， 所以，姜文宣只要得到指挥官的尸体，或者在遗嘱中找到密钥，再分别铲除所有情报主官， 就可以彻底掌控整个北部战区的作战力量，达成他一直想要达成的激进目标。 现在堵在寝室门口的战区高层足有50余人，他们没有冲进寝室说明姜文宣没有打开指挥官的遗嘱。 在无法确认各方诉求之前，宇航不敢贸然进入人群，他掏出通讯器呼叫了支援。 支援抵达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正当他准备将通讯器重新揣进兜里的时候，屏幕上蹦出了一个定时发送的消息。 【宇航，你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已离世，不要伤感，也不要难过，这个决定我经过深思熟虑。 请你理解我，我被感染的消息已经公开，对我身体的检查会很频繁，如果我停止恶化并且被证明跟其他二代超级人类同源，那么初代未死的消息将会天下尽知。 人群中的分歧无法消除，战区不能乱，我死不足惜，初代仍然存活的消息必须守住，我们不能丢掉这个人类的备选项。 很庆幸在对待初代的问题上你我的态度一致， 如果我死后有人争抢遗嘱，不要介入，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遗嘱只是个幌子，里的作战密钥是假的。 杀了第一个争抢遗嘱的人，我的通讯器会在30分钟后自毁，最高作战指挥权将会同时释放给你， 你要在两分钟之内确认，并修改密钥，之后是公开选举新的指挥官，还是你独自掌控都可以， 不要错过时间，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作战指挥权将会释放给其他人。 通讯器自毁之后，我编辑好的信息会通过专有通道定时发送给你， 记住，如果你能活下来，千万不要错过确认时间。 获取最高指挥权之后尽快修改密钥，你可以争夺整个战区的掌控权， 目前已经没有任何人类对手可以威胁我们，我相信你的能力， 最后叮嘱一句，不要激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初代感染所有人。 天才情报员，永别了——指挥官。】 宇航面无表情的看完了整封信，在手表和通讯器上设定好闹铃之后，低下头快步走出了指挥官寝区。 外面已经响起了战斗警铃，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从身边涌入，北部战区迎来了末世之后最大的一次劫难。 第335章 蔡克涛的超级形态 在刺耳的战斗警报声中，宇航贴着墙根快步跑入了步梯入口。 奔跑的过程中他修改了支援地点，通知同住一层的李晓雪和陈宇等人赶快躲回卧室紧闭房门，不要接触任何外人，准备自卫武器，静待自己的到来。 之后再次唤醒了所有安插在内城各部门的楔子， 命令只有一个，封锁战区所有进出通道，阻止任何非情报人员进入地下堡垒。 尖锐刺耳的战斗警报灌满了地下堡垒的每一层， 自从核战之后就再也没亮过的警示灯在通道顶端快速转动， 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折射的着炫目的红光。 连续向下跑了19层，宇航冲出步梯通道，立起衣领混入了奔向各自岗位的人群当中， 在纷繁复杂的通道网络中又小跑了将近500米之后，他才终于来到了通道尽头的特殊区域。 相邻的两个钢铁闸门都紧紧关闭着，负责保卫的男女特勤人员正在坚守岗位。 他先确认了右边闸门里面的情况，同处一室的李晓雪三人都在卧室，她们有晓雪的母亲和杨老师陪着，目前情况良好，只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宇航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交代不要出来，之后就去到了左边的闸门询问情况。 陈宇和蔡克涛还没有回来，拎着装备前来支援的百多名特勤人员很快赶到，并封锁了通道入口。 又三分钟，载满装备的运输载具赶到， 除了负责保持封锁的几人之外，其他所有人开始从载具上取下装备箱，在通道内部就地穿戴。 “快快快快！”宇航走出通道看了眼，转回身来戴上耳机，拍着手开始发布命令： “大家听好，一会可能会出现激烈冲突，今天的任务就是保住二代超级人类，不要留手。” 听到这条命令之后，正穿戴人体外骨骼的特勤人员纷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互相看来看去。 “将军，什么情况？” “有敌袭吗？” 宇航叹了口气：“敌……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会想冲进来的所有无关人员都是敌人，警告无果，果断击毙。” “是！” “呵~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小意思~” …… 之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刚刚脚步杂乱的通道里安静了。 似乎每个人都进入到了预定位置，可宇航总感觉这种静谧让人心里不踏实。 人体外骨骼部件撞击地面的声音有点刺耳， 又过了几分钟，就在宇航准备穿戴外骨骼的时候，陈宇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将军，发生了什么事？”陈宇问。 宇航闭着眼睛摇摇头，只说了让他回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就不再说话了。 对蔡克涛的呼叫依然没有回应，穿戴好人体外骨骼， 宇航在手臂上加装了“隼”特有的金属手爪， 然后靠在墙边开始查看战区各处影像。 家属生活区一片祥和，人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彻底分割的功能区让那些人对这边的紧张浑然未觉。 作战区域内死一般的寂静，走廊里时而能看见几个慌忙跑过的人，除此之外再看不见别的动静。 宇航猜不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在跟其他情报主官通报事态并请求协同防御后，再次尝试了呼叫蔡克涛，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害怕蔡克涛会被当成暗杀目标，他担忧的了掏出了根烟，正欲点燃， 却又被身边一个女性特勤撇着嘴制止了： “将军，你忘了这边不能吸烟，防火喷淋会让你变成落汤鸡的，嘿嘿。” “哦，你看……呵，我忘了。” 宇航尬笑着将烟放回烟盒，贴着地面扔到了钢铁闸门下面。 全部人员穿戴整齐面向通道口站好，静静的等待又持续了两分钟，外面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宇航抄起通讯装置下意识的点开了内城监控， 混乱的一幕顿时让他心头一紧，内城两侧机械之间的空地上已经乱做了一团， 上千个穿着同样服装的战斗人员正以机械设备为掩护， 用枪互相射击着，子弹打在金属机械上迸出的火星密密麻麻， 像释放的烟火，可它们带来的不是欢心和愉悦，只有鲜血和死亡。 姜文宣有自己的追随者，这是宇航早就知道的。 自己安插在内城的楔子大概有三千人，是十二个情报主官中最多的，可他们都在封锁距离自己最近的通道，太过分散无法成军。 外城还有一千多人，现在正火速赶往内城，可他们又大概率进不了城门。 孤立无援的感觉让宇航后悔自己没有早一些争夺指挥权， 忽然，通讯器上又弹出了一条讯息，是指挥官设置的定时发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姜文宣会在我死之后争抢遗嘱，并且会在第一时间试验密钥的正确性， 假密钥很长，并且完全错误，在你获取密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应该都不会放弃尝试， 姜文宣这人非常激进，在发现密钥无法使用之后，他一定会铤而走险，并企图抓住所有情报主官， 你要通知他们，让大家隐藏好自己， 呼叫破风甲封锁地面闸门，没有的话也没关系，破风甲无法进入堡垒通道， 你们有“隼”，只要不碰上破风，近距离格斗应该没有人是你们的对手。 查看指挥密钥需要你的面部动态验证，包括虹膜，时长两秒，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最有效的止损手段，就是利用战斗广播宣告指挥权的转移， 但有很大概率会爆发严重冲突，你要做好准备。 姜文宣，我故意延后了指挥权转移时间，如果是你看到这条消息，并且已经杀了宇航，对不起，你将永远无法获取最高指挥权。】 看完这段话，宇航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爱唠叨的习惯就是被指挥官传染的， 他已经在之前的通报中警示了其他情报主官，也呼叫了破风甲， 只是没想到要让陈宇等人穿上装备试试，二代超级人类的极限……要试试吗？ 画面重新切回城内空地，外面的战况也发生了变化， 子弹打光了，在倒地的尸体旁，两伙人开始了近身肉搏，破风甲还未登场， 按理来说，一对一单打独斗话，普通作战人员绝对不是自己手下这群人的对手， 可姜文宣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乎多了一倍的兵力已经将沿街的战线撕开了几个口子，直逼地下堡垒入口。 “让……”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让自己这边出去几个人，利用人体外骨骼的优势扭转战局， 通道外面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齐齐举枪戒备，安静的等待了十几秒， 姜文宣，终于出现了，近百名荷枪实弹的士兵簇拥之下， 他只在缝隙里让宇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露头了。 “张将军，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边。” “你说这话好像没长脑袋。”宇航扣上面甲，面往前挪了挪：“我是干什么的，你忘啦？” 姜文宣尖锐的笑了一声：“指挥官已经将最高指挥权给我了，我可以对整个战区广播，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让开路，放我进去杀了那几个祸害，这是指挥官的意思。” 宇航没有回话，紧张的对峙中传来了一串铃音，紧接着姜文宣就看见宇航退了回去，并对着墙壁开始做鬼脸。 “你干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你……” “盾！”宇航只说了一个字，那些带着长条盾牌的特勤呼啦一下聚到了最前面。 五米宽的通道一瞬间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呵~”姜文宣笑着往后又退了两步：“士兵们，对面这些人不服从……” “呼！呼!”话还没说完，走廊里的战斗广播突然传来了两下吹气声。 姜文宣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不可置信的走出人群，把脸贴到旁边的墙壁上， 在那狭小的缝隙里，他看着宇航慢悠悠的转回了身， 面色凝重的举起了手中的通讯器，下一刻整个走廊里都传来宇航的声音： “战区全体作战人员注意，我是张宇航，已被指挥官授予最高指挥权， 现进行全区战斗广播，所有人立即停止对抗，违令者军法从事，姜文宣违抗军令，见者，可就地格杀，论功行赏。” 一瞬的安静之后，通道里爆发了预料之中的激烈的枪战。 盾牌挡住了从对面射来的大部分子弹，宇航抬起手臂遮挡头部，并再次查看外面的情况。 己方破风甲已加入战斗，战线正从右侧通道口向空地中间回撤退， 可对方依有余力应对，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对抗，这里面也不乏穿着破风甲的士兵。 宇航忽然发现，发动这次暴动的不止姜文宣一个人。 他想提醒身旁的特勤人员利用装备优势前推战线，尽快解决姜文宣，好进行下一步部署。 可盾牌那面却在此时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迸溅过来的子弹变成的鲜血。 一分钟不到，枪声就完全停了。 血从地面流向他的脚下，他挤过人群在盾牌中间扒开一条缝隙， 发现满地的尸体之中，正站着个双眼通红，尖嘴獠牙，十指如钩，满身是血如魔鬼一般的瘦高个。 他面目狰狞，眼眶旁的血管全都鼓了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嘴里还未干涸的鲜血随着呼吸时而喷出一些。 “蔡克涛？！”宇航惊叫出声。 对面那人像是刚缓过神来似的，一下从那种狂躁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站直身体之后，下意识的抹了把嘴，茫然的往前走了两步：“张，张将军，我，我不知道，我这是……” 盾牌之后的特勤在看清蔡克涛的一瞬间全都把枪抬了起来。 “停！别开枪！”宇航拨开众人，小心翼翼的走到蔡克涛身前，指了指他的肩头：“小蔡，你肩膀上插着一把刀，你不知道吗？” 第336章 第一个速度型超级人类出现了 “啊？” 回过神来以后的蔡克涛迅速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 之前毫无知觉的右肩上也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左手，一下就摸到了那柄齐根插进自己右肩的匕首， 可角度不够，他尝试了几次都没法拔下来， 最后在宇航的眼神示意下他慢慢跪到地上： “将军，帮我……啊！草！” 话还没说完宇航就把匕首拔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剧痛直接让他趴到了地上， 剧烈的抽搐诱发了过度换气，蔡克涛无法说话， 可对面那些穿着人体外骨骼的特勤士兵却在这时放下了手中武器，慢慢向他聚拢过来。 所有人都被眼前不可置信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特制匕首的刀背有锯齿，在拔出时对伤口造成了二次创伤， 可那翻卷的血肉却并没有流出太多鲜血， 剧烈颤抖的斜方肌群像是有了意识，在匕首拔出的一瞬间开始剧烈收紧，硬生生挤住了伤口。 紧接着，军装破口里的刀伤边缘好像探出了无数根发丝状的细线， 它们越过伤口，纠结缠绕在一起，又一层层绷紧拉直， 刀伤在半分钟之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如初了。 距离最近的一个男性特勤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宇航，前走两步探手抹去刀伤周围的鲜血， 那里除了一道不太明显的粉红色痕迹外，连血液干涸的硬痂都没有。 “将军，这，这不可能啊，刚刚明明……”特勤抬起头问道。 宇航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淡笑着搀起了蔡克涛， 转身一脚把姜文宣圆睁着双眼的头颅踢出去老远， 然后背对着所有人发布了新的命令： “我已获得最高指挥官的全部授权，现在姜文宣已死，可暴动并未结束，为防止形势进一步恶化， 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控制住战区所有部门和人员， 我希望你们能明白现在形势的严重性，兄弟们，你们的影子生涯，结束了。 过了今天，我们以自己的真实身份活在所有人面前，准备好了吗！” 通道门口一百余名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齐齐立正，铿锵有力的回答响彻走廊：“时刻准备着！” 宇航神色严峻的转回头，在通讯器上连按数下，接着冷声道： “整个战区的情报力量现已集结完毕，一组出列，跟我去夺取作战指挥室， 二组守住战区饮水和进风通道，避免有人投毒， 其余人原地保护二代超级人类，后援部队马上就到， 任何靠近此区域的无关人员可直接击毙，不用警告驱离，立即行动。” “是！” 在蔡克涛肩头拍了下，宇航转身向着步梯通道奔了过去。 作战指挥室位于地下堡垒的负34层，是整个战区的防守最严的区域， 那里有控制所有战斗力量的中枢网络， 机器固然可以重新修复的，可若是被人为破坏，必将影响指挥权的及时发挥， 宇航刚冲进步梯通道，就收到了其他情报主官发来的消息， 【宇航，坏了，作战指挥室的闸门系统已被入侵，被动防御模块激活成功，锁闭装置正在充能， 再过不到两分钟，指挥室的大门将完成合拢锁闭，来不及了……】 看到这条消息的一刻，宇航脑袋里嗡的一下，脚下踉跄差点滚下楼梯。 他知道里面那些人想要做什么，完成充能的锁闭装置将给指挥室的多层闸门提供超过5000吨的推力， 碎轨道上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挤成粉末， 现在里面有人持重武器负隅顽抗，无法强行进入， 一旦锁闭完成，作战指挥室就会进入隔离状态，战区内所有通道闸门都会瞬时锁闭， 一个小时之后，指挥台会自动释放“涅盘”系统权限， 届时，新风系统会根据指挥台的指令，把混合天然气注满战区的每一个特定角落， 这些混合燃气会用一场无法想象的爆炸消灭所有“入侵之敌”。 没有外人干扰的情况下，强行破拆指挥室大门至少需要36小时， 现在除非从里面撤销指令，否则只要大门锁闭完成，战区的情报力量将迎来毁灭性打击。 心里焦急，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宇航带着人连下数层，刚冲出步梯通道，就遇上了负责突击指挥室的另一位情报主官。 之前跟他一齐见证初代单挑承影的中年男人一脸焦急的迎上来， 他先是看了眼宇航身后的特勤人员，之后又低头看了眼手表：“监控已经停了，锁闭装置也启动了， 里面有六挺重机枪，我的人没有装甲，一百多个弟兄，冲了三次都没能进去，现在去拿重武器来不及了。 ‘隼’有防弹盾牌，我知道扛不住重机枪，但现在没有办法了，要不你，你让兄弟们试试？” 宇航绷紧嘴唇，在男人肩头拍了一下，示意所有人不要出声，慢慢靠近残破的墙角想看一下里面情况。 可还没等他露头，一发重机枪弹就擦着墙角射了过来。 “嗖……砰！” 弹头轰击在拐角另一侧的墙壁上，混凝土墙壁被打出一个大坑， 飞溅的残渣和弹片立刻击倒了两名距离炸点最近的战士。 鲜血顺着宇航的额头流过眼睛，染红了视线，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墙壁上大坑，惊讶道：“穿甲弹？！” “嗯！”男人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手表：“还有45秒。” “我去！”宇航身后一个穿着人体外骨骼的壮汉扣上了面甲，不等宇航答应就弯下腰做好了冲刺准备， 可他脚下刚动，就被宇航横着一脚踹了出去：“听令行事！怎么那么想送死！” “来不及了！”壮汉打开面甲使劲锤了下地面：“不能等死啊，将军，你下令吧。” 身后一众身穿外骨骼的特勤人员都扣上了面甲，齐齐向前一步，做好了拼死的准备。 宇航喘着粗气还没说话，忽见人群中走出一个双眼通红的瘦高个。 蔡克涛喉咙里的低吼越来越重，全身肌肉膨胀，等他绕到前面大家才发现， 这名年轻的军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军靴， 四肢比刚才长了一大块，手脚指甲如钢勾般锐利，口露尖齿，已狰狞的不似人类： “将军，你什么话也别说，你不能有任何差池，让我去。” 宇航还想说什么，却被蔡克涛抢先一把抓住手臂甩向了身后。 蔡克涛的背影忽然让宇航想清了一件事， 二代超级人类的变异状态虽然没有初代那般恐怖夸张， 却好像表现出了不同的形态倾向，宇航在工事之中见识过暴怒的马玉， 也见过其他二代超级人类，他们大多只是在力量和速度上有了强化，肢体外形上还是人类的模样。 可眼前的蔡克涛却如变种人一般，出现了非人类的变异特征， 俯身准备的起跑动作充满了力量感，一瞬间在他脑海里勾勒出了一种动物的形象——猎豹。 “你……” “照顾好小西，别让人欺负她。”只扔下一句话，蔡克涛忽然附身在地，四肢齐齐向后发力。 “咔嗤——” 弯钩一般的四肢末端在强大的力量带动下刺穿了地面。 他低吼着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接窜上了正对面的通道墙壁。 通道内顿时枪声大作，四射而出的子弹扬起了漫天烟尘， 宇航闭上眼睛呼出口气，弹身而起大吼道：“准备！盾！” “是！” “冲！”蔡克涛奔出不到五秒，宇航就在防弹盾的掩护下带人冲进了通道。 可他前脚刚迈进通道，就在盾牌的缝隙里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又悸动无比的画面。 第337章 危机，初见 蔡克涛在躲避枪弹的情况下，只用不到十秒就冲进了指挥室那尚未关闭的闸门缝隙。 最后单手抓着天棚荡进门里的那一下，如猿猴般迅捷至极， 通道内到处都是被重机枪打碎的残肢断臂， 墙壁和天棚随处可见被蔡克涛抓挠过的狼狈缺痕， 最初的这段像步枪的来复线一样，呈现螺旋状，可越是靠近大门，这种轨迹就越是杂乱无章。 射进走廊的弹雨停了，宇航不知道蔡克涛有没有受伤，也担心指挥室里会出现什么意外变故。 情急之下，二代超级人类的体质开始发挥作用，催动着他越跑越快， 出发不到二十米，他就以超出常人的步频和步幅拉开了与其他人的距离。 大门的缝隙还剩下不到一米，指挥室里面枪声大作，更多的却是惊恐的尖叫。 众人奔跑刚刚过半，大门的闭合动作就停了。 等他奔到门前，里面的枪声已经完全停止，能听见的只剩孤零零几个不似人声的惨叫。 蔡克涛并不在正对门缝的位置，宇航第一个侧身进入室内， 略一查看就发现了蔡克涛的身影，眼前惊悚的一幕让他连忙回身挡住了即将抵达的其他人： “停！等等，等一下，先别进来。” 大厅左侧，蔡克涛拖着一条断腿，将两个人逼进了墙角。 握在两人手里的枪已经打光了子弹，其中一人抽出匕首想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可他刚向前冲了一步，蔡克涛就闪电般抡出右手，一下将那人的颅骨削出了四道狰狞的深沟。 死尸到底的一瞬，蔡克涛单腿前跳，顶着匕首扑向了最后一人。 之后惨叫和厮杀都隐藏在了操控平台后面，不到两秒戛然而止， 能听见的，只有撕扯血肉的肉麻和那独特的低吼。 门外，负责接应的中年男人挤过人群，想探头看看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宇航向门门外退了一步，用身体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悠悠的说道：“成功了。” 中年人又说:“那咱们进去啊？” 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了蔡克涛的惨叫：“啊啊啊啊啊！我的腿！啊啊啊啊啊啊！” 这惨叫让宇航想起了当日在城外送别宁奕的场景，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的覆盖了他整个后背。 “将军。”门外传来一个女声。 “什么？”宇航转过身，却见那女特勤正瞪圆了眼睛递过来一条残肢：“这，这是蔡排长的？” 被重机枪打碎的腿骨露在外面，破烂的血肉腾着热气， 只有那还未完全消退的狰狞指甲可以证明，这条腿不是普通人的。 “不是。”宇航抓过断腿，藏到了身后：“今天你们看到的是战区最高机密，蔡排长是战区重点科研对象，不是变种人， 大家谨记情报员身份，回去签署保密协议。” “是。” “叮~”这时，手持通讯设备又进了一条定时消息。 【天才情报员，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条消息， 如果你能看的见这条信息，恭喜你，你应该已经进入了指挥室。 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不直接将指挥权释放给你， 现在我告诉你，是因为一个人——姜文宣。 突然获得最高指挥权的年轻将军必然会为众矢之的， 不仅姜文宣不会善罢甘休，其他人可能还会将我的死与你关联到一起。 你压不住姜文宣，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保住超级人类这张底牌， 只有他死了，你才能树立威信，牢牢将指挥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他的死必须要有个由头，必须名正言顺。 挑起暴乱，企图争夺指挥权，就是最好的理由，这就是我推迟释放指挥权的原因。 其实，我也想活着，不让初代来救我有两个原因， 当然，保守他的秘密永远是第一位的。 其次才是我的个人原因，我在内心深处不想成为变种人，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无关整个大局，也希望不要影响你今后的决策，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在面对初代超级人类的问题上，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不同， 可你要认清现实，立场不同，威胁到整个人类命运的人，就是你的敌人。 祝你一切安好，代替我迎接人类的曙光。 永别了，天才情报员。——最高指挥官绝笔】 等宇航叹着气将通讯器放下的时候，蔡克涛的呼喊已经停止了， 角落里对血肉的撕扯再次启动， 只是这残忍的声音里好像夹杂着哭声。 为了避免其他人注意到里面的状况，宇航从门缝挤出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准通讯器再次唤响了战斗广播： “我现在以最高指挥官的身份宣布战区宵禁， 除受我指派的特勤人员外，所有人员立刻回到自己原本的居所，不得外出， 对于服从宵禁的人员，所有一切，既往不咎，违者就地枪决。” 战斗广播特有的声音在战区各处回荡， 指挥室门外的人员表情各异，有人长吁短叹，暗自庆幸， 有的则没心没肺，一脸的兴奋。 “呃，说完了？”中年男人试探的问。 “啊！”宇航点头：“你有事啊？” 男人一撇嘴：“行动口令。” 略一迟疑，宇航说出了四个字：“从零开始。” 之后他又拉着自己这位老朋友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调集人员，全面占领并掌控战区所有战斗要害。 宁奕的亲朋好友调离原有岗位和住所，在二代超级人类所在楼层设立专门居住区域，由专人把手。 除 处决姜文宣之外，今日一切行动见闻不得外泄，密切关注战区内所有人动向，谨防…… 交代完一切之后，宇航屏退所有人，身后的撕扯声已经停止了。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指挥大厅内部。 路过遍地残肢，走过固定在地上，正对大门的六挺重机枪， 在大厅左侧的角落里，他看见了一个光着双脚的瘦高个，正低着头抹眼泪。 …… 江城，宇航挂断通讯之后宁奕的心就一直不踏实。 他想重新回拨呼叫，问问那边的情况，并提醒宇航注意可能出现的危险。 可犹豫了几次，他最终还是没能按动屏幕。 宇航一定比他想的还要周全，也必定会照顾好晓雪等人， 这个时候不占用时间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不能回拨，又不能赶往凛冬，心里的担忧一度让他有些抓狂。 在雪地里独自踱步不到半个小时，商场门口的烧烤就结束了， 后到的变种人或多或少都吃到了烤鸟腿。 宁奕让鲁壮带着二十人和坦克在原地值守。 胖子和阿坤带着物资回城，自己则驾驶悍马，带队继续向江城大学进发。 夜色将近，呼啸的西北风卷起雪花和垃圾，在街道上扬的到处都是。 变异生物又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地理位置的原因，今晚的夜行生物明显少了很多。 正想拿起通讯器问问工事那边的情况，宁奕的手持通讯器上突然迸出了一条权限消息， 是所有卫星影像的查看权限。 车队行驶过十字街口，宁奕用对讲机提示了随行车辆注意避让门前深沟， 之后就一直琢磨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获得授权。 “嘶~卫星？宇航成事了？”手上调出宇航的通讯代码，正要按下呼叫。 一直坐在旁边的曹红娇突然抬手，指了下远处的校园南门：“宁奕，你快看，那有个人！他，他好像有点奇怪。” 那人穿着棉衣，背双肩包，手里拎着个棒子，没有放光的双眼，行动也十分灵活， 晃晃荡荡，左右踱步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丧尸。 宁奕提醒后车注意，并放慢了车速。 大概一分钟之后，悍马到了校外诊所的附近。 那人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是个干净帅气的青年， 如果不是身处末世，宁奕一定以为这人就是江大的学生。 这人在风挡外面看见了车里的宁奕，却径直跑去了副驾那边。 指关节敲了敲车窗，隔着车窗的第一句话就是：“美女，处对象啊？” 曹红娇被这问话弄的一愣，连忙回头看向主驾的宁奕。 青年看上去很和善，可那猴急的模样却让宁奕心里一揪：“处对象？卧槽！这是潜行者吧？” 第338章 潜行者，风暴，江大 “当当当！喂，美女你看看我，你到底有没有对象……” 曹红娇吓得脸色煞白，慌乱的从副驾起身在孙泽的搀扶下进到了后车厢。 可那青年却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指关节不停的敲击着车窗，脚步也随着曹红娇的移动从副驾窗外挪到了悍马的正前方。 就像发现了腐肉的秃鹫，他那双狂热的眼睛不至于尖锐，但绝对贪婪。 孙泽将曹红娇安顿在座位上，探身过来皱着眉向窗外看了眼，转头看向宁奕，小声问道：“这是，幸存者吗？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emm……遇到过幸存者，但他应该不是。”打开手扶箱，宁奕将之前放在里面的三棱刺揣进怀里： “我遇到的幸存者都十分警惕，跟这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你们在车里等着，我去看看。” “那你小心啊。”车厢里面传来了曹红娇的叮嘱。 “嗯，不会有危险的。”宁奕点头回应，刚伸出手还没打开车门，怀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 这次是宇航。 心跳骤然加速，宁奕害怕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动作上迟滞一瞬，他强撑勇气拉开车门走下了悍马。 “大家都没事，放心，都没事。”这是呼叫接通后宇航说出第一句话。 他应该是在城外的山坡上， 宁奕在黄昏的光线里看见了地上的白雪，也看见了光秃秃的树枝， 偏射的灯光里，宇航满脸是血的咧嘴笑着，样子算是惨烈， 可他跟一旁的蔡克涛却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宇航只是脸上有血液迸溅的痕迹，近距离格斗或者头部负伤都可能造成这种效果。 蔡克涛却像整个人都在装满鲜血的水缸里浸泡过似得， 脸部和脖颈看不见一丁点皮肤的本色，全都是发黑裂口的血痂硬壳。 “都……都没事吗？”宁奕试探着问。 “嗯，你认识的所有人都没事。”宇航打开火机点燃香烟，接着好像将打火机扔了出去， 下一刻，宁奕看见那边闪起火光，火光越来越亮，黑烟不时从面前飘过， 宇航脚步的后移，通讯被他切换到了后置摄像头， 宁奕在画面中看见了一个熊熊燃烧的柴堆，上面好像还架着个平躺的人。 “呵~零，这是指挥官的葬礼，必须尽快火化，一刻都不能等。” 宇航苦笑着垂下头，声音哽咽：“你收到卫星图像的授权了吧，北区不会再向你发射导弹了，唉~~！” 长长的叹息里，视频画面缓缓向下对准地面，接近地面后又歪歪斜斜的抬起，指向了正前方烈火熊熊的柴堆。 宇航蹲在地上双手捂脸，低低的呜咽：“零，我，我夺取了最高指挥权，呜~~~~” “砰！砰！砰！砰……” 镜头那边响起了整齐的枪声， 不知是心情压抑 还是该归咎于悲壮的氛围， 那枪声已经分不清了个数， 旷野和城墙在争夺枪响的归属权， 新响和回响又好像有了意识一般， 他们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又不愿混为一谈。 悲伤和愤怒在火光和心慌的枪声中压抑而缓慢释放着。 宁奕知道，这呜咽的枪响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宣布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 猜忌和危险不会凭空消失，未来是个什么样他猜不到，但这无法名状的血色牺牲终归他迎来了片刻的喘息。 宁奕抬起头，看向车头那边低着头左右晃荡的青年，问道：“你，什么人？” “嗯？你跟谁说话呢？”镜头那边宇航站了起来：“你在哪儿？” “喏~我遇到了一个怪人，给你看看。”宁奕切换摄像头对准了车头。 看见这青年的一刹那宇航一愣， 这青年从样貌上来看绝对不超过25岁，身高不到180，却极为健壮， 那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棍子有一米多长，在他手中随意挥动着，好像完全没有重量。 青年低着头，大毛领的羽绒服帽子遮住半边脸， 一边抡动手中短棍，一边在车头来回踱步， 脸上没了刚才的急切，步伐里却多了几分焦虑， 不经意间的抬头甚至还透着点轻蔑和怨毒。 “他说什么了吗？”宇航神色紧张的问道。 “他，他要处对象。” “那你要小心。”宇航咧着嘴，头疼似得转过身， 在蔡克涛的陪同下退出了人群，面容严峻的小声道：“你要注意，这很可能是潜……嗐~~~这又有什么关系！” 话没说完，宇航苦笑着一屁股坐到了雪地里：“对你来说没区别。” “哎？你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打不过你呗，没威胁。”宇航轻笑着抬起头，脸上除了哀伤再看不到一点担忧：“潜行者和变种人同源……” 他说这两种极具代表性的感染者最初载体都是变种人， 以往的研究和统计结果基本可以证实这点， 丧尸病毒剧烈而直接的感染几乎会百分之百造成人类的丧尸化，免疫系统根本没有充分的响应时间。 “变种人则不同。”宇航指了下镜头这边的宁奕，轻笑道：“他们跟你一样，感染基本都是低病毒量且过程极长的， 大部分变种人会在发现自己的变异特征之后主动服药，以求减缓变异速度，可这基本都是徒劳的。 分化的节点在于头部被变异特征侵入之前，也可以说是大脑被彻底攻陷之前。 狂躁的变种人会在大脑被攻陷的一瞬间展露出丧尸的特性， 他们会对周边人类和其他生物，甚至是变种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潜行者则不同，在头部出现变异苗头之后，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躲进角落， 目前还无法确定这种行为是依靠的理智完成的，还是在病毒驱使下的自发性行为。 躲进角落之后他们会经历一段极其痛苦的时光， 这段时间里，免疫系统将会被激活到最大程度， 免疫系统无法彻底消灭丧尸病毒， 随之而来的细胞因子风暴会对全身器官进行无差别打击， 尤其是大脑，这相当于玉石俱焚的自毁。 大脑在免疫系统自毁和丧尸病毒的双重攻击之下，将被彻底摧毁。 最可怕的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丧尸病毒会将他们的大脑和遗传密码以另外一种形式重组， 先前的变异特征会在这之后被完全隐藏， 成为潜行者可以随意调动的攻击武器。 这段时间不会很长，最快一天不到，最慢的不超三天， 目前观测到的所有案例都是这样， 再次醒来之后，他们或许还能有一些之前的记忆，但他们存在的就只剩下了一个目的——吸引人类异性，生下变异后代。 宇航回头看了眼，眯着眼睛道：“有一点值得提醒你一句， 潜行者看上去绝对不会是老弱病残，他们看上去会很强壮，帅气，或者性感漂亮，让你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想亲近。” 宇航讲解的过程当中，对面那个青年始终在左右踱步， 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刻板的无意识行为， 也像是有什么问题在灼烧着他的大脑，让他陷入了思考的深渊。 挠了挠头，宁奕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三棱刺：“潜行者会，会有点der吗？” 让宁奕意外的是，宇航居然点了点头：“会，但不会很久。只要稍微接触人群他们就能恢复社交能力。” “哦。”宁奕活动着脚踝，三棱刺在他右手里挽着刀花：“说说那个风暴什么意思， 没明白，你说完我就过去领教一下潜行者的厉害。” “是……”宇航脸上的神情有点复杂：“你可以理解为免疫系统的过激反应，敌人越是强大，反应就越是剧烈，就像发烧。” “好。”宁奕回身将通讯器架到车上，微微摇了摇头：“宇航，你想过没有，这是不是一种保护机制？” “嗯？”宇航一下从地上弹起来：“什么意思？” “免疫系统如果解决不了病毒，就用那个风暴来杀死宿主，让传播链从中断掉，以免造成大面积感染， 这是人类进化过程中对种群的保护机制吗？” 宇航眼角一抽正要说话，宁奕已经将三棱刺背在身后走向了对面那人：“嘿！你叫什么？” 青年侧头看向宁奕，没有丁点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微笑： “呵~呵~，我还以为只有我是天选之子，没想到一下遇到这么多，傻大个，把那个女孩让给我，我放你走。” “啊？”宁奕指着自己问道：“你，叫我傻大个呢？什么天选之子？你，就你啊？” “呲~”再不废话，青年把背包往地上一扔，直接扬起了手中的棒子。 “哎？别动手啊！”本就距离不远，青年扬刚把手中的棒子举起来，就被宁奕一脚踹了出去， 青年短棍脱手，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仰面倒飞十余米，撞中了人行道的上的死树，枯枝残雪簌簌而下。 这一脚踹出的瞬间，宁奕隔着鞋底感觉到了稀碎的震动， 正中胸口的这一脚可能造成了骨折，但绝对不致命， 因为那青年在落地之后瞬间就爬了起来，没事人一样站得笔直。 镜头那边的宇航吓了一跳， 悍马车中的众人也全都聚到了风当前，孙泽更是在驾驶位上打开了车灯。 藏蓝色玻璃般纯净的校外冬夜，被光柱撕裂， 隐藏在灯光中的宁奕模糊了轮廓，穿着大衣的高大身影给了潜行者莫大压力。 他一边消化着刚刚这一脚的疼痛，一边开始脱身上的羽绒服，叠好之后放在路边花坛上，又开始脱裤子…… 直到全身上下只剩一件内裤才缓步朝着宁奕走来：“你也是变种人吧，我刚才大意了， 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正事通知你，你们所有人都走不了了。你赶快……” “哦，你等一下，稍等。”宁奕抬手示意对方稍等， 快步退回车旁，问另一边的宇航：“我问你个事，他脱衣服是什么意思？ 如果潜行者活着就是为了那个事，那他会不会用裤兜子里那东西当武器。” 宇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问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我没明白。” 宁奕回头看了眼车里的曹红娇，小声道：“我带着女生来的，他要是那个东西变异的话，我怕大家尴尬。” 宇航摇头：“不会他……” “嘶~~~~~~~~~”话还没说完，对面突然传来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叫。 宁奕回过身，只见在光柱照射中，几米外的那个青年突然扎起了马步， 慢慢弯下的后背上，在脊椎中间交错着钻出了四条骨节， 这些骨节不如胖子的灵活粗壮， 每条末端都只有一根尖刺，却在钻出几米之后将他整个人都吊离了地面。 刚才还以人类形态出现青年，好像成了这只“四脚大蜘蛛”的肚子。 他浑身细软，没了骨头似得开始往中间聚拢， 四肢躯干缩成一团之后，豁的抬起了脑袋！ “喳喳喳……” “哎呀，卧槽！全员下车！”宁奕原地崩起半米多高，连忙跑回悍马旁边，对着通讯器一顿比划： “宇航！你快来！看看，看看他多牛逼！卧槽！把自己全身骨头都抽出来，变成个残废大蛛蛛！” 视频那头宇航筋着鼻子，龇牙咧嘴的搓着脸颊：“哎哎哎~~哎呦我，太特么渗人了，快点整死他！快点的！我求你了！” “哈——你们的一个都……”身后传来了潜行者的低吼。 “瞄准脑袋每人三发，给我打……” 自命不凡潜行者死了，激射而出的子弹将他那个唯一抽不出骨头的脑袋打成了漏勺。 跟六角恐龙变种人死后出现的萎缩不一样，这个潜行者死后，组成他身体的骨骼框架原地崩塌， 宁奕用棍子将潜行者的尸体聚拢一堆，在路边一把火点了。 很显然，这潜行者应该是个新手，不仅变身之后行动迟缓，更是废话连篇。 宁奕猜，他可能在完全转变之后就没见过什么其他人，所以才会可笑的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 他来自哪里？是从学校里来的吗？学校里还有幸存者？ 被病毒拾取的残破记忆里还能不能找出什么有用信息？ 现在，一切都成了谜…… 他让曹红娇开着悍马带车队去综合楼， 自己则又来到了那条救过他小命的深沟旁， 沟里的积雪距地面半米不到，不知道这沟里又填了多少尸体，安葬算命先生的计划就此搁浅。 最后一辆车驶进校门，宁奕紧着衣襟跟进了校园。 前脚刚进校门，通讯器就在兜里响起了铃声。 “叮~” “喂！宁奕，你看看这两条讯息啊，提前做好准备。清单准备好，明天先给你派车送油。” “好。”挂断通讯，宁奕点开屏幕上的信息节点： 【物种大爆发已席卷南半球，幸存人类避难所建造特点…… 北半球趋于回暖，地面尸潮过境预计到达时间……】 第339章 物种大爆发 【物种大爆发席卷南半球……】 宁奕首先点开了这条信息，脚步没停，始终朝着实验楼方向， 心却随着阅读一直在往下沉。 按照他的理解，这次物种大爆发一定会以变异动物作为急先锋， 因为末世爆发伊始就出现了新物种，如果那些只会追着人咬的丧尸不能算， 那么长了卷尺一样舌头的丧尸肯定算， 除此之外，还有爬满会所外墙壁的拼装蜘蛛怪， 健身房楼道里那个长着两个脑袋的巨人，奔赴凛冬途中遇到的那几只巨大无比的飞鸟， 军事管制区里那些覆盖着羽毛的士兵，在沼泽湿地里几乎无敌的六角恐龙变种人， 长着芦荟丛一样尖角的多腿牛怪， 还有那些刚刚突袭了江城夜晚的飞禽和走兽…… 宁奕坚信，层出不穷的变异生物就是这条消息标题最好的现身说法。 可随着阅读的深入，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终究还是环境局限了眼界，若是放在全球的大环境下来看， 这次物种大爆发的急先锋不是动物，而应该是植物。 在这条信息的附件中，宁奕找到了几张卫星图片和一段由无人机拍摄的前沿视频。 卫星图片拍摄于南半球的盛夏， 是一组延时拍摄的对比图片，拍摄间隔为3天。 图片标注拍摄区域为，奥兰城中心街区的一处十字路口。 一共大概十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街道上还能看见丧尸和变异生物， 第二张图片里，这些丧尸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接下来的图片以近地轨道居高临下的视角，给宁奕展示了什么叫物种大爆发。 这个街角曾一度绿色雾气包围，宁奕不知道这绿色的雾气来自何处，信息中也没有表明， 可在长近十天的绿气笼罩消退之后，这个街口的各个角落里疯狂的钻出了绿色植物。 在最后两张照片里，这个街角已经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比大腿还粗的藤蔓穿透了地面的各处角落， 它们盘根错节的爬满了周围所有建筑，最后将整个街口全都裹进了里面， 在绿叶和枝条的覆盖下，那里像是一片史前森林，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类的踪迹。 卫星图片分辨率为30厘米，宁奕只能分辨轮廓，却无法看清那些植物的样子， 可这疯长的植物却让他在记忆中找到了些许苗头 ——土壤的退化和宇航说的那个复活化石【乌海拟齿叶】 如此看来，末世爆发的一瞬间，学校里的植物就已经开始了死亡， 民科射线引发的土壤退化和病毒变异应该是同时的， 只是当时大家都忙着逃生，没人注意到身边的树木草坪。 直到盛夏将所有户外植物烤干，大家才在风声的提醒下发现了它们。 心绪难平，宁奕大致扫了一下后面的讯息，将人类避难所建造特点的那条转给了露娜。 交代露娜要把信息给建筑测绘专家参考之后，迈步走向了图书馆方向。 前来搜寻物资的车队躲在图书馆右后方， 灯光的折射跃出了大楼边缘， 给死气沉沉的校园平添了一些人气。 林荫道上的整具尸体并不多见，宁奕知道，那些可以行动的丧尸一定会在寒冬到来之前躲进楼里的。 在图书馆北侧面路口，他看见了正停在实验楼前的车队， 自己所在的位置，让他想起了当初从食堂里跑出来的那个女孩， 那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被丧尸开膛破肚，掏光内脏的人， 也是第一个让他体会到内心无力的人， 作为末世心路上的重要一环，宁奕准备找到她的残骸并妥善安葬。 可踢着地面积雪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 女孩死去的位置除了几件冻在雪里的破烂衣裳，没有一点身体组织。 落雪后的地上可见很多脚印，这些脚印形状各异，不一而足，有人的，但更多来自其他生物。 再次搁浅了一个安葬计划，宁奕快步绕过图书馆，在实验楼门口与大家与汇合。 孙泽他们在大厅里查看实验楼分布图， 随行的其余变种人正将堆满楼梯的丧尸往外抬，一个个整齐的码放进外墙根的排水沟里， 那里有一个手持三棱刺的变种人在等着， 每一个被抬到这里的丧尸都会在摆脱僵直之前被他攮上一刀。 贯穿太阳穴的刺刀会彻底搅碎大脑， 这些企图躲进楼里撑过寒冬的丧尸，彻底沦为新世界的肥料。 曹红娇在发现宁奕之后，拎着那把安了瞄准镜的56式半自动跟了上来。 两人一同进到实验楼，跟孙泽等人在大厅汇合，又在宁奕的建议下一同去了三楼。 “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啊，以前经常来吗？有几个物理学科的实验室确实在三楼，就是……这实验楼设计的有点不太合理。” 指着楼梯扶手外直通一楼的空堂，孙泽轻笑道：“中间浪费这么大地方，看着是很敞亮，但楼层利用率不高啊。” 之前将同学尸体扔出扶手的场景突然浮现，宁奕有点出神。 曹红娇适时的接过了话茬：“孙叔叔，这个问题我之前问过老师， 老师说这里原来是最老的办公楼，本来要拆掉的， 后来因为与新建的图书馆挨着，就有人建议改成实验楼， 为了方便同学们翻阅资料，还跟图书馆之间建立了通道，这样冬天就不用从外面绕了。” 孙泽恍然：“哦，怪不得……” 宁奕还是一脸严肃的闷不吭声，曹红娇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哦，呵呵，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先带大家找到实验室，一会带你去看点东西。” “好，好吧。”曹红娇讷讷的点点头， 宁奕带着大家去了加工车间，可朝思暮想的鱼缸已经冻结碎裂，又一个打算就此落空。 五分钟之后，实验三楼的所有门都被破拆开来，由孙泽指挥的搬运行动正事开始。 宁奕把三棱刺装回步枪，搂着曹红娇推开了实验楼通往图书馆的通道大门。 逃往实验楼的一幕仿佛还在昨天， 末世彻底摧毁了江城大学，没人再给这里铺上红色地毯， 结满了霜花的钢板有点滑，踩上去还是会咣当咣当的响， 唯一不同的是，宁奕再也不怕丧尸了。 左顾右盼的找了半天，他在地板的缝隙里找到了当初遗落的铁管。 刚把的铁管从缝隙里抠出来，身后曹红娇就惊叹的道：“呦！这不是裁缝铺的扎枪吗？怎么会在这的？” 曹红娇在确认了前面的分叉之后更加确定了铁管的来源。 “就是裁缝铺的，老板娘跟我说过这东西，他老公用暖气管做的，这管子还是在后勤要的呢……” 曹红娇说老板不想买专用挑衣杆，说那种薄壁不锈钢管不结实， 有一次后勤清理仓库，在一旁看热闹的老板发现了这根废弃的暖气管， 他要来这根铁管，在修理工的帮助下将一头烧红砸扁分叉，做成了店里的挑衣杆。 老板娘拿不动这根管子，每次用的时候都要踩在凳子上双手撑着铁管才能取下高处的衣服， 所以，只要有人去扦裤脚或者买东西，这根明显用力过猛的铁管总是她绕不开的话题。 宁奕抚摸着结了霜花的铁管，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这一路的幸运。 当日的求生之路充满了危险，众人先是因为导师对陈宇的偏爱才有机会躲进了加工车间， 之后又是cos社的仿真枪帮他们解决了王志鹏，他们留下的钢管用帮大家做出了二氧化碳气步枪， 企图私造兵器展示力量的武术社团 给他们安利了短刀断矛，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根让自己变成超级人类的铁管，居然是因为老板的吝啬。 因为五块钱而被自己追打的算命先生又在这时闯入脑海。 那张胖脸上郑重其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总让宁奕感觉有点无法摆脱的宿命论意味。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炎热的午后，中文系那个胖子坐在卦摊后面一脸的坏笑： “嘿嘿，这两天你刷手机了吧？你这个签可不一般啊， 我跟你说世界末日就在眼前，你只要够骚，就绝对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你就是天选之子，不！天选之骚！ 哎？你干什么，别动手啊，我告诉你，我泄露天机命不久矣，你别给自己找麻烦！” “把钱还我！” “还你大爷！就特么五块钱，哎！别打人……” 心头回忆着当日的遭遇，宁奕搂着曹红娇已经走过了通道，再次来到图书馆内。 当日一别，匆匆数月，再次回来一切都变了模样。 三楼阅览室里涌出来虫子潮封锁了整个三楼阅览室大门， 并且在三楼边缘向下，垂直搭上了二楼扶手， 被冻结的样子像是暗红色的瀑布，让人看了心里膈应。 不能去三楼阅览室，收拾邢利臣和夏博尸体的打算也搁浅了， 宁奕搂着曹红娇右转，从步梯下到了一楼。 不知因为什么而破碎的图书馆大门上夹着不少丧尸的残躯， 被他用椅子打下楼的郑铮尸体也已不知了去向。 又搁浅一个…… 两人进到一楼阅览室，除了挤在墙角的那几十只僵硬丧尸，这里几乎还是之前的样子， 宁奕一片腿坐到了书桌上，看着曹红娇惨笑道：“告诉你个事，邢利臣、夏博和郑铮都死在这栋楼里，王志鹏他们死在实验楼。 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看看，或者，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提前跟我说，我们今晚在学校宿舍里住，搬完东西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迟疑一瞬，曹红娇指了指宁奕手中的铁管，小心翼翼的问： “你，你怎么拿到这个的啊？当时发生了什么？你好像说过，但我当时没认真听。” 突然来了兴致，宁奕从桌上下来，拍拍手道：“你看着啊，我当初在超市里跳了个舞，我给你跳一遍，叽叽叽叽叽叽……” 学着当初的样子，他边唱边跳，右手刚搭上脚腕， 曹红娇就在旁边笑的弯下了腰：“咯咯咯……没看出来啊，你个大老爷们还有这么骚的一面！” “啊？！”箴言重现，宁奕失神的瞬间， 一下踩到了地上冻结的血迹，脚下一滑失去重心， 毫无征兆的扑向了身后的桌子， 稳住身形之后便双臂架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曹红娇吓了一跳，还以为宁奕扭伤了腰，正准备凑过来搀扶，就见宁奕震惊的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 两人进来时这本书就是打开的，慌乱的扑倒把书合上了一瞬， 宁奕呼吸急促，慢慢拿起书，将书页重新闭合， 红色的外皮上出现了书的名字——民兵训练手册。 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脑门，宁奕皱着眉看向曹红娇，支吾道：“卧槽！邪，邪门了。” 不等曹红娇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宁奕就揣上那本书，带她走出了阅览室。 皱眉沉思的样子让曹红娇心里不踏实，刚走了没几步她就开始问宁奕怎么了。 宁奕不想将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说给她听，思来想去最后无意间摸到了兜里的通讯器。 “对了，你学的什么专业？”宁奕问，他想用那个自己无法解释的绿色雾气岔开曹红娇的好奇。 “我，我，我旅游啊，为什么问这个？” “正好。”宁奕郑重的点下头，调出刚刚看过的信息给曹红娇看：“帮我分析一下这里绿色的雾气是什么，多久会到咱们这里。” “哦。”曹红娇看的很快，两人刚走进通道她就仰起头尴尬的说道： “先说好啊，我，我学习不太好，这个绿色的雾气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感觉可能是种子或者孢子，要么就是虫子， 这个雾气会不会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大概推断出它什么时候不来。” “啊？”宁奕站住脚，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学姐：“你快说说。” “好。不过不一定准啊。”盯着宁奕迟疑两秒，她小声说道：“天气转暖之前， 只要北半球的冬季盛行风不变，这东西就不容易过来……”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曹红娇虽然成绩不好，但地理学的不错， 之后的几分钟时间里，她从相对理想的角度给宁奕阐述了自己判断的理由。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温带大陆性气候， 每年的冬季都会在西伯利亚高压，与阿留申低压的相互作用影响而盛行西北风， 寒冷干燥的高压冷风将从大陆深处吹响东南海洋， 冬季风是北半球最强的环流系统之一，它甚至可以穿透赤道，影响到澳洲季风。 “所以，只要它们不随环流上升到大气上层，在风向改变之前它们应该都不会来到我们这里。诶？你怎么啦？” “没事。”宁奕笑着摇摇头，重新搂住曹红娇还想调出白衬衫丧尸的影响给她看看，却无意间发现了视频的拍摄日期，竟是在半个月之前。 “啪！”突如其来的枪声过后，外面很快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快，快走！” 第340章 礼花的突袭 等宁奕拉着一脸懵的曹红娇从通道冲进实验楼大厅时， 之前还在楼门口准备搬运东西的变种人已经基本全都退进了实验楼。 门外只有五六个人正以货车为掩护，戒备着西面的动静。 “天上有无人机，校外小区里还有不少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一个满脸是血的变种人跑过来，用帽子抹了把额头上还未风干的血迹，龇牙咧嘴的说道：“有手雷。” “手雷！？”有点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宁奕探头向外看了眼， 有车挡着，看不见那边的情况，可周边积雪和食堂的窗户上都反射着火光：“军队吗？刚才你们开枪了？” “没开枪。”变种人摇摇头，接着将手里染血的解放帽递了过来：“应该不是军队，这手雷好像是自己做的，不知道从哪儿扔过来的。 嘶~真疼，但，但是杀伤力不够啊。” “嗯……”宁奕检查了一下他额头侧面的伤口， 五六个不算太大的出血点已经不再流血， 帽子的黑色绒毛里除了血迹还能看见一些杀伤弹片的残渣， 宁奕摘出几粒放在手里自己搓了搓， 这里面有碎玻璃、碎石子甚至还有剪碎的红牛铁罐。 “呵~果然是自制的。” 正在这时，有架无人机从靠近食堂一侧缓缓降了下来， 镜头对准了实验楼大门的一刻，卡车后面的变种人举枪便要射击， 可那无人机又立马拉升高度，很快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有，有敌人吗？”孙泽在三楼扶手探身问道。 “没事，你们继续，我去外面看看。” 宁奕让曹红娇跟大家待在一起，自己抄起半自动步枪，带着那个受伤的变种人快步走出了大门。 在卡车尾部靠近大门的位置，超过20厘米深的积雪被“手雷”炸出了一个直径近一米的坑， 迸溅而出的杀伤弹片和融雪在周边泼出了一圈麻点。 十米外的卡车玻璃完好无损，说明这颗手雷威力不足。 西侧，百十米外的商服区墙垛后至少有二十几人， 虽然在尽力隐藏自己，可月光和火把已经将他们拉长的身影投过了围墙中间的铁栏杆。 拉升高度的无人机刚从食堂另一侧绕到墙外，宁奕就拉动枪栓将一颗子弹推入了枪膛， 对身旁变种人小声交代道：“回去告诉大家藏起来，别让他们看见眼睛，我去前面看看，最好能拉点人入伙。” “哦，好。”变种人转身跑进了实验楼。 “小心啊。”曹红娇在实验楼门口小声的喊了句。 “知道了，你们继续，我一会就回来。”宁奕答完，刚向前走了几步，围墙后面的无人机再次起飞。 这次它没有从食堂后面绕路，而是原地爬升十几米后径直向着宁奕冲了过来。 无人机下面晃晃荡荡的好像挂着个东西， 看形状像是个用胶带封了口的塑料杯。 “小心啊，刚才好像就是这玩意。”身后话音刚落，无人机就飞到了距离宁奕十米左右的位置， 悬挂物上火花一闪，紧接着，那东西就在惯性的作用下朝宁奕甩了过来。 看上去有一些分量，自由落体运动的速度不算太慢， 其上的火焰不但没有被寒风熄灭，反而在离开无人机后出现了类似导火索的嘶嘶声。 “卧倒！”大喊一声，宁奕刚跑到路边的一颗枯树后面，爆炸就发生了。 “砰！” 半秒不到，炮仗特有的硝烟味钻进了他的鼻子，杀伤破片像洒豆子似得打在卡车车厢上，噼里啪啦的响声有气无力。 无人机没有丝毫犹豫，投下“炸弹”之后直接原路返回了， 五秒不到，围墙后面又同时升起了两架。 “你们是什么人？！出来谈谈。” 等了两秒，对面没有回答，宁奕对准其中无人机抬手就是一枪。 “砰！”没打着，可围墙后面却出现了明显的叫嚷声。 “草！步枪！军队的！” “不可能，哎呦！你特么杵我眼睛了……草！” …… 不知道是不是操控者惊慌失措间碰到了投掷开关， 那两架无人机突然前后晃了两下，紧接着火光连闪， 竟将挂在下面的炸弹原地投了下去。 一时间，惊叫和谩骂同时爆出，之前躲在后面的二十几人全都鬼哭狼嚎的向后逃了出去。 “快跑！” “你大爷的，真是废物！” “哎呀你妹啊！你是真特么不靠谱！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滚！谁让你杵我眼睛了！” …… “砰！砰！”爆炸腾起了两团黑烟。 影影绰绰间，刚刚逃走的那些人好像扛着什么东西又回来了。 “喂！别打，咱聊聊！”宁奕前走几步喊了嗓子。 墙头后面还是没有特定的回话， 宁奕释放感官故意探查墙后动静， 发现那些人正压低声音互相埋怨着，他们听到了宁奕的喊话， 却又在互相提醒不要上当，像是之前吃过什么亏。 慌乱拆解包装纸的声音只持续了两三秒， 防风打火机的声音刚出现，枪头上就架起了两根小腿粗细的圆筒， 导火索的光火在纸筒末端很快消失不见， 月光中那两抹黑烟还未完全消散，圆筒前面突然钻出个黑色圆球。 有拳头那么大，圆球喷出长筒后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向了前方， 飞行轨迹被那冒着火花的尾巴标记的清晰无比， 可这一下打的有点偏，落点距离宁奕至少近五米，甚至不需要躲闪。 “砰！” 宁奕用枪打掉墙头的一个圆筒作为回应， 正想击落另一个圆筒，刚刚那个偏离目标的圆球突然在他身后爆炸了。 “库嗵！哗~~~~” 爆炸声音极响，璀璨的光芒将周遭照的通亮， 周围噼里啪啦的火花卷起积雪，炸的漫天都是， 远处匍匐在积雪下面的尸体被这亮光映出了阴影，看上去更清晰了。 “草！礼花？！”一瞬的愣神之后，宁奕举枪想将枪头的另一根圆筒也击落，可一回头却见证了另一幕滑稽的景象。 被他打落的圆筒在墙根底下喷出了第一颗礼花弹， 慌乱的躲避让另一根圆筒也掉回了墙的那边。 一秒不到爆炸声紧随而至， 漫天的火花将那边照的亮如白昼，二十几个人鬼哭狼嚎的抱头鼠窜。 狼狈的模样可笑至极，宁奕笑着朝身后招了下手：“留下二十人守住实验楼，其余人带上枪，把他们抓回来，一个都不要跑了，要活的， 注意安全，不用隐藏身份了。” “是！” “快快快……” 躲在卡车后面的变种人起身到实验楼大门口叫了其他人，之后快步从宁奕身边冲了过去。 躲在卡车后面的曹红娇探头探脑的向这边看着， 害怕又好奇的样子让宁奕想起了初见破风甲时的自己，作为二代超级人类的曹红娇跟蒋华一样，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能力。 “你过来，看烟花！”宁奕伸手招呼。 “哦，好！”曹红娇小跑着刚从卡车后面出来，宁奕兜里通讯器又响了。 “到学校了啊？顺利吗？”通讯器刚接通，马玉就满眼小星星的问道。 “呵，顺利。”宁奕将镜头对准百十米外鸡飞狗跳的围墙里面。 满地尸体的冬季校园里突然爆出了绚烂的烟花， 虽不合适宜，可看上去却毫无违和。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马玉笑容里泛起泪花，调整好状态，轻声问宁奕：“你，需要接应吗？我想去学校里看看……” 看了眼一旁盯着烟花愣愣出神的曹红娇， 宁奕转向通讯器点了点头：“来吧，让胖子带人送你来，别着急，礼花应该还有，等你来了再放。” 第341章 注意植物 通讯挂断之后宁奕才发现， 包括孙泽为首的科学家在内，留守的二十几人全都从楼里走出来了。 就在卡车旁，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围墙那边， 在地面上横冲直撞的礼花弹也能炸出层层绚烂， 花火相似，却再也回不到从前，这是末世之中难得的奢侈，也变成了最揪心的回忆杀。 五秒不到，有人开始笑着摇头，之后是连声的叹息和低低的哭泣…… 宁奕没有什么可以跟烟花联系到一起的刻骨铭心， 可他代表不了所有人，地上的烟火还是勾起了有些人难忘的回忆。 留守人员中五六个女性变种人，她们几个聚在一起，脸上带着笑，不停的抹眼泪。 男人们全都点上了烟，静静的抽着。 宁奕还以为他们想起了过年时与家人团聚的温馨场景。 正想转身，忽见一个体型壮硕的男性变种人跪到了地上， 他张开双手仰面向天，呼出长长的一口气之后，慢慢闭上眼睛，哽咽道： “闺女啊，爹对不起你，爹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啊，到你学校的时候大楼都烧过一遍了，爹没找着你啊。 你之前总让爹给你买烟花，你说你娘变成天上的星星了，放烟花你娘就能看见。 现在这就有烟花，你看见了吗。 你要是，要是也变成星星了，你给爹打个招呼呗，你在哪儿呢，爹，想你们啊，想了……” 说到最后，这哽咽在嗓子里的话已经低不可闻， 远处的喧嚣没能掩盖住这让人揪心的哭诉，说完之后男人一个头磕到地上，呜呜的哭了。 悲伤开始在人群中蔓延，被遗憾裹挟的思念在每个人脸上渲染出了不同的颜色。 孙泽红了眼眶，泪花晶莹，映衬着远处的烟火，虽未滑落，但下巴已在不住的颤抖， 鼻孔以频繁变化大小的方式平稳着呼吸， 强撑的坚强始终在他脸上绷着微笑。 有几个男的蹲在地上默默抽烟，其余所有女的都聚在了一起。 媳妇、儿子、老公、爸妈…… 这些词总能在人群中听见，宁奕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发现身边曹红娇也眼眶红红的。 “想家人了？” “嗯。”曹红娇擦干泪水，慢慢走到宁奕身前， 叹着气望向远处的烟花：“跟你说个事，晓雪找我谈过，他给了我两个理由，我非常意外。” “嗯？两个理由？谈的什么？”宁奕问。 “你知道晓雪为什么叫冰美人吗？” “啊？”宁奕一怔：“她就跟你说的这个？” 曹红娇苦笑着仰起头，看着宁奕慢慢说道：“不是，我总感觉这跟晓雪的做法有关系， 你可能不知道，李晓雪是你们那届的入学成绩全校第一，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学校的，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江大。 你们入学没多久就有部队进校征兵，她没去，但有人找过她， 当时好像做了各种指标测试，心理系的刘老师说晓雪智商很高，而且非常理智， 在处理问题时理智的像一块冰，冰美人就是她给起的外号。 测试没多久晓雪就去了趟部队，快期末的时候的才回来，考试都免了。 好像还签了个什么协议，我是在老师聊天的时候听见的。” 后脑勺一凉，宁奕瞪着眼睛反应了好几秒才问道：“签协议？她入伍了？” 曹红娇眼神忽然暗淡了几分，不无羡慕的摇头说道：“应该是吧，我就是听老师们说晓雪好像是不能出国了。 我有一次在校办公室的桌面上看见一份档案，上面有晓雪的名字， 里面有机票报销票据，还有一份保证承诺，是学校给部队出的， 当时办公室老师和武装部的人出去送几个陌生人， 我本来还想看看协议内容的，结果内容没看见，还被他们发现了， 当天他们找到我签了份保密协议，晓雪应该是入伍了的，她有津贴，别的就不知道了。” “嗯？”就像嗓子里噎了个冰块似得，宁奕梗着脖子好半天才稍微平复了心情： “她找你谈的什么啊？跟这些有什么关系啊？” 远处的烟花停了，火光彻底暗淡下去之前，宁奕看见曹红娇的脸红了：“她说你是……” “知道了。”宁奕一把捂住曹红娇的嘴：“知道了，回头再说，这人多。” 却没想到曹红娇摇着头哭了，宁奕放下手后，她继续说道： “晓雪跟我们几个都谈过，但给我的理由跟给她们的不一样。 除了你是超级人类，要有更多后代这些话， 她还告诉我要赶紧占住位置，只有尽快成为……” “行了。”宁奕伸手将曹红娇的头搂进了怀里：“别说了，傻姑娘。” 曹红娇在怀里啜泣，宁奕抚摸着她的头发，仰望的星空里恍惚出现了晓雪的脸， 她现在还安全吗？ “叮！”刚勾勒出来的轮廓被通讯器的铃声打乱。 心里的人儿出现在了屏幕中，晓雪没事人似地笑问道：“老公，你在干嘛呀？” “呃，咳咳，你们聊……”曹红娇边整理头发，边向实验楼跑去。 慌乱的样子把晓雪逗笑了：“实验楼？在学校吗？” “对，你那边怎么样？”宁奕示意身边人注意警戒，然后一个人蹚着雪朝校园里面走去：“形势稳定了吗？” 晓雪一怔之后随即恍然道：“呵呵，他都告诉你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不用担心，现在武力对抗已经停止，张将军正在跟各方代表谈判， 我感觉谈判形势不容乐观，你还是要做好准备， 目前还不知道南方战区对你的态度，他们虽然情况不妙，但还是有能力发射远程导弹的， 不太可能用战略导弹，我会建议张将军给你一些反导……” 一路听音，宁奕来到了校园超市门口，卷帘门紧闭着，想来刘超的尸体应该保存完整。 前脚踏上台阶，开启卷帘门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交代： “晓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咱们好像……” “咱们的爱情是真的！”晓雪抢先说道， 然后笑盈盈的调转通讯器，给宁奕看了自己的肚子，之后又郑重道：“你是我唯一的男人，这是命运， 宁奕，不要误会我，我是个非常理智的人，从我记事起就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必胜的理由， 目前，只有两件事我是遵从着内心做的决定， 第一件就是对你的感情， 这段感情里我没有用理智，全都追随着内心的指引。” 眼中闪着泪花，李晓雪抬手伸向屏幕好像要抚摸宁奕脸庞，笑着说： “你没忘吧？是我向你求的婚， 在不知道你是超级人类的情况下有了你的宝宝， 为了你的安全，我用超级人类的重要性说服身边人，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建立起了一个小圈子……” 说到这，她突然停顿一下，脸上又多了点忧伤： “第二件事，为超级人类留下更多后代这件事里，我有私心， 我的宝宝很健康，他应该是第一个超级人类的后代，却绝对不能成为唯一一个， 必须要有人替他分担责任，承担风险…… 这是我作为一个准妈妈的私心。” “晓雪，你说完了？” “啊。”晓雪点头。 “我说的不是这个。”迟疑了一瞬，宁奕笑问道：“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在大学就入伍了啊？” “是，你怎么知道的呀？这个应该不用保密……诶？” 忽见宁奕怔在了原地，晓雪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喂！宁奕！” “晓雪，让张将军注意植物，植物。” 第342章 自然的试探 刘超的尸体确实还在超市，只是不如宁奕想的那般化作了一截安静的焦炭， 而是整个上半身都扎进了收银台外面的冰柜里，只有一双焦黑的腿露在外面。 宁奕曾用玻璃饮料瓶重击刘超腮部使其陷入了昏迷， 然而烈火焚身并不是他最初的选择，当初他一心只想打死这个坑了自己的叛徒， 是那脱臼碎裂的下颌让他放弃了继续砸击。 趁着昏迷休克将仇人付之一炬，在那时看起来是最为干净利索的解决方式。 可天不遂人愿，那瓶煤油并没有直接将刘超送入地狱， 宁奕离开之后刘超醒了，可能是想用冰水熄灭身上的火焰， 他扎进了收银台外侧盛满水的冰柜里，整个上半身都隐匿其中，只有那双烧的焦黑的腿担在了外面。 或许是因为烧伤过重失去了意识，也可能是绳索的束缚让他无法脱身，最终导致了溺水。 在这场背叛、自私和杀戮共同造就的以命换命里，宁奕险死环生的活了下来，叛徒却意外的遭受了两次折磨。 境遇和身份跟当初不同了，宁奕在这惨烈的死状里找不到一丁点复仇的快感。 “宁奕，你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通讯器里的呼喊把宁奕从短暂的愣神中唤醒。 他应了一声快步走向收银台， 隔着柜台的不锈钢桌面，打开照明灯，以局部视角给晓雪看了刘超腿上那几条小指粗细的藤蔓。 深红色的藤蔓和枝条大半已经冻结，可叶片边缘却呈现出了至少三圈不同的颜色， 如同植物反复对抗寒冷之后的最终死亡。 它们从血肉之中钻出来，以近乎螺旋状的姿态在刘超裸露的一块小腿上缠了将近一圈， 还未烧穿的衣服下面鼓起了不少小包，大小如同菌类的伞盖，密密麻麻，到处都是。 凝眉思考了几秒，晓雪迟疑的问道：“这是……树桩？” “不，是尸体。”宁奕说完拿回通讯器，探头向冰柜里面看了眼。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胃里瞬间开始翻江倒海。 冰柜的亮银色的内胆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存水了，柜底有一层凝固的糊状物，盘根错节藤蔓铺稀疏的铺满了整个柜底， 它们不仅跟尸体的脑袋织在一起，好像还洞穿了冰柜内胆。 藤蔓之上盖了一层半尺多长，密密麻麻的晶莹白毛，跟当初死在职高食堂里那些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呕！”险些没将之前吃下肚的东西吐出来， 宁奕把通讯器揣进兜里，快步绕出收银台，几下撕碎了超市正面的卷帘门， 之后拉着冰柜一把甩出十几米，扔进了综合楼前的空地。 “宁奕，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嗬~~~~咳咳咳，呕~呸！”拍着胸口干哕了半天，宁奕平复气息再次掏出通讯器，气喘吁吁的叮嘱道：“晓雪，冰柜里长了藤蔓，之前那次瘟疫可能是一波植物的复苏。” “可战区并没有检测出孢子之类的东西啊。”又思考了几秒，晓雪补充道：“那场瘟疫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有检测出任何东西……” 听着晓雪的分析，宁奕在超市门口来回踱步，踢着积雪向左侧走了十几米，却无意间在通往宿舍区的台阶角落里发现了变异生物的踪迹。 超市楼和台阶之间的空隙上方有个铁皮盖，里面堆着不少打成捆的废纸壳， 现在纸壳捆上面被掏出了一个参差不齐的窟窿，纸壳碎屑洒得到处都是， 几个大号鸡爪子从洞口里横着伸出来，一动不动。 “所有迹象或许都可以解释，但不会是现在。”宁奕说完探手拉住纸壳上缘的绑绳， 突然发力将一整摞纸壳都甩进了林荫道。 躲在纸壳洞里的东西硬邦邦的掉了一地，足有七八只，是那些像小恐龙一样的变异生物。 镜头对准积雪里的尸体，宁奕缓缓蹲下身问道：“晓雪，你见过这种东西吗？” “没有，战区这边没见过，这是什么？” 宁奕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今天晚上战区里面飞进去变异鸟了吗？” “很少，只是偶尔能看见，宁奕，你想……说什么？” “唉~”咬着牙叹了口气，宁奕调转摄像头，神色担忧的说道：“初冬的瘟疫和这些变异生物可能都只是一种试探，大自然在重新建立生态系统。 你记得吗？瘟疫爆发在初冬，前几天气温有所回升， 这些变异生物极有可能是跟着暖流跑过来的，我刚才还纳闷怎么没看见几个，你看，它们都冻死了。 让张将军做好防护的吧，迟早会来的。” “嗯，我……”晓雪神态凝重的刚应了一句，视频那边就突然传来了警报声， 晓雪身后，杨老师匆忙的身影一闪而过，两秒之后又跟着晓雪母亲一同折返了回来。 “发生了什么？”宁奕问。 “谈判破裂了，我要挂断了，回头再聊。” 晓雪刚说了一嘴，于桐和王雪静就出现在了视频画面之中， 王雪静给宁奕甜蜜一笑，挥手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晓雪起身离开了。 于桐跑过来拿起通讯器，接着就开始了小跑，颤抖的画面中宁奕好像看见于桐抱着突击步枪。 “发生了什么？”宁奕有点慌：“你们没事吧？我这就过来！你等着！我一会就到，很快！” “不行，你别来，你不能来。”于桐停住脚步，调转摄像头将躲进加护空间内的人全都扩了进来：“小黑你看，大家都很好，这里非常安全。” 宁奕起身刚要说话，晓雪又笑着接过了话茬：“你别来，你不能来，宇航已经掌握了绝对优势，其余几伙人已经退到了轻工业区， 这种对抗的烈度不会很高，你要是来了，他的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所有人都不会允许变种人掌控战区，到时候这里将彻底大乱， 宇航就再也不会有翻盘的机会了，你的工事防不住钻地炸弹的饱和轰炸，就算我们逃出去了也活不下来，宁奕，你真的不能来。” 杀心暴涨，宁奕怒气涌动，眼中紫芒闪烁，冷声道：“不行，大不了，我冲进去，我杀了……” “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晓雪用呵斥打断了宁奕的话， 宁奕也在短暂的愣神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晓雪，我刚才，只是……” “放心好了。”泪花在眼眶中闪烁，晓雪换上一抹心疼的微笑，安慰道：“蔡学长的二代超级人类特征跟之前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可能比不上你，但他特别敏捷，力量大，速度也快，他穿上了‘隼’，就在门外守着，陈宇也在， 他们带着几百个张将军的亲信守着我们，守着黛西和徐彤，老师和同学们都被妥善保护起来了，你不要担心。” “儿啊，晓雪说的对。” “小黑，你不能来，如果你暴露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弟，你放心吧，这里有我们呢，你忘啦？嘿嘿，我们也不是普通人。” …… 那边岌岌可危，所有人却都在劝自己不要去， 这种感觉让宁奕有点抓狂：“可，可我现在该做点什么才……” 晓雪笑着摇头，示意宁奕不要说话， 她跟于桐和王雪静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对着镜头悄悄做了个口型：“国王。” “叮！”另一个呼叫在这时切了进来。 视频接通之后，宇航只说了四个字：“放心，别来。” 他身后的战区内部分布图上，红色区域已经占领了四个角中的三个，左侧中间的小块区域正在迅速缩小。 第343章 信念和遗憾 紧张和担忧在这四个字之后缓解了不少。 两通呼叫先后挂断，宁奕心里些许安稳，却又空落落的找不到了什么抓手。 实验楼那边还没有动静，转头间他看见了综合楼前空地上的冰柜。 想来是因为藤蔓的缘故，刚刚的凌空抛投并没有让刘超的尸体与冰柜分离开来。 心里接受不了那种长满白毛的植物，宁奕想把它处理掉， 走下台阶，他在空地上找到了一辆城市suv，跟当初送走崔凯的那辆一模一样。 抓着脚踏板将车翻过来，宁奕在正对汽车的左面车底找到了一个秤砣大小的空心金属罐， 用力拽出连接两端的管子之后汽油淌了出来，露娜说的没错，这就是汽车的汽油油路。 转身又把冰柜连同尸体一起扔上了汽车，宁奕点了把火。 这次燃烧比之前那次要剧烈的多，刚才从管子里流出的汽油洒了不少， 火焰没一会就蔓延到了汽车发动机附近。 又一次火化，虽说理由不同，可要将一个人烧两次，宁奕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他看着火光，慢慢退到了空地边缘，转身刚跃上林荫道就听见实验楼那边的呼喊，胖子和马玉到了。 等他回到实验楼附近时，地上已经蹲了十几个抓回来的人，他们双手抱头在地上蹲的老老实实，除了时而挪动一下酸麻的双腿，不吭一声。 胖子之前喝下的那点酒已经基本无碍，此时正在实验楼门口指挥着后带来的人加入物资搬运行列， 马玉发现宁奕后第一个奔了过来，笑着抓住宁奕的手摇啊摇的：“你干啥去了？” “没事，我溜达。”宁奕微笑答道。 曹红娇慢了一步，她对马玉好像有些畏惧，慢慢走到宁奕身边就微笑着再也没说话。 “大哥，咱一会咋整啊？”胖子跑过来问。 “东西搬完你们就回去，让孙哥带人整理好所需物资，列出清单然后让露娜尽快传给张将军。” 宁奕说完看了眼几米外瑟瑟发抖的俘虏： “这些人带回去，先住在村里吧，找人看着就行，等我回去再说。 我今晚不回去了，在学校里住，明天等我消息再来接我就行。” “好的，大哥。” 宁奕情绪不高，胖子也没多问， 马玉一听要在学校留宿立马来了兴致：“呀？不回去了啊？那我也能跟着你吗？” “能。”宁奕笑着搂住马玉，左手又招来曹红娇，将56式半自动甩到身后，第一次在校园里开始了左拥右抱的漫步。 黑暗对三人来说不是问题，可时过境迁的前后对比总是不胜唏嘘。 右侧前方空地上熊熊燃烧的汽车不时爆响一阵，刚走了没几步马玉就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想看烟花……你是不是忘了啊？” “啊！”宁奕一愣，连忙朝身后喊道：“胖子，问问他们还有没有礼花。” “有！马上。”胖子喊完没一会就抱着用绳子捆好的四根礼花送了过来。 “他们是烟花厂的。”马玉接过礼花，心满意足的跟上宁奕，笑着道： “我刚才问了，从村口继续往里面走几公里，就在山里面，他们平时走乡道进外环，大概有个不到50人，市里那些改装猎枪都是他们给的发射药，他们用发射药换吃的。” “啊？”宁奕有点惊了：“都是你问的啊？看不出来啊。” 曹红娇掩面低头，马玉嘿嘿一笑，继续道：“跟露娜学的，对了，咱去哪儿啊？” 不知道汽车还会不会爆炸，走过食堂之后， 宁奕指了指男生宿舍圈楼后面的上坡：“从这走，咱去五号楼，蔡克涛让我帮他拿点东西，家里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 “对了！”马玉紧跑几步来到前面，一脸无奈的笑道：“吕老师他儿子就在你炸你的那些人里……” 自从进了校园马玉就格外兴奋，几步一跳，一说一笑，欢快的像个准备去游乐场过六一的孩子。 她说之前在兵工厂跟吕老和黄工相认的青年叫吕海， 是战车设计专家，之前众人在兵工厂时，这一家三口还绷着情绪， 宁奕前脚刚走，进到宿舍区的三个人就哭了个稀里哗啦。 相比这一家三口的劫后重逢，其他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马玉在安慰吕老和黄工时跟吕海简单聊了几句， 吕海说末世爆发之初军队还以为遭到了攻击， 当时丧尸遍地，他们只来得及转移内部幸存者及主要科研人员， 为了尽快规划功能区，实现异地军工规模量产，在最短的时间内整备成军，恢复全球反击能力， 这些被带进凛冬内城的军人居然用昼夜不停的工作以及信念理想，硬生生压制住了对亲人的思念和担忧， 或许很多人早已经有了答案，当时没人主动要求先找自己的家人， “有国才有家”是那时最经常被提起的话。 昼夜不停的工作让战区很快完成了最初规划，等设备基本配置齐全，一切建设步入正轨时， 大多数人的家眷已经下落不明。 吕海说战区的搜救反馈里有很多遇难报告，下落不明的只占少数。 没找到家眷的人聚在一起时都会苦笑着互相告知家人失踪，而不是死亡， 更是没一个说自己的家人变成了丧尸或被吃掉的。 失踪，似乎是最能抹平他们心里愧疚的借口，也是无法挽回时最好接受的谎言。 吕海说战区的无人机去过老人家里，并从大敞四开的阳台窗户进入了室内， 可家里除了加固过的房门和一些自救的痕迹，已找不到二老的踪影。 没有尸体，没出过门，是总会重逢的侥幸一直支撑着吕海走到今天。 “老吕给了儿子来了个大嘴巴子，挎喳一下！”马玉比划时手里礼花掉到了地上， 她想去捡，曹红娇却笑着抢到了前面：“大姐，我拿一会，你歇歇。” 马玉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空出双手之后她拉着宁奕看东看西，一刻不停， 一会指着窗户喷满血的咖啡厅说浪漫， 一会又问宁奕学校的澡堂子洗一次澡多少钱，有没有大保健， 虽然此时化身了傻白甜，却依旧时不时的蹦出几句江湖话语， 明知故问有点滑稽，可那无比向往的样子属实是让人心酸。 “宁奕。”走过冷饮厅，马玉突然不蹦了，她抓着宁奕的手，眼眶通红的抬起头道：“我这辈子都没谈过恋爱，我之前开大g，有钱，有地位，黑白通吃， 谁见了我都叫我一声大姐，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的生活， 可没人知道，我最羡慕这些能上大学的学生，每次一有时间我就把车离着老远的停在大学外面。” 忽略了漆黑之中，匍匐在周遭积雪下的尸体，马玉手指前方，在死寂沉沉的楼宇间转了个圈， 最后泪流满面，却又遗憾无比的看向宁奕：“你看，你看这多好，大学多好，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太可惜了。 宁奕，我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要上大学，我要在大学里遇见你，咱们谈一回恋爱，你说好不好？” 马玉脸上多了羞涩的笑，说完便满眼热切的盯着宁奕不做声了， 期盼的眼神在等待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马玉这个请求不算太难，况且已没有了逢场做戏的必要，可凛冬那边正生死相拼，飘摆不定，宁奕心里总是踏实不下来。 “咳咳。”曹红娇绕道身后用礼花桶碰了下宁奕：“那么没眼力见呢，这话还听不出来，答应啊。” “哦，好，我……”宁奕刚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说话，兜里的通讯器突然响了。 马玉脸上的期盼瞬间变成了失落：“接吧，一会告诉你个秘密。” 视频接通，宇航的苦涩的笑容浮现，多余的话没有，他只是抬起右手比了个ok， 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流着泪叹息道：“一切搞定，镇压结束了，放心吧。” 通话结束，晓雪的信息也到了：“安全了，暴动者已经被压制在内城一角，宇航完成了对内城的绝对掌控。” “好。” 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宁奕扬起头长长的叹气， 他体会不到宇航的心痛，却在安稳中找到了彻底的满足。 再睁眼睛时马玉已经向前走远了，她低着头好像在哭泣，曹红娇抱着四个礼花跟在一旁小声安慰着。 “喂！”宁奕叫住马玉：“美女！你刚才说什么秘密啊？” 可能是感觉自己的请求被忽视有点尴尬，马玉擦了把眼泪，哽咽着强挤出一丝笑容：“啊，我，我的纹身没了。” “对啊，大学生一般都没有纹身的。”宁奕筋起鼻子坏笑，走到马玉身边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美女，有男朋友吗？处个对象呗？” 扑哧一笑，马玉囔着鼻子道：“啊，行，我还想要个孩子。” “啊！？”这前后十万八千里的回答给宁奕造一愣，他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曹红娇。 曹红娇也是一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两秒之后，她用礼花碰了马玉一下，小声提醒道：“还没处对象呢，先让他追你。” “啊，对。你得追我……”像是怕宁奕反悔，马玉话刚出口连忙又反悔了：“哎呀，不行，我答应了，处对象吧。” “咯咯咯……你真是没处过对象啊。”曹红娇在一旁笑弯了腰。 宁奕勾住脖子将马玉搂进怀里，仰头去看天上的星星， 他理解晓雪的话，却在心里拒绝了她的打算。 “超级人类可以保护自己的孩子，他们不需要风险分担。” 第344章 校园里的烟花 抱着马玉唏嘘了好一会，宁奕突然发现曹红娇正在不远处偷笑。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惑，随即脱口而出问道：“对了，学姐，问你个事， 当初我把你认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神态面对我，你不怕激怒我吗？” “怕啊，当然怕。”曹红娇收住了笑，尴尬的伸着脖子吐了下舌头，然后支支吾吾的说了当时的想法。 跟马玉的遗憾比起来，这位学姐的想法可笑的多，也让宁奕轻松了不少。 原来第一次在车库见面曹红娇就认出了宁奕。 惊讶之余她也记起了往日恩怨， 当时她给自己做了两手打算，一个是尽力隐藏身份，以待脱身；二是在被发现时立刻求饶，以求活命。 她没见过宁奕得势之后盛怒的样子，却清清楚楚记得那个在学校里敢怒不敢言的穷小子。 在被逼问时，她本打算跪地求饶的，可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可笑的想法。 她想试试自己以往气势能否再次镇住宁奕，结果就挨了这辈子最狠的一个耳光，还差点被宁奕掐死。 说到最后她有点难堪，声音微不可闻，更不敢抬头去看马玉和宁奕的眼睛。 “呵~别想了，都过去了，早已经扯平了。”宁奕轻笑着朝她招手，搂着马玉继续往前走。 清亮的月光从两栋楼中间斜洒一道，孤寂冷清，却又在遍地尸体的校园里显的清纯无比。 三人踏着挂了硬壳的积雪，在楼间空隙转弯进入男生宿舍圈楼。 故地重游，这里变了模样，却依旧保留着往日的痕迹。 圈楼中间空地是篮球场，这曾是最热闹的场所，只要不下雨，总不缺乏奋力跑跳，挥洒汗水的身影， 只可惜如今熙攘不再，篮球架上挂了不少残肢，寂寥的积雪下又不知趴着多少同学的尸体。 场地边缘的粗铁杆上还能看见未取走的晾晒被褥，污血沾染灰尘，在上面画满了狰狞的符号。 心里难受，宁奕低下头开始用力揉动太阳穴， 耳边好像又出现了拍打皮球的砰砰声…… “哎！好球！” “传了传了，啧！别贪呐！你又没篮！” “草！三分！哈哈哈，准不准？我就问你准不准！” “打手了！这球打手这么明显，你们都没看到啊？” “宁奕！这球可以扣啦！好球！” “走步了嗷！发球发球！快点，一会我还有课呢。” “嗐！你看你，一有小姑娘路过你就走步，这两下子真是没谁了。” “哈哈哈哈，晚上哥几个网吧对面欣欣大酒店聚一聚？溜肥肠、锅包肉，我请客，快发球，一会我还得陪我对象逛街……” …… “怎么了？头疼？”马玉轻轻推了下宁奕。 “啊？”猛然从回忆中惊醒，宁奕勉强笑着指了指右手边靠台阶的楼门：“5号楼，601。” 篮球场曾是唯一能让他找到自信的地方，可如今回忆犹在，只有那物是人非的心痛无法对外人诉说。 身边两人跟他的状态都不一样，曹红娇更多的是害怕，她抱着礼花跟的很紧，寸步不离宁奕身侧。 马玉则选择性的忽略了无处不在的惨状，她在心里模拟了一个艳阳天，自己正以大学生的身份徜徉在梦寐以求的校园里。 宁奕带着二人让过堆在楼门口的尸堆，走进了血污遍布的宿舍一楼。 他没去看左侧的收发室，余光里那副趴在窗台上的骨架已经够惨了， 这栋楼里不会再有幸存者，随处可见的惨状比黄连还苦涩，无需细细品味。 转弯上楼时，曹红娇问当初宁奕是怎么逃出校园的。 宁奕毫不避讳的说了当初的裸奔，之后又说了在图书馆和实验楼里的惊心动魄， 他着重说了王志鹏是如何临阵脱逃，袭击同学，又是怎么被自己射杀的。 马玉听得入神，本以为曹红娇会唏嘘不已，却没想到在走上四楼之后，这学姐说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假设。 “幸亏你当初没把姚兰扔下，否则你一定也会被陈宇关在门外的。” 宁奕一怔，随即张大了嘴巴：“啊？会吗？为什么这么说？” 往身后看了眼，曹红娇抱着礼花快步跑到宁奕身侧，小舌尖舔了下嘴唇，接着悄声说道： “陈宇这人特别正直，大一入学没多久他就为姚兰跟别人打了一架，当时他俩互相都不认识。 那天我们在大学生活动中心布置会场，有个学长让姚兰去挂泡沫字， 姚兰好不容易上了桌子，可她够不到悬挂的位置，那人就骂她废物胖子，陈宇一声不吭，过去就给那人一个耳光。” 曹红娇说完还煞有介事的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然后呢。”宁奕问。 “让，让人打了呗。”曹红娇扑哧一笑：“他太瘦了，那个学长就比你矮了一点，可壮了。” “哦，呵呵。”宁奕惨然一笑，再抬头时，几人已走过血污遍地的廊道，来到了蔡克涛的寝室门口。 门关着，宁奕的轻轻一推便豁开了门锁。 里面没有人，也没有丧尸，分列两侧的床铺干净整洁，四张书桌上还摆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杂物。 刚进到屋里，曹红娇就将手中烟花放到了靠门最近的桌子上， 然后坐在椅子上开始四处打量：“呦，男生宿舍也挺整洁的。” 马玉进屋之后一声不吭，好奇宝宝似的摸摸这，看看那， 宁奕刚在书桌上开始寻找蔡克涛的东西，她就跳到椅子上， 把手伸进了叠放整齐的被褥下面，轻轻一拉便拽出了一架俄制望远镜。 “呦！看小姑娘用的？”她跳下椅子来到窗边，用望远镜对着窗外看了起来。 曹红娇走过来趴在马玉肩头，小声说道：“姐姐，女生寝室的望远镜才多，我们人手一个，看帅哥，嘿嘿。 我跟你说，有一天男生浴室的气窗没关……” “咯咯咯……”两人嬉笑着说个不停，自以为是的悄悄话一句也没逃过宁奕的耳朵。 按照之前的叮嘱，宁奕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在一个黑色长款钱夹里找到了蔡克涛的学生证和饭卡。 之前还纳闷蔡克涛为什么要对这两样东西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直到翻开学生证时宁奕才终于找到了原因， 学生证的右侧塑料皮后插着一张大头贴合影，应该是初中时候拍的， 那时候自己这位学长还很青涩，半长的刀削发有点非主流的意思，而他身边，正站着一位同样青涩腼腆的姑娘。 “有点像小西。”叹了口气，宁奕将学生证和饭卡揣进兜里，转过头却见刚刚还兴致勃勃的二人都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 马玉惋惜的指了指窗外。 在曹红娇的轻声叹息中，宁奕将目光投向对面宿舍头， 不知什么时候，圈楼当中的不少寝室窗里都出现了暗淡的红色亮光，那是尚未腐化殆尽的昔日校友。 宁奕心里一揪，转身走向靠门的书桌，抱起礼花纸筒就往外走：“你们在这等着，今天在寝室里住。” “哎！要不回去再放吧。”马玉从屋里追出来，小声劝道：“闹出太大动静可能会有危险。” 宁奕脚步一顿：“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马玉，谢谢你要了烟花，同学们还能再看一回。” 马玉和曹红娇跟着宁奕一同出了寝室楼，三人在圈楼正中间摆好烟花。 宁奕掏出打火机，用通讯器呼叫了蔡克涛。 那边蔡克涛跟陈宇满身是血的脱着人体外骨骼。 宁奕端着通讯器给二人看了周围环境之后，用打火机点燃礼花引线， 几秒钟之后，腾空而起的璀璨烟火石化了视频两端的年轻面孔，也点亮了更多尚未腐烂的眼睛。 宁奕掏出学生证在镜头前晃了下，小声问道：“蔡哥，学生证我找到了。你……找过她吗？” “呵呵呵……”蔡克涛苦笑着低下头，几秒钟之后哽咽道：“找了，失踪了，初中同学，可能早就搬家了，别，别告诉小西，你就当不知道。” 宁奕扬起头看向天上炸开的花朵，小声道：“好，放心。” 第345章 自称的新人类 烟花的璀璨并没有持续多久，亦如日月轮转，四季更迭， 明媚不会为谁驻足，享受过温暖的心也要适应黑暗的空虚。 一切暗淡下去之后，宁奕带着二人转身回到了宿舍楼里。 还是那间寝室，宁奕将两张床铺靠着墙并排拼接， 又用从其他寝室找来的干净铺盖垫满了这张“三人床”。 桌子顶住门，他以一级睡眠的姿态，轻车熟路的躺到了床边。 三层棉被虽不足以抵抗零下二十度的寒冷，却也对他造不成大碍。 时间还不到晚九点，宁奕靠在床头拿起了通讯装置，准备看看物种大爆发里的那段视频文件。 还是高空投放的无人机视角，离开母机之前这架不知型号的无人机就打开了摄像头。 宁奕还记得第一张图片里的情形，国外的城市很少在路边栽种绿植， 裸露的街面没有树冠遮挡，很容易就能发现丧尸和变异生物的踪迹。 可此时居高临下的俯瞰，要比之前那些特定区域的对比照震撼了不止百倍。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郁郁葱葱的藤蔓枝条像培养皿中泛滥的霉菌， 它们趴的到处都是，平层和低矮的建筑已经完全被覆盖其下， 若是没有卫星，恐怕只有耸立其中的高楼才能充当定位参考。 可能是考虑到了安全因素，无人机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降进楼间街道，而是始终保持着飞行高度。 地面密不透风的绿色植被之上总能看见结群飞过的鸟类， 它们飞飞停停，习性动作像是麻雀，可展翅的宽度却大如老鹰。 地面的捕食者时而穿透树冠，用突袭的方式追赶着这群飞行生物， 藏在树冠下的可能是猿猴一类的变异生物，宁奕没看见那东西长成什么样， 只在几个一闪而过的镜头里看到了同时伸出树冠的数只巨大手掌。 最少的一次也有三只同时伸出来，手掌不止五根指头， 手臂上覆盖的青蓝色鬃毛，不同于任何已知的生物， 却总能让他想起在市郊遇到的那只，搜集人体躯干的傀儡怪物。 这段视频总共大概15分钟，前半段全都是类似热带林海的景观， 绿色海洋一望无际，变异生物层出不穷， 直到9分钟左右才出现了第一群人类的踪迹。 那片近乎圆形土地的面积可能有十几个足球场大小， 不知是什么原因，它并没有被植物覆盖，场地正中有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建筑， 这个圆柱的直径可能有上百米，高度或许有六七十米，看上去跟二十多层的住宅楼高度相仿。 宁奕不知道这个建筑的具体功用，却在建筑物下面发现了时而进出的人类身影。 这几十人的装扮让宁奕有点恍惚， 他们都有枪，可每个人又在身后背了一把如铡刀般夸张的冷兵器， 脸上无一例外的都蒙着东西，身上的穿着比较宽松，可肢体末端都用东西束紧了袖口， 在周围几层楼高的葱郁环抱之下，这片土地像是绿色奶油蛋糕上挖出的深坑， 撕开了植物的包围，这几十人的渺小身影显得倔强异常。 无人机调转角度后开始远距离绕着这栋建筑转圈， 更多的景象映入眼帘，他在建筑物的另一侧地面上看见了很多圆形的盖子， 它们呈长条形分布，越靠近建筑物的盖子较小，越是远离，盖子越大。 密集而整齐的排列像是驱逐舰上的导弹发射单元，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证实了。 无人机刚绕过半圈就被发现了，地面上的人们追着无人机挥动手臂， 紧接着，圆柱形建筑物顶端的穹顶盖突然向两侧打开，一个转动的方形机械出现在那里， 无人机开始急速远离，可终究没能躲过小盖子里射出的防控导弹。 几秒钟之后，视频画面结束了。 宁奕叹着气将通讯装置放在手边，却见马玉和曹红娇两人正低着头在椅子上对面而坐。 “啊啊啊~”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宁奕拍了拍床铺里面：“你们不困啊？咱今天不回去。” 马玉红着脸抬头看了眼宁奕，又看了看对面的曹红娇，迟疑一瞬之后站起身脱下了外套：“妹妹，我困了啊，你，你也赶快睡吧。” “哦。”曹红娇应了声，还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手指。 宁奕摇头苦笑，马玉跟自己有肌肤之亲，久久未动可能只是因为尴尬，可这同床共枕的尴尬若是放到曹红娇身上，可能就要沉重许多了。 本想给曹红娇找个台阶下的，可马玉脱下外套束起头发之后，宁奕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了过来。 跟她之前说的一样，她身上的纹身，不见了。 绒衣的领口处再也找不到什么蝎子和壁虎的图案， 雪白的脖颈反射着窗外投来的月光，锁骨清晰可见，腰肢也好像比之前窈窕了不少。 宁奕才意识到，原来超级人类的变异特征不止在秦医生身上才表现显着。 马玉脱下外套，束起头发之后，面向曹红娇迟疑了一瞬，接着转向宁奕脱去了绒衣。 也可能是之前的装扮和神态显老？ 宁奕总感觉马玉现在年轻漂亮了不少，也比之前性感了许多，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在屁股上拍出波纹…… 嘶~嗯？！露娜有什么变化呢？ 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深入的了解过…… 正想着，手边的通讯器响了。 宁奕刚抄起通讯器就见马玉一脸紧张的抱住了胸口，小心的问道：“谁啊？别走光了。” “哦。”看了眼屏幕，宁奕笑着答道：“露娜，能接吗？” “哦，你接吧。”她伸着头的小声回答显得紧张兮兮，那样子还真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接通呼叫之后，露娜的笑脸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她先是询问了宁奕的位置，然后又说了下家里情况。 “带回来的那些人吓坏了，他们有一座工厂，里面有火药，他们用火药跟其他人换吃的，对了，你看这个，自制的小炸弹。” 露娜说着举起了一个用胶布缠着的塑料杯，透明塑料杯里能看见石子、碎铁片和钉子， 中间那个圆柱形的装置看不太清，但杯口的位置明显能看见一节电池， 跟普通的电池形状不同，这个电池的正负极都在一面， 两级上用焊锡点了几根金属丝，金属丝极细， 就像是从耳机中扯出来的单晶铜线。 它们缠着一根塞了东西的吸管和一节快速火药引线，吸管和引线全都插进了塑料杯里。 金属丝断开的部分由一个塑料夹子连着。 “吸管里面有棉花和汽油，杯子里面是大炮仗和二踢脚的第二脚。”露娜不太确定的补充道。 宁奕终于明白了，二踢脚的第一响是发射升空，第二响才是爆炸， 只要夹子闭合，连在电池两极上的金属细丝就会像电阻丝一样，迅速发热， 要么是汽油吸管被点燃，进而引燃火药引线，要么是引线直接燃烧。 无论是那种方式都可以让塑料杯里的那些零碎，在爆炸中变成杀伤破片。 人才啊！真特么巧妙！ 宁奕搓着脑门，刚想给这个设计夸上一两句，放在衣服里的对讲机突然响了， 一个陌生又含糊的男性正进行呼叫： “喂~有人吗？有人吗？我是从南面来的新人类，诶？ 人呢，刚才还看见这边有人燃放烟花， 唉！这边到处都是吃的，也没有那些讨厌的虫子，应该让大家都过来这边才是……” 这声音吓了宁奕一跳，刚想起身眼前又突然一晃，只穿着红色小内裤的马玉一下翻上床，掀起被子就钻进了被窝。 曹红娇刚掀起衣襟又放了回去，一脸惊恐的看向了窗外。 宁奕慢慢起身，向着刚刚燃放烟花的位置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背，着登山包的男人，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他丢弃的打火机。 “咔！” 窗外火光和对讲机里的声音几乎同时。 把打火机和对讲机全都揣进了兜里，那人右走两步，竟将手伸向了雪里的冻尸。 宁奕心头一紧，新人类？超级人类？ 不，他脑海里蹦出了一个干净整洁，却又怨毒无比的形象。 第346章 重回宿舍 “下去看看？”曹红娇向楼下看了一眼，退回来抬头问宁奕。 宁奕却只是摇了摇头，他死死盯着楼下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一句话也没说。 这突然出现的访客在他脑海中唤醒了一段并不算太久远的记忆， 停车场入口处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混迹于一群没有腐烂痕迹的丧尸之中，竟没有丝毫惊慌。 行止有度的举手投足，比转身时那个怨毒警惕的眼神更让人心里疑惑。 皱着眉思考了两秒，宁奕在马玉开口之前让曹红娇从大衣里拿来了对讲机。 轻按对讲按钮，宁奕低沉的恐吓在篮球场中间的对讲机中里响起： “你听好了，现在原地站着，不准你去拉雪地里的尸体，天亮之前敢动一步，我要了你的命。” “嗯？”白色羽绒服男人突然放开手站直了身体。 宁奕有敏锐的感官加持，男人下意识的疑惑听在他耳中清晰无比。 “站直了！不许你呼叫回来，别让我再说第二次。”话语中杀机凛然，宁奕说完回身躺好，眼神示意曹红娇可以继续，之后就一直在脑海里回忆之前看到的景象。 楼下这人的嗓音很独特，跟之前在城北入口那个村子里遇到的“智慧丧尸”很像， 如同老牛低吼般的傻憨粗哑像是声带受过损伤。 就像那个“傻子”会在晚上出去找尸体吃，这人拖拽尸体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可他知道穿衣服，之前那个傻子为什么不喜欢穿衣服呢？ 是怕身上的血污被人发现？还是无法完成穿脱衣服的动作， 亦或是僵硬的肢体无法让他顺利的脱下裤子，完成排便？ 蹙眉思考中，马玉冰凉的小手爬上了宁奕的胸膛，一阵搜寻后开始在腹肌上弹钢琴般的来回按动。 宁奕转头看向马玉，在对方清澈狡黠兼有的目光里确定了一件事，外面那个人就算跟视频里那个不是一伙的，也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常人不会主动去碰积雪覆盖的尸体，智慧丧尸或许真的出现了。 “不……问问什么情况吗？”曹红娇悄悄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之后惊讶的小声说道：“那人真听话，站着一动不动的立正呢。” “嗤~”马玉笑出了声，她拉过宁奕手臂垫在颈下，整个人借势趴在了宁奕身上，叹着气说道：“怕不是个傻子，你快上来，要睡觉了，我还是第一次在大学宿舍里过夜。” “哦……哦！”又不放心的向外看了眼，曹红娇稍微挪了下位置，开始脱衣服。 宁奕抄起通讯装置调出了宇航的呼叫按钮，可手指却停在半空没有按下去。 外面那人非常听话，宁奕没听到他离开的脚步。 已经准备就寝，那人又出奇的配合，宁奕生不起一丝一毫前去查探的欲望， 眼睛不自觉的越过通讯器边框，盯着门框上面的那张兰博的海报发起了呆。 “是不是应该确定了之后再通知宇航呢？” 马玉指尖在宁奕胸膛来回滑动，把耳朵贴在胸膛，听着宁奕强劲的心跳一声不吭，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笑意满满的不知在想什么。 床铺突然传来的晃动拉回了宁奕的注意力。 曹红娇已经脱衣完毕，正扶从床铺边缘的扶梯上来。 发现宁奕在盯着自己以后，她明显有点惊慌失措，企图捂住胸口转身躲避的动作有点滑稽，却弄巧成拙的再次正中宁奕下怀。 之前在悍马里独自欣赏照片的情绪再次回归，宁奕开始心猿意马， 论匀称健美曹红娇不如马玉，单论丰满她又不及徐莹。 可那尚未甩掉青春气息的体态别有一番滋味，大腿纤细修长十分匀称，腰肢盈盈一握，蜜桃一般的…… 看不见正面有些遗憾，曹红娇背对着宁奕在靠墙的位置坐好，拉起被角一下钻进了被窝，风光未尽让人怅然，突然裹进被窝的冷风又让他清醒了几分。 想起之前种种，宁奕叹了口气，马玉却在这时扬起头，小声问道：“我们……是工具吗？” “不是。”宁奕在她鼻子上刮了下，顺势退回被窝，面对面真诚的安慰道：“不是的，我能保护你们。” “嗯。”马玉脸一红，坏笑着钻进被窝，让出了后面曹红娇那双复杂的眼睛。 宁奕默默与其对视，他从那双大眼睛里看见了抗拒和担忧，却又只字未说。 这个昔日学姐跟其余每个人都不一样， 往日恩怨记忆犹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真的能冰释前嫌吗， 若是没有生死之忧，她还会像现在一样顺从吗。 宁奕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对方，他想用换位思考来追寻晓雪的思路， 感受一下她在找每个人谈话时的心境。 现在世界崩塌了，秩序成了一纸空文，可伦理和道德的重量还在，它扎根于每个曾在文明社会生存过的人心之中，就算再疯狂也无法忽视，无法抹去。 可若这一切当真事关物种抗争，或许晓雪那种赌徒的心态更适合吧？ 不择手段，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活下去…… 苍凉和悲壮刚要占据头脑，宁奕忽然发现有个部位正在升温。 马玉的小动作开始了，他再次转头看向里面的曹红娇，发现对方已经羞红了脸。 他感觉自己可能想多了，这学姐的上一段感情给了狗， 现在恩怨已解，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再让她活在卑微和羞耻之中。 宿舍的床铺跟搬回工事的高档实木家具无法比拟，马玉之后，曹红娇企图继续面壁的打算被拆穿了。 她被马玉从靠墙位置挤了过来。 宁奕的安慰并没有让她彻底安稳下来，她有点慌乱，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宁奕想起了蔡克涛的那句话。 “……呵呵，真刺激……” 安静的等待持续了几分钟，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直面壁的马玉有点纳闷。 她还以为宁奕睡着了，等她转过头时才发现曹红娇没睡着。 还是跟她面对面，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曹红娇忽然睁大眼睛，长长吸进了一口气， 脖子两侧的大筋高高绷起，不可置信的惊恐表情好像堵住了吸进肺里的空气， 这口气始终被她噙着，张开嘴好像要求救，又像是要大喊出声。 几秒钟过后，她才慢慢将气吐了出来， 可刚吐到一半，又一次的惊恐和慌乱出现了。 她想推开箍在脖子上的手臂，没推动，想起身也没能奏效，最后竟伸出手一把搂过了马玉的脖子。 拼劲全力的搂抱极其用力，马玉一时间无法呼吸，挣扎了好半天才开始在曹红娇的肩头中咯咯咯的笑了。 就像突然被扔进泳池中的人，她总是出现被冷水激到，换气过度似的反应。 …… 等身边二人响起均匀的喊声，宁奕起身看了眼楼下依旧笔直站在原地的身影。 “呵呵。”长出了口气，宁奕躺好，进入了几天以来的第一次深度睡眠状态。 凌晨，通讯器先后响了两次提醒音。 两条信息先后进入，宁奕揉着惺忪的睡眼望了下窗外晦暗的天空。 从枕头下面拿出通讯器，在屏幕再次熄灭前，他看到了第一条信息的梗概。 留守工事的设计师应该已经初步完成了建造设计，缩小的效果图上好像有一个更大的圆柱形建筑。 心里一惊，宁奕连忙唤醒屏幕想仔细查看一番， 可他却被第二条信息的梗概图惊呆了，被搬开的黑土袋子里，变了模样。 第347章 让你说对了 装满黑土的袋子原本被码放在工事负一层楼梯后面的空间里。 应该是准备重新安置黑土，有人抬出了袋子，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那里面已经变了样子， 搬开的垛口里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植物，就像是将刘超织进冰柜内胆的藤蔓， 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穿透了视线之中所有装着黑土的胶丝袋， 它们彼此纠缠在一起，好像要以此为根据地，全面占领整个空间。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它们没有叶子，可能是因为码放整齐的原因， 这些压在下面，穿透袋子的植物看起来更像根系，而不是枝条。 自己找来的黑土可能保不住了，宁奕心里焦虑， 下地穿好衣服之后就开始在其他床上找烟。 大学生男生一般都会在上厕所蹲坑的时候点上一根，烟应该是每个寝室都有的东西。 果然，在靠门的铺下桌抽屉里，宁奕找到了半盒玉溪和一个打火机。 悄悄点燃一根，他挪开桌子打开了房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已经站了密密麻麻的好几十只丧尸。 跟商场里那些一样，它们并没有被完全冻僵，应该是听见了夜里响声，这些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尸体听了墙根，却没有打扰。 宁奕没有用杀机和眼神吓唬这些往日的同学，轻轻推开两个，宁奕在门口的丧尸堆里呼叫了露娜。 通讯接通后，宁奕看见了正在指挥人挪动黑土的金发女人， 她面色如常的交代身边人如何安置袋子，快步走进房间之后忽然又变得非常焦虑： “国王，袋子里长出了东西，没见过，很坚韧，像树根一样，该怎么办？科学家说应该用火烧。” “emm……”略一思考，宁奕点头赞成了这个想法：“让人用废弃的边角料焊一个容器，架起来，下面打孔，然后就用火烧吧，以后还可以用来清理尸体。” “嗯。”露娜点头，正要出门又转回身来问道：“国王，你看见那个设计图了吗？如果可以话我们应该开始做准备了。” “稍等，我看一下。”宁奕点开了第一条信息，一看之后竟在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本以为那会是一个类似碉堡的东西，就像之前视频中的那样，顶端安装雷达，或者武器， 里面可以住人，如果封闭地下空间，这个突出地面的功能区也可以附带换气口，毕竟突出地面更容易避免被变异生物入侵。 可当他逐张开始查看蓝图和效果图时才发现，自己刚刚的那一瞥与实际情况差的有点远。 这个建筑并不是规则的圆柱形，而且规模要比之前看到的那个大很多， 它以现在环抱工事大楼的山体为基础，像长城一样建在山脊之上，覆盖了周围所有主要的山脉分支，建筑部分的高度更是达到了惊人的80米。 应该是对兵工厂框架的承重极限有所考虑，建筑外墙绕过了兵工厂所在的山体。 里面密密麻麻的分隔了上百个功能区，从医疗科研到武器研发，从加工车间到生态种植车间， 从自卫武器到开采专区以及发电站，这个设计规模宏大，完美周密， 几乎涵盖了所有正常人类生存的必须条件， 让宁奕头大的是，它们甚至还准备在枯水河道开凿二十层的地下堡垒。 “这特么是要再建一个凛冬？”宁奕感觉这个想法有点异想天开了，不是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建造长城的， 且不说材料不够，能源朝不保夕，就算条件都满足， 他也不可能光靠着工事里这二百人不到的劳动力，在几十天之内建造一个国家级避难所。 正想出言否决，他突然注意到了图纸中的一点不对劲。 “嘶~河道不会有丰水期吗，为什么要在河道下面建造避难所，开采专区又是什么……” 刚嘟囔出心里的疑惑，露娜就接过了话茬：“是煤炭！” “煤炭？有煤？”宁奕心里一凛。 “嗯。”露娜确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拉开门叫来了之前那个精瘦的男人：“先生，请你来说说设计原因。” “好！”男人跑到房间门口接过通讯器，然后竟对着屏幕这边的宁奕敬了个礼： “初代您好，下面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个设计图的设计考量， 这只是初稿，张将军之前让人发来了江城战略分布图， 门前的小河不是自然河流，是几十年前附近煤矿采煤排放地下水形成的， 作为战略储备资源，这个国有煤矿已经封存多年，附近的小型电厂应该就是依托这个煤矿而建的， 之前主力发电，在其他国有电厂建成之后，小电厂基本只在冬季开机，为附近住户供暖，多余的电能并入国家电网……” 在男人的描述里，宁奕脑海中出现了回到工事那天，带着胖子在山后空地狂奔时的场景。 他好像确实是在棚户区的另一侧看见了两座高耸的晾水塔， 如果不算山头，热电厂距离工事的直线距离至少也有三五百米。 这种推算超出了宁奕现有的知识范畴，他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太远了吧？煤矿的入口在什么位置啊？再说咱们的时间不够啊。” 男人抿着嘴唇，郑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我们考虑过了，这只是初稿，是最终的形态。 张将军知道您的存在，我们可以向凛冬方向请求支援，调用一台大型机械即可， 我们不需要从煤矿入口进入，只要在工事附近适当的位置斜向打进煤矿巷道就行。 战略储备煤矿里都会封存必要的轨道和机械，只要我们能打进巷道，一切都不是不可能， 另外，我们没必要全部使用混凝土，就像凛冬的城墙那样……” 隔行如隔山，精瘦男人顶着黑眼圈，精神亢奋，语速极快的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 外星文献一般的名词把宁奕这个文科生直接雷懵逼了。 “行行行……”他苦笑着抬手打断对方：“大哥，等我回去咱好好聊聊这事。” “好的初代！”男人又给他敬了个礼，然后郑重的将通讯器还给露娜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露娜微笑着问。 宁奕从门缝看了眼房间里面正在穿衣服的二人：“一会就回来，让胖子来学校接我吧。” 经过一夜的陪伴，之前还算透亮的窗户在黎明前结了薄薄一层霜。 宁奕将堵在门口的丧尸全都关进了隔壁房间，放出行走异样的两人之后，一同在附近寝室搜了些物资。 倒是没有找到传统的mp3，马玉用找到的几十台笔记本电脑和充电宝塞满了两个大号旅行箱， 曹红娇拿着三台小砖头似的大屏幕播放器在宁奕面前一顿显摆，之后全都塞进了耐克双肩包：“这就是蔡克涛要的音乐播放器，发烧级的。” 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一些耳麦和编成麻花一样的耳机， 那些耳机插头比手机用耳机大了不少，据说是平衡线，宁奕不懂。 本想继续搜索一些的，可刚搜了半条走廊，外面就传来了悍马的车笛声。 宁奕劝阻了打劫似的搜索，带着二人下到一楼，走出楼门正看见胖子和王昊在篮球场中间打量昨天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 看见宁奕出来，胖子连忙指着男人喊道：“大哥，这人直了！” “啊？什么值了？”还以为这人做了什么有价值事，等他走到近前才发现，胖子说的是冻直了。 王昊轻轻一推这人就仰面躺到了地上，跟之前村里遇见的“傻子”完全不一样，他是真的冻死了。 宁奕并没有觉得内疚，因为这人尚未封口的背包里掉出了两只啃过的右手。 他蹲下身，仔细看了看这人的面部特征和肢体状态，然后掏出通讯装置呼叫了宇航。 让他没想到的是，凛冬外城早在昨天傍晚就见到了这种自称“新人类”的人。 宇航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真让你说对了。” “对了？” 第348章 遭遇和遭遇 昨天下午大概三点左右，也就是宁奕等人刚结束烧烤，准备去江城大学的时候，凛冬外城来了个怪人。 宇航说那人跟躺在地上的这具尸体外貌特征基本相同， 虽然身上看不见明显的腐烂迹象，但在主要活动部位都能看见皴裂伤。 宁奕俯身抓住这人的衣领，一把扯开前襟拉锁，然后用脚踩着尸体将羽绒服扯了个稀巴烂。 “你看，脖子附近不是有明显的裂痕吗？” 宇航呲着呀连连摇头：“凛冬虽然关闸了，但实际上城门并没有完全关闭， 只要城外难民凑够十个就放行一次，就算凑不够，上午、下午和傍晚也定时放行。” 抬手示意宁奕稍等，他喝了口水，然后起身坐到桌边点了根烟， 视线向上皱起眉头，回忆道：“嘶~那哥们穿着个蓝色羽绒服……能有个40多岁啊？ 别人都开着车，最次的也开个三轮子拖拉机啥的， 他倒好，走着来的！ 背着个挺大的包，装的挺满，人家排队验血，他说什么也不验！ 嚷嚷着说他是什么新人类， 一行上千人，从南边来，还要奉他们老大的命令找战区指挥官。” “然后呢？”宁奕好奇这群“人”北上的真正目的。 可话问出口之后，宇航脸上的神色明显更加担忧了， 他屈指在烟灰缸上弹掉烟灰，叹了口气：“城外的变种人看出这人不对劲，想拉他入伙，可他不干，拼了命似的往城里冲。 最后让破风甲摁地上强行验了血， 你猜怎么着？探针扎完他手指肚没出血，可针头上还是验出了丧尸病毒。 我猜，这人应该就是你说的‘智慧丧尸’。” 说完他拿起杯子又喝了口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表情凝重眉头更紧，像是开始了思考。 “人呢？怎么处理的？”宁奕问。 突如其来的发问把宇航吓了一哆嗦，他放下水杯继续道： “让生物学家整去了，这人智商好像不太够用，但也没像你说的那么der。” 舔了下嘴唇，宇航突然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眯起眼睛表情难受的问道：“你知道他包里装的什么吗？” 宁奕用余光瞟了眼附近的胖子和王昊，然后试探的问：“尸体？残肢？” “诶！对！你发现那个也是吧？”宇航点头，掰着手指头开始给宁奕细数背包里的内容： “你看哈，他登山包里有一堆充电宝，一块小的太阳能电池板，小刀什么的， 还有一堆碎的冻肉，肉，是人和丧尸的……” 宇航说这个冲到凛冬外城的怪人似乎只是个引子，具体意味着什么现在谁也说不准。 到底有多少，有没有与正常人智商相当的个体也不得而知。 宇航让人从无人机视频里摘出宁奕所说的白衬衫男人给这个怪人看， 可他却一口咬定说不认识，也没见过， 只说自己老大非常厉害，是神仙一般的存在。 能让失去理智的人恢复灵智，知道如何让溃烂的外伤愈合。 具体方法他不知道，只说他喝了老大给的‘圣水’， 之后只要不停的吃东西就能保证身体不腐烂，而且吃活物效果尤其好。 说到这宇航皱着眉笑了：“我感觉那‘圣水’就是扯犊子的，ct显示‘尸人’的大脑受损严重，他的心脏搏动非常微弱，对于身体系统的维持作用几乎可以忽略， 生物学家在他身上各个部位找出了几百种不同的丧尸病毒，他们也不确定这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看到检验结果之后，又不约而同的给出了相同的结论， 这个怪人的身体在病毒的支持下形成了一套新的循环系统， 身体养分的传送和机能维持不再需要心脏泵出的血液， 各种丧尸病毒会自主驱动各个器官保持运转， 体液还在分泌且异常旺盛，胃肠却不再自主蠕动了， 他们的消化效率极高，肠道已经缩短成了一条坚韧的短管， 想要让食物通过胃肠完成吸收，只能靠不停的运动来代替胃肠蠕动， 或者用新吃下的食物把胃肠里的东西顶出来。 宇航摇着头不可置信的呢喃道：“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呢？我感觉他就是你说的智慧丧尸， 要是单从个体展现的智商水平来看，还不足为虑， 可要是数量太多，并且智商持续提高，那就难办了。 我准备上午联系一下其他四大战区，通报情况，然后再商量一下对策，实在不行就派特遣队去看看。” “哦……”宇航说的东西有点多，宁奕倒是记住了，却无法第一时间完全消化， 盯着眼前直挺挺的尸体思考了两秒，刚想将之前见过的变异生物告诉对方， 宇航却抢先一步再次开口道：“诶？对了，你猜他为什么说话憨声憨气的？” “什么？”宁奕拉开衣襟任由马玉和曹红娇钻进自己怀里：“不是因为低温吗？” “不是~不是不是。”宇航摆摆手，凑近摄像头继续道： “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吗？他们的心脏已经没用了，肺也是。 他们没有自主呼吸，所以每次说话都是特意吸气来驱动声带发声的， 至于有没有其他沟通手段现在还不知道， 生物学家正在做生理和病理分析，更详细的结果可能要下午或者明天才能出来，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哦。”宁奕还想跟宇航分享自己之前的发现，可宇航却连连摆手拒绝道：“不太要命的话回头再说吧，先让我睡一会，我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 宁奕没再坚持，他示意对方先行挂断通话，宇航点头答应，却在起身的一刻不受控制的跪倒了地上， 扶着床边濒临休克的样子把宁奕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问问情况，宇航却抢在他出声之前慌乱的挂断了通话， 又一次呼叫在担忧中持续了好几秒才被接通， 屏幕那头的宇航已经脸色惨白的躺到了门口的地上。 “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会这样？” “没，没事。”惨笑着摇了摇头，宇航慢慢掀开睡衣，露出了里面缠满胸腔的染血绷带：“我被人偷袭了，斩首突袭。” 嘴角扯起一抹自豪的惨笑，宇航颤抖着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多人，都是我，我的朋友……” 悲伤哽住了嗓子，他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被挤出眼角， 颓然的放下右手，在颤抖的低泣中长长呼出一口气，悠悠的说道：“我被人打进了墙角， 外骨骼胸腹护甲掉了，我十几个哥们拿着刀对我一顿乱捅， 我就中了两刀，一前一后都是心脏，还有一枪直中肺叶。”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宇航一笑：“你不能来，现在一切都稳定了，我恢复的很快， 尽快做出设计图，我被发现是迟早的事，要什么都行，战区都有备份，实在不行就把你的工事建成第二个……” 第349章 原型 宇航话音未落，蔡克涛和陈宇就慌乱的跑进了房间。 没有呼叫支援，更没有专业医护的加入， 把宇航抬到床上之后陈宇一声不吭的冲进了隔壁房间， 没几秒又拉着满满一车的检测设备回到了床前，轻车熟路的操作像是之前就演练过一般自然。 整个过程蔡克涛都举着通讯器在一旁静静等待， 直到陈宇抬手比了个ok他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调准镜头，他对宁奕微笑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之前比这要糟糕许多，前后两刀直达心脏，一枪打穿了肺叶， 二代超级人类状态可以加速恢复，延缓死亡。” 就像是知道宁奕要问什么，蔡克涛皱着眉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继续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样子了，小西不嫌弃我，但张将军迟早会被发现， 内城分为了两派，绝大部分人在见识过我跟陈宇的状态后表露了亲近的态度， 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坚持敌对，但已经形不成什么气候了。” 宁奕让胖子找来汽油将地上僵直的尸体焚毁了， 之后一边听着蔡克涛的讲述，一边带着几人向悍马车走去。 宇航在重伤时，像是立遗嘱似的跟蔡克涛交代过很多事， 他说其他战区早就得知了超级人类的存在， 跟凛冬一样，他们也因为立场和考虑的不同在内部分成了几大派系。 只是由于距离较远，了解的情况有限， 存在于那边的矛盾还只停留在争论阶段，并没有演化成激烈的对抗。 宇航一再强调晓雪她们不能出城，宁奕尚且在世的消息也必须封锁， 否则超级人类极有可能会再次成为某些人的打击目标。 北部战区虽已占尽地利，控制了绝大部分武器和卫星，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区域丧失了精确打击的能力。 “张将军说，离开了战区他什么也不是……” 蔡克涛出门看了看，见走廊无人，便轻轻关好门去到了里面的卫生间，小声说道：“现在是壮大工事的最好时机， 张将军应该早有打算，昨天他已经提议建立凛冬的前沿哨所站，地点就选在江城。” 绷着嘴唇挣扎了几秒，蔡克涛又压低声音，阐述了他对昨晚见闻的认识： “你一定要保持镇定，不要鲁莽行事，我现在想明白了一件事， 昨天晚上送上门来的那个怪人明显不对劲，那就是个满身病毒会说话的丧尸， 可并没有人给予他什么关注，更没有人因为他产生什么分歧，你知道因为什么吗？ 那个人虽然可怕，但是他可以被完全控制，可以分析研究， 人最害怕的就是控制不了的未知， 你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你有能力消除一个无法预料，但又极可能致命的事物，你怎么选？” “嗯，我……”宁奕刚点了下头，那边忽然传来了宇航声音， 蔡克涛急忙走出卫生间，通讯挂断之前，宁奕恍惚间听到了几个字——让车队出发。 几人走下台阶上了车，综合楼前焚化刘超的汽车骨架，目送着悍马驶向校园南门。 积雪掩盖了鲜血，却无法让人忽略随处可见的尸体， 一路上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悲凉和孤寂依然是这座校园的主旋律， 悍马驶出大门的一瞬间宁奕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想知道如果陈宇没有用巡航导弹给自己传递消息，之后的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答案是否定的，想让这一切都不要发生，或许只能从源头改变 ——不在校园里遇到那个丧尸，或者民科射线压根就不出现。 风挡里的前路晃晃悠悠，宁奕在后车厢里低着头， 他想快点回到工事，可悍马在行至校外十字路口时却突然刹住了。 不等他从后车厢探头，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憨声憨气的呼叫：“喂？在哪儿呢？你去哪儿了？有人吗？” 声音跟昨天晚上冻死在篮球场上的“智慧丧尸”非常相似， 远处路口又出现了一个背着双肩包，身穿羽绒服的男人， 他拿着对讲机不停的切换频道，像是在寻找同伴，又像是在寻找其他幸存者。 宁奕让胖子按了下喇叭，刚走进胡同的男人退了出来，发现悍马之后他踮起脚尖招了招手，然后快步奔来。 “大哥，这是你刚才说的智慧丧尸吗？”王昊问。 宁奕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这一百多米的距离不算太远，迎面奔来的人脚步非常稳定。 应该就是在找昨晚冻死在篮球场的那人，因为宁奕在他嘴角看到了数道黑白分明的裂纹。 心脏不跳动，应该就无法让身体维持恒温，冻硬的面部皮肤反复活动一宿，极有可能出现裂纹。 等这人跑到车前时，宁奕带着马玉从后门下了车。 “哪儿来的？怎么称呼？”宁奕掏出之前在宿舍里找到的半盒玉溪，示意对方来一根。 “新，新人类。”笑着摆了摆手，男人又小心的张嘴说道：“不抽烟。” “呵呵。” 宁奕注意到这人的胸膛没有起伏，看样貌可能只有三十出头， 个子不高但举止得体，反应流畅，应该比昨天晚上遇到那个聪明了不少。 “你，你你看到我的同伴了吗？他，他穿白色羽绒服。”男人结结巴巴的在身上比划着：“比我胖点，但，但是……” 宁奕打断道：“你们来干什么？” “嘿嘿。”男人笑着向宁奕抱了抱拳，然后张开双臂仰头看天： “让，让让大家加入新人类的组织，我们喝了老大给的圣水，免疫了丧尸病毒，成，成了新人类，大家都一样，就好了。” “那……新人类是人吗？”宁奕自顾自的点上一根，抽了口。 “是是，是啊。”男人一愣，他好像不明白宁奕话里的意思，问道：“怎，怎么会这么问呢，你看我，都不腐烂了。” 没有理会男人的展示，宁奕趴在马玉耳边小声说道：“给他来个飞吻，让他过来，记得工事路口那人吧？试试他，看看反应。” “好！”马玉没有抗拒，她先是招手，然后抛媚眼，最后连飞吻都用上了，可那人还是没有向前迈出一步，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人……是丧尸吗？”宁奕上车拿出一瓶水， 伞兵刀扎破指尖滴入一滴血，下车之后冲男人招了招手：“累了吧，过来，喝口水。” “哦，哦，谢谢。”礼貌的点了点头，男人快步走来，双手接过水瓶，小小的抿了一口。 “我，我这有，咳——”话没说完，预料之中的变化就发生了， 男人忽然瞪大眼睛，嗓子里响起艰涩的低吼。 紧接着行动也开始变得麻木僵硬，水瓶掉到了地上， 眼睛瞬间变的通红，面颊重新出现了腐烂的尸斑和血洞， 就好像被人灌下了毒药， 他抬起头，用万分不解又充满怨毒的眼神盯着宁奕看了好半天， 最后才在七窍流出污血后变回了原型——丧尸。 “马玉，你说，如果那个老大能让数以亿计的丧尸变成他刚才的样子，会发生什么，人们，会怎么选择……” 第350章 被逼上了绝路的超级人类 “你！！呵~~~~~咳——” 嗓子里持续的发出低吼，在彻底回归丧尸形态之前的这几分钟时间里，男人好像尚且保持着一丝神志。 讶异，不解，仇恨，各种强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拱着污血不停的流出那双眼睛。 他曾惊恐的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脸，想将那失去弹性并开始脱落的皮肤重新按回去， 发现无法达成之后，他又频繁的挪动脚步并伸展四肢，幅度由大到小，由快到慢，逐渐僵硬…… 虽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但宁奕知道，男人在以这种方式感觉肢体的变化，体会重新变回丧尸的过程。 曾有一瞬，宁奕感觉眼前这人好像要扑过来撕碎了自己， 可他最终也没能抬起手臂，丧尸化的躯体再次夺走了他的思考能力， 宁奕近在咫尺，男人却失去了目标， 他茫然的转了一圈，最后迈动僵硬的步伐，朝路边一家开着门的小商店走了过去。 丧尸在本能的驱使下去了越冬场所， 宁奕用一次简单的测试，证明了所谓的新人类只是丧尸的另一种形态，可他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潜意识里，他感觉这个结果似乎非常危险。 上车之后他始终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一声不吭。 脑袋里却在回放另一个片段， 那个下午，他在三楼阅览室里看见了一个从食堂跑出来的女孩。 在丧尸的围追堵截之下，那女孩只跑了不到五十米就被开膛破肚，惨死当场。 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他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曾逼着他幻想过，丧尸只是活着的另一种形式。 可当他真正遇到刚刚那个智慧型丧尸之后，却发现自己是完全接受不了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最低等的丧尸会自主呼吸，而那自称的“新人类”却不能， 但他清楚的知道一点， 人，绝对不应该是刚刚那种状态，即使可怜，也不行。 “王昊，你看见了吗？”宁奕低着头问。 “嗯！”微微清了下嗓子，王昊抬头看向后视镜，摸着鼻子苦苦一笑道：“大哥，我看见了，你说他怎么能变成那样呢？” “我也不知道，咱分析一下原因。”翘起二郎腿，宁奕靠着车厢长长的叹气，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变种人体内也有丧尸病毒，他们被我感染会停止恶化，胖子就是， 可刚才那个人怎么会重新变回丧尸呢……” 王昊摇摇头，表示自己想不明白，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车厢里沉默片刻，胖子开口道：“大哥，我有个想法，但不知道对不对。” “说吧。”宁奕回头对身旁的马玉和曹红娇挤出一个惨笑， 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摆弄着手里的通讯器。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时间里，胖子用类比的方式阐述了对刚刚一幕的思考， 虽不准确，却在无意间启发了宁奕的思路，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新人类”跟他的水火不容。 胖子用“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野猪吃不了细糠”来类比刚刚的一切不太恰当， 可这个说法却第一次让宁奕将人类现存的形态进行了细致的归纳分类， 丧尸、变种人和普通人，就是这三种。 除了丧尸之外，其他两种状态都能完全保持正常的生理机能， 尚未失去理智的变种人在被自己感染后能停止恶化， 普通人变成二代超级人类以后也能免疫丧尸病毒， 这可以说明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以超级人类为源头的感染，应该能够消除丧尸病毒，并且激发身体潜能。 而单纯靠着数百种病毒驱动身体的“新人类”，却完全不能接受超级人类的恩惠， 最有可能解释这一点的就是， 超级人类的感染清除掉了“新人类”体内那些维持器官运转的病毒， 只剩下了与超级人类同源的变异流感病毒，也就是最初的丧尸病毒， 所以，他们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宁奕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之后，大家无一例外的都表示了赞同， 马玉却在这时将之前宁奕问她的那个问题重新抛了出来。 “那要是丧尸全都变成了刚才那样，是好？还是不好啊？我感觉不太……对劲。”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向曹红娇。 沉默着思考了几秒，曹红娇摇摇头，为难的说道：“大姐，你别问我，我，我不知道，我受不了刚才那人的样子，他嘴角都裂开了，里面的肉都是黑色的。” 马玉没有说话，而是神色严峻的抬起头，静待宁奕的回答。 “我也受不了。”宁奕用力咬了下牙：“现在主动权不在我们，这些‘新人类’能顶着严寒徒步北上到凛冬外城， 就一定已经到了其他战区，智力低下可能跟大脑损伤有关系，应该会有一些比较聪明的， 也可能他们会慢慢恢复智力，这些现在都说不准，我最担心的就是有人会接受‘新人类’这种形态。” “怎么会呢？他们那么恶心。”曹红娇无法理解宁奕的担忧，跟她一样疑惑的还有胖子，马玉欲言又止，只有一直开车的王昊没有吱声。 宁奕观察了每个人的表情，之后用两个假设揭示了问题的关键。 “你们设想一下，如果让你们在追着人跑的丧尸和刚才那种‘新人类’之间选择一个，你们会选择谁？ 如果谁的亲人也成了‘新人类’呢？ 他们会同意自己的亲人重新变回全身溃烂，毫无理智的丧尸吗？绝对不会。” 宁奕的话让所有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王昊开着车驶上外环，刚才讨论的隐忧开始慢慢在每个人心头浮现。 超级人类只有一个，宁奕纵然可以控制住病毒的蔓延，但完全无法拯救已成丧尸的个体。 相比之下，“新人类”虽然在很多方面背离了原本的人类， 但他们可以让丧尸重新回到趋近于人的状态。 并且，只有江城和周边城市在民科射线的作用下消失了众多人口， 南方可能还有数量庞大的丧尸群体， 在这种情况下，“新人类”发展成员毫无压力，如果他们扭转了上千万，甚至上亿丧尸的状态， 战区还会忍心出手消灭这些周身遍布病毒的“活死人”吗？ 那是情感的寄托，是庞大可观的劳动力。 或许会保持现状，静待疫苗的出现吧？ 凭借着超级人类进化之后的大脑，宁奕很快将眼前的局势抽丝剥茧，缕清了脉络。 逐渐清晰的堆垒形势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官方将“新人类”视作争取时间的手段而不是威胁， 那么，与之完全对立，水火不容的超级人类终将重新成为全民公敌。 这个不起眼的“新人类”刚一出现，好像就将他逼上了绝路。 第351章 工事遇袭 宁奕没有将自己的思考说出来，他看了眼手上的通讯器， 屏幕上除了电量的衰减基本没有什么新变化。 白天的市区比较太平，可能是因为气温回落的缘故，变异生物基本销声匿迹了，偶尔还能看见人类活动的踪迹， 但他们在发现悍马的一瞬间，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立刻逃遁。 悍马经过第五中学之后逐渐加速，在城际公路岔口右转，经过数道路卡，不一会就来到了工事对面的水泥路。 车还没停下，他就被楼前空地上一个正在原地跳跃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悍马停稳之后，宁奕率先下了车。 那好像是改良之后的人体外骨骼，一群科学家正拿着笔记本围绕左右记录着什么， 这具外骨骼多了几块形状规则却锈迹斑斑的护甲， 虽然还背着汽车电瓶，可看上去比宇航留下的“隼”要壮实了不少。 宁奕想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可他刚走了两步，兜里的通讯器突然进了一通呼叫。 正欲接听，视线尽头的天空却出现了一道白线， 它急速划过天空，向着南方飞去。 宁奕转身跑到水泥路面，躲过大山的遮挡，他眼睁睁瞅着那道白线与来自南方的另一道对撞一处。 那应该是一枚导弹，看方向来自凛冬，虽然目标不是自己这里，可宁奕心里还是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转头向南等了几秒，再没看见第二条冲过来的白线， 收回目光，他发现所有人都在随着自己的动作仰头望天， 然而他们脸上的茫然又在说着同一件事——他们没看见。 通讯器上的呼叫方是宇航。 宁奕接通之后看见对方正神色淡然的吃着东西，陈宇和蔡克涛跟他同坐一桌，看样子应该是在食堂里。 宇航面带微笑，狼吞虎咽，如果不是见过对方之前的虚弱模样， 宁奕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的心脏竟在几个小时之前遭受过致命的打击。 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宁奕试探的问：“你……好了？” “好啊。”宇航大声说了句，他笑着将一块肉送进嘴里，边咀嚼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车队下午就能到，江城哨所站需要抓紧建设，你得配合工作，争取早日建成， 到时候天上地下都没问题，也不怕别人挤兑你了。” “天上？挤兑？”瞳孔一缩，宁奕还想问问，却见宇航收起笑容朝自己缓缓点头：“不说了，先吃饭，注意迎接就行了。” 通讯挂断，屏幕上紧接着蹦出了一条信息。 缩略图上的几字格外显眼——自己先看，不要声张，多方商量，做好准备。 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远处跑来的闫明等人逼着他揣起了通讯器。 正在测试的人体外骨骼也在这时以矫健的姿态奔了过来。 “所有人都没睡，大家先做的这个，说是建造的时候能用到。”露娜的笑容里带着疲惫，声音有些沙哑。 “建造？”宁奕开始仔细打量这套新装备。 它不像凛冬的“隼”那样修长匀称，在足底和躯干增加了更多受力点，手臂上也加了钩子，看起来并不适合快速奔袭进行战斗。 孙泽挤到前面，伸手从人群里将负责测绘的精瘦男人拽了出来：“介绍一下，他叫吴乾，不是没有钱的意思啊，是一往无前的那个……” “哈哈哈……”周围人都被这介绍逗笑了，宁奕伸出手想跟吴乾握一下。 可对方却冷不防的敬了个礼，然后才握住宁奕的手，一脸虔诚的用力摇了又摇：“你好，初代，你好，你好。” “你好……”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孙泽成了场中主角， 穿着人体外骨骼的姜一在他的指挥下，分别测试了这套外骨骼的步态和负重等指标， 行走协调稳定，双手发力的情况下，姜一可以轻而易举的将400公斤的重物举过头顶，但想长途奔袭完全不可能。 孙泽说如果没有凛冬的部件支援，想要做出与“隼”齐平或者更好的装备要很长时间， 现在工事外的变异生物没了，全力研发战斗型人体外骨骼的需求不迫切， 想要最快达成防御效果，枪炮和战车是首选。 所以，在初步计算了工事建造量之后，吴乾建议将人体外骨骼的使用方向转为建造， 一来，负重搬运的机械结构设计要求比较低，二来，可以尽最大可能满足工事最急切的需要。 “这个好改，可以两种同时设计定型，现在用汽车电瓶达不到最佳效果，要是有凛冬的聚能电池就能好很多……” 宁奕强忍着心里的焦急又跟大家聊了会，之后借口上厕所快步进入了工事大门。 躺回三楼的卧室的床上，刚掏出通讯器露娜就一脸疲惫的跟进了屋， 脱掉鞋子和外套，她爬上床自顾自的趴进宁奕怀里睡着了。 其他人没来，三楼很安静，可宇航发来的消息却让宁奕十足的吃惊。 宇航在信息里说他刚刚找其他战区交换了“新人类”的造访消息， 其他战区早就接触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预料之外的是，他们好像并不愿意跟凛冬分享这个消息， 不排除凛冬尚且保有超级人类的原因，宇航更担心的是那些人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或发现。 这条消息附带造访凛冬那位“新人类”的全面分析报告， 凛冬的生物学家从他身上各个器官里发现了超过400种变异病毒， 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些病毒虽然种类繁多，却在这同一具身体里形成了相对和谐的共生状态。 它们区域明确，分别占据了各个靶向器官， 它们各司其职，却又彼此联系，互相协调， 它们在没有血液流动的前提下，靠着那些被病毒感染的细胞，硬生生扭转了整具躯体的腐烂趋势。 对氧气的需求减少了，粪便还是通过以往的排泄器官排出体外， 不同的是，没了流动血液的运输作用，那些无法通过肛门排出体外的废物开始从周身毛孔外渗。 看得入神，通讯器里突然出现的呼叫把宁奕吓了一哆嗦，还是宇航。 露娜梦呓着转到一边，宁奕正好脱身，走出房间来到三楼走廊， 还没等接通呼叫，他就看见窗外空地上的变种人和科学家都在往工事里面跑， 原地只留下了后加入的老许等人，好像在准备迎接。 “嘶~车队到了？”宁奕接通呼叫，又抬起头继续盯着窗外。 “宁奕，坏事了。”宇航脸色难看，不停的摇头：“坏了，刚刚……诶？你看什么呢？” “车队啊。” “啊？车队？什么车队？” 宁奕调转镜头，给宇航看那几辆刚刚停在水泥路上的装甲车：“你看，怎么这么快！什么时候发的……” 话没说完，通讯器那头突然传来了宇航焦急的喊声：“宁奕！那不是我们的车！” 第352章 兵临城下 “嗯？”宇航的提醒让宁奕有点懵， 停在水泥路上那几辆军用装甲车看上去十分熟悉， 无论车型大小还是武器配置，怎么看都跟凛冬见过的一样，基本没有区别。 “你确定？是不是会有人开的快……” “不可能，还能比飞机快！”宇航摆手打断宁奕道： “不对不对，你赶快让你的人退回来，别惊动他们！” “好。”应了一声，宁奕抓起对讲机，小声呼叫道：“老许！老许！路上的车队不是来给咱们送东西的。 现在马上带着所有人去车库门口，不要太过惊慌，找个借口慢慢走，赶快，在车上人下来之前退回来，其余所有人去兵工厂等我命令。” “咳咳，好。”对讲机那边传来了老许掩饰性的咳嗽， 他对着装甲车驾驶室喊了嗓子，说是去给兄弟们拿几箱烟， 然后就招呼着大家快速退下水泥路面，小跑着奔向了车库。 他们刚刚跑走，第二辆武装运兵车上的机枪就对准了工事大楼， 正对楼门的山坡挡住了射击路径，机枪没有喷吐火舌，车上也始终没有人下来。 等老许他们进入车库大门，宁奕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放了下来。 视频那头的宇航脸色非常难看，呼吸有些急促： “我查看了车队的位置，他们装了很多东西，刚从内城出发不久，还没到外城城门，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早也要天黑之后才能达到。另外，这些车的涂装是新的……” 突然停住了话头，宇航用手揪着自己的嘴唇，凝眉思考了两秒之后继续说道：“你现在听好了，我给你说明一下我的判断， 咱俩一起分析一下情况， 你一定要提起重视，这不是演习！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听到了吗？！” “好。”宁奕侧走两步，将半个身子藏在墙后：“说吧。” 宇航用极快的语速开始了述说： “破风甲是为了应对六角恐龙变种人而研发的，只有凛冬有， 这种车是为了运送破风甲特制的运兵车，所以也只有凛冬才有。 其他战区并没通报过与六角恐龙类似的变种人，他们虽然也有战斗机甲， 但大多属于装了壳子的外骨骼，你给我看一下这些车的轮胎。” “嗯？”宁奕对准轮胎再次进行聚焦， 片刻之后，宇航对着屏幕点点头，肯定道：“南面来的，凛冬的装甲车轮胎是特制的，跟这个不一样， 嘶！他们怎么找到你的呢？我已经控制北纬40度以上视野了啊……” 低着头的沉吟只持续了几秒，他突然抬起头道： “有可能真的是物理导航？你刚才在天上看见导弹了吧？” 宁奕刚点了下头，第一辆装甲运兵车门就开了， 上面下来的这人戴着解放帽，护耳包住了整张脸，围脖又在外面绕了好多圈， 整个脑袋和脖子包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戴着全包围护目镜的眼睛， 他穿了非常多的御寒衣物，好像非常惧怕北方的严寒， 不知道穿了几条棉裤，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好像拉裤了似得，迈不开步，难受极了。 “诶？那个导弹怎么了？”宁奕问。 “他们可能在用导弹找你。”宇航撇着嘴，用手在桌子上轻轻敲击：“我已经完全掌控了原来的所有卫星， 我封锁了北纬40度以上的卫星视野和导航权限，尤其是江城上空的， 除了北部战区，其他人不可能用卫星制导武器轰炸你。 这枚特制的巡航飞行器速度比正常导弹慢了很多， 它在飞行过程中不停的修正方向，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尤其拦截之后也没有什么爆炸反应， 我手下有人说这枚导弹极有可能完全是凭借着手动操控飞行到这里的， 它应该在搜集目标，或者扫描绘制地形图。 可在拦截之前我们问过其他战区， 他们根本就不承认自己发射了这个玩意，全都装作不知道。 现在拦截刚完成，冒充的车队就到了，我感觉这些人跟发射那个导弹的应该是一伙人。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现在最好避免跟他们发生冲突， 等咱们的车队到了再说。 我从外城派了两辆满载破风的装甲车，他们全速行驶用不上4个小时应该就能到你那……” 宁奕能看的出来，宇航非常害怕自己出什么意外， 他怕地面部队来的不够快，还让陈宇启动了固定翼无人机编队。 可眼前这情况已经不是想拖就能拖的了。 就在两人沟通的这几分钟时间里，车上下来的那人已经走进了楼前空地。 正站在工事大楼对面，打量着楼门和车库门。 “飞机还有多久能到？”宁奕问。 宇航低头看了手表，又回头看了下旁边的电脑屏幕， 最后转回头来说道：“无人机正准备起飞，最快的用不上半个小时就能到，最慢也用不上一个半小时……” “太晚了。”宁奕将通讯器摄像头对准楼下：“你看。” 透过屏幕，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宇航看见了让他焦急又不解的一幕。 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在盯着楼门看了一会之后竟然直接走过来在门上锤了两拳。 力量很足，不锈钢大门被砸击的响声从一楼传上三楼，最后又钻进了通讯器里。 “他，力量很大吗？”宇航问。 “不小。”宁奕说完回屋叫起露娜，转身快步往楼下走去。 因为他看见那男人正在朝水泥路方向招手， 好像要让装甲车进场，来破掉工事的楼门。 宁奕到二楼的时候，手持武器的变种人已经从地下工事冲进了一楼走廊， 几十个变种人在胖子的带领下分列大门两侧，静静的等着命令。 王昊一见宁奕和露娜从楼上下来，立马举着一个平板电脑跑过来：“大哥，外面人不少，你看看。” 宁奕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了这些人前来的目的——进攻，歼灭。 上百名身着厚重御寒衣物的士兵正在车队后面的道路上布设地雷， 看架势他们压根就没意识到这次任务的严重性，或者说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呵……”有点莫名其妙，宁奕给宇航看了眼监控画面，万分不解的说道：“他们好像要对我发起进攻了！” “啊？！”宇航腾的坐直了身体，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宁奕无奈笑了：“他们知道多少关于超级人类的消息，知道我还活着吗， 这次来是为了刺探消息还是赶尽杀绝啊， 就这么点人就想端了我的老巢？ 后面布设地雷是为了防止有人介入？卧的天……” “呃……他们根本没有多少超级人类的消息。就像他们没跟凛冬通报‘新人类’一样。” 尴尬在脸上一闪而过，宇航摸了下鼻子继续道：“当初为了初代的安全起见，我们并没有共享太多信息。 发起武装暴动的人跟他们联系过，但现在看来应该没说过什么细节。 这正常，暴动策划非常周密，他们认为可以得手， 所以根本没必要先让别人知道超级人类有多恐怖， 知道的人多了，反而可能出现意外，有人中途插手也说不定， 一切等得势之后再做定夺完全来得及。 如果失败了，就更没必要互相通报了。” “知道了。”宁奕伸手按动密码准备开门：“尽快赶过来吧，他们压根就没有谈判的打算。” “你要出去？”宇航起身凑近屏幕：“你打算怎么办？” “一个不……啧！我先问清楚状况。”动作顿了一瞬，不锈钢大门只开了个缝， 宁奕回头看向身后的露娜等人，小声叮嘱道：“去让车库里的人准备好，在车库里等我命令。如果动手，一个不留。” 第353章 内部罪魁 不锈钢大门开了，宁奕走下台阶来到空地上的时候， 那个把自己裹成粽子的男人已经将装甲车引进了楼前空地。 “朋友，什么情况。”宁奕前走几步，伸出右手跟男人握了握：“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这是凛冬的前沿哨所站，你这架势是要灭了我啊。” 男人没说话，抬手让装甲车停在了二十米外，转回头盯着宁奕的脸看了半天， 突然，他跟宁奕握在一起的手抖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的原因，男人说话时带着颤音，迟疑的语调在遮挡下显得极为浑厚： “凛，凛冬的前沿哨所站？哦！对啊，我们就是从北区来的，我们过来，过来……” “过来送东西是不是？走走走！里面说，外面太冷！” 宁奕接过话茬，说完便笑着拉起男人往工事里走， 对方显然非常不愿意跟他走，男人不仅脚步抗拒，握在一起的手也在用力往回抽，企图挣脱拉扯， 可他的力量在宁奕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两人刚走上楼前台阶，那人就伸过左手抓住了宁奕的手腕：“哎！你松……啊！” 抓着对方的手骤然加大了几分力量，男人咬着牙的惨呼刚喊出口，宁奕的手里就感觉到了几声脆响。 手骨出现了多处骨折，剧烈的疼痛击垮了男人的步伐。 最后进入工事大门的几阶台阶，他几乎是被宁奕拖进去的。 “砰！”身后大门关闭，宁奕一回身将男人凌空甩出，直接扔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转角。 “什么人，干什么来了，说实话。” “我，我从北区来的，不是，你，你，啊……” 话没说完，男人抓着右手开始在楼梯转角来回打滚， 因疼痛而发出的呻吟被他压在喉咙里，可不知怎的，这呻吟听上去竟有点别扭。 皱着眉头想了几秒，宁奕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只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呵，北区，他们从来不这么称呼自己，你……”上了两级台阶，宁奕说到一半的话却突然噎在了喉咙里。 他找到了这个男人不对劲的地方，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血都快凉了。 被人硬生生攥碎手骨，这种程度的疼痛绝对可以让一个成年男性立刻晕厥，或者哭出来。 如果神志清醒，并且体力尚在，这种痛呼和挣扎应该伴随着剧烈抽噎才对， 可这个男人的呻吟，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宁奕想起了早上那个“新人类”不再起伏的胸膛。 心里一紧，他一步跳上楼梯转角，扒开男人的左手，扯下了他右手上的手套。 碎裂的骨茬已经在皮肤上钻出了好几处，可他竟没有流什么血。 皮肤破损处挤出了一些黑褐色糖浆似的物质，不多，但十分粘稠。 伤口里面的黑色让宁奕想起了曹红娇说“新人类”的那些话 ——“他嘴角都裂开了，里面的肉都是黑色的。” “新人类？！”宁奕扯掉了男人脸上的帽子和护目镜， 可能是因为保暖措施比较到位， 男人嘴角并没有皴裂的伤口，脖颈也未见皴裂伤， 可他却戴着一个智能眼镜一样的东西。 宁奕摘下眼镜，掏出通讯器给宇航看了眼：“这是……智能眼镜吗？” “哪来的！”宇航对这个东西的出现非常意外， 可当宁奕给他看了地上的人之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足足五六秒，宇航才失魂落魄的轻轻呼唤道：“梁羽啊！梁羽！！！我！宇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这到底怎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宇航逐渐趋于激烈的呼唤陡然顿住，圆瞪的双眼也骤然收紧， 目光左右闪烁几下，之后慌乱的叫道：“宁奕！你刚才给我看的监控里面，那些人是不是都穿了很多衣服！ 工事外面铺设地雷的战士，他们看上去很怕冷是不是！” “是！”宁奕答道。 这个被宇航叫作梁羽的男人疼的快要虚脱， 他只想把自己的右手捏回原型，丝毫没有理会宇航的呼唤。 可宇航的话却一下点醒了宁奕。 两人隔着镜头对视了许久，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彻骨的绝望。 数百个以“新人类”身份出现的士兵至少可以说明一件事 ——这种以病毒维持生命的诡异形态已经侵入了其他战区， “新人类”的心脏作用形同虚设，他们几乎失去了人类恒温动物的特征，根本不适合在北方的寒冷中行动， 可他们依然集体出动，是不是可以说明，他们所在的战区已经找不到适合北上的人类战士了…… “草！宁奕，东区沦陷了。”宇航放下通讯器，双手从前额使劲向后撸了一把头发，哭丧着脸连连摇头： “完了完了完了，草！怪不得他们不愿意跟我说，我刚才还以为是看不上我这个新指挥官， 现在一切都能说的通了，我刚说我这到了个满身病毒的智慧丧尸，他们脸色就不好看了， 一开始说不知道，还是后来才承认的，他们这是怕我知道真相，容不得他们存在啊。” 宇航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梁羽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右手骨骼的大致复位，整个人挣扎着坐起身， 在墙根地下盯着宁奕表情复杂，一语不发。 宁奕蹲下身，从兜里掏出那半盒玉溪递给男人：“来一根？” “呵呵～”梁羽苦涩摇了摇头，小心摆动左手婉拒了宁奕的邀请， 刻意的吸足一口气，他指着自己的胸膛，缓缓道： “我不会呼吸啦！没用！尝不出个味！抽了也浪费，你留着吧。” 说完他用羡慕的眼神盯着宁奕看了好久，又吸了半口气： “我真没想到初代超级人类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还以为只是跟我们一样的行尸走肉，看来你们还是原来的样子。真好啊。” “哈？”宁奕一怔：“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初代。” 梁羽伸手指了指宁奕手中的智能眼镜：“我复制了你的面部特征，你长相变了不少，可五官以及主要血管的位置都没变。 识别你比较困难，对比吻合度也只有百分之70左右， 真好，你还能呼吸。如果可以选择，我倒是更愿意变成你这样。” 这话像是点燃了宇航的怒火，他在那边大喊道： “你不是自愿的？那你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那边到底什么样了！跟我说实话！” “怎么回事？”宁奕转身坐到台阶上，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吸了口：“说说吧。” 眼前这个变成“新人类”的军人思路清晰，语言流畅，不像是从丧尸转变过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梁羽说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 东区已经全部沦陷，而造成东区在一天之内彻底沦陷的罪魁祸首，居然来自内部。 宁奕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人，那人为了守住一个秘密开枪自杀了。 人和人，真的不一样。 第354章 对撞的境遇 在讲述经历之前，梁羽让宁奕从他右侧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对讲装置， 他把对讲机握在左手，先是迟疑了一瞬，然后吸足气，按动按钮开始发布命令： “所有人注意，情况有变，定位巡航器失踪，地图信息有误， 我们已经进入江城地界，但这里并不是目标。 这里没有超级人类，只有一些普通人类幸存者， 我要跟他们了解一下超级人类的情况，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现在把所有战车开进附近田地原地待命， 立刻拆除所有已铺设的地雷，重新清点数量，一个都不要遗落， 最重要的一点大家一定要记住，会有北区来的车队， 兄弟们千万不要暴露自己，不要发生冲突，他们有破风甲，咱们不是对手。 收到回复。” 用两口气说完了所有命令，梁羽颓然的放下左手，任由对讲机撞到一旁的墙壁又弹到宁奕身边， 寂寥的眼神只盯着二楼投下的一抹光，再也不说一个字。 “一队收到。” “二，二队，收到。” “三@#￥%收到……” …… 一共三支队伍，回答的速度和声调却完全不一样， 宁奕从声音就能听得出来，这些人的身体状态相差很多。 “是埋地雷冻的。”说完最后一句，梁羽吐尽空气的胸膛在肌肉的自动牵引下慢慢隆起，回到了平衡状态， 他睁着眼睛靠在墙上不呼吸的样子像极了一具尸体。 宁奕侧头躲避着嘴里升腾的烟雾，伸手拿过对讲机，准备把通讯器靠在上面给大家创造一个相对安稳的可视聊天环境。 他刚将两样东西靠在一起，一楼拐角就探出了半个脑袋。 “嘶~嘶~”王昊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冲宁奕轻轻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就像是有什么事要汇报。 不等宁奕回话，身后的梁羽吸满一口气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啥事，直说就行。”宁奕轻声道。 王昊挠了挠腮帮子，结结巴巴的问：“要，要是不，不打仗了，我去准备饭啊？” 宁奕在梁羽腿上轻轻拍了下，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你的手……你还能喝酒吗？” “能啊，不耽误，喝酒，一只手就够了。”梁羽叹了口气，眼睛重新望向二楼透进来的那束光，声音低到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不过要好酒才行，回头让宇航跟你结账，我没有钱。” “不用钱。”宁奕向王昊挥挥手示意他回去，不要再让人来打扰。 之后，在宇航和梁羽的一问一答中，宁奕对东区沦陷的整个事件始末有了全面了解， 原来，早在二十多天前东部战区就迎接到了第一个来自“新人类”的使徒。 梁羽说他对那个人的印象极其深刻，那是个大晴天，气温大概在零上十度左右…… “这个温度最让人难受。”梁羽停住话头，犹豫一瞬还是找宁奕要了根烟， 点燃之后，他只是借着抽吸的动作使劲来了个深呼吸， 没有刻意的呼气，随着他的叙述， 之前吸进去的烟气不停的从口鼻中喷出，些许诡异，却很多的洒脱： “这个温度不像北区的冬天那么寒冷，能把一切都冻住，又不像南区那么炎热，能加速一切的腐烂。 东区的气温就好像在帮它们似的，各种途径的感染就没停过， 变异生物处都是，丧尸经常能堵满整条大街，冻不住，烂的慢！草！” 皱着眉头，梁羽小心翼翼的将摆好姿态的右手挪到大腿上，疼得咧了下嘴：“嘶~不知道你们见没见过尸潮啊？像潮水一样丧尸。” “啊？！” 宁奕下意识的惊呼把近在咫尺的梁羽吓了一跳：“你见过啊？” 宁奕没搭话，梁羽侧头看向通讯器中的宇航：“你们这边应该没有太多记载吧？” 宇航点点头，梁羽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宁奕，然后自顾自的靠在墙上， 继续叼着烟做着主动深呼吸：“没见过正常，见过的人很少能活下来，太吓人了，不过也是有条件。 我们后来统计的条件大概是这样。” 梁羽抬起左手伸出食指：“数量最少要在几千以上，上不封顶，越多越好，但一开始要相对密集才行。” 说完他又伸处第二根手指：“在没有外部热源的情况下，尸群中央温度至少超过50摄氏度。” 轻笑着伸出第三个手指，梁羽吸满气，将嘴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时间，我们观测到的条件是至少得持续5个小时以上才行。 只要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 尸群最中间的丧尸就会发出一种人耳无法分辨的次声波。 诶？狗哨你知道吧？就是一种哨子，振动频率相对特殊， 人听不见，只有狗能听见的频率，就类似那种效果。” 又从烟盒里拿出了一根烟，梁羽自顾自的点上， 再次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呆愣愣的盯着地面一点不动。 说了半天，他还是没有说到那个第一次造访东区的“新人类”， 时而皱紧又时而放松的眉头，闪烁不定的目光好像都在诉说着他的痛苦。 宁奕和宇航就那么静静的等着，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不到两分钟，梁羽突然转醒过来，语速比之前快了不少： “最中间发声的丧尸往往会是女性，然后附近方圆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的丧尸都会在最短时间内赶过来， 它们汇聚在一处，开始互相撕咬，只是啃噬皮肤，不像吃人那样掏心掏肺的。 它们会变得越来越狂躁，越来越亢奋，直到下一个可以吸引它们的东西出现。 它们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那个方向上，然后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尸潮就形成了！” 宁奕惊了，当初离开酒店时遇到的尸潮，直到现在都让他心惊肉跳，焦虑不安。 梁羽以为宁奕被吓坏了，点着头笑了两声：“那天我们奉命去市第一医院，准备弄一批指定的医疗设备回去，好像是谁病重了， 当时我压根就没注意听，完成任务就行了，我管他谁病重呢！ 指挥官死了才好呢，草！” “呲~呵呵呵呵呵……”梁羽玩世不恭的样子的把宇航逗笑了。 他冲镜头中的宇航瞥了下嘴：“你别笑，说正事呢。” 宇航强忍笑意，掌心向前连连道歉：“哦，不好意思，你说你说，继续。” 梁羽重新抬头，眼神迷离的看向二楼窗户： “那天我们是半夜去的，行动信息显示设备就在一楼，我们只需要从楼顶潜入，找到设备，再用万向板推到大厅里就行了， 剩下的就是固定绳索，炸碎穹顶，运输机原地拔高把设备拉出去。” 咽了口唾沫，梁羽张嘴说话却没发出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吸气， 再次鼓胀胸膛，他心有余悸的说道：“可谁特么知道那医院里的人全都摞大厅里了。” 左手在地上比划两下，梁羽仍是不可置信对宁奕和宇航说道：“两层啊！你见过吗？ 一个挨一个，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一点不夸张，有不少丧尸就站在底下丧尸的脑袋上！ 我当初还好奇他们怎么不从楼里跑出去呢，你猜怎么着？大楼门口被车堵住了。 侧翻汽车一大堆，也不知道是故意堵住门口的，还是来救人的死在车里了。 切开穹顶玻璃的那一瞬间，我差点晕过去，当时外面凉飕飕，里面迎面一股热浪，啧！那味~” 表情痛苦的摇了摇头，梁羽皱紧眉头，眯起眼睛： “太特么臭了。我身边好几个战士当时就吐了，有人把呕吐物吐进了穹顶上的窟窿，一开始都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可谁知道就是这一下。” 宇航看了眼冰雕一般呆滞的宁奕，连忙对梁羽喊道：“你别卖关子，快说。” “丧尸堆中间突然就传来了一个女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那声音太惨了，听了让人揪心，好在喊了一声就停了， 周边丧尸开始躁动，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它们给中间那个嚎了一嗓子的丧尸让出一块地方。 那女丧尸就抬着头看着我们，眼睛红的吓人，张着嘴，伸着手，却不出声了。 紧接着，我们随身携带的设备检测到了次声波， 频率在4-8hz之间来回浮动，强度还不小，这个频率正好能跟人的内脏共振， 你们可能不知道那种感觉，耳朵听不着，但是心慌难受，有点像重度晕车……” 梁羽说他用一个点射直接把那丧尸的头打开了花， 次声波没了，难受缓解了不少。 可大厅里的丧尸却不对劲了，就好像被他打死的那只丧尸是整栋楼的封印。 尸体倒地的一瞬间，整个医院大厅开了锅。 哇哇的惨叫声中，所有丧尸都聚到了穹顶缺口之下，它们蹦跳着，拥挤着， 像是要直接从大厅里跳出穹顶，把这几个打扰他们安静腐烂的人吃了。 “我一开始还没当回事，我寻思过个十分八分的就散了。” 吧嗒了一下嘴，梁羽把第三根烟别在了耳朵后面，微微摇头道：“不到一分钟，这些玩意就叠罗汉似得， 扒着室内扶梯，从地面摞到了三楼，门诊大楼一共才特么五层！” 梁羽下意识的做了个砸拳的动作，可尚未医治的右手又疼的他一顿龇牙咧嘴。 他说他的撤离命令还没出口，耳机里就传来了飞行员不似人声的叫喊，让他们赶紧上飞机。 梁羽当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等他们重新登上飞机，紧急爬升高度之后，他才终于明白刚刚是多么的危险。 “我们当时就在医院楼顶，医院右边那道街，往里再走没多远就是大学城和居民区。 飞机拉起来那一瞬间我还以为看错了。 黑压压一片，没有障碍物的时候就比三层楼还要高， 像潮水一样从后街涌过来直接撞上了医院侧面。 钢化玻璃墙全都碎了，他们冲进医院大厅之后很快钻出穹顶，开始在楼顶集合。 就像是要搭梯子逃命的蚂蚁一样，缠在一起，在大楼顶上来回摆动，特别壮观。 我让直升机保证安全距离，给大楼拍了照片和视频，然后就返航了。 那是我第一次没完成任务，回去之后我才发现病重的就是指挥官， 是什么病我忘了，反正就是没有那个设备就活不了几天。 视频和照片都拷走了，没人说我什么， 我之前总说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可事到临头我又挺难受的， 后来回放视频的时候，我无意间在楼顶上看见个人。 像是正常人，就在楼顶边缘，他一边跳，一边向我们挥手。 我找同行的人分析，他们都说我多心了，说那不可能有活人， 可谁能想到知道，第二天我们就见面了！ 那人穿了一身白色西装，开一辆黑色路虎，还打了个黑色的领结， 在战区门口刚一下车我就认出来了， 他也丝毫没有避讳，还问我知不知道昨天谁在飞机上，怎么不去拉上他一起回来。” 梁羽脸上充满了仇恨，左手攥的咯咯作响：“操他妈的！就是这人把我们全都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镜头那边的宇航一脸凝重，或许没人给他通报过尸潮的样子， 他可能也想象不出那潮水一般，聚集在一起的丧尸到底有多壮观， 眼前，“新人类”的威胁近在咫尺，他不想打断梁羽的思路， 他怕“新人类”会有什让人防不胜防的手段， 他怕错过这次消息会给凛冬带来无法挽回的灾难。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出来个救世主呢！”梁羽眯起了眼睛： “那边没有北方这么冷！人家穿的修身得体！ 一露面就说自己已经免疫了丧尸病毒，可以让丧尸恢复理智， 可以让正常人不再惧怕感染，还能治疗顽症，要跟指挥官当面谈谈。 唉~~~~~~” 为了最后这声叹息，梁羽单独吸了一口气： “然后指挥官就跟他去谈了，谈挺长时间， 谈完之后指挥官非常高兴，那人留下两箱子礼物之后就走了，谁都不知道谈了什么。” “那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宁奕试探着问。 “第二天。”梁羽一脸痛苦的取下别在耳后的香烟，叼进嘴里点燃。 “第二天一早我想去看看我这颗牙，结果刚进医疗区，就发现了不对劲，医生办公室里没人，护士站也没有， 偶尔能看见手术室里出来几个，可他们一个个走的飞快，问话也不说，眨眼的功夫全都撤出了医护区。 所有病人都在门口喊护士要出院，都说自己好了，没事了。” “是被感染了吗？”宇航低声问。 “呵！对！”梁羽点头：“一开始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结果一回头就在护士站里看见一个兄弟正拿着注射器发呆。 应该是行动中受了伤，他头上包着纱布，注射器里有一些黑色的东西。” 正在一步步接近真相，虽然早就知道结果，可他的心还是随着讲述不断的往下沉着， 自从接触开始，梁羽就表现出了超脱常人的豁达，手骨碎裂对他的意义只有疼痛，能否恢复好像都不重要。 宁奕想知道他发现自己被感染成丧尸的时候，该有多绝望，是否跟自己发现变异特征之后有的一比，却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作罢。 过了几秒钟，梁羽悠悠的说道：“后来发现，水，食物还有调节空气湿度的喷雾里，都有病毒，很多种病毒。 那个士兵拿着的注射器里面就是他自己的血，应该抽到一半护士就跑了。 我本来想找他问问情况，可不等我张嘴， 那兄弟就用登记台上刻刀把手腕静脉划断了，伤口是黑色的，血也是，非常少。 当时看见他动作的所有人都懵了，谁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梁羽使劲筋了下鼻子，左手拇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那兄弟愣了几秒，然后直接用刻刀把自己脖子剌了，还是没血， 气管都豁开了，这时候我们才发现他不需要呼吸。 然后就是每个人的自行确认，割伤口，看血肉。” 说到这，梁羽顿住话头，盯着宁奕说道：“之后你应该能猜得到了吧？ 指挥官用那人留下的礼物感染了我们所有人。 很多人都自杀了， 我也想过，但我感觉我应该死的有价值一些，所以一直在寻找送死的机会。 就像我刚才一个人到楼前查看情况， 就像我带着300人不到，来找超级人类的巢穴。” 梁羽轻笑着拿起烟盒，抽出里面最后一根烟点燃：“再祸害你几根烟。” “没事，抽吧。”宁奕轻声应道，他回头去看屏幕里的宇航，却见那边正在偷偷的抹眼泪。 “我本来也没想杀你们。”梁羽拿起右手尝试着活动，皮肤已经愈合， 不知是不是因为骨伤的缘故，他疼得龇牙咧嘴， 一边哆嗦着，一边交代道：“你们记住了，现在应该只有西区和你们北区没有沦陷了， 做好心里准备吧，以后你们极有可能就是这世界上的异类，你们会是不合群的极少数。” 看了眼呆愣的原地的宁奕，梁羽笑着道：“咱能不能在这吃啊，我就不起来了，我碰哪儿哪儿脏。” “行。”宁奕笑着拿起对讲机呼叫了王昊， 他让王昊把酒菜端到楼梯转角来，脑海中却不停的回荡着梁羽刚刚的话， 这话好像听过， 不， 他想起来了， 他不是听过， 是说过， 就在爆发的当天，在图书馆里，他曾问赵娜： “赵老师，你说……如果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变成了疯子， 而你却可以在疯子和正常人之间选择，你会怎么办？ 你会保持着正常人的状态做那个大多数人眼中的另类，还是随波逐流，跟大家一起变成疯子……” 时隔几个月的境遇和思考对撞了，宁奕有点恍惚，却在耳边隐约听到梁羽在求宇航：“兄弟，有火炮吗？别用燃烧弹，燃烧弹太遭罪， 用火炮，痛快！送我一程，我现在看着自己都恶心，真的一刻都不想活着了。 同学一场当我求你了，东西和车都给你留下。” 低着头沉默了好久，宇航才哽咽道：“我不能出城，一会咱们隔着屏幕喝， 我还是建议你留下，你对初代来说没有威胁，带着你的人留下可以做一些别的事， 我体会不到你痛苦，我不能强迫你，如果你非要走的话， 喝完酒让初代送你，他有咱哥几个最喜欢的武器，喀秋莎,原版的。 哎。你这一走，咱哥八个……就，就剩我一个了。” 不再去理会宇航的样子，梁羽扬起脸再次看着二楼窗户投进来的夕阳， 呢喃道：“我是人，是人，我出生时，是人， 妈，对不起，儿不孝，把你给的身份弄丢了，儿一会给你当面赔罪……” “对了。”宁奕想起了刚刚开始通话时宇航的慌乱，随口问道:“刚才你说什么坏事了？” 宇航一滞，片刻的犹豫过后才缓缓说道: “陈宇跟徐彤之间出现了生殖隔离。可新人类却还有人类的遗传基因……” 第355章 送行 生殖隔离，这四个字仿佛在宁奕脑海中炸响了一道惊雷。 他在书中看到过这类知识，生殖隔离是大自然避免亲缘关系接近的类群之间交配，并产下后代的一种机制，无论是为什么出现的，这种机制都起到了清晰划分物种的作用。 宁奕不知道旁边的梁羽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更不知道凛冬是怎么从超级人类细胞中发现这个秘密的，在他的记忆中，凛冬似乎是无法分析超级人类的。 头脑中有些乱，“新人类”仍然有人类的遗传物质，超级人类却没有， 这就像猩猩无法跟人类产下后代一样，如果这个消息证明属实，那么超级人类毫无疑问的已经在实质上变成了区别于普通人类的物种。 没想到晓雪之前的预言竟会以这种形式被证实， 如果“新人类”将所有丧尸全部恢复了智慧，并进一步蚕食剩余人类， 那么官方将不得不在对抗和共存之间做出选择， 数以亿计的智慧病毒共生体是无法被忽视的，如果他们彻底侵入所有战区，进而掌握武装力量， 超级人类该何去何从就真的是未知数了。 他忽然意识到之前将承影当做宿敌是多么的可笑， 这个打着“新人类”幌子的丧尸群体好像才是他最强劲的对手。 “你怎么了？”梁羽问。 “哦！没事。”宁奕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拿着通讯器起身准备下楼。 二楼开着的窗户外忽然传来了无人机的马达声，陈宇的无人机编队到了。 “唉~”梁羽叹着气从地上拿起对讲机，正准备发布命令， 对讲机里却先一步传来了呼叫：“队长，防空导弹自动击落了一……” “哐！”突如其来的爆炸截断了所有沟通。 梁羽攥着对讲机疯了似的喊着：“关闭火控雷达！不要反抗！初代，你快点告诉他们！告诉他们！快点……” “宇航，让他们停止攻击。”宁奕拿起通讯器想让凛冬撤销攻击指令， 却看见宇航在那边无奈的摇着头：“来不及了，是地面部队率先发射的防空导弹，无人机有被动反击指令。” 宁奕回头去看梁羽，他以为这个队长会因为己方部队全军覆没而歇斯底里，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颓然的放下对讲机，连连的摇头苦笑：“开门吧，把门打开。” 他吃力的从楼梯转角起身，左手在碰到楼梯扶手之前又收了回来，像是怕弄脏了扶手。 慢慢的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地面，走出大门前他在宁奕身侧站住了脚， 眼睛无神的望向山脚后面冲天而起的火光，吸足一口气，小声道： “初代，记住了，新人类的首领是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高175上下，方脸， 据说已经有跟他传染能力相同的个体了，他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现在没人能找到他，如果有机会，杀了他，对了，谢谢你的烟。” 梁羽说完便迈步走出了楼门，他没有理会一侧怔怔的宁奕，更没有跟通讯器里的宇航告别， 连帽子都没戴，僵硬的下了楼前台阶便朝着水泥路面快步走去。 “跟上去，宁奕，跟上去，他要走了，替我送送他。” 宇航双眼发直，在通讯器里愣愣的哽咽道。 “好。”宁奕与梁羽保持着30米左右的距离，等他上到水泥路面时， 梁羽已经小跑着奔向了村旁边田地里熊熊燃烧的车队。 烈火已经将这二十几辆载具完全吞没，头顶大大小小各种型号的无人机还在盘旋着。 梁羽盯着火焰看了几秒，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啊啊啊啊啊！” 悲痛逼着他呼尽了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到最后弯着腰的哭泣竟一点声音也没有， 颤抖的身体在十几秒后才缓缓站直， 从眼中流淌而出的两道血泪在滴落之前就已冻结成冰。 梁羽停止了哭泣，他对宁奕露出一个微笑，抬起左手示意宁奕举高通讯器， 等镜头抬起之后，他吸足一口气扯着嗓子唱起了外文歌曲：“pacцвetaлn r6лohn n гpyшn……” 镜头那边的宇航也扯起嗓子，声嘶力竭的呼应着，一句都没唱完，梁羽就快步冲进了火焰之中。 宇航让宁奕走近点，他唱完一段外文又换成中文，如泣如诉的歌声最后停在了“好像明媚的春光……” 又是喀秋莎，宇航唱完盯着火焰看了几秒，随后直接挂断了通讯。 宁奕用帽子遮住脸，低着头往回走。 刚才熟悉的旋律响起时，他理解了宇航在兵工厂里的举动。 老式火箭炮承载着他的向往，也牵扯着他对亡故战友的思念，他只是不愿意表达罢了。 工事大门口挤满了人，等宁奕进到楼里的时候，秦医生正背着药箱给楼梯转角消毒。 这一幕似曾相识，陈宇接通通讯之后那一句尴尬的“误杀”更是让宁奕感觉无比的熟悉。 身份和地位的转换，让他终于能理解别人做法和心境了， 当初，凛冬内城的人们也是这样防着他的，死在会所楼顶的人们也是“误杀”，区别还是有的，但已经不大了。 等秦医生完成楼梯转角的消毒，宁奕遣散了堵在门口的众人， 他让马玉挑选一些变异特征不明显的变种人腾出车库空间，准备接应物资， 又让孙泽叫来了工事里的所有科学家。 “清单都准备好了，你看一下。”孙泽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凑过来，身后还跟着同样姿势的吴乾几人，不用问也知道，吴乾的笔记本上是改良过的设计图。 宁奕看不懂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设备型号，建筑设计图也是能看出个大概， 倒是从人群底下挤过来的大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黑用尾巴频繁的抽打着他的腿，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像是有什么心事。 “行。这些我不太懂，你们看着办就行。”宁奕象征性的看了几眼，然后笑着在孙泽和吴乾肩头拍了拍：“发给凛冬就行，数量上可以多加，不要控制。” “好。”孙泽领着人转身刚走，大黑就抬起头看着宁奕又叹了口气。 “你也想要点什么啊？”宁奕问。 大黑张了张嘴，然后又长长叹口气，喉咙里呜呜的低咽，可怜的小眼神里满是委屈。 宁奕试探着问：“要……一条小狗给你作伴？” 大黑眼睛一亮，连忙抬起前抓扒在了宁奕身上：“汪汪！” “行！”宁奕伸手摸摸大黑狗头，快步向着工事负一层走去：“我给你要一条小公狗作伴，你等着哈。” 刚走出不到五步，他突然感觉脚下一绊，整个人失去重心差点摔在地上。 回头就见大黑正叼着自己的裤腿，眼皮低垂，一脸的怨念。 “要……小母狗？要两条？哈哈哈哈！” “汪汪！”话音刚落，大黑就夹着尾巴抡圆了屁股开始撒欢， 那条大尾巴抽在宁奕的腿上嗙嗙作响，竟有点隐隐作痛。 “哈哈哈哈……”宁奕抓住项圈一甩，直接把大黑夹在了腋下， 大黑被勒的直翻白眼，还没完全缓过神来，就跟着宁奕一同冲下了钢板门：“孙哥，在清单后面加一条，让凛冬给几条小母狗，要中型犬。” 第356章 全频段求救广播 追加小狗的这个举动深得大黑的心思，可它埋怨宁奕拎项圈的鲁莽， 下到工事负一层之后就远远的躲着，始终跟在闫明身后， 它对宁奕摇尾巴示好，却不再让宁奕靠近半分，无论怎么道歉都没用。 这拟人化举动和表情曾一度让宁奕怀疑这不是条德牧，而是条边牧。 “妈的，记仇了？”宁奕的惊愕只持续不到五秒就被马玉的提醒截断了： “弟弟，昨天抓回来那些人还在一楼关着呢，你是不是……” “哦，对！”宁奕一拍脑门，转身往楼上走：“拿一壶水，再拿点杯子。” “我去！”这次搭话的不是马玉，而是刚刚发送了设计图的吴乾：“带着我们，我早就想变成二代超级人类了。” 吴乾情绪激动，说话的声音很大，此言一出，负一层里的几十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跟他一起的其他四人微笑着没说话，吴乾看了眼宁奕身侧的孙泽，清了清嗓子： “初代，当初你打败承影的时候我就在场，我是负责验证的人员之一，当初……” 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大脚踢飞自己帽子的身影，宁奕打断道：“你当初是不是在城墙地下发脾气了？” “对！”吴乾一拍手：“就是因为那次，回去以后好多人排挤我。你把老孙他们都变成二代超级人类了，不差我一个了，不，我们几个，行不行？” 渴望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宁奕笑着指了指楼上：“行，一会见。” “好嘞！”吴乾大喊一声，摘下自己厚厚的近视镜狠狠的摔在地上，又踹了两脚：“去尼玛的，老子以后再也不戴眼镜了！” 说完他一马当先的朝着楼下跑去，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高度近视镜被踹成了碎片，还未摆脱近视影响的吴乾失去了清晰的视野，试探的脚步刚跑出去几十米，就被篮球场的边缘绊倒了。 这一下毫无防备，摔得极其结实，不仅把绊到的鞋甩飞了，兜里的眼药水和钢笔也摔出去老远。 他吭哧了半天才从地上翻身坐起，捂着手肘痛苦的低下了头：“哎呦，卧槽，我……我草啊！” “噗……哈哈哈哈！”缓过神来的同伴赶紧上去搀扶。 确定他没有摔坏，宁奕才在身后的哄堂大笑中上了楼梯。 他在一楼最右侧的房间外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好几十人却非常安静，没有交谈，只有叹气，他们好像颓废了。 正感觉好笑，兜里的对讲机忽然发出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呼叫，听不出什么内容，却可以大致分辨出是英文。 心里一紧，凛冬的车队马上就要到了，如果这个时候有外部势力进入地区范围，一场遭遇战在所难免。 他想去楼下问问其他人有没有收到相同的呼叫，却不想刚走到楼梯口就遇见了露娜。 “国王，你收到信息了吗？”露娜脸色煞白，疲惫加上激动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 “收到了，说的是什么？”宁奕话音刚落，工事负一层里的科学家连同秦医生和闫明他们都慌张的跑了上来。 马玉和闫明手里拿着对讲机，没有对讲机的人手里则大多拿着能接不能打的手机。 孙泽接过闫明的手机，神色凝重的缓步走到宁奕身前：“你看看吧，这是一条全频段卫星求救广播，凛冬应该马上就会发来消息的……” 碍于单词量有限，手机屏幕上的大段英文消息宁奕认不全，可僵尸、死亡、病毒和救命这几词他还是读懂了。 露娜凑过来看了眼，刚要说话，拿在他们手里的通讯器几乎同时接到了新的消息，这条信息来自凛冬。 “以下消息和视频来自人造卫星全频段广播，请凛冬各部做好准备，注意防范： 你好，这是一条求救信息，如果您能收到这条消息，请尽快做好防范，如有可能， 希望可以立刻前来支援……” 这条信息是翻译过的，其中介绍以往处境的篇幅很简短，几乎通篇都在描写近期遭遇。 看过文字，宁奕点开了信息附带的视频文件。 拍摄的角度居高临下，位于一个高几十米的堡垒顶端，他俯视着下面的一切，却有一种孤立无援，近乎绝望的悲凉。 跟宁奕的遭遇相似，拍摄者也遇到了“新人类”， 可两者的遭遇又存在着极大的不同， 这种被他们称作“可以接纳变异病毒的人类个体”，并不像北方遇到的这几个形单影只，彬彬有礼。 跟信息里说的一样，视频中出现的“新人类”先是提出了当面接触的请求， 堡垒里面的人对这些可以抵抗病毒的个体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为了弄清对方的目的，他们派出志愿者与“新人类”进行了当面沟通和宴请。 接触过程很友好，也很短暂，可他们并没有答应“新人类”进入防御工事的请求， 并且很快察觉接触者出现了丧尸化变异，他们隔离了被感染者， 随后用自卫武器实施报复行动，炸死了堡垒外面那几个“新人类”。 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新人类”并不止明面上那几个， 报复行动过后的第三天，堡垒外面燃起了熊熊大火，方圆几百米的变异植物被持续不断的烘烤引燃了， 大火熄灭之后，“新人类”驾驶着上百辆载具兵临城下，将拍摄位置的堡垒围了个水泄不通。 视频前半段还有叫阵，后半段就开始放火攻城。 他们有军用装甲车和坦克，为防止变异生物而建造的堡垒和墙体完全抵抗不了烈火灼烧和炮弹的轰击。 他们的物资很匮乏，没有凛冬的武力，弹药储备明显不足，更没有外来支援，居高临下的防御虽然行之有效，造成了“新人类”的大量伤亡， 可半天不到，堡垒的底部就出现了缺口。 “新人类”趁虚而入，开始了强制感染和屠杀， 视频以一个青年的惊恐哭喊的结束，戛然而止的揪心一幕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新人类”的野心不止于“友好接触”， 他们已经将触手伸向了其他国家，这种蚕食壮大再蚕食的量变，一定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形成影响巨大的质变。 就在大家思考着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工事外面传来了装甲车低沉而洪亮的鸣笛声。 紧接着，扩音喇叭的喊话声就传进了大家的耳朵：“凛冬前沿哨所站来人交接防御武器和建造物资！” 宁奕屏退众人，将门开了个缝， 负责建造设计的吴乾半蹲着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卧槽！还真给啊！” “什么？”宁奕从门缝里看见了十余个背着宝剑的破风战士，随即问道：“吴哥，你说破风甲啊？” “是那个！”吴乾指着后面巨型卡车上的几个巨大的方块形模具，激动的道：“你猜凛冬的城墙是怎么做出来的。我要改设计图纸！” 第357章 营救的理由 “嗯？改成什么样？”宁奕问。 吴乾嘿嘿一笑：“回头再告诉你，你先……” “嘟-嘟嘟~嘟嘟。”突然出现的鸣笛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破风战士身后开出来一辆棱角分明的军用越野车。 “那个兵！往后撤，破风装甲车赶紧往后撤，去两个人把大地里着火的……” 车载扬声器里传出的喊声有点烦躁，却十分熟悉， 脑海中凝聚起一个单纯而愚蠢形象， 一旁的孙泽忽然说道：“呦，队长的傻儿子怎么来了？这小子可从来不出凛冬，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啊。” “傻儿子？”宁奕好奇的回头，却发现身后的科学家都在捂嘴笑：“这人傻吗？我感觉还行吧。” “诶？你可别误会，这人可不傻，精着呢，都是装的。”孙泽挤过来推开吴乾， 刚趴在门缝上看了眼就连忙招呼着大家撤退：“快走，快走！下车了，下车了！” 一众科学家转身跑向了负一层， 宁奕还以为队长儿子会带着人直接来楼门这边，却不想这小子下车之后竟直接带着人去了枯水河道。 “那，那些人怎么办？”马玉指着走廊里面关着烟花厂员工的房间问。 “等，鲁壮回来再说吧。派人去接应物资，对了让王昊去接待一下林队长的儿子。” 宁奕说完便向楼上跑去，等他登上楼顶平台的时候，林队长的儿子还没到楼后， 他正在河道边看那个59式坦克的残骸，看不见正脸，但那不停抽动的眼角似乎可以说明他心里的波动， 上次宇航带队的吊唁他没来，宁奕也不确定这小子是不是专门来看自己的， 长款毛呢大衣配上黑手套和黑皮靴，被冷风拨弄着头发的林公子有点民国军阀的气质。 这四人在河道边的驻足大概持续了一分钟，等王昊赶到才一同向着楼后走去。 “呵~给我上坟来了。”在楼顶边缘矮墙坐下，通讯器里又传来了陈宇的呼叫,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变暖加速了危机的步步紧逼，身不由己的感觉越发明显， 通讯器里的消息总推着他不停往前赶， 一条条消息总是提前为你预警危机的到来， 它们总是告诉你挑战在哪儿， 又把你架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带着你一刻不停的奔向前方，不见尽头…… 宁奕按下了接听键，屏幕之中又出现了陈宇的形象，表情明显比刚才严肃凝重了不少： “凛冬已经派出了第二列车队，一方面去给哨所站送物资，另一方面给梁羽他们收尸。” 抿着嘴犹豫了几秒，陈宇抬起头小声道： “张将军病倒了，他没有家人，你能不能让秦医生来照顾他一段时间，他总念叨秦医生，挺可怜的。” “没有家人？”宁奕看了眼刚到楼后的几人，转回身继续道： “嘶~不对啊，你这消息可靠吗？他之前跟我要雪茄和茅台的时候可说是给他爸要的啊。” “不是的。”陈宇叹了口气，又颓然一笑：“他父亲早在末世爆发当天就因为救人牺牲了，他书房里有遗照，我还问过这事。” “哦。”抿着嘴点了点头，宁奕终于明白为什么宇航之前每次提到他爹，总不免有些失魂落魄。 “你同意吗？”陈宇问。 “同意，他不能有事，我让秦医生准备一下，不过要我认识的人来接她才行，你、蔡哥、盛捷、许超都行。” 宁奕伸手去掏烟，发现从学校找来的那半包已经消化没了。 楼后那几个人开始嚷嚷，不等他分辨争论内容，陈宇又一句话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你跟晓雪说的一样，蔡哥一会就要出发了，我得保护张将军，我让盛捷和许超跟明天的车队去接秦医生。” “出发？蔡哥去哪儿？” “南亚。” 这是个始料未及的消息，起初宁奕并不明白蔡克涛此举的用意， 毕竟战区里并不缺乏精英人选，蔡克涛没有必要冒险出去执行营救任务， 作为战力突出的二代超级人类，他留在宇航身边保卫安全似乎更有意义。 “他需要战功，晓雪说的，我和蔡哥二代超级人类的身份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 前两天出现的那个‘新人类’为我们分散了不少压力， 他们接受不了病毒共生体，现在对我们很友好， 晓雪说这个档口特别重要， 蔡哥的变异特征又非常明显，正适合作为典型进行宣传，现在战区里有人给他起了好几个外号， 有叫幽灵的，也有叫战神的。 用晓雪的话说，他得用一次立场鲜明的战斗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次任务之后，幽灵可以成厉鬼，战神也能镀金光。” “嗯！”对于这次行动，宁奕倒是不太担心， 蔡克涛不怕病毒感染，二代超级人类特征优越性显着，只要不被埋伏，基本不会有危险。 此时，楼后的争论已经慢慢转到了楼前，宁奕想去看看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陈宇却在此时抛出了另一个请求：“我把徐彤送你那去，还有小西，明天跟车队一起去，再跟车队回来。” “干什么？”宁奕一愣。 左手攥着右拳，陈宇两只手在一起使劲的搓动了几下，最后才抬头说道：“给她们喝一滴你的血，科学家说生殖隔离……” 陈宇说，战区里早就有人提议要获取超级人类的遗传物质， 可碍于初代之前的强硬和指挥官的保护，这步操作始终都没有付诸行动。 据说，直到“新人类”的出现，生物学家才终于在多种样本的综合对比分析中获得了一些进展。 在没有准许的情况下，他们无法获得初代和二代的遗传物质， 可他们获得“新人类”的遗传物质并不需要对方同意， 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藏着什么其他目的，科学家突然放出话来， 说二代超级人类跟普通人出现了生殖隔离。 “你怎么认为？”宁奕问。 陈宇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感觉是的，为了守住超级人类的遗传秘密，我没有去作婚检，生殖隔离这个消息就算有，也不能被证实，我们得玩点阴谋，秦医生如果怀孕……” 用徐彤和黛西成功转化并怀孕的事实，来击破“生殖隔离”这个结论，确实有点阴谋意思。 宁奕挂断了通讯，也终于听清了转移到楼前的争吵。 “林硕！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瘦高个一挥手打掉同伴的手，指着王昊的鼻子说道：“初代答应过我给我介绍学姐认识。他托付给我的人，我必须带走。” 王昊出奇的硬气，他抱着膀子一撇嘴：“不好使，这没有学姐，只有嫂子和弟妹。” “那我自己进去找。”林公子说就要往工事大门进：“我知道长什么样！初代说过，一米七多，大长腿……” 林硕前脚刚踏上楼前台阶，王昊就抓着脖领子把他扔了回来：“你不怕死啊！这里面你都敢闯！” 这一把拽的着急，林硕重心不稳，仰面摔倒了地上：“哎呦！” 王昊正想上去搀扶，眼前却忽然略过一阵风。 机械声中，破风面甲升起，一名年轻战士神色不善的低头对上了王昊： “你欺负一个普通人有什么意思？这就是你二代超级人类的能耐？跟我试试？” 第358章 门前的冲突 “马玉，快来，快来，楼前起冲突了，王昊跟人家干起来了。” 宁奕抓着对讲机说了句，转身就往楼下跑， 刚跑到一楼，正巧遇见从走廊尽头冲过来的马玉。 “怎么了？”马玉一脸懵：“我张罗饭呢。” 宁奕拉着她躲到一边，探头往外看了眼， 此时，整个楼前空地都是安静的， 忙着搬运物资的变种人和战士们早都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争吵， 此时二人静静的对峙着， 其他人之间好像也多了点火药味。 “马玉，快去，我之前犯了个错误，你去稳住局面，别爆发冲突。” “哦哦，好的。”给了宁奕一个信心满满的眼神，马玉挺直胸脯，抻平衣角就出了门。 “需要我去吗？”露娜小心翼翼的问，说着还伸头向外看了眼：“我能帮上忙吗？” 宁奕摇头：“你不能去，你现在去休息，去楼上，乖。” “我想陪着你。”露娜歪头一笑，扎成马尾的长发荡在耳边，睫毛弯曲，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说不尽的风情万种。 她学着宁奕的样子侧过身，又悄悄向着外面看了眼：“你快看，好像要打架。” 宁奕回头才发现，场中局势似乎有所变化， 没有朝着和解的方向发展，反而有点激化。 看热闹的人倒是没动，与破风甲对峙的人却变了， 王昊已经被推到了一边， 马玉正一手掐腰，一手点指对方鼻子，训斥着：“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谁是炮灰啊！你们长官呢！” “孩子？”战士退后两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马玉， 又莫名其妙回头看了看其他人，最后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管我叫孩子呢？你也就20出头吧？你跟我装什么大姐大！ 还有，我就是这的长官，我跟林硕平级，是负责本次物资对接的两位领队之一！ 我说的炮灰就是你们！ 就是你们这些被初代超级人类留在这的变种人和二代超级人类。” 马玉被气红了脸，那人却不屑的转过了头，面向在场的所有人道： “你也不用生气，我说的就是事实，只有初代才能创造出二代，对吧？ 二代无法感染出三代，又刚刚听说二代跟普通人生殖隔离， 所以，等你们死了，这世界上就没有超级人类了。 真可笑，堂堂超级人类，居然无法传承，甚至都不如那个病毒集合体！ 凛冬的庇护代替不了消亡，就算给你们再多的装备，你们还是无法延续下去。 能有人离开这去凛冬，你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装什么清高！” “你放屁！死也不用你们可怜！” 马玉气的脸色煞白，她转头去看车里的林硕，却见林硕表情痛苦， 那满头虚汗，龇牙咧嘴的模样好像是刚刚那一摔伤了尾椎。 “你们把东西拿走！我们不要了！”马玉一甩手，拉起王昊转身就走：“走，弟弟，咱回去。都走！东西不要了！滚！” 刚走没几步，那身穿破风甲的军官又跑过来挡住了她的去路：“不行，运送东西是我们得到的命令，那些看法只是我的个人观点，东西你们必须……” “草！”不等那人说完，马玉突然暴起一脚踹中了他的肚子。 “砰！”破风面甲的闭合，跟马玉的奋力蹬踹几乎同时， 凌空飞起的那一刻，军官不可置信的表情终于让马玉心里舒服了点。 “咣当！”机甲落地的一瞬间，在场的二十多个破风战士全都放下手里物资冲了过来。 眼瞅着冲突要升级，宁奕怕自己人吃亏，正要冲出楼门制止，却惊奇的见证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 不等那些机甲到跟前，马玉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王昊，眼中红芒迸显的怒吼了一声。 这声怒吼刺耳极了，躲在走廊里的宁奕都感觉耳膜隐隐作痛， 他本能的捂了下耳朵，再抬头时竟发现，在场的二代超级人类全都在那一声怒吼下进入了战斗状态。 没有太夸张的身体涨幅，但通红嗜血的双眼， 以及撑满衣服的爆炸性肌肉都在说明着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们迅速向着门口聚拢过来，形势瞬间逆转， 二十几个企图包围门口的破风甲，被反包围了。 眼看着越野车上跑下一个矮胖的身影，宁奕收回了刚刚扶上门板的手， 和事老到了，不需要再出手了。 “别动手，别动手，别伤了和气，咱们是来送东西的，刚刚那也完全都是意外，这位女士请你理解，其实我们……” 这男人上来一通叨叨，声音有点面，缺了点阳刚，却让条理清晰的阐明了立场。 他们原本是亲近超级人类的派别， 否则也不会被派来执行对接任务，他们曾将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了初代身上， 可初代之死一下击碎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躲在工事里的这些人就是在等死，没有继续壮大的能力，住在一间废弃的医院里， 在距离积雪消融不到50天才开始建造防御设施， 一切都是来不及的，他们只是不理解王昊为什么要拦着林硕。 “道歉！”马玉面色不善，看着刚从地上起来的那个军官冷冷的说道：“给我兄弟道歉，给在场的所有人道歉。” “嗤~”军官刚打开面甲就笑着把脸转向了的一边：“让我道歉？凭什么？就凭你偷袭了我一脚？” 低头看了眼破风甲胸腹上那个浅浅的凹坑，年轻军官神色一滞，眼角不可置信的抽搐两下， 再抬头时他明显收敛了些许嚣张，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输，对着马玉嗤笑连连： “我真后悔没亲眼见到那场对决，可我看过录像，你们进入这种状态之后连初代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呵呵，小概率的良性进化，现在连一具机甲都比不上！” “哎呀，你说这些干什么呀你！”矮胖的中年和事老一拍大腿。 “不服啊？不服干一下？”马玉仰头盯着对方的眼睛，上前用力一把将军官推的后退了好几步：“搬完东西找人出来单挑，你输了给所有人道歉，以后少bb，没人把你当哑巴。” 男人的一梗脖子：“好！那要是你输了呢？” 马玉在台阶中间回身，大声道：“我特么跪下给你磕头！” “一言为定！”军官一拍手：“把你们最能打的找出来，免得回头说我欺负……” “噗！哈哈哈……” “我去，真是不怕死。” 周围变种人爆出一片笑声，军官被这笑声弄的有点懵：“你，你们笑什么！” 马玉笑着进屋，却在看见宁奕的一瞬间哭了， 她扑进宁奕的怀抱，哭着说：“一会把他牙掰下来，谁家里没有老爷们了，堵家门口欺负人！” “好好好。” 拍着马玉的后背，宁奕跟露娜对视一眼，仰头叹了口气。 他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决战未至，矛盾却越来越多，越来越频发的出现。 …… 北部战区，地下停机坪。 全副武装的蔡克涛跟在一众特战士兵的身后，登上了运输机…… xs7.com 露娜不明白马玉口中那个“家里没有老爷们”的具体含义是什么，她只知道马玉很委屈，可能需要安慰。 楼前空地上的搬运工作很快重新开始，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有说有笑。 安静诡异的气氛透着火药味，剑拔弩张的对峙转化成了更加高效的工作。 虽不是生死之敌，但 两伙人却都好像憋着一口气，非要在一会的比试中用实力找回面子，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来才解恨。 马玉被露娜带走去休息了，身边突然安静，宁奕也在脑海里捡起了之前陈宇带来的消息， 思绪在那一瞬飞进了几百公里外的凛冬内城：“蔡哥去南亚，会不会有危险……” …… 凛冬内城， 地下机库空旷幽静，战略运输机巨大的机腹舱板敞着， 蔡克涛坐在机舱中段，心脏砰砰直跳，他靠在墙上不停的做着深呼吸， 手心里的汗水已经浸透了战术手套。 装备和人员还在不停进入，军靴在地面上的每一次踩踏都会发出清晰的撞击摩擦声， 它们在机库里会唤起反弹的回声，在机舱之内则会让人感觉地面在微微颤动， 让你分不清自己是在地上，还是已经随着飞机升入了高空。 平复了一会心绪，蔡克涛慢慢睁开眼睛，开始观察舱内情况。 出勤人员刚刚落定，长长的机舱两侧已经坐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靠近机头的士兵进入机舱比较早，他们跟蔡克涛此时的状态相似， 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则在东张西望或者跟旁边人聊上两句， 舱门附近的士兵登机较晚，不过这里显然有不少老兵， 靠近舱门的那几个登机之后只是大致晃了一圈，就挎着装备重新下了飞机， 他们在距离机尾不远的位置聊天，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又来回走动，声音有些吵闹，却让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忽见远处的机库又开出一架运输机， 蔡克涛不由得惊叹道：“卧槽，这是要去几架飞机啊？” 本以为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自言自语，可谁知话刚出口，身侧就被人拍了下：“运输机三架，人员若干，装备若干，护航战机若干，嘿嘿……” “嗯？！若干？”蔡克涛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是一个小眼睛的战士：“你好，怎么称呼。” “我叫王若干。” “啊？” “嘿嘿，我爹给我取的。”王若干摘下头套，拨弄着自己湿漉漉的短发，傻乎乎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兄弟哪个部队的，面生啊。” “我？”蔡克涛指了下自己，发现大家基本都已经摘下了头盔，正彼此交谈着，气氛好像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哦，你好，我，我是去年入伍的新兵。”蔡克涛解开头盔卡扣，不等他摘下头套，机舱闸门就开始了缓缓抬升， 嗡嗡的电机声响中，舱外那几个聊天的士兵快速跳上闸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有一个站在货物后面，并抄起了放在上面的蓝色本夹， 他在本子上看几眼就会抬头瞅一下机舱两侧的士兵或者中间的物资，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核对。 身后又传来王若干的小声嘀咕：“新兵不应该出这种任务啊，我还以为你武警呢。” “哦，我，我是自己申请来的。”蔡克涛说话时候始终盯着舱门方向，他发现另一架运输机里好像装了战车！ “那你知道……” 王若干刚开口说话就被扬声器里的声音打断了。 “注意！”本夹扔到物资堆上，站在舱门口那人拿着话筒，朗声道：“同志们，大家好，我是本次任务的指挥官，代号胡蜂， 这架飞机上的所有人我都已经有过了解，你们回头看一下自己座位号，记住自己号码，那就是你们的行动代号……” 蔡克涛回头看了眼，机舱壁上确实有个号码，可他身后贴着号码的位置却被几道黄胶带粘住了。 现在位置固定，每个人都会记下身后号码作为行动代号，蔡克涛害怕自己一会在行动中失去称谓，便准备举手报告。 可他刚把手举起来，舱门口的胡蜂就摆手示意他等等：“那个兵，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把手放下。” “是。”刚要站起身又坐了回去，蔡克涛不免有些纳闷。 王若干凑过来小声说问：“呦~兄弟，你这是有特殊任务？” “不知道。”蔡克涛摇摇头，借着整理背带的动作，他回头看了王若干的代号，“38号”…… 胡蜂的强调面面俱到，详细又不失侧重， 话里带着浓重的江湖气，听上去亲切又让人踏实： “兄弟们，本次任务的目的地在4200多公里以外，我们大概会在天上飞行5个半小时， 我希望你们对那边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那里的城市已经完全被植物覆盖，从卫星上看，那里现在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地面上到底有多少丧尸和变异生物还不清楚。 本次行动目标是人道主义救援，主要包含三个小方面，支援、营救和反击，好！” 胡蜂忽然关闭了话筒，接着位列机舱两侧的士兵都拿起头盔关闭了对讲麦克。 “关了，快点。”38号碎嘴在一旁用胳膊拐了蔡克涛一下：“胡蜂要说任务了。” “任务？刚才不是在说吗？”蔡克涛按照38号王若干的提醒关闭了麦克， 又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举起头盔晃了晃。 “好！”点点头，胡蜂紧着手腕上的表带，目光柔和的看向在场所有人： “兄弟们，我希望你们能摆正心态，救不到人不是你我的错，这不是主要任务！” 竖起一个手指，他郑重的说道：“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搜集一些有用的环境信息，别逞能！那不是咱自己家，咱没那个送命的义务。” 说完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一定要注意变异生物，尤其是那个‘新人类’，一定要注意，不要接触，不要被传染，不要被埋伏了！” 第三根手指竖起以后，他身手朝蔡克涛勾了下：“对了，你过来。” “是！”蔡克涛起身，不明所以走到舱口位置，胡蜂拉着他背过身面向大家，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一位新的战友，别看他年轻啊， 这位可是二代超级人类， 他的行动代号是‘幽灵’， 记住！他不怕丧尸病毒感染， 如果有人发现‘新人类’的首领， 第一时间通知‘幽灵’！ 第一时间予以击杀！” 在众人的挥手示意中，胡蜂从背后重重的拍了下蔡克涛的肩膀：“幽灵，这就是你的任务。” 第360章 双线的对战 “是。”蔡克涛小声应了句，在胡蜂的轻轻推动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胡蜂走回位置，继续开始传达新的行动消息： “大家一会抓紧时间去卫生间，解决屎尿，然后开始休息，我们会在入夜之后伞降地面，伞降地点……” 伞降地点在一处郊外荒野，距离求救信号发出的位置只有不到五公里， 高超音速无人轰炸机已率先起飞， 它们会在旷野中投下烈性燃烧弹，用烈火将地面的植被焚烧殆尽，运输机到达前，地上的火焰就自行熄灭， 这块焚烧出来的空地会呈东西走向，大概有500米宽，2000米长， 用来给运输机上的士兵和装备空降做地点，再合适不过。 胡蜂说完第一个去了前机舱。 始终未动的运输机在这时开始向前移动，一段距离的滑动之后调转方向重新停好， 又在一个微微颤抖之后开始向上抬升，蔡克涛听见了飞机外面轰鸣的机械响声， 他还是第一次乘坐运输机从地下机库出发， 看不见巨型起重机运行的样子有点遗憾， 即将到来的固定翼飞机伞降，又让他有点紧张。 “跳过伞吗？”王若干问。 蔡克涛摇摇头：“之前从直升机上跳过一回，那次就俩人。” “没事。”王若干嘿嘿一笑，用脚尖指了指两排士兵中间物资箱： “改装的‘隼’带护甲，一会咱就穿这个跳伞，主备两伞都在上面，不用自己操控，全自动的，嘿嘿。” “呦，你咋知道这么多，诶？问你个事，我这个号为啥粘上啊？对面也有粘住的。” 蔡克涛感觉面前这个小战士好像知道很多，便随口问了句。 可话问出口之后，王若干却忽然没了刚刚的笑模样。 那双只本就不大的眼睛在一怔之后，恍惚的眨了两下， 苦涩的脸上浮现些许怀念，他伸手指了指蔡克涛背后座位号， 又指了指对面那两个同样被黄胶布粘住了座号的座位，低声道： “人没回来才会用胶布粘住座号，如果这次你能回来， 这个座位的胶布就能撕揭下去，你以后就是39号。” “哦。不好意思。”蔡克涛冲王若干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挪动屁股坐直了身体。 他开始闭目养神， 他听到有人在小声说聊着凛冬之前的暴乱，那些人在说他的超级人类形态， 有人对他超级人类的身份感兴趣， 却没有谁主动来出声打扰。 飞机出到地面之后离开起重机，胡蜂刚赶回来，机舱里就响起了起飞提示。 蔡克涛学着别人的样子从座位后面扯出安全带系到腰上，又在机舱壁上拉出两侧背带扣于胸前。 片刻之后，陡然增大的引擎轰鸣拉着运输机开始加速， 但蔡克涛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的大一架运输机居然滑跑不到10秒就离开了地面。 还以为蔡克涛在惊奇于安全带设计原理，王若干又换上了刚刚笑嘻嘻的样子， 凑过来问道：“你是不是感觉这安全带不方便？” “嗯？”蔡克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侧头却见王若干正双手越过肩头，比划着从机舱壁上拽出个什么东西， 他拉着那凭空模拟的东西越过头顶，下拉罩住上身，最后插在了现在安全带的插销孔里。 “我一开始就感觉这样设计比较合理。”王若干说的郑重， 拉了拉左右肩上的背带，和扣在胸前的卡扣，继续道： “这多麻烦啊，左边一根右边一根像背书包似的，然后我就跟胡蜂说……” “说个屁，王若干，你快点休息，一会好好带着小蔡。” 远处传来胡蜂的笑骂，王若干一吐舌头，悻悻的闭上了嘴，眼神示意蔡克涛赶快休息。 蔡克涛不知道军用运输机在起飞之前能不能上厕所， 更不确定胡蜂离开后机舱是不是真的去撒尿了， 路过身边的时候，胡蜂伸手在蔡克涛肩头拍了下，笑容里意味深长。 就在蔡克涛摸不清头绪的时候，胡蜂又突然回过头，凑近小声道：“初，初代他……唉！算了！” 胡蜂的话没说完，蔡克涛难受的像是嗓子里卡了鱼刺。 “抓紧休息，两小时之后开始穿戴机甲！” 胡蜂下达了命令，不到三分钟机舱里就出现了鼾声， 他没有初上飞机时那么紧张了，可又无法入睡。 左右找不到个舒服的姿势，焦虑和烦躁掺和在一起正要发酵，黛西泪流满面的小脸突然出现在脑海。 “哥哥，你要注意安全，宁先生去世了，小西现在就你一个亲人……” 脸上笑容一闪而过，蔡克涛悠悠叹气，缓缓闭上眼睛。 凛冬城外，行进在路上的车队里， 黛西趴在副驾座椅后面，视线穿透风挡， 那双蓝色大眼睛噙满忧虑，正盯向漆黑的夜空：“哥哥……” ………………………… 江城工事大楼前， 夜色彻底降临之前，两伙人合力将全部物资抬进了工事那巨大的车库。 车库大门关闭，工事里的人们在科学家的带领下从负二层出来， 开始了对这些物资的分类安置工作。 车库外，林硕带来的人不仅拒绝了进楼的宴请和礼物馈赠， 反而重新提起了之前的冲突。 “不是说干完活就比划比划吗？”摸了下之前被马玉踹塌的部位，那男人气鼓鼓对准大门嚷道：“找人出来单挑，我们赶时间！” “你控制一下情绪！”林硕手里拎着个书包，小心翼翼的挪动屁股下了车，慢步来到工事门前，朗声道： “我不是来找别扭的，我跟初代是朋友， 你们至少让我见一面那个学姐，让我当面问问她， 既然初代把她托付给我，我就感觉我得保证她的安全。 这样！实在不行，咱们就在这场比试上加个赌注，我这有初代之前想要的东西， 你们赢了，东西给你们，人我也不要了，你们要是输了，东西我还是留下，可你们得让我把人带走。” 孙泽趴在门口点了点头：“这书包里肯定是关于外骨骼的最新资料，这小子在这方面绝对……诶？” 他刚想找宁奕商量一下派谁去比试，可一转身却发现宁奕不见了， 马玉和露娜正站在他刚刚位置，抿嘴憋着笑。 孙泽刚绕过二人，就见了到让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曹红娇流着泪， 右手掐住宁奕肋下正用力的拧着：“你要把我送人还跟我那个，你这个……” 宁奕想用力挣脱又怕伤了对方，一边招呼着孙泽求救：“疼疼疼，啊吼吼，孙哥，快点，我去迎战。” 孙泽挤出笑脸刚往这边走一步，曹红娇就松手了，脸上的埋怨变成了担忧： “啊？你能打过他吗，要不你别去了，我跟他们走……” “嗤~”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宁奕对孙泽耸耸肩， 接过之前准备好的劫匪头套套在脑袋上，转身去开门：“知道当初张将军对战六角恐龙变种人之后，我跟他说过什么？” “说什么？”孙泽笑着跟吴乾等人交换眼神，再回头时正巧看见宁奕推开大门：“哼~我说我能一拳把他从破风甲里打出来。” 孙泽听闻此言，浑身一抖，连忙提醒道：“你可不能杀人啊，这就是几个书呆子，跟邢广发可不一样。” “知道了。”低声应了句，宁奕推开大门走了出去，指着下面的人群嚷道：“赌注加倍！敢不敢！” 第361章 破风留下 “赌注加倍！敢不敢！” “好啊。”男人抬头轻蔑一笑，手指宁奕朗声道：“切，你听好了，正好……” “检伟，住口！”快步赶来，林硕抬手在破风甲左臂上狠狠的拍了下：“检伟，你不能答应他。” 男人意外于林硕反应，弯下腰来小声问道：“怎么了？你怕什么？” “你先别动。”林硕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紧紧皱起眉头，一双眼睛盯着台阶上的宁奕，不可置信的样子像是见了鬼。 林硕的反应把这个叫做检伟的男人弄懵了， 作为外骨骼的主力研发人员之一，检伟主要负责结构组装和测试改良， 当初承影大战初代时，他跟林硕一样都在加班验证“隼”的可靠性。 林硕好歹在村里跟宁奕聊过天，吃过饭， 可检伟对于初代超级人类的认识却仅限于视频录像， 他曾反复观看宁奕对战承影的视频片段，超级人类形态的速度和力量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也是这段视频逼着他提高了“隼”的所有指标，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迫切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能穿在超级人类身上， 他想看看人体外骨骼加持下的超级人类到底能发挥多大威力， 他甚至希望自己也能像李晓雪和陈宇那样变成二代超级人类， 那样他就可以用仅次于初代的形态来验证他的所有猜想。 可初代的突然死亡彻底击碎了他的畅想，他再也无法变成二代超级人类， 心里没了盼头，对于超级人类的向往也逐渐在焦虑中变成了敌视。 现在，他看不上工事里这些变种人，甚至那些二代超级人类也入不了他的眼。 离开了初代，这些蜷缩在工事里的生物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帮还是要帮的，只是再也没有了想要亲近的感觉。 林硕跟检伟的感觉是一样的，他争取这个交接物资的机会主要有两个目的， 一来，是要亲自在宁奕坟前悼念， 二来，就是要不择手段的抢走宁奕之前许给他的学姐， 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自己没有辜负宁奕的好意，也算对得起当初的一面之缘了。 为此，在出发之前他就跟检伟商量好了对策 ——完成物资交接任务后，故意制造冲突， 在对抗中打压工事里的变种人， 击溃他们心理防线，从而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交出那个“学姐”。 从抵达工事，到刚刚差点应下的赌约， 除了意外摔倒伤尾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 出乎了他意料的，只有这个头上套着头套的高个男人。 “你……”盯着宁奕看了好一会，林硕侧着头试探的问道：“你……你叫什么，我们见过吗？” “呵~~”宁奕轻笑着走下台阶来到林硕身前：“我叫零，从零开始的……” “给你。”不能宁奕说完，林硕把手里的书包往前一递， 抬手拍了下身旁的检伟，转身就往车上走。 “诶？你干什么去？” 林硕突然打退堂鼓的举动，让检伟有点措手不及， 他连忙往回紧走几步，拦住林硕小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要媳妇了？” “快走，你打不过他。”林硕小声说了句，眼神示意检伟去远处的装甲车。 就在刚刚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好像认出了那个套着头套的人， 他知道，如果那真的就是宁奕， 刚才那个照面就是他们能接触的最大限度， 强行带走“学姐”的必要已经没有了， 尽快脱离接触可以避免宁奕有进一步暴露的可能， 另一方面，也能免去设备损坏和无法预料的伤亡。 可他脸上的谨慎和震惊看在检伟眼里却变成了怯懦和退缩。 “你怕了？”检伟小声嘲讽道：“人家之前给你的媳妇你都不要了？” “这不一样。”林硕想让对方小点声音， 尽快脱离接触并即刻返程。 可检伟却没给他进一步解释的机会，在林硕的劝阻说出口之前， 检伟回过身，指着台阶上的宁奕，大声道：“加什么你说，只要我能拿的出手的，保证给你。” “啪！”宁奕打了个响指：“一言为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倔强！听好了啊，我要你们身上的破风甲。” “啊？”检伟闻言一滞，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开口要破风甲这种级别的装备， 跟“隼”不同，破风甲无论在材质用料还是科技水平上都要高出“隼”好几个档次。 除了尺寸过于巨大，外形不够灵活之外，基本没有什么缺点， 破风甲跟“隼”不同，这种级别的装备不是他能做的了主的。 “呃……”气氛陷入了尴尬。 “怎么？赌不起啊？”宁奕笑问道：“你是赌不起，还是对自己没信心啊？要不就滚吧~” 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计算着输赢概率，检伟没动作，车旁的林硕却开口问道：“零，你想要破风甲？” “是啊~”宁奕拉着长音，绕着检伟一边打量，一边优哉游哉的说道：“刚才不是信心满满的嘛~怂了？” “那……”咬着牙转过头来，检伟问话时气息有些紊乱：“你能加什么赌注？” 宁奕在他身前站住脚缓缓抬起头，虽然比破风甲矮了一米多，却丝毫不输气势： “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东西我都能弄得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绝对可以满足你。” “赌了！二十套破风。”林硕伸出两根手指：“只要你能在格斗中占据两次上风，就可以从我们这取走二十套破风，我说话算话。” 宁奕一笑：“呵~君子一言！” 林硕挪了下脚步，龇牙咧嘴的应道：“驷马难追！” “走！” 宁奕说完率先向着远处空地走去。 …… 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行军，从凛冬出发的第二批次车队到了江城地界， 他们从城际公路驶出，进入去往工事的外交乡道，车行不过十几分钟就来到了工事外围路段。 离着老远，头车里的众人就看见了从工事方向射出的灯光。 盛捷还以为是宁奕提前做好了迎接准备， 可头车刚过山脚，他就在空地上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还没等弄清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黑影突然腾空而起， 他张牙舞爪的飞过车顶，一头摔进了水泥路另一侧的村子里，剧烈的撞击激起了满天灰尘。 而原地站着的那个身影笔直如松， 手中还握着一把长近两米的巨剑，看向这边的目光中……好像闪了一下紫芒。 …… 蔡克涛所在战略运输机上，胡蜂看了眼手表，缓缓站起身，休息结束了。 第362章 落地南亚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运输机现在的飞行高度超过了三万米， 平流层带来的平稳和宁静不会持续很久， 一个小时之后，运输机将以小角度回到对流层，在进入预定空降地点之前，利用机载设备对地面态势进行扫描采样。 留给士兵们穿戴装备的时间只有不到50分钟。 “醒醒，醒醒！”拍着手将大家从睡梦中叫醒，胡蜂扯开固定物资的卡扣， 拎出一个箱子扔在自己座位旁，喊道： “大家打开卡扣，取下自己面前的箱子，老规矩，单号的兄弟先穿，双号的后穿， 只有48分钟时间，一会降低高度就没有那么平稳了！行动行动！” 一时间，解锁安全带，拉扯装备箱的声音充满了整个机舱。 一个个沉重的装备箱落地，王若干打开箱子开始帮蔡克涛穿装备。 蔡克涛面前的这个箱子明显大了半号，里面的装备也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在帮助蔡克涛穿上腿甲之后，王若干就发现了不对劲：“诶？你这副甲，脚上怎么没有足跟啊？” 蹲下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足尖上那排狰狞的弯钩，他撇着嘴抬头看了眼一脸懵的蔡克涛， 没说话，又伸手去拿箱子里剩余其他部件， 胸腹装甲都差不多，为了应对热带环境，每个人的外骨骼都在镂空位置加装了防虫网。 最明显的差别在于手臂装甲，从箱子里取出蔡克涛的手臂装甲之后， 王若干眼神呆滞，面瘫似的愣了好几秒，最后才摸着小臂上那金刚狼一样的伸缩弯刀，问道：“这玩意你之前用过吗？ 我从来没见过谁的外骨骼上直接集成伸缩武器的， 我们都是模块化的，可以有很多……” 话说一半，王若干忽然停住话头，他抓着刀身使劲晃了晃，嘴角抽动了两下： “我知道了，模块化的可拆卸装备虽然方便，但是不够牢靠，这刀鞘就是你的整个小臂…… 嘶！兄弟，你到底有多大劲啊？装备都特制的？” “我，我也不知道，这套装备就昨天定型测试的时候见过一次。” 蔡克涛的腼腆在对方眼里成了最牛逼的炫耀， 王若干在穿戴装备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不知道在伤感着什么。 整个装备的穿戴也不过二十几分钟， 整装完毕的战士们在自己的座位前站直了身体。 互相打量自然少不了，可这却让蔡克涛显得更扎眼了。 除了脚掌前端的尖爪和手臂上的伸缩弯刀， 这套特制的“隼”好像比别人的大了不止一号。 尤其是在腰腹和腿部助力支撑的部位， 其他人为了减轻重量而镂空的部件，在他身上体现的却是加强筋和受力分散构型。 满满的包裹和加强，这套特制的装备像是惧怕二代超级人类变身之后的力量和爆发， 不仅用料十足，更是显得粗重狂野了不少。 穿戴完毕之后，大家又开始互相检查主备两伞的状态，对面总是有人将视线投过来。 王若干给蔡克涛检查备用伞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紧接着凑过来说道：“卧槽！哥们，你四块电池，对了，这身装备的契合度能达到多少？” “契合度？”蔡克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思考两秒之后回头问王若干：“你说的契合度啥意思啊？” “呵呵，这都不知道。”检查完背后主伞，王若干拉着蔡克涛转过身来， 开始检查他胸前的副伞：“契合度就是你能多大限度的发挥这身装备的能力， 通电之后在右眼视野的右上角能看见百分比，你没注意过吗？” 蔡克涛摇摇头：“没注意过，总共也没穿过两次，上次太匆忙了，没来得及看，这个契合度多少算合格啊？” 王若干用下巴指了指舱门口方向：“据说这套装备经过了加强，为了不阻碍士兵的超常爆发，这套装备的物理反应极限设定成了正常人的两倍多。 咱们队里最高的是胡蜂，他的契合度是70%，你可以这么理解， 他的生理极限是一般人的1.4倍，牛逼吧？” “牛逼。”蔡克涛暗自惊叹，转回身看向胡蜂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敬佩， 没想到那极具有亲和力的外表下竟隐藏着如此强悍的身体素质。 “诶！”王若干伸手在蔡克涛肩膀上拍了下：“不用你给我检查了，我自己都看完了，你赶快通一下电，看看契合度，我可好奇了。” 正巧这时飞机开始小角度倾斜，进入对流层，胡蜂看了眼手表：“外骨骼通电，查看装备状态，有问题赶快说，有契合度低于45%的立马报告，退出战斗，有吗？” “没有……” “52！” “我63！” …… 大家互相查看着彼此的状态，王若干伸手推了下发愣的蔡克涛，小声问道：“你多少啊？看见了吗？” “啊？！没有，我这个没有啊。”蔡克涛拉起面甲一脸尴尬的笑了笑。 王若干撇了下嘴，自顾自的拍拍胸前备用伞，矮身坐回了座位上。 位于舱门口的胡蜂此时心潮翻涌，他面前的士兵生命特征联查信息上， 蔡克涛对这身装备的契合度刚刚突破了300%，并且随着心率的提高，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现在就超过正常人6倍的生理极限了，怪不得要加强的装备才行。” 胡蜂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正闭目养神的蔡克涛，嘴角不自主的抽了两下。 战术腕表发出提醒，几乎同时，机舱里顶端开始红灯连闪， 嘟嘟嘟的警报声中，胡蜂下达了准备伞降的命令。 蔡克涛起身站好，并下意识的去看机舱壁， 王若干嘿嘿一笑：“别找了，没有引导绳，全自动，一会跟着跳就行。” 到达预定伞降空域之前，舱门锁在泄气声中释放，机舱里的灯也在这时彻底暗了下来。 缓缓开启的舱门抽离了舱内的空气，在耳边呼呼作响的劲风中， 蔡克涛透过面甲视窗，看见了舱外的天际线，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云上的微亮，地面的昏沉，两者相交于视线尽头，让人分不清哪里才是天，哪里才代表着地。 短暂的愣神之后，胡蜂在耳机中下达了伞降命令， 可能是因为伞降场域有限，几乎每个人都是以冲刺的姿态跳出的机舱，一个接一个，连贯而密集。 跳出舱门之后，蔡克涛学着别人的样子张开了双臂，尽力伸展四肢。 地面的漆黑轮廓在迅速放大，视窗中的高度数字只一眨眼钟就降到了500米以下， 耳机中的开伞倒计时让他有点慌：“3、2、1。呲~~哐！” 倒计时结束的一瞬间，背后主伞被一股巨力弹出了伞盒， 好像有一点爆炸给伞盖填充了最初的气体，在距离地面还有200米的时候，蔡克涛才感觉自己下坠的速度明显放缓了。 先降落的士兵在他前面砸起了一鼓鼓灰尘， 距离地面还有半米不到，蔡克涛身后突然一轻，降落伞自动脱落并缩回了伞盒， 砸在地上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落在了厚近半米的灰烬之上， 这灰烬细腻，其中没有炭块，说明燃烧充分，余温依旧在，远处植被丛里好像还有火星。 落地之后的集合井然有序， 不到两分钟，天空中出现了第二架和第三架运输机。 第二架飞机投下的补给刚落地， 第三架飞机就打开了舱门，五个巨大的组合伞盖下面拖着战车，出舱后缓缓下降。 投送完毕，运输机返程，战斗机也跟着走了。 可预想之中的安静落地并没有到来，战斗机刚消失在视线之中， 正前方的半山腰上就闪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拖着尾巴的光点出现了，它晃晃悠悠，朝着还未落地的战车急速冲来！ 蔡克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身旁突然传来“滴”的一声，火箭发动机瞬间完成启动“呲~~呼呼呼！” 急速向前的飞行不知有多远，对面飞来的光点在一片璀璨的震耳欲聋之中化为乌有。 战车落地，伞盖脱离， 几个战士跃进车厢，只五秒不到就将车顶那个多管火炮对准了山腰。 “咚咚咚咚……”炮管从左到右的转动只持续了两秒不到， 发射偷袭火箭的位置被横着炸成了一片火海。 胡蜂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上车上车，打开夜视和生命探测设备，各火力单元可自行开火，安全第一……” 战车压着灰烬向山顶目的地进发。 …… 几千公里外的江城工事前，宁奕手里的对讲机又收到了一条全频段求救广播。 第363章 放弃和撤销 蔡克涛向山顶的进发刚刚开始， 四千多公里之外的宁奕就收到了另一条全频道卫星信息。 这信息无法直接穿透战区的通讯网络， 却拼尽全力的在对讲机和手机上留下了挣扎的痕迹。 声音比之前那次大了不少，宁奕能从对讲机里听见一些连贯的语句，却依旧无法分辨里面聒噪含糊的词汇。 手机上接到的信息里掺杂了太多奇怪的符号， 就像按住上档键之后，胡乱敲击数字行打出的符号组合， 没有一丝章法和规律，更说不清到底想表达什么。 想着战区还会发来消息，宁奕便将手机和通讯器都揣进了兜里。 身侧，林硕对着挂在墙上的伟人像立正，重新敬了个礼，片刻的停顿后他自己轻声说了句“礼毕”。 放下了手，在孙泽的等人目送下，林硕快步登上兵工厂的楼梯，向着负二层地面奔去。 他用两个字跟所有人告别——“再见。” “再见。”宁奕也用两个字轻轻回答。 一前一后上到负二层地面，二人在推拉门前分道扬镳， 林硕脚步毫不迟滞，继续向着负一层通道口走去， 他必须要从负一层进到工事大楼，再从大门回到楼前空地才行， 只有这样才能不暴露工事的内部构造。 宁奕则在负二层打开推拉门，在大黑陪同下进入了车库之中。 慢慢绕进物资间的空隙，他在靠近大门的一摞箱子后面站住了脚， 听着林硕跑出工事大楼，听着外面的部队集结，听着汽车启动，听着他们陆续离开…… 宁奕低头看了眼无名指上那个刚刚愈合的伤口， 发生在楼前空地上的一幕又浮现眼前。 跟检伟的比试只有一个照面便结束了， 宁奕先是从他手里夺下巨剑，然后用一个抓着脚踝的抛投将对方扔进了对面的村子。 这是他能想到最温和的解决方式， 从破风手里夺过的那柄巨剑被他插进了柏油地面， 露在外面的部分只有半个剑柄。 这场对决不像当初宇航跟六角恐龙变种人那次的那么惨烈， 没有以拳换拳的硬刚，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一次毫无抵抗的抛投彻底粉碎了检伟所有的傲慢， 胜负已分，林硕主动兑现了承诺， 按照他的命令，随行的三十名破风战士留下了二十具破风甲。 作为战败者，检伟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坦然接受。 林硕打着交代事情的幌子拉着宁奕进到了工事大楼， 为了避免外面的人听见谈话，他又机缘巧合的拉着宁奕去了走廊左侧， 就在通往负一层的钢板门房间门口， 林硕伸手扯掉了宁奕脸上的绑匪头套， 看清熟悉的面容，他先是惊恐的龇牙咧嘴，随后就变成了愤怒： “你还活着怎么不让人告诉我一声？你怕我泄密是怎么的！” 不等宁奕回答，林硕突然拍着手一脸的恍然大悟： “嗷嗷嗷！我知道了！你要防着孙泽那种狗逼再用导弹炸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钢板门里就传来了杂乱又密集的脚步， 林硕这才发现了地面上的秘密。 孙泽还没跑出地面就扯着嗓子笑骂道：“林二愣子，你说谁呢？” “嗯？！！”林硕身躯为之一振，瞪着眼睛刚跑到钢板门口， 就被迎面而来的孙泽等人推了个趔趄：“你再骂！” 宁奕永远也忘不了林硕在见到孙泽等人时，那欣喜又难过的模样。 “你不是死了吗？”林硕飞身扑进孙泽怀里， 两人摔倒在地，身上沾了不少的灰尘， 林硕流着泪，用手指向在场的每个人，傻乎乎的笑着：“都没死，没死，嘿嘿，没死就行，呵呵呵呵……” 短暂的唏嘘寒暄，孙泽说了自己这些人现在的处境，并在宁奕的准许之后说了“人类抵抗军”的存在。 “我加入。”林硕没有丝毫迟疑，起身之后正对向宁奕的眼神坚定异常：“我加入，带我一个。” “开弓没有回头箭，被我感染就再也回不去了。” 缓步走到林硕身前，宁奕盯着他的眼睛郑重道：“虽然没有出现什么恶化变异，但谁也无法证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好是坏，你要想清楚才行。” “呵~”林硕跟宁奕对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撇过了头，他看了眼身后的孙泽等人， 再次转回身来已经皱紧了眉头，再也看不到当初那种清彻的愚蠢， 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显得振聋发聩： “这不是你想要的码？如果你不想让我发现你，刚才就不会用那种表情和语调跟我说话， 当初咱们在城外村里见面，你就是那样的表情和神态， 你刚才就是想让我认出你来。” 看着宁奕露出得逞的笑脸，林硕卡巴着眼睛点点头：“你是不是以为，当初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人体外骨骼？” 轻轻摇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中，林硕说出了当日在村里“泄露”外骨骼相关机密的原委。 “你们不知道张宇航是个什么职位这很正常， 他太会演，除了相关部门的机要人员以外，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可我一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别忘了我爸是干什么的。 我为什么要在厨房里跟你说人体外骨骼的事啊？ 我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说的那么大声？ 我的科研成果是绝密，我当时就是在等他的一句话， 只有他点了头，我才敢给你初代这个面子！” 在宁奕胸口重重杵了一拳，林硕再开口时已气息急促，红了眼眶： “你……你当初是怕自己这群人活不下去，才找我要外骨骼的是不是？” 宁奕笑着点头。 林硕又问：“我当初给你讲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宁奕再次点头。 林硕抬手擦干了眼泪，吐气去吹额前的刘海： “张将军来搜索初代遗骸的那次报废了一具外骨骼， 甚至连零件都没拿回去，你说，他那种人能把机密装备丢在外面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完全不正常。 其实‘隼’的科技水平不低，跟破风比，他只低在材料和用途上， 没人跟我汇报是怎么报废的，他就是把东西留在你这了。 他回去的时候穿着新鞋，新衣服， 还特么给我扔了一条烟、一包茶叶、一个刮胡刀！ 这是什么？这就是封口费，他不好意思直说！他在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你还活着。” “那你之前为什么装的傻乎乎的？”宁奕抬手掸落林硕肩膀上的灰尘，笑着问道。 “我没装啊。”林硕回身拉来孙泽：“这老登认识我的时候我就这样。” “他就是装的。”孙泽无奈的指了指林硕，揶揄道：“这小子就喜欢装傻充愣 ，心眼贼多，到处套话。” “我没装！”身后众人哄堂大笑，林硕一把将孙泽推的老远，气鼓鼓的说道：“咱都是自己人我装什么，我就是习惯了， 在国外你要是表现的太聪明，根本就套不到别人脑子里的东西， 无论在哪儿都是这样，没人愿意跟一个后起之秀分享经验， 谁也不愿意被一个原本不如自己的人直线超越，这是人性！” 这句话大大的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林硕皱着眉头思量片刻，继续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这个道理我高中时候就明白， 要想套出别人经验和方法，首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那时候能让我套出别人经验的位置，有且只有两个，排头和中游。 而能让我只接受思路，不付出想法的位置，只有一个，那就是中游！ 这就跟班级里一样， 要么你一直学习好，始终都是年级第一，这样在你之后的那些人才不会防备你， 因为你比他们强，他们会毫无保留的跟你分享学习经验和的解题思路， 这个位置比较容易获取他人的经验， 但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你必须将你最高效合理的方法分享给别人， 你的观点极有可能会启发别人的思路，放在国内这没什么， 可若是放在国与国之间，就不一样了。 如果因为你无意间的一句话，让别国突然超越了我们一大截，甚至威胁了国家安全，在我眼里这就是罪……” 林硕变成了深沉谋略家，他讲述了自己在国外留学时光， 为了得到其他同学最有创造力的想法，他始终装成一个只会死读书的呆子， 他不会让自己的成绩冲到学科前列， 这样可以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也不用为了保住自己的想法而大费周章，劳神伪装， 他不会让自己的成绩太过落后，因为没人愿意跟一个废物交换思想。 中等偏上的成绩，让他在学科的第一集团里始终保持着相对稳定的位置， 学习吃力的模样赚足了各国精英的同情心， 林硕智商极高，他对科研的理解本就处于同级别顶端， 在请教了各国同学之后，他融汇贯通各家之长，早早便超出了同届学生的水准， 每一次回国他都会将自己的心得和成果带回， 为了不辜负组织的重托，在保证自己学科能力绝对领先之后， 他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可怜虫，混入了除控制和结构以外的其他院系…… “人都这样。”林硕接过孙泽递来的烟，点燃之后吸了一口：“好为人师，一千多年前孟子就说过‘人之患在好为人师’， 国内国外都一样，人都喜欢显摆资格，遇到不如自己的总喜欢指点一二， 呵呵，所以我从来不拒绝别人跟我装逼， 没准他们的哪一句话就能点中我的灵感。这年头，哪有傻子啊……” 本以为他还会继续说下去，可林硕却看向地面，吸着烟不说话了。 知道林硕在等自己的决定，宁奕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指了指钢板门下面：“走吧，想要加入我们需要一个仪式。” 进入工事负一层时还好，负二层恢弘壮阔的储备景象让他有点转不过神来。 路过货品区的时候，林硕在文具货架上看了好几眼， 宁奕福至心灵的让董刚去找了两根金笔，又拿了一瓶墨水。 进入到工事负三层以后，在林硕震惊到无以复加时塞进了他的口袋。 吴乾等人陪着林硕一同站到了伟人像下面， 宁奕躲到一边用刀划破手指，将血挤进了一瓶矿泉水， 重新走到人前，分别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了点， 本想再墨迹几句，可吴乾他们四男一女压根就没给宁奕这个机会， 水刚倒完，他们就相视一眼，一饮而尽， 还以为喝慢了会失效，林硕连忙双手捧杯，小心翼翼的将杯中水倒进了嘴里，喝完他还砸吧两下嘴：“嘶~没啥味啊，圣水？” “什么圣水。”宁奕伸手抻平了林硕的衣领，满是歉意的说道：“对不起，那个学姐你带不走了，我，我……我的那个……” “呃，你行啊，你没忍住，是吧？”林硕咬着嘴角，频频点头： “行，挺好的，我，我这不算绿了，最起码，我这个……我们还不认识，对不对，这不算绿。” 在身后强行压抑的窃笑中，宁奕忍住冲动，满脸通红的叮嘱道：“对，不，不绿，不噗~~~~~哈哈哈哈哈。” 那一瞬间，兵工厂里准备见证仪式的近百人全都笑喷了， 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林硕却只是转头看向那画像，一言不发。 宁奕笑了一会，接过一旁递来的纸巾，正准备为林硕擦去脸上的口水， 这小子却伸手一挡，转头看过来，愣愣的问道： “初代，你说，战区里的某些人要是知道我被初代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他们会不会来舔我的脸，他们特别希望被感染……” “舔，噗！咳咳咳咳咳……”脑海中突然出现林硕被一群人按倒在地，疯狂舔脸的画面。 宁奕再也控制不住想笑的冲动，伸出去的纸巾全都攥进了手里，整个人脱力似得一下蹲到了地上， 身后众人也是这般模样，除了林硕本人，此起彼伏的笑声中，兵工厂里再也没人能笔直的站在原地。 爆笑持续的这几分钟时间里，林硕始终盯着伟人像在发呆。 表情变换比较频繁，从希望到无奈，从纠结到坦然，又到最后的面无表情， 笑声刚刚停息，他就自顾自的举起了右拳，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中，开始了独自的宣誓： “我宣誓， 上有苍天，下有厚土，中间有您见证， 我林硕，志愿加入‘人类抵抗军’， 为了保护人类，为了让祖先的基因在这场浩劫中延续下去， 我自愿接受初代超级人类的感染， 我放弃普通人类的身份，放弃寻求配偶的愿望，放弃抚养子嗣的权利， 无论之后我是否出现恶化变异，都与初代无关， 一切后果，我自行承担。 宣誓完毕，宣誓人林硕，在江城凛冬前沿哨所兵工厂内，二零……” 针落可闻的兵工厂里突然传来了手机和对讲机的声音。 宁奕接过手机看了眼，全英文的信息里密密麻麻的掺和着各种字符，一看之下竟有点狰狞恐怖的感觉。 想到战区一定还会将翻译之后的信息再次发送过来，宁奕便揣起了通讯器， 吴乾等人刚宣誓完成，林硕对着人像敬了个礼：“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 跟着林硕上到负二层，宁奕在推拉门前转进了车库， 片刻之后，林硕的车队走了，盛捷和许超带着人在楼前空地上收拾着留下的破风甲， 还没来得及伤感和感慨，宁奕兜里通讯器响了，是战区发来的破译信息。 刚刚那条全频段广播并不是求救信号，而是在撤销之前的求救。 “叮~”通讯器又进了一条消息， 发信人署名“胡蜂”，好像在给行动部门报告进展。 信息内容把宁奕惊了一跳：“指挥部，凛冬特遣队已经抵达目的地附近， 目前，遭遇地面伏击3起，均已被挫败，未造成我方人员伤亡， 已在丛林伞盖下发现类人型变异生物， 暂未发现求救的人类幸存者， 不排除撤销救援信息由变异智慧生物发出的可能……” 宁奕点开了信息附带的那几张照片，一看之下，头皮不由得阵阵发麻。 第364章 值得，自己的城 行动简报上的图片一共三张，均拍摄于10分钟之前， 宁奕的手指在屏幕上略一犹豫，便点开了第一张的照片， 从拍摄视角可以大致推断出， 凛冬特遣队的全地形战车已经到了山脚缓坡下， 仰望山上的视线里有一座堡垒样建筑的轮廓。 它并没有为了追求高度直接坐落于山顶， 而是建在了北侧山坡的一处平台上。 山脊在就在它身后不到二百米的地方， 拍摄视角从下至上， 以灰蓝色天空和云朵为背景的山体，呈现出均匀且安静的纯黑色。 除了夜空折射于远方的星光，和那些闪烁于丛林树冠下的猩红和油绿， 整张照片里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其他光亮， 按比例估计，这堡垒至少有五六十米高， 虽不如无人机在澳洲拍摄的那个恢弘大气，却依旧有种压迫性的威慑。 重新打量了一遍整张图片，宁奕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便左滑屏幕，点开了第二张照片， 这张照片跟之前那张的色调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特殊的设备或者仪器， 整张图片基本都被尖锐的白色所占领，灰色或黑色的线条只在物体边缘出现， 两种颜色用极致对立的方法勾勒出了视线中每一个物体的形状， 却又不给你上一丝一毫的色彩， 整张图片清晰准确，但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绝望和冰冷。 被白色填充的堡垒像一具矗立在山顶的尸体， 他一声不吭的看着山下车队， 像是在埋怨救援的不及时，又像是在警告来人早些止步，远离这里的危险。 再次左滑屏幕，宁奕看到了第三张照片， 这张应该拍摄于堡垒近处， 他们打开了车上的照明设备，照片里第一次出现了黑白以外的其他色彩。 被照明设备重新唤醒的堡垒之上一片狼藉， 顶端外墙可见密集弹孔，堡垒的下半部分则呈现出了火焰烧灼过的漆黑， 墙底有几处强攻导致的破口， 堡垒并不是混凝土浇灌而成，因为他在破损处看见了砖块的碎茬， 堡垒内部随处可见血液和打斗痕迹，可让他倍感意外的是， 地上竟然没有一具尸体，甚至连一些残肢都没有。 三张图片过后，这条由胡蜂发来的战地简讯没了。 认知止步于地面的血迹，可宁奕知道，远方的军事行动一定还在继续。 “开库房大门，摆放物资。”门外有人喊话。 宁奕透过门缝看见有人朝车库门走来， 远处楼门口，许超和盛捷带着两个穿军装的姑娘正在四下观望， 看身形和动作就知道是徐彤和黛西。 这两人受陈宇的指派前来接受感染， 她们要用自己可以孕育后代的事实来证明二代超级人类与人类的生殖隔离并不存在，生物学家的推测是错的。 而这一切的努力就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安稳的发展时机，给普通人一个思想缓冲！ 宁奕怎么也没想到，放在生死层面上完全并没有什么意义的一个猜测，却在无意间触动了某些人脆弱的神经， 他很沮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自己应该像“新人类”的首领那样， 不考虑可能恶化的后果，不惜任何手段， 极尽所能感染一切可以被感染的人，在不征求对方意见的前提下，将所有人拉到自己的阵营里， 即使遭到永无宁日的追杀， 即使最后死无全尸，即使被人唾弃一万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里胡思乱想着，宁奕慢慢的推开了车库门， 缓步向着楼门走去，楼门口的徐彤和黛西并没有发现自己。 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开始在心里模拟一会相认的场景， 可那个唏嘘激动的画面还没有在脑海里完成渲染， 他就被拐角外面的机械响声吸引了注意力，巨大的嘶鸣声中好像还带着挤压的呜咽， 等他快步绕过空地转角，才终于找到了那发声物件的真容。 是那些来自凛冬机械，刚刚的胡思乱想一瞬间消失无踪， 不能那么做不只因为时机不对， 行为主体不同，预期结果不同…… 从目前发展的形势来看，一切等待和隐忍都是值得的， 被他感染的人成了凛冬的指挥官， 他在凛冬的全力支持下，正建造着自己城…… 第365章 正式建造的开始，远方的似曾相识 盛捷他们带来的人正在组装车队留下的工程机械， 吴乾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的工事，此时正打了鸡血似得跑前跑后，指挥着施工安装。 马玉和露娜站在一辆装甲车上协调人员帮忙， 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另一台装甲车上，董刚和闫明正居高临下以统御全场的角度记录着每一件物资的去处。 把破风甲运进车库的变种人陆续从身后赶来，再没有人去搬运其他物资， 空旷的黑夜里，他们从身后簇拥着宁奕慢慢走向那灯火通明的组装现场。 水泥路边的空地上，一群穿着破风甲的工程兵正立起脚手架挑起照明灯。 冲击钻的打洞声一刻不停，电动扳手带紧螺丝之后发出的哒哒哒此起彼伏。 尘土飞扬的聒噪之中，吴乾亢奋的身影爬上了脚手架， 站稳身形后，他拿着扩音喇叭开始了面面俱到的指挥：“那个兵，膨胀螺丝打深点！ ” “你，把矩形尺往后挪挪，一会再放上来，轻点！别弄坏了！” “水平模块放好了，这边先组装一个，另外的三套测试好了装车。” “绞吸口甩到山上，聚合剂加一桶，转柴油机供电，马上夯一块砖出来，哈哈哈哈……” 吴乾疯了一样站在脚手架上大声咆哮，破风战士一声不吭的按照命令行事， 围观人群都在窃窃私语，他们在议论吴乾的精神状态，也在推测这庞然大物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砖。 宁奕挤进人群想看的清楚点，却不想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 “大哥哥，你来，来一下。”小曼在后面招着手小声道：“我爸爸找你有点事。” 宁奕无奈又钻出了人群，在小曼的带领下他找到了正在装甲车后面抽烟的老隋。 “有事啊？老哥。”宁奕笑问道。 “有！”老隋点头，他先是挑眉看了眼宁奕，又咬着嘴唇思量了两秒才说道：“你要在这大兴土木啊，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大型矿山机械， 那自卸车新的一辆3000多万，一次能拉好几百吨的矿石，轱辘比人还高，加一次油两万多块钱，你肯定能用得上，就算……肯定能用得上。” 老隋说完就气喘吁吁的低着头抽烟， 一声不吭心事重重的样子明显是有话没说完。 “等天亮了我派人跟你去，好吗？”宁奕问。 “好！”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老隋僵硬一笑，背着手转身向工事大门走去了。 小曼拉着母亲也跟了上去。 不等宁奕想明白老隋的心思，身后突然传来了柴油机加大功率后的咆哮！ 人群呼啦一下的撤回来一大截，宁奕奋力拨开人群挤到了最里面。 刚刚吴乾所在的脚手架已经被拆除了，此时他正在一台装甲车旁指挥着机械运行。 宁奕之前不了解这玩意有什么功用，但他知道，能让吴乾吵吵着修改建筑图纸的东西，一定超出了传统建造的概念。 果然，在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吴乾的意思，并且对这台带着模具的机械有了最为直观的认识。 在吴乾挥动手臂之后，甩在附近山体上的粗管前段开始迅速转动， 卷入其中的碎石通过管道进入了几十米之外的模具之中， 碎石注满模具只用了几秒钟， 四根联着聚合剂的铁管在碎石中快速搅拌几周， 最后这堆满了模具的碎石迎来了上盖沉重的夯砸。 “哐哐哐！”三次夯砸之后， 模具对碎石进入了最后挤压阶段，六块模板闭合的挤压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从模具里退出来的大砖扔在地上竟摔的当当直响，再看不出碎裂山石的半点影子。 吴乾在众人围拢过来之前抄起一把锤子照着大砖就是一通猛凿。 除了四射的火星和少许粉尘，这砖牢固的像一块大青石。 吴乾豪气干云的一挥手，转向人群时他那神采奕奕的眸子里泛出了红光： “哈哈哈哈，做成一块这样长120公分，宽高60公分的高强度模块砖只需要十秒多点。 这是凛冬能迅速建成的关键，只要有了这个东西，我们就能像搭积木一样，在地上快速摆出任何想要的形状。 不用怀疑强度，聚合剂在高压条件下产生的粘合作用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如果信不过，可以后续再造混凝土夹层和支撑梁，但前期，这个，就是王！ 聚合剂是凛冬的最高机密之一！这东西的重要性一点不亚于，飞机大炮……” 咧着嘴不可置信的微微摇头，吴乾笑着看向宁奕，缓缓说道： “我们现在有全角度小型掘进机，可以挖掘煤矿和地下工事了，我建议，即刻开工！电厂尽快完成检修，只要挖出煤炭……” 黑夜里的一席话让在场的人们兴奋无比，其实这个提议根本无需征求意见， 利用现有资源，在凛冬出现变故之前建造完成第二个避难所， 这是宁奕的目标，也是聚集在此的人们共同的目标。 “复活电厂，找到煤矿！” 穿着破风甲的这一队工程兵应该是带着任务来的， 在接到吴乾的命令之后，他们只是简单的查看了战略资源分布图， 然后当中两人就率先冲进枯水河道， 他们绕过工事大楼，很快就消失在山脊的另一侧。 静静的等待不过三分钟，留守人员的通讯装置中传回了他们的前沿消息。 “电厂里丧尸不多，20万千瓦汽轮机两台，只需要简单维修就可以稳定发电……” 维修所需零件和运营人员配置已经发往凛冬方向， 煤矿入口就在枯水河道上游两公里左右的山坳路旁， 从工事前水泥路上的小桥继续往里去就能找到，距离不远。 得令之后的众人纷纷行动，身边不停的有人跑过， 忙碌和紧迫即让人踏实又让人焦虑。 在得到必要的设备支援后，工事这边的建造终于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快车道。 宁奕转过身去看工事门口的盛捷和许超等人，发现徐莹和蒋华正在招呼他们聊天， 黛西没有了初到凛冬城外时的胆怯， 有蔡克涛作为后盾，她现在自信且坦然再也不似之前怯懦的像个小孩了。 蒋华牵着徐彤的手在聊天，宁奕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他只看见徐彤在不停的点头微笑。 许超和盛捷坐在楼前台阶上抽烟，他们满脸愁容，不停的打着哈欠。 “喂！”宁奕向门口招了招手， 身边马玉、露娜和闫明刚从车上下来， 远处门口黛西就发现了这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她愣了，试探着走下楼前台阶， 在得到宁奕肯定的点头之后，黛西迈开步子从远处奔了过来。 她像当初在入城时被拒时那样，一下扑进了宁奕的怀里。 “宁先生，哥，哥哥……”黛西把脸埋在宁奕胸口呜呜大哭。 “乖。”宁奕拍拍她后背，又笑着向门口的徐彤等人招手。 马玉跟露娜对视一样，撇着嘴小声道：“我跟你说，这就是下手晚了，要不还得多……” “嗯？”露娜有点没懂马玉的意思。 宁奕正想辩解一二，兜里的通讯器突然又响了。 露娜好奇了看了下自己的那个，发现没有信息进入之后，跟马玉一同挤过来看向了屏幕。 宁奕左手搂着黛西，右手解锁了屏幕， 这才发现响铃的这条作战简讯已经是第二条了， 上一条信息是东区沦陷原因通报，因为消息进入时刻与空地上打冲击钻的时间重合，宁奕当初并没有发现。 现在两条信息摆在眼前，让他更感兴趣的却不是南亚行动情况， 而是东区被“新人类”感染的真正原因。 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开了第一条信息，宁奕首先看见一条视频， 视频还未播放，缩略图里是个看样子60岁左右的精瘦男人， 不用问，这个面带笑容自信满满的男人就是东区指挥官。 视频刚播放，他就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张指挥，恭喜你掌控了北区， 我发射的巡航飞行器被击落了，我派去的特战队也被剿灭了， 别奇怪我怎么知道的，没有卫星之前还不是照样超视距联系。 你别怨我，我得了绝症，本来活不了几天，我本来都准备好接受现实了，可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机会，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选择等死还是拥抱新生？ 没人会拒绝这个诱惑！ 我本来就不是从腐烂状态转化成‘新人类’的， 所以只要我吃东西，我根本就不会出现腐烂迹象，唯一一点不太束缚的就是排便困难，不过逼着我去运动也不错啊。 我不感觉我害了所有人，这是个哲学问题， 而这个问题的所有论据都为一个思考服务 ——这到底是不是通向最高级别的进化？！” 说到这，精瘦男人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后开始了他的述说。 宁奕注意到了一点不同，这人说话的时候胸膛起伏自然， 只有在语句衔接和动作转换时才会打乱呼吸节奏：“刻意掩饰呼吸失效？ 这是企图在争取更多的理解和同情？还是准备让更多人放下戒备，更利于被他感染？” 男人的讲述继续着，除了有意掩饰传染本质， 他给出的论点乍一听上去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张将军，你说战战兢兢躲东躲西的或者是对，还是主动接受这些病毒是对的？ 最起码我现在跟你们不一样了，我不再惧怕什么丧尸病毒，丧尸也对我不再感兴趣了， 我可以吃变异生物，包括死人，而不必担心会被感染。” 男人退后两步，低头看向自己的身躯： “被感染之后我不疼了，我感觉好极了， 我认为我跟上了大自然的节奏， 我适应了突发的变异，这就是优越性！存在即合理！ 你们发现的那个超级人类应该跟这个‘新人类’一样吧？ 其实，炸死了也没问题，没问题，就是有点可惜了……” 最后，这男人低着头笑了几秒，才最终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们合作吧？变成一样的‘新人类’，然后重新携手开启人类的新篇章，张将军，给我卫星的权限，我去攻陷全世界……” “疯子！”虽然不知道名字，但这男人脸上的笑起来就让宁奕恶心。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第二条信息， 突然播放的视频里，那个熟悉的人声一下吸引了在场几人的注意力。 黛西突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宁奕，紧张道：“是我的王子，他在哪儿？” 宁奕没有回答， 视频中蔡克涛发现了那个发布撤销救援消息人， 就是那个之前发送了求救消息的人， 可此时，正在发送撤销指令的他已经成了其他东西的一部分…… 宁奕见过这东西，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惨烈的战场上没有尸体了。 第366章 螳螂捕蝉 四千公里外的南亚某国， 集结完毕的特遣队开始了向着山顶的进发， 蔡克涛坐在车辆尾部，看面向车后的视线里颜色单调， 除了夜的漆黑，他只能看见车轮扬起的灰烬。 被火焰犁出来的通道直达堡垒下方， 这长长的人工通道跟“新人类”制造的过火地带相连， 除了厚厚的灰烬，特种车辆的前进路上不会再有任何障碍。 车队只在山脚下停了一下，之后慢慢爬升的角度收窄了蔡克涛的视野， 呆呆的盯了一会车后翻涌的灰尘，等车行至山腰他才慢慢抬头， 用目光开始在黑暗中寻找丛林树冠的形状。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茫茫丛林不见边际的树梢，那里依旧只有以黑色为背景的假象平坦， 可现实却并非那样，树冠之上不仅诡异惊悚，更是跟寂静毫无关系。 那上面全是不曾见过的夜行生物， 以过火通道为界，它们静静的排列在两侧树顶边缘， 密密麻麻的眼睛反射着月光和星光，明灭一刻不停， 它们时而跑前跑后变换位置，时而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可无论那种形态，它们就是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车队上了山坡，这些生物也开始跟着向山顶移动， 它们不接近又不远离，好像对这些从天而降的来客十分好奇。 它们在热成像里纠缠在一起，成片的橘红色影像里看不出什么外形，更分不出个数。 车辆继续向山顶行驶着，没有鸟叫， 在偶尔出现的风声里，成群结队的变异生物在车后树冠之上，静静的跟着车队上山。 胡蜂在行动对讲里不停的通报车行位置和周围概况， 中间一次停顿之后，车队提速，最终停在了堡垒下方。 一阵闪光，胡蜂的行动指令激活了所有队员， “所有人下车，警戒，小心变异生物。” 车尾的蔡克涛推门而下， 却发现这里的地面竟粘稠不堪，像是被雨水泡透的泥泞， 走在上面总是发出啪哒啪哒的响声，难受极了。 身后穿着外骨骼的士兵陆续下车，胡蜂的命令再次传来： “所有人打开夜视和热成像设备，进入堡垒之前不要开灯，不准摘下防毒面具！收到报数回复，相邻人员注意衔接，发现缺数立刻报告。” “是！2号收到。” “3号收到。” “4号……” 大家开始一个个报数， 蔡克涛站在人群外围，时刻警惕着可能来自树冠的威胁。 报数很快就到了25， 蔡克涛发现有士兵正在探测堡垒接地部分的破口， 探测生命，毒剂，病毒，辐射，易燃易爆物…… 他想起了初到凛冬时，在那场突发的外民暴乱前，一个老兵跟曾他说过的话：“一般行动在十拿九稳的情况下，各项检查和检测会尤其多，这并不是形式主义和矫情， 危急时刻一切从简是为了活下去， 安稳时的步步为营是为了不死人，耐住性子，听从指挥， 别啥都往前冲，傻了吧唧的，小命要紧……” 他还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 初秋的夕阳烧红了天边的晚霞， 蔡克涛在老兵眼角的皱纹里只看见了狡猾， 本以为这个满心算计， 总把“小命要紧”挂在嘴边的老兵会是个贪生怕死的老油条， 却不想他在不久之后的暴乱中牺牲了， 为了堵住冲向通道门的难民潮，给后续支援赢取时间， 老兵在身中数刀的情况下引爆了自己的手雷。 爆炸就发生在他右手里，尸体找到的时候右手和半个小臂已经不见了， 跟他倒在一处的四个外国大汉胸口被炸成了筛子， 他们插在老兵身上的刀还没拔出来…… 想的有些出神，眼前跑过两个抬着切割设备的战士， 正犹豫要不要去帮忙，忽听身后有人喊了声“38号收到。” “39号幽灵收到。”蔡克涛慌张应答，话音刚落身后就被人拍了一下：“你来。” 蔡克涛回头，发现王若干正冲他招手：“你过来啊，愣着干啥呢！过来。” “哦。”快步走了过去，蔡克涛问：“啥事啊？你咋在这呆着啊？” 头盔里传来笑声，王若干指了指装甲车后面的两对士兵： “带你呗，新带旧，我告诉你哈，你别逞能， 找到敌方首领自然会有人叫你的，刺客一般不当坦克用……” 王若干话音刚落，检查堡垒缺口的士兵忽然从里面小心的退了出来。 当中一个士兵抬头向着堡垒顶端看了眼，之后又在手持设备屏幕上点了几下， 最后他略显急促的声音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耳机里： “探测结果通报，堡垒一二层未见有毒物及放射性物质， 上方有声音和震动， 低频电波电场不稳定，时有时无，还不确定是否有人类心跳。 每层都有活动隔断，‘绿蝇’无人机进不去。” 说到最后，这名战士的气息已经有点紊乱。 蔡克涛不太清楚这条通报里的信息意味着什么， 可有人开始检查自己手中的武器，说明事情并不简单。 过了不到三秒，胡蜂装起通讯器，带着包括蔡克涛在内的20名特遣队员走进了堡垒缺口。 这栋位于南亚的堡垒不像凛冬地下那样设施齐全， 没有电梯，从一层到四层的格局兼并都很潦草，不规则，也不规范， 这里的可利用空间在遇袭之前应该都摆满了物资， 如今依然可见每层的人行通道，只不过它们现在都被灌满了血水， 堡垒里没有风，那薄薄的血水非常安静， 如果不上脚去踩，根本不看见波澜， 在闻不到血腥味的情况下，你绝对会以为那是漆黑平整的地面。 蔡克涛注意到堡垒每一层的楼梯口都贴着人员公示牌， 照片看不清，但从公示牌上的格子数量来看， 每一层工作人员的数量都应该在一百左右，可现在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一具尸体都见不到。 特遣队从接到求救信号，到启程出发，直至进入堡垒，前后跨度一共才七八个小时， 况且堡垒之中的防御巷战跟旷野对垒不一样， 就算是攻守两方势力相差悬殊， 只要进攻方不动用毒气一类的武器，居高临下的守军怎么也能拖个一两天的时间， 蔡克涛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里究竟是怎么被血洗的，流出了这些血的人又去了哪里。 上到十楼半的时候，胡蜂招手将蔡克涛从队伍后面叫了过去。 “幽灵，这栋堡垒大概有20层，我们要在17层停留一下，那里是这座堡垒的通讯控制室， 撤销求救信号的动作还在继续着，我们有必要去看看情况， 这个撤销动作可能是敌人发出的， 也不排除变异生物的可能， 一会你跟着我，有情况可以提前动手，保证自己安全第一。” “是。”蔡克涛点头，他下意识打开了面甲，离开了里面的防毒面具，终于在血腥味十足的环境里畅快的喘了口气。 胡蜂本想阻止蔡克涛的， 然而那双已经泛起红光的眼睛提醒了他， 眼前这个青年并不是普通人， 超强的身体素质，夸张的变异形态，不会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免疫力…… 他不知道“新人类”除了与病毒共生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如超级人类一般的特征， 倘若一会真的能遇到某些个体， “超级人类”和“新人类”之间恐怕要有一次小型碰撞了。 说不上在期待着什么，胡蜂不想蔡克涛有危险，却总是不可控制的想让遭遇来的早一些。 上到14楼的一路都很顺利，不知道是不是跟变异生物的出没有关系， 在南亚地区如此茂密的植被覆盖下，特遣队队居然没有遇到蚊虫。 胡蜂跟蔡克涛一前一后，刚踏上14楼转角的平台， 楼梯正对的15楼走廊右侧忽然悠悠的传出了一声“啊啊啊啊啊……” 像是音乐系女生在练功房里的发音训练， 可这声“啊啊啊”的声调很平， 并且没有丁点的起伏和抖动， 发声时长更是达到了惊人的47秒， 抛开一切发音技巧不谈，如果不是电子音， 这人一定有极其巨大的肺活量， 单从这点来看，她绝对不会是小鸟依人！ 40多秒的等待时间里，胡蜂让三个火力手抬着压制武器“冰雹”站到了排头，所有人都将武器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蔡克涛早听说过特种部队巷战神器“冰雹”的威名， 今天终于一睹真容，震撼之余又万分的庆幸， 幸好当初躲在指挥室里的人只弄到了重机枪， 如果他们能弄到这种武器， 蔡克涛基本可以肯定自己到不了指挥室的门缝， 被这种东西打中膝盖，他极有可能会被当场炸掉整个腹腔。 6根20毫米口径的短炮管看起来凶狠无比， 应该是考虑到了作战环境的复杂性，这把枪从末尾提把到枪管前端，总共的长度也没超过80公分， 因为威力巨大，它不需要极快的射速，每秒6发足矣轰塌所有敌人的藏身之所。 轻机甲战士的单兵携弹量有限，火力压制小组一般由三人组成， 主炮手一名，除自卫手枪外，他只有这把6管“冰雹”， 其余两名火力手各背一个弹药箱，算上主炮手自己背后的，三个弹药箱一共可携带600发小炮弹。 据说，这种小炮弹的密集火力可以轻松击穿除坦克以外的所有地面车辆装甲。 “会有重型火力吗？”蔡克涛小声问。 胡蜂摇摇头，他没有回答蔡克涛的问题，而是发布了下一条命令：“放‘绿蝇’进去看看。” “好。”一名背着双肩大包的士兵跑过来，他在背包下面抽出一个保温杯似的东西， 扭开外壳之后从里面倒出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上下两组旋翼分别位于圆柱顶端和中间， 展开旋翼，士兵手持圆柱下方，按动了“保温杯”上的按钮。 微弱的马达声中，他手里那个‘绿蝇’转动旋翼停在了空中， 胡蜂轻轻开虚掩的楼层隔门，无人顺着门缝缓缓飞进了楼道， 飞手在胸前打开一个盖子，盖子上的屏幕里出现了行进中的无人机视角。 经过楼层口短廊，‘绿蝇’刚进入主要廊道，右侧走廊突然火光一闪， 数声枪响暴起，无人机中弹，视角天旋地转，却在落地的一瞬间喷出了数十个照明碎片。 “走！”胡蜂在身后使劲拍了下主炮手的肩膀。 主炮手刚往前迈步，二炮手拽住他的腰带跟了上去，三炮手以此类推， 楼层隔断门被主炮手一脚踹断了折页， 等在身后的特遣队员以冲刺的速度鱼贯进入了15楼。 向着走廊左右两侧各扔出了三颗震爆弹， 闪光和巨响之后，胡蜂才拉着蔡克涛进入了15楼楼门， 所有人队员在震爆弹发挥效用的同时进入了走廊之中， 一边一半，两个方向各自警戒， 左侧走廊里没人，对向右侧的“冰雹”却突然开始了咆哮。 “咚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中，除一名队员据枪向左警戒之外， 其余所有人都向右转身，跟在主炮手身后弯下了腰， 轰进走廊右侧的炮弹一刻不停， 主炮手全神贯注的应对着正前方威胁， 身后众人则警惕着左右可能出现的情况。 他们脚步很快，几秒钟就消失在了右侧走廊口。 “不会是幸存者吧？”蔡克涛想过去看一眼，却被胡蜂拉着背甲拽了回来。 “不会是幸存者。”胡蜂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又侧耳听了一下刚刚停息的炮声： “混凝土主梁，红砖堆砌的建筑结构不足以隐藏行踪， 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兄弟们测过了，这栋楼里没有体温超过35度的生物……” 看了眼身旁的蔡克涛，胡蜂笑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有人没死透，可他们能在楼里跑，而且跑的很快。” “清场完毕，威胁解除。”对讲机里传来报告。 胡蜂在蔡克涛肩膀上拍了一下，快步向着走廊里面奔去：“快走，看看是什么东西。” 走廊里的风大了不少，蔡克涛跟胡蜂跑了几十米， 来到走廊尽头才发现，刚刚的那一通炮击早就将堡垒墙壁打穿了， 不仅是正对炮弹的墙壁被炸的七零八落，顶棚和地面也被打掉了一大块豁口， 从地面直达十五楼的通道，形成了烟囱效应。 高层的低气压的把空气从地面抽上15楼，又从墙壁的破口扔出去。 不仅是风变大了，下面楼层的所有气味也随着效应的开始冲进了15楼。 蔡克涛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的嗅觉有多灵敏， 在这些气味掺在一起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对环境的感知力好像下降了。 就像捂上一只眼睛，不能再判断距离一般。 他忽然很不踏实，队员将地上和炸碎的残肢找回来，堆在房间场地中央。 看上去都是些人的肢体， 可末端却粘着十几厘米长的黑硬鬃毛， 胡蜂想不出这东西的样子，却又不能当作没见过， 只好让人取了几根毛发样本：“大家把作战记录仪都开开，我们遇上新的变异……” 胡蜂的话刚说了一半，楼上被炸碎地面的缺口处忽然投下一颗手雷， 跟胡蜂对面而站的蔡克涛一把将胡蜂推到一边，抬脚将手雷踢出了墙壁缺口。 “当！” “砰！”手雷飞出墙壁没多远就发生了爆炸。 楼上传来黑影慌乱的脚步声响，蔡克涛蹬着地面一下从缺口跃上了16楼，扔下手雷的这个黑影跑的极快，又悄无声息。 楼下的特战队员在胡蜂的带领下反跑向楼梯。 蔡克涛也追着这人在16楼内部的一个通道进入了17楼。 几步追上，他一脚将那人踹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门板碎裂，聒噪的声音在就这时冲出房间钻进了他的耳朵。 蔡克涛看清了喊话那人的模样， 确实是之前那个青年， 现在他就坐在排满了一面墙的仪器旁， 脸色铁青，双眼无神，四肢赤裸， 却在身体躯干上沾满了长长的黑毛， 他语速极快发送着消息，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敲击， 脑袋控制不住的来回晃动，在一次趔趄过后，他发现了门口的蔡克涛， 也就是这个时刻，同一具躯干上转出了另外一颗头颅。 蔡克涛听见身后传来杂乱密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发现竟不是自己的队友。 第367章 正面黑色绒球生物 进入15楼之前蔡克涛就打开了面甲， 承接于宁奕的超级人类视野，在夜视清晰度上远远超过了所有人工探查手段。 从15楼跳上16层的一瞬间他就看清了那个偷袭者的轮廓和模样。 那人有着标志性的南亚身材，身量不高，四肢精细， 可不知怎的他身上长满了长毛，长近一尺的黑色长毛在他跑动时向后飞掠， 四肢奔跑灵活有力，脖子却没了骨头一般，完全控制不住脑袋的姿态，他的头总是在奔跑中四下晃动， 像是惊慌到了极点，又像是对身后追击者的嘲讽。 这人对堡垒内部空间极为熟悉，他并没有企图用直线加速甩掉身后追击者， 而是带着蔡克涛开始了在各种障碍之间的穿梭， 他会跳过两个房间之间的窗户， 会从下方镂空的办公桌底下滑过， 会随时关闭跑过的任何一扇门， 还会将故意将地上的血浆扬起，来阻挡蔡克涛的视线…… 若是换做别人来追击，可能早就被这跑酷追逐赛一样的躲避动作甩没影了， 然而非常不幸，在身后追击他的，是穿了特制外骨骼的二代超级人类。 蔡克涛在16楼的追逐中吃了点暗亏，不仅被扬了满脸污血，还被偷袭者用水杯击中了额头， 可慌乱仅限于此，等二人从层间密道跑上17层，他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人的诡异躲闪。 在一次从房间冲出来的急转弯中，蔡克涛瞅准时机进行了提前堵截。 横向踢出的一脚直接将偷袭者凌空踹出了二十多米， 走廊尽头的木门被撞开，胡蜂刚说完的那个行动目的地出现了。 被踹进房间的偷袭者再也没从地上起来，几下挣扎之后他就不动了， 之前圆滚滚的身体像是灌满了墨水的气球， 在被扎破之后平平的摊了一地， 他化成了一滩水，等蔡克涛走到跟前时，地面上只突兀的留下了头颅和四肢，其他部分已难觅踪迹。 房间里极其吵闹，走进房间之后，他在右手边的墙角里看见了不少身上长着黑色长毛的人。 他们好像非常害怕蔡克涛，嘴中怪叫个不停，身体都在尽量远离。 漆黑之中的屏幕光亮非常明显，在人群和蔡克涛之间有一个同样身长黑毛的人， 他就坐在一台亮着屏幕的电脑前， 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动不停，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一些听不懂语言。 他的头还是不受力的样子，总会在发声时因为嘴部的动作而出现倾斜晃动，但好歹比刚刚那个强了不少。 蔡克涛前走一步，控制机括弹出了手臂上的尖刺弯刀， 金属摩擦声过后，手敲键盘那人突然回过了头， 眼睛空洞无神，青紫的脸上，那张嘴还在拼命念动着完全听不懂的外语。 可能是回头的角度不对，也可能是对蔡克涛出现有点意外， 那人的头刚回过一半，突然毫无征兆的向后仰了过去。 脑袋软塌塌挂在后背上，它压倒周边黑色长毛的状态，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倒着镶进后背的人脸。 眼睛和嘴还在动着，手上的动作却停了。 微微挪动身体，那人用双手从身体右侧又托起了一颗人的头颅。 “你，好，吗？”五官可动，蹩脚的问候出口的那一刻，蔡克涛退后一步合拢了“隼”的面甲， 四块电池全部通电，周身所有助力装置瞬间进入满功率待命状态。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心里发毛， 他知道，这个可以随意移动头颅的黑色长毛主体，一定是一种未曾见过的变异生物， 刚刚在15楼击落“绿蝇”无人机的应该也是这种生物， 毕竟这种黑色长毛可不是哪儿都有的。 他只是想不明白，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跟人的肢体器官发生联系，并且还接通了功能。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杂乱且急促的脚步，还以为是支援部队从楼下赶了上来， 蔡克涛欣喜的回头，却发现那并不是同伴。 而是灌满了整个走廊空间的黑色毛团， 它们密集的像是一堵墙，人类的肢体和头颅毫无规律的镶嵌其上， 有地方会有一大丛手脚，有的地方则全都是毫无表情的人脸， 几十双空洞的眼排列在一起，饶是以蔡克涛强化过心里也不敢与之对视太久。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找不到尸体不是因为有人打扫过战场， 而是因为尸体全都变成了这种东西的零配件! “你，你你你，你好吗？你来自哪里，我们或许谈谈可不……” 双手托举头颅的变异生物刚说出一句话，走廊外面就传来了“冰雹”的咆哮。 “咚咚咚咚……” 黑色毛绒墙上的所有人脸在这一刻突然意外的睁大了眼睛， 头颅上的嘴齐齐张开，在无数双手脚的配合下， 这面墙只用不到3秒就在走廊里调转了方向。 “幽灵，通报位置和情况。”耳脉中传来了胡蜂的呼叫。 蔡克涛向后退几步，回道： “我在17楼右侧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廊里有变异生物， 发送撤销指令也是变异生物，遇难者的尸体都被它们收走了， 它还托着一颗头想跟我谈谈，这太诡异了……” 走廊里冰雹的炮弹轰击声越来越大， 蔡克涛三秒之后才在耳麦中听到了胡蜂大吼的指令： “远离房间门口，我们将从正面突破。” “收到！”蔡克涛大吼着冲进了房间的左侧角落， 下一刻走廊里突然爆发了山呼海啸般的惨叫，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各种话语和音调混在一起，听上去都像是一声巨大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啊啊啊啊啊啊……” “咚咚咚……” 走廊里的火光一瞬间就钻进了通讯室， 炮弹在轰碎正对门口的墙壁同时，也在蔡克涛和变异生物之间筑起了一道隔离墙。 砖石碎屑四散纷飞，蔡克涛顶着对面看了一会，突然发现对面那些东西好像在重新组装自己。 第368章 被觊觎的智慧 那个变异生物退回了墙壁角落， 它身上那两颗头颅就当啷在胸口，没有了手臂的托举， 这两颗头在后退的动作中左右晃动，却始终目视前方，表情复杂。 它们不敢从墙壁破损处跳出去，慌乱的摔倒和滚爬持续了几秒， 等走廊里的炮声转为枪声，钢铁盔甲的脚步清晰起来， 它们才突然在墙根底下扔出了成堆的人头和四肢。 没了人体器官的黑毛球重新融合成一团，开始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自救行动。 简单的挑选不过一两秒，它们从那些残肢和人头里面找出了两个品相尚且完好的人头， 撑起头颅，它将那四个懒人沙发般大小的身躯扔向了漆黑的墙角， 只留一小部分跟那两个头颅和两副四肢连接， 组成了最基本的人类形态， 如果可以忽略黑暗中的部分，这就是两个穿着黑色衣服跪在地上，等待审判的人。 从它们动作开始，到最终形态确定，前后一共不到5秒钟， 见证了这一幕的蔡克涛震惊到无以复加。 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此刻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着一会见面之后说辞， 神态和动作之自然就像两个完好的活人。 就在蔡克涛准备开口询问的档口，胡蜂带着人冲进了屋里。 当中一名队员被响动吸引，一眼就看见了右侧墙角里那两具重新组装的尸体：“啊？幸存者？” “不是！离他远点！变异生物！”蔡克涛的大喊把众人吓了一跳， 特遣队员迅速朝着房间左侧聚拢，不等胡蜂发布下一个命令， 右侧墙角里，那两具跪在地上的组装尸体开口说话了：“能不能别开枪，放我们一条生路。” 脸上全是血污，看不清样子，那话语里虽然没有太多感情，但口音纯正，听上去不像是从外国人嘴里说出来的。 胡蜂一惊，他侧着头看了眼墙根底下的肢体和人头，然后咧着嘴打开了照明设备：“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没有体温？” 墙角里的景象惊得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甩进墙角的毛球巨大无比，它像一个加大号的懒人沙发，正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从头发长度可以看出，跪在地上这两人是一男一女，虽然满脸血污， 但五官立体，不像是南亚人，倒像是从本国来的。 胡蜂眼角抽动，不知该如何是好，喘着粗气思考了两秒，他让蔡克涛调出了刚刚的行动影像，正准备看看刚才的情况， 身后墙角里又传来了声音：“我们可以谈谈，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们，请不要开枪。” 数盏照明设备把走廊尽头的这个房间照通亮， 变异生物的话语里依旧没有什么情感，它们的一举一动也躲不过特遣队的眼睛， 可眼下“谈谈”这个请求看起来似乎有点难。 谈？跟谁谈？ 跟这两颗人头里原来的记忆谈？ 还是跟操控着它们的黑色毛球谈？ 操控着这两颗人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通过这两张嘴说出口来的话又到底代表着谁的意志？ “这楼里还有幸存者吗？尸体都去哪儿了？”胡蜂从脑海中直接挑了个最急切的问题。 “没有了，没有其他幸存者，没有活人了。” 跪在左手边的这颗女性头颅拉着长音，说话时不停的调整面部表情， 她可能是想露出更温和的笑容以争取特遣队的好印象， 然而那双各自为战，随意转动的眼睛却着实让人头皮发麻：“楼上，尸体都在楼顶，有用处。” 胡蜂龇牙咧嘴的转过头，咬着牙冷声道：“什么用处，一次说完！” “咳咳。”左侧的男性头颅轻咳了一声，紧接着摆开双手道：“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尸体放在楼顶可以吸引鸟类，这样我们就能捉到猎物。” 他说话的样子比那个女的要自然了不少， 如果归结于头颅保存较为完好也说的通， 可胡蜂却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 这东西，有智慧，会思考！ 正常人类不会用同伴的尸体作为诱饵去吸引变异生物， 是眼前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做了那个决策， 是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做主将尸体运上顶楼的。 跟蔡克涛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胡蜂又问：“‘新人类’知道吗？就是在楼下放火强攻的那些人，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从头讲！ 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开枪打死你。” 可能连胡蜂自己都没想到，这玩笑式的威胁居然起到了极其良好的效果。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两具跪在地上的尸体，就是本次负责进攻的“新人类”首领。 男性头颅说他与胡蜂等人同出一国， 他们的首领是个42岁的方脸男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姓氏，更没人知道他的出身， 一切关于的他过往在“新人类”内部都是顶级机密， 在成功感染了东、中两个战区之后， 他们的首领又将目标瞄向了雄踞塞北的凛冬城， “只要拿下凛冬，他就可以用\\u0027主父\\u0027的身份君临天下了。 冬季是北上最完美的时间段，东中两区刚完成感染， 凛冬还没有太多戒备心，这个时候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胡蜂挠挠头：“那他怎么没自己去呢？” “去了！”那个头颅的回答声音很大。 他说，新人类大多由丧尸转化而来， 这部分成员不会对“新人类”的身份产生抵触，反而会因为重获理智而感恩戴德， 他们是团体内最忠诚的组成部分，却往往无法担任重要职位，原因很简单，因为单纯的丧尸化过程会极大程度上损毁大脑， 由丧尸转化而来的“新人类”不够聪明。 由人类变成“新人类”的这些成员大多不是自愿的，他们骨子里抵触“新人类”，所以不会很好的听从指挥。 “听说北上时他一共选了一千多人陪着他，可刚走到气温零下的地段他自己又回来了。 后来才听说他怕冷，低温会冻僵他的四肢，降低他的思考能力。 据说是其余人都北上了，但我感觉由正常人转化而来的成员早就跑了，只有丧尸才会北上，他们傻。 后来北上的人好像都失去了消息，他不再贪恋北方的武力，转而将视线投向了相对弱小的南亚各国。” 黑色毛球似乎在拼尽全力的压榨这颗头颅的潜能，男人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七窍之中也开始有半透明的脑组织液流出。 “我们有制式武器，攻破这些低规格堡垒很容易，可我们没，没，没……” 像是卡碟的多次重复出现了，静静的等待了几秒， 再次开口时，男人竟然转换了身份：“我们在这片森林里，我们的思考能力很低，我们希望借助的人类的大脑来思考， 所以我们趁着这里打仗，捡到了尸体……” 这群生于丛林的变异生物在激战中捡到了尸体，靠着这些尸体的记忆， 它们驱动武器袭杀了双方人员， 满身病毒的“新人类”是绝佳的工具， 通过体液泼洒和火力强攻等方式，它们只用不到两个小时就彻底攻占了整座堡垒。 这座堡垒除了两层地下室，再没有什么地下空间，如果特遣队不出现，这里将成为这些黑色绒球绝佳的生存地点。 攻守双方全都被变异生物灭了…… 人类的零件被操控在其他生物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胡蜂强忍杀机问道：“新人类的老大在什么位置，我要跟他见一面。” “他们的首领不知去向。”主语还是没改过来，这颗头颅像是被人重新刷了机一般，已经彻底成为了这黑色生物的代言人。 “那……”胡蜂转回身，在炮手面前比划了一个手势：“那你们怕什么呢？就害怕枪啊？” “对！怕摔，怕打，因为没有骨头……” “咚咚咚咚……”不等它把话说完，胡蜂就让开了位置。 “冰雹”喷吐炮弹，将墙根底下的残肢头颅，以及堆满角落的黑色绒球一起轰出了堡垒墙外。 透过墙上的窟窿，蔡克涛看见，排列在树冠上的变异生物正四散奔逃…… 四千多公里外的宁奕通过视频看到了蔡克涛的这段经历， 与实际发生的相比，他只晚了不到一个小时，可那从地上挑选人头的场景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种东西觊觎人类的智慧，可以沟通人脑，是不是也能控制别的生物…… 第369章 谁都喜欢的零元购 视频上的画面停了，宁奕盯着画面又看了好几秒，突然没了那边的动静，心里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这视频是以蔡克涛的视角拍摄的，里面没有他的正脸特写， 可那声音却真切无比，就像在身边发出， 急促，颤抖，高低起伏…… 宁奕仿佛在这话语里看见了蔡克涛的脸。 他也害怕，也紧张。 黛西踮着脚跟宁奕一同看完了视频，然后就把头埋在宁奕怀里再不出声了，不知道是哭了，还是怕的。 怀里搂着黛西，宁奕与工事楼前的盛捷和许超遥遥对望，再次相聚的喜悦冲不散寄予远方的担忧， 身边人们忙碌着跑前跑后，工事大楼前的空地上人来人往，机械轰鸣，热火朝天。 宁奕置身如此的喧嚣之中，却好像被隔离了出来。 思想不通，感受亦不相同。 侧头与身边的马玉和露娜对视一眼，宁奕叹口气，轻拍黛西向楼门走去： “走吧，你的王子不会有事，看看大哥的家好不好……” “嗯！”黛西抽噎中又带出了鼻涕声，露娜连忙去兜里拿纸巾， 她记得宁奕特别害怕鼻涕，威利被俘坦白时的痛哭流涕让宁奕干呕过， 在仓储超市门口时也一样， 秦医生和曹红娇的鼻涕也几度险些造成宁奕的呕吐。 可当她把纸巾拿出来以后却惊奇的发现，宁奕已经用手把黛西的鼻涕擤出来了。 把鼻涕甩在地上，宁奕从露娜手中接过纸巾， 笑着擦干了黛西的眼泪，又在挺翘的鼻子下面擦干鼻孔，最后才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对鼻涕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厌恶，他微笑着，神态自然的就像是在照料自己的女儿。 这里没人知道黛西跟宁奕具体是怎么相识的，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跟宁奕经历过什么， 在露娜的印象里，宁奕只将这种温柔给过两个人，一个是闫明，另一个就是眼前的黛西。 “走吧，大哥带你逛街去。”纸团被宁奕随手扔在地上，跟在凛冬内城丢弃的那团一样， 它在落地前就与路过此地的风达成了共识， 逃出光线的动作跌跌撞撞，却不带一丝一毫的迟疑和停顿。 宁奕在楼门口与盛捷等人汇合，又在徐莹和蒋华的带领下上了楼。 众人登上三楼时，正巧遇上曹红娇从房间里退出来：“来啦，房间都准……” 看样子她是想以主人公的身份跟大家打个招呼， 可徐彤的到来明显出乎了她的预料， 盛捷和许超的诧异更是让她难堪不已。 刚才马玉只说让蒋华带人收拾房间，除了大概的男女比例，并没有交代访客的身份。 可谁曾想，这个无心的疏忽却让曹红娇长久以来所有的刻意回避都前功尽弃了。 “呵~”她苦笑着低下了头，两秒之后才抬起头来跟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 “哦，忘了介绍了。”马玉打断曹红娇，从人群中快步走了出来：“这是我妹妹。” 露娜和蒋华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些人的身份联系起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马玉，三人刚刚在学校里共度一夜，她没有忘记曹红娇和宁奕同学的关系。 她也记得晓雪第一次来工事时，曹红娇脸上那尴尬自卑的表情。 混迹社会多年，马玉深知寄人篱下的难受，更知道熟人重逢时的身份落差和奚落有多伤人。 她不想从重逢的画面里来确定这些昔日同学的关系怎么样，她只是不想让曹红娇受委屈。 “我妹妹，江城大学的，呦！怎么都这个表情，你们不会是同学吧？到了这就是到了自己家了，别客气，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就跟娇娇说……” 马玉伸手搂过曹红娇的动作行云流水， 神态、表情甚至是语调都透着十足的社会气， 然而这套做派在此时看来却是那么的违和。 她的自信和霸气犹在，只是那张已经略显稚嫩的面孔，再也撑不起社会大姐原来的影子了。 这几句明显多余，却必要十足的介绍救了曹红娇的自尊，也给了其他人相认的台阶。 “学姐啊？真是你啊！我之前就感觉像你，我没敢认！” 徐彤瞪着眼睛看了眼宁奕，然后惊喜万分的冲上去抱住了曹红娇。 许超在旁边一把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搂进了怀里， 重逢的喜悦带着激动，也唤醒了他的校园记忆， 他仰着头呼出一口气， 放开手后咧着嘴向宁奕比了个大拇哥，然后就在一旁嘿嘿的傻笑个不停。 他招手让盛捷过来打个招呼，盛捷却只是摆摆手，礼貌的朝着曹红娇点点头。 盛捷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曹红娇和宁奕的往日恩怨， 用羞涩伪装的礼貌在他转身的一刻化作面无表情， 退出人群，盛捷走到正对楼梯的空地上，大声叹息着掏出了烟盒。 “什么烟？”宁奕走过来抢走盛捷的烟，放在手里仔细端详。 白色的盒子，表面没有塑料薄膜，卷烟虽然还有过滤嘴， 但从烟盒的长度来看，这种特制的香烟已经比正常的烟短了不少。 “哎呀，你看完了吗？”盛捷想拿回烟，宁奕却撇着嘴后撤一步，掏出一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不咋地啊，太次了。” “啧！”盛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你就给我拿点啊，这还看不明白吗？你咋那么……嘿嘿，咳咳，你咋这么没眼力见呢，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这埋怨的前半段理直气壮，说到后半段就完全没了底气， 巨大的前后反差让宁奕如梦方醒：“你，跟我演呢？你想要啥就直说呗。” 盛捷仰起脸，强装正经的揪了两下鼻头，嘴里支支吾吾的说道：“那，那也，那也不能太……那个啥啊。” “想要啥？”宁奕单刀直入。 盛捷欲拒还羞：“也，也没啥，就是你……” “能待几天？”宁奕又问。 盛捷一脸抹不开，舌头顶着腮帮子，含糊道：“我们啊？能待个两三天吧，咋……” “零元购去不去？相中什么自己拿那种。” 又是一次直接打断，可盛捷却不再害羞了，那双逐渐瞪圆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 “真的假的？” “真……”宁奕本想炫耀一下自己之前的经历，却不想在转身的一刻看见了不远处的其他人。 不止露娜、马玉和徐莹眼睛里闪着光，徐彤好像也有点欲言又止， 许超前走几步，明知故问道：“零元购啊？那还能有啥了啊，都这么长时间了，早让人搬空了。” 许超一席话毕，人群静了， 后面两个女人的窃窃私语忽然显得突兀起来。 “不行不行，姐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哎呀，你长的洋气，戴这个肯定好看，你放心，戒指姐姐还有，你先戴上看看，一会我再给徐彤。” 黛西一开始就没明白“零元购”是个什么意思， 此时她正被蒋华抓着手，徒劳的躲闪之中，一颗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已经套上了她纤细雪白的手指。 许超回头看了眼，他看见了黛西满脸通红的局促，更看见了套在她手指上那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 咽了口唾沫，许超再难掩心虚的笑容，抹了吧嘴，他小声道：“呃，奕哥，嘿嘿，带我一个，我也，我也，我也去。” “噗~哈哈哈哈……” 第370章 幽灵战神蔡克涛 许超带了个头，徐彤虽没说话，但那狡黠的笑容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思。 那一双双热望的眼睛让宁奕明白了一件事，他无意间的提议已经被采纳，并且无论如何也不能反悔。 本来只是想带着黛西在负二层货物区里逛一圈的，现在看来必须要兴师动众的再去一回商场了。 天快亮了，出行时间被定在五个小时以后的上午时分，大家被带进了提前安排好的卧室休息。 盛捷却说自己不抽华子睡不着，非缠着宁奕带他去拿烟。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疲惫，不急切，却十分坚定， 宁奕知道，盛捷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外面的建设在有序的推进着，吴乾他们可以负责整个工程的调度， 穿着凛冬留下的破风甲，他们不会有任何危险。 露娜和马玉没有再跟着宁奕，在确认了外面情况之后，她们带着蒋华、徐莹和曹红娇去了走廊右边的大卧室。 盛捷看着这四人走进房间，笑着在宁奕肩头杵了一拳：“身体行吗？这就五个！哎？曹红娇的事你还没跟我说过呢，睡了没。” “嗯。”宁奕毫不掩饰。 “啊啊啊？”盛捷刚放在鼻子下面的特供香烟停在了那， 惊讶之余，他嘴唇上撅，夹着烟转过头来，含糊道：“真的？卧槽，这太刺激了。” “呵~真的！”宁奕轻笑着点了点头，搂起盛捷的肩膀向楼下走去：“想跟我说什么，说吧……” 盛捷刚刚还笃定万分，可真正到能说话的时候却犹豫了。 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变换着颜色，直到两人走到一楼他才开口道：“陈宇跟我说这次带徐彤和黛西来的目的了。” 宁奕点头，指了下一楼走廊最左侧的房间：“然后呢，这有啥的，你怎么了，有啥就说呗。” “嗯！”盛捷好像下定了决心，点头之后小声说道：“我感觉咱应该弄死那个‘新人类’的首领，越早越好，他快成气候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盛捷说凛冬的最新科研成果里提到了一点，目前获得的“新人类”样本只能传播丧尸病毒，就像最开始在校园里横行无忌的丧尸一样， 他们可以用自己体内的病毒去感染正常人，却无法像宁奕这样，用自身的感染去改造出一个又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超级人类”。 “我感觉他们的那个首领跟你应该是一个意思。”在负一层里，盛捷热情的举手跟孙泽等人打招呼， 可能是还记恨着押送过程中盛捷的奚落， 这些科学家并没有给盛大脑门好脸色，大多数的人只是抬头看了眼，举手回应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擦！还特么记仇了。”盛捷一撇嘴，等两人走上篮球场地他又指了下身后，小声说道： “就这些人，听说最低档次都是博士研究生，现在凛冬城里全是人尖子，他们可能不是那么显眼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随便拿出来个扔国际上，那都是疯抢的香饽饽，咯咯咯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盛捷刚走下钢板门就开始咧嘴笑：“差距多大！” “什么差距？”宁奕叹了口气，他将视线投向楼梯下面林立的货物区，却无意间看见了端着笔记本，一脸阴沉的董刚， 闫明笑着跑过来拉着宁奕在耳边小声道：“外面东西太多，总是搬来搬去，刚哥没记明白，正生气呢，你俩想拿什么就拿吧，我来记账，别理他，一会就好了。” “呵呵。”宁奕在闫明小脑袋上宠溺的摸了把，又在她筋起的小鼻子上刮了下，弯下腰小声道： “要不明明先去上楼睡觉呢？大哥拿的东西都记下来给你。” 闫明大眼睛来回转了两圈，点点头：“哦，那行，我先去睡觉，拜拜。” 她跟盛捷摆了摆手，笔记本合好放在货架上，转身跑去了楼上。 外面施工造成的物资搬动把董刚气的不轻，他气鼓鼓的像个蛤蟆， 抓着宁奕控诉了半天施工人员的粗线条，不精细， 却没想到最后被盛捷的一句话给点通了：“这哥们记账是把好手啊，丢不了东西。” 双手在董刚的肩膀上拍了拍，盛捷笑着继续道：“你记那些玩意干啥，人家用多少就会从凛冬运多少过来， 现在这年月，多了也没地方卖去啊，是不是， 要我说啊，你就记那些值钱的小玩意，奢侈品啊，衣服啊，还有烟酒这些。” “对啊。”董刚揉了揉深陷黑眼圈之中的双眼，摆着手转身往货物堆中间的空隙里走去： “我之前就是这么想的，可能是太长时间没睡觉了，我今天特别爱钻牛角尖，你们想要啥就拿吧，回头我能对出来……” 董刚离去的背影好像带走了盛捷的注意力， 呆愣的目送持续了将近5秒，在宁奕的轻推之下他才转醒过来，不像是在发呆，他好像睡着了。 “啊~~~~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盛捷转过头疲惫一笑：“我特么站着睡着了？” “唉~”宁奕搂着盛捷要回楼上去：“你太累了，先休息。” “不用不用。”盛捷挣脱宁奕的搂抱，一转身钻进了林立的货架中：“烟呢！给我整罐啤酒，应该还有没过期的……” 五分钟之后，两人在捧着一堆塑封食品和一提啤酒上了顶楼。 灯火通明，尘土飞扬，大楼四周喧嚣不止，热火朝天。 盛捷刚扣开一罐啤酒，一架巨大的无人机就楼后山脊的另一侧投下了一大箱物资。 盯着降落伞落入山脊，盛捷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 宁奕能看得出来盛捷早就想念这一口， 可不知怎地，这小子在下咽的时候好像十分难受。 呲牙咧嘴咽下这一口酒，盛捷皱着眉头张大了嘴：“嗝~~~~~~~” 天空中被他喷出了一道气柱，打完嗝之后他歪着头赞叹连连，接着又灌了一口： “真好，真好，今天咋整的，就好像肚子里有气似的，哎？刚才说道哪儿来着？” “你说差距大。”宁奕拆开烟盒，放在嘴里点燃一根递给盛捷。 盛捷伸出来的手停在了半空，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正要张嘴说话， 宁奕兜里通讯器进了一条行动简报 ——幽灵于丛林之中独自奔袭20公里，击杀“新人类”50余人，擒获“新人类”主要成员十名…… “嘶~幽灵？”宁奕抽了口烟。 盛捷凑过来看了一眼，紧接着说道：“是，蔡哥！蔡哥外号就是幽灵。” “还有战神吧？”宁奕脸上浮现笑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真好，幽灵变厉鬼，战神镀金光。” 四周灰尘翻卷，机械轰鸣， 黎明前的楼顶上，两个身着军装的孤单身影靠着矮墙，手中啤酒轻轻碰了下。 “蔡哥，牛逼！” “牛逼，哈哈哈！干了！” “干！嗝~~~~~~~” “噗！咳咳咳咳咳……” 第371章 大黑的对象 宁奕就着机械的喧嚣率先喝光了手中啤酒， 盛捷慢了一步，等他捏扁空罐再想拿酒的时候， 宁奕已经抠开了第二罐，正用嘴接着罐口冒出的酒花。 “给你这个。”见盛捷看过来，宁奕主动递出了手中啤酒。 “不，不用。”盛捷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下，随即轻笑着转向地上酒箱：“我再拿一个就行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里全都是气……” 盛捷嘴里絮叨着，再抬头时他发现宁奕正对着他苦笑。 “你，咋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盛捷抠开拉环在宁奕手里的啤酒上碰了下， 然后自顾自的转身靠上楼顶矮墙。 喝了一小口酒，他从宁奕手里拿过香烟，用力把软包烟盒上方的烟锡纸全都撕开，然后贴着烟盒里侧抽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着了。 薄薄的烟雾中宁奕摇头望天， 折射于各处的灯光在天空撑起一帘薄纱， 灰尘在眼前翻滚，星星于远处夜空时隐时现…… “别整那出，娘们唧唧的，我就是怕你感染我，我现在还不能像你们那样。” 盛捷灌了口酒，长长的打出一个嗝，继续道：“我问过王旭，我说我要是变成蔡哥那样你喜不喜欢，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宁奕侧头在盛捷手里的火机上点燃香烟。 “她问我你是不是还活着，呵呵。”盛捷借着低头弹灰的动作抽了下鼻子，叹着气说道：“我说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神情忽然暗淡了几分，盛捷噘着嘴连连摇头，再抬头时脸上已满是苦涩： “后来王旭什么也没问，第二天她跟我说她想明白了，她说我们得先有个孩子，之后我愿意变成什么样她都不管。” “嗯。”宁奕轻声应答，没有再继续搭话， 他转身向着水泥路另一侧的村头空地望去， 那里有一个用废弃钢筋铁板焊接的容器，变种人正将长了藤蔓的黑土倾倒其中， 容器底下架满了木柴，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点火。 宁奕盯着忙碌的人群轻轻叹息，盛捷凑过来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轻声道： “你刚才给我烟给我酒的时候，咋想的，说说，你是真没想到，还是故意的。” “故意的。”宁奕狠狠吸了口烟， 呼出烟气时，心有不甘似的加重了力度，之后他转身指着盛捷的鼻子说道： “告诉你，我就是想故意感染你，你看见蔡克涛什么样了吗， 他现在是凛冬的战神！他万众瞩目，没人能暗算他，我不用担心他的安全，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想着他会不会被人捅死。 可我总是担心你们会被人暗算， 我怕你们会因为跟我的关系而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邢广发和邢立臣都死了，他舅舅应该不会伺机报复， 但谁能保证邢广发的党羽没有漏网之鱼？ 谁又能保证邢立臣的母亲没有自己的关系网络？ 我已经杀了邢广发和邢立臣，我总不能因为害怕报复冲进战区把那个寡妇也杀了吧！ 你从来都不担心这些吗？” 抓狂似的挠了挠头，宁奕扒着楼边矮墙的手有些用力，竟无意间抠下了一块混凝土。 盛捷吓的一咧嘴：“卧槽！风化了吧？这都抠……” 他想借着自己风趣的话语冲散焦虑，可话出口之后他才发现宁奕没有多激动，只是满脸的沮丧。 “你咋了？咋就突然这样啊？”盛捷小声问。 使劲吸了下鼻子，宁奕轻声道：“我不够狠，我做不了‘新人类’首领那样的人物。” “嗯……”盛捷好像不太同意这个说法，可他只是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宁奕，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过了几秒，宁奕自顾自的开口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能让所有人都变成丧尸病毒的共生体， 那样我们就一点生存空间都没有了，数量上的优势是无法忽视的， 所以，那个‘新人类’的首领必须得死。 现在我还不能离开这里去满世界的找他，这里离不开我。 等你再回到凛冬的时候，蔡克涛应该早从南亚回来了， 你让他跟陈宇密切关注‘新人类’的动向， 一旦发现‘新人类’首领的确切位置，立马通知我。 有需要的话，我亲自去杀了他。 眼下就看黛西和徐彤的了，如果二代超级人类可以顺利怀孕并生下健康的后代， 我们或许还有机会，最好要比‘新人类’的后代早。” 盛捷默默点头，沉默持续了不到两秒，宁奕忽然想起个事：“诶？你们这次来，带没带狗啊？” “哎呦！卧槽！”盛捷一拍大腿，转身就往楼下跑：“快点，我给忘了，这不得尿车里啊。” 宁奕跟在后面也下了楼， 他不知道凛冬会给什么样的狗， 在他的印象中，军事重镇最不缺的应该就是军犬， 现在自己提出要求，凛冬再不济也得给两条退役警犬啊。 大黑品相突出又聪明，要是凛冬真能给配两条相同品种的母军犬， 那说不定过些日子还能整出几窝品相不错的小狗， 不说全都训练成军犬增强工事的防卫力量， 就算当宠物养着调节气氛也是不错的。 小算盘在心里打的哗哗作响，可当盛捷打开装甲车后门的时候，宁奕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两条黑白相间的边境牧羊犬，盛捷刚把门打开它们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就在装甲车后面，这两条小母狗叉开后腿撒了好大一泡尿。 带着尿骚味的热气升腾，宁奕看着它们身上那粉红色的宠物服装无奈的直嘬牙花子。 “不满意？”盛捷有点意外：“这可是品相最好的中型犬了。” 宁奕咬着嘴唇尬笑道：“我想要的是大黑那种军犬，黑背之类的，马犬哪一类的……” “想什么呢你！”盛捷嗤笑道：“你知道现在军犬有多稀缺吗？ 还想要黑背，马犬！这两条狗还是现从人家孩子手里要出来的呢，你要是嫌弃……” “你住嘴！”宁奕一巴掌拍在盛捷肩膀，制止了他的碎碎念。 “干啥啊，你……”盛捷还想继续数落几句，抬头时却见宁奕正眼神示意他去看地上。 那两条边境牧羊犬好像听懂了二人的对话，此时正侧着头用眼角瞪他们。 盛捷愣了，宁奕却笑了， 威武霸气跟这两条狗不沾边，但它们绝对聪明漂亮，大黑肯定会喜欢。 “走吧。”宁奕走了两步，又用手指了指工事大门：“里面暖和，有好吃的，还有一条大帅狗。” 盛捷眼角直抽，因为这两条狗好像是在埋怨他之前的粗心大意， 它们狠狠的瞥了盛捷一眼才迈动小步子跟上宁奕。 “叮~”刚进到楼门口，宁奕兜里的通讯器就响了提示音， 是一则附带两条视频文件的行动简报。 “啥啊？”盛捷凑上来想看看信息内容， 宁奕却笑着将通讯器锁屏揣回了兜里：“没啥，一会再看，先陪我去给大黑介绍对象。” 第372章 超强聚合剂 从这两条狗的状态就能看得出来，在来江城之前它们一定是主人的心头肉。 据盛捷说，这两条狗是一位语言学家女儿的宠物， 作为本地人，那位语言学家及其家人是第一波进入内城的， 顺理成章的，这两条宠物狗也进入了城内， 这次的忍痛割爱并不顺利，要不是那位语言学家保证不会有危险，这两条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送到宁奕这来的。 “哭的老厉害了，你可得善待啊。”盛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你去当月老吧，奕哥配狗，专业对口，我去睡觉。” 盛捷说完就迈步上了楼， “我，配狗？这么别扭呢……”宁奕低头看了眼身边这两条边境牧羊犬。 那叽里咕噜的大眼睛跟它们身上的毛发一样黑白分明， 跟对盛捷的态度不一样，这两条狗对自己明显要顺从的多，或者说，有点畏惧。 盛捷离开后，它们的耳朵不再竖立，而是平放着靠拢在脑袋两侧， 身体微微的哆嗦着，彼此频繁交换眼神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好笑，又有点让人心疼。 宁奕指了指走廊里面：“走吧，两位美女，我带你们去见大帅哥。” 又交换了一下眼神，它们并没有直接去走廊里面， 而是前走一步，回转半圈，再次来到了宁奕身边。 看它们夹着尾巴的样子应该是吓得不轻，跟大黑发现自己红色眼睛时如出一辙。 宁奕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这两狗也跟着走了两步， 它们跟的很紧，当你停下来时，它们又会抬头看你的脸色。 下到负一层这一路，它们就一左一右的跟在宁奕身边寸步不离。 科学家们还在忙碌着，看见宁奕带着两条小狗过来都好奇的打招呼：“呦，边牧！这狗真漂亮！这狗牧你呢！” “嗯？”宁奕一伸脖子：“牧我？” 他停下脚步与身侧的两条狗对视， 那可怜的小眼神里满是无辜，身体还在颤抖着，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奕咂巴着嘴琢磨科学家的话：“牧羊犬？牧我……呵呵。” 摇了摇头，他笑着跟大家打招呼， 之后便领着两条边境牧羊犬，开始在工事里搜寻那条德国牧羊犬的踪迹。 大黑并不在他之前的卧室趴着，也没有在隔壁的那两个房间里， 堆在负一层两侧的物资有点多，大黑从来都是逮哪儿睡哪儿，现在找起来还真有点费劲， 负一层简单的搜寻并没有发现大黑踪迹， 这两条狗始终都跟在宁奕身边寸步不离， 宁奕本打算去负二层看看大黑是不是跟另一条单身狗董刚待在一起， 却不想这两条小母狗在路过大黑食盆的时候竟慌乱的恰了口饭。 本就所剩不多的狗粮被它们俩吃了个干干净净。 穿着干净的宠物衣服，却饿到饥不择食…… 不知联想的根据是什么，这两条狗落魄惊慌的样子让宁奕想起了当初的露娜。 “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宁奕蹲下，伸手在两条小狗的脑袋上摸了摸：“跟我上楼吧，大帅哥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再次从组装室门前经过，宁奕正好遇见了准备上楼抽烟的孙泽。 “呦，你这找什么呢？”孙泽把烟盒和打火机都攥在左手， 腾出右手在两条边牧狗头上摸了把，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哎呀，这小狗养的真仔细，吓坏了，你看看，这哆嗦的，啧啧~” 两条小狗没有丝毫躲避，都乖巧的伸着头，配合着孙泽的抚摸， 它们的反应跟大黑完全不一样，同样的能听懂人话，大黑绝对不会让不熟的人碰自己， 除了被那次“酒后杀狗”的误解吓到腿软， 宁奕甚至没见它怂过，当然，在兵工厂里被自己的眼睛吓跑不算。 “这不给大黑找的对象嘛，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上楼了。”孙泽一指楼上：“跟明明上楼了，晚上它就守在明明门口。” “哦，那我上楼去找它。”宁奕指了指钢板门上方：“一起上去啊。” “好。”孙泽点头，在宁奕前面率先踏上了楼梯： “其实在你这还挺好的，自由，方便，条件都有！ 啥都不用听别人的，只要我们这些人商量成了，那就算科研立项了，阻力比之前小太多了， 今天资料、陀螺仪、微电脑都运过来了，过几天让你看看什么叫‘激进的科研成果’！” 孙泽眼睛里跳着火焰，宁奕在那双狂热的眸子里好像看见了勃勃的野心。 “啥啊，能不能跟我说说啊。”宁奕跟在孙泽身后走出最左侧房间才笑声问道。 孙泽迫不及待的点燃了手中香烟吸了一口，然后笑着问：“你知道吴乾说的那个砖有多厉害吗？” “不知道。”宁奕摇摇头，他不明白孙泽口中的“激进成果”跟那个砖有什么关系。 孙泽却用夹着烟的手在宁奕面前晃了晃： “那个东西可以给我们造出实验室和实验场所， 只要‘聚合剂’够用，这里的建造速度将局限于砖块的吊装搬运能力。 你可能不知道，‘聚合剂’的问世时间并不长， 它来化石能源，就隐藏在石油和煤炭之中， 末世到来之前这种东西始终都处在研发阶段， 不仅进展极其缓慢，前景也不被看好。 听说，大概在末世之前的半年吧，有一些进展，但还是远远达不到投入使用的标准。 它真正达到使用标准的时刻，是末世爆发的当天， 你没好奇过凛冬的建造速度为什么会那么快吗？ 那些用于隔离的大沟你应该也见过，就地取材，兼顾隔离……” 孙泽说，末世爆发之前是有一些影子的，如果将末世爆发的“功劳”完全归咎于疯狂民科或许并不准确，也太抬举那个二把刀了。 “那个民科可能只是机缘巧合的找到了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包括变异、丧尸、放射性元素消失在内的一切情况，都是。 我们观察到的可能只是这连锁反应中极少的一部分， 化石燃料也产生了很大程度上的变化， 从煤炭和石油里提取出来的‘聚合剂’突然在性能上得到了极大提高，并且完全达到了使用标准， 它在稀释后展现出了混凝土都比拟不了的特性， 不需要胶凝材料，不需要细骨料，也不需要粗骨料， 更不需要像普通混凝土那样在使用时加入什么外加剂和矿物合料。 崩塌的碎石和沙化土壤完全可以接受‘聚合剂’的融合， ‘聚合剂’的提取不难，重要的是达成反应的两个条件， 一个是高强度挤压，这个你应该看见了；另一个是绝密，就藏在那台机器里，吴乾他们或许知道。” 孙泽说完笑着点点头，又伸手在宁奕肩膀上拍了下：“过几天让你见识一下新型战车和机甲，到时候来起名。” “好！”宁奕点头，孙泽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熄灭，刚走了两步， 宁奕兜里的对讲机突然传来了一声兴奋的呼叫： “汽轮机检修完成，电厂已具备发电能力；煤矿坑口已经打通，巷道加固之后可进行挖掘。” 第373章 真狗 对讲机里是吴乾的声音，从那兴奋的语调中宁奕就能猜到他有多激动。 孙泽也听到了这兴奋的呼叫，可他只是顿了下脚步，然后便攥着拳头快速跑远了， 奔下钢板门的脚步里还能隐约听到他的呼喊：“兄弟们，发电厂有电了，电管够了，咱们可以……” “电管够……至于这么激动吗？” 宁奕还想不到复活电厂能有什么颠覆性的意义， 孙泽是顶尖的科学家，他这么反常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因为完全猜不到对方心思，宁奕有点失落， 这也让他多少明白了盛捷口中那个“差距多大”的含义， 孙泽他们的学历都是博士研究生打底， 自己和盛捷连特么大学都没毕业，这差距确实是太大了，并且绝不止隔行如隔山那么简单。 “呜呜……”楼门欠着缝，轰鸣总是跟在冷风后面钻进来，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感到恐惧， 这两只初来乍到的小狗竟像要哭了似的开始呜呜低咽，哆嗦的也更厉害了。 宁奕领着它们向楼上走去， 可刚过楼梯转角，这一人两狗的队形就变了。 它们不再对宁奕一左一右的“贴身跟随”，而是一只在前领路，另一只后面保护， 宁奕也说不清这到底是自己在领它们上楼，还是如孙泽所说的那样，这两只狗在“牧”自己。 远离了喧嚣的门口，这两只小狗状态好了不少，行进过程中耳朵多少会竖起来一些， 可只要跟宁奕对视，它们就会立刻把耳朵背起来，并且小幅度不停的捣动前腿， 手足无措的表情配上个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惜保护欲爆棚。 宁奕一点也不怀疑，倘若这两条狗能幻化成人，绝对会是明眸善睐，一等一的美女。 二楼走廊两侧都很安静，能听见微弱的鼾声，也能听见有人在卫生间里洗漱的声音。 宁奕想到一件事，工事里除了那几十个从烟花厂弄回来的“俘虏”之外，好像已经没有一个正常人了，大黑也不是正常的狗。 “是不是掰开狗嘴吐口唾沫呢……” 还没上到三楼地面，宁奕就听到了大黑的呼噜声， 边牧好像对这呼噜声有点害怕，它们抢先一步跑上三楼，并毫不迟疑的顺着楼梯继续向顶楼跑去。 “回来，别怕，下来，来，啾啾啾……” 宁奕把右手手指聚在一起凑近地面，装着要将手里“食物”扔到地上的样子， 一般情况下，这种佯装“投食”的动作都会吸引猫狗的注意， 尤其是村里的狗，它们可以从你的动作和表情上准确的分辨出你是要喂食，还是捡石头揍它。 可让宁奕没想到的是，他失败了。 两条边牧一条站在楼梯中间，另一条站在通道口， 它们不仅不为所动，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楼梯下面那个弯腰噘嘴的男人。 “呃……果然是不一样。”宁奕尴尬的站直腰正想说点别的，身后大黑的呼噜突然停了。 还以为大黑醒了，结果他一回头就看见大黑正四角朝天的躺在闫明门外的狗窝里， 它刚刚吸进去的一口气好像憋住了， 又过大概三秒才突然呼出来， 长长的叹息之后还不忘吧唧两下狗嘴， 完全没有形象可言，睡的那叫一个香。 “来！领你们看帅哥。”宁奕朝着楼梯上方招招手，然后快速向走廊里面的大黑走去。 警觉性还是有的，宁奕刚将脚步迈进走廊，大黑就一扑棱就从狗窝里弹起来了， 只是好像没从熟睡中清醒过来，大黑起身之后一头撞上了门框。 刚打起精神，见来人是宁奕，当即倒头就睡。 “大黑，醒醒，我给你介绍一下新朋友。” “呼~~~~~” “大黑，这边有小美女，快醒醒。” “呼。。。。嗤~呼~~~~” 大黑依旧是四脚朝天的昏迷式睡眠，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 宁奕怕吵醒屋里的闫明不敢使劲拍大黑， 身后那两条边牧却在这时慢慢进入了走廊。 跟猫不一样，狗没有办法收起爪尖， 虽然它们贴着墙根的步伐非常小心， 可指甲敲击在地上还是发出了“哒哒”声。 它们刚进走廊大黑就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惺忪迷糊，宁奕的存在让它提不起丝毫警觉，可它又无法完全忽视逐渐接近的脚步。 大黑看向宁奕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好像是在思考这工事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几只狗，迷迷糊糊的样子属实让人无奈。 “你看看，看，我给你要来的媳妇。”宁奕在大黑的脸上一顿揉搓，大黑依旧不为所动，好像还挺享受。 “行！不起来是吧！你别怪我！”宁奕屈指在大黑眼前晃了晃， 又在大黑的盯视中慢慢靠近它的肚皮。 “啪~”弹蛋蛋。 “嗷嗷嗷~~” 大黑惨叫着从狗窝里弹起来，夹着尾巴龇牙咧嘴的一阵抽搐。 过了几秒，大黑好像不那么疼了，它眼神幽怨的看了眼宁奕，正想转过头去，却见宁奕让开的方向出现了两条小狗， 边境牧羊犬早就发现了大黑，它们想跑却又不敢离开宁奕太远，此时正匍匐在墙根地下。 大黑来了精神，正想上前查探旁边的门开了。 闫明揉着眼睛从门缝里探头：“大黑，哥，你们在干什么？” 宁奕指了指楼梯方向：“明明你看，我要的小狗到了，边境牧羊犬。” “哪儿啊？等等。”闫明穿着拖鞋从的屋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墙根地下的边牧。 “呀！这么可爱。”小姑娘刚一说话，那两条狗就起身往这边凑了凑。 “来，快来。”闫明拍手。 边牧好像特别想亲近闫明，又有点害怕大黑， 它们匍匐着快速爬到近前，盯着被宁奕抓住项圈的大黑看了眼，转身就从闫明腿边钻进了卧室。 大黑也想跟进去，却被闫明一把打在脑门上轰了出来：“去！大黑，出去！” “砰。”门关上了，屋里传来闫明欣喜的招唤：“呦，真漂亮，快来，我看看，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呜……”大黑回头对宁奕张了张嘴，喉咙里不停的发出焦急呜咽， 前爪在地上来回捣动，显得焦躁不安又兴奋不已。 “想进去啊？”宁奕坏笑着问。 大黑扬了扬头，人立而起用前爪推了宁奕肩膀一把，半张的嘴里发出微弱的气声：“呜汪，呜呜……” “没门！谁让你懒了。”宁奕起身去了三楼最里面的大厅。 大黑没跟过来，它叼着狗窝堵住房门，然后静静的卧在窝里， 像马匹打响鼻一样的呼出一口气，气流吹动嘴唇发出噗噗声：“噗！呼……” 宁奕在三楼大厅靠近窗户的椅子上坐下，窗外的晨昏已过，逐渐亮起的天空中飘满了灰尘。 他掏出通讯器并点开了行动简报。 文字信息很简短：幽灵于丛林之中奔袭20公里，击杀“新人类”50余人，擒获“新人类”主要成员十名…… “奔袭20余公里？我擦，半马啊！”宁奕赞叹着点开了第一条视频。 身穿特制“隼”的战士们应该在一栋很高的建筑里， 在这个从墙壁破口拍出去的视角里， 脚下茫茫的丛林呈现黑色一片，它高低起伏一直蔓延到天边，与尚不明朗的朝霞相接于视线尽头，看不出清晰的界限。 视角对着远方静止了几秒，在周围不停挪动的脚步声中， 视线回转，画面中第一次出现了声音：“地面部队注意，我是胡蜂，启动生命探测设备，再次扫描整栋堡垒，收到回复。” “收到，启动设备预计15秒后完成全楼探测，请大家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保持静止状态。” 周围安静了，除了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画面，视频里只能听见风声。 这种静谧让宁奕心里不踏实，尤其是那破洞的墙壁外，茫茫的树丛顶端总有黑影来回跳动。 几秒之后，视线之中出现了无人机的身影，它们很快通过墙外破洞部分，不知飞去了哪里。 等待并不漫长，画面中再次出现了人声：“报告胡蜂，扫描完成，除我方人员外，堡垒内部再无生命体征，堡垒顶端发现成堆遇难者遗骸。” “胡蜂收到，采集地面黑色的变异生物样……” 话音未落，胡蜂的视角突然横移一块。 回望的视线中，一个手持探测设备的士兵正对准堡垒之下的茫茫丛林， 端着“冰雹”的炮手就在他身侧。 “发现目标，冰雹一度夹角左右射击，拦截！” “咚咚咚咚……” 喊声和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倾泻而出的小炮弹像一条鞭子刚甩进漆黑之中， 宁奕就在远处的丛林里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漆黑钻出了一点亮光，它在半空之中刚飞起不远就被“冰雹”甩出的鞭子抽中了， 拦截成功，其他呼啸而过的炮弹将树丛炸出了一团火光。 匹练一般的弹雨没停，它好像要从火光爆炸的弹着点向远方抽出一道裂缝， 可角度刚刚转动，轰击却骤然停止了。 “报告胡蜂，冰雹弹尽，目标向西南逃窜。”炮手报告完毕就退出了攻击位置。 墙边破洞出现了一个比其他战士都要高大的身影。 背后拍摄的视角中，宁奕看不到这名战士的脸，只能看见他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背部机甲。 脚步移动，视角逼近，胡蜂的声音再次响起：“幽灵，到你了，追上伏击我们的敌人。” “是！”蔡克涛的声音忽然出现了，宁奕心里一揪， 紧接这个高大的身影前冲两步，直接跃出了墙壁上的破洞。 胡蜂又发布了命令：“地面放飞‘鹞鹰’引导幽灵追击敌人，其他人跟我下楼！快快快快……” 这段视频在凌乱的脚步中结束了。 军事行动的意外处置画面太过刺激，宁奕没有着急去点开第二段视频。 因为那个视频的封面缩略图是茫茫的黑色树冠，一看就是蔡克涛的随身摄像装置录的。 他已经知道了结果，现在只是有点紧张，想抽根烟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把通讯器放在的窗台上，用力攥了下因为激动而略感冰凉的手， 掏出烟盒刚叼上一根，却发现门口好像站着个人。 这人穿了套红色丝绸睡衣，披肩长发在头顶盘了个揪，长腿细腰却前凸后翘极其丰满。 她用手当着脸，宁奕本能的感觉那就是徐莹，可现在却怎么都不敢认了。 自打他从凛冬回来以后，工事里所有人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秦医生、吕老和黄工的变化自不必说， 蒋华长了个头，马玉那张脸已经与曹红娇相似的年轻， 究竟还有谁受了那进化的恩惠 他并不完全知道，若是贸然之间认错了人那可就尴尬了。 等了几秒，见那人没有放下手的意思，宁奕轻声问道：“你……是谁呀？” “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中，站在门口那人把手背在身后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是徐莹，这十几米的路程真可谓是风光无限，丝绸睡衣下垂感极好，掩盖不了任何一处凸起。 双手背后的动作更是凸显了她本就丰满的身材，脚步轻快的颤动中，宁奕有点眼晕。 “你在干什么呀……”被宁奕盯的有点不好意思，徐莹走到跟前放下了背在身后的手， 她低着头站到了宁奕身旁，小声道：“你怎么还不睡觉呀？不困啊？” 说完又来到宁奕背后，柔声细语间，双手在肩膀上开始了轻轻揉捏：“累了吧？进屋睡觉呗，嘿嘿……” 不说还好，宁奕之前感觉自己一点都不困， 可肩膀上的按压刚刚开始，他强撑的精神头就在酸麻中土崩瓦解了。 困意从肩膀出发，分成两波， 一波顺着脖颈冲上头顶，拉着宁奕的眼皮使劲往下拽， 另一波冲进四肢百骸，抽走力量的同时又给了他一点新鲜和躁动。 “啊啊啊啊~”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宁奕伸手抓住徐莹按在肩头的小手， 拉着她绕到身前坐在自己腿上，手指轻挑下巴抬起了徐莹羞涩的小脸：“想我了？” “嗯！”徐莹俏皮的鼓起脸颊，颔首点头后又微抬眼眸，怯生生的问：“一会，一会你们去商场呀……” “是啊。”宁奕搂着她细腰的手开始不老实。 徐莹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小声道：“那，那你能不能带我一个，我也想去。” 说完她在宁奕脑门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就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盈盈的看过来，再不说话了。 “行啊。”宁奕叹着气快速查看了一遍第二段视频，做到心中有数后，将通讯器揣回了兜里， 抱起徐莹往卧室走去：“还有两个小时，正好休息一会，困了。” 宁奕想去那间超大床铺的卧室，可徐莹却在门口把住了门框， 她用下巴指了指隔壁房间：“大家都睡了，咱们去那间，单独的，没有人，我给你按摩。” “呵呵，好。”宁奕笑着点头，刚要转身去那间空房就见大黑在闫明门口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大黑慢慢趴回狗窝，长长的一声叹息过后，微微侧头，又用狗眼夹了宁奕一下。 宁奕从来没见过大黑如此拟人的表情， 如果狗会说话，他甚至能想到大黑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我可能不是人，可你是真特么的……” 第374章 小心思和大格局 宁奕没打算给大黑太多抱怨的机会，他装作没看见大黑的表情， 并抢在对方再次幽怨之前迈步进了屋。 宁奕用脚后跟勾上了门，徐莹也没着急从他怀里下来， 她把头枕在宁奕的肩膀上，声音清亮而柔和的说道：“你现在有点像大哥了……” “嗯？”跟之前露娜带自己去的那个大床房一样，徐莹带他来的也是个套间， 一共里外两间房，进门就是客厅，徐莹让他去里面那扇门，说是卧室在里面。 缓步走去卧室的这一路宁奕都在四下观察， 这房间并没有进行过什么专业的装修施工， 墙面和地面还是原始的水泥风格， 物资摆放的倒是很讲究，其中更是不乏名牌和奢侈品， 正对门口的那张巨大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房间女性风格明显，徐莹轻车熟路的样子更是说明了一件事，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或者说，这房间就是她的。 套间卧室里有张简欧风格的实木大床， 粗壮的裂纹实木架起了厚实的床垫，床上用品干净整洁，看上去十分柔软。 宁奕抱着徐莹迫不及待的坐了上去，总算能休息一会了。 空间相对封闭，怀抱娇躯的手开始不安分。 他还清楚的记得，在出发凛冬之前自己做的那些“过饱和准备”， 离别前徐莹说他身上还是能看见学生的影子，如今却改了口， 然而她判断的条件和依据并不清晰，宁奕也确实没有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有多大变化。 还以为徐莹会跟自己再聊一些心里话，或者最起码撒个娇，解释一下刚刚那句“像大哥”是什么意思。 可这娘们却在宁奕坐下的那一刻从怀里挣脱了， 一下地就光着脚丫噔噔噔的跑去了外面房间：“你等等，等我一下。” “好吧……”眼皮沉的要命，宁奕三下五除二全身脱得只剩条裤衩，掀开被子就钻进了被窝。 他准备睡一觉，可徐莹噔噔噔的脚步又从客厅跑回来了。 没几秒，床上好像被放了个什么盒子，徐莹带着热气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哎呀，就睡了，来，翻个面，我给你解解乏……” 宁奕拗不过徐莹的坚持，由仰卧改成了俯卧， 徐莹开始从盒子里拿东西往他后背上招呼， 冰凉的涂抹触觉之后，她开始一边按摩一边介绍她的学习实践经历：“给你刮痧，嘿嘿，我跟马玉学的，露娜和蒋华都很喜欢，曹红娇也行，但闫明不吃劲……” 宁奕只在小时候享受过“刮痧”这种待遇，当初爷爷用的牛角刮板虽然厚实， 但手法实在是刚猛，每一次刮完都要疼上好一阵才能慢慢消退，哪像这般温柔享受。 宁奕用力伸展四肢，轻声问道：“你给她们都刮了？不累吗？” “嗯。”徐莹嘿嘿一笑，还是当初那么没心没肺的： “就马玉露娜、蒋华、娇娇还有闫明和秦医生，就她们几个，累倒是累了点，不过也没什么，总得有点眼力见才行……” 徐莹吭哧吭哧的挥动刮板， 将之前涂抹在宁奕后背上的按摩膏刮来刮去涂抹均匀， 然后又顺着特定的纹路方向反复刮动，手法略显生疏，但能看得出来非常用心。 “舒服吗？嘿嘿，你喜欢的话回头我还可以给你捏捏脚……” 徐莹语气淡然，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可宁奕却从这种殷勤中感觉到了一种讨好，徐莹很焦虑。 “你……在担心什么？”宁奕问。 “没，嘿嘿。”徐莹抽了下鼻子，强装出来的笑声里有丝哽咽，就在宁奕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滴眼泪落到了他的背上。 徐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的愣神，她突然趴到宁奕后背上呜呜的哭了。 “弟弟，我，我好像不能生宝宝，我……” “啊？”这消息太过意外，宁奕刚转身从床上坐起，徐莹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虽然没怎么出声，但她哭的更厉害了，宁奕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更不清楚徐莹是怎么得出这个判定，只是心里波涛汹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闭着眼睛靠在床头，宁奕轻拍徐莹的后背一个字都没说， 过了一会，徐莹泪眼婆娑的从宁奕怀里抬头，哽咽着说了她的情况——子宫畸形。 子宫，这个器官在生命的孕育过程中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绕开的一环， 尤其是人类这种哺乳动物， 子宫会在胚胎成长的过程中被一点一点的撑大， 直到胎儿彻底离开母体，整个孕育过程子宫都会处在一个对抗压力的状态， 那里是胎儿最开始成长的地方，如果这个器官出现了畸形，并且无法满足胎儿生长的需求， 那么之后的孕育和出生都将无从谈起。 徐莹说末世之前她刚做过体检，医生说她的身体情况不可以受孕， 如果意外怀孕，最好的结果就是流产，严重的话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她本意是想找个时间去国外接受治疗的，可突发的末世彻底打乱了她的安排。 在被宁奕抓住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想过这事， 毕竟朝不保夕的末世生活并不适合孕育生命， 何况她需要的治疗也不是可以轻易完成的。 这种“无所谓的安稳”曾一度让她十分心安， 她有一个足够强悍的男人可以依靠，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用再为生儿育女发愁， 她只需要付出劳动，融入集体，享受生活，了此余生就可以了。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风顺，这期间工事里的幸存者经历了不少波澜， 从核战结束到晓雪造访，从宁奕孤身去往凛冬再到被巡航导弹暗杀…… 任何事关生死的上层波动都跟她徐莹的小命有关， 可若仔细琢磨又好像都没有太大关系。 因为她没能力改变什么，无论是生是死其实都一个样，只要跟在马玉后面就对了。 可这看似简单的生存目标却在晓雪的那次造访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次单独谈话之后，积压在徐莹心底的秘密开始愈发的让她寝食难安。 “乖，别哭了，告诉我晓雪说了什么。”宁奕捧起徐莹的脸， 在漆黑的卧室里，那双流着泪的大眼睛闪着红光，却带着决绝的抗拒。 “我不能说，不让。”徐莹意味深长的看着宁奕好一会才轻声道：“晓雪不是一般人，你有她就够了，你绝对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你不用担心我，如果我不能壮大基数……” 不知道是有意而为之，还是说漏了嘴， 徐莹在接下来述说中多多少少带出了一些她跟晓雪的谈话内容， 而这些对宁奕“保密”的内容，又让这段谈话多了点告别和祈求的意味。 徐莹说吊唁当天第一个被晓雪找去谈话的是马玉，之后才是露娜。 马玉去的时候很紧张，出来的时候却特别高兴，可就是问什么也不说。 第二个是露娜，跟马玉的状态相似， 她虽然没有那么高兴，但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不少安稳。 徐莹是第三个被晓雪和于桐她们找去谈话的，蒋华和曹红娇排在她后面， 当时她还以为自己很幸运的可以先知道谈话内容，可当她去了以后才知道， 这次谈话不仅事关重大，关系着她们每个人以后的地位，更是在某种程度上关乎她们的生死。 然而最不幸的是，她那还没来得及治疗的病患好像将这条路彻底堵死了。 “晓雪好像不太满意蒋华，可能是因为个头比较小吧，我看蒋华出来的时候有点不太高兴，可也就是一会就好了。” 徐莹用手背擦掉眼泪，强挤出一个笑：“没事的，以后我就给你们端茶倒水就行， 工地的活我干不了，你别把我撵到外面去，别的什么都行，我这病现在也没地方看去……” 徐莹还在伤感中无法自拔，好像因为自己身上的缺陷马上就要离开这里独自远行似得，悲伤极了。 可宁奕却在这哭哭啼啼的悲情戏里看到了一些熟悉和漏洞。 他抱起徐莹一把扔到床铺里面，单手搂住开始了迷糊：“别哭了，我有办法……” 跟当初在美甲店里的告别和求婚场景很相似，今天这一出应该是徐莹精心安排的， 却不如自己在美甲店里拒绝晓雪时目的那么单纯，当时他认为自己在末世里根本活不下去，他就是想简单的让晓雪忘了自己， 单纯到字面意思与实际含义完全重合，没有一丁点的弦外之音。 可徐莹却不同，刚刚这番看似在告别的话里没有一个是她真实的想法， 她早在询问天亮以后的行程时就给了宁奕提示， 她的想法需要猜，所有的可怜兮兮都指向了一个目标——去凛冬。 秦医生要去凛冬的消息她知道，凛冬是个什么样的科技水平她也知道， 只要到了凛冬，她就可以完成身体检查，就算还是有问题也可以直接在凛冬把病患解决了。 她应该在到底要不要去凛冬的这个问题上犹豫过， 因为超级人类的特性可以修复不少旧伤老伤， 近视、过敏、二次发育，甚至返老还童都能做到， 一个子宫畸形应该也极大概率会有改善。 她不敢在最开始坦白这件事说明她极其聪明， 李晓雪绝对不会让宁奕将超级人类的遗传物质浪费在一个不能生育的人身上。 如果她因为这件事而直接被晓雪排除在外，那应该就是彻底的没戏了。 直接去凛冬， 把心里的猜测坐实，把问题彻底解决，是对她最有利也最明智的选择，并且完全不会对最终的结果产生任何影响。 半睡半醒之间，宁奕听到徐莹一直在小声问他：“弟弟，什，什么的方法呀，你先跟我说说呗， 你……你知道那里可以给我做检查，或者治疗的呀～～” 这前半段说的小心翼翼，后半段说的略显心虚， 她现在单纯可怜的模样，跟临行嘱托时可真是判若两人。 “呵呵呵，送你去凛冬呗，以后有想法跟我直接说就好了， 不用拐弯抹角的，你跟秦医生一起去凛冬，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有问题一并处理了就好了。 回头我给凛冬打招呼，这点事应该不是问题，我先睡一会，有点冷……” “哦，那行，我给你烧点热水，一会起来喝点热水就好了。” 徐莹答应的痛快，被拆穿了心思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反应， 她起身给宁奕盖好被子，先是伸手在宁奕额头上摸了下，又对比着温度在自己额头上摸了下， 最后歪着脑瓜，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没发烧啊……” 徐莹前脚刚出屋，宁奕的脑子里就开了锅似的乱成了一团。 各种想法不停的往出蹦，极速的思考状态瞬间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徐莹刚刚来找自己应该是马玉、露娜、蒋华和曹红娇共同的决定， 徐莹能有自己的房间，她们几个不可能没有，之所以都进到大床房间里应该是去商量对策的，或者为了避免意外而提前集中人员，方便计划的实施。 大脑的全速开动状态只持续了一瞬间， 宁奕脑子里的念头又乱成了一团，并且开始一个接一个不停的往外蹦： “妈的，还特么挺团结，有事就直说呗，一个个那么怕晓雪； 山上的大树应该伐完了吧； 黑土烧了以后还是先装在桶里吧； 电厂的电力线缆最好还是埋在地下，这点得提醒吴乾； 孙泽他们到底有什么想法啊，战车和外骨骼还能有什么激进的地方； 先把市内无线电通讯的问题解决了比较实际，对讲机不能太远，通讯器始终要通过凛冬，不完全放心； 老，老隋他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强调那台大车啊，就算再大还是民用车辆也不行啊，59式几发炮弹就能打坏； 矿车？对，矿！徐莹和马玉应该也知道别的矿； 她第一天来的时候还给我提过出行建议，她，她说她们从矿里来， 迁坟，把明明父亲和约翰的坟迁走，我还得回趟村里，把爷爷的坟迁来； 于桐和王雪静的肚子有没有动静； ‘新人类’的狗杂种首领到底在什么位置，我得杀了他才行……” 迷迷糊糊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不停， 宁奕跳动的视线最终回到了刚刚看过的视频里。 蔡克涛从几十米的高空墙体奋力跃出，眼前，漆黑的地面越来越近，在一声沉重的砸击过后， 蔡克涛的视野在地面溅起的灰尘中重新摆平，并开始向着近处丛林冲去。 双脚奔跑只持续了一瞬间， 完全提速之后蔡克涛锁定了手臂上弹出的弯刀， 那几柄插在臂铠上的冷兵器成了他肢体的延伸，他开始了四肢着地的奔跑。 丛林内部藤蔓枝条遍布，给蔡克涛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刚跑不到10步他就开始了与藤条的对撞， 本以为他会用更猛烈的撞击来提高奔袭速度， 可耳麦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开始了行动指挥： “幽灵，锁闭面甲，‘鹞鹰’将在树冠顶端为你导航， 具体行进路线和战场态势会显示在面甲的视窗上， 视角会同步给我们，注意安全，我们随后就到。” “收到。”蔡克涛应答过后视角开始轮转， 挂在胸前的记录仪视野，被面甲视窗的淡绿色夜视画面代替， 看上去不舒服，宁奕真想用自己的眼睛去丈量一下南亚的世界是个什么景象。 蔡克涛也有夜视能力，很显然他也不喜欢这种感觉，本来就清晰的视野前非要蒙上一层屏幕，总感觉别扭的要命。 戴上面甲之后他愣了几秒，短暂的适应了几秒才开始向着树冠上方爬去。 “幽灵，尝试跃上树顶……” 就是胡蜂的这句命令，就是在这句话之后，整个行动的节奏和颜色都变了。 这是一场追击，但这个追击的过程中绝对有屠杀的成分。 刚上树梢他就遇到了一大群变异生物的围攻，欺生排外的变异生物涌上来好像要把他撕了才可罢休。 蔡克涛抬头的视野中至少有十多种不同类型的变异生物。 有堡垒中那种黑色绒球似得变异生物，也有浑身青蓝毛发，三头六臂一般长着好几个脑袋超多只手的怪物。 “啊啊啊~！”面对攻击，蔡克涛不退反进，硬抗过第一波锤砸推搡之后抬起了手上的弯刀…… “幽灵注意保持重心！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可以击杀沿途所有变异生物， 试试你的威力！如果我们再次回到树上，还会是最强的吗？” 宁奕能听得出来，这个叫做胡蜂的指挥官好像对幽灵的能力上限十分好奇，他想知道人类重新回到树上是否还会制霸树冠。 可宁奕却明显感觉蔡克涛像是呼啸非洲中的老虎， 它被突然放到了旷野之上， 它看见了不曾见过的生物， 它看到了数之不尽的怪异生命， 它不停的杀戮，即使并不饥饿， 它好像在用不停的厮杀来试探自己在新生态圈中的位置， 它，想知道自己还是不是食物链的最高点， 此时的蔡克涛，像极了那只被放进草原的老虎。 第375章 从两端开始的爆发 蔡克涛在上到树顶之前被变异生物迎头痛击了好几十下下， 从他低头时不断颤动的画面里宁奕就能判断出砸击的力度不会很轻。 行动的质变和转折发生在冲顶的一跃之后， 双脚还未落上藤蔓，幽灵就挥动手中利刃，将距离他最近三个变异生物来个横向手术。 迸溅的血液在淡绿色视野中分辨不出颜色，可宁奕清楚的看到了那三个变异生物在遭受攻击后的不同反应。 蔡克涛挥动的是右手，在他最右面的生物首当其冲被削掉了半个脑袋。 样子没看清，随着上半头颅的滑落，那变异生物身子一软，摔倒后从浓密的树间缝隙掉了下去。 第二个生物长了三个不一样脑袋，在肩膀上一前两后分别排列， 它是被蔡克涛击中的第二个，也是唯一一个因为跃起而被削掉了半个身子的， 弯刀的从它右肩下方划入，又从胸腔上方斜着划出， 怪物还没落地，半个身子连同肩膀上的那两颗脑袋就被削飞了。 喷溅而出的体液和脏器清晰可见，然而它却并没有像第一支那样立刻失去所有行动能力，坠入藤蔓之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剩了一颗脑袋， 这只动物在遭受重创之后虽然也失去了重心， 却在第一时间用其他所有手臂捂住了身侧的伤口，在声嘶力竭的痛呼中仓皇的钻进了枝叶间， 应该是真正的强弩之末了，转身钻进树丛前，它已经抓不住枝条藤蔓了。 可宁奕从那一闪而逝的掠影里捕捉到了它的形象， 他感觉这只变异生物与之前出现在澳洲丛林的那只树顶杀手应该是同一种动物， 在夜视镜头下宁奕分辨不出它毛发的颜色， 可那多手多脚的样子属实是特别的相似。 第三只，也就是站在蔡克涛面前最左面的这只， 它的脑袋是被蔡克涛从脖子处直接横向削掉的， 它身体圆滚滚的，中间竖直的一道颜色偏浅， 体型看起来就像是直立而起的野猪，头颅没看清样子，两条不算粗壮的前肢末端好像有蹄子的角质，又有灵长类的一些可以抓握的特征。 镜头太短了，失去头颅的一瞬间他就被蔡克涛一脚踹进了下方枝叶。 一切动作完成于瞬间，刚刚围拢在丛林边缘袭击蔡克涛的变异生物退出了很远距离， 而蔡克涛也在完成这次击杀后提出了第一条主动请求。 他要求脱掉身上外骨骼，靠自身能力来完成本次追击， 理由是外骨骼重量过大，不够灵活，无法有效满足他在树冠上方追击的需要。 蔡克涛说话时呼吸非常粗重，吐字含糊不清， 视角匍匐于树顶，眼前那几条被他抓在手里的藤蔓极其粗壮， 一呼一吸间，喉咙里发出着低吼。 不用问也知道，蔡克涛进入了超级人类形态，就像在战区营救宇航和晓雪时那样，他变成了一只嗜血的怪兽， 有人类祖先最直接血腥的捕猎杀戮本能，也有一些基于自身的特殊性变异。 胡蜂的声音在视频中出现了一瞬， 很明显他听到了这个请求，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予答复， 等待时间不过三秒，蔡克涛开始脱去脚上机甲：“请‘鹞鹰’定位此处，我将脱去外骨骼腿部护甲。” “好！”胡蜂没有对抗蔡克涛毅然决然的举动，他给了一条行动下限：“如果外骨骼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幽灵可随时脱去任何部件， 包括头盔的图传视窗，但前提是保证自身绝对安全。” “收到。”低吼的答应过后，拍摄视角忽然飞向了天空。 再次落地时，头盔卡了在蔡克涛身后不远处的茂密树冠上， 在它凑巧对准的拍摄画面中，蔡克涛正拿着一盏小灯缓缓从树顶藤蔓上站起身来。 此时他身上已经没了任何外骨骼装置，那盏可以用来定位的小灯被他别在了脖颈后面。 周围的变异生物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似得， 它们不仅没有逃走，反而慢慢聚拢过来。 “幽灵准备就绪，请‘鹞鹰’用手表指针方位向我通报敌人逃窜方向。” “不急。”胡蜂咽了口唾沫，小声压住身边人的提醒之后， 宣布了屠杀的正式开始：“敌人逃窜的很慢，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杀了你面前的所有变异生物。” “啊啊啊啊啊！”蔡克涛好像就是在等着这一刻，胡蜂的话刚说完，蔡克涛就大吼着冲向了视线远端， 还是四肢着地的超级跳跃， 蔡克涛的手脚都在超级形态下长了不少，尖利的指甲如钩，在手脚末端钻出， 虽不如机甲配备的那么夸张，但好在合身适用，每一次落地都能帮助他牢牢抓住树顶藤蔓和枝条。 前面那些变异生物转身欲逃，可速度完全跟身后的“幽灵”不是一个档次， 蔡克涛如同一只伸进鱼盆的大手， 在他奋力挥动的爪击之下，那些变异生物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全都变成了大手用力抓握之下从指缝钻出的肉泥。 视频末端，拍摄角度转入了天空中“鹞鹰”的视角， 宁奕第一次近距离看见了南亚树冠顶上的样貌。 茂密的树叶下面，编排着密集粗壮的藤蔓枝丫，就像一张稀疏孔洞的竹席， 已经让人分不清那些枝叶是来自藤蔓，还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了。 无边无际，层峦起伏的树顶成了屠宰场…… 宁奕心里不仅没有半点遗憾和难受， 反而十分向往，他想如果自己也能登上树冠去感受一下祖先制霸树顶的感觉该有多好。 宁奕也不知道刚刚出现在自己头脑中的混乱是因为什么， 他只是突然发现，在回忆完那段行动简报之后，他已经平复了下来。 不像是之前发烧的症状，他就是单纯的向往那种原始的感觉。 身体重新放松，之前的疲惫在这一次梦中经历后基本缓解， 宁奕想翻身调整一下睡姿，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怀里正抱着个人儿。 光滑纤细的后背上不着寸缕，头发里有种熟悉的香味，徐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被窝里。 “醒，醒啦？”怯怯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宁奕没有回答，他装作没听见。 还是那种饱满的触感，却好像更加软弹， 两人第一次在车库里相识的场景在脑海重现， 宁奕又想起了那件需要借助钢丝，才能抬起某些人沉重部分的胸罩。 徐莹埋怨的扭了下身体，委屈巴巴的说：“哎呀，你别闹，我知道你醒了，我一会也要去，还有你别忘了跟凛冬说，我要去检查身体。” “嗯。”徐莹的话里有撒娇，有焦急，经过刚才那一出，她不再掩饰内心想法，却在字里行间中表现出了与之前不同的意味。 她之前只是个单纯的物质指向型，她曾在“过饱和准备”中明确的提出了自己诉求， 这诉求里没有提及情感，只要求了吃穿。 是晓雪和自己的计划将她们拉进了无法抽身的漩涡， 而她在坦然接受现状之后，也终于表现出了一些不同于物质拜金的情感。 “哎呀，你说话啊。”见宁奕手上不松，只顾着叹气也不回话，徐莹突然来个回手掏：“说话呀，你。” “诶！醒了，行行行，有话好说，别闹。”徐莹抓的并不用力，宁奕刚一求饶她立马就松手了。 沽涌着身体转过来面向了宁奕，她精巧的小脸上挂着泪水，扁着嘴好一会，才又用手指在宁奕嘴唇上拨动了一下： “那你先别告诉晓雪，等我进城以后再说，我怕你提前跟她说了，我就去不成了，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丢脸。” “行。”宁奕笑着将徐莹搂进了怀里，胸膛上刚感受到对方的雄伟， 门外突然传来了清嗓子的声音：“那谁，起床了，快点的，去二楼吃饭啊，快点，外面城墙都快盖起来了，再不出发就要绕道了。” 马玉说完就走了，徐莹挣脱宁奕缠抱从床上慌乱坐起去穿衣服， 却好巧不巧的让宁奕再次见证了那独有的雄伟壮观景象，很丰满，很漂亮。 徐莹的身体没有之前单薄了，样貌本就不差，现在看上去更水灵。 穿完衣服之后她让宁奕在床上等一会，然后自己又噔噔噔跑出房间，没几秒又端着一盆水跑了回来，腋下还夹着个塑料袋。 塑料袋扔进了宁奕怀里，徐莹蹲下身，一边试着水温把宁奕的脚放进盆子，一边小声说道： “简单洗洗脚，换上新袜子，我让人去给你拿双新鞋，刚才穿的那双让人放火墙上炕着了，鞋里面不能潮……” 这女人抓着宁奕的脚不停揉搓，快速洗净之后用毛巾擦干又跑出去取鞋。 说得话字里行间都是关心，让宁奕也分不清自己现在对她来说到底只是物质来源和安全保障，还是多了一分别的意义。 穿衣打扮很简单，徐莹只给自己脸上抹了点的东西，然后又拽着宁奕弯腰， 用湿巾清洗擦干脸部之后，又涂了一层跟她一样的护肤品，轻轻在宁奕脸上拍了两下， 她跑到门口的沙发上，三下五除二的套上了一身冲锋衣，又回头叫宁奕：“来啊。” 徐莹跟蒋华露出了一样单纯的表情，宁奕知道这是不能以偏概全的假象，她们没有变傻，只是这个时候心无杂念。 穿上徐莹为自己找来的军靴之后，宁奕被她拉着走出了房间。 对面房间关着门，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可当他走到楼梯拐角的时候， 外面那超过路口山坡，已经开始遮挡光线的突兀景象，终于让他明白马玉刚才说的“城墙”是什么意思了。 不愧是城堡打印机，这速度，难怪凛冬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拔地而起…… 第376章 改变 下到二楼的时候，宁奕通过楼梯缝隙听到一楼走廊里格外喧嚣， 不仅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杂乱，更有魏红、姜一等人在不停的指挥引导，维持秩序。 正想探头看看，蒋华噔噔噔的迈动小步子从楼下跑了上来，小脸红扑扑的还挂着汗水，一见宁奕就连忙汇报： “都在一楼吃饭呢，从那边来的战士也都在，马玉让人从车库扯出来电缆了，盔甲放在车库充电， 换下来休息的人全都安排在一楼了，你放心，我们都干过酒店，这点……” 宁奕的眉头突然在听到酒店二字之后微不可察皱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又恢复微笑， 可这一下还是被身边的二人捕捉到了， 徐莹在一旁悄悄示意蒋华赶快进去吃饭，蒋华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她吐着小舌尖快步从宁奕身边溜了过去， 两人错身时，宁奕在她屁股上拍了下，蒋华也借着这一下咯咯的笑着跑去了里面。 这一下驱散了蒋华心里的阴影， 也在从宁奕脑海里抹去一个身影的同时，彻底答应了那人的请求。 酒店，一个不堪回首的地方，一个带有太多悲情故事的地方，从今天起，它再也不会出现在宁奕的情绪之中， 那个为了爱情而做了的糊涂事男人，再也不会成为某人的标签色彩。 等徐莹带着宁奕进入二楼右侧大厅的时候， 工事中还有一些变种人在替班吃饭， 从凛冬来的几人坐在一桌，徐彤挨着黛西，跟盛和许超对面而坐，即将赶赴凛冬的秦医生并不在此列。 包括闫明在内的所有人都全穿戴整齐，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很显然，她们早都吃完了，之所以坐在这里只是在等宁奕。 不好催促，她们只是用时而端起的汤碗来告诉宁奕，自己还没吃完。 按理来说，宁奕应该在这吃过早饭再走， 可心里一方面想赶紧出去看看外面的施工情况， 另一方他又知道，要想带着这些人万无一失的从“零元购”回来，必须要在出发之前完成感染。 有人看着，受伤基本不会，但避免感染是必须要提前的步骤。 宁奕从桌上拿起了两瓶水，本想酝酿一下唾液的，可对面桌的四人早就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了。 礼貌的微笑了下，宁奕从腰带刀鞘上拔出了威利的伞兵刀， 当着徐彤和黛西的面划破手指，将两滴血滴入了水中。 整套动作都在大家注视之中完成，可最先起身的是许超， 宁奕以为这小子是来给两位女生拿水的，可他抓过水瓶刚往回走了两步，突然举起右手水瓶往嘴里倒了一口。 “咕噜……”喝完之后他伸着舌头舔了下嘴角溅出的水滴。 盛捷瞪着眼睛慢慢从桌边站起：“许，许超，你特么干啥啊，你媳妇知道吗？” 许超嘿嘿一笑：“知道啊。” 他回身看了眼宁奕，把水瓶放在桌上之后又不好意思的对徐彤和黛西点点头：“不好意思，我没对上嘴，要是感觉不够一会再让奕哥给你们整一瓶。” “我不回去了。”许超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笑嘻嘻的挠了下额头， 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对象怀孕了，我出来之前就测出来，她同意，没告诉别人，我这次先不回去，下次捷哥把她偷摸带出来，我就在奕哥这住下了。” “卧槽……”盛捷莫名其妙的转身，那双眼睛惊讶的好像已经不知道该看谁才好：“你俩啥时候整一起去的啊？咋没信呢，你挺狠啊，早就给拿下了？” “嗐！”许超一摆手，几个女生的盯视让他有点局促，他一边躲避着看过来的眼神，一边摸着鼻头尬笑： “有，有一天去外城轮防，救治伤员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我俩困车里一宿，天太冷，就，就水到渠成了，嘿嘿。” “行。你特么够狠。”盛捷指着许超连连点头：“哪怕你告诉我一声呢，早知道这种情况，我特么早都对王旭下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噗，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之后，这个意义特殊的仪式开始了。 宁奕走上前去拿起水瓶在徐彤和黛西面前的杯子里分别倒了一些，然后微笑示意：“喝了吧，喝了以后就不怕丧尸病毒了。” 徐彤点头，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黛西却伸手抓起了一旁被许超喝掉了一口的水瓶，咕咚咕咚的将大半瓶水全都喝了下去， 喝完她擦干嘴角的水滴，吧嗒了两下嘴，皱着眉自言自语道：“没有什么血液的味道啊。” 似是害怕宁奕的血液都被许超那一口倒走了，黛西在众人注视中又去拿宁奕手里的那半瓶水。 “不用啦。”宁奕笑着躲开：“够了，别喝了，已经够了。” 黛西一梗脖，忽闪着蓝色的大眼睛道：“可我的王子说他喝了很多水。” “一点点就够。”宁奕把食指和拇指虚捏在一起，刚放在的眼前比划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 并没有说什么理由， 他将手里剩下的水给在座的每个人都倒了一口， 看着大家喝下去之后才将瓶子里所剩不多水甩进了闫明脚边那两条边牧的嘴里。 没看见大黑的影子，闫明说大黑一大早就跑出去了，有人看见它想把它叫回来， 可只要一喊，大黑就在原地转圈。 “嗯……”宁奕低头琢磨了两秒，不太确定说道：“它的意思可能是一会就回来，可它从来都没往外跑过， 我得好好跟它谈谈，实在不行就用链子拴上。” 没人接过话茬，宁奕从兜里掏出通讯器和对讲机查看了一下电量， 他让露娜带大家去搞定出行车辆，自己则拿着通讯器跑下了二楼。 一楼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最右侧的大厅里人声鼎沸，俨然食堂， 视线中所有熟悉和陌生的面孔脸上都挂着笑容。 不知道是因为凛冬局势的变化， 还是因为这些新来的士兵本就亲近初代， 此时士兵跟变种人交谈非常融洽，即使是那些肢体上有明显变化也丝毫不能阻碍他们的交谈。 “再来一根？” “不了不了，刚掐，机甲充电呢，我正好去睡一会，不得不说啊，你们这精神头是真厉害。” “吃的怎么样？再整点？刚炖上蹄筋。” “嗝~~~~不行，吃不动了，不行了，整不动了。” “大姐，给整点水喝呗，咱这有开水吗？” “有，一会给你送屋里去，你先进屋等着。” “好嘞，谢谢大姐。”士兵笑着点头回去房间了。 宁奕想看看房间情况便偷偷跟了过去，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鼾声。 可能是出于安全性或者别的考虑，这些士兵的休息站并没有被安排在一层以上的楼层。 马玉用双人大床塞满了一楼的每一个房间，战士们就盖着崭新的被褥在床上和衣而卧，宁奕看在心里心疼，又踏实。 这时身边又走过一名士兵，他从一楼右侧大厅里出来， 嘴角还有没擦去的油花，心满意足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吃饱。 “干啥去啊，不休息一会啊？” 在一楼扶手旁守着电水壶的变种人大姐给宁奕使了个眼色， 不等她继续问话，那士兵已经跑到了跟前： “不休息了，昨天晚上睡了一晚上，今天着急回去拉东西，晚上才能赶过来。” “那你慢点开啊。” “好嘞。” 变种人大姐说话的时候，士兵已经扣上帽子冲出了工事大楼。 宁奕走出工事大楼才发现，靠近水泥路的村庄房屋已经被拆了不少，尚未平息的尘土说明施工不久。 之前赶来的车辆正在空地上排列整齐，蓄势待发。 这都不是让他最为震惊的，最让他意外的是那堵在山坡后面竖起的大墙，具体有多高他也说不准， 但从他的位置来看，这堵不明厚度的大墙或许已经超过了200米高， 缓山坡无法阻挡它的影子， 山上碎石好像也没了不少，被挖出来的岩石没有产生风化碎裂的情况， 就当宁奕打算进一步观察的时候，车队那边突然传来了预警声：“兄弟！别开枪！别开枪！那是大黑，咱自己狗！” 大黑终于回来了，宁奕刚想去水泥路上看看情况，却见大家都从车上下来，目瞪口呆的向着水泥左侧路口走去。 几秒之后人群中的一声惊叫，让宁奕心头一紧：“卧槽！还真是大黑……大黑，这是叼了个什么玩意回来啊，这么大！” 宁奕快步跑上前去，从人群缝隙里看见了几百米外大地中，那个正拖动着巨大猎物的身影， 是大黑无疑了，只是那只比牛还大的猎物他没认出来是什么。 有变种人跑出路口前去帮忙，留守在路口不便上前的司机们开始窃窃私语。 宁奕知道，这狗应该是想用一个猎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以搏得两条边牧的认可， 心里觉得好笑，可就在这时！ 视线远端却突然了一个如同大象一般巨大的身影，它极有可能是被猎物身上的血腥味吸引而来的。 变种人开始往回跑，大黑也把猎物扔下了，留守在路上的人们刚要上车启动车载武器。 身边突然有人喊到:“别开枪，打碎了浪费了！” 话音刚落耳边就出现了巨大且刺耳的摩擦声， 众人转头，发现一个高个男人好像正从机械旁边的地面上拔出一把宝剑， 那把剑他们见过，那是破风甲才有的冷兵器。 第377章 应力怪，应力液，巧合? 破风甲特有的冷兵器外形独特且野性十足， 它跟以往出现过的任何冷兵器都不一样， 看起来更像是的长矛和刀剑的组合体， 由特制合金一体打造的剑身上并不存在保护手腕的剑格（护手）， 剑柄和剑身也仅仅是在粗细和形状上有所区别， 整剑长度超过了150厘米，实心的合金剑身给了它超过100公斤的重量， 不需要锋利的尖刃， 这种形制和份量的冷兵器在破风甲强大爆发力的加持下， 单靠砸击便可轻易斩杀任何碳基生物，甚至一般的战车也不在话下。 宁奕在之前跟检伟的战斗中夺下了这柄剑， 并且为了展示力量而将其插进地面，只把半个剑柄留在外面。 因为所处位置并不碍事，事后他并没有着急把剑拔出来。 此时外面变异生物突袭， 刚回忆过蔡克涛杀戮画面的宁奕一时来了兴致， 他想活动一下筋骨，试试这把破风武器的威力，同时也借着机会给那些前来支援建设的亲近派一些启示， 让他们对超级人类一支的实际战力有个清楚直观的了解， 这或许对以后工事的壮大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宁奕心里着急，动作上自然而然的多用了几分力气， 在一阵刺耳摩擦声中，宝剑带着一股摩擦产生的白烟被直接拔出了地面。 “仓啷！”宁奕用力过猛被带了个趔趄， 宝剑被甩到身后砍中山体，又击飞了一片碎石。 “咣当！” 这些准备返程的司机并不知道地上插着破风的宝剑。 此刻亲眼见证一个活人从地上拔出一柄长剑，真有种石中剑出鞘的即视感。 比起外面那个可以用机枪炮弹直接消灭的变异生物来说， 这个刚刚从地面拔出长剑的人类更让他们意外。 “哎呦卧槽！那人干什么呢！” “啊啊啊啊？” “哪儿来啊？那不是破风的剑吗？” “诶！昨天来的时候不是有个破风甲飞村里去了吗？” “对，好像……你快看，下车下车！跟上去。” “快快快……” 车里人刚核对出武器的来源，宁奕已经拖着宝剑冲向了车队前方。 沿路的车队上跟下来一堆人， 看架势就知道面前这人要硬钢变异生物，谁都不想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宁奕跑到车队前方的时候，大黑已经跟在变种人身后退了回来。 它拖回来的猎物被扔在了一百多米外的空地上， 不知道是不被大黑咬断了脖子，这怪物的脖颈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 但从脑袋上那芦荟丛一样的尖角来看，它跟在蔡江龙村子外面遇到的那个应该同属一种。 后出现的这只虽然大了很多，但整体长相上要规整不少， 巨大而扁长的嘴像两扇重合在一起的加厚木门，初看之下与鳄鱼有几分相似， 獠牙在交错在嘴边，下长上短， 四肢粗壮圆滚跟大象一般，周身却布满了尺许长淡黄色的毛发。 他后背隐隐隆起，像是骆驼的驼峰。 宁奕不知道大黑是从什么地方把那只变异怪牛抓回来的， 但他能肯定后出现的这只巨怪一定是为了这口血肉而来的。 因为它正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走下水泥路， 径直奔着大地中的变异动物尸体而去。 眼看着自己的战利品就要成为他人的口中餐食，大黑有些急了， 它在一旁人立而起，用前爪推了宁奕一把，嘴里呜呜呜的叫个不停。 宁奕侧头仔细打量大黑，这狗浑身血污却不见伤口， 应该是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可单从体型上看它绝对不是那头怪牛的对手， 如果变异怪牛真的是被大黑所杀，那它一定是在战斗时出现了类似二代超级人类的变异特征。 “着急啦？”宁奕笑问。 “嗷嗷嗷嗷！”大黑仰头连叫数声，接着再次后腿站起，又推了宁奕一把。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马玉和露娜等人的喊声。 宁奕和大黑同时回头看了一眼，也就是这一瞬之后，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应该是看见了闫明手里牵着的那两条边境牧羊犬， 刚刚还催着宁奕帮自己保护猎物的大黑突然变了气势。 它像是要急于给自己找回场子， 先是埋怨的看了一眼宁奕，之后便直接掉头，对准了百多米外的那头巨型变异生物， 喉咙里开始发出让人心颤的低吼， 随着这低吼的发出，大黑周身骨骼咔咔作响，体型迅速放大， 前后不到五秒便由一只稍大号的中型犬，变到了牛犊子一般大小， 头颅和全身骨骼异常强壮，可毛发却没有什么增殖。 稀疏的毛发下面，裸露的皮肤呈青灰色， 尤其是那虬结隆起的头部肌肉和骨骼， 从后面看上去像极了西方电影里的狼人。 体型跟远处那个巨型生物还没有法相提并论，但也足矣让人一看之下心底生寒。 大黑走向远处的脚步越来越快，并出现了蓄力冲刺的趋势。 就在它准备冲杀陷阵的刹那，耳边突然刮过一阵劲风！ 此时等在水泥路上的众人都被眼前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宁奕拖着破风甲的长剑一马当先的在公路上狂奔，剑身在地面上磕出一路火星， 变身之后如牛犊子一般大小的“狼犬”紧跟身后。 一人一狗速度极快，按照这种速度下去， 他们极有可能会对空地上那头巨大的变异生物造成偷袭， 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 宁奕带着大黑刚奔过半程那只巨大如象的变异生物就发现了他们。 这怪物反应速度极快，瞬间完成掉头，并用它那巨大的头颅对准了迎面而来的一人一狗， 那张脸上除了高高隆起的脑门， 并没有眼睛和鼻孔一般的器官， 巨大如门板的嘴在张开后异变陡生！ 那张嘴并不只是上下开合的！ 上下两片的嘴在张开的一瞬间裂成了四瓣， 每一瓣口器里面都挂着密密麻麻，带着弯钩的獠牙， 刚性十足的外表下，这分成了四瓣的口器竟展现出了十足的弹性， 就像是迎着宁奕和大黑盛开的一朵死亡花。 “停！停停停！大黑。”宁奕在距离变异生物几十米地方来个急刹车， 大黑反应不及，刚冲过去就被宁奕抓着脖后鬃毛又拽了回来。 “嗷~”大黑失去重心，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快跑！回去。”宁奕指着路口方向刚做了个奔跑的动作，大黑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抢先一步窜了回来。 站定身形，宁奕把剑戳在地上看着正向拼命奔向人群大黑， 心里暗自腹诽：“嚯~你小子真特么仗义，让你跑你就跑。” 大黑还没反应过来，对面人群就出现了大声呼喊，有人跳着脚焦急提醒宁奕回头看。 “快跑！小心身后！” “小心身后啊！” “过来了！” …… “哎呀。”宁奕为难的挠了挠头， 身后如夯地机一般沉重的步伐他怎能感觉不到， 为了安全起见，现工事建成之前他还不能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份， 想要给凛冬的来客展示一下实力又不能太过明显， 瞻前顾后，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感觉真是糟糕。 身后风声忽起，宁奕感受着背后劲风袭来的方向，突然降低重心向右侧冲去， 变异巨兽一嘴落空，不等它回头，宁奕已经双手抡起巨剑砸向了它的颈侧。 “噗！！！” 没开锋的剑刃只是在砸击中起到了一点减小受力面积的作用， 在宁奕的奋力抡砸之下，怪物颈侧筋骨应声而碎， 鲜血倒是没有喷出多少，反而是行动能力遭到了极大程度的影响。 它栽愣着身体向着大地方向踉跄了数步， 本以为最后会应声倒地，却不曾想在站稳身形后，它竟用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办法止住了伤势——旋拧皮肤。 它用旋转头部的方法绞紧了颈侧皮肤，直接将翻卷的血肉压进了褶皱， 毛发勒断，皮肤摩擦骨骼错位的声音一刻不停， 它不断旋紧脑袋的样子好像要将自己颈椎扭断才肯罢休。 十数个闻声赶到的工程兵破风战士刚从路口方向挤出来，那怪物就在咯嘣一声之后完成了自我疗伤。 脖子应该是彻底错位了，绞紧的皮肤像是卡在了什么位置上，再也不往回放松。 几乎180度反转的脑袋上终于露出了两颗苹果大小，黑白分明的眼睛。 宁奕心中一凛，他突然意识到， 这才是怪物的正脸，刚刚它一直都在以下颚示人。 “难道不分正反？还是说哪儿都可以拧……” 心里泛着嘀咕，在变异生物彻底恢复状态之前宁奕转到它斜后方，对准脚踝又抡出了一剑。 “咔！”半个剑尖斩过脚踝，怪物吃痛，身体立刻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倾斜。 远处的破风战士手持各种工具，开始向着这边移动，刚走了没两步， 宁奕眼前这怪物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皮肤绞紧！ 被斩断的半个圆柱形脚踝开始顺时针旋转， 脚踝皮肤不如颈部皮肤松弛，旋转还不到半圈就将伤口裹了进去。 面向宁奕的足面前段居然出现了指甲一样的器官。 “卧槽！”牙根一阵发酸，宁奕不知道这东西从哪儿来，但他通过刚才这一系列反应基本能确定一件事， 这怪物在到达这里之前一定遭受过很严重的攻击， 否则它不会把自己的脑袋扭到下面去， 也不可能把好端端的脚面扭向里面。 旋转肢体的时候这东西完全不关心谁在自己身边，更不关心刚刚攻击了自己的敌人会不会趁虚而入。 它只顾着给自己“上劲”， 用各种近乎摧毁关节，甚至是创造关节的方式来止住伤口。 这是真正的“活拧了”…… 宁奕纳闷极了， 这东西只要受伤就开始自顾自的“上发条”，完全不顾身边是否还有强敌，它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眼瞅着破风战士到了跟前， 宁奕忽然双手举剑，高高跃起，一剑斩断了巨怪的腰椎。 跟之前那头被砸断脊椎的六脚牛怪一样， 砸断腰椎后，这头巨怪立刻瘫倒在了地上。 而它之所以木讷不死的原因，也在这时彻底爆发了出来。 这头体型巨大的怪物倒地后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开始剧烈抖动， 咯咯嘣嘣的声响像是打开了无数个阀门和开关， 几秒钟之后，恐怖的能量释放开始了。 全身上下，几乎所有器官都开始了飞速旋转。 这里面最恐怖的器官当属那张密布獠牙的嘴了， 在迅速的转动过程当中，长满獠牙的口器像是一张钢铁锯片， 随着身体的抽搐，开始了向着四周的无意识摆动， 钢钩獠牙刨碎了面前的一切， 在摧枯拉朽般搅碎路边的几颗枯水和木质电线杆后， 旁边的两辆汽车残骸也被它绞成了碎屑。 之后又四处胡乱的搅动持续了十几秒， 最终这张大嘴像是有意而为之，居然带着身体慢慢跳上了水泥路， 布满獠牙的口器在水泥路面上崩碎飞溅，磕出了成片的火星。 就在宁奕琢磨着怎么彻底弄死它的时候，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了吴乾的呼喊：“回来！快点！啊，那是应力怪，快回来！” 宁奕能听出他话里的焦急，可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应力怪”这个名词。 很显然，吴乾既然能叫出名字，就一定见过甚至是了解这东西， 宁奕不想贸然行动，便拎着宝剑，绕远从大地里奔回了水泥路路口。 “是应力怪。”宁奕刚跑回人群之中， 吴乾就迎了上来：“那种怪物叫应力怪，危险系数极高，用炮弹轰了吧。” “轰了？”宁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用炮弹？” “啊，用炮弹。”吴乾点头，紧接着脸上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拉着宁奕往后，开始了小声的回忆： “这东西邪门的很，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也不知道从什么物种变异而来，它不容易被子弹打死，你刚才看见他给自己拧劲了吗？” 宁奕盯着吴乾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看见了，全身上下。” “对。”吴乾抿着嘴唇沉默几秒道：“我们给这东西起名叫应力怪， 它先给自己上发条，每次受伤都上发条， 然后在无力抵抗外敌的时候释放‘应力’， 用速度和那张大嘴杀了所有天地之后，再慢慢恢复， 子弹打不死它， 它们会像悠悠球一样，利用惯性不停的正反加速，只有用炮弹或者火烧才能彻底解决。” 说完，吴乾看着宁奕诧异的表情又补充道：“已经两次了，只要用到应力液就会遇见这种怪物，呵呵，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合。” “应力液？”宁奕四下看了看：“什么应力液？” “聚合剂的另一个名字。”吴乾郑重的说道：“聚合剂的另一个名字就是应力液，我知道它的触发条件，但我不知道跟这种怪物有没有联系。” 第378章 出事了 “零元购”的车队在中午之前驶出了工事外的水泥路口， 被吴乾称为“应力怪”的东西死在了运输车队的猛烈炮火之下，它被炸成了遍地残渣， 然而这场遭遇却并未以一方的粉身碎骨而宣告结束， 直到宁奕的房车驶过爆炸点， 地上的尸体残渣还在不停的跳动旋转着， 它们像是被上满了发条的玩具，亢奋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停止迹象。 之前用来焚烧黑土的容器旁边又架起了一个钢铁容器， 变种人正用夹子从地上捡拾尸体碎块投入其中， 等尸体碎块捡拾的差不多了容器下面就会重新生起火焰，彻底将这些碎块焚烧殆尽。 吴乾说这是消除“应力怪”最稳妥的方式， 只有火焰的高温才能彻底终结那无休无止的应力释放。 “应力怪”的存在形式超出了宁奕对于生物的最基本认知， 它不像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东西，要论诡异程度，甚至超过了拼接蜘蛛怪和傀儡黑绒球。 房车向前，窗外风景不停掠后，房车卧室里女生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宁奕、盛捷和许超三人在驾驶室里默默的抽着烟，一语不发。 车窗缝隙将烟气不停的抽到车外，吴乾刚刚说过的话又浮现耳边。 “凛冬分析过这东西的组织样本，除了变异病毒和最基本的碳基生物指标，‘应力怪’与其他变异生物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尤其是那种诡异的行为方式，不仅在理论层面上无法找到合理的支撑，就是在解剖学上也没有找到可以让它那么随意旋转身体的器官。 应力……你就当做是玩具上的发条吧，其实跟‘聚合剂’在做砖块建材时的道理差不多， 你可以理解为‘聚合剂’提取了化石能源在形成过程中受到的部分作用力， 就是这种作用力将碎石和沙土聚合在一起，形成了坚不可摧的建筑材料。” 吴乾说这里面的科学分析极其复杂，‘提取力’这种解释虽然不够准确，但绝对是最容易理解的一种说法。 宁奕本想问问“聚合剂”的具体作用条件，可当时周围人比较多，这个想法最后被他暂时压下了。 大黑拖回来的那头猎物跟之前宁奕在蔡江龙他们村外遇到的那头基本一样， 肋下长着六条腿，头顶有芦荟丛一样的尖角， 它被大黑咬断了脊椎，脖颈上被利齿反复切割的痕迹非常明显。 那两只小边牧也因为这头猎物了解了大黑的狩猎能力， 对于大黑的前后殷勤它们表现的不再那么抗拒，却也不怎么迎合， 上车之后就跟着闫明去到了里面卧室，只把大黑自己扔在了门口。 房车驶过入城岔路，还未进入市区，盛捷狠抽一口烟，接着将烟头扔出了车窗，笑问道：“商场里还有啥啊？” “你想要……”宁奕的话刚出口，随身携带的通讯器突然接入了一通呼叫， 呼叫接通，陈宇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之中：“你们这是去哪儿？” “去商场零元购。”许超叼着烟走过来从宁奕手中接过通讯器， 转身走向车厢里面，还不忘戏谑的调笑道：“来啊，零元购，零元购，啥都不花钱，要啥都免费， 不要钱，你拿不了吃亏，不花钱，你拿不了上当……” “哎呀，你别闹。宁奕呢，我找他有事。” “呃……那你等等。”许超快步回到驾驶室，又将通讯器递还给了宁奕。 “出事了。”通讯器交接之后，陈宇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宁奕心头一紧。 刹车轻踩，宁奕将房车慢慢停靠，方向盘交给盛捷，自己起身从驾驶室进入了车厢。 “咋了，哥？”闫明把卧室门开了个缝，探出头来问：“没到啊，咋停车了？” “没事。”宁奕扬了扬手中通讯器：“我接个信息，盛捷开车呢，去陪大家聊天吧。” “哦，好的。”闫明嘿嘿一笑呲出两排小白牙， 企图从门缝钻进去的大黑被她揪着耳朵又拽了出来：“哎呀，大黑，你把花花吓到了，出去。” “砰。”推拉门锁闭。 被关在外面的大黑长长的出了口气， 它用眼角瞥了下宁奕，之后便委屈的调转身体面向车门卧了下来， 那背影别提多落寞了。 宁奕被大黑的样子逗笑了，在餐桌沙发上坐好，再看通讯器的时发现对面人已经从陈宇变成了宇航。 不知是旧伤未愈，还是仍然没从战友葬身火海的悲痛中走出来，宇航脸色蜡黄，状态极差， 说话的声音也很沙哑：“梁羽他们的尸体已经带回来了，有一部分安葬了，另一部分被送去化验了。” 说完他苦笑着掏出根烟，没有着急点燃， 而是用过滤嘴在拇指指甲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 目光陷入了呆滞状态，像是要把烟丝墩实，又像是在思考中突然断了思路。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五秒左右，宁奕轻声提醒道：“我知道，然后呢。” “哦。”宇航一哆嗦，他朝宁奕轻轻一笑，将手里的烟点燃吸了一口，清着嗓子说道： “新人类首领有下落了，东区指挥官给我发的那段视频你看到了吧？” “视频？”宁奕一怔，随即想起了梁羽之前讲述的经历， 梁羽之所以会在医院遇到尸潮，好像就是为了去给东区指挥官找什么医疗设备续命： “你说身患绝症那个？” 宇航叹着气点点头：“对，他身患绝症，东区的医疗能力在行动中损失惨重，并不足以维持他的生命， 所以才要梁羽去医院给他们找东西，那段视频之后我们又单独联系过， 他说那个‘新人类’的首领想要统一全世界，还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我当面商讨对策。” “啧！当面？”宁奕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问道：“他是不是想感染你啊？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心脏要紧吗？” “我没事。”宇航摇摇头，随手弹了下烟灰：“心脏痊愈了，就是心情不太好，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那……我让秦医生送过去照顾你一段时间吧。” 无意间的一句话，好像直接切中了宇航的要害，他低着头笑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抬头嗯了一声。 “就这事？陈宇不是说出事了吗？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 “哦，你看我这脑子。”宇航的脸色变了，可他好像并不想告诉宁奕发生了什么，眼神闪烁，一直低着头舔动嘴唇。 “说啊。”宁奕轻声追问：“宇航，你告诉我谁出事了。” “蔡克涛。” 第379章 空降江城 “啊？蔡克涛？”宁奕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宇航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蔡克涛刚才还在简报中大杀四方，并且擒获了敌方主要成员，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出了事呢？ 难道，难道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敌人？或者说被人暗算了？蔡克涛死了？还是…… 一个个不好念头开始在脑海里乱跳，视频那边的宇航默不作声，宁奕更不敢开口询问， 就好像自己的主动询问会将事情推向不可挽回的深渊。 如此的沉默持续了将近两分钟，直到一个转弯才让他从恍惚和焦虑中解脱出来。 视频那头的宇航这时开口了：“他……好像被寄生了。” “啊？什么！”宁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追问道：“寄生？被什么寄生了？现在怎么样？” “你等等。”宇航抿紧嘴唇犹豫了一下，之后伸手在屏幕上点了个什么东西， 两人的通话界面加入了另一个灰色的镜头对话框， 几秒之后对话接通，一个面容刚毅的男人进入了聊天界面：“指挥官。” 这人声音十分熟悉，一瞬间便在宁奕脑海中完成了对号入座——胡蜂？ 男人神情紧张，背景声音嘈杂，看起来像是在飞机里。 “胡蜂，你找一个可以单独谈话的位置，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宇航沉声说。 胡蜂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本次通话除了他和宇航，还有另外一个人。 轻声答应之后，他面容严峻的快步从人群退走，来到了一个喧嚣声稍小的位置：“指挥官请讲。”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初代。” 宇航说的平淡，胡蜂也好像没从忧心中挣脱出来，宇航话音刚落他就对着屏幕中的宁奕点了下头， 礼貌的露出个微笑：“你好，小初。” “哦哦，你好，我，我不姓初，我是……”宁奕支支吾吾的解释终于引起了对面的注意， 胡蜂刚反应过来，宇航又抢在前面说道：“不用重复，不用确认，胡蜂现在汇报一下幽灵的状态。” “好，好！”男人瞳孔微缩，盯着屏幕中的宁奕看了几秒， 紧接着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神情上忽然放松了几分：“幽灵……” 汇报开始了，跟之前在视频中看到的基本相似，蔡克涛追击着黑色变异生物控制的尸体奔上了堡垒上层， 并在通讯室里找到了正在发送撤销指令的真正主体， 之后的大部队赶到，幽灵独自跃下堡垒，冲上树冠等情节宁奕都从视频中看的清清楚楚。 变故发生在树冠屠杀之后进入的地面追击环节，简报中并没有这部分的视频资料。 “我们刚向山顶进发的时候，‘新人类’的余孽在半山腰用火箭弹对我们发动过一次突袭， 之后他们应该就一直隐藏在附近的树冠之下，企图寻找时机再搞偷袭。 他们不能自动调节体温，所以在最开始的生命探测过程中，我们并没有发现他们。 第二次偷袭是‘冰雹’轰开堡垒外墙之后， 又有人企图用火箭弹对我们进行攻击，这次他们不仅暴露了行踪，还暴露了随行载具。 当时我们并没有太过在意，， 幽灵在树冠击杀了变异生物之后，不到二十分钟就追上了他们。 之后都很顺利，可谁能想到，这里面混入了被变异生物寄生的个体， 幽灵可能是在行动中被寄生个体偷袭了， 收队以后我们刚上飞机，他肩膀上面就出现了黑色的绒毛， 不多，就一小撮，但生长的速度有点快。” 胡蜂说着将一张照片分享到了屏幕上， 图片中蔡克涛已经恢复了正常形态，右侧肩膀上面那撮铅笔粗细的黑色物质尤其显眼。 跟之前视频中出现的黑色绒球变异生物非常相似，宁奕也曾亲眼见过这东西， 当日小曼就是被这么一个大黑团扔来丢去的。 一想到那东西周身都是人类零件，宁奕心里就一阵恶寒：“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啊？这不是变异生物身上的绒毛吗？” “是，是变异生物的，但不是毛，很硬。”胡蜂挠了挠太阳穴，接着咧嘴为难道：“它长的很快啊，我们刚上飞机的时候还只是像一根挂面那么粗， 现在不到二十分钟，已经像铅笔了， 不能直接拔掉，这东西好像跟幽灵联成一体了，触觉相通，但无法控制。 我们现在很担心，继续这样下去幽灵会被这种变异生物所控制……” 听到这，宁奕的心狠狠的抽了下。 一直以为这东西只会在地上捡取一些人类的肢体和残骸，没想到居然还能寄生在活人身上。 胡蜂说他们在抓获的“新人类”成员中找出了那个被寄生的个体， 寄生物在宿主身上表现出了与变异生物不同的外表特征， 它伪装成了宿主的体毛，而不是选择在周身密布。 被寄生的个体可以与人正常沟通，主要逻思维和知识构成还是来自于人类大脑， 但偶尔会展现出诡异的贴附行为，像是在寻找时机偷袭。 特遣队队医对其进行了简单的身体检测，化验结果证实，被寄生个体失去了自主意识， 寄生物侵入大脑，完成了对整具身体的接管。 宁奕不敢想象如果蔡克涛被这种东西夺走了理智会是一种什么后果， 他会不会被变异生物控制进入超级人类形态？会不会对自己的战友大开杀戒…… 难想象超级人类的身体居然会被变异生物一点点蚕食，宁奕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办？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紧张的搓着手，他刚抬头看了眼在驾驶室里同样望向自己的许超。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胡蜂的声音：“对了，这东西很邪门，只要有人接近，它会立刻向别人延伸，好像在找下家，但我们没能成功把它引下来。” “让我试试！来江城！”宁奕霍地抬起头，紧张的说道：“没准我可以。” 宇航眼角抽搐了两下，在胡蜂紧张的盯视中，下达了命令：“特遣队空降江城。” 第380章 聚居的潜行者 通讯挂断了，宁奕却盯着暗下去的屏幕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消息居然跟蔡克涛有关， 而且还是这种根本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生死危机。 宁奕还记得当初黑色傀儡生物袭击小曼一家时的情景， 小曼虽然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状态，但缺乏战斗经验的她完全不是对傀儡生物的对手， 不仅被当成沙包似的扔来扔去，更是差点就亲眼目睹父母被怪物抓走。 “当初那个怪物为什么不抓小曼，而非要抓她父母呢？ 难道寄生超级人类有困难？还是说……它们需要的只是人类大脑？ 如果它们当真对人类的智慧如此执着，那肯定已经有人已经中招了……” 宁奕忽然感觉人类如今的处境又复杂了几分， 末世驱使下的变异浪潮已经席卷了整个地球生物圈， 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物种都成了进化巨浪中的一叶孤舟。 宁奕发现之前自己给现存人类和基本物种的分类还是不够完善， 如果这种黑色绒球傀儡生物真的可以成功寄生人类， 并在人类的智慧加持下进一步增强自身生存竞争力， 甚至是控制着人类或丧尸生下后代，继续其寄生进化的步调， 那这世界上恐怕又会多出一支强劲的高级智慧力量。 宁奕尚且无法推断它的发展上限，但从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 这种变异寄生体极有可能会成为正常人类的劲敌， 甚至挤压“新人类”的生存空间也说不定， 它，该叫什么呢…… 宁奕越是将这个推论引向深入就越是感到头痛焦虑， 他无意间抬头，发现许超正在副驾位置扒着机枪轨道盯着自己。 许超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却在用眼神询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许超应该是从刚刚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些信息，只是不确定听到的信息是否准确罢了。 “盛捷听见了吗？”宁奕做着口型问道。 许超用眼角睨了下正在开车的盛捷，然后对宁奕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同样还以口型：“没有，怎么了？” “没事。”宁奕笑着摇摇头，伸出右手从旁边招来大黑，一边摸着大黑狗头，一边听着车厢里叽叽喳喳的说笑。 蒋华好像正给大家说她上次零元购的经历， 从金店的金银钻石，到对面手表店的各种名表， 她像打了鸡血似的不仅情绪饱满慷慨激昂，更是在重要操作环节上面面俱到细致入微。 “上次我跟弟弟去的时候商场里面可多丧尸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 现在丧尸病毒感染不了你们，一会我领你们去旁边那栋楼， 那边主要是服装和进口商品，奢侈品什么的也都有， 大家听我的，一会咱们进去以后先不要直奔商店， 咱们先去找箱包店，要单肩包和整理箱，上次我就是没带包，两个兜都装满了，真的，不信你问……” 蒋华若悬河说的起劲，刚举起手来准备模拟一下之前兜里的状态，忽见宁奕正在门外盯着自己看。 一瞬的尴尬红了脸颊，她低着头坐回床边，正巧让出了身后的徐彤和黛西。 宁奕可以跟徐彤相视一笑，却怎么也没办法心里憋着蔡克涛的事，在面上跟黛西装作若无其事。 他不准备将蔡克涛即将空降江城的消息告诉大家， 吉凶难料的情况下知道的人越多就越麻烦，尤其她们还帮不上什么忙。 宁奕害怕黛西从自己表情中找到什么异样，正准备转过身去副驾找许超抽烟， 许久未响的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胖子的呼叫：“大哥，左面市区的大楼上有人，有不少人！” 此时房车正好走过路口的一半，宁奕赶在彻底经过之前趴在餐桌上向左看了眼， 街道变了模样，坡下几十米外的路口被人用蓝色铁皮瓦封住了一人多高， 几百米外的公寓大楼好像正在接受改造， 封住窗户的黑色板块像频闪中的马赛克， 它们方方正正的排列在浅色得楼体上， 整齐划一，毫不突出，可明显的色差对比却又那么的尖锐， 让整栋楼看上去像是铁刺密布的钉板。 胖子口中的“很多人”就在远处的这栋公寓楼顶上， 他们在大楼边缘站了秘籍的一排，粗略估计也不会少于一百人， 整齐列队的状态好像是正在观察车队。 宁奕连忙掏出对讲机发布了停车命令：“大家注意，路口下方有情况，所有车辆正常驶过前方路口， 找到路边楼体作为掩护后缓慢停车，注意警戒周围环境，盛捷把房车停下来，慢点，慢点停。” “哦哦，行。”盛捷把手里的半截烟扔出了窗外， 房车在刹车片和刹车盘摩擦的微弱嘶鸣中经过路口，又慢慢停在了胖子驾驶的悍马后面。 “咋了？”盛捷问。 “有人。”宁奕抄起56式半自动拎在手里，交代道：“车上武器随便用，你俩照顾好大家，我下车去看看。” “嗯，行，你去吧。”许超点头，跟盛捷直奔武器墙， 宁奕又交代卧室里的人不要下车，之后才领着大黑走出了房车后门。 刚才没有过太注意车辆行驶位置，下了车宁奕才发现车队刚到二百货附近， 许久没下过新雪，地上的旧白盖了灰， 脚印和血泼出来的坑都是黑色， 地上随处可见过境变异生物的尸体， 周围死气沉沉，这里白天连个鸟都看不见， 反而是那些蹚过往昔露出的旧白在跟它们默默呼应。 胖子带着人从悍马上下来，走到宁奕身边递来一架望远镜： “大哥，咱可挺长时间没见到这么多人了，刚才要不是车上的兄弟观察仔细，我也没注意呢。” “嗯。”宁奕盯着胖子的眼睛看了两秒，接过望远镜向着左边路口走了几步， 准备找个地方仔细观察一下那边的情况， 刚刚那一瞥虽然短暂，但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些人正在加固公寓楼，否则窗户不会被堵得那么严实。 虽然自己因为变种人的身份而不被人群接受， 可宁奕在内心深处还是无法改变自己人类的认同感。 看见城市里的大批幸存者他心里激动，可当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瞧时， 不仅心头喜悦瞬间熄灭，绝望也如潮水般冲上了头顶，那不是人！ 第381章 多足鼎立的征兆 若是站着不动，宁奕一定会认为那是城里的幸存者， 因为他们加固了楼体上的窗户，还在墙上用油漆刷写了“幸存者避难所”的字样。 他们很年轻，胸膛会随着呼吸不断起伏，不像新人类那么惧怕寒冷， 举手投足都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他们穿的比宁奕之前见过的所有难民都要干净整洁， 在末世之下甚至可以算的上是穿着考究。 起初望远镜里观看到的一切都很和谐， 直到左手边第二个人打了个哈欠，所有希望就在那一瞬间全都破碎了。 那人张大嘴时毫不费力的撕裂了嘴角， 拉丝的肌肉纤维在望远镜里像玩具马达上的铜丝， 深红发暗，闪烁着坚韧的光泽，在太阳的照耀下格外显眼。 潜行者！ 那一瞬间，宁奕刚刚积攒起来的喜悦全都消失不见了， 脑海里又出现了之前遇见的那个潜行者的样子， 就在江城大学校园外，是个背着包的男孩形象， 穿着同样的干净讲究，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漂亮…… 宇航说过，潜行者绝对不会是年老或者邋遢的形象， 为了获得异性好感，他们会尽一切手段完善自己的外在，以尽快达成交配繁衍的目的。 强壮有力、苗条性感、彬彬有礼、风趣幽默都会是他们的外在标签， 而这些假象却掩盖着让人无法接受的诡异面目。 宁奕还记得之前那个新手潜行者变化之后的样子， 他把自己全身的长条骨头都从后背抽了出来， 首尾相接的拼成了几条血淋淋的长骨腿， 包括脑袋在内的其余身体器官则被他用腹腔打包全都吊在了骨腿之下， 整个看上去像极了一只血淋淋的“骨腿蜘蛛”。 一想到那个形象宁奕就牙根发酸， 放下望远镜之后他盯着胖子的眼睛想说点什么， 可一时之间却又有点无从开口，挣扎了几秒才说道：“那，那好像不是人，是潜行者，跟当初在江大外面发现的那个一样。” 胖子瞪圆了眼睛，震惊道：“啊？那都是啊？那么多！” “嗯！”宁奕点点头，掏出对讲机和通讯器发布了提示命令： “大家注意，车队、商场和家里的所有人立刻提高警惕， 如果有人幸存者主动上门，一定要仔细核查身份，千万不要放进工事，一定要保持距离，尤其是年轻人。” 得到三方面回应之后，宁奕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 可眼前这种伪装的繁衍，忽然又勾起了他对黑色寄生物的思考， 无论如何，蔡克涛身上的寄生物都必须要有个说法，秦医生或许可以在一会的处置中提供专业建议。 她马上就要去凛冬看望宇航，加入本次“零元购”也可以给自己老公挑选一些礼物，一举多得。 想到这，宁奕又把胖子叫到了身边：“你现在带人开悍马回去找到秦医生，把她带过来，一定要万无一失。” “好嘞。放心吧，大哥。”胖子朝身边两人招手，快步跑回了悍马车。 宁奕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 他没有着急上车，而是又回头看了眼几百米外楼顶的人群。 他不知道当初那个“骨腿蜘蛛”会如何进行攻击， 但他清楚记得那个新手急三火四要跟曹红娇处对象的样子， 如果不是经验不足或者控制不住情绪， 那个新手潜行者最起码有一次近距离偷袭的机会， 是强烈到无法控制的欲望逼着他暴露了自己的面目，可楼顶这些完全不一样啊。 跟之前那个新手比起来这些潜行者明显更有策略也更有耐心， 为了吸引足够多的幸存者他们甚至伪造了避难所，可潜行者同样都有强烈的繁衍欲望， 这么多个体聚集在一起必然要出现竞争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思考于无声中拨着秒针转了一圈，等胖子开车返回了工事方向，宁奕才掏出通讯器呼叫了留守商场的鲁庄等人， 提示对方接应后，亲自驾驶房车继续前进。 许超和盛捷本想凑过来问问刚才情况的，可副驾位置被马玉和露娜占领了， 没地方去的二人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回了餐桌沙发。 “你有心事。”露娜小声说了句，又回头跟马玉交换了一下眼神。 马玉点点头，宁奕严肃的表情让她担心：“你……没啥事吧？” “没事。”宁奕回头对二人报以微笑，随口问道：“露娜很久没出来了吧？” “是的。”露娜从副驾绕到主驾座位后面，双臂抱着头枕眼神些许迷离，回忆似的说道：“上次从商场把你和魏红接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出来过了。” 露娜笑了，可一开始的窃笑很快就变成了抿着嘴的羞涩， 马玉有点莫名其妙，却也没在说什么， 因为她看见宁奕的脸突然揪了一下，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 过了几秒，宁奕叹着气开口道：“找机会，我给你们个名分，我娶你们。” “嗯。”马玉点头，她笑的很开心，房车行驶中来回晃动，她却只把着机枪轨道痴痴的看着宁奕。 露娜释然的笑容出现在那声长长的叹息之后， 是马玉暗示的眼神才让她明白了“名分”的意思， 可心中对于故人的思念又怎么能轻易断绝，苦涩和怀念在她心头荡漾。 宁奕不知道露娜想到了什么，只看见那双蓝色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 车厢里寂静了，卧室门开着，大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并没有去骚扰那两只小母狗。 房车开的并不快，刚到城北村口，胖子开的悍马就从后面追上来了。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跟胖子一起来的不是坦克，而是一辆改装过的喀秋莎。 搭载火箭弹的车辆换成了崭新的皮卡， 敞开式的发射轨换成了十三根发射管桶， 从发射管的口径来看，里面的火箭弹大概有啤酒瓶子粗细， 威力尚不清楚，但贵在发射架现在可以移动瞄准，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必须要用车头对准目标方向才行。 胖子说家里已经没有组装好的坦克了，一共三辆都开去守商场了， 他回去的时候黄工他们正在研究新式战车，据说比坦克还好， 科学家们听说宁奕需要重火力护送秦医生，就让他把这台改装的喀秋莎带来了。 城北村口还是那样，可老许之前那间饭店却不再冒烟了，不知道留在那里的几个人还活着没有。 “叮~”商场的轮廓刚远远的出现在视野中，通讯器就进了一条讯息。 【运输机将在两小时后抵达江城上空，请尽快确定空降地点，以便提前修正航向。】 第382章 不得不的命数 房车抵达停车场外围的时候卡车已经被各种货物填满，苫布遮盖整齐，看样子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停车场靠近公路的这一侧多了三个用废弃车辆围成的圆圈， 每个圆圈都由二十几辆私家车围成，圈里堆满了残缺不堪的尸体， 从尸体里流出的污血掏空了积雪下层，并企图悄悄钻出车底向低处漫游， 可没有温度的流淌最终还是被低温劝阻了脚步。 就在车圈旁，本就不多的污血侵蚀了一片积雪， 血色蔓延的阴影不过十几平米，却依然触目惊心，让人无法忽视。 卡车另一侧的商场门口又升起了炊烟， 宁奕能听见那边呼喝说笑，也能从车窗缝隙里闻到浓郁的烧烤香。 现在看来，留在商场的这些人才是最开心的， 他们不用伐木搬砖，不用担心什么寄生生物的威胁，更不用疑惑潜行者的聚居异象， 只要把卡车装满就可以立刻支起烤箱生起炭火，进入吃肉喝酒的度假状态。 “看，烧烤呢。”宁奕指着远处卡车道：“之前他们在商场门口摆了一排的烤箱，各个捧着大鸡腿啃的满嘴流油，俄罗斯啤酒也好喝，可爽了。” “是吗？”马玉咬着嘴唇跟不明所以的露娜对视一眼，转回头来问道：“烤的什么啊？有新鲜肉哇？” “有。”两人说话间房车已经驶入了停车场， 为了避免成堆的尸体影响大家心情，宁奕没将房车停在开阔地带，而是直接绕过卡车尾部去了商场门口。 “下车吧，去看看，整点吃的喝的都行。”宁奕从驾驶位走进车厢准备去叫卧室里人们， 却被马玉一把抓住了胳膊，她脸色发青，用一种不敢置信的口吻问道：“弟，弟弟，那东西，该不会……呕~” 马玉突然出现干呕症状把宁奕吓了一跳：“你，你该不会是有了吧？这么快！” “哎呀~！别闹~”马玉没好气的打掉宁奕伸过来的手，拉着他转回身小声问道： “你跟我说实话，吃，吃的什么呀，你别告诉我是丧尸啊！” “快快快！”不等宁奕回话，身后房车卧室的门开了，曹红娇一马当先跑到房车门口，甩着军大衣的袖子招呼大家下车：“快来，有鸡腿，可好吃了，快，还有酒可以喝……” 曹红娇说完哄着大黑先下了车，蒋华和徐莹紧随其后，然后是徐彤和黛西，最后才是牵着两条边境牧羊犬的闫明。 那两只小狗好像特别害怕外面的人声鼎沸，闫明拉着绳子好说歹说才把它们请下了房车， 可自从走出房车卧室开始，它们就始终保持着匍匐的姿态，身体紧贴地面，一刻也不敢站直。 许超和盛捷前脚刚走，露娜就迫不及待的拉着马玉下了车。 宁奕卸下56式半自动的三棱刺掖在怀里，又从墙上拿了把格洛克手枪， 等他来到商场门口时，包括秦医生在内的所有后到人员都已经加入了会餐行列。 时隔近半年，在经过变异浪潮的洗礼又多次险死还生之后， 大家再次迎来了难得的烧烤聚餐，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聚在烤炉旁边嬉笑个不停， 可要说这里面谁最活跃，那就一定要数曹红娇了， 跟之前撞见徐彤和盛捷等人时的窘迫截然不同，现在她充当起了场控的角色， 她一边叫人给大家拿酒搬凳，一边又密切的关注着烤炉上的食材情况，询问每个人的口味。 蒋华、马玉和露娜的配合让这种全场掌控的感觉更进了一层， 宁奕在这种变化之中观察到了几位昔日同学的态度变化。 徐彤始终都在保持着微笑，可笑容里的含义却已大不相同，她不知道曹红娇跟宁奕的恩怨， 在工事偶遇曹红娇时她更多的是意外，或许曹红娇脸上的窘迫让她生出了些许同情，让之后的寒暄里有了小心翼翼的伪装。 可现在不同了，徐彤笑的坦然欣慰， 就像压根就没有多少想法只顾着喝酒的许超， 也像眉头紧皱满脸疑惑，正企图努力捋这几个女人地位关系的盛捷。 “你不能吃啊。”宁奕走到跟前杵了盛捷一下：“别馋嘴，你现在跟他们不一样，酒也别喝，千万别被感染了，谁给他拿个口罩……” 宁奕招呼人来保护盛捷，虽然知道是为了自己好，可这大脑门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哎呀，知道了，这么多人呢，快去快去快去……” 盛捷推着宁奕离开了烧烤作业区，又满脸忧愁的蹲在地上抽起了烟， 长吁短叹一刻不停，只有不断吞咽口水的动作说明着他对身后那些人的羡慕。 宁奕跟胖子打了个手势示意找人保护好大家，然后独自转身在商场墙根地下掏出通讯器开始查看定位方法。 为运输机设定空降地点的定位方式不少，但最适合宁奕的一共就只有两种。 一种是手持通讯器达到预定地点标记经纬度坐标， 另一种是在电子地图上手动框选的预定位置， 第二种方法方便快捷，更适合异地标定，但有一个明显的缺点， 那就是你不能身临其境，最直观的了解地点情况。 一会的见面应该没有什么特殊要求， 宁奕感觉自己所在的商场周边完全可以满足空降， 这里没有高耸密集的建筑，更没有扯满线缆的电线杆， 要说阻碍的话，路边那些细长的路灯或许是个问题。 宁奕踢着雪开始往回走，绕过堆在门边的变异怪鸟堆，在烧烤圈外面叫起了盛捷。 “走啊！跟我去院里看看。” “不去，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闻闻味，香啊。” 盛捷兴致不高，连头都没抬，守着酒肉而不能品尝让他很难受。 “走啊。”宁奕在肩头拍了他一巴掌：“快点，很重要的事，你帮我选个地方，一会来不及了。” 宁奕拉着盛捷离开人群，从破碎的远门进入到仓储批发区之后才说了一会要发生的事。 “蔡哥在行动中被寄生了，一会运输机要空降江城过来看看，你帮我选一块适合他们空降的地方。” “啊？！”盛捷当即瞪圆了眼睛， 他很惊讶，却又怕自己声音太大会被黛西她们听到， 回头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之后，才小声问道：“蔡哥g啦？这么突然吗？啥时候的事啊？那都死了个屁的了，还过来看啥啊？” 宁奕无奈的捂了下额头，一脸便秘的解释道：“我说的是寄生，没说gg，啧！你……” 盛捷总能在正常沟通时用他那奇葩的脑回路将问题想偏， 重新强调了事件走向之后他放松了不少，可紧接着他又抛出个问题：“你真把曹红娇收了啊？” “嗯，对对对，回头我还得弄个集体婚礼呢，想知道什么一会再说，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宁奕推着盛捷往大门后面走，又掏出通讯器给他看了眼上面的运输机过境倒计时——56分钟。 盛捷变的严肃了：“换装新型发动机的鲲鹏最大时速可达1000公里每小时， 如果想在不掉头的情况下达到预定地点，它必须要在进入江城领空之前对准航向， 直线过境江城的时间不会超过3分钟……” 盛捷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迈步向着联排仓储的最后跑去：“快点的，我记得去年那边扩地，准备建高铁站来着。” 整个仓储批发区奇大无比，自从入冬降雪之后好像就没人来过。 被积雪覆盖的过道一马平川，所有隐藏在下面的东西都被积雪掩盖了。 盛捷踩着雪壳奔跑的身影小心翼翼，放在到处皆白的背景里又显得有点孤单。 大脑门跑了几十米，宁奕刚要迈动脚步忽听前方传来一声惨叫：“哎呦，我草！” 随着这声惨叫，盛捷身体前倾整个人都跌了出去。 盛捷在地上连滚两圈，坚硬的雪壳被砸了两个坑， 他稳住身形看了眼右脚裤腿，之后整个人都呆了，那样子就像见了鬼似的：“草！我完了。” “怎么了，你没事吧？崴脚了？”宁奕还以为这小子在跟自己装傻，可到了近前他一眼就看见了盛捷脚踝上的血。 “你看……”盛捷目光呆滞的抬起手，指了指他刚刚跌下的地方。 那里的雪壳被他踩了个坑，坑里有一只枯槁狰狞的手，指头岔着，像五根指向天空的小刀。 第383章 寄生物的突袭 “我废了。” 宁奕没有理会盛捷的独自感伤，撸开裤腿后直接扯开了他的袜腰，脚踝内侧出现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那只手像一捆尖头冲上，斜戳在地上的一字大号改锥， 尖锐的指甲不仅划伤了盛捷小腿，更是将整个右脚军靴的内侧都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白印。 前后不过二十几秒的时间，盛捷腿上的那道伤口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变化。 神经大条的他终于有点慌了：“艹，草的，咋整的啊，我废了。” “啧！废不了。”宁奕从后腰抽出伞兵刀划破了无名指：“张嘴！” “干啥啊？”盛捷愣神的功夫，宁奕探手掐住他的下巴，无名指直接杵进了嘴里：“赶快把血咽下去，快点！” “嗯嗯！”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在经历了最初一秒钟的迟疑后，盛捷突然回过神来，双手抓住宁奕的手开始了拼命的吮吸。 “草！你别咬我手啊，行了，一滴就行了，松口，你撒开！” 宁奕情急之下抡起右手在盛捷脑门上扇了下，可这下力度没掌握好，盛捷被直接抽晕了过去。 看着盛捷脑门上那个紫红的手印，宁奕嘴角连抽，确实是下手有点狠了，但好在还有呼吸。 扒开裤脚看了眼伤口，并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再抬眼观瞧时，盛捷脑门上的手印也开始消退了。 “没打死就好，没打死就好……” “呵~~~~~~~”宁奕拉着胳膊拖着他刚走了两步，这小子就狠狠的倒抽一口冷气，苏醒了。 盛捷醒来之后先是摸了下脑门，然后又看了眼小腿上的伤口，之后惊奇道： “我草！这么狠，快好了。诶？刚才咋的了，脑瓜忽悠一下子，啥都不知道了。” 盛捷的脑门恢复了平整，没有塌陷和红肿， 宁奕悬着心放下了，可他不太明白盛捷刚刚要做出反常举动。 “你咬我干什么。” “切~”没好气的看了眼宁奕，盛捷掖好裤腿站起身， 一边打扫着身上的雪，一边撇着嘴意味深长的说道： “反正都是感染，不是被丧尸感染，就是被你感染。我还不如多喝点血，感染的狠点，到时候我比陈宇他们都牛逼，嘿嘿。”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盛捷一边示意宁奕继续往里走，一边晃着脑袋笑问道： “我这就算超级人类了呗？你也挺难受的哈，每次感染都得给自己剌个口，你要是能像丧尸……” 话说一半他就看见了宁奕莫名其妙的眼神：“咋了？” 宁奕叹了口气，饶有兴致的说道：“我咬你一口你疼不疼？我的口水也能感染你，往你嘴里吐口痰也行。” “呕~”盛捷连连摆手求饶：“yue！！咳咳，别说，别说了，心脏。” 宁奕笑了笑，没再继续话题，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继续向着仓库最后走去。 谁也没想到盛捷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自己感染的， 盛捷虽然嘴上不说，但宁奕知道他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否则不会苦笑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超级人类对每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超级人类等同于变种人，甚至是潜行者。 王旭还有家人，她的家人能否接受盛捷，王旭是否愿意变的跟盛捷一样，又是否会因为这次意外而对盛捷的态度发生变化，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两人赶到预定地点的时候时间刚过去了15分钟， 这片空地面积足够大，盛捷说这里是货物吞吐的集散地，虽然积雪下面还可能有尸体， 但对于有脚部装甲的战士来说应该并不成问题。 宁奕给运输机发送了定位信息，之后便跟盛捷站在雪地里开始了等待。 西侧商场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有专人护送着那几个女的去零元购倒也不必担心。 时间过的很快，在第二根烟熄灭之前运输机出现了。 飞机刚露出个影子，胖子就通过对讲机给宁奕发出了预警：“大哥，天上有飞机！” “我知道，别害怕，让人去多烤点吃的，没有的命令谁都别过来。” “好的，大哥，那谁，去通知门口……”胖子通知人去加烤食物了。 宁奕却盯着天空着了迷，飞机真是一种神奇的运输工具， 天空中缺少参照物甚至会让你以为它在静止， 可你若真当它没动，它又会转瞬而至，让你真正了解到什么才是飞。 从运输机出现到第一个战士跃出机舱，整个过程都不到一分钟。 宁奕还以为会全队空降，可当运输机越过头顶即将消失于远方的时候，天空中才展开了五顶降落伞。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看空降，宁奕有点兴奋， 下落过程很快，战士落地之前宁奕始终在猜哪个才是蔡克涛。 可那些战士降落地面并杂碎积雪的时候，宁奕的心忽然收紧了。 这些战士只是全副武装，并没有穿着视频中的外骨骼机甲， 而他认为状态尚可的蔡克涛却正被另一个战士抱在怀里，垂着头，好像状态很差的样子。 刚一落地抱着蔡克涛那人就解开了伞扣， 降落伞向远处飘飞，焦急的声音对准了宁奕二人：“谁是初代！快来！快点！快点！” 宁奕认得这声音，这人是胡蜂！ “我，我是，蔡克涛怎么样。” “你快看看，刚昏迷，他挺不到凛冬了。” 说话的功夫，其他三名随行士兵赶过来，将自己的降落伞团好并垫在了雪地上， 直到胡蜂解开安全卡扣，宁奕才看清蔡克涛的状态。 脸色铁青，紧皱眉头，双目微闭，不像是完全失去意识的样子，却对于别人的呼唤一点反应也没有。 “寄生物速度很快，伞降之前已经蔓延到肩膀了。” 胡蜂说着戴上防化手套，小心解开裹着蔡克涛的防护毯，一看之下却惊奇的自语道：“诶？哪儿去了！” “嗯？”宁奕凑过来刚准备看一眼，毯子与肩膀的夹角里突然窜出了一个黑影，直奔宁奕面门！ “小心！” “哎卧槽！” 第384章 毕竟解药 原本扎在蔡克涛肩膀上的黑色寄生物不知什么时候自行脱落了， 它隐藏在肩膀和防化毯中间的缝隙里，在毯子打开的瞬间如离弦的弓箭直射向了宁奕面门。 突袭的速度和时机对正常人来说非常致命， 可这近在咫尺的飞跃在宁奕眼里却慢的像蜗牛。 他甚至有时间对这生物的样貌观察了一番， 跟视频中的样子有所不同，这黑色寄生物并不像毛发一样柔韧， 它表面泛着煤炭一样的铮亮的光泽，所有如风一般的摆动都来源于主动意识。 宁奕在这东西扎中自己鼻梁之前侧身躲了过去， 它好像没有眼睛一类的器官，却在跟宁奕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改变了形态， 就好像它发现了自己正在偏离目标， 只一瞬间就将铅笔一样的外形变得扁平。 “卧槽！空气动力学滑行？”心里纳闷，宁奕挪动脚步准备再次躲闪， 他还记得第一次遭遇这怪物时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愿意用手去碰这恶心的东西。 就是这么一瞬间，超级人类在反应速度上的巨大优势凸显了出来， 瞬息之间，宁奕已经做出两次躲闪，身边的战士才有了反应。 “小心！” 在蔡克涛头顶拉着降落伞的士兵忽然大喝一声探手抓了过来。 宁奕还以为这是正常操作便没有阻止， 可谁成想，先一步抓住变异生物的却是胡蜂。 “哎卧……”变异生物刚入手，胡蜂就抓着手腕惨叫着栽进了雪地。 宁奕愣神的功夫，另外三名士兵已经绕过蔡克涛冲了过来， 他们七手八脚的扒掉了胡蜂的战术手套，并用刀豁开了他的衣袖。 宁奕隐约看见那变异生物好像穿透了胡蜂的左手， 他的手臂血管里像是被注入了墨汁一般， 黑色的蔓延只一瞬便过了手肘，并开始极速朝着大臂爬窜。 胡蜂快速站起身，盯着自己手掌陷入了短暂的愣神。 就在这时，他旁边一名士兵忽然脱掉头盔头套，抓住他那只受伤的手就往自己嘴里送。 “滚！”手掌进嘴之前胡蜂一脚将那士兵踹了出去：“王若干，我命令你带着他们活着回到凛冬。” 这一脚踹的不狠，却恰到好处的让两人脱离了接触。 王若干倒地之后又连滚带爬的赶了回来， 情绪濒临崩溃，嘴里的嚷嚷声也越来越来大：“不行！来不及了！病毒，病，感染，胡蜂啊，胡蜂！！” 见胡蜂没什么反应，王若干又跪着爬到了宁奕脚边， 他抓着宁奕的裤腿使劲晃：“感染啊，初代，救救他，救他，我求求你，求你了……” “王若干，你去看看幽灵是不是好了。”胡蜂抱着受伤的手臂往远跑了两步，话音刚落便咬着牙从腿上掏出了自己的手枪。 “咔！”他借着脚后跟干净利索的上了膛，平复着呼吸说道：“快，快点，看看幽灵怎么样，太疼了。” “好。”王若干跪伏在身边刚要查探，蔡克涛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呃，啊……” “醒了，你别冲动，我们再想想办法。” 胡蜂从痛苦中挤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枪口抬起对上了太阳穴：“永别……” “啪！” 眼前一阵风刮过，枪没响，胡蜂感觉手上一轻，再睁眼时竟惊奇的发现手枪不见了， 刚刚还在几米之外的初代已经站到了眼前，此时正紧皱眉头直勾勾盯着他的脖子。 “试试，没准还有救。”宁奕伸手探进了后腰。 胡蜂一滞：“嗯？！你总不能把我半个身子都斩了吧。” “别说话。”宁奕没有理会胡蜂的沮丧，抽出伞兵刀划破指尖，直接塞进了对方嘴里。 盛捷在一旁急的直跳脚：“裹！快点的！吸！吸血！喝了就好了！别犹豫了！” 见胡蜂不为所动，他又两只手在嘴边比划了起来：“快点的！免疫丧尸病毒！咽唾沫！快点！” 宁奕看出了胡蜂的迟疑， 幸运的是那种不知为何的迟疑只有一瞬， 在释然的表情中他滚动喉结咽下了第一口掺着血腥的唾沫。 “咽下去了？”宁奕问。 胡蜂点点头：“嗯。” 隔着头盔和头套宁奕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从他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了情绪上的巨大波动。 宁奕手指用力慢慢撕开了胡蜂肩膀上的战术服，露出了精壮的臂膀和胸背。 变异感染触目惊心，黑色血管已如网络般爬上了他的胸口， 脖子上的枝丫刚侵入动脉，正顺着脖颈向上移动着。 这一刻的等待是如此的熟悉，有了之前在阅览室的经历宁奕再也不敢幻想自己可以通过截断血液循环来阻止感染的发生了， 变异丧尸病毒的厉害他领教过，胡蜂现在的感染程度已经病入膏肓， 为今之计只能企盼自己的感染能够更强烈迅猛一些。 在人的身体里，用一场剧烈的感染去阻止另一场感染， 这不只是一场拯救行动，更是立场的终极对决， 到底是超级人类的感染性更强，还是丧尸病毒更有优势，今日便可见分晓。 起风了，寒风在旷野里找到了几个落单的雪块， 用呜呜的歌唱做伴奏， 推动它们跑来跑去，推动它们围观着人们的等待和担忧。 一分钟过去了，胡蜂被黑色网络覆盖的身体开始发红发热， 但好在颈部的感染并未再向上蔓延， 蔡克涛光着上半身从雪地里起身来到了宁奕身边。 他脸色苍白，嘴唇青紫， 好在身上看不到任何发黑的血管和变异感染症状， 只有肩膀上那一块尚未愈合的伤口证明着他之前的遭遇。 那伤口呈圆形，直径大概有一元硬币大小， 超级人类体质正在启动修复机制，宁奕在伤口皮肤破损处看见了肉芽的蠕动，也注意到了伤口里面奇怪的创面。 那不是单纯的穿刺，也不是横向切削，裸露的肌肉纤维上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小坑， 像是腐蚀的结果，也像灼烧的痕迹。 “没事？”宁奕问。 蔡克涛挤出一个惨笑：“没事，他呢？胡蜂会怎么样？” 宁奕转回头看了眼胡蜂颈部正慢慢褪去的黑色网络，心里忽的松了口气：“应该没事吧，毕竟我可是……嗯？！！！” 本想查看一下那黑色生物的状态，可当他低头查看时却发现， 就在刚刚说话的功夫，那黑色寄生物已经爬到了他身上，并且给他大腿来了蓄力一击。 “草！疼疼疼疼，咬，咬咬咬，咬了，咬了……” 宁奕踉跄着刚跑出不到十米，并在疼痛的刺激下直接进入了超级人类形态。 第385章 寄生自白 在衣服撕裂的声音中，宁奕身高暴增， 军大衣破碎飘飞，特制的宽松军装也变成了贴身泳装， 三棱刺、通讯器、手枪和烟火都被甩进了雪地， 宁奕踉跄着跑了几步，突然身子一歪直接撞进了旁边的仓库墙壁。 “库嗵！” 塑钢墙壁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变形的钢结构立柱扯偏了仓库顶， 剧烈的震动推着整排仓库的积雪一齐滑落，落雪的形成的雪墙阻碍了视线，却盖不住那哐哐的砸击和滑稽的怪叫。 “噫~~~疼疼……” 谁也没想到那玩意居然会爬到宁奕身上， 突然出现的超级人类形态把他们惊的呆在了原地。 这里面被震撼的最深的可能要数胡蜂了， 因为长于特种行动，他对大部分常见建筑的结构特点和强度都有了解， 在他的印象中，钢结构仓库的墙壁就算比不上混凝土，也绝对不应该像纸糊的一样脆弱， 宁奕的速度和力量完全超出了他的概念，他甚至失去了思考能力， 脑海中突兀的蹦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领着初代出去执行任务，嘿嘿嘿嘿哈哈哈哈，那特么不是无敌了…… 说来也怪，不知道是因为信任还是其他的考虑， 蔡克涛和胡蜂被寄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担心的要命， 可宁奕被咬的进入了超级人类形态却没人担心他会死掉。 蔡克涛重伤初愈，他一方面纳闷自己被寄生后的昏迷原因， 一方面又被宁奕的超级人类形态近距离吓了一跳， 心绪激荡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不习惯抽烟的他忽然来了感觉，便伸手去胡蜂兜里掏烟， 破烂的衣兜里没有烟盒，蔡克涛正想询问一二，却见对方冲他尴尬的摇了摇头：“没，没有烟了，你也抽烟的吗，那我回去给你申请一条。” “哦，不用不用，我就是一时兴起，想整一根，他这不缺烟。” 蔡克涛嘿嘿一笑，转头朝着盛捷招了下手：“你，你有烟……” “啊啊啊啊！”话还没说完，仓库墙洞里突然传来了宁奕愤怒的大吼。 一瞬间，除了一直坐在地上的王若干，其余所有人都双腿一软，或坐或跪的跌到了地上， 这声呐喊背后情绪让他们生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心， 巨大的悬殊和压迫感仿佛瞬间抽空了他们的力量， 就连胸腔中的呼吸都变的异常困难。 相比起其他人的勉强支撑，盛捷摔的最为彻底。 怒吼出现的一瞬间他双手刚伸进兜里去摸烟， 吼声出现的突然，腿软时浑身也使不上力气，这一跪便是全套流程，连磕头都捎带上了。 脑门和脸蛋在砂纸般雪壳上蹭了一道， 他也终于对宁奕之前自述有了最真切的认识。 宁奕之前在酒吧里跟告诉他自己就是凛冬要找的超级人类，并且可以变的很大时还遭到了他的嘲笑。 现在见证了眼前这一幕， 盛捷丝毫不再怀疑刚才自己短暂失忆后的苏醒，完全是因为宁奕手下留情。 “呃，呸，噗……”盛捷吭哧着起身，掏出烟先给自己点了一根，之后把火机塞进烟盒从雪地上推给了蔡克涛：“哎呦我草，吓死我了，吓突突了，呵呵呵呵，真牛逼，真大……” 蔡克涛给胡蜂点了一根，自己叼上一根，剩下的扔给王若干，又回头来查看胡蜂手上的伤势：“皮都没了，好在骨头没事，不发烧了应该就没事了，很快就会好的。” “嗯，你的伤也快好了。”胡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脸上表情复杂，嘴里那根烟好像有特别的味道， 每一次抽吸之后他都要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看着烟纸上被寒风冷却的焦油皱下眉头，然后再抽下一口。 盛捷扒开裤腿脚检查了一下腿上的伤，伤口完全愈合，新肤粉嫩光滑， 劫后余生没有带给他什么太过高兴的情绪，他表情严肃的盯着雪壳进入了发呆模式， 寒风趁机偷走了他手中的烟，直到烧了手他才从思考中惊醒出来。 “嘶~草！”盛捷丢掉了手里的烟，刚想说话却发现大家都在盯着仓库破口目不转睛的看着。 里面听不到宁奕的喊声了，就连砸东西的声音也停了。 又等了几秒还是没有动静， 距离最近的盛捷跟蔡克涛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声喊道：“宁奕，宁奕，你还活着吗？说句话。” “来吧，没事了，卧槽，疼死了，你们怎么不过来帮我啊，太不讲究了……” 仓库里传来的回话给胡蜂造一愣，他转头狐疑的问蔡克涛：“咱们……刚才能帮上忙吗？不会被踩死？” 蔡克涛笑着连连摆手：“别理他，他能一拳打穿超合金，捏死邢广发，谁能帮得上他啊，咱去看看。” “嗯。”胡蜂点头，蔡克涛眼神示意盛捷跟上，王若干和其他二人跟在后面， 三前两后的队形直到仓库墙下才在震惊中毁成了一排。 从仓库里展厅的条幅和地上散落的花生来看，这应该是个批发炒货的货仓， 翻转的展柜和破碎的货架可以说明刚刚这里的激烈， 可作为始作俑者的宁奕此时却着实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他光着屁股坐在沙发里正双手挤着大腿里子上的伤口， 而在他对面十几米远的地上，正跪着一个身着职业装，皮肤青紫溃烂的女性丧尸。 “说话！怎么想的！”宁奕的大吼吓了众人一跳。 跪着的丧尸也是一哆嗦，张开嘴之后沙哑的声音听着让人难受，但好在还能听得懂：“要，要，要智慧，人的。” 应该是因为这具尸体的大脑比较完整，被寄生之后它吐字清晰，一问一答非常顺利， 大家在了解了眼前这种变异生物的同时， 也对超级人类一支在自然界中的定位有了第一次直观的认识。 原来，胡蜂所带的队伍之所以能回来，完全是因为它选错了寄生对象， 这种东西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要比那个“新人类”厉害的多的多。 第386章 最优选项 仓库里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审讯， 若是不看时间背景和双方身份状况，这场审讯根本就不应该成立， 因为放在以往的任何时间地点，这场审讯都带有明显的侮辱性意味。 作为审讯者的宁奕全身赤裸不着寸缕，大喇喇的坐在货柜上挤着大腿内侧的伤口， 而被审讯者却是一名跪在地上的女性， 如果能忽略她那浸满了尸水的西装、溃烂不堪的面孔，你心里或许还能产生一丝怜悯。 然而，此刻穿着军装的旁观者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愤，反而心安理得，甚至在雀跃之余陷入了震惊当中。 因为跪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已经完全被变异生物所控制， 并且正以一个人类从未进入的视角讲述着它的阅历和认知。 这跨越物种的坦白在将末世轮廓勾勒的更加清晰的同时，也解开了之前的所有谜团。 “我们没有名字，在树林里，从母体分裂出自己，有大有小，各不相同……” 这种黑色的变异生物源于无性的分裂繁殖， 它大概在两个半月之前从母体分裂独立，并开始有了自主意识。 在它的描述中，那个给了它生命的母体非常巨大，高度超过了10米，用跟它这种黑色棘刺状身躯充满了整个山洞， 它是在一个黄昏从母体分裂出来的，当时它什么都不懂，除了感官和记忆甚至连移动都无法完成。 “我发现自己的时候就在山洞口，我不会移动，一只路过的鸟爪走了我，它成了我的第一个宿主……” 说完这句话，跪在地上的尸体低下了头，并且身体一耸一耸的开始了抽噎， 宁奕知道，这恐惧和委屈的神态都来自于女人那残破的大脑， 她是个苦命人，本来就成了丧尸现在又被征用了身体， 然而她脸上翻卷的溃烂着实人生不出一丁点的同情怜悯，反而有种惊悚的反胃。 “你好好说话，别跟我装！这具身体不是你的，你只是借着她跟我沟通，不允许你利用她向我博取同情！” “好，好好！”女尸抬起手慌乱的挡在脸前，连连点头应是：“我说，你别生气，不要杀我。” “先说。”宁奕看了一下大腿里子的伤势，见并无大碍后朝墙外的盛捷招了招手：“捷哥，帮我找到大衣，要里面的对讲机和通讯器。” “哦，好。”盛捷转身跑远，蔡克涛跟胡蜂打过招呼也跟了过去。 胡蜂在宁奕的邀请下带人从墙壁破洞进入了仓库之中， 并利用坦白前的几秒大致观察了一下仓库内的情况， 这仓库长度应该超过了200米，两侧除了店铺的展厅就是堆积如山的货品， 中间空地上摔了一堆破碎的尸体，不用问也知道出自宁奕之手， 店铺牌匾多以炒货干果命名，这应该是个贩售花生瓜子一类货品的仓库， 满地的花生可以证实这种推测，只是打斗碾碎了太多，有点可惜， 毕竟凛冬城内已经吃不到这种东西了。 那变异生物好像十分有眼色，等胡蜂转回身来才继续开了口。 “那只鸟把我吞进了肚子，我在挣扎中破碎了它的消化道，并在它坠落地面之后摸索着连接了它的大脑和神经……” 变异生物曾企图控制着那只已经死亡的鸟重新飞起来，却不想在起身之前又成了其他变异生物的猎物， 第二次抓住它的是一只长了满身尖刺的大蛇， 根据它描述，那大蛇的长度应该超过了十米，全身尖刺一尺多长，锋利无比， 行走时尖刺全部向后，捕猎时则前后交错。 为了让宁奕更直观知道那条蛇有多粗， 它居然坐在地上抬起了女尸的大腿：“有大腿根这么粗。” “啧！行了，草，你放老实点！” 裙子底下腐败溃烂的走光让宁奕胃里一阵翻腾， 职业装和跪姿又让他想起了在家具厂外被他一枪定到地上的那个女人。 看着被寄生物控制的尸体，宁奕莫名的生出了点火气， 他感觉人就算死了也不应该被别的生物操控，更不应该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宁奕感觉到了被冒犯的愤怒， 人可以杀人，人可以羞辱人， 无论多凶残，多无耻，那都是人和人之间的事， 但，人不应该被一个寄生虫来回摆弄，颠来倒去。 “你特么跪好！不准你再随意动弹她的尸体，否则我摔死你，我知道你怕摔。” 宁奕的话击中了对方七寸，没有理会女人那张脸上露出的惊讶，宁奕继续了自己话题： “你别想唬我，我跟你的同类接触过，你寄生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女尸跪好之后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三个词：“活着，智慧，繁衍。” “繁衍？！”胡蜂瞳孔一缩，他回头看了眼宁奕又连忙看向女尸问道：“你特么不会在我们身上产卵了吧！” “不会，我不会产卵。”女尸连连摆手，控制着她行为的变异绒球竟因为恐惧从她眼睛里钻出来了一瞬。 “呕！嗝~”王若干毫无征兆的干呕吓了胡蜂一哆嗦， 像是感觉自己很丢脸，他连忙侧走几步尴尬的撇过了头，不敢再去看胡蜂的眼睛。 “继续。”宁奕冷声问道：“你会成为下一个母体吗？” “不会……” 让宁奕怎么也没想到是，他之前猜想居然居然是正确的。 这种生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的，却在本能的驱使下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它无法像母体那样用分裂自己的方式来繁衍后代， 但它在寄生了一只怀孕猿猴后却惊奇的发现它可以将遗传物质注入宿主胚胎， 那只母胎中的猴子在出生之前就被寄生了， 出生之后的寄生体与宿主浑然天成，并完美的获取了猿猴的行为习惯。 当时以它的知识储备和思考能力并不足以弄明白这段经历意味着什么， 这段记忆一直被它保存在身体之中，直到它寄生了第一个丧尸之后才在人类的智慧里找到了解释， 它知道自己可以利用这种方式繁殖种群，可以避免灭亡，甚至可以通过搭载人类的方式在进化之路上进行质的跳跃。 从那一刻起，基数庞大的人类成了它最优的宿主选项。 第387章 何去何从 它说自己寄生人类的过程就像是在拆盲盒， 人的体质不同，知识储备和思考能力也千差万别。 它想希望寄生的人类个体要足够强壮，足够聪明，足够漂亮。 “这是跟潜行者一样的标准。”宁奕看着胡蜂小声说道。 胡蜂一脸难受的点点头，此时捧着破烂衣服回来的蔡克涛和盛捷好像让他想起了什么， 他皱紧眉头问道：“对了！为什么寄生蔡克涛那么久才蔓延到肩膀上面，而对我却那么快，这里面有什么不同！” 那女尸先是一怔，然后竟然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宁奕：“今天之前，我的寄生从未失败过， 通常情况下融入宿主体内只需要几秒钟， 我会在接触的第一时间连接宿主全身的痛觉神经，这样就不怕宿主的反抗和剥离， 控制丧尸和尸体最容易，因为他们不会反抗，但我更喜欢活人，因为活人的大脑更加完整。 你们很特殊，我从未遇见过对我产生排斥，并差点杀死我的宿主。” 女尸伸出手指向蔡克涛道：“他是第一个。” 转回头来，女尸歪着脑又看向了宁奕：“你是最可怕的。” 大家被这话弄糊涂了，一时之间没明白其中的深意， 面面相觑之后盛捷不耐烦的开口道：“你特么有话就直说，说相声呢，还要个捧哏的接一下你才肯说下一句，快点的，我们脾气不好。” 他说完几步走到宁奕身边，将对讲机和通讯器递到了宁奕手里：“快点让人送点衣服来，这两天确实不冷，但你大冬天的光个腚也不是个事啊。” 不等宁奕回话，他又转过身指了指地上寄生女尸：“继续。” “嗯。”女尸只是答应了一声，她挺直身体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却一直都在看着进屋的蔡克涛，好像要等所有人都站定之后才能开口说话。 几次反常的举动让宁奕彻底确定了一件事， 这种寄生物不仅在语言特点上完全取决于宿主的习惯， 行事风格和动作也是如此。 跟之前视频中那个大型个体的自白一样， 这种变异生物智商很低，它们或许有记忆，但必须要在大脑的加持下才能完成复杂的思考和判断， 就像面前这个个体，举手投足完全就是个职场女性的样子。 果然，蔡克涛在宁奕身边站定之后，女尸开口了：“我的病毒会把任何正常生物丧尸化，但他没有。” 女尸指着蔡克涛的肩膀说道：“我可以刺破他的皮肤，却钻不进主动脉血管，我成功的连接了他的痛觉神经，可也只维持了一会。 连接切断时他陷入了昏迷，我却因为他骤然收紧的肌肉纤维而无法脱身， 很快我就感觉不到他的脉搏、心跳和大脑了，之后他开始发烧……” 女尸说到这开始哆嗦，她用一种回忆噩梦似得语调说道：“太可怕了，他企图用高烧来杀死我，我却无法脱身，要不是跳伞那瞬间他改变了肌肉张力，我可能已经死了。” “卧槽！”盛捷扒着蔡克涛肩膀上刚刚愈合的伤口看了眼，嘴里不可置信的感叹道：“蔡哥这么牛逼啊。” “啧！你别闹，听它说。”蔡克涛没好气的打掉了盛捷的手，抬头却见宁奕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宁奕的内心被刚刚那一席话掀起了波浪。 困敌，歼敌…… 看似高明，却总好像带着一股狠劲。 这到底是超级人类特有的防御机制，还是类似细胞因子风暴的同归于尽呢？ “他是正常人。”女尸指了下胡蜂，又立马纠正道：“他一开始是正常人，后来就跟第一个一样了。” 忽然间，那张腐烂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女尸的目光挪向宁奕，缓缓开口道：“你最特别，你的血液对我有毒，我无法感染你，你却差一点清除了我，你比他们都厉害。” “没了？”宁奕检查了一下大腿内侧的伤口， 摆手示意所有人退后，抄起对讲机呼叫了胖子：“胖子，给从里到外找一套衣服鞋子。” 话音刚落，蔡克涛略显无奈的脸就闯进了视线：“我呢，你让我光膀子啊。” “哦！”宁奕连忙改口：“两套，两……” 身后，胡蜂扯着身上破碎的衣服，清了清嗓子：“咳咳。” “嗐，你看我这……”宁奕尬笑着再次纠正：“三套啊，胖子给我弄三套行头来， 一套一米九的，另外两套衣服要幺八五的。” 说完他回身把对讲机和通讯器放到了柜台上， 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货架立柱，拖着就向对面尸体走了过去。 “你，你要杀我？”被寄生控制的女尸惊恐后退：“别杀我，我还有价值，我还知道一些别的消息，别杀我，我是第一次来华国，是你们带我来的。” “呜～～呜～～”宁奕轮动钢管在空中抽出了破风声：“我留着你干什么，你这么危险我放你去祸害别人？” 一见宁奕没有停步的意思，被寄生的女尸连忙起身向后跑去：“别杀我，我还有别的能力，我可以控制其他动物，我可以了解其他动物的想法。” “我知道。”宁奕一脚踢飞面前柜台将踉跄奔出十几米的女尸砸到了下面， 甩出的铁管一击便打断了她的手臂：“听说你没有骨头，特别怕摔，怕砸，怕枪击，对吗？” “对，对对。”应该是已经恐惧到了机智，被变异生物控制的尸体居然将头转向了后背：“你说的都对，但还有一点你不知道。” “说。”宁奕撅着嘴示意道：“说实话，不杀你。” “我们同一物种的个体也存在很大诧异， 大个体的可以彼此融合分裂，但他们离开宿主之后就会立刻失去记忆， 我是小个体，我更隐蔽，虽然不如大个体那样强壮，但我可以携带记忆，我可以学习，我比大个体更高级。” 那张脸上的惊恐甚至撕裂了腐败的皮肉，宁奕丝毫不怀疑这种东西的求生欲望， 可除了它更高级也更危险之外，宁奕暂时没想到留下它的理由。 嘶～能读取记忆，控制身体，要不……送凛冬研究一下？ 宁奕犹豫的转身望向身后，胡蜂和蔡克涛等人还在原地，可他们好像没有给任何建议的打算，只是在等宁奕做最后的定夺。 再次看向那个已经从尸体眼眶中钻出来寄生物， 宁奕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自己都感觉可笑的想法：嘶～这玩意能收了当小弟吗？ “你靠什么活着？吃肉吗？”宁奕问。 变异生物一听问话又连忙钻回了尸体之中，女尸重新开口道：“对，我吃东西，可以吃肉。” “吃的多吗？” “不多，非常少，非常少。” 第388章 我想知道他们的想法 胖子送来了三套品牌款式完全相同的行头， 大到棉衣棉裤，小到内裤袜子，所有衣物品牌样式都一样，区别只在于型号和尺码。 服装风格一改往日的战术风格，换成了偏向商务的休闲装和夹克。 宁奕对那几双鞋底扁平、鞋腰低矮的正装皮鞋很不感冒，甚至有些抵触。 曾几何时，这身行填满了他所有的向往， 在那段时间里，他无数次幻想自己成为了这种朝九晚五、西装革履的主角。 那是他在自己有限的眼界里看见的唯一一条人生出路， 似乎只有那样才能让他摆脱长久以来的窘境，步入人生的新篇章。 可现在不一样了，秩序崩塌，世界沦为蛮荒废土， 商务行为没了，上班族没了， 现在生存尚且没有保障，那些狭隘的追求也就没有了存在理由。 不安稳的环境里没必要西装笔挺，坎坷的路上却更需要防滑站稳， 光鲜干练的外表没用， 能代替绑腿功能的高腰军靴才是最实际可靠的选择。 宁奕认为自己的想法和状态是对的，因为实践出真知，一切选择都经历过生死考验。 他认为胡蜂的蔡克涛也会如自己一样，却不想这二人不仅没有抵触，反而对服装的选择十分满意，并且赞不绝口。 “这鞋可不错，放之前最少得一两千啊。”胡蜂咂吧着嘴左右看了两眼，最后靠坐柜台穿上了鞋。 胡蜂很喜欢那双皮鞋，穿上之后就不停的左右端详来回走动，脸上始终都洋溢着满意的微笑。 跟胡蜂对这种明显的鞋控比起来，蔡克涛更喜欢那件带毛领的皮夹克， 夹克的样式并不年轻，本以为只有胡蜂的气质才能完美拿捏， 却没料到蔡克涛穿上一样的帅气，不仅看不出丝毫的老态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宁奕终于明白了，原来学校里那些女生对服装样式的执着全是假的， 显黑、显瘦、显高、显胖什么的跟衣服没太大关系，主要还是看脸，看身材， 每一句对服装设计的控诉都在坦白并曝光着你的不完美。 “保温杯带了吗？”宁奕自顾自的穿好鞋袜裤子，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货柜。 “这呢。”胖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号口杯递了过来：“我让人特意找的进口保温杯，不锈钢厚壁的质量可好了，大哥，你要装啥啊，你要喝热水啊？” “呵呵，不是。”宁奕接过保温杯在手里掂了掂，很沉实， 大小也合适，完全可以把那个小东西放里面，不过……真的要把它留在身边吗？ 迈出去的脚步停住了，宁奕转回身看向胡蜂：“你要把它带回凛冬吗？” 一瞬的迟疑后，胡蜂缓缓的摇了摇头，前后不过两秒就拿定了主意。 “不带。” “嗯？！” 对于胡蜂这个决定宁奕很是意外，以他的对凛冬的了解，那些科学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如此新奇的生物的， “新人类”尚且让他们趋之若鹜，这种可以直接控制大脑的寄生体绝对会成为争相研究的对象，胡蜂为什么不想将它带回凛冬呢？ 胡蜂似乎看出了宁奕的疑惑， 他叹了口气，眼睛快速眨动像是在思考如何解释自己的决定， 可过了五六秒他都没能再次开口，这个理由似乎复杂的过分，让他一时之间无法说清。 宁奕一笑扬起手中保温杯向着货柜走了过去：“没关系，你不要我要！诶~嘿嘿，不要白不要。” 一步三晃流里流气的走到近前，右脚踩上货架，胳膊肘拄住膝盖，居高临下的说道：“听好了，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以后在这杯里呆着，跟着我，听话，当个宠物，我保你不死。第二、我现在整死你，选吧，快点，我赶时间。” 那尸体没吱声，它盯着宁奕久久未语，溃烂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就好像在想为什么会有这么白痴的问题，这还用选吗？ “诶？你什么眼神？怎么的？我不够格啊？”宁奕一撇嘴，从胖子兜里掏出烟盒， 叼上一根吸了口，将烟气吐向寄生物控制的尸体，冷声说道： “我这人讲理，从来不欺负人，我不是给你选择的机会了吗？ 要么同意，要么死，你现在还有三秒钟时间，三……” “我同意，同意，唉~”宁奕刚说了一个字，那女尸就抬起头慌张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之后泄了气似得咣当一下躺回地面，脸上满是无奈。 “嘶~”宁奕转头看向胖子，问道：“胖子，你看它是不是不服？” “啊？不服？我不知道啊。”胖子嘴上说着不知道，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凶狠， 他盯着地上的尸体慢慢咬紧嘴唇，那两根骨刺也慢慢的从领口钻了出来， 地上这具尸体不像“新人类”， 胖子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可以说话的丧尸， 更不知道宁奕为什么要把一具残破的尸体装进保温杯， 他只是单纯的敌视一切跟宁奕对着干的人和事。 作为胖子的主力武器，这两根骨刺一出现就将地上的尸体吓了一哆嗦， 相比于这种程度的意外，身后的胡蜂等人反应更加明显。 “哎！卧槽！这兄弟咋了！” “什么情况！” “幽灵！幽灵！”王若干隔着柜台推了把蔡克涛， 他想让蔡克涛进入戒备状态， 却换来蔡克涛一个看傻子似得眼神：“38号若干同志，请你淡定，那是初代的弟弟，没有危险。” “哦。”王若干松了口气，脸上尴尬一闪而逝。 那寄生物却突然对宁奕身份产生了好奇：“你是什么人？你身体里到底是什么毒素？又为什么要跟凛冬合作？” 盛捷拉着王若干和另外两名战士在远处抽烟， 胡蜂和蔡克涛慢慢靠了过来，他们没到跟前，只是站在两三米远的地方等着宁奕的下一步动作。 “超级人类听说过吗？”宁奕的脸冷了下来，他有点失去耐心了。 女尸点点头：“我在‘新人类’的记忆中见过相关信息，应该是一样的……” 货架上方骤然亮起的紫色眸子不仅截住了女尸的话，还让它像触电似得哆嗦了起来。 蔡克涛和胖子料到会有这么一遭，早早的就撇过头不去看宁奕眼睛了， 可胡蜂完全没见识过初代的凝视， 还以为是宁奕用力踩踏货架导致了女尸颤抖， 他刚转过头想看看宁奕的表情就被那双紫色的眸子抓住了。 那一瞬间，胡蜂仿佛坠入了天旋地转的漩涡之中， 他感觉自己在迅速缩小，而面前那双眸子的拥有者却在极速放大着。 刹那间，这种对比就扩大到了他无法承受的上限， 他感觉自己正在远处仰望着一座大山，他想知道这座山到底有多高，可山顶却插入了云霄之中，他看不清。 他想走进一些看个仔细，可那座山却忽然动了， 他肝胆俱裂的发现那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人！ 巨人转过头来的瞬间，云端露出了一双闪着紫芒的眼睛！ 眼神中的轻蔑和藐视让他从灵魂深处体会到了绝望的滋味，身体像是冻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半步。 天崩地裂飞沙走石中，那巨人遥遥的抬起一只脚对准他的头顶踹了过来。 迎面飞来了一座山！宛如实质的压迫彻底击溃了他的神经！ 胡蜂的强撑在视线完全变黑之后彻底崩溃了。 听觉和触觉还在，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前跌了出去。 “咣当！”胡蜂先是踉跄了两步，结果脚下绊蒜，一口就欻（chuā）上了女尸的脸。 宁奕一惊：“诶？他怎么了！蔡哥，胡蜂抽了！” “哎呦，卧槽！他看你眼睛了，啧啧，胡蜂，你醒醒！”蔡克涛奔过来去拉胡蜂，盛捷等人也闻声赶了过来， 胖子从兜里掏出纸巾，笑着跟宁奕交换了一下眼神，小声道： “大哥，你得跟他说说情况才行，你那双眼睛一般人受不了，我去帮忙。” “嗯，去吧。”宁奕无奈的点头答应。 满脸污秽的胡蜂被抬去了换衣服的柜台， 女尸的那张脸重新出现，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胡蜂这一口恰到好处的欻中了女尸那几乎腐烂殆尽的鼻子。 碎肉当啷到女尸左脸上， 宁奕在那竖直向上的鼻孔里看见了水流一般此起彼伏的寄生物， 刚刚那个眼神对它杀伤巨大，尸体眼睛瞪的溜圆，还在抽搐， 嘴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奕挑起左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道：“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想留着你是我感觉你可能有用， 你不委屈，我跟那个什么狗屁‘新人类’不一样， 我体内没有丧尸病毒， 凡是跟我接触的变异生物和丧尸都会被清除体内的病毒。 我是第一个超级人类，他们叫我初代。喏！” 宁奕将保温杯立在了尸体旁，小声道：“现在不用你回答了，同意的话就进去，三……” “咳咳咳咳，呕！咳……”身后传来胡蜂疯了似得呕吐， 眼前尸体的鼻孔中缓缓钻出了一条蠕动的黑色条带， 体积与一根正常铅笔相仿，它拉着从尸体中带出的粘液脓水，顺着尸体脸颊滑落， 在地上沾了不少破碎花生壳，正要接触到保温杯就被宁奕垫着纸从地上捡了起来。 “我给你擦擦！草！真特么恶心。” 宁奕垫着纸，龇牙咧嘴的掐住了黑色寄生物的一头，另一只手用纸开始了纵向的撸拽。 “哎呀，真恶心！草，你特么……” 嘴上骂骂咧咧，宁奕却越擦越心惊，这东西的手感像一条皮带似得非常坚韧，可弹性又好的出奇， 每一次撸拽都会把它拉至原来的两三倍长，若不是怕整死了，他还真想试试这玩意到底能拉多长。 粘液擦净，宁奕拿起保温杯小心翼翼的将它扔了进去。 “当啷！” 保温杯拧好盖子在耳边晃了晃，宁奕抄起皮夹克，笑道： “走啊？一会派人来找找，看看有多少可以带回去的干果炒货。” ……………… 宁奕带着几人走出货物批发区再次来到商场前空地时， 之前堆满物资的卡车已经开走了，第二辆卡车即将满载， 门口的烤箱已经点火养炭，准备开始下一波的烧烤之旅。 王若干一眼就看见了停在门口旁边的59式坦克：“卧槽！你们有坦克！” “有，嘿嘿，还有悍马呢，走，我给你们看看。” 胖子给宁奕递了个眼神，然后拉着三个战士去了悍马车那边。 盛捷侧着头拽了拽宁奕的袖子，手指商场门口的烤箱问道：“我，现在能吃了吧？喝点酒啥的……” “嗯，去吧。” “不会感染？”盛捷再次确认。 宁奕摇头：“不会，去吃吧。” “好嘞。”盛捷回身一拉蔡克涛：“蔡哥，走啊，你媳妇还在呢，一会咱喝点。” 转眼间，原地只剩下了宁奕跟胡蜂。 “烤的……烤的什么？”胡蜂疑惑的问：“为什么会感染？” “就是前段时间那种怪鸟。”宁奕向门口伸手，示意胡蜂跟自己过去看看。 胡蜂不但脚步未动，反而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四个翅膀，四个爪子的？” “对。”得到宁奕的肯定答复后， 胡蜂眼角狠狠的抽动了两下，脸上浮现的苦笑里突然出现了无奈和心痛，甚至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就是，飞进内城，感染了指挥官的那种？” “对。”宁奕停住脚步郑重的答应道：“应该就是那种。” “嗯！”胡蜂用力的点点头，再不迟疑的向着门口走去，隔着老远就向烤摊招手喊道：“兄弟，给我烤一个，要火大点，大火！” “好嘞！”远处传来了爽快的应答：“吃辣椒吗？” “吃！有酒吗？”胡蜂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有，来来来……” “叮！”宁奕刚走没几步，通讯器就进了呼叫。 吕老第一次独自出现在了屏幕之中：“孩子，我们今天开模准备做一些反器材狙击步枪，剩了一块材料，想给你做一把手枪，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呃……”宁奕摸了摸肋下的三棱刺，又掏出了格洛克握在手里试了试：“确实是有点小了。” “呵~你要大的手枪啊？”吕老笑着向右面看了眼，不知道在跟谁交换意见，宁奕只听到那边有好几个人在笑。 “大块头用大手枪可以。”吕老罕见的点了根烟，稍一琢磨就说了个型号：“左轮怎么样？m500，12.7毫米大口径转轮手枪，胖小子把图纸调出来给他看看。” “好嘞。”视频那头键盘声连响，不一会王昊面前的电脑上就出现了一把身材修长的左轮大手枪， 枪管修长，结构简单，通体雪白铮亮，正符合宁奕心里的预期。 “行……”宁奕刚想答应下来，停车场西面的公路上突然出现了一台白色倭系越野车。 这辆车开的不慢，下了桥面直奔停车场方向而来， 周围负责戒备的变种人立马发出了预警。 咯咯嘣嘣的转动中，商场门左边的坦克调转炮塔对准了停车场入口。 “那把枪行吗？”吕老在通讯器里问。 宁奕低头一笑：“行，就这么定了，谢谢您。” “嗐！这孩子，行了，你忙吧。” 通话挂断，那辆车也停了， 或许是因为坦克给的压力，他并没有将车驶入停车场，而是在距离入口几十米地方下了车。 两男两女，穿着干净时尚，那个女的不仅化了妆，甚至有时间将满头秀发编成了脏脏辫。 胡蜂好像也对这几个人的出现充满了狐疑：“嗯？穿这么干净，还能做头型，你认识吗？” 宁奕摇摇头：“不认识，但我感觉他们应该是潜行者，帮我告诉胖子，让他通知大家远离这几个人。” “哦，好。”胡蜂转身走了。 “他们来干什么呀……”宁奕从兜里掏出了那个装着变异生物的保温杯。 “小黑球，你……见过潜行者吗？我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第389章 反将一军 这四个人很自信，脚步轻快且勾肩搭背有说有笑， 闲庭信步的样子就像是在结伴逛街， 宁奕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没把车开进停车场不是因为惧怕坦克， 而是故意要在这百十米的距离上尽量多的赚取眼球，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有意思。”宁奕接过胖子递来的啤酒喝了一口，小声道：“你猜他们干什么来的？” “不知道。”胖子摇摇头，晃动身体重新将冲锋枪甩上后背，又咬了一口手中鸟腿：“我告诉大家了，放心吧，对了，楼顶上还有咱们的狙击手呢。” “嚯？狙击手？”宁奕抬头向楼顶看去，夸赞道：“没看出来啊，谁安排？准头怎么样？” 胖子三两下将鸟腿塞进嘴里，骨头往地上一扔，抽出张纸抹了把嘴道： “我们几个商量的，跟游戏一个样，制高点嘛，得控制住了才行，大哥，你说打哪儿吧，我让他试一发。” “打……”宁奕抬起头寻找目标，却发现这四人已经在五十米之外站住了脚， 他们一改刚才自信满满的模样，聚在一起开始了窃窃私语，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上一眼。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绕过卡车车头看见商场门口的变种人。 宁奕从他们频繁变换的视线和震惊的表情可以大概判断出来，他们在看变种人手里的枪。 胖子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异常，他笑着看向宁奕道：“诶？大哥，你看他们不怕坦克怕枪！” “是~”宁奕哼笑着点了点头：“可能以为坦克是假的吧，枪没必要弄虚作假，就算是要虚张声势也没有必要让每个人都背上一把假枪。” “嗯嗯！大哥说的有道理。”胖子掏出烟给宁奕点了根，刚收起打火机又惊奇的提醒道：“诶？大哥，你看，他们好像要跑……” “嗯？”宁奕刚刚的注意力都在烟上，此时一看果真像胖子说的那样。 最后那个穿着狐狸皮坎肩的女孩正一手一个拽着前面的人，看样子像是要退回去， 几个人在频繁的交流着，然后竟慢慢的转过了身，转身的动作很慢，战战兢兢的样子就像转身快了会被打死似的。 “来！”宁奕在几人逃跑之前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来都来了，聊聊啊。” 其他三人没动依旧是背对着宁奕， 只有当中一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生转了回来， 他皮肤白皙，长的也挺帅，鼻梁很高，眼睛很大， 配上那两道修过的浓眉整个人看上去都多了几分英武， 只是那从前额束起又背向脑后的头发有点不伦不类，一个华国人居然扎了个武士辫。 “来啊，过来。”宁奕笑着朝他招手。 那男生挤出一个尴尬生硬的笑，双手连摆道：“不，不了，我们，不打扰，我们这就回去了。” 样貌帅气讲究，说话的声音也好听，有点播音腔的意思。 简单的一个照面就基本坐实了宁奕的猜想， 这男生要比在江城大学外面遇到的那个更有经验，更具迷惑性， 其他三人就算不及，也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过来，来。”宁奕满面春风。 那男生没敢挪动脚步，但依旧摆着手表示拒绝：“不，不了，误会，我们这就回去。” 战战兢兢样子把宁奕逗笑了：“胖子，让狙击手打他们车轱辘，打前面那个。” “好，狙击手注意，打路上那辆车。” 胖子抄起对讲机呼叫了楼上狙击手，让宁奕没想到是狙击手居然不止一个，对讲机刚放下，停车场上空就响起了枪声。 “啪啪啪啪啪……” 一瞬间，划过停车场上空的子弹击碎了那辆倭系的车窗，打爆了轮胎，打的发动机舱冒出了黑烟， 也打停了这几个人刚刚迈动的脚步。 “过来，来。”宁奕朝几人招了下手，之后便拉着胖子向身后一侧的坦克走去，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宁奕跳上坦克之后在炮塔旁边坐了下来，开始摆弄手中的保温杯。 胖子取下背后的冲锋枪站在履带护盖上指着脚下地面，急声催促道：“快点的！听见没有！磨磨唧唧的！” “诶诶！好好……”还是毛呢大衣回的话，他弯腰举手走在前面，其他三人像鹌鹑似的躲在他身后，再也找不到了刚刚的自信。 眼瞅着这几人还有二十几米就到坦克跟前了，宁奕在背后小声提醒道：“胖子，别大意，小心偷袭啊，这几个是潜行者，让他们在十米外站住。” “嗯。”胖子点头，随即抬起枪在不远处的地上打了个点。 “哒！” “站那边去！快点！” 四人被这枪声吓了一哆嗦，连忙奔去了右面的弹坑站好。 宁奕站起身将胖子拉到身后，蹲下身笑着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那两个小姐姐，处对象吗？” 第390章 潜行者的本质 “啊？”宁奕和颜悦色的问话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之前还因为枪弹噤若寒蝉的四人突然松了口气，看向宁奕的眼神里也没了刚刚的恐惧， 尤其那两个女的，好像在用笑盈盈的眼波流转回应着宁奕的问话。 与此同时，商场门口也出现了一阵骚动， 狙击手在楼上的枪声把楼里零元购的几个人赶了出来。 黛西一出门就冲进了蔡克涛的怀里。 露娜和蒋华刚看见被胖子喝止在空地上的两男两女，就听到了宁奕问话。 “处对象？”露娜和蒋华面面相觑，人家来的明显是两对，宁奕怎么上来就问处对象呢，抢人女朋友？ 胡蜂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他眼神询问盛捷，却见大脑门正忙着往嘴里招呼鸟肉， 腮帮子鼓鼓的说不出话，只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胡蜂不好意思跟刚刚出来的露娜等人搭话， 他转头去找王若干，却发现这小子为了躲避烧烤的香味正跟另外两名普通士兵远远的蹲在雪地里抽烟。 曹红娇被露娜和其他人的样子逗笑了，连忙小声解释道：“别说话，他试探那几个人呢。” “试探？”露娜看了眼被蔡克涛抱在怀里一脸满足的黛西，又抬头去看马玉：“这是在做什么？” 马玉笑着往露娜身边挪步，正准备告知当日在江大外的遭遇，坦克那边突然出现了惊慌的尖叫。 一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坦克那边。 却见那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生已经被宁奕薅着脖领子拎上了坦克，其余三人想上前救援， 却慑于胖子手中的冲锋枪只能焦急的原地叫喊。 “你抓他干什么呀！”穿着狐狸皮坎肩的女生话里带着哭音， 双手捂着嘴楚楚可怜的喊道：“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你别伤害他啊。” 身着浅蓝色牛仔棉衣的女生急的呜呜直哭，不停的原地跺脚，来回踱步。 剩下的那名男生比毛呢大衣要矮一些， 他穿了一件特别厚实臃肿的运动品牌羽绒服，眼睛虽不如毛呢男生的大， 但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穿着入时讲究，放在之前的大学里也绝对是受女生追捧的那种类型， 尤其是那头打着卷的酒红色头发， 不仅长短适中，那些卷还明显处在收紧状态，一看就是新烫的。 相比起两名女孩的激动，此时他的表现可以用异常冷静来形容， 或者说，他有些纳闷， 他两只手各抓一个同伴的衣服，防止二人冲过去送死，却将视线投向了商场门口这边， 那紧皱的眉头里好像藏着十万个为什么似的，纠结极了。 “啊啊啊啊！你放开我！” 被抓上坦克的男生刚喊了一句，宁奕就将他单手提起，对准胸口打出了一拳。 “砰！” 胡蜂被吓了一哆嗦，宁奕的这一拳早有迹象，毛呢大衣也提前用手进行了格挡， 可当拳头打出的一瞬间，所有的格挡和躲闪都变成了徒劳的挣扎。 这一拳正中前胸，男生被击中的瞬间像是中了枪， 他停止了挣扎和抵抗，浑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却丝毫没有移动丁点的位置。 周围安静了。 宁奕松开掐着他的肩膀的手，退后两步自顾自的撩开后衣襟去抽伞兵刀。 没了阻挡，大家终于可以直接看到那男生的模样， 可他的样子却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 刚刚那一拳把他的小臂打进了胸腔，折断的小臂插进前胸，大臂却还保持着之前双臂交叉的姿势。 前胸凹陷，后背高高隆起，圆睁的双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的惊恐， 要说最让人感到惊悚的，还是那从他嘴里伸出了一半的螯钳。 这个螯钳从下牙床斜着向上撑开了两侧嘴角， 样子像极了一个掰开的大螃蟹爪，外侧圆润光滑，内侧却带着锋利如刀的锯齿。 可能是由于外力的打击才暴露了这个诡异口器， 它伸出的角度并不对衬，左侧嘴角只露出了一个尖，右侧却长的像一把虎齿匕首。 这一拳以后那两个泣不成声的女生也结束了浮夸的表演，她们跟剩下的那名男生一样，开始了跟胖子面无表情的对视。 “他要干什么？”胡蜂抬头去看台阶上的马玉：“宁奕要干什么？” 不等马玉回答，胖子突然朝天打了一枪：“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众人就见宁奕用匕首划破了指尖，之后一脚将毛呢大衣踹躺，把指尖血滴进了他的嘴里。 血滴入口，宁奕又突然拽着他的脚踝像扔链球一般将他甩了出去。 这一下用力极大，被一拳轰塌了胸口的毛呢大衣男生至少飞出了50米，在空中他没有丝毫动作，却在坠入死车堆之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吼。 “呵吼啊啊啊啊！” 这吼叫就像脱轨的列车摩擦铁轨时发出的声音，艰涩难听，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宁奕看了眼十几米外三个来访者，跟刚刚撕心裂肺的关切截然相反， 不知道是因为被拆穿了诡计，还是认为逃跑无望，今日必死， 他们此刻面无表情，冷漠到了极点， 就像被扔出去那人他们不曾相识一般。 “呵呵。”这是宁奕第一次见潜行者对同伴的态度， 配合时默契如知己，败露时冷漠如冰霜， 嘶~他们主要是合作共赢吗？ 想法刚一出现，毛呢大衣就从车堆里站了起来。 比刚才要高大不少，身高在两米五左右，外形却已经跟人类没有了太大关系，并且还在一点点的偏离。 “啧！”宁奕头疼的点了根烟，指关节敲了敲炮塔盖：“瞄准他，听我口令再开炮。” “是！”炮塔里传来了炮手的回应，齿轮衔接声中炮口调转，潜行者也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最初阶段的变化。 跟宁奕的推测基本一致，潜行者由变种人演变而来，是变种人在头部出现变异并且完全失去自主意识之前的另一种走向。 大部分变种人在头部发生变异之后都会失去理智，成为攻击性极强的怪物， 而潜行者则会提前找一处僻静地，安静的熬过痛苦，等待转化完成。 相比于失控的变种人，潜行者只是多了个转化的过程，就像之前在工事对面村里遇到的那个变种人一样。 宁奕的血让这个潜行者进入了狂躁状态， 他手心里长出的骨刺大概有半米多长， 腿上的骨刺不在足底钻出，而是顺着大腿的走势从膝盖里钻出来的， 小腿和脚掌成了装饰，他俯身在地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四足锥脚的虫子。 嘴里那个横向螯钳似的口器居然在这时脱了出来， 钳子后面有一个折叠的骨板，伸直以后长度虽不足一米，却弹射有力，灵活无比。 “啧！”宁奕用力咬了下嘴唇，上一个潜行者因为太过恶心被他直接打死了， 这个潜行者虽然不至于那么肉麻恶心，但这蜻蜓幼虫一样的口器怎么看都让人不寒而栗。 宁奕看了眼他剩下的那三个同伴，那一男两女依旧保持着面谈似的冷漠， 好像远处那个怪物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宁奕对于潜行者的疑惑和认识都多了一分：“嘶~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呢。 失控的变种人约等于潜行者，那……潜行者是不是进化失败的丧尸呢？如果潜行者遇上新人类，谁会更胜一筹。” “当当当……”兜里的保温杯发出了微弱了敲击声，宁奕才想起来那里面还有个小黑球。 应该让他试试能不能寄生潜行者。 宁奕朝着那两个女生招了招手：“你过来！不是处对象吗？我给你喝个好东西……” 终于那两个女生不再是面瘫表情了， 穿着狐狸皮坎肩的高个女生看向了身旁穿着牛仔棉服的妹子， 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视了好几秒才转头看向了宁奕：“你……你开玩笑的吗？” “没有啊。”宁奕摇摇头，举起手中保温杯笑道：“你来，这里面有好东西，咱俩不处对象吗？” “你der吧！”高个女生爆了粗口。 宁奕瞬间收起笑容，拍了下炮塔冷声道：“开炮！” “库通！”59式坦克猛地晃了一下，骤然射出的炮弹卷起了周围积雪，刚刚爬上车顶的变身潜行者被炮弹迎面击中。 炮弹摧枯拉朽般的从头贯穿到尾， 潜行者一瞬间化成了漫天血雾残渣，剧烈的爆炸紧随而至，停车场上成片的死车被炸开了一个豁口，车里残存的油料引发了熊熊烈火。 “嘶~坦克打人，能直接触发引信吗？怎么看着好像打车上才爆炸的呢？” 宁奕有点纳闷，心里的疑问刚刚出现，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娇柔的声音：“我，我，我来了。” “哦，喏，闭眼睛，把这个喝了。” 第391章 潜行者小丽 宁奕离开炮塔在坦克边缘的履带护板上蹲了下来， 右手端着保温杯，左手朝着女孩勾了勾，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容：“来，过来，来，把眼睛闭上。” 那女孩脸色晒白，眉头微蹙，紧张咽了口口水，脚步不进反退：“大，大哥，我，不，不喝行吗？” “呵~”宁奕笑了，这女孩唇红齿白，身材窈窕，气质绝佳，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 若是放到以前，无论在哪儿，她都一定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不向往娇俏的容颜，可现在跟之前不一样啊！ 寒冬凛冽，食物短缺，变异生物横行无忌， 活着都是问题，正常人哪儿还有功夫化妆打扮，潜行者会不知道这点吗？ 远处停车场上正烧着熊熊大火，炮弹炸出了一片空地，周遭的汽车无一幸免，不是着了火，就是底朝天。 刚刚这女孩退走几步之后一直在回头回脑的看那边情况， 那样子好像不太愿意相信自己同伴已经死了。 “喂！有名字吗，叫什么？” “啊！”女孩被宁奕冷不防的问话吓了一跳， 她身体一抖，猛的吸了口气，双手住捂胸口，瞪着那双大眼睛看了宁奕两三秒，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小小丽，叫我小丽就行，大哥，你能放我走吗，求你了。” 女孩声音清脆，一席话说的可怜巴巴，可在最后一个字出口后，宁奕从她嘴里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呵呵，还装。” 远处那两个面无表情，眼前这个又连哄带骗的明显不想就范，宁奕不打算再等了， 他准备在下手之前看看同伴们的反应并给大家一个信号， 毕竟潜行者对于自己这些人来说还很陌生。 可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余光中那个女孩忽然动了！ 视角光线波动，耳边传来劲风，一个黑影迎着宁奕面门射了过来！ “砰！” 近在咫尺的黑影被宁奕一把攥在了手里。 形状扁平，手感坚韧，两侧长有尖刺， 这东西他见过不止一次，扁带一样的舌头，果然是熟悉的影子。 这条舌头通体暗红色，在唾液浸润下泛着金属光泽， 宽度大概在五厘米左右，厚度不到一厘米，两侧的尖刺密集错落，长短不一，却犹如匕首般尖锐锋利。 商场门口传来了同伴的惊呼， 很显然，潜行者的舌头吓了他们一跳， 在确定宁奕没有受伤之后，惊呼又很快弱化成了议论和提醒。 “宁奕，小心啊！”蔡克涛将黛西塞进露娜怀里， 眼神制止了马玉等人上前查探的冲动，急声道：“你们帮我看着小西，我去看看，都别动啊，在这等着！” 说完他一步跳下台阶，直接从兜里抽出了匕首。 战术匕首在阳光下闪着的寒光，小丽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想抽回自己的舌头，却发现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无法移动半分， 抓着她舌头的那只手像是一把钳子，正越掐越紧。 “来来来……”宁奕拽着舌头往自己这边带，脸上笑容和煦， 可这笑容看在小丽眼里却异常的阴森恐怖。 蔡克涛反握着匕首眨眼就跑到了跟前。 小丽想向宁奕求饶又无法闭嘴说话，摇着头呜呜的怪叫了两声，她突然一狠心合上了嘴巴。 “咯噔。” “卧槽？”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咬断自己舌头，宁奕手中一轻，重心不稳险些坐了个屁墩。 小丽在蔡克涛的匕首攮过来之前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她吓坏了， 蔡克涛刚刚跑的那几步速度极快，她知道自己想凭速度逃走根本不可能， 宁奕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抓住她的舌头， 又能一拳击碎毛呢大衣的手臂和前胸，这种力量和反应速度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蔡克涛反握着匕首已经走到了身前， 冷峻的面容之上那双眼睛泛起了红光，眼周血管迅速鼓胀，嘴角也呲出了尖牙。 “啊啊啊啊！”终于，小丽的情绪崩溃了，她放弃了后退， 不再去理会近在咫尺的蔡克涛，只顾着双手罩住耳朵拼命的尖叫。 蔡克涛想跟宁奕确定一下如何处置小丽，不远处又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不过这脚步不是接近，而是远离。 剩下的那一男一女两个潜行者被蔡克涛的样子吓崩溃了，他们叫都没叫，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跑。 “快！狙击手呢，多好的靶子！”宁奕的话音刚落，胖子就拿起对讲机发布了射击指令。 “啪啪啪啪……” 一时间停车场上枪声大作， 百十米外的停车场入口积雪纷飞，两个人类形态的潜行者身中数枪，栽进雪地里再没了生息。 再次目睹了同伴惨死，小丽精神近乎崩溃，她转过头仰望近在咫尺的蔡克涛，想要说些什么求饶的话， 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响动，哗哗的流水声中，她身下腾起了一团雾气。 “诶呀！啧！”蔡克涛嫌弃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宁奕，我给她捅死了啊！” “别的！”宁奕从履带护板上退后一步来到坦克正面装甲上，接着双腿用力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小丽面前。 他二话不说，绕到身后掐住了小丽脖子，直接将保温杯里的变异生物倒进了她嘴里。 “咳——” 小丽掐着喉咙长长的咳了一声，用力之大就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可已经得手的小黑球再也没出现， 保温杯里空了，蔡克涛愣了，连同远处那些观望的人群也安静了。 “你给她灌什么了？”蔡克涛抓过保温杯看了眼：“你刚才在仓库里就神神秘秘的。” 话说一半，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宁奕脸上的得意之色让蔡克涛意识到了什么：“你……你把那玩意给她喝了？！” “是啊。”宁奕点头，手指地上的潜行者道：“你看，多好，来，快起来，一会冻上了。” 穿着狼皮坎肩的小丽又有了表情，尿湿的裤子让她很不自在， 从地上站起来的动作很是别扭，可神态却不再像刚才那么惊恐了， 她尴尬，很拘谨，对宁奕毕恭毕敬的样子又像是一个仆人。 蔡克涛龇牙咧嘴的往后退了一步，很显然寄生物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胖子走过来看了眼，转回头问宁奕：“哥，这是……这是刚才那个小黑玩意吗？” “对，是我。”小丽抢在宁奕说话之前点头回应， 声音清脆，态度良好， 被她咬断的舌头并没有影响说话发音， 只是紧紧夹在一起的双腿看上去难受极了。 商场门口的人们陆续走了过来，大家各怀心思，表情也各不相同。 露娜在几个女人当中个头最高，站在人群最里面的她脸上充满了疑惑，好像没明白这女孩是怎么回事。 她身边的马玉没有疑惑，那阴沉的脸上只有敌意。 徐莹、蒋华和曹红娇待在一起，她们没往人群里面挤，而是在外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她们表情频繁变化，时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时而又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好像在听曹红娇讲上一次遇到潜行者的经历。 盛捷和王若干等人一边拦着徐彤和黛西，一边又控制不住好奇，伸着脖子往里看。 胡蜂凑过来跟宁奕交换了一下眼神，又从上到下好奇的打量了一遍小丽：“这是刚才咬了我们的那个变异生物吗，就是……从南亚带回来那个？” “对！”小丽抬头看了眼宁奕，之后转向胡蜂笑道：“您刚才咬掉了我的鼻子。” “呕~”胡蜂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嘴唇紧紧抿在一起，腮帮子也绷了起来。 “太牛逼了！”宁奕由衷的赞叹了一句，知道这事的人并不多，现在从小丽嘴里说出来最起码能证明一件事——寄生物是可以保存宿主记忆的。 他想问问这变异生物到底能留存多少人的记忆，若是寄生一个就能完整的复制一个，那岂不是逆天了！ 可话还没说出口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刚刚欻掉丧尸鼻子的画面，胡蜂脸色铁青的鼓起了腮帮子，手忙脚乱的扒动人群想要冲出去，看样子好像马上就要吐了。 “快，让……”宁奕刚说了两个字，胡蜂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盛捷在外面刚踮起脚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见分开的人群中飞出了一团东西：“噗！” 这一口兜头盖脸给盛捷喷了个匀匀乎乎。 “对，对不……呕！”胡蜂弯着腰从盛捷身边跑过。 盛捷懵逼了，他抹了把脸刚要问问什么情况， 呕吐物特有的味道就冲进了鼻子，刹那间胃里翻涌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呕~你！你，你大爷……咳，呕！哇！” 第392章 意想不到的问题 胡蜂吐了两口感觉恶心稍有缓解，准备跟盛捷道歉， 可一转身就看见那个大脑门满脸满头全都是嚼碎的鸟肉和啤酒， 一瞬间胃里又开始了翻江倒海， 肚子里所剩不多的那点东西再也保不住了。 两个刚灌了一肚子啤酒的男人在停车场上狂呕不止， 为了不打扰他们的情绪释放，其他人都逃也似得远远躲了开去。 盛捷刚才那模样杀伤力太大，众人退回商场门口时脸色都不算太好。 “快快快！喝点酒压一压。”胖子跑前跑后的给大家递酒，企图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宁奕则带着被寄生的小丽向坦克走了过去， 寄生生物对人群中那三个正常士兵依然存在威胁， 宁奕准备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问问有关潜行者的内幕消息， 可刚走到一半，就听见闫明在后面叫自己：“哥，哥！你来下，我有事跟你说。” “嗯？”宁奕循声望去，发现闫明正在商场门口旁向自己招手：“哥，你来一下。” “你去坦克边上等我，先搜集一下小丽脑海里的记忆，我一会过来。” 宁奕说完就迎着闫明走了过去，两人在距离商场大门十几米的地方相遇，闫明拉着宁奕走到墙根地下，翘着脚在耳边小声道： “哥，她现在是不是没有威胁了啊？要不你让她换条裤子呢？一个女孩子在大冬天尿了裤子，多难堪啊。” “嘶~”宁奕为难的挠了挠头，要是按照闫明这么想问题就复杂了。 站在坦克旁边的那具身体属于之前的主人， 宁奕不知道被寄生过的大脑还能否恢复原来的意识，但他能看的出来，现在那具身体并不舒服。 “行，我知道了。”宁奕笑着在闫明头上拍了拍：“你先跟马玉她们在一起待着，我会考虑你意见。” “哦~”闫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点头之后转身跑了。 宁奕目送闫明跑回商场门口，又看见蔡克涛提着两桶啤酒走了出来， 他把一桶递到宁奕手里，又指了指坦克旁边的小丽，笑道：“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挺好奇的，正好回去也能跟张将军汇报一下。” “嗯。”宁奕答应了蔡克涛的提议，远处胡蜂还在跟盛捷对着呕吐， 咯咯嘎嘎的长腔短调互相交错，乍一听好像还有点韵律节奏。 蔡克涛搂着宁奕肩膀指了指坦克方向：“走吧，别看了，给胡蜂留点面子，再厉害的军人也没吃过丧尸的鼻子，你说是不是。” “呵呵，对。”宁奕轻笑点头，刚走两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诶？对了，这次能多住几天不？我给你拿mp3了，曹红娇还给你找了几个什么播放器，平衡耳机的，我不太懂。” “一会我问问胡蜂，尽量请几天假。”蔡克涛脸上多了些向往，走了没几步又问道： “对了，播放器好使吗？里面的歌怎么样？多吗？” “哎呦。”宁奕摸了摸鼻子：“都没电了，没来得及充电，回去再看吧。” “好嘞。”蔡克涛一步跳上了坦克，宁奕紧随其后，上了坦克招手叫过被寄生的小丽：“我问你个事，被寄生过的大脑还能恢复自主意识吗？” “嗯，可以的。”小丽脸上的局促越来越甚，脚步来回捣动难受极了：“我，我，我有点冷，能让我换条裤子吗？” 这请求给宁奕造一愣，蔡克涛也没想到被寄生之后的身体会表现的如此同步自然。 “呃……”蔡克涛看了眼宁奕：“要不……让她换了裤子？” 宁奕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保温杯道：“你坚持一下，咱们就问几个问题，一会你就回保温杯里，潜行者的身体不适合你。” “我不想回去保温杯了。”小丽嘴唇接连颤抖，双手合十委屈巴巴的哀求道：“太憋闷了，刚才要不是你放我出来的及时我就要憋死了，这具身体很好，求您……”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寄生物不仅不想再回保温杯，还对这具潜行者的身体表示十分满意， 它说小丽的这具身体只有舌头是特殊的，除此之外她没有办法进行其他形态的变化， 它张开嘴给宁奕展示了那截被咬断的变异舌头， 原来这种扁带状的变异器管并非由原本的舌头幻化而来， 它藏在原本的舌下位置，不弹出时很薄，攻击和不攻击是完全两种形态，很有可能类似之前那种蜘蛛怪的螯足。 这根舌头现在只剩了不到5公分长，以后能不能再次长出来还不知道， 但近距离观看这恐怖的器官让宁奕同时拾起了好几段记忆。 末世爆发当天学校里就出现了拥有卷尺舌头的变异体， 柏松被丧尸感染后也是直接出现了头部变异，长出了这种舌头， 由此可见，被丧尸病毒大剂量直接感染后人类很可能会向着丧尸或者变种人两个方进行变异， 会不会有人在被感染之后马上变成潜行者宁奕还不确定， 但如果小丽只有舌头发生了变化， 那就极有可能说明了一个问题——变种人的出现并不比丧尸晚，两者同时出现，不同的只有比例，没遇到的并不意味着不存在。 宁奕又有了曾经的那种感觉，末世的一切都扑朔迷离，好像根本就无法看清。 “能，能让我换条裤子吗？我太难受了，求您让我待在这具身体里，我害怕您的眼睛，您放心，我会老老实实的，不会做危害您的事。” 小丽夹着腿哆嗦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蔡克涛没有说话，而是在一旁长长的叹了口气：“唉~” “走吧。”宁奕跳下坦克，拉着小丽的胳膊往商场走：“可以让保留这具身体，但你最好老实点，千万不要想着再去寄生别人，尽快搜索这具身体的记忆，我可能需要你带我去找他们……” “好，好的。” 为了防治在进入商场前出现意外，蔡克涛提前疏散了聚拢在门口人群，之后跟宁奕左右护送着小丽进了商场。 几人刚在门口的示意图前站定，鲁壮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去那边吧，最左边还有一些没搬完，绒衣，皮衣都有，一直走就到了。” “嗯。”宁奕点头，冲着商场左手边指了指。 小丽夹着腿向前走，蔡克涛和宁奕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当记忆互相融合，我们到底改怎么面对这么一个角色， 当寄生生物对待？还是当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 本以为只是个思考，可这个考虑转眼就到了需要面对的关口。 三人穿过悠长的走廊，在进入尚未搬空的货品区后遇到了一个女士内衣店。 变异生物控制的身体站住了脚，一脸祈求的回头望了过来。 宁奕才意识到这是个巨大的bug，若是放到之前的社会， 只要人类有能力，这种生物绝对会被消灭的一干二净， 就算抛去寄生人类的威胁， 它的存在也绝对会引发比克隆人类还要严重的伦理问题。 “去换吧。”宁奕回身拍了下蔡克涛的肩膀，快步向着大门口走去：“蔡哥，看着她，别让她跑了，我去找个地方撒泡尿。” “诶！你小子，你给我回来……” “哈哈哈哈。” 第393章 预知的矛盾 这商场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可供进出的大门，门厅上下贯通，前后两面墙上有巨大的玻璃幕墙， 增加采光的同时也给商场的整体布局平添了层次感和段落感， 不会让人觉得环境单调乏味，更有助于愉悦客户心情促进消费。 高档女士内衣店就在商场最左侧的这个门厅旁， 因为楼门入口堆满了丧尸残骸和各式杂物包装，宁奕逃跑时选择了原路返回， 蔡克涛本来还想追的，可他没想到宁奕会跑的那么快， 等他来到门厅中间的时候宁奕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远端。 “嚓！这小子怎么跑这么快！”蔡克涛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苦笑摇头， 回身时却发现小丽正在内衣店门口定定的看着自己， 小丽的腿还是交叉着夹在一起， 夕阳的昏黄斜着射进大厅，穿透被气流卷起的灰尘，最终洒在了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 年轻，漂亮，尴尬，诡异，矛盾，分裂…… 蔡克涛忽然明白宁奕逃跑的原因了， 此刻一个无法忽视的伦理性问题正摆在他眼前， 他到底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眼前这具身体？ 寄生生物？潜行者小丽？还是要考虑到二者之间的关系，用一个更加折中的态度来进行沟通对待？ 眼下这种情况跟南亚行动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他们在南亚丛林里遇到的那些变异生物体型巨大，跟小黑球的寄生方向更是完全不一样。 那些东西只会简单的拼凑肢体拾取头颅， 因为不存在长久沟通的问题，所以在果断处置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毕竟本就面目可憎的东西，杀了正好落得个眼前清净。 可现在……不太好办啊。 “唉~”蔡克涛低着头走进了内衣店对面的展厅， 他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下开始打量店里的环境， 这个店铺的商品并没有怎么被污染，店里没有残尸碎肉， 老板台前面的地上能看见一点尸体拖拽的血痕， 柜台和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帽子和头饰， 从棒球帽到水獭帽，从再到发簪发卡，只要是往头上招呼的东西这里几乎应有尽有。 蔡克涛随手在左侧的墙上拿起了一顶牛仔帽扣在头上， 他企图借着帽檐的遮挡住即将替换内裤的小丽， 可过了一分多钟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蔡克涛微抬帽檐，发现小丽正面向自己拘谨的站着， 眼睛里含着泪水，像是在征求自己的准许。 “换吧，可以换，相中哪件就拿哪件，去里面的更衣室换，我在这等你，你最好别想逃跑。” 小丽感激的连连点头：“好，好的。”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照亮，挪动步子到货架前开始挑选内衣， 蔡克涛则盯着她的背影，眉头紧蹙长长的叹了口气， 就算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已经被寄生物控制，他还是无法忽略那充满委屈的祈求眼神， 这个女孩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与正常人无异， 习惯了与人打交道，你就根本无法彻底用剥夺人权的态度对待她， 她现在是个女孩的形象，你自然而然的就会对在潜意识里将她划归到女性一列， 如果被寄生的是个男的，你可能就会放松很多，毕竟男人对男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倘若变异生物占据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躯壳，你可能又会立马对其饱以老拳，以泄心头之恨， 其实你实际面对的都是同一只控制躯壳的变异生物， 之所以会产生不同的对待，完全是因为内心固有的认知模式在起作用。 蔡克涛忽然意识到，人更在乎的是内心感受而不是实际情况， 就好比现在这种表里不一的错乱矛盾， 若是换一个场合可能会激烈上千倍万倍——新人类！ 他想到了宁奕曾想过的那个问题， 如果你的亲人以“新人类”那种病毒集合体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 相拥相认吗？还是不予理会？ 他们的意识来自于原本的记忆，除了满身病毒无法呼吸，他们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就算存在腐烂和伤口，也最起码好过被变异生物控制的傀儡。 又如果，你的亲人以“新人类”的身份兵临城下，准备攻城拔寨，将你也变成跟他们一样的状态呢？你又会怎么办？ 你会拒绝妥协，拿起武器奋力抗争，坚守你人类的生存形态， 还是会因为情感的羁绊而选择放弃抵抗，彻底就范？ 一定会有人做出不同的选择，而最终的结果也必然不会以个人的意志收场， 当生存的矛盾产生于物种和物种之间， 同化和反同化的抗争一定会碰个玉石俱焚你死我活。 蔡克涛越想越是心惊，感觉鸡皮疙瘩顺着脸颊爬上了头顶，就当他感觉内心无所适从，想要找个出口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轻轻的呼唤声。 “诶！蔡哥！” 蔡克涛转头看向右侧走廊，那里漆黑一片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刚刚消失在那边的宁奕不知什么时候上了楼， 此时他正在门厅对面的二楼朝自己招手：“嘿，我在这呢，二楼。” “你跑楼上去干嘛？下来啊，你不撒尿去了吗？” 宁奕打开火机点了根烟，吊儿郎当的笑道：“嘿嘿，尿完了呗，她换完了吗？” “没有呢。”蔡克涛转回头看向对面的内衣店。 小丽刚抱着挑选好的内衣进到了更衣室里。 可能是因为内衣一般不进行试穿的缘故，这个更衣室有些简陋，是一个位于老板吧台旁的布帘围帐， 没有什么主动的安全性可谈，只能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掩人耳目，唯一的优点就是方便拆卸占地较小。 小丽应该是无法夜视的，进了更衣室之后她并没有关掉手机亮光， 而是把手机放在了靠近里面的试衣镜旁， 由内而外的光线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映在了那本就不厚的围帐上。 蔡克涛一看之下竟有点愣神， 小丽脱掉了穿在外面的狐狸皮坎肩，搂起头发之后又脱掉了套头绒衫，再之后她脱掉了靴子，又靠着货架艰难的脱掉了尿湿的牛仔裤…… “呃，你……能帮我个忙吗？” 第394章 怪不得舍不得 “什么？”蔡克涛咽了口唾沫，一瞬的香艳让他口干舌燥， 他不了解变异生物的习性和心机，又怕这帮忙的请求里藏着什么其他的企图， 应了一声之后便转头向着宁奕招手：“你来，她要帮忙。” “啊？”宁奕一愣：“帮忙？” 话音刚落，他就在蔡克涛的注视中单手撑着二楼护栏跳了出来， 商场的举架要比住宅高了很多，尤其是第一层，通常比其他层要高上一些， 二楼到门厅地面的高度落差目测最少也有五米开外， 宁奕一跃而下，脚尖着地缓冲，竟只听得见衣摆带起的风声。 “怎么了？”他叼着烟刚走到两个商铺中间， 就见蔡克涛扬着下巴一脸苦涩的示意他看内衣店里面：“去帮忙。” “帮……”宁奕转头时，围帐里面的小丽已经脱的一丝不挂了：“有湿巾吗？我想……” “有，你等着。”回头跟同样无奈的蔡克涛交换了一下眼神，宁奕快步冲向走廊右侧。 不到一分钟就拎着一大包湿巾赶了回来，湿巾贴着地面滑进了围帐， 宁奕坐在蔡克涛身旁将手里的通讯器递了过去，叹着气说道： “凛冬刚刚发来的消息，过段时间可能会有几波强烈的暖空气陆续北上， 第一波预计会在十五天以后达到江城地界，具体会有几波气流还不确定， 但北上暖流的影响可能会持续二至三个月， 每一波暖流到达气温都会明显上升，并且冷暖空气对流会产生大量降水。” 宁奕吸了口烟，蔡克涛指着通讯器上的环流示意图问道：“那……这一大片绿色代表着什么？” “我刚才找陈宇问过了，这个绿色可以理解为种子或者孢子， 我之前看过一组南半球的城市街景图片，图片里绿色雾气笼罩了一个十字路口， 结果那路口很快就长出了粗壮的藤蔓和各种植物，没用几天就跟你看到的南亚一个样了，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植物。” 没有理会一旁震惊到呆愣的蔡克涛，宁奕眯起眼睛，砸吧着嘴回忆道： “蔡哥，你还记得吗？ 那天在综合楼里是朱老师发现了校内植物的死亡，当时我还纳闷怎么没到秋天就枯叶了呢， 结果你们走了没几天我就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找到了原因， 地里的植物之所以会死亡是因为土壤变了， 它们变成了灰白松散的沙子，农田里的垄沟都平了， 再后来就是岩石加速风化，丧尸聚堆筑巢。 陈宇之前跟我说过科学家们的猜想， 说是地球好像有了意识要重新来一次， 可我怎么总感觉重来的这次乱七八糟的呢？” 宁奕转过头看了眼一脸懵逼的蔡克涛，轻笑一声继续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想不明白，你说花盆里的土怎么就还是黑的， 裸露在山上的岩石会风化，砌在墙里的石头就没事， 蔡江龙他们村里有一条石板桥，结果你猜怎么着，碎成渣了！ 地上的石头也碎成渣了，可旁边砌在墙里的就一点事都没有， 还有这放射性元素的离奇消失， 听说医院和工程用设备里的那点放射性元素都消失了，更别说核武器、核电站、核动力航母和潜艇了， 诶？你知道吗，那个民科射线的发射位置就在咱们学校旁边。” “啊？！”蔡克涛被这个消息惊的够呛， 宁奕呵呵一笑，摊着手继续道： “牛逼吧！那个民科就是咱们江大的学长， 可你说一个藏在居民楼里的装置能有多大功率！ 咋可能一下把全世界都干废了呢？我总感觉这里面有蹊跷，啧！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哪儿不对劲。” 宁奕说完又吸了口手中烟，眼睛盯着围帐上窈窕的身影，眼神却心无杂念清澈如水， 就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花瓶，或者一件摆在展架上的摆件。” 稍顷，蔡克涛将话题拉回了通讯器上的天气问题： “诶？宁奕，你说这暖流到来对咱们会有什么影响？除了植物和降水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吗？” 宁奕抿着嘴摇了摇头，小声道：“说不准啊。植物到了动物就会陆续到达， 形势变化不会有明显的分水岭和分割线， 但这气流要是在半个月以后达到，然后再持续两三个月，首先能说明的一点就是，冬天结束了。” 宁奕转过头问蔡克涛：“你听过那句话吗？” “什么话？”蔡克涛伸手进宁奕的兜里掏烟， 刚抽出一根烟准备放进嘴里，就听身边人说道：“凛冬消退，决战开始，我们一直在等的决战提前了。” 话音刚落小丽从围帐里面走了出来， 她上身穿着内衣和狐狸皮坎肩，下身却只穿了一条内裤，光着脚丫站在地上， 双臂环抱胸前，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呃，呃……北方的冬天太，太冷了。” 宁奕满脸无奈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哎呀，你怎么不穿衣服呢？” “湿，湿了，结冰了。”虽然抖得厉害，但小丽的回答自然无比毫无违和感， 就好像寄生体融合了她所有的记忆， 这一瞬间宁奕有点愣神， 他不确定小黑球这种没有独立性格的特点究竟是好是坏， 毕竟，如果被寄生人性格太过强硬就不好控制了。 啧！还得观察观察，宁奕向走廊里面张望了一下， 发现隔着一个展厅就是售卖棉衣裤的店铺，只要出现了棉裤，其他的御寒衣物就不会太远。 “快走！我领你找棉裤去，快点……” 宁奕一马当先，小丽却哆嗦着打开了手电：“你，等，等等，里面太黑了，我看不见。” “哎呀，你快点过来，试试这条棉裤，我去给你找棉鞋，穿多大号的，早知道带个大姐过来了……” “三，三十七号。” 宁奕在前面唠唠叨叨的走着，小丽接过棉裤在后面踮着脚哆哆嗦嗦的跟着。 蔡克涛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有点纳闷，他知道这变异生物的厉害， 如果宁奕完全收复了这个生物，最起码以后不用对敌人严刑拷打就可以获取确切消息， 可……这风险是不是有点大了，要不我提醒他一下？ “叮~叮……” 想法出现的同时，手中通讯器连着进了好几条信息。 第一条来自凛冬， 说的是，凛冬将在明天发自出前沿哨所站开建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支物资车队， 这是暖流到来之前的最后一趟物资补给。 信息附带物资清单，但蔡克涛没心情查看清单。 第二条还是来自凛冬， 是关于暖流探查的报告，凛冬的无人机在绿色雾气中提取到了一些样本， 样本里包括种子、孢子和一些尚不明确的物质，研究正在进行…… 这条信息附带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架缝隙里钻出了密密麻麻植物种芽的无人机。 “这么厉害！”蔡克涛赞叹着又点开了下面的信息。 第三条来自工事里的吴乾， 【特殊形状构造部件将随明日车队从凛冬发出，不出一个星期工事即可封顶。】 封顶？工事大楼不是有顶吗？什么意思…… 蔡克涛往走廊里面张望：“宁奕，通讯器进了好几条消息。” “啊，你先帮我看看，我给她找双鞋，要不一会又冻尿了。”宁奕远远的答道。 “哎呀。”蔡克涛坐回座位继续翻看信息。 第四条依旧来自凛冬。 【为彻底满足前沿哨所站的建造所需，应力液制造提取设备将随车队一同从凛冬发出，煤转油及炼油设备……】 嘶~应力液是什么东西？ 蔡克涛皱着苦思，可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关于应力液的印象。 眼神移向最后一条信息。 第五条也是来自工事方向，这条信息彻底解开了他的疑惑，原来宁奕留着这个寄生物还有更大的用途。 【已向凛冬申请生化数字实验室，相关配套设施将随明日车队一并发出，届时我方将有能力展开对黑色寄生物特性的研究， 预计该项研究成果将大幅度推进“数字神经元”项目进程， 并为后续战斗机具远程操控， 及战场态势感知系统构建提供技术支撑。】 看到这蔡克涛心脏一抽，他终于明白了宁奕的用意：“我草！怪不得当个宝似得……” 第395章 又来一次 小丽刚穿上棉裤，宁奕就对面的店里拎来了一双高腰皮靴， 这双皮靴完全符合宁奕的审美标准， 鞋尖圆润不臃肿，鞋底厚实不夸张，手感柔韧有弹性，靴腰及膝可松紧， 最重要的是靴子里面有一层精修整齐的雪白羊毛， 皮毛一体的内里必定会在保暖效果上加分不少。 “来试试这个，肯定暖和……” “哦。” 宁奕把皮靴递到小丽手里，转身又向商场里面跑了过去：“你去鞋店里面找双袜子，我去给你找衣服。” “哦。”无论宁奕说什么小丽都是讷讷的答应。 两人的相处状态看在蔡克涛眼里怪异又好笑， 无论是谁的思想在控制着小丽行为，面前这具躯壳都对宁奕表现出了绝对的恐惧和顺从， 蔡克涛无法忽视衣衫不整露着大腿的小丽，即使知道那只是被寄生物控制的皮囊，他还是会感觉尴尬难堪。 可在他眼里宁奕完全没有这种拘谨， 在给小丽挑选着装时宁奕表现的非常自然， 那感觉就像是在给自己的宠物挑选衣服，在给自己的单车选配握把，或者是在给崭新的手机挑选外壳…… 蔡克涛不知道这是因为宁奕对异性的阅历更加丰富，还是他自己控制不了潜意识里那个对异性固有的观念。 “呵呵~”他轻笑着起身，从墙上拿了一顶女式的水獭帽夹在腋下， 快步走出店门向着走廊里面赶了过去。 几十米外，小丽已经穿上了棉裤和棉鞋，正高举双手套着毛衣， 那件沾染了些许尿液的狼皮坎肩早已不知去向， 她雪白光滑的后背上只看得见一道红色的内衣绑带， 宁奕正手忙脚乱的在一旁帮她从衣领里掏出头发。 这种感觉很难受也很奇妙，蔡克涛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与宁奕的不同，或许在情商上自己略胜一筹，但在适应能力上宁奕要超越他很多很多。 毛衣穿好，宁奕为小丽抻平衣角，退后两步上下打量几秒，点着头满意的赞美道：“啧啧，挺好！好看！不冷了吧？” “好看吗？”小丽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小声应道：“好多了，不冷了。” “走！”宁奕伸手指了指左侧走廊里面：“里面有卖棉衣的店，给你挑件暖和的衣服。” 蔡克涛快走几步将通讯器递到了宁奕手里，让他仔细查看上面的信息，还特意叮嘱了句要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宁奕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嗯！明白，一会就看，咱先挑衣服，早点回去。” 他拉开拉链想把通讯器揣进内侧的兜里，可这种夹克简洁有余宽松不足，试了几次不太舒服，正准备寻个箱包店弄个随身的挎包， 一抬头却见蔡克涛正疑惑不解的打量着小丽。 “咋了？”宁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丽也有点慌张，她转头结结巴巴的问宁奕：“我，我身上还有脏东西吗？不是都换掉了吗？” “没有啊……”宁奕绕着小丽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这时蔡克涛凑过来，砸吧着嘴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你故意的啊？就不能给她拿点女式的棉衣裤吗？这大棉裤这么厚，扔地上都能立住了！ 你在哪儿找的啊？嘶~怎么特么还有根麻绳呢？” 说着蔡克涛快速回走几步朝着卖棉裤的店铺看了眼， 紧接着便不可置信的指着里面问宁奕：“你把展台上那个卡通玩偶的棉裤给扒了？那是做材料展示用的！不是卖给人穿的！” “呃……”宁奕看了眼身前的小丽，挠着鼻子尴尬的辩解道：“我，我，我刚才看她太冷了，就，就……” “唉~呀！你呀你！”蔡克涛被气笑了，进保暖裤店铺之前，他回身仔细打量了小丽一眼， 不一会便从里面拎着两条表面光滑富有弹力的保暖裤走了回来， 他抻开两条保暖裤的裤腰，分别在小丽身前比量一下， 将其中一条还算合适递到小丽手里，指了指毛衣店里面的更衣室道：“去里面把棉裤换了吧。” “哦，谢谢。”可能是记忆融合出现了问题，小丽虽然行动顺畅沟通无碍，但听话的有点过了头，好像智商上出现了点问题。 蔡克涛眼睛看着小丽远离的背影，慢慢把胳膊架在宁奕肩膀，小声道：“你准备搞清楚它为什么能控制行为？” “嗯。”宁奕点点头，小声补充道：“还有它怎么读取记忆。 蔡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不知道它怎么来的，又为什么会有那么恐怖的寄生能力， 但最起码现在可以确定一点了，它害怕你我的血。 只要对你我来说暂时安全，就有留下它仔细研究的理由， 我感觉这个能力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能派上大用处也说不准。” “有道理。”蔡克涛点头表示同意，他指了指宁奕手里通讯器，再次催促道：“快看看吧，都给你回话了，对了，那个应力液是什么东西？工事不是有顶吗，为什么还要封顶？” 宁奕打开了通讯器界面，随着查看的深入嘴角渐渐勾起了微笑：“回去就知道了，咱先把她收拾好。” 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分钟时间里，蔡克涛帮着宁奕给小丽重新挑选了一身合适行头。 从商场往外走的路上，宁奕又收到了一条来自凛冬的消息， 为了防止植物肆无忌惮的疯长，凛冬的科学家已经研制出了特效除草剂，药剂配方及制造设备将随车队送来工事。 “除草剂？”宁奕把通讯器揣进兜里，心里单曲循环似得回放着刚才那些信息，忽然感觉有些百无聊赖。 蔡克涛给小丽选了合身的裤子和棉袄，此时她正举着手机在前面不到十米远的地方领路。 宁奕盯着她的背影看，蔡克涛也同样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 相对无言的行走持续了好几分钟，这一路上小丽都再没有什么别的举动。 眼看着来时的门厅就在眼前，蔡克涛附身宁奕耳边问出了心里的疑惑：“诶？你说她是不是有点虎？不害怕吗？” “咳咳咳……”话音刚落，走在前面的小丽就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蔡克涛也不自觉的清了下嗓子，刚要说话就见宁奕脸色铁青的站住了脚， 他听见外面也有咳嗽声，不如第一次“超级霉菌”来袭时那么剧烈，但这绝对不正常。 忽然，前面的小丽回身说了句：“要开始了。” “什……”蔡克涛想说话却忽然哽住了喉咙，嗓子里又痒又干， 他使劲的清了下嗓子才艰难的问道：“什么开始了。” “植物。”小丽的视线从蔡克涛脸上转向宁奕，嘴唇轻启认真的说道：“是植物，疯长要开始了。” 闻言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和担忧。 宁奕快步奔出了商场大门， 让他庆幸的是虽然夜色暗淡，可烧烤还在继续， 露娜和马玉她们几个回了房车，胖子和鲁壮带着人在烤肉， 大家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一刻不停，总有微醺的变种人叫他坐下来喝酒， 如同上次“超级霉菌”到来时那种大面积的痛痒症状并没有发生。 大多数人只是时而用力清嗓，就像被烟呛到了一样，清嗓之后很快就恢复了。 可宁奕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频繁咳嗽的人还是存在的，并且只有三个。 第396章 没有告知 这三个人穿着制式作战服装，每人抱着一瓶酒，在远离烧烤摊位的墙根地下站着， 那里是上风向，炭火的烟气不会飘去那边，可他们三个却在不停的咳嗽。 胡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端着酒站在烤箱前面，却总是歪头去看自己那三个兵。 宁奕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发现秦医生也在注视着那边的动静。 她就坐在鲁壮和胖子中间，怀里抱着闫明带来的那两只边境牧羊犬，视线始终看着远处的墙根底下。 秦医生极其专注，胡峰还偶尔喝一口手里的酒，她却连小狗索取抚摸的拱动都不予理会， 她在等一个结果，一个宁奕也在担心的结果。 “哥，你们没事了？”耳边传来了闫明的轻声呼唤。 宁奕低头，发现这小姑娘正瞪一双大眼睛在看他身边的小丽：“明明，你没事啊？” “没事啊，怎么这么问。”闫明说完又指着他身边的小丽，问道：“她……怎么回事啊？你把她治好了吗？” 宁奕一笑，正想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情况，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嘀咕：“草的！怎么这么刺挠……” 秦医生突然警惕的回头看了过来，宁奕向她点头表示自己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 胡峰与宁奕交换一下眼神，之后面色凝重的放下了手里的酒瓶，迈步向着那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刚才嘀咕的士兵宁奕认得，这人有个极具特色的名字——王若干。 下午就是他想嘴吸出胡峰手上的寄生物，也是因为这个举动被胡蜂一脚踹了出去。 “他叫王若干，特遣队的38号，我也是刚认识不久，人挺有意思的。” 蔡克涛来到宁奕身边站定，眼神看向远处正在给三人抓挠后背的胡峰，怀里抱着贴树皮一样撒娇的黛西：“跟上次一样吗？” “应该是吧。”宁奕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盛捷，可能是上次“超级霉菌”带来的伤痛太过刻骨铭心，这大脑门在看见那三人的反应之后脸色都变了。 “通知凛冬吗？”蔡克涛问。 “嗯，应该通知。”宁奕将早已攥在手里的通讯器拿了起来， 按亮屏幕，正要调出凛冬的呼叫按钮，通讯器里却率先闯进了一通呼叫。 “工事？”跟蔡克涛对视一眼，宁奕拉着小丽走下台阶来到了坦克旁边。 呼叫由留守在家的王昊发来，刚一接通这小子就急三火四的喊出了声：“大哥，不好了，工事这边的工程兵撂倒一片，咳嗽的可厉害了，跟上次……” “呃……草！哇！”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惨叫不仅把小丽吓了一跳，更是吸引了商场门口所有人的注意力。 宁奕跳下坦克向王若干所在的方向望去，发现那三人已经摔到了地上， 他们在地上打着挺，不断地来回翻滚， 双手找不到目标似得在身上胡乱的抓挠锤击， 强行压抑在喉咙里的惨叫和呻吟只在忍不住时才爆出一声。 胡峰正手忙脚乱从他们身上扒衣服：“蔡克涛，盛捷，许超过来帮忙，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都猜到了还问。”蔡克涛回身将黛西推给闫明，低声对宁奕说道：“快，别愣着了，快点。” 烧烤停了，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站起了身， 露娜小脸红扑扑的从车上走了下来，隔着老远喊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没事！发动汽车，我们马上回去。”宁奕抽出伞兵刀快步冲到了墙根地下，跟之前一样的付出了三滴血指尖。 焦急的等待不过五秒，那三个在地上来回打滚的士兵症状消失了。 心里的猜测突然得到证实，宁奕没有喜悦反而有点烦躁，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种子风”、“孢子风”亦或者“霉菌”什么的， 可能还不是最强劲的一波，王若干他们有反应那么身处凛冬的人们一定也会有。 宁奕不知道当那浓郁的绿色风暴来临时，这种痛痒还会不会重现， 只知道想要彻底适应这种现象，或许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才行。 他还记得之前看过的视频影像，位于澳洲的那个堡垒周围全都是浓密的植被， 那里一定经受过这种现象的洗礼，如果那里有幸存者，就说明人类可以适应这种“过敏”。 想到这，宁奕心下少许安稳，他先是面不改色的安慰大家不要惊慌， 说这跟上次大家遇到的情况一样，已经没有大碍。 之后又看了眼跟屁虫一样跟在身旁的小丽，她好像也受到没什么影响， 除了在门口咳嗽的那几下外，潜行者的底子完全适应了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播种”。 宁奕跟王昊交代了相关事项便驾驶房车踏上了返程之旅， 商场由胖子带人留守，装满了货物的卡车由鲁壮开着，随房车返， 一众女眷待在房车卧室里，被寄生物控制的小丽则被安排在了远离大家的副驾位置。 宁奕驾驶着汽车很快来到了北城口的村头， 车灯光线扫过老许农家院门的一瞬间宁奕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一脚院里一脚院外的靠在农家院的大门上，头上的绷带渗着血也反射着亮晶晶的光！ “又长毛了，比上一次快了不少啊。” 宁奕让小丽给自己端着通讯器，自己拨动屏幕呼叫了位于凛冬的晓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边居然跟他这里的状况截然相反， 凛冬早有防范，只是没告知他们。 第397章 地球的喷嚏 “凛冬的人基本全都没事你不用担心，晚上开车注意安全，现在人多，一会聊，先挂了。” 通话挂断了，宁奕却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晓雪那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次“瘟疫”看起来更加猛烈，可为什么结果会截然不同呢？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房车出了北城口右转，向着工事方向继续进发， 车窗缝隙里钻进来的冷风扫着宁奕的额头，让他冷静了几分， 可空气中那无所不在的腐烂潮湿又在时刻提醒着他危机正在逼近， 冰雪在车轮的碾压下依然会发出呻吟， 转弯时，车灯扫过近郊楼房， 那里所剩不多的玻璃窗用瞬间反射的光亮跟宁奕打了个招呼， 也将他的记忆拉回了之前那场由“超级霉菌”引发的瘟疫。 工事里的众人因为被“及时感染”而躲过了一劫， 可毫无防备的凛冬城却遭受了近乎全军覆没的致命打击。 陈宇的左手在那场灾难中濒临坏死，盛捷更是昏迷不醒差点丢了小命。 无法忍受的痛痒，突如其来的溃烂…… 正是因为晓雪她们的安然无恙才引起了战区的注意，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左手坏死”的陈宇才会在极度悲痛中向宁奕错发了求救消息。 就是因为这个消息，刚刚觉醒了身体潜能的“初代超级人类”踏上了去往凛冬的寻妻之路。 仇恨和危险，试探与妥协，友情和亲情，冰冷与温暖，绝望和希望…… 那次征程的惊心动魄到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刻骨铭心，让人久久不能平静。 “初代超级人类”的第一次公开露面意味着很多， 它最大的意义是让宁奕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看清了人心的颜色和形状，以及那永远都无法调和的矛盾和局限。 得到的，失去的，失而复得的，再次失去的…… 那三枚巡航导弹将宁奕的人生划成了两半， 之前那半属于一个已经死亡的穷苦屌丝， 之后的这半才刚刚开始，它属于雄心勃勃的初代超级人类，属于为了共同目标而聚在一起的变种人、二代超级人类，甚至是普通人类， 也属于那个更加清晰的团体组织——人类抵抗军。 这段带有温度的回忆陪伴了宁奕返程的大半时间， 直到房车路过第五中学，他才发现端着通讯器一路都不敢不动的小丽。 他想拿回通讯器，屏幕上却忽然进了一通呼叫，是晓雪。 “麻烦你再拿一会。”宁奕接通视讯，发现晓雪正手托通讯器笑盈盈的坐在于桐和王雪静中间。 这三人表情各有不同，晓雪最为放松，就像在面对面跟宁奕聊天那么自然， 左面的于桐脸上有淡淡的忧伤，盯着屏幕的眼神略显迷离， 王雪静在右面，她把将双手合十夹在膝盖中间，身体前后晃荡，脸上满上开心的笑。 “真没事？”宁奕又接起了刚才的话题。 “真没事。”晓雪说完看了眼身旁二人：“你们跟宁奕说，我去看看妈妈。” “好。”于桐从晓雪手中接过通讯器，王雪静凑过来抱住了于桐的腰，脸上依旧笑容不减。 “小黑，你一定是想问凛冬城为什么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损失惨重吧？” 宁奕点头：“嗯，你……” 他想问问凛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又为何不通知自己早加防范，以至于让那么多战士中了招， 可话刚到嘴边，就见王雪静在屏幕那头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方盒：“因为这个，你看。” 王雪静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联红色药片： “这是凛冬出品的特效药，上一次凛冬错过了检测采样的最佳时机……” 王雪静没有绕弯子，她直接给宁奕讲了特效药的由来。 原来自上一次出事之后军方就一直耿耿于怀， 他们出动了大量人力物力对那些受到瘟疫影响的人和物进行了全面的检测和分析。 结果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那好像并不是一场瘟疫，而是一场提前预演的物种爆发。 熬过第一波痛痒的幸存者体内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无论是血液还是表皮都找不到任何异常物质。 “情况出现在那些没能熬过来的人身上，那些死尸长了很多白色的长毛，后来证明是一些超级菌丝……” 王雪静说的非常仔细，她说那些尸体中检测出了上千种植物孢子，甚至是一些颗粒状的种子， 孢子的突然出现虽然匪夷所思，但好歹那些东西可以在空气中传播，尸体中发现孢子残留很好理解。 让科学家纳闷是那些比米粒小不了多少的植物种子， 那些种子被发现时已经在尸体的伤口表面和腔体粘膜上扎了根，发了芽， 并且从大小个头来看，只要它们能在空气中漂浮，就一定逃不过人类肉眼。 应该还是有霉菌的因素吧？宁奕刚想起秦医生的推断，王雪静就在那边抄起了一个平板电脑：“你看看这个。” 她给宁奕展示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一具被尺许长白毛覆盖的尸体，虽然已经很难分辨皮肤状态，但宁奕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一点异常。 这尸体好像被融化了！ “他的腿呢？”宁奕问道。 “被分解了。”王雪静摆摆手，又指着尸体鼻孔和嘴角问道：“看这边，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宁奕将房车驶进了正对工事路口的乡道，行车方向稳定了，他也终于在雪静的不断放大之下找到了图片里的异常：“什……这！” 那具尸体的鼻孔和嘴里长出了植物的尖芽，就像将刘超的脑袋织进冰柜内胆的那些，也像穿透了黑土袋子钻传来的那些。 王雪静回头看了眼于桐，继续道：“科学家们为这次孢子和种子的爆发做了个形象的比喻，你猜他们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宁奕看向房车前方的眼神有些呆滞。 “说是地球打了个喷嚏，诶？你看什么呢？” “看城堡！”宁奕慢慢停下房车，从小丽手中接过通讯器对准了房车风挡：“卧……真的是编辑器啊。” 第398章 激进的 漆黑虽是夜的旋律， 可月光还是能勾勒出那些山坡和坑洼的轮廓，让你仅凭肉眼就能分辨一二， 然而当宁奕把房车镜头调转向车前时，屏幕那头的于桐和王雪静却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 她们认得这条直通工事的水泥路，可她们没见过面前那堵不知高度和长度的大墙。 这堵墙将整个村庄以及工事所在山脉都挡在了后面， 它好像截断了那一小段低缓的山体，也笼住了村庄南侧的水库。 这堵墙在正对水泥路的位置留了一个巨大的门洞， 光靠目测就基本可以推定这门洞的高度和宽度都超过了20米， 就算此时还没有大门， 光从尺寸上来说这绝对算是个大型门口了 可此时放在面前这堵墙上，尤其是在黑夜里观瞧，你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它跟“巨大”联系起来。 眼前的一幕让宁奕有点恍惚，他怕自己走错了路，连忙对照着周围景观又确定了一遍自己的位置。 “没错哈？”他往主驾窗外扫了眼， 灯光的影响下，他一丁点参照物的影子都没发现， 窗外黑的均匀，像是被人用黑布蒙了一层，找不到任何的棱角和坑洼。 宁奕从座位上起身准备看一下房车右面的情况， 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了鲁壮惊慌的喊声：“卧槽！这条路的两边空了！别下车啊！别掉下去！” “啊？”宁奕闻言连忙走回驾驶位关闭了车灯，车窗落下之后将头探出车外，向下看去。 “啊” “啊、啊、啊、啊……” 声音在路的左侧来回反弹，宁奕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小心的来到路边向，利用自己的超级视野好好观摩了一下眼前这让人震惊的景象。 脚下的这条路没变， 路的两侧却已全都是巨大而深邃的大坑。 由“聚合剂”做出的大砖墙呈梯字形加固了两侧路基，又像地砖一样斜着铺满了整个坑底。 宁奕忽然知道了眼前这高墙的由来， 他们是道路两侧沙化的农田，废弃的沟渠、无人照顾的水库大坝，也是工事门口那跟谁都不发生关系的山体缓坡， 无论它们之前是谁，现在都变成了坚硬无比大型砖块。 真的是就地取材…… 宁奕拿着对讲机发布了提示信息：“各车小心，不要驶下路面，两边都是大坑，我们尽快回去。” 转身时他忽然感觉自己脚底下有东西在动， 动力强劲，节奏清晰，每次震动都是间隔一两秒。 “嘶~”宁奕想起了之前被轰杀至渣的那头“应力怪”，随即一脚将其踢进了深坑。 本想数一下听到回声的时间，来大概估算坑深，可刚数到5，通讯器里又接进了王昊的呼叫。 他说工事里已经有中招士兵出现了昏厥症状，让宁奕赶快回去救人， 可宁奕却敏锐的注意到了一点异常， 他与凛冬的通话尚未挂断，晓雪还没回来， 王雪静和于桐听到了王昊的请求却没有一丁点催促他的意思。 “什么情况？”宁奕盯着通讯器屏幕看了几秒， 他看见于桐的视线在这几秒里变化了两次， 就是这不易察觉的动作让宁奕明白了一件事，她在向通讯器后面看，晓雪应该早已经回来了， 并且就在于桐和王雪静面前，在通讯器的摄像头后面。 于桐刚刚那个转动眼球的动作，是在跟晓雪交换眼神。 宁奕微微一笑，快步登上房车，向着大门口的方向驶去。 他大概猜到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收到凛冬的预警了，应该是晓雪和于桐她们的主意。 如果前来支援的这些士兵在远离凛冬的地方遇到了生命危机，并且无法自行解决， 那么他们就只能选择以生存为前提，接受任何形式的外来帮助， 只要能保证生存就是好的， 包括被“超级人类”或者“新人类”感染。 然而一旦被感染，他们将再也无法回到凛冬内城，只能留在凛冬的前沿哨所站。 这是晓雪顺水推舟给自己送来的生力军，也是凛冬没有告之自己危机到来的原因。 “小黑，你怎么了？你在笑什么呀？”于桐从宁奕的笑里面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却又无法确定自己心里的推断， 在又一次眼神交换之后，她终于接续了之前谈话：“你这的城墙建的挺快啊，呵呵，对了刚才咱们说到哪来着？” “说地球打了个喷嚏。”房车进入门洞之前，宁奕瞥了眼屏幕，发现王雪静正满脸通红的憋着笑。 “说吧。”宁奕催促了一句，于桐却忽然委屈的撅起嘴，红了眼眶：“你坏蛋！” 通讯器被她塞进了王雪静的手里，于桐转身趴到了床上，晓雪也终于在这时出现了：“于姐姐，你别哭呀，哎呀……” 晓雪去安慰于桐了，王雪静端起通讯器埋怨道：“哎呀，你就不能装一下，哄哄于姐姐，她可想你了，看吧，弄哭了。” “等我有时间了去看你们。”宁奕开着房车避过空地上的工程机械，停到了工事大门口，又在早已等候的人群簇拥下进入了大楼内部。 哀嚎和惨叫响彻了工事一楼走廊，宁奕在角落里抽出了伞兵刀，将血滴进了王昊早已准备好的水桶中， 变种人一人一个茶壶，在桶里舀满水之后就向着走廊里冲了过去。 “张嘴！快点！” “喝一口，喝一口，喝一口就好了。” “把嘴张开，药来了。” “别挠啊！越挠越疼，快点张嘴。” “来来来……” 走廊里的惨叫和哀嚎之上又多了几分窃喜的喧嚣。 宁奕发现已经有士兵注意到自己了：“我好像让人发现了。” 晓雪忽然扑倒了王雪静肩膀上，撒娇似的说道：“发现呗，反正他们也回不来了，就算有人说你还活着，也不会有人相信。” “呵~”车上下来的人陆续上楼，马玉去给大家安排房间了。 宁奕还想问问晓雪这次“瘟疫”具体情况， 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只是种子吗？防御的方法只有服药吗？那是什么药？除了服药没有其他方法可以防吗？张将军怎么样了？秦医生有没有特殊的护送…… 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哪个先出口了：“晓雪，你……” “呦！”刚起了个头，走廊左侧里面的房间忽然走出个人。 孙泽一脸兴奋的朝宁奕连连摆手：“你快来，新战车设计完了，工事建造也改了，有黑科技。” “切~”宁奕一笑：“还能有啥黑科技啊？” “光棱塔！” 第399章 巨大的变革，提前的接触 “嚓~你别闹，啥光棱塔啊，我还有事呢，从烟花厂带回来那些人怎么样了？” 虽然不太会玩红色警戒，但这种传诵度极高的名词宁奕还是听说过的，印象中跟“光棱”有关的武器好像不止一个“塔”，似乎还有个什么坦克来着。 “还在里面呢！”孙泽指了指走廊最里面的大门：“刚才王昊让人去看了，问题不大……” “嗯，咱去看看。” 宁奕转身时仔细观察了孙泽的面部表情， 孙泽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个提议的不合时宜， 在注意到周遭环境之后他有点尴尬，可脸上那郑重其事的模样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科研成果不着急查看，早一会看晚一会看都没关系，眼下工事里最为紧迫的事是治疗伤者和稳定人员……” 宁奕在路过每个房间门口时都会装作不经意的向里张望一下。 距离最近的这两个房间里已经没有惨叫和挣扎了， 伤员大多都静静的靠在床头， 他们的表情有些呆滞，时而互相看上一眼，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宁奕倒不是太过担心他们脸上的脓疮，因为只要不痛不痒他们就不会再去抓挠，伤口会很快愈合，估计这些人会对自己的愈合速度表示惊讶吧？ 脚步走过一个门口，宁奕恍惚听见身后的房间里有人聊天。 一个人问：“诶？你说……上回咱那边出事的时候人家这是不是就靠喝凉水挺过来的？” “不知道啊。”回答的声音有些沙哑，沉吟几秒，他再次开口说的话直接把宁奕吓了一跳：“刚才门口过去的那个大高个，好像是初代……” 宁奕站住了脚，他想听听这个问题会有什么解答，可最先提问那人却再不说话了。 几秒之后，宁奕重新迈动脚步向前走去， 路上脚步凌乱，提着茶壶的变种人跑前跑后，还不断有伤员被抬进大门， 从楼上返回的胡蜂和王若干等人也加入了救治伤员的行列， 周遭并不安静，可那两名伤员刚刚的对话却一直萦绕耳边， 宁奕意识到了一个问 ——只好伤病是不足以将所有人留下来的， 士兵和俘虏都需要解释，一个合理又能让所有人安心的解释非常重要。 口服心不服最容易留下隐患， 想要这些人真正的为自己所用就一定要做好思想疏通工作， 看来鲁壮就要派上用场了，让他找大家好好谈谈心，解开心里疙瘩和误解， 就算最终不肯归附也没关系，宁奕还是会本着平等尊准的原则给他们两个选择： 一、重新选择；二、以后再也无法做任何选择。 宁奕朝走廊里面的变种人摆了下手，示意他打开大厅的门，下一刻那个开门的变种人就发出了惊慌的呼喊：“快来，这有人不行了！快点的！” 士兵们已经基本得到了救治，这声叫喊在周遭声音渐小的环境里尤为刺耳，一时间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了大厅门口。 那个变种人跳着脚不停的朝宁奕招手，脸上表情焦急惊恐，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宁奕也被这变种人的样子弄的有些紧张，那边大厅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不正常。 正要加快一些速度，身边却突然窜过了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的背影很有特色，且极容易分辨， 体型壮硕身着军大衣的这个是鲁壮， 另一个后脑勺稀疏的正是要拉自己去看“光棱塔”的孙泽， 孙泽跑过身侧的瞬间回头跟宁奕使了个眼色：“跟我跑。” “好！”可以说是心有灵犀了，孙泽让宁奕跟在自己后面，这样他就不会因为跑的过快而吓到别人。 几十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三人很快到了大厅门口，可里面的经景象却把他们吓了一跳。 屋里这几十人没有一个立着的，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脓血浸染的衣服扔了一地。 无论男女几乎都全身赤裸，最多的也只穿了一条内裤， 身上所有能看得见，够得着的地方全都血肉模糊一片， 大厅墙壁上随处可见磨蹭过的血痕，一道道鲜血涂抹的痕迹狰狞恐怖。 宁奕甚至出现了一瞬的恍惚，因为这到处是血的景象跟当初的综合楼像极了。 孙泽挑着空地走进了屋内，他先用舌头舔湿了食指指背， 然后放在每个人的鼻子前面探测呼吸：“有气，有气啊，有呼吸，关门！” 查看了几个人之后，他忽然起身示意门口的变种人关闭大门。 宁奕则已经用伞兵刀割开了自己无名指指尖，这种救赎方式虽然特殊，但好在足够简单直接。 孙泽和鲁壮在前面掰开每个人的嘴，宁奕就拿着刀在后面维持着伤口的出血状态，每一滴血液进嘴都会在很短时间内起效， 刚刚死一般的寂静不到二十秒就被一声豁然开朗的喘息打破了。 不消片刻，呻吟、惨叫和哭泣重新回到了这些身体之上， 聒噪刺耳但总归是有了些生气和活力。 走过一圈之后孙泽直起腰笑呵呵的看向宁奕：“走啊？咱下楼。” “呵~”宁奕撩开衣襟，把伞兵刀重新插回刀鞘：“看光棱塔啊？” “不是，不光是。”孙泽走过来看了眼鲁壮，然后对宁奕小声道：“不光要给你看东西，有个事想听听你的建议，咱得抓紧了，马上就得施工。” 孙泽换上了之前那郑重其事的模样， 宁奕也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边向着门口走去，一边拉着鲁壮交代道：“鲁大哥，轮到你的强项了，楼里的工作现在全权委托给你， 伤员恢复之后必然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要给他们做好心里建设，稳住他们的情绪，千万别出现什么意外，我们现在是用人之际，每一个人都非常宝贵。” 鲁壮条件反射似得挺了下身子：“保证完成任务！” “嗯。”宁奕快走几步，抢在前面将大厅门嵌了个缝隙，小心翼翼的探头向外看了眼， 缩回头来便开始给鲁壮整理衣襟：“鲁哥，思想政治教育这方面是你的专长，一定要发挥你的优势，把外面那些士兵也留下来。 现在事实和底线都很明确，你可以直接开门见山的跟他们说， 明天会有凛冬的车队过来，所以不要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但你可以先给他们打一些预防针。 第一、事发突然，十万火急，为了保住大家的命我们才用了工事里的特效药，注意是特效药。 第二、特效药有副作用，它会让正常人出现‘超级人类’特征， 如果有人问你这种特征多久才能消失，你告诉他们大概要一年才行。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身体不仅不会恶化，反而会像超级人类一样出现各种增益效果， 精力和体力增强，可以无光夜视，对丧尸病毒免疫，以及可能出现的超级人类形态都要提前说到才行， 尽量放大好处，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副作用可能就是回不去凛冬了。” 宁奕笑着在肩膀上拍了下，之后竖起三根手指道： “第三、如果有人看不上咱们这，认为咱们这不够正规的话，直接提醒他们， 这里是凛冬的前沿哨所站，他们还在凛冬的范围之内，警告他们不要乱说话，记住了吗？” “嗯。”鲁壮刚一点头，就见孙泽拉起宁奕要出门。 “诶！等一下，我有个事没太明白。”鲁壮伸手挡住了大门。 宁奕回头跟孙泽交换了一下眼神，笑问道：“什么事，直说就行。” 鲁壮眉头紧蹙，凑过来小声问道：“一年之后真就没了？就能恢复？真的假的？” “呵呵~”宁奕笑了，另一侧的孙泽也笑了。 “当然是假的。”宁奕拉过鲁壮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哪知道啊，末世至今也没有一年啊，放心好了， 用不了一年时间他们就会适应全新的状态。 需要什么物资就跟王昊说，让他去找董刚要， 需要人手可以呼叫马玉，让她给你配置，先这样？” “嗯。”鲁壮抿着嘴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 “走吧。”孙泽在前面引着宁奕出了大厅， 再次路过走廊两侧的房间时，宁奕用余光观察了里面的伤员。 士兵们要比刚才那些烟花厂的员工克制的多，抓破伤很少，现在基本已经没了症状， 大多依靠在床头静静的坐着，有的抽着烟，有的则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火腿肠，只不过还是皱着眉头琢磨心事的样子。 从走廊到钢板门的这一路上孙泽一反常态的闭上了嘴， 不仅对即将展示的设计只字不提，最后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一会要惊掉宁奕的下巴。 绝就绝在这了，若是普通人跟你吹牛你最起码能猜到个大概， 可能让孙泽这种级别的科学家故作神秘的东西，宁奕是真的想不出来什么样。 两人越走越快，百多米距离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孙泽一马当先冲进钢板门，在楼梯上回过头来对宁奕招手：“来来来，快看看！” 宁奕犹豫一瞬才走下楼梯，而眼前的一切确实变了模样， 墙根底下里已经没有了堆积如山的物资， 空地上摆了成堆的货物零件，有一些已经拆包取出了零件， 绝大多数物资都还在纹丝未动的状态， 地面上多了不少电脑桌，实验器具和加工机械， 那些东西成色很新，奇形怪状，绝大多数宁奕都不认识，更叫不上名字。 孙泽明显没有给他介绍的打算， 刚下到地面就迫不及待的指着远处让宁奕看：“那就是工事的最新设计图，快看看。” “卧槽~”宁奕紧走几步向左看去，直接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了，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台投影仪， 篮球场后面的那堵墙被刷成了白色，而那堵墙上正以三维动画的形式展示着一座恢弘巨大的城池。 “快来快来！”吴乾像是打了鸡血似得抓起一个激光笔, 隔着老远就开始了介绍：“您看！里面这部分是一期建造完成以后的效果形态， 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这个门就是外面那条公路的入口，两侧我们已经挖掘了……” 宁奕终于知道外面那两个沿着公路的大坑有多深了——150米， 吴乾没有介绍大坑的长宽，他说在那挖坑有两方面考虑， 一方面，建造城墙的需要材料，就地挖掘可以节省采料时间和距离，缩短工期。 另一方面是两侧的深坑直接让那条路成了易守难攻的要塞， 工事里只需要很少的火力就能守住入城道路，这可以让工事在完全建成之前多了一些防御能力，一举两得。 吴乾将激光点移到了坑边的墙上：“现在的外墙高度在120米左右，考虑到实际的防御需要，我们没有必要把城墙建的太高， 先不着急封顶，现在我们最需要做到是地面隔离，先把内部空间围起来， 否则极有可能像凛冬之前那样，涌入一些不必要的人或者变异生物，当然……” 吴乾口若悬河，宁奕则边听边往前走，刚走到的吴乾身边，通讯器突然又进了一同呼叫：“叮~” “谁啊？”吴乾放下了手中激光笔，脸上全是警惕。 宁奕将通讯器上的呼叫方给吴乾看：“是，晓雪。” “哦。”吴乾释然一笑：“接吧，接吧，一起听听也好。” “嗯。”宁奕按下了接听按钮，并用镜头对准了墙上的动画示意图：“晓雪，你看这是工事的建造示意图，前期是这个样子，吴哥正在给我们将各部分的构造，要听听吗？” “好啊。”晓雪眼珠一转，随即点头应下了宁奕邀请，并且还抓着于桐和王雪静一同加入了听讲：“先让吴哥说吧，一会告诉你们个好消息。” 视频中于桐的眼睛红红的，王雪静还是笑嘻嘻的模样，一边安慰着于桐一边还跟宁奕做鬼脸。 宁奕对镜头做了个张嘴咬的动作，随即向吴乾示意：“吴哥，您继续吧。” “好的。”吴乾舔了下嘴唇，又清了清嗓子，模样比刚才郑重了不少，晓雪的加入好像让他紧张了。 “我们利用白天时间已经建成了这部分外墙，从工事外的矮山坡，到农田后的水库全都进入了我们的势力范围， 这次规划我吸收了凛冬建造时的经验和教训，虽然横纵跨度都很长，但内部结构已经考虑完善， 我们可以做到完全封顶，保证建成之后不会再出现飞禽袭扰的情况……” 说完顶棚构造，吴乾又将光点指向了煤矿：“这个煤……” “哎呀，你先说‘光棱塔’，快点。”孙泽掏出根烟塞进了吴乾嘴里：“边抽边说，快说……” “我还准备压轴的呢。”吴乾叼着烟在笔记本上敲了几下，墙上画面立刻从侧视角度转换到了从上到下的俯视。 “工事封顶之后会有很多凸起的尖顶，我们计划在尖顶周围安装可伸缩反光镜，在尖顶中间架设光纤接受装置和集中反射装置。 最后再在工事外围建立一些高大的折射镜，当然这些镜子都是可控的，因为不用考虑成本因素，我们可以将整个工程做的很大。 工程落地以后可以兼顾两个需求，第一是工事内的日间采光，平时反射镜可以将阳光聚拢打进光纤接收装置， 日光会通过光纤进入工事内部，在需要日光照明的楼层分散开来，模拟日光照明，这样不至于让旧居室内的人们生物钟紊乱。” “哎呀你！说第二点！急死我了。”建筑专长的吴乾习惯于按部就班，而精于武器研发的孙泽更喜欢直击痛点， 半天都等不到自己想听的内容，他终于有点不耐烦了，当即就要上手去抢吴乾手里的激光笔：“你给我拿来，我讲。” 吴乾转身躲闪：“行行行行，别抢，我这就讲，你着什么急啊。” “快讲！”孙泽瞪着眼睛气急败坏的样子吓了吴乾一跳。 “诶诶诶！”吴乾转身用激光笔指向图上的尖顶，继续道：“平时我们可以用这些镜子把光全都集中到中间的这个塔上，一部分做熔盐光电站的输入能源，另一部分引入内部做照明。 如果有敌人来犯，我们就把光集中到一点再折射出去， 城建的越大，这束光的能量就越大， 无论冬夏，只要在晴朗的白天，就不会有什么装甲能扛得着住这种温度的灼烧。 镜子可以采取镀膜的金属板来制作，结实耐用， 整套系统只是多了个攻击的属性设计，不存在什么冗余的问题， 平时采光发电，战时直接杀敌，辅助的攻击手段罢了。” 吴乾嘿嘿一笑，看了孙泽一眼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光棱坦克知道吧？” 宁奕闻言一愣，屏幕那头晓雪也呆住了：“这也能做出来？” “嗯！”吴乾点头刚要说话，孙泽就控制不住了，他一把推开吴乾，自己在笔记本电脑上连敲数下， 调出了一辆履带式装甲车：“吕海你来！” “诶！好嘞。”吕老的儿子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跟宁奕点头示意之后抄起激光笔，又敲击了两下键盘， 墙上那辆履带式战车旁边突然升起了一个表面有无数凸起的大圆球， 它在车顶上前后转动， 频闪光亮模拟着攻击姿态。 吕海清了清嗓子，略显激动的道：“这也是之前探讨得来的灵感，工事建成之后，城墙下面近距离范围内将不会有再视线死角， 除了我们准许的障碍物之外，任何一点应该都可以光线直射。 后来我们论证了一下，觉得稍微远一点的距离也可以用， 考虑到雾霾灰尘等因素，就算功率有所下降也绝对会非常惊人， 我们只需要在车上加装一个这样的装置，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节省弹药和能源消耗， 用智能系统控制光线对准，将整座城的光线时时传递给行进中的车辆， 这样车连着车可以把光射到很远的地方， 如果害怕载具意外烧毁我们还以把光分散，控制强弱，定点汇聚， 或者固定位置之后再瞬间加强强度。 这种功率的光照不是激光，受天气影响一定会很大， 但若是作为辅助攻击手段的话，性价比还是非常高的， 毕竟激光需要随身携带的能源太多了，占用空间也大， 专门的激光车辆很难坚固别的攻击手段，我们这个只需要加一个这样的装置，只要不离得太远，我们就能用太阳打败敌人。” 宁奕听得口干舌燥，不由得赞叹道：“我去！还真是光棱坦克啊！自然光就行~那我们现在局限在哪儿啊？” 吴乾一耸肩：“你要是同意的话，剩下的就是等凛冬的封顶模具呗，咱只能根据模具的大小和弧度来确定最后的尖顶数量，这点是比较坑的，毕竟尖顶的每一块模具都不一样。” “嗯……”还是有局限，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讲述告一段落，宁奕突然想问问晓雪找自己有什么事，可一低头却发现屏幕那头的三人正对着自己不坏好意的笑着。 “心有灵犀呀~”王雪静从背后抱住晓雪，又伸手在于桐的腰上掐了一把。 “什么心有灵犀？”宁奕有点没明白对方意思。 晓雪却笑着让宁奕叫来了其人，等大家聚在一起后她宣布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 “聚合剂的建造技术获得了重大突破，激发应力反应不再需要外部加压，模具没用了， 天亮之后随车发出的将会是十几台巨型3d打印机，它们可以将你身边的沙化土壤堆砌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 “卧槽！！”吴乾一蹦多高：“这才叫编辑器！建筑史上最牛逼的壮举！我要改设计图……” 状若癫狂的男人端着电脑跑远了。 宁奕刚准备跟大家讨论一下不久之后就会到达的暖流， 工事里突然被尖锐的警报声灌满了， 转动的红色灯光闪的人心发慌。 墙上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装的扬声器里传出了王昊的声音：“大家关门关窗，把车开车库里，外面的人全进工事！快点！大门口能不能堵住，谁看看……” 宁奕还以为王昊正躲在负二层的那个小空间里看监控，扬声器里的话还没说完这胖子就从楼下跑上来了， 他左手抱着个笔记本，右手拿了个对讲机， 一见宁奕就大声喊道：“大哥，外面来东西了！老多了！” 第400章 变异大菜板子 这东西的长相很有特点，身体扁平像是个椭圆形的大木头菜墩， 它一共有六条腿，其中四条较短，在身子下面呈矩形分布， 另外两条明显更长的腿则分别长在了椭圆的长轴两端。 两条长腿在快速移动时发挥作用，让他可以像马一样的奔跑， 身子下面那四条短腿则可以在缓慢移动时让它更好的保持平衡， 并且，那四条粗壮的小胖腿好像充满了力量。 宁奕在工事二楼的窗前看的清清楚楚，这东西钻进了公交车下面， 像千斤顶一样轻而易举的就抬起了公交的一个轮子。 一时间走廊里出现了各种惊叹和议论： “我草！这什么玩意，拱车呢！” “诶？咱不能让它祸害车啊，拿枪打死它呀！” “就这十几个吗？咱去整死它得了！” “……” 宁奕咬了下嘴唇上的干皮，转过头问王昊：“大墙外面这种东西多吗？” “还行吧。”王昊在笔记本上敲击两下，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给宁奕看：“这是大墙建成以后我让一个哥们帮我架在墙顶上的一个摄像头。” 这种动物就是几分钟之前才出现在画面中的，数量众多但并不密集， 就像零星小雨在沙滩上打出的坑，很稀疏， 可当它们真的走到你跟前时，你就会发现它们的规模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这些东西在行走途中并不聚集，但它们好像有很强的指向性， 不知道是不是大坑造成的错觉，这些东西好像尤其钟爱那条进出工事的路。 “吴哥，大门还结实吗？”宁奕接过马玉递过来的烟叼在嘴里。 “坚固。”吴乾盯着手中笔记本看了眼，沉吟几秒才说道：“咱们那扇大门虽然是临时做的，重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门口的地上抠了凹槽，边缘衔接也肯定没有问题， 现在传感器上只检测出了冲撞，并没有抬升力， 这东西就算有劲，但生理外形上有缺陷，不足以让其在短时间找到发力点对大门造成损害。 现在大墙的远端一直延伸到水库另一侧的山上，各部分顶点始终与山体保持十米以上的落差， 就算还没完全形成闭环，这些东西短时间内应该也进不来多少。” “行。”宁奕说完看了眼身后的人群：“马玉去让蔡哥和盛捷他们看好所有伤员，别让任何人出来，露娜通知商场那边注意安全，凛冬那边也需要知会一声。” “那你呢？”露娜问。 “我啊。”宁奕笑着拉开了面前的窗户：“我去看看这东西到底什么样。” 周围只有原本就在工事内部的变种人和二代超级人类， 谁也没去阻拦宁奕准备跳楼的举动， 倒是一旁的小丽跑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你带我去吧。” “带你去干嘛？”宁奕笑着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马玉，小声的责怪道：“松手，你不能从楼上跳下去，会骨折的。” 小丽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前走两步认真的说道：“我见过它们，我能知道它们为什么来，要去哪儿，我出来，你把我放在手里就行了。” “啊？” “放手里？！耗子啊？” “这姑娘说什么呢？长的挺好看的，怎么der喝的呢？” “……” 除了那几个明确知道寄生生物存在的人以外，其余大部分人都在听到小丽的话以后都表现出了疑惑不解，甚至是不可思议。 “试试也好。”孙泽凑过来向宁奕点了点头：“带她去吧。” 可宁奕心中仍有疑惑：“我带你去，那……这具身体呢？她不就恢复自主意识了吗？” 小丽环顾四周，最后学着孙泽的样子用手挡住嘴，小声道：“用绳子绑住就行。” “啊？绑住啊？！那以后也都得这样吗？太麻烦了。” 宁奕脸上刚露出为难的神色，小丽立马紧张的解释道：“直接带我去也行，这样我就不用离开这具身体，也可以随时跟你交流，更方便。” 说完她还咽了下口水，小心的看了眼身后众人，最后低声道：“它的肉很好吃。” “呵~行！”宁奕撤回了左腿，转身把沉着脸的马玉搂过来在脑门上亲了一口：“快去，你先下楼去口看好门口，我出去看看。” “好吧，那你小心。”马玉拉着露娜下楼了，跟二楼走廊里的沉着冷静比起来， 一楼里那些看不到外面情况的伤员明显要更紧张一些， 应该是有人跑进了走廊里，马玉刚下到一楼就开始嚷嚷着让大家回屋， 宁奕听到有伤员建议马玉使用破风甲来对抗变异生物，也听到有人说用车载的攻击无人机进行定点清除。 这两种方法虽然更安全，但在性价比和直观度上明显不如亲自去看一下，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简单歼灭，而是直观的了解， 尤其刚才小丽提到了味道，如果这种生物可以像变异鸟那样美味， 也不失是一种良好的食物来源，错过了是浪费，也是罪过。 “来啊。”没一会楼下就传来了马玉呼唤。 宁奕挑选几个变种人跟自己下了楼。 走出楼门以后变种人将宁奕围在中间，小丽也这时开始了对那种变异生物的介绍：“它们在丛林的下层活动，靠吃藤蔓植物的根茎存活。” “吃藤蔓？大树呢？”宁奕随口问了句，丛林里藤蔓虽多但跟大树比起来绝对不是主流。 “也吃的，但它们一般吃不到，丛林的大树生长的很快，为了争夺阳光它们通常长的很直，不像藤蔓一样曲折缠绕，可以有很多受力点让它们把根茎从地底下拔出来。” 一行人走上了水泥路， 不远处那只变异生物还在顶着公交车不停地尝试，它好像一心要将公交车顶翻才肯罢休， 可那四条供它发力的小胖腿又没有足够的高度， 周而复始的抬升又放下，公交车架子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 “小心呐~它会咬人的。”小丽抓着宁奕的胳膊颤着音的提醒道， 她知道往宁奕身后躲，知道害怕，神态和表情都跟正常人无异。 宁奕转头盯着小丽的眼睛看了几秒，一点破绽都没看出来， 伸手托起下巴又向鼻孔里看了看，也没看到它在寄生丧尸时从鼻腔中漏出的本体。 接连的亲昵举动把周围那几个变种人弄的有点蒙。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有人问。 宁奕摇摇头：“没事。” 他知道小黑球高度融合了这具身体的记忆，但这种妖精一样能力若是只停留在一个寄生物身上实在是有点浪费了。 “啧~呵呵呵，嚓，回头再说吧。”宁奕展颜一笑，他将小丽留在人群中， 从衣服里抽出了三棱刺，刺刀在手中挽着花，脚步放松且轻快， 几步到了跟前正要伸手打断这看似没有休止的往复运动，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杀猪似的嚎叫。 第393章 再顾凛冬的消息 “吱——”嚎叫凄厉至极，河沟里这只变异生物对着宁奕直勾勾的冲了过来。 它后背并非全平，中间略高稍有弧度，整个后背遍布棱角却不很明显， 在月光的照射下这如盾牌一般的背部微微反光，看上去像极了磨光的皮甲。 在那两条长腿的加持下这玩意很快到了跟前， 宁奕想都没想，对准那玩意的后背踹了下去：“去你大爷的。” “咔~！”清脆的碎裂触感从脚底传来， 那“菜板子精”趴在地上不动了，让宁奕惊奇的是它那扁平的后背并非骨质，脚感坚硬但富有弹性。 “能做点什么呢？”宁奕想看看这玩意的嘴在什么地方，可刚一低头却发现对面公交的吱嘎声停了。 抬公交的那只生物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动作，短暂的停顿之后又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吱——” 这声惨叫还没停，远处的村子里接连又传来了几声相同的呼应，宁奕回头看了眼人群中的小丽，之后如法炮制又用一脚踹碎了这东西的后背。 几人绕过公交来到了正对入村道口向里望去， 胡同里十几只变异生物并排跑来的样子有点好笑，宁奕根本想不明白这种体型高度的冲撞能有什么杀伤力。 “这有什么用！？跑的这么慢！”宁奕回头看了眼变了脸色的众人，之后一脚一个，将所有跑到自己面前的变异生物全都踹趴了， 最大的那只还是在小丽的提醒下避免了同样命运，它被宁奕一脚踢的翻了过来， “等一下，帮我按住它的头。”小丽在人群中喊道。 “头？”宁奕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注意过这东西的头是什么样， 按理来说，绝大部分生物的头都会与运动方向保持一致， 可宁奕在这东西对向自己的这端只找到了一条长腿，除此之外再没见到别的器官。 “在这。”小丽蹲下身用一根手指点向了怪物的身侧，黑色尖刺钻出， 剧烈的颤抖只有一瞬，这怪物突然安静了。 几秒之后，小丽筋着鼻子一脸难受的回过头来说道：“它们是被人赶来的！” 宁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人能用这种能力，居然能将如此多的变异生物驱来赶去： “你确定吗？能知道是什么人赶来的吗？什么目的？” 小丽眉头紧锁，沉默两秒之后她忽然给了宁奕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答案：“很多人，非常多，他们穿着军装，就像之前在南亚的那些。” “啧！”宁奕一下就明白了小丽的意思——军队。 西区他是没有联系过，但根据梁羽死前的描述，目前没有被新人类攻陷的军区只有两个，北区和西区，西区没有害自己动机和必要。 北区之所以能存活下来，很大程度上借了气候的光，西区应该也是吧？或许跟地形有关系？ 眼前的小丽表情十分痛苦，宁奕怕寄生物出现意外，连忙让她撤出了探查。 双方分离的一瞬间，宁奕又在小丽指尖看见了一闪而逝的黑色尖刺， 想来是小黑球拉长了本体的形状，以此来同时读取两个大脑的信息， 这种手段没有计策加持说不得高明，但却十足的让人羡慕。 地上那“大菜板子”还没缓过神来， 小丽却一起身指着它的四条小胖腿，对宁奕说：“老大，我要吃这个。” “你叫我什么？”宁奕惊奇的问道。 小丽一怔，环顾一圈之后她缓缓低头，把两个食指指尖对在一起，委屈巴巴的小声道：“我，我说老大呀，总得有个称呼啊。” “呵呵，行！” 这声“老大”叫的自然，小丽看起来比之前在商场时机灵了不少。 宁奕倒真希望这只控制着身体的寄生物能对自己死心塌地， 可他知道那并不容易，眼前的情况很明了， 这具身体现在的性格和行为方面的展示应该在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小丽的大脑， 如果再换一具身体很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 要想让关系稳定，就得避免频繁更换宿主。 “你们去周围找找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宁奕打发走了周围变种人之后揣起三棱刺，拿上伞兵刀开始卸变异生物的腿：“小丽，你说这东西应该叫个什么名字呢？” “不，不知道。”小丽蹲在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宁奕手上切肉的动作，时而咽一下口水，。 “长的像个板子，叫声又像猪，就叫……叫板猪吧，好不好？” “好！”小丽点头答应。 宁奕卸下一条腿扔在边上，正准备去卸第二条，却见小丽一把抓起那条腿塞进了嘴里。 “哎！生的！”宁奕刚要伸手阻止， 小丽就咯噔一声从破口处咬下了一块肉，她一边嚼一边满足的对宁奕傻笑：“没事，老大，我就尝一口，我想试试人类的味觉。” 宁奕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比之前当野狗的时候要好很多，那时候只能吞下去，尝不到什么味道……” 小黑球以小丽的口吻说了自己的经历，也解开了宁奕之前没有探明的疑惑。 它原来的身体要比现在大一些，之所以能险死还生的活到现在，是因为它总能在危急时刻弃车保帅， 为了活下来它曾不止一次的舍弃身体组织，而上一次，正是咬了宁奕的大腿之后。 初代超级人类近乎反噬的血液清洗让它不得不舍弃了近五分之一的身体组织，才避免了彻底死亡。 这是它有记忆以来最惨的一次，也是这种毫无胜算的压制才让它安心的跟在了宁奕身边。 “你们没有性别之分？”宁奕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他希望能有个明确的性别观念，最起码有了这种概念在以后的相处上会自然很多。 可小丽思考几秒之后竟摇头道：“没有，在我的印象里是没有的。” “啊？那你能记得多少人的记忆？”宁奕手上动作没停，问话时装作漫不经心， 得到的回答却又他在庆幸之余，或多或少的带点遗憾。 小黑球无法完全复制并挖掘记忆，所有残留给它的记忆片段必须要跟宿主共同经历才行， 如果它控制着宿主用自有知识解开一道微积分，那它可能会记得一些解题步骤， 如果它控制宿主修了一台汽车发动机，那它可能会记得如何更换活塞，或者清除积碳一类的操作， 如果不运用知识解决问题，那即便它寄生的是爱因斯坦， 也大概率只会装烟草，醒烟草，抽烟草，除此之外一丁点物理数学方面的知识都不会记得。 不消片刻，被宁奕放出去查探环境的人回来了， 工事周围没发现其他变异生物个体，公路大门关闭之前跑进来的应该就这么几个。 外面许久都没有动静，马玉打开楼门带着留守人员陆续从楼里跑了出来。 拆卸兽腿的工作交给了别人，宁奕还想提醒大家注意搜集背部皮革的， 结果刚起身就又接到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明显透着阴谋的意味， 因为凛冬并没有遇到这种东西，这次进攻只针对江城工事，明天凛冬将派出无人机把这场袭击的幕后推手送上西天。 第二条让宁奕看的有点懵，宇航说他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让宁奕再去一趟凛冬…… 第394章 我知道了 商场那边也出现了这种“板猪”， 不过只有零星的几个，跟工事这边的数量完全没法相提并论。 有几个“板猪”想去拱坦克和卡车，可它们刚钻进车底下就被胖子带人用枪打死了， 经过简单的查探之后，胖子带人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猎物洗干剥净投入了腌料桶， 等待它们的归宿将是烤炉、孜然、辣椒面。 自从吃了变异鸟之后，大家就对变异生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于他们来说，任何没见过的生物都像盒子里的巧克力糖，虽然猜不准下一颗的味道，但绝对值得一试。 本以为这次遭遇只是暖流北上的前奏， 可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凛冬居然将这次碰面判定成了人为攻击， 并且攻击目标非常明确——超级人类的巢穴，江城工事。 一般来说，能出现在江城的变异生物一定也会现身于凛冬附近， 就算位置不一样，差别也仅仅在于时间的早晚。 可值守中的无人机并未在凛冬城外方圆一百公里之内发现这种“板猪”的行踪。 最终促成这个判断的，是军用卫星的扫描图像， 截止消息发出的时刻，变异生物向江城的迁徙还在继续着， 整个迁徙区域绵延数百公里，宽度超过了十公里，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零星分布其中， 队伍浩浩荡荡却也显得自然而然，超宽的迁徙路径加上沿途建筑物和树木的遮挡，这规模巨大的迁徙行为看上去就像是自发的。 反常现象出现在江城工事正南46公里左右的河谷地带， 那里是江城所在盆地的边缘，地形主要以山地丘陵以及河谷为主， 若是想按照便于行走的路线进入盆地，迁徙大军应该于此处向东转弯绕行十几公里，躲过正面山地的陡坡， 可迁徙大军却在此处硬生生收窄了行进队列，无一例外的选择了翻越山脊， 这种反常的行为还在继续着，凛冬也明确的在卫星图像上发现了驱赶者的身影， 作战指挥室随后便结合地形因素给出了一个解释，如此行进只有一个好处， 避免绕道之后行进队伍过于分散，有利于迁徙大军直逼江城的前沿哨所站。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发动此次袭击的敌人就再明显不过了——东区。 因为只有他们对超级人类采取过先发制人的行动，并且那次行动失败了。 世界上的其他敌对势力根本没有攻击江城的动机， 如果不联合知情者，他们应该压根都不知道超级人类的存在，况且他们想找到江城来也并不容易。 末世爆发后，华国为了避免被精确制导武器攻击，对近地太空的他国人造卫星了进行了大规模清洗， 目前行动尚未结束，在轨的他国卫星也大多为地球轨道同步卫星，除了可以保障最基本的通讯和导航需求外，根本无法探测他国区域。 这是从人道主义出发的考虑，也是满足彼此信息交换需求的考量。 游弋于太空的军用卫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被完全清除，我们的本意也不是灭绝其他人种， 目前华国的军事行动正在收紧，防御重心更加侧重对远程攻击手段的监控。 其他国家可以发展防空导弹，可以发展其他地面武器和自卫系统，但唯独不可以发展远程火箭和轰炸机。 为了保证车队可以在白天顺利出发，凛冬现在已经放飞了无人攻击机， 挂载着导弹的无人机很快就会飞跃江城上空，那些驱赶变异生物的人应该是在劫难逃了， 可宁奕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原因，非得要他去凛冬接受训练才行。 涌出工事大楼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掺杂了不少大伤初愈的士兵， 隔着老远宁奕就看见了他们红光隐现的眼睛，他们应该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可以夜视吧…… 宁奕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他准备叫上马玉等人去村里交代一些事情， 可转身时却发现刚刚还在身边的小丽不见了踪影。 左右不见人影，刚刚自己肢解“板猪”的地方也没找到小丽， 宁奕想回工事去找找，可一抬头却见小丽出现在了枯水桥的另一侧。 两个变种人正拖着一头体型巨大的“漏网之鱼”往回走， 小丽就拍着手在一旁蹦蹦跳跳，高兴的像只兔子。 “嚓~哎呀……”宁奕被气笑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寄生体居然是个吃货，或许这里面有小丽本来的性格，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这具身体必须要由一个亲近自己的思想掌控，如果小黑球有一天想造反，那就连同这具身体一起消失吧。 “来！小丽，过来。”宁奕伸手叫过小丽，又从人群中把马玉、露娜、王昊、鲁壮和孙泽拉了出来， 手指了下村庄入口，他率先迈开脚步道：“走，找个地方，有点事跟你们交代。” 宁奕若有所思的样子止住了大家的好奇，没人着急先出声询问，都默默地跟在身后。 过了水泥路，马玉快走几步跑到了前面，脸上还是挂着些许醋意的不开心。 宁奕紧走几步用身体挡住后面人的视线，迅雷不及掩耳的朝她屁股拍了一巴掌。 “啪~”水波纹重现，他本意是想逗逗马玉，却不想一旁的小丽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笑个屁啊！小妖精。”马玉准备用来撒娇的羞赧被笑声憋了回去，她狠狠剜了一眼小丽转身就走了。 宁奕有点愣，小丽也懵了。 露娜快步走过宁奕身侧，用耸着肩的摇头表示了对马玉的认同。 “你应该早点说明的，肯定是因为你又整了个……咳咳，误会了吧。”孙泽提醒道， 王昊在一旁抿着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一直跟科学家混在一起，似乎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可见证了宁奕收复潜行者全过程的鲁壮却有点懵了，因为他并不知道寄生物的存在。 宁奕没再多说什么，一行人追着马玉和露娜的脚步来到了村庄后面的空地。 月光如水，在新建的城墙上折射出了一片银色的白，干燥凛冽的风里多了些腥气的潮湿。 这一刻似曾相识却又如此的不同，上一次离开时寒冬刚至，目标明确。 现在冬天即将过去，危机到了眼前，离去却没有了明确的理由。 宁奕面向冰封的水库叹气道：“跟你们说个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去哪儿？”那一瞬间，马玉没了情绪， 露娜也意外的瞪大了眼睛，像是要从宁奕的脸上找到答案似得一眨不眨。 宁奕回头，紫芒微闪的眸子里透着疑惑：“去凛冬，啧~受训？训练我做什么呢……” “啊？受训？参军！？”孙泽眼角一抽，又急忙补充道：“有行动！？” “草！”这三个字简直醍醐灌顶，宁奕咬着牙一拍手：“我知道了！” 第395章 一个新朋友 话音刚落，工事头顶就传来了飞行器的破空声。 几道亮光一闪而过，紧接着成片的大型固定翼无人机出现在了天空之上。 “哪儿来的啊？又来炸咱们了！？”鲁壮和王昊非常紧张，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想拉着大家撤退， 可转念一想现在的处境，又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他们的惊慌。 上次的巡航导弹危机在所有人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 作为暗杀行动的始作俑者，孙泽尴尬却又不知道怎么打开局面， 宁奕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大墙外面忽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火光映衬着夜空，在围墙上方清晰可见。 就在大家被爆炸吸引了注意力的功夫， 小丽忽然跑过来抓住了宁奕袖子，跳着脚的焦急喊道：“哎呀，怎么办呀，怎么办呐！” 泪水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小丽突如其来的反应把大家吓了一跳。 尤其是之前还有点吃醋的马玉，她给露娜交换了一下眼神后慢慢挪动脚步靠近小丽， 却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侧的宁奕：“这……这孩子咋了？是弱智吗？” “哎呀！哎呀！哎呀……”小丽跺着脚回头看了眼马玉，眼瞅着泪水在脸上连成了线， 她指着天上的飞机哭诉道：“它们把我的‘板猪猪’全都炸死了，我吃什么呀，我吃什么呀，呜呜呜……” “啊？这，这……”马玉怎么也没想到看着鬼精鬼灵的小丽居然是个弱智，当即大脑死机一般不知如何应对了。 “噗！咳咳咳……”孙泽呛了口水，在一旁边笑边咳嗽， 宁奕抿着嘴极力的控制着爆笑冲动。 小丽见没人给自己解答，突然一下扑进了马玉的怀里：“姐姐，我没有吃的了，没有吃的了。” “这，这……咋回事啊？”马玉乍着手，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小丽是潜行者。”宁奕叹了口气：“啧~！但现在控制着这具身体的是一只寄生生物， 它融合了小丽原来的记忆，现在看上去可能有点笨，一阵一阵的，过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宁奕说着在小丽后背上轻轻拍了下：“喂~别哭了，嘿，不会饿死的，你不是吃的很少嘛，放心吧，绝对不会饿着你的。” “哦。”小丽松开马玉的怀抱，低着头一抽一抽的抹着眼泪。 宁奕转身看向在场的每个人，轻声道：“我想让小丽帮助咱们做一个实验，破解它控制身体读取记忆的能力，如果……” “会死吗？”王昊一反常态的打断了宁奕：“大哥，小，小小丽不会死吧？她，她会不会有危险。” “啊？！”宁奕看了眼一脸紧张的王昊，又回过头去看了看抿着嘴憋笑的马玉和露娜， 最后才在孙泽的脸上找到了答案，孙泽很尴尬也很为难，尤其是在看向王昊的时候，那种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不确定尤为明显。 “嚓，这特么……”宁奕的头疼了一瞬，他知道王昊这是看上小丽了， 也知道这种一见钟情不好割舍，可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从一开始接触这个寄生生物时，宁奕就意识到了这种存在将引起了伦理性问题， 可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专注于身份认同，没想到真正的爆发点却是聚焦在了情感上。 “不会，她不会有危险。”宁奕笑着走过去搂住王昊的肩膀，转向身后小声问道：“你喜欢小丽？跟哥说实话，别掖着藏着的。” “喜欢！”也不含糊，王昊笑着点了下头，脸上的苦涩一闪即逝：“我喜欢，真喜欢，她傻乎乎的样子，可爱，大哥你能不能……” “行了，别说了。”宁奕打断了王昊的话，皱着眉头转身对孙泽说： “孙哥，计划有变，实验室到了以后主要检查小丽身体机能吧，如果实验有危险就不做了，我再去抓一个就行了。” 孙泽有点愣，马玉和露娜则在这时拉着低头抽泣的小丽跑到了王昊身边。 也不知道这几个人说了什么，王昊只顾着低头嘿嘿嘿的傻笑，一个字也不说， 小丽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她梨花带雨的抬起了头，好像知道大家在讨论自己，却又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算什么呀？”孙泽哼笑着连连摇头， 表示自己无法理解正在发生的一切：“宁奕，那只是个傀儡，充其量只是半个思维控制的身体，王昊爱的是皮囊，这特么，我，咱……” 孙泽压低了声音，说话时手在自己和宁奕之间不停的来回比划： “你想没想过，要是哪天那个寄生物走了怎么办？ 要是王昊付出了真感情怎么办！以后还能回头吗？ 王昊可是个重感情的人，他要是没法走出来，那这辈子可就毁了！” “当个狗养着也行。”宁奕轻拍肩头平复着孙泽的激动：“王昊从来没这样认真过。孙哥，末世爆发，我们这辈子早就毁了，能活一天就赚一天！ 人活着是为了感受，不是等死，开心也好，苦涩也罢，有活着的记忆和感觉就行了。 我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完全可以选择的事让我弟弟难受， 生化实验室到了以后先给小丽做身体检查，你那伙人里不是有医生吗，让他把小丽嘴里剩下的那节潜行者的舌头去掉，提前实验一下小丽这具身体能不能跟王昊结合，繁衍后代。” “啊？”孙泽筋着鼻子还要发问，宁奕却拍着他的肩膀打断道：“孙哥，这种事没必要劝，咱的好心也不一定对，别相互为难，他高兴就好，都这个世道了，让彼此心里舒服点。” “嗯~”孙泽捏了下鼻子，砸吧着嘴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诶？对了，刚才说的那个行动你猜到什么了？能说说吗？” 宁奕没有避讳：“应该是关于新人类的吧，肯定非常重要，否则，不会让我去的。 诶？孙哥，轰炸好像结束了。” “是啊。”孙泽仰头向上看了眼：“怎么的？想出去看看？” 宁奕舔了下嘴唇笑道：“嗯，看看去，我，我还想穿一下破风甲。” 孙泽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也对，先预热一下。那个谁！胡蜂啊！蔡克涛……” 十几分钟后，工事空地上所有人都撤回了大楼里。 在跟凛冬确定了不会再有轰炸之后，三个破风战士缓步走出了车库大门。 宁奕一出门就急着开始尝试破风甲对行动的加持。 “哐！”他奋力的一跃直接将地面踏出了两个坑， 火星迸现之中，那身影高高跃起，竟直接落到了公路另一侧。 工事大楼里一片惊呼， 然而里面最为开心的可能要数孙泽了， 他重新设计的机甲和外骨骼的理念要远超破风，他只是需要一个足够极限的操控者。 胡蜂和蔡克涛也仰着头愣在了原地。 “你能吗？”胡蜂碰了下蔡克涛的臂铠。 蔡克涛摇了摇头：“好像不行，他可是初代。” “唉~真狠呐~走吧。”胡蜂还以为这会是今天对他震撼最大的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新朋友正在门外面等着他们。 第396章 埋伏? 二人赶到公路大门时，宁奕正在水泥路上转圈：“快看看，看看我身上的机甲没事吧？坏没坏？”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穿上机甲太过兴奋，他转的像个陀螺，连蹦带跳的根本看不清轮廓。 “啧！哎呀~”胡蜂头疼的挤了挤眼睛，切换通讯频道小声问蔡克涛：“幽灵，初代他……之前就这么疯吗？” 蔡克涛摇摇头：“没有，他以前不这样，应该是第一次穿机甲有点兴奋吧，对，是兴奋，呵呵。” 说完他回身向着工事方向挥了挥手。 片刻后，吊装公路大门的起重机启动了。 柴油机的轰鸣打断了宁奕的旋风行为， 三人慢慢退后，一同目送着这堵由聚合剂粘结在一起的巨大砖墙被缓缓吊起， 这扇砖石大门与门框贴合紧密，在脱离凹槽的过程中跟墙体发生了剧烈摩擦， 青烟阵阵腾起，隐约可见火星，刺耳的响声更是让人牙根发酸。 地上的凹槽大概有一米深，脱离的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 离开凹槽之后，大门开始横着向右移动，以让开门洞供几人通过。 宁奕从大门左侧露出的缝隙第一次看清了外面的景象。 远处路基外侧的田野里着了火，再之后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攒动着无数双闪着光的眼睛。 视线收回看向近处，他发现眼前这条路上也有不少奇形怪状的变异生物， 它们应该是被开门的响动吓的不轻，正拼了命的往后躲闪， 可双向两车道早已被它们堵了个严严实实， 后面的不撤，前面的就退不回去， 不断有变异生物在撕扯躲闪中被挤下深坑， 尖叫和打斗异常刺耳，可依旧掩盖不住深坑里接连不断的砰砰坠地声。 眼前变异生物的数量远远超出了宁奕的想象， 视线之中的起火点并不多，绝大多数变异生物基本没受到什么影响：“应该是只炸了那些驱赶者吧……” 远处还有多少个轰炸点宁奕不知道，这种定点消除完全契合他的想法， 这里不是杀丧尸就能升级、爆装备的游戏世界， 铺天盖地的变异生物根本杀不完，跟它们正面硬刚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人的智慧就在于此，因为只要有喘息的机会，人就能重新站起来，靠着头脑中的智慧制造武器装备，谋划行动策略。 变异生物的强大只在于生理条件，无论再怎么强它们都无法抵抗人类的枪炮，对抗不了烈焰的灼烧，更逃不出缜密的算计。 说白了，它们只是威胁，根本不配作为人类的对手，人的对手，始终都只有人自己而已。 宁奕从渐宽的门缝一步跨出，小心翼翼的向着两侧深坑里看了看。 掉进路边深坑的变异生物不在少数，并且绝大部分都已经摔死了。 远处变异生物还在不断涌来， 这在印证凛冬那个判定的同时也让宁奕在脑海中生出了些许疑惑。 它们怎么那么听话呢？就算是被人赶来的，也不应该就认准这一条路啊。 宁奕回头看了眼身后刚刚闭合的大门，视线透过胡蜂和蔡克涛中间的缝隙， 他看见那砖墙一般的大门上好像有不少磨蹭出来的血迹， 血迹大多上下竖直，就像是在奋力提拉大门时留下的。 看来变异生物确实使了不少力气， 嘶~它们企图将大门从坑里抬出来？！ “我草~这么聪明？”宁奕下意识的赞叹了一句。 “什么？”胡蜂一愣，连忙上前两步追问道：“发现什么了？你说什么聪明？” 宁奕刚要说话，蔡克涛的小声提醒突然从二人的耳麦中传了出来：“小心后面，那边有人，不是，后面有个人一样的东西！啊？我草！” 蔡克涛说话的一瞬间宁奕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身后的尖叫和厮打声小了，掉进深坑的变异生物却多了。 虽然看不见二人的表情，但宁奕发现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取下了破风甲背后那柄长剑。 在破风甲锁闭剑柄的咔哒声中，宁奕慢慢转回身，将视线投向了几百米外的丘陵缓坡。 火光映衬的背景里确实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人正在从坡下往路上走，虽然此时只能看得见胸口往上的部分， 但他那颗头颅却比桶装饮用水都大！ 又是个人类的变种！ 这巨人好像对其他生物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他刚一出现，周遭就陷入了一片寂静，无论什么体型，无论什么样子的变异生物都不敢再叫了， 除了慌乱的脚步踢踏，你从它们身上只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 胡蜂从后面跑过来，手指轻杵宁奕肩头：“能行吗？用不用让里面起飞无人机？” “不用。”宁奕摇摇头：“不过咱得往前赶一些，不能在这条路上跟他遭遇，别一会不留神再掉坑里。” 话刚出口宁奕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胡蜂是蔡克涛的行动队长，自己对他呼来喝去不太合适。 可胡蜂不仅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表现出了超高的服从性。 宁奕话音刚落他就带着蔡克涛冲上前去开始用手中长剑清理通道。 二人弯着腰不断将变异生物抡进深坑。 胡峰和蔡克涛向外的推进很快，咚咚的坠地声仿佛在细数着巨人脚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没一会那巨人就露出了整个上半身， 依然是肌肉虬结，面目狰狞， 它向下延展的面皮上密布着青色树枝状血管，像是在嘴里塞了个铁锹头，乍一看上去居然有点黑武士的意思。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手里居然拎着一棵松树。 宁奕只在两个地方见过身形暴涨的人类变种， 一个是在凛冬城遇到的六角恐龙变种人，另一个就是工事对面村子里那个满嘴细牙的怪物。 战斗时都是巨人形态，可这二者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村子里那个是在喝下宁奕血滴之后才变的， 而六角恐龙变种人可以自行变身巨人，更接近于超级人类。 二者放在一起对比突然让宁奕产生了一个跳脱但不算太夸张的推测 ——自然转化的变种人和潜行者是不是进化失败的超级人类？ 胡思乱想只持续了一会，远处蔡克涛和胡蜂已经冲出了深坑夹击的范围， 他们进入了更加宽阔的空间，可预想之中蜂拥而至的攻击并未出现， 在钢铁机甲加持的超级人类和巨型变种人的双重压力之下， 方圆几百米内的变异生物惊慌逃窜，居然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 宁奕终于从头到脚看清了这个巨人的全貌，可更让他吃惊的是巨人脚边的那个身影。 巨人好像只是个工具，那个站在巨人脚边的身影才是行动的主脑。 工事负一层， 包括伤愈的士兵在内， 所有人都被那投射在白墙上的监控影像惊的张开了嘴巴。 许久，一个士兵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屏幕上的画面， 转回头来用不可置信的语气打破了空间内的安静：“那……那，那是半人马吗？” 王昊想将镜头拉进，却忽然感觉画面远端出现了一波一波的涟漪， 刚把镜头抬起来一个角度，大厅里忽然爆出了一连串的惊叫。 王昊面无人色的回头对士兵喊道：“快快快，快把无人机放出去支援他，这是个埋伏！” 第397章 没见过的访客 凛冬内城特护区，作为超级人类配偶的晓雪、于桐和王雪静正紧盯着屏幕上的卫星图像。 军用卫星分辨率超高，可漂浮的云层和从上到下的角度还是给直观判断造成了很大影响。 晓雪刚刚借着火光的映衬在地上发现了一个迅速变大的影子， 可还没来得及确认，整片区域就被厚厚的云层遮了个密不透风，再看不见任何影像。 “担心吗？”赵娜在一旁轻轻问道。 “呵呵，担心？”晓雪一笑，她先是看了身旁紧盯屏幕眼含泪水的于桐， 之后又探头看了眼另一侧皱着眉头，神情呆滞的王雪静，最后竟轻触按钮关掉了屏幕影像。 “不担心。”晓雪笑着看向赵娜，自信满满的说道：“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赵娜没反应过来晓雪举动里的含义，于桐和王雪静有些恍然失神，但泪水终究没有流下来。 “早些休息。”于桐挤出一个笑给赵娜，然后自顾自的走去了自己床铺。 王雪静则换上了风轻云淡的表情，她打着哈欠从身边经过的样子让赵娜更懵了：“晓雪，你们怎么了？宁奕，他不是……” “我们无能为力。”晓雪笑着打断了赵娜的话，拉着她坐到沙发上缓缓说道： “赵老师，宁奕是初代超级人类，他以后肯定会经历更多的危险， 现在只是一些变异生物，根本不算什么，这正好是他练手的好机会。 我们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也不能参加战斗， 一直盯着屏幕干着急没有意义，另外，支援作战方面有指挥官定夺，我们也无权指挥军事行动。 现在好好休息，避免让母亲担心，是我们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 退一万步讲，就算宁奕在一会的冲突中牺牲了， 对我来说最好的状态就是不知道，不伤心，不难过，只有这样我才能把最好的状态给我的宝宝。” 这一席话彻底把赵娜惊在了原地， 在她的印象中，三个女孩根本就不是现在这种状态。 她们爱着急，她们爱哭，她们担心宁奕，什么事都想寻求个上苍保佑， 可为什么短短几个月时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呵呵呵。”晓雪拉着赵娜起身，慢慢向卧室走去：“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状态？” “啊。”赵娜慌了神，好像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解脱出来。 晓雪站住脚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问道：“老师，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吗？” “学校？”赵娜一怔，随即不解的问道：“晓雪，你要说什么呀，跟学校有什么关系？” 晓雪盯着赵娜的眼睛看了两秒才缓缓说出两个字： “理性。在关键时刻能增加你获胜把握的永远是理性而不是感性。 您记得宁奕在图书馆里处理食物和饮用水时的做法吗？ 他为了保住整瓶的饮用水而付出了那些半瓶水， 表面上看是无奈之举，可我认为他早都计算好了一切， 因为他给我水的时候，在整瓶和半瓶之间犹豫过。 他早就意识到半瓶水可能有危险，没开启过的水才最安全。 还有他拒绝爬上书架的举动，您没想过吗？如果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书架，变成了丧尸的夏博和张亮会去找谁？” “找谁？”赵娜眼角抽了两下：“应该会找声音最响的吧？” “对啊。”晓雪点头：“就算没有人出声，丧尸也一定会找到率先攻击的对象， 书架虽然高但不足以完全躲开攻击， 如果宁奕不上书架，他就只需要面对夏博和张亮两个丧尸。” 赵娜目光连闪，忽然明白了似得：“如果他上了书架，被感染的人就会越来越多，那我们最终一个都逃不出来。” 晓雪刚一点头，赵娜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急忙追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对他那样啊？你之前不知道这些吗？” “我在试探他，老师，我赌对了，他的韧性和适应能力都是最强的，就算遇到了难题也能很快调整好状态。 刚进图书馆时他很沮丧，可他马上就调整好了状态并开始带领我们自救。” 晓雪拉着赵娜坐到床边，小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图书管里发生的一切其实根本不像您想的那样，一切都是我编的，那是为了让大家活下来的一个谎言……” ———————— 江城工事大墙外。 晓雪刚关闭屏幕不久，宁奕就看清了这个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的访客。 这个身影就在巨人身侧，正常大小却不是单纯的人类模样。 它看上去像是一头长出了人身的马， 可跟影视剧中那种自然和谐的人马形象又有所不同， 你在这具身体上依然能找到马的脑袋， 那半个人身长在马的后颈与脊背连接处， 他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廉价西装，脑袋上扣着一顶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大檐帽。 嘴唇乌黑，两腮干瘪青紫，一副巨大的墨镜更是几乎罩住了颧骨， 若不是他手里始终都在挥舞一把长刀，宁奕真可能会以为那只是半个架在马脖子上的杰克船长。 双方隔着将近一百米站住了脚步，马脖子上那具身体嚣张极了，他始终都在以一个仰着头的姿态用鼻孔看宁奕， 明显是把自己摆在了兵临城下的优胜者位置， 对此胡蜂和蔡克涛比较慎重，可宁奕却怎么也严肃不起来， 因为自从上次在水库边上一个耳光扇掉了那个蜥蜴变种人的脑袋后， 就再也没有什么碳基生物可以在体型上给宁奕造成心里压力，更别说这种外强中干的虚张声势了。 “哎？你说这玩意怎么整出来的呢？”宁奕丝毫没有一丁点紧张的情绪，他前走几步刚想试试这东西会不会说话， 耳麦中却突然传来了王昊的预警：“大哥，后面坡下还有埋伏，用不用派人支援，我让无人机……” “不用，不用支援，看着就好了。”宁奕左走几步，从路边水渠旁抠下了三块砖头，一边放在手里掂量一边轻声问道：“什么埋伏？” “好像是一些变种人，变异生物什么的，它们就趴在路基后面的缓坡上。” “知道了，这点事不用支援。”宁奕点头，打开破风的面甲，又把砖头交到左手， 最后朝着那个人不人，马不马的东西勾了勾手：“你！滚过来！” “好！”沙哑的应答中气十足，那人没用任何动作就驱使着这具身体走了过来，很显然二者已经融为了一体。 “哒哒哒……”马蹄铁在路面上敲击的清脆，没一会那人就到了近前，他依然仰着头，可宁奕却发现他的袖口在抖，并且抖的越来越厉害。 蔡克涛和胡蜂提着长剑走过来站在了宁奕两侧。 远处那巨人居然也向前挪动了一下脚步，它就只挪了这一步，并未走到跟前。 “干什么来了？”宁奕问的轻松，可距离拉近了，那人却好像承受了无比的压力，他开始结巴了：“扌找，超，超级人类。” “找他干什么？”宁奕笑着看了眼蔡克涛和胡蜂。 “讠，谈……” “谈判啊？” “对！” 宁奕伸手指了下远处的那个超过了六米的小巨人：“它给你的底气？你是不是打听过超级人类的消息？” “对！我，我……” “费劲！看着！”不等对方把话说话，宁奕突然分出一块砖头，朝着他身后猛的掷了出去！ “砰！噗~~~~~”击打和喷溅声先后而至。 马脖子上这人只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忽然异变陡生！ 第398章 兽人登场 因为穿着破风甲，那块砖在宁奕手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可掷出去的那一瞬间它却在巨大的力量之下解体了。 只有半块砖飞向了远处的巨人，另外半块则顺着抛投圆弧的切线飞向了右侧田野。 “噗！” 飞向巨人的那半块砖瞬间突破音障，像炮弹一般拍进了巨人的鼻梁，又立刻以破碎的姿态从其脑后钻了出来， 被砖块带出的血液和脑组织在起身后泼洒出一片， 那巨人从始至终都没做出半点反应，它像一座小山似的后仰轰然倒地。 周遭变异生物受到了惊吓，呼啦一下又让开老远。 宁奕身前那只半人半马的变异生物这时才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 一瞬间的变故在所有见证者脑海中炸响了一道惊雷， 谁都没想到半块砖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宁奕也很意外，他本以为砖块只会击碎在巨人的面门上， 就算可以造成什么伤害也绝不致命。 工事里还在纠结着要不要用无人机支援的众人也懵了， 负一层空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 原本就知道宁奕底细的变种人只是愣了一瞬，紧接着他们就兴奋的彼此相拥，并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孙泽等人算是比较淡定的，但这种一次抛投就能击杀巨型人类变种的威力，他还是难以想象。 “这……”孙泽回头想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同事，可彼此眼中迸显的腥红光芒又将他们吓了一跳。 眼睛上的变化他们早就发现了，可这红光却从来都没有如此明显过。 他们没体验过初代超级人类的气机牵引，只能将这种变化归结于情绪激动导致的气血翻涌。 孙泽意识到自己对超级人类的预估有点不足，他新设计的机甲要改，吕海设计的战车也得改改才行。 就在他准备找吕海商量一二的时候，大厅里突然爆出了一阵惊恐尖叫：“啊啊啊啊！” 前来支援的士兵在尖叫中摔倒了一大片。 “眼睛！你的眼睛红了！” “你的也红了！” “草！都红了！” “紧张什么！稳住！不是说特效药的副作用会导致超级人类一样的症状吗？”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熄灭了嘈杂的议论， 可安静也只是持续了一瞬间， 一名靠近篮球场的士兵颤颤巍巍的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先是盯着工事里的原住民看了一圈，然后又将视线重新投向了屏幕上的画面。 被砸碎了脑袋的巨人尸体在地上慢慢萎缩着， 而它身后一群奇形怪状的变异生物正从路基下面涌上来， 这里面有体型膨胀的人类变种，但绝大多数都是奇形怪状，或如组装玩具一般的变异怪物。 士兵的呼吸紊乱了，他担心宁奕即将面对的埋伏， 可眼前的异变与他脑海中的震惊比起来又完全不值一提，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一个二代超级人类居然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你们都能这样吗？不可能吧？”士兵慢慢转过头，看着身后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颤声道： “他不是普通的二代超级人类，对吧？要不怎么就让胡蜂和幽灵单独陪着出去呢，你们怎么不去帮忙？” 负一层空间里安静了，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屏幕上埋伏宁奕的变异生物正在接近，远在凛冬的宇航也在注视着这一幕， 他就坐在作战指挥室的大屏幕前，右手抖得厉害，指尖的那半只烟再也没办法送进嘴里。 坐满了大厅的指挥员一个个气喘如牛，面面相觑，却又谁都不肯先出声打破寂静。 他们本以为代号幽灵的蔡克涛会是初代之后的最强超级人类， 可眼前的一幕又直接将他们早已认定的事实推翻了。 幽灵掷不出这样的一击，看来胡蜂和幽灵等人中途空降江城似乎另有隐情。 许久，宇航将烟熄灭在了烟灰缸里，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指节开始轻敲桌面：“啧！这就是我让你们来的目的。” “什……咳咳。”他身后一个指挥员在开口的瞬间被口水呛了喉咙， 低头清了清嗓子才小声问道：“扌，指挥官，这，这人是谁啊？” “零！”宇航缓缓起身，面向大家露出了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 “胡蜂空降江城就是为了这个人去的，零是初代的双胞胎弟弟， 虽然没有初代强，但他愿意接受征召， 他会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到凛冬接受集训， 并参与到对‘新人类’的斩首行动当中， 所有人必须守口如瓶，这是绝密，他是我们最后的秘密武器， 能否从‘新人类’手里搬回一局，他至关重要。” 宇航的话说完了，没人回话， 作战指挥室里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有追忆过往的叹息，也有突然放松的苦笑， 可主流是沉默，让人捉摸不透的沉默，让人倍感警惕的沉默。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着，居高临下的视角有利于观察敌方数量，却很难让人分辨个体的高度。 宇航没太关心那几百个正步步逼近的埋伏大军， 反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定到了宁奕身前的长条形生物身上。 他感觉这个东西应该就是现在这种局面形成的关键，巧合的是宁奕也是这么想的。 宁奕没太关心步步逼近的变异生物群，而是绕着眼前的“半人马”一边打量，一边开始了询问。 “你叫什么？”宁奕掀开西装下摆，仔细看了眼这半截人身跟马脖子的衔接处， 这半截人的身体不像是直接长出来的， 衔接处有明显的不规则痕迹，形状看起来像是焊接产生的铁瘤。 人马僵直的回过头，手中那把长刀咣当一下掉到了地上：“氵，没没有名字。” “都是跟你来的？”宁奕放下西装，居高临下的问道：“怎么称呼？” “兽，兽人。”人马机械的扬起脸，大檐帽掉了，墨镜却依然牢牢的扣在脸上。 “这么说你是首领，别让我问一句说一句。”宁奕从地上捏起长刀，朝着十几米外的地面掷了出去。 “当啷！”刀尖扎中地面溅起一串火花，顷刻间刀身崩碎，步步逼近的生物大军停了脚步。 人马的坦白也从这时开始了：“我，我们被东区的‘新人类’逼着……” 第399章 恐怖设想的第一次雏形 眼前的半人马是一种宁奕从来没有预料过的力量， 它们诞生于丛林荒野，与寄生了小丽的黑色寄生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更加深谙末世的生存之道。 “我来自于一个山洞。” “山洞？”宁奕一愣，他想起了小黑球的讲述，心里一紧，手中那两块砖头应声而碎。 人马被吓了个激灵，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上，起身之后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哆哆嗦嗦继续开始了讲述：“别，别杀我，我说，那个山，山洞很大……” 山洞很大，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母体， 母体那沥青一样坚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整个山洞， 它在里面繁衍生息，并捕捉从洞口路过的一切生物， 每捕捉到一个生物就会吃掉一部分肢体用作能量来源， 它通常会留下大脑和部分肢体，让猎物保留行动和思考能力， 这样寄生其中的“分身”就可以用猎物的生存方式进入到自然界中，寻找更多的可能。 一切都跟小黑球说的差不多，可宁奕却从他的话里找到了不同点： “嘶~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你在分离出来之前就有意识？你获得的猎物残骸是什么？” 人马懵了，他放下手之后定定的看了宁奕好几秒才讷讷答道： “我，我的本体是一个人啊，一个经过洞口的‘新人类’，怎么了？” “继续！”宁奕本能的意识到寄生小丽的黑球并不寻常，结果也正是如此。 人马说，他在从母体分离出来之前就有了意识，他有母体的视野，也明白母体的目标， 他们要寻求更高级的生活方式，寻求更聪明的大脑， 在对众多物种进行对比之后，人类成了他们寄生的首选目标， 然而，当天路过洞口的“新人类”足有上百个， 母体却只捕捉了最后一个，也就是他现在的身体， 之所以没有捕捉更多是因为那些“新人类”的手里有武器。 “我这具身体原本是准备去攻击一个碉堡的，在被母体完全控制之前他引爆了身上的一颗手榴弹， 母体在那次爆炸中遭受重创，一小块本体被炸碎飞出洞口，给一只鸟叼走了，第二天我才从母体……” “啊？！鸟？”宁奕被这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因为这经历跟小黑球的自述完全吻合。 “你，你……”蔡克涛拖着巨剑走过来一把攥住了人马的脑袋：“那你见过一个圆柱形的碉堡吗？” 人马被捏的无法说话，胡蜂让蔡克涛松手之后，他低着头缓了半天才说道：“见，见过，我出山洞以后向西爬了不到两公里就发现那个碉堡了。” “位置对上了。”胡蜂拖着巨剑走过来，眼睛警惕着百十米外的变异生物，小声提醒道：“按他所说，那个山洞应该就在行动地点的南面山脚，他……” 话还没说完，胡蜂突然又转头看向身侧的蔡克涛和宁奕，惊声道：“嘶~！不对啊！” “是！不对！”蔡克涛霍地举起长剑，把沉重的剑身担在了人马身上：“如果他就是袭击碉堡的‘新人类’，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在江城呢，就算是被东区逼来的，也不应该这么快，前后矛盾啊。” 胡蜂低下头冷声问道：“你敢撒谎？” “氵，没啊，没，我没撒谎。”人马吓懵了，样子不像在撒谎。 胡蜂疑惑的看向宁奕，宁奕却缓缓的摇了摇头：“别急，别急，我想想……” 初代超级人类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所有线索抽丝剥茧，在脑海中迅速铺成了一条时间线。 矛盾点有两个，全都出在时间上！ 第一、人马说他是被东区逼来的，可碉堡遇袭到现在一共不超过两天，如果这具身体来自袭击南亚碉堡的队伍，就算他会飞，也绝对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江城， 寄生马匹需要时间，跟东区接触需要时间，陆路跋涉更需要时间。 第二、按照人马的供述，小黑球这种脱离母体的方式应该并不常见，况且被鸟叼走这种情节雷同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 小黑球已经离开母体有段时间了，如果人马的寄生体亲眼见证了小黑球脱离，并在第二天也脱离母体， 那么现在这具身体出现在南亚的时间就绝对要早于本次袭击！ 只有一种解释能圆了时间上的矛盾——人马身上的这半截人身，不是本次袭击堡垒的“新人类”。 宁奕用脚轻轻踢了下马背，他问出了心里剩余的疑问，这些问题把所有关键点穿成了一条完整的时间链，也让一个无比沉重的答案浮出了水面。 人马的身体来自于第一波企图袭击南亚工事的队伍， 寄生成功的人马又是在十几天前被捉去东区的， 此次他从东区坐车出发，在距离江城一百多公里外的城市废墟下车， 经过一天一夜的跋涉才带领变异大军抵达了江城地界， 东区是通过之前那枚被拦截的巡航飞行器才大致确定了江城工事的位置， 直至现在，他们可能都只知道“超级人类”这个名词的存在，完全不知道“超级人类”究竟意味着什么。 两次袭击都打的是以数量取胜的算盘。 以物种为立场的排除异己都可以接受，可最让宁奕等人难受的是， 将人马从南亚丛林运去东区的载具居然是外军的直升机。 “白种人飞行员……”宁奕头疼的直嘬牙花子：“这么说外军也被‘新人类’攻陷了，并且现在应该是跟东区联合了……” 沉重的答案让胡蜂和蔡克涛陷入了沉默，也同样给工事内所有人泼了一盆冷水。 “杀了吗？”蔡克涛看了眼胡蜂，见对方不做回答又转过头来问宁奕。 宁奕轻笑着摇了摇头：“留着，我需要他做实验，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做实验？”胡蜂没太明白：“嗯……研究一下也好，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之前拒绝带这种东西回凛冬的苦衷， 这东西有病毒又很难控制，凛冬现在禁不起任何风险。” “嗯，明白。”宁奕笑着向二人伸出了手：“来！把剑给我，看住他，在这等我。” 胡蜂下意识的递过了手中巨剑：“嗯？你要剑干嘛？你不是有一把吗？” 宁奕取下自己的剑插在地上，又从蔡克涛和胡蜂的手里各接过一把，笑道：“听说过三刀流吗？” “啊？”胡蜂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见宁奕突然将右手剑抛向了几十米外的空中， 脚下用力蹬地，身形冲出去的一瞬间，回手将之前插在地上的剑拔了出来。 奔跑途中猛的跃起，攥着巨剑的右手贴到左侧肋下，身体蜷紧含胸蓄力，下一秒如崩断了弦的劲弓，猛的发力将右手剑掷了出去。 “呜~~~”长剑闪电一般飞转而出，瞬间在变异生物群中砸出了一条通道。 “砰！”落地之际他扬手接住头顶长剑，径直冲进了变异生物群中。 “噗~~~”一路的血雨残肢体飞溅，宁奕双手剑抡出了残影，密实如墙的变异生物群竟如泡沫般没有丝毫阻力。 他双手剑近身奋力劈砍，第三把始终抛投开路，所过之处如闪电横劈般长驱直入。 远处变异生物还在惯性般的涌来，工事近处已遍地碎肉，污血横流。 “咕噜。”胡蜂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正要开口询问蔡克涛，宁奕却在远处爆出了一声呐喊。 就这一瞬，一切都不一样了。 之前那个恐怖的设想，第一次有了雏形。 第400章 太可怕了…… 变异生物如潮水一般涌向宁奕，在哐哐的砍击声中，尸块掺着血水在地上扬了一层又一层。 地面开始变的泥泞湿滑，饶是有破风甲的辅足帮助，宁奕也多次险些摔倒， 为了站稳身形他加快了抛投冲杀的频率，越来越多的变异生物无脑赴死， 可胡蜂却在这血腥的砍杀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跟同时操控三把巨剑如绞肉机一般的宁奕比起来，自己和蔡克涛明显更适合作为攻击目标，可他们为什么不过来呢？ 他低头看了眼跪在脚边的人马寄生兽，抬头时又正好看见蔡克涛正望向自己。 胡蜂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可不等蔡克涛回话，他脚边的人马就抢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能控制，能，能控制，它们听话，听话……” 人马说话非常吃力，他眼睛盯着远处杀阵中血肉横飞的场面，身体却痉挛似得抖个不停： “你怎么了？”蔡克涛想把人马从地上拉起来查看一下情况， 他怕人马死了会影响宁奕之后的实验，可手刚抓住马脖子还没等用力，那人马突然一蹶竟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就这一瞬的功夫，远处涌向宁奕的变异潮停了，大大小小的变异生物像是失去了目标似的开始四下溃散。 也就是这一刻！宁奕突然爆出了一声激昂亢奋的呐喊！ “啊啊啊啊！”这声呐喊舒爽至极，跟之前在凛冬内城时的那一嗓子如出一辙，却更为激烈， 宁奕像是散尽了胸中的愤怒，又像是被血腥牵引，在屠戮中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 纵使隔着破风面甲，这声怒吼依然毫不费力的穿透了破风甲的超合金外壳， 同时从耳麦和户外两个途径直接扎钻进了蔡克涛和胡蜂的大脑。 脑海中突然炸响一道惊雷，蔡克涛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身体陷入一瞬的僵直，心跳骤然加速， 全身血液如奔腾的江水冲向四肢百骸， 所有神经和感官都被调动到最为敏锐的状态！ 抓着人马脖子的手松了，蔡克涛不受控制制接连倒退数步，望向地面的视线里一片猩红， 骨骼肌肉迅速鼓胀， 钢钩般的指尖像弹簧刀，眨眼间便穿透了破风的内衬纤维！ 蔡克涛极力控制着自己心绪，可身体上的变化还是没有半分停止的迹象！ 二代超级人类形态，第一次在他身上被动的激活了！ 破风甲的自适应调节空间主要集中在腿部，高度足有30厘米， 身高在160厘米到190厘米之间的战士都能毫无压力的轻松驾驭， 可此时的蔡克涛却因为体型迅速鼓胀而感到异常憋屈。 破风的头甲宽大，脑袋倒还算凑活，可四肢末端却早已经挤的酸痛难忍。 他想求助远处的宁奕帮自己脱下机甲，避免造成更大的损伤， 可一抬头却见到了让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胡蜂也出现了跟他一样的变化，不同于蔡克涛倾向于速度优胜，四肢修长的进化方向， 本就力量见长的胡蜂身体比之前粗壮了好几倍， 身上那套破风甲已经变了形， 衔接手臂、颈部以及关节的层叠盔甲尽数开张变型， 背后那个加强的能源箱更是已经崩脱了一半，只有右面还强撑着挂在身上， 他一边在地上转圈，一边企图抓开扣在脸上的面甲，可鼓胀的肌肉似乎顶满了机甲内的空间，他手臂无法回弯，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得闷响。 “零，帮忙！救命！草！什么情况！”蔡克涛强撑着难受向宁奕喊出了呼救。 话刚一出口，眼角余光中一个血色的影子，快如鬼魅般的瞬间而至。 “咔~，咔咔~……”在让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中，宁奕扯开了扣在胡蜂脸上的面甲。 那涨红如血的面孔将把宁奕吓了一哆嗦，他身后的蔡克涛也怔了，夹在二人中间的人马更是一声没吭直接侧身砸在了地上。 “哎呦卧槽！什么情况！”宁奕连忙跳了开去。 胡蜂实在是太吓人了，他那张脸比之前不知大了几倍， 宽大的破风头甲此时像是小了一号的雨衣帽子似得，箍在他那紫红发青的头上， 嘴角呲出的尖牙更是刺穿了上下嘴唇，胡蜂满嘴是血的样子简直的惊悚无法形容。 宁奕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二代超级人类形态，还以为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正要发问，却见对方勉强曲臂勾手，指着自己的脖子，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咳咳……快，快，憋，憋死了，c，c~艹……” “快！帮帮他！他要被破风甲勒死了！” ………………………… 比起外面的别开生面，工事负一层里就要热闹很多了。 宁奕那声怒吼被大墙阻挡了不少，可传入众人耳中的残声依然强劲。 虽然没有胡蜂和蔡克涛那么夸张，可大家还是在那一声呐喊之后出现了变化。 早已熟悉此景的原住民自然无比，可那些科学家和新进士兵就没那么淡定了， 身体上澎湃的变化只持续了一瞬，衣服撕裂和肢体酸痛都不算什么， 让他们最无法接受的是大黑和那两只新来的边牧！ 大黑变成了比老虎还大两圈的巨型怪兽， 它全身毛发黑金叠层斑杂，指爪如盘，尖甲如刀， 满嘴狰狞的利齿匕首一般的呲在嘴外， 滴答滴答滴落身前的口水里更是映出了那双亮黄色狰狞的眼睛。 它成了全场最为恐怖的存在，却不是造成混乱的最主要因素， 将全场闹了个人仰马翻的是那两只边牧， 它们被吓坏了，惊吓不仅仅来自于周遭的异象， 更有自己的切身感受，它们变化之后的体型大小虽不如大黑， 尖齿獠牙也没那么夸张，但它们跑的足够快，狗链子崩断了，闫明更是拉不住它们， 这两条失去控制的边牧开始在负一层大厅里横冲直撞，四处躲避。 好在大部分精密设备都没有拆封，但它们身上的长毛在奋力奔跑时抽在人身上就像鞭子一样凛冽， 地上倒了一片的士兵被踩的嗷嗷直叫，尚能行动的人们都慌乱的躲避着撞击。 王昊拉着小丽躲进墙角给宁奕发了一条消息：“大哥，以后可不敢乱喊呐！” 此时宁奕刚把胡蜂从破风甲里拯救出来，王昊的话让他有点摸不准脉搏：“咋了？我……大家都出现变化了？！” “啊！对！那几条狗折腾死人了，我草！大黑！快制服它们俩……” 王昊的鬼哭狼嚎真真切切，宁奕却激动的心绪难平， 他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半分的胡蜂，又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摇头苦笑的蔡克涛，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变异形态初现时的一个猜想： “他们会不会像我一样，遇到什么刺激就会变成浩克？卧槽，一群浩克……太可怕了。” “咕噜。”宁奕咽了口唾沫，愣愣的自语道：“是啊，这太可怕了。” 第401章 奸细的防备 “呵呵，臭小子，骗我……”宇航笑了。 早在宁奕找胡蜂和蔡克涛要巨剑的时候，他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出， 上次打败承影时宁奕的那声怒吼他还记忆犹新， 他怕宁奕杀爽了会再来那么一嗓子， 所以提前疏散了作战指挥室里的其他人，关闭监控并独占了卫星影像， 他不能让别人看见“零”接近或者超越“初代”的其他证据， 尤其是那种曾经差点瘫痪了内城的怒吼，那太具有标志性了， 宁奕不知道宇航正从卫星观看他的情况， 一旦他杀的忘乎所以，那么自己刚刚单方面构建的谎言将彻底土崩瓦解。 宇航没见到工事负一层里那几百个二代超级人类齐齐变身的壮观景象， 也没看见“超级大狗”的威风和滑稽， 但他还是能从刚刚那场杀戮之中判断出一件事——宁奕并没有在巡航导弹的攻击中留下永久性创伤，他完全恢复了，甚至变的更强了。 “后天宁奕会跟车队一起回来，有他护送，秦医生绝对不会有危险，啧啧啧~嘿嘿嘿嘿……” 一个小时后。 楼前空地，工事里那几百人围了一个好大的圆圈， 每个人都在刚刚的变化中或多或少的撑破了衣服鞋袜， 破衣烂衫不过分，但不至于衣不蔽体。 宁奕、胡蜂、蔡克涛被围在圆圈中间， 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似得，低着头默不吭声， 他们身前摆着自己穿出去的【破疯甲】， “破”肯定是破了，但“疯”的却是孙泽等人。 刚刚宁奕的呐喊之后，工事里就陷入了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墙外发生了什么， 此时那三具破风甲的状态差点把这些科学家干死机了。 “啧！”孙泽查看完胡蜂那具破风甲之后脸都绿了， 他想问问胡蜂到底是怎么把一具高强度对抗战斗机甲穿成这个样子的， 可刚一抬头就见胡蜂扯着悬空的袖子正冲他连连摆手使眼色， 那意思是：老孙呐！我不是故意的，给留点面子，别说太难听的。 “嚓，呵呵呵……”孙泽被气笑了， 胡蜂在战区里可是跟林队长齐名的硬汉， 不仅身体素质超常，抗压能力也是一顶一的好， 从没听说过胡蜂会跟谁低头，可此时他哪里还有半点传闻中的影子。 憋了好半天孙泽才和声细语的问道：“老胡，胡……队长，你知道这具机甲的强度等级吗？” 胡蜂回头看了眼同样尴尬的蔡克涛，又看了眼另一侧低着头如木雕般纹丝未动的宁奕， 最后咧着嘴挠了挠头：“我……我知道，高强度对抗。” “对！”孙泽咬着牙点点头：“那套杀人于无形的‘隼’才是中低强度的半包围人体外骨骼，可那已经完全满足了你们的特种行动。” 胡蜂一边紧着使眼色，一边小声答应：“是，我知道。” “噗~~咳咳咳咳……”人群中出现了控制不住的低笑，盛捷搂着脱落的袖子，低头耸肩。 王若干和其他两名士兵满脸通红，双目圆瞪，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眼看就要控制不住了。 孙泽抬眼看了下几人，回身指着那具胸腔撕裂的破风甲，惋惜道：“当初张将军单挑六角恐龙变种人也仅仅是把头部视窗打坏了， 您能告诉我一下您是怎么把它穿成这样的吗？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你并没有参加战斗。你是直接在里面来了个金蝉脱壳吗？”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开个头，笑声彻底爆发了。 “噗~哈哈哈哈……” “不是，那个，我……”宁奕想上前打个圆场， 不想孙泽直接眉头一皱打断道：“还有你，你，你就不能轻点吗？你知道这一套机甲的科技成分有多少吗？ 它比一辆主战坦克要贵两倍，那全都是钱呐……” 就在宁奕愣神的功夫，孙泽一脸沮丧又奔着那套重度过载的破风甲去了。 只不过在跟宁奕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狡黠的挤了下眼睛。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过后，孙泽蹲在机甲旁边开始了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哎呀，别看这破风甲不怎么好看，可金贵着呢， 生产的慢，补充也慢，好不容易打赌得了这么几套，你们是一点也不知道爱惜啊，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电池都特么干废了……” 宁奕不懂孙泽的用意，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凛冬就算会严格监控破风的战损情况， 也不会对江城工事这边的请求有太多条框， 现在凛冬全面支持江城前沿哨所站的建设，为什么还要装出这个可怜样呢？ 孙泽唠唠叨叨的说了半天，就在胡蜂要出言辩解的时候，他居然起身走了。 毅然决然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就像地上那三具破风甲已经完全不再重要了似得。 孙泽走了，宁奕重新成了焦点， 人群聚拢过来，他注意到了那些士兵好奇的眼睛， 他以为最先发问的会是一个新进战士， 可最先发声的却是蔡克涛：“零，你过来，跟你说个事……” “等等啊。”宁奕对那几个明显有疑问的面孔摆手示意， 转身跟着蔡克涛走出人群，来到了装着人马的笼子前。 “这玩意发出了次声波。”蔡克涛盯着人马那张架着墨镜的脸说道： “他应该是在用次声波控制外面那些怪物的， 破风甲检测到了次声波，不是很强烈，但绝对存在，并且声源就是他。 我抓住他脑袋的时候，次声波停了，围攻你的怪物也散了，胡蜂可能没有注意到。” “次声波。”这个名词让宁奕想起了梁羽口中尸潮的诱因。 医院大厅，超过50度的中心温度，数以千计的数量，丧尸的嘶吼，人类听不见的次声波…… 再次出现的名词引起了宁奕的注意，可他一时又想不出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倒是人马脸上那个巨大的墨镜让他有点看不懂：“你眼睛瞎了？” “没，没有。”人马的状态好多了，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濒临力竭休克的模样。 “那你为什么晚上戴着墨镜？”宁奕踢了脚笼子：“快特么说！” “东区，是东区，他们给我的。”人马从笼子里挣扎起身，又说出了一个让他没想到的消息：“他们说这不是普通的墨镜，他们说这墨镜来自北区，可以防住……” 第402章 应力液的秘密 “这墨镜能防住初代超级人类的盯视……” 据说，北区传给东区的消息是初代的声音和眼神都很可怕， 要想有与之一战的能力，首先要保证不被他的眼神和声音影响才行， 这对他们来说是足以致命的威胁， 所以，就算第一个超级人类已经死了，为了防止这股力量死灰复燃，他们也一定要全部铲除…… 人马说完吞着口水瘫回了原地，他总是在跟宁奕对视以后出现颤栗的反应，话说的恳切，不像是在撒谎， 可这打摆子似得的抖动实在是有点招人膈应。 宁奕踢了脚笼子：“你特么是不是又在整那个什么次声波呢？还想控制外面那些东西呢？它们进不来了！” 人马把脑袋都晃圆了，摆着手否认道：“不是不是，不敢，不敢，我，我是被你吓得。” “我？”宁奕指了下自己，在转头看向蔡克涛的一瞬间，他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进笼，一把摘掉了人马脸上的墨镜。 “哎！”人马吓了一跳，他把手抬起来准备抢夺，可又被宁奕瞪着眼睛给逼了回去。 宁奕这回终于看清了笼子里这东西的长相， 这人马有一双与丧尸无异的红眼， 光芒虽不如狂暴的丧尸强盛，却十足的深邃。 “你怕我什么？”宁奕问。 人马颤颤巍巍的伸出两个手指，隔着铁栏杆指了下宁奕眼睛：“双眼。” “嗯……”宁奕没有回话，而是开始打量手中这个明显厚了不少的墨镜。 来自北区的墨镜，由东区交给一个来自南亚丛林的人马， 整个事件经过乍一听起来好像有点天马行空，甚至是匪夷所思， 可宁奕始终没有忘记一点， 控制着人马的这半具人身虽然来自“新人类”，但一定也是受东区指派才会远赴南亚的， 两伙人本来就有联系，就算被寄生兽控制了身体，大脑里原本的记忆也一定会起到一些作用。 人马在丛林里被发现并不意外，它很有可能是故意暴露自己行踪，以便被尽早找到的。 关键点在于这个墨镜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到的东区，又是什么时候到的东区。 “这墨镜有用吗？”蔡克涛指了下宁奕手里。 “没，没用。”人马应完蔡克涛的话之后，慢慢把头转向了宁奕，对视持续了没有一秒，他忽然又低下了头：“我看不得你的眼睛，吓吓人。” “呵~”宁奕笑着跟蔡克涛对视一眼，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墨镜揣进了自己兜里。 现在防范初代盯视的墨镜出场了，宁奕还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方法是他们自认为可以防住初代的声音的。 可话刚到嘴边左后方突然跑过来一个人，脚步凌乱急促，刚一到跟前就抓着宁奕的胳膊，俯身耳侧说道：“发现个问题。” 宁奕好奇：“问题？” “啊！”吴乾点头时用眼角余光瞥了下笼子里堆坐的人马：“挺大个问题，你来……” 在人马万分不解的目光中，吴乾拉着宁奕和蔡克涛在枯水河道里向北走了一段距离， 开口时他脸上满是纳闷和狐疑：“告诉你们个事，大门口旁边那台机器上的‘聚合剂’失效了。” 说话时他转头向那台机器望去，宁奕和蔡克涛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将视线投向了公路大门方向。 “那台机器料灌里的‘聚合剂’全部失效了。” “失效……是个什么状态？”宁奕跟蔡克涛面面相觑。 不想吴乾却突然尴尬的笑了：“我忘了跟你说聚合剂的发生条件了哈，你看我这脑子，你想知道肯定没问题！” 说完他又看了眼蔡克涛，脸上尴尬浮现，刚想拒绝蔡克涛的旁听却听宁奕说道：“听了也没事，都自己人。更何况也不算你泄密，这都是凛冬的嘛。” “呵~”吴乾挠着太阳穴苦笑连连，过了好几秒才小声道：“好，我说可以，但你们一定要保密，这是凛冬的最高机密之一。” 宁奕和蔡克涛答应了。 还以为吴乾会摆个资历，卖个关子， 却不想这家伙竟直接爆出了谜底： “其实，大家之前都被我们故意放出的话迷惑了， 激活‘聚合剂’，也就是‘应力液’的作用条件只有一个——次声波。 强力挤压并不是激活应力作用的必要条件， 之所以每次都要对坯体进行夯实挤压，主要有两个考虑。 一是强力夯实挤压可以减少粗坯颗粒之间的空隙，让应力液迅速渗透到坯体中每一个角落， 二是可以让粗坯更加紧实，质地均匀，便于堆砌。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 宁奕被这消息弄的有点反应不过来：“嘶~次声波……尸潮好像也跟次声波有关系。” “啪！”吴乾突然的一拍手，把蔡克涛吓一哆嗦：“哎呦，卧槽！” 吴乾没有理会蔡克涛爆出的粗口，而是满脸喜色的连连点指宁奕：“真牛逼，这都被你发现了。” “啊？我发现啥了？”宁奕有点懵， 他身边的蔡克涛同样呆愣， 远处那些等待发问的士兵越走越近， 用不上多久就能进入到几人的交谈范围， 宁奕连忙催促道：“你快点说啊，到底是什么？” “原因和联系啊。”吴乾忽然严肃了：“我今天跟你说一下这聚合剂的由来， 早在末世爆发之前很多年这项研究就启动了， 为了找到最适合的‘速建’材料和方法，科学家们不知走了多少条弯路，试验了多少种材料，最后连胶水都用上了也于事无补。” 吴乾给自己点了根烟，将烟和火递给宁奕，之后呼出了嘴里的烟气， 沸腾的烟气在眼前展开了一幅回忆的画面， 它像是要用自己剧烈的翻滚来表明科学家们之前付出的艰辛， 又像是要告诉宁奕和蔡克涛，当初他们发现聚合剂的诱因时是多么的兴奋和激动。 吴乾望向天空的眼神中多了些迷离： “当时老旬他们护送着包括聚合剂在内的一百多种固液材料，准备去首都一处科研所受检， 可当车队经过一所医院时，民科射线启动了。” 宁奕头皮一紧，不由得惊叫出声：“末世爆发当天！？” 吴乾回头看了眼宁奕，点头道：“对！就是那天，当时我也在首都，只不过我是在科研所等待接应， 那两次波动不是很强烈，但间隔十分紧凑， 从第一次头晕出现，到第二次看见空气中涟漪，前后一共相隔不足五秒， 第一次波动刚过去，科研所门口的公路上就出现了大面积的车祸，我感觉是那些患了流感的人出现丧尸化现象导致的。 当街上几百辆汽车胡乱的撞击在一起， 第二次波动一过，大街上就有人开始四散奔逃了，到处都能鬼哭狼嚎的声音。” 说到这吴乾停了，他先后两次皱紧眉头，像是要对抗心中的恐惧，几秒钟之后他情绪稍缓，才眼神呆滞的轻声道： “当初我还以为是敌对势力想要抢劫我们的试验成果， 毕竟当时聚合剂已经出现了适用迹象， 并且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正式投入使用， 你知道这东西对建筑建造将会产生多大的震动吗？” 宁奕瞄了眼身边的蔡克涛，然后摇了摇头：“不，不知道啊。” “它会颠覆整个行业和产业，它会淘汰的砖厂和混凝土，让3d打印即时设施成为现实， 这么说你可能没有概念，这就好比你在玩游戏，并且直接获取了游戏后台数据的修改权限， 人类将直接开启编辑地球表面的时代。” 吴乾看了眼一脸懵逼的宁奕，轻笑着继续道：“当时我怕出现意外就急忙联系了护送车队里的老旬， 可老旬说他们的车队并没有遇上劫匪， 只是看见满大道的人都在跑，都在喊，都在哭， 他还安慰我不要惊慌，说是车队有重火力武器，没有人能在首都劫走我们的实验成果，他们一会就能到。 电话刚挂断以后我还想看看门外什么情况， 可还没等我走近大门，外面突然扑过来一个人！ 那人满脸是血，嘴唇、鼻子、耳朵没有一处完好的， 脑门上少了一大块皮，可以直接看见里面骨头， 腮帮子不知被谁咬了一口，咬肌和后槽牙都能看见。 眼睛像是两个红色的灯泡似的，伸着手要抓我。” 这声情并茂的讲述牵动着宁奕和蔡克涛的心弦， 就在两人听的正入神的时候，吴乾却陷入了呆愣状态， 他圆睁着双眼怔怔的看向聚集在远处的士兵， 片刻之后双手开始在全身的衣兜上捏来捏去，像是在找烟。 蔡克涛连忙掏出烟给他点了一根，并且连同剩下的半盒全都揣进了吴乾的兜里。 吴乾点头道谢后吐出烟气，继续开始了讲述：“我吓坏了，因为那人穿着一身校服， 当时他面目全非的看不出年龄，可那身型一看就是个高中生。 三秒不到，他身后就乌泱乌泱的冲过来一大群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糊在大门上，手就从栏杆上的缝隙往里伸， 张着嘴得啥咬啥，牙都特么锛掉了也不停啊， 好在大门结实他们一时进不来。 当时我还纳闷门口的卫兵没有反应呢，结果你猜怎么着？ 转身的功夫我就在人群里找到卫兵了，他也被感染了！ 科研所里重兵把守，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守军，可转身刚跑两步，我又停了。” “怎么停了呢？军队不在吗？”蔡克涛问完抬眼看向宁奕。 宁奕眉头紧锁缓缓摇头，之后试探的问道：“你怕他们全都……” “对！”吴乾点头，用夹着烟的手指了下宁奕： “那都是精锐啊，一个个壮的跟牛犊子似得，警惕性贼强， 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不正常！ 当时大门口就我一个人， 通向科研所主楼的通道有好几百米长，两侧种的全都是高大杉树，院外张牙舞爪的全都是人，院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8月末啊，天闷热闷热的，可我特么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手机都不敢掏！ 一旦大门坏了，我肯定就是个死，要是院里的守军再被感染了， 就我这身体，跑不出一百米就得让人摁地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突然就不一样了。” 吴乾面色惨白的抽了口烟，然后又用夹着烟的手指了下宁奕：“大门口的丧尸堆里突然就有人嚎了一嗓子，那一嗓子……” “啧啧！”像是重新听到了那声惨叫似得，吴乾咧着嘴一脸不堪回首的抗拒：“太特么惨了，可你别说，这嗓子有用， 她喊完之后所有丧尸都不出声了， 中间让出来一块地方我才看清是谁喊的，那女孩的头发几乎全都粘脸上了。 她嘴张的老大，身子向后仰着，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可我就是心慌的厉害，难受，恶心……” 那女孩在发出次声波，不用问，马上就要出现尸潮了， 宁奕知道吴乾不会跟自己撒谎，他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可他嘴里尸潮的出现条件却跟梁羽说的有很大不同。 天气闷热加上互相拥挤，极有可能导致尸群中央温度超过50度， 可同样的数量众多，宁奕敢肯定绝对不会好几千丧尸只堵科研所这一扇门。 吴乾当时极有可能被丧尸阻断了向外的视线，但这么反常现象他绝对不会看错， 如此，只有一种可能，梁羽他们对尸潮形成因素的统计和推断存在偏差。 吴乾俨然成了全场的焦点，无论隔着多远距离，工事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安静的听着他的讲述， 或许还没到真正重要的环节，他没有驱赶围拢过来的人群，反而提高了声调：“大概能有个几分钟啊，那女丧尸喊完就往大门左边跑走了， 她身后领着千军万马啊，不知道是不是都跟着她去的，大街上能看见的所有人影都在往大门左侧跑， 地上、车顶上，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地在颤，这还不算最厉害的， 前后没几秒，往左边跑的身影越来越多，之后压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车都飞了，院里那些守军没出来，我也没去找。” 吴乾有些哽咽了，他跟老旬通话的时候彼此距离只有几公里， 如果末世未至，按照正常车辆行驶的速度顶多十几分钟就能到。 “可那却是永别啊。”吴乾表情痛苦的缓缓低下了头， 胡蜂走过来在他肩膀上连拍了好几下。 少顷，吴乾惨笑着抬起头，补充道：“等我们找到押送车队的时候，护送人员无一幸免， 送检的实验样本大部分安然无恙，只有聚合剂样本出现了状况。” 在宁奕紧张的注视中，吴乾抬起头说出了最后的结果：“它变成了固态且强度极大， 鲁伯特之泪知道吗？那个玻璃珠的应力从尾部可以破除， 但聚合剂做出来的砖石内部应力无法化解， 即使你在上面打洞、粘合，它依然满足用于建造的所有要求。” 吴乾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脸上苦涩和寂寥无法言说：“之后将近9天的时间里，我们都在验证其用于建造的可能性，调配最适合的稀释比例，其实……” 再之后就都是宁奕知道的既成事实了，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还是有疑问， 不是说提取简单吗？怎么激活方法可以透露？这不属于泄密吗？ 为什么刚刚才有可以直接用于打印的设备，是因为次声波不好控制吗…… 一切似乎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不用给蔡克涛解释什么是应力液了，也不想回答谁的问题。 吴乾说完问题，宁奕转身向着工事大楼走去。 他累了，他想搂着露娜入眠，可眼前却出现了一个早已远去的形象。 那时，他初到凛冬城外，被炸死在红色卡宴里的城外之王是他的第一个向导， 那人好像说过：“凛冬之城，始建于末世爆发的第十天……” 一天发现，将近九天的论证，然后是开始于第十天的疯狂建造， 拔地而起的城墙，深若幽谷的大沟，都对上了…… 外城正门的建造一定早于应力液投入使用的时间， 否则，以这种垒积木似得建造速度，没几个人能提前跑进城去， 正门不会用混凝土，宁奕也就不会在进城时发现上面的白色反碱…… “叮~”宁奕刚躺上露娜的大床，通讯器里突然进了一条消息。 第403章 夜尴尬 【凛冬江城哨所站：我代号剑齿虎，是本次的运输车队的指挥官，为保证本次运输任务的顺利达成再次确认对接信息……】 信息附带了几张照片， 灯光打在近处，飘散的雪花折射了太多光线，让这几张拍摄于夜晚的照片多了几分朦胧。 宁奕在照片中看到了不见边际的运载车辆，看到了忙碌的吊装机械，也看到了无数穿着机甲和外骨骼忙碌的士兵。 静止的画面中虽然听不见声音，看不见动作， 但机械的钢铁质感却在凛冽硬朗了不少，让人有种如临大敌的压抑。 虽然没有明显标识物，但宁奕能断定拍摄地就在凛冬内城， 因为照片的右上角出现了一小块建筑围墙的影子， 墙体表面没有后期装饰，但它原始的样子和颜色却极其容易辨认， 表面光滑，有着铸铁件一般的纹路， 青石一样均匀的颜色有种清冷的气质， 那一定是聚合剂做出来的砖块。 晚于凛冬外城建造，用聚合剂做出来的材料堆砌城墙，这种手笔只有凛冬才有。 【凛冬前沿哨所站收到，我叫零，是本次车队的接应人，明天十点见。】 宁奕简单的回了一条消息便再也不去看那通讯器了。 刚刚还在身边的露娜不知道跑去了哪儿，宁奕想在睡觉前洗个热水澡便脱去了外衣， 穿着内裤刚要走出房门去公共浴室，忽听身后传来了露娜的呼唤：“你去哪里？还要走吗？” “不是，我，我去冲，冲，冲个澡……”宁奕的手指向房门，视线却被这女人紧紧的吸引住了。 露娜只穿了内衣裤，偏栗色的金发披散在肩上，可能是因为劳累导致面容有些憔悴，却依旧掩盖不住从上到下的性感。 宁奕忽然感觉自己不那么累了，甚至还能再精神抖擞的剧烈运动一会。 露娜被宁奕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点尴尬，连忙跨进里屋门口找了条浴巾挡在胸前，瞪着大眼睛指着门里道：“这，这里面就有浴室，你可以来这边，你不需要去楼下。” “楼下？”宁奕挠了挠头：“二楼？为什么要去二楼？” 露娜不明所以的晃了晃脑袋，长发左忽右闪平添了些许诱惑：“因为三楼只有公共卫生间，不可以洗澡。” “哦。”宁奕有点纳闷了，以露娜在工事的地位拥有一间带间浴室的房间并不过分， 可既然露娜的房间里能兼并出浴室，为什么徐莹的房间没有呢？ 宁奕趿拉着拖鞋来到了露娜所在的门口并向里面张望了一下， 里屋的墙壁一样是未加修饰的水泥色， 正对门口偏右的位置是一张白色欧式梳妆台， 白色烤漆面干净整洁，金色边纹勾勒出整体轮廓， 带着波浪弧度的粗壮桌腿让整个梳妆台看上去奢华无比。 桌面上的瓶瓶罐罐虽然没有徐莹的多，但宁奕知道那必定不会是普通货， 梳妆台前的椅背上搭着睡袍，看样子露娜刚刚应该是在摆弄这些护肤品什么的。 梳妆台右侧是跟梳妆台一个风格整体衣柜，最让宁奕惊讶的是衣柜对面摆放的东西。 那好像是个定制的武器架！ “为什么不把床放在里面这个房间呢？这里面当卧室不是更隐私吗？” 宁奕迈动脚步向着那个武器架走了过去， 他以为露娜之所以不把卧室放在套间里屋是因为格局和大小， 可露娜思考和选择的方向竟完全跟他不一样。 她说大楼的建筑构造跟地下工事很像，一定是考虑到了核战的冲击波等因素， 因为只要不是直接将核弹投进这个山坳， 余波是绝对不会让这栋构造坚固的战争工事出现结构性损伤的， 套间里侧的房间绝对让人活下来， 但现在核弹没了，能直接威胁到这里的人并不多， 她无需时刻提防袭击，她需要的是快速行动。 露娜的说完了，二人也来到了那个架子前面， 宁奕没看错，那确实是个定制的武器穿戴架， 整个金属框架都用膨胀螺丝固定到了墙上， 架子的正中间是个窄座椅，上方悬挂战术背心，右面搭着裤子， 椅子下面是一双快速穿脱的战术靴，架子的右面的墙上挂满了各式武器。 “嘶~！能加快穿衣速度？”宁奕回头向着里屋另一侧看了眼。 那边是盥洗室，可他现在不怎么关系那个洗澡的地方了， 因为眼前这个全新的装置刷新了她对露娜的看法。 “对穿戴时间影响很大吗？”宁奕好奇的抓起战术裤看了眼，快拔枪套的腰部绑带居然直接跟腰带集合到了一起： “手枪还在枪套里，匕首也在，不会在穿脱的时候造成的阻碍吗？” “不会，演示给你看。”露娜的眼里全是宁奕，她好像忘了刚刚被盯视的尴尬， 宁奕的话音刚落她就把浴巾扔向椅背，抬手打开了悬挂在上面的战术背心， 赶在战术背心荡回来之前，露娜委身坐到了那张窄座椅上， 她最先拿起的是战术裤， 双手抓住腰带，只一下她就将她那双修长滚圆的大腿伸了进去。 “腰带和枪套腿带加固过，比之前要坚韧一些，这样就不会在穿脱的时候勾住脚掌，造成阻碍。” 露娜说完又去拿地上那双战术靴，可手刚碰到那双鞋又停住了， 因为她发现宁奕好像并没有对她刚才的讲解给出回应。 近在咫尺的呼吸有些粗重，露娜好奇宁奕在干什么，却在抬头时看见了一双紫芒暴涨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感觉浑身气血翻涌，并不可控制的开始出现二代超级人类特征。 可让她纳闷慌张的是，之前进入这种状态都会精神亢奋，力量和体型暴涨，这次却休克虚脱般的浑身使不上半点力气。 手里那双鞋拿不住了，还未扎紧的腰带也松脱了，裤子不受控制的脱落到脚踝， 露娜颓然低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着地面撞去。 就在撞上地面的前一刻，一双大手搂住了她的腰并硬生生遏制住了即将发生的碰撞。 露娜发现自己被这双手举了起来，出现在她视线里的宁奕也如她一般暴涨了身形， 不像战斗时变成的那种小巨人， 此时他全身棱角分明肌肉鼓胀，精壮如牛，却跟她体型相仿。 露娜被宁奕举起来好好的欣赏了一番，然后又像个布娃娃似的被宁奕抱进了怀里， 向着里面那间大浴室慢慢走了过去。 露娜被放在了浴缸里， 她看着宁奕在她面前打开淋浴喷头，任由清水浇在头上，又流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大理石雕刻般的肌肉让她迷醉，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感觉喉头干涩，心里着了火。 终于，宁奕冲净了身上的泡沫，那双带着紫芒的眼睛转了回来。 —————— 胡蜂和蔡克涛被安排在了三楼走廊右侧的房间， 两人洗漱之后好好消化了一番今天的遭遇，并聊了一些关于明天对接车队的事宜，二人刚刚互道晚安准备入眠，忽然发现楼道里有人在砸东西。 咣咣的砸击声清晰可闻，频率不低，力量极大， 久经沙场的胡蜂自然可以安然入睡，可他好奇为什么外面的施工都停了，大半夜谁还会在寝室楼里砸锤子。 “啧！谁啊，大半夜的……”蔡克涛烦躁的翻了下身。 胡蜂呵呵一笑，还以为蔡克涛是惦记着自己的小媳妇，便出言调笑道：“小蔡，你是不是想黛西了？ 我不用你陪着，你去找黛西吧，咱们之间没有什么礼数需要讲究， 你去看看黛西吧，刚才宁奕喊完那一嗓子之后她也出现变化了吗？” 蔡克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仰面看着天花板，低声道：“是出现变化了，她跟徐彤都吓了够呛，好在有闫明安抚，我去的时候已经好多了， 我可不是想媳妇了，人家三个女孩住一起多好，我是纳闷……” 走廊里的撞击声更大了，并伴有间歇性的喊叫， 蔡克涛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使劲撸了把脸，叹气道：“唉~大半夜砸东西就砸呗，怎么还喊上号子了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胡蜂侧了下身，正琢磨声音来源的功夫，就见蔡克涛开始穿裤子：“队长，你先待着，我出去看看，别再出什么事。” “好。”胡蜂翻身做起，抓过衣服就往身上套：“一起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二人利索的穿好外衣裤，刚开门进入走廊却发现走廊里已经站了好多人。 几乎每个房间的门口都站着人，大家瞪着眼睛，脸色煞白，面面相觑却又都不敢怎么做声， 只是总会在彼此对望后将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走廊左侧， 因为声音好像就是在从那边传来的。 “啊~~~~~~咋的了？”盛捷打着哈欠从背后走过来拉了一下蔡克涛：“咋的了？你说话啊！” 蔡克涛不胜其扰，摆正被盛捷拉歪的衣领，没好气责怪道：“盛大脑门子，你鼻子上面那两个是窟窿吗？自己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就像没听见似得，盛捷砸吧着嘴往前走了两步，外国脑袋喃喃自语：“啧~怎么好像有人哭呢？卧槽！” 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一拍手道：“宁奕该不会打人呢……哎呦！” 盛捷话没说完，就被蔡克涛在脑门上来了个爆栗。 “盛捷你这大脑门白长了？”蔡克涛压低声音道：“人都说大脑门聪明，你怎么竟说这挨揍的话呢？” 盛捷紧着鼻子狂揉脑门，又一脸委屈的问：“咋挨揍了呀，哥，你下回打我先告诉我一声行不，太疼了，吓我一跳！” “呵呵呵呵……”许超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便幸灾乐祸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母鸡下蛋般的笑声和盛捷吃瘪的样子戳中了胡蜂的笑点， 他强忍着笑意一步跨回屋内，门都没关，就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蔡克涛尴尬的回头看了眼，转回头来问盛捷：“我问你，宁奕现在是谁？” “谁啊。”盛捷回头看了眼许超：“不是咱兄弟吗？我奕哥。” 蔡克涛无奈的搓起了脑门：“唉呀~你真是一点都舍不得动脑子啊你。他是初代，你能经得住他打吗？ 这都咣咣的砸半天了，真要是打人早打成泥了。” 胡蜂发泄完了笑意，嘴角抽动着从屋里又走了出来。 可盛捷的脸色却变了，蔡克涛的话让他想起了宁奕抽在他脑门上的那下， 于是嘴唇哆嗦着道出了之前的悲惨经历：“蔡哥，我挨过一下。” “什么？！没打死你啊？”以为对方又在扯淡，蔡克涛抬手欲打， 可盛捷却没躲闪，他目光闪烁的，低声道：“你们来之前，我俩去找降落地点，我踩丧尸爪子上了，腿刮坏了，没几秒腿就黑了。” “然后呢？”蔡克涛把手放下了，胡蜂也凑过来想听个清楚。 盛捷咽口唾沫，继续道：“我就寻思，反正都是被他感染，多喝点血没准以后能更牛逼， 我就……就抱着他手指头一顿啃， 我其实就是想多喝点血，也可能是给他咬疼了，然后他就给我干了。” 盛捷用手比划着：“就这么的！啪！一下抽我脑门上了， 当时我啥都不知道了，不省人事了，有一种直接去世的感觉， 具体昏迷多长时间我自己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一点痛苦都没有。” “呦！那可够狠的了。”胡蜂上手在盛捷脑门上一顿捏：“没事，没咋地，没有坑，手下留情了应该。” “对对。”许超在一旁应和道：“肯定手下留情啊，我之前跟人家这的变种人聊天， 他们说宁奕就在水库边上一个大嘴巴子，把变种人脑瓜子直接打水库那边去了。” “那肯定，那肯定的。”盛捷点头：“承影都让他打坏了，这特么就是关系好啊，要不你俩都看不着我了。” 远处，马玉等人已经战战兢兢的站在了一个门口， 那呼喊也变的清晰了不少。 “露娜？”蔡克涛反应过来了，脸上一红，刚要拉着大家回屋。 盛捷一拍手：“草！我知道了！” “小点声。”蔡克涛一把将盛捷拽进了屋里：“你一惊一乍的，你又知道啥了？” “哼哼。”盛捷眼睛瞄着面前的三人，坏笑道：“你们刚才在河沟里唠啥了？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嘿嘿，赶快交代。” “啥啊？你说什么呢你，你是不是让宁奕打傻了。”蔡克涛正要上手试试盛捷是不是发烧了。 不成想这小子一句话就把氛围点破了： “我听你们说什么硬了也，硬了的，我奕哥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所以才这么……哎呦卧槽！” 第404章 我得还回来 盛捷被一脚踹出去三米多远，直接趴上了房间的墙壁， 许超惊的瞪圆了眼睛，胡蜂却再一次被戳中了笑点， 撂倒盛捷之后蔡克涛开始扒着门缝观察走廊里的动静， 一二楼被惊动的士兵和变种人跑上了二楼半， 三楼里的众人大多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门口， 大家好像都猜到了这砸击的来源，却又不敢十分确定， 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把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彼此噤声， 谁也没敢主动走上前去敲响露娜的房门。 蔡克涛始终关注着马玉等人的态度， 让他没想到是，这几个女人只是在门口驻足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他目送着大家陆续回到自己房间才重新爬回了床， 许超跟盛捷走了，没出十分钟胡蜂也睡着了， 在这均匀的呼吸声中，马玉等人离去的背影又出现在了蔡克涛眼前， 他不知道关于这几个女人过往的太多信息，更不知道宁奕跟她们的感情瓜葛， 他只是不了解为什么这几个女人的关系会如此融洽和谐， 因为在他的固有概念中，就心甘情愿的委身相许，爱情也终究撇不掉排他的属性， 可马玉她们没有一丁点的争风吃醋，更没有怨声载道， 有的只是以手遮挡的窃窃私语，和缩着脖子的暗自窃喜， 她们和睦的就像是同住一室的知己，让人无法理解，更看不清猜不透。 最后蔡克涛只能把这一切归功于宁奕的个人魅力，或者是晓雪高超的谈话技巧， 这是个好现象，毕竟这里是宁奕的老巢， 只有后方稳固，他们同学几个壮大超级人类的计划才更有把握。 让人心里痒痒的咣当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月入中天才算彻底平息， 蔡克涛不知道宁奕哪儿来的劲，反正他是一夜都没睡好， 一闭上眼睛他就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前，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遥远的天际有一道金色的曙光， 三条路的深处都是混沌一片，能看清的路况只有眼前这一小段。 左边这条路似乎干爽平坦，他刚想迈步上去，身后又不知从哪儿涌来了一大群惊慌失措，衣衫不整的人， 他们跌跌撞撞不由分说的冲上了这条路，并将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任蔡克涛怎么使劲都挤不进去。 无奈之下他打算另寻他路，可回头时才发现， 右面那条光滑坚硬的路上也挤满了奇形怪状，面目狰狞的变异生物，身体腐烂残缺不全的丧尸和新人类， 丧尸、昆虫、巨兽、飞禽，所有之前见过或没见过的东西都挤在路上， 它们争先恐后的奔向远方，拥挤程度远超的左面这条，似乎也要去找那天际的璀璨。 蔡克涛没有选择了，留给他的只有正中这条泥泞坎坷的小路， 比起刚才那两条，眼前这条路无论怎么看也不像可以登顶的样子。 他犹豫了，到底对不对，到底该不该，到底能不能，到底行不行…… 一句句自问像无数只乌鸦绕着脑袋叫个不停，就在他准备回头看看的时候，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一个比他稍微高一些的身影从后面走了上来， 侧脸很熟悉，可蔡克涛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那人没有在意蔡克涛脸上的沮丧和迟疑，更没有侧眼去看另外两条路上的拥挤， 他扬着脸，那双紫色的眸子始终盯着天际的金光， 面带微笑，刚毅果决的脸上充满了坚定和向往。 “那，那是什么？那金色光芒是什么？”蔡克涛问。 “那是末世的终点！那是万物灵长的权杖！那是活下去的机会！”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人说完之后慢慢转过了头。 “宁奕！”蔡克涛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地面开始颤抖，砂石颠簸如筛上的豆子。 “啊啊啊啊啊！”直到震耳欲聋的呐喊从身后传来，他才转动僵硬的脖颈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这群人都有一双光芒大盛的眼睛，不同于左边路上的人类，身后这群人里也有变异迹象， 可他们却都跟这个有些陌生的宁奕一样，坚毅，充满希望。 “我宣誓，我志愿加入人类抵抗军……” “啊！”宣誓声响彻脑海的一瞬蔡克涛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汗水浸湿了头发和枕巾。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只感觉头痛欲裂，心脏狂跳，再也睡不着了。 胡蜂在他对面侧了下身，均匀的鼾声继续。 蔡克涛低头平复了一会心绪，最后决定出去透透气。 他开门的动作很轻，趿拉着拖鞋的脚步也小心翼翼， 走廊里光线昏暗，让他刚刚在梦中沾染的焦虑和紧迫好了不少。 蔡克涛想去楼下看看，却忽然发现楼梯口楼的空地上有人在抽烟。 “唉~~~”一声悠长叹息随着烟雾飘散开来。 蔡克涛皱起眉头低声询问：“盛捷？” “啊？”墙角后面弹出个脑袋：“蔡哥，咋没睡啊？一会天亮了。” “真是你，我睡不着。”蔡克涛快步走来，抢过盛捷手里的半根烟直接叼进了嘴里：“怎么不睡啊？我踹的还疼吗？” “嗐！”盛捷痞痞一笑：“早就不疼了，我哥踹我两脚还不是应该的嘛。” 两人来到三楼窗前，窗户玻璃上还能看见干涸的水渍， 大墙截断了月光清冷的斜射，到处都撒了一层银色，透窗望去处处漂浮着冰冷寂寥。 “诶？蔡哥。”盛捷侧着头护火点着了嘴里香烟，眯起眼睛问道：“你说宁奕抓那个人头马研究什么呢？” 蔡克涛绷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没有必要说，或者需要保密吧。” 窗外，枯水河道里那个人头马好像在笼子里睡着了，蔡克涛有点担心，又说不准到底是哪儿不踏实。 “切~跟咱们有啥保密的。”盛捷耸了耸肩，说完他又咔吧着眼睛叹气道： “诶？问你个事，你说，王旭要是知道我成了这个样子，她还能要我了吗？啧~我当时踩丧尸爪子上了，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我也不能等死啊，是不是。” 蔡克涛摇摇头没吱声，盛捷梗着脖子慢慢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看向蔡克涛时好像突然找到了原因。 “草，都怨你！” 蔡克涛一愣：“嗯？怨我？” “啊！”盛捷点头，转身靠在窗边的墙上，用夹着烟的手连连点指蔡克涛： “就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给你们找的伞降地点我能踩特么丧尸爪子上吗？ 你要死了你知道找宁奕救命，我特么为了帮你踩丧尸爪子上了你还踹我！” “呃……啧~你，你怎么，你怎么翻小肠呢！嚓，真没意思，我回去睡觉了。” 蔡克涛没脾气了，烟头往地上一扔，刚准备回屋继续睡觉。 盛捷突然两步助跑，从背后高高跃起，咬着牙道：“我得还回来！” “哎呦，我草！” 第405章 都这样 这一夜睡的很舒服，早六点宁奕便神清气爽的睁开了眼睛， 身边露娜依旧徜徉在梦里，他却不得不为即将到来的车队做准备了。 将地上弄脏的床单扔进浴盆，宁奕草草洗漱便穿戴整齐出了屋。 三楼空地上多了几个烟头，宁奕抬头看了眼那两间房门虚掩的寝室，又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眼， 人马依旧在笼子里，工事前的空地上却已经出现了准备复工的战士，看样子得有二百多个。 宁奕有点愁，从露娜的口中他知道大家通过摄像头见证了昨晚发生在工事外面的血腥一幕， 并且在自己那一嗓子之后，无一例外的都出现了二代超级人类特征， 宁奕知道，就算初代的尸体器官摆在凛冬城内， 士兵们关于自己身份的思考也肯定避免不了， 今天凛冬的车队就会抵达，要处理好双方人员接触的问题恐怕要趁早才行。 宁奕用对讲机呼叫了鲁壮，让他没想到的是鲁壮竟然在兵工厂。 “你干什么呢？”宁奕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我找你有点事。” 可鲁壮好像走不开：“那，那你下来吧，我正准备领着士兵们宣誓呢！” “宣誓？”宁奕一愣：“你等着我，我现在就下来。” 宁奕脚步轻快的奔下楼梯，刚到二楼就闻到了炸油条的味道，二楼大厅里人来人往，并且不停的有战士从一楼上来，直奔左侧大厅而去。 “我草？有人做早餐了？”宁奕咽了口唾沫，脚下步伐又快了几分，他打算处理完眼前的事就去大厅里探查一二， 可天不遂人愿，他脚步刚下到一楼就遇上了吴乾和孙泽，两人拉着宁奕说了一大堆， 刚一分别他又遇上了老隋一家，本以为不会再有人阻碍他去找鲁壮， 却不想在负一层里又遇到了秦医生和王昊，依旧是各种汇报和请示，答对完这二人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等宁奕到兵工厂门口时，只来得及听见一句“礼毕”。 宁奕在钢板门口等了一会，他不想跟宣誓完成的士兵来个对头碰，可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一个人上来。 “老大，你找鲁壮啊？”董刚从货堆里走了出来，胡子拉碴，满眼的惺忪， 可就算这样，他手里还是抱着那台用于记账的笔记本电脑。 “下去找他吧，要不我让他上来，他应该领人参观呢，昨天晚上找那些当兵的谈了半宿。”董刚打着哈欠说道。 宁奕一怔：“谈半宿？你咋知道的？” “前半宿找人家谈的，后半宿找我谈的呗，我刚躺下没多大一会，这老小子又带人过来宣誓， 呵呵呵，要我说这鲁大哥是真牛逼。连蒙带骗，全都加入了，嘿嘿……” “他找你谈的啥？”虽然不知道鲁壮都说了些什么，但他感觉这个谈话时机还是非常好的。 董刚揉了揉眼睛：“物资分配和补给，他先给我打了个预防针，我俩算了一笔账，给我吓够呛啊。 军队的补给和供应跟我们小帮派做买卖养小弟完全不一样。 帮派里可以放摊子给小弟管，挣钱抽成就行了，多赚多得，自力更生，可军队就不行！” 董刚举起四根手指头在宁奕面前晃了晃：“这批次一共400多人，你总不能把他们放出去自己找食吃吧？ 就算不吃肉，这些兵的日常用度都是个天文数字，咱不能坐吃山空啊，得想想办法。” “不吃肉？”宁奕皱眉：“有肉吃啊，外面遍地都是。没人告诉你？” “啊？有肉？没人告诉我啊！”董刚一愣，张着手原地转了个圈：“我成天就在这大仓库里理货，除了灰就是灰， 哪有人记得我啊，老大，你们在哪儿吃的啊？吃的啥？好吃不！” 宁奕给董刚讲述了之前在商场门口的烧烤行为，之后又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遍昨天见到的“板猪”， 正讲着，鲁壮就带人从地下上来了。 列队而过的士兵穿越货品区时总是有意无意的张望一二，却没人驻足寻找想要的东西。 按照董刚的提议三人去了二楼大厅，在那里再次遇见了吴乾等人。 吃饭的人太多，这个餐厅根本就施展不开，宁奕草草吃了几口便离开大厅再次回到了露娜的房间。 露娜就像是遇到了磁铁的铁屑，宁奕刚靠着床头躺下，她就轱辘到了宁奕的怀里。 依旧是闭着眼睛睡觉的恬静模样，短暂的安静让宁奕有了时间去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吴乾已经跟同事修改好了建设图纸，只要凛冬的3d打印设备一到，立马就开始给现有空间封顶， 封闭空间形成之后，内部层级和结构的装修会立马启动，用不了多久，凛冬前沿哨所站就会形成一套相对完整合理的空间布局，建造不会停止，就跟远方的凛冬一样。 相比于吴乾带来的安稳，孙泽的消息要劲爆了不少，基于之前战斗中变身的情况，以及破风甲过载报废的事实等多方面考量， 他准备为宁奕量身打造一台机甲，据说可以有一定空间延展功能，具体什么情况宁奕还不能确定，但他想了个名字——“魅”。 宁奕借着这个机会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他想知道孙泽昨天为什么要那么对胡蜂。 “为了不让凛冬察觉我的在造新的机甲。”孙泽说完回头跟吴乾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不是提防凛冬，就算咱是一伙的也得有点傍身的真家伙。 人总得把最强的留给自己，什么时候都是这个理， 你太年轻，以后你就了解了，亲兄弟都得是这样，你可以出手相救，绝对不能等人来救你。你最好是雪中送炭，尽量避免锦上添花。” 第406章 红色的龙线虫 早9点，外面天光大亮，宁奕一人背枪，顺着临时搭建的楼梯登上了城门旁新挖出的镂空格子。 这个空格在大门左侧，距离墙内地面将近35米高，位置地点绝佳，人在这里只需动动脑袋便可纵览城墙内外景色， 宁奕感觉这里特别适合安装个什么防御武器，或者设置个观察哨， 为此他还特意拿出对讲机咨询了吴乾，可吴乾给出的答复却是“非常幼稚，完全不可行。” 他说防御武器不会安的这么低，要兼顾放空和对地攻击就必须要有足够高的基点，这样才能无死角，做到效率最大化。 就像凛冬内城一样，所有武器都在城墙上缘，这里的镂空只是给一层封顶准备的着力点，跟武器没关系，劝宁奕不要瞎想了。 “切~不想就不想。”宁奕回头看了眼枯水河沟里的半人马，四个持枪变种人正在围着他转圈，一切良好。 工事楼前空地边缘正在搭建城墙，可能再过一会墙高就要与自己所在的位置齐平了， 宁奕不知道建成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更奇怪为什么当初凛冬不给蔡江龙所在的村子应力液这种东西， 保密？珍惜？孙泽不是说提取不难的吗？ 左右想不明白，宁奕架起枪转头对向墙外，开始狙杀那些还在捡拾碎肉残渣的变异生物。 “砰~！”大坑边缘一头形似狗熊的变异生物应声倒地， 周围其他生物只是被响声惊的跑开一段距离，又立马返回将地上那具死尸分食殆尽了。 城外状况跟他之前想的差不多，没有了人马的次声波指挥， 变异生物大军经过一夜时间已经溃散的不成样子了，但碍于之前数量众多， 仍有很多被地上的残肢血肉吸引，迟迟不肯离去。 距离凛冬车队达到有不到一个小时，这几百个东西应该造不成什么威胁。 宁奕再次架枪，准备击杀远一些的生物，却听见后面好像有人在叫嚷。 “哎呀，你怎么磨磨唧唧的，不就是上个大墙嘛！又肚子疼！” “谁说不是呢，你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咱就上去看看，又不让你跳下去，再说你现在不容易被摔死……” 宁奕回头，发现蔡克涛和许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水泥路上， 他们两人侧着身子，好像要把盛捷往这边拉。 盛捷脸都白了，一边拼了命的往回退，一边义正言辞的解释道： “你俩别拉我，我才不恐高呢，我真是肚子疼，我去趟厕所，草！一会拉裤兜里了，松手。” 双拳难第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盛捷的力量在几人当中算是上称的，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想来变成二代超级人类也不会改变太多，可眼下他还是拗不过蔡克涛和许超的拉拽， 一边抗拒的往后退，一边身不由己的向着围墙下的楼梯蹭了过来。 宁奕就靠在墙角看着这三人的闹剧上演，最终盛捷还是没有逃脱对抗恐高的厄运。 一分钟之后，许超从后面抱住了他腰，蔡克涛从前面扛起他的腿， 二人一溜小跑的奔上楼梯，直奔城墙缺口而来，这一路宁奕看的心惊肉跳。 墙下踏步说是临时楼梯，其实就是用应力液砖块堆砌的简易台阶， 既没有围栏也不算水平，宁奕真怕这三人会在盛捷的挣扎下意外坠落，好在蔡克涛足够小心，一路有惊无险。 只是刚上到围墙缺口，盛捷就在恐惧的作用下第一次自主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状态。 他跟胡蜂的状态很像，全身都出现了膨胀增粗迹象，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有力， 只不过，可能因为太过恐惧，他没有变的像前者那么夸张，只是撑起了全身的衣服，并没有出现撕裂的迹象。 一上到城墙缺口他就趴在那不敢动了。 城墙很厚，砌墙的砖块足有四道，可盛捷还是像个鹌鹑似得挪到了左边的角落，闭着眼睛瑟瑟发抖。 “你看他吓得，熊样，呵呵呵……”许超趴到盛捷身边，开始用自己带上来的步枪瞄准墙外， 蔡克涛依样行事，也在墙下开始寻找猎物。 砰砰的枪声中，猎物一个个倒下，又立马被分食殆尽。 这些东西好像不知道身边的同伴为什么会死，一心只想着填饱肚子， 他们很少会去搏杀活物，可身边倒下的同伴都会成为他们口中的餐食。 “砰！”又是一声枪响，蔡克涛伸手拍了下的身边许超，得意的炫耀道：“诶！五个了，我打死五个了，比你多一个。” 许超没有回话，两秒的凝神静气后他扣动扳机，一声枪响过后，他也伸出五根手指：“五个，我也五个，追上啦嗷！” 砰砰的射击声缓解了盛捷的紧张，没一会他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没敢取下后背的枪，他只是扒着墙沿向下看了眼就立马又闭着眼睛缩了回去。 再次进入鹌鹑状态，并伴有间歇性干呕。 宁奕不想强迫盛捷冲击心里障碍，他怕会把盛捷吓坏， 刚想出言询问胡蜂在干嘛，却见许超和蔡克涛同时抬起头向自己看了过来。 “怎么了？”宁奕问。 许超咽了口唾沫，伸手指向远处：“你看那个，那个倒了的路标旁边！快看！那是个什么玩意。” “啊？！”宁奕跟蔡克涛对视一眼，之后连忙向外望去， 一瞬间，光是凭借肉眼宁奕就找到了二人所指的东西——虫子。 跟当初在城北农家乐见到的那个“傻子”一样，刚刚被击倒的这具尸体上已经钻出了无数只红色的蛆虫。 它们从头部枪口和那生物的口鼻中钻了出来，虬结缠绕在一起，手臂一般四处摆动， 像是要吸引其他生物的猎食，又像在寻找下一个可以容身的皮囊， 可让人奇怪的是，刚刚还乐于打扫同伴尸体的变异生物们却唯恐避之不及了。 它们以那具尸体为中心，躲开了一个大大的圈子，谁也不愿意靠近， 前后没有五分钟，那具像猪又像狗的尸体就憋了，它如一个缺了气的皮球，松垮垮得扔在地上，好像从来都没动过一般。 宁奕怔住了，他刚才在变异生物群中看见了类似之前那种蜘蛛怪的东西，也看见了如袋鼠一般长着长牙的怪物，却没想到这种虫子竟也在其中。 “那是什么？”蔡克涛呼吸有点急促，他转头问宁奕，等来的却只是连连的摇头：“我见过，可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两人对视几秒，许超也拧眉苦思，最后还是盛捷出言打破了寂静：“想鸡毛呢，知道就说，不知道就问。嘶~我，我怎么想尿尿呢，谁扶我一把，快点的。” 许超回头嫌弃的瞪了眼盛捷：“你尿尿也得别人给你扶着啊？你没长手啊？” “谁让你给我扶枪了！”盛捷僵硬的回过头，那张大白脸上多了点色厉内荏的怒意，抬手便要锤：“你特么找干……” 许超一骨碌坐起，伸手薅住盛捷的裤腰带，作势就要往下拽：“你再嘚瑟！” “哥！哥，我求你了！放手吧，放手，我错了错了，我真错了，你别吓唬我了……” 蔡克涛没有理会盛捷的哭喊，他盯着宁奕看了几秒，然后挠了挠嘴边胡茬：“要不问问？一会车队就到了，别再有什么危险。” “好。”宁奕掏出对讲机呼叫了工事里的孙泽，让他没想到的是孙泽居然知道这种东西，而且就是这种东西坚定了他发射导弹的决心， 让他认定这世间不可能有超级人类这般生物的存在。 早在凛冬基本落成之时，北区曾出联合其他战区开展了一次全世界范围内的搜索行动，旨在寻找可以天然对抗变异病毒的个体，并打算以此为突破口研制疫苗。 这种蛆虫最早出现在一条东南亚地区的行动简讯里， 当时卫星在一个以旅游业为主的村子里发现了很多土着幸存者， 他们的行动和行为基本正常，不惧怕变异病毒，并且常常结队外出狩猎。 当时凛冬还以为找到了可以免疫病毒的特殊人群，可当先遣队空降村庄时才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天然免疫的，他们的身体里充满了这种红色的虫子， 行为举止确实顺畅，但总会莫名的突然接近战士，并企图传播这种东西。 先遣队开枪击杀了一个袭击者，并从钻出尸体的虫子里带回了一个个体。 研究结果表明这虫子为变异后的物种，本体就来自东南亚被污染的水源地， 中间宿主是一种名叫剑水蚤的浮游生物，人体和动物是这种虫子的最终宿主， 变异之前的雌虫成熟后会转移至宿主的四肢， 到达目标位置之后，雌虫顶端会伸向宿主的皮肤表面，这时第一期幼虫将撑破子宫进入到宿主体内，并引发剧烈的免疫反应，使宿主肢体产生水泡，脓肿，并伴有灼烧感， 宿主会控制不住的将溃烂肢体浸入水中以求缓解疼痛， 就在伤口进入水中的那一瞬间，成虫的子宫会透过伤口伸出，在水中再次产下幼虫。 “生物学家说变异之后它的习性发生了很大变化。它不再以宿主的身体作为孵化场所，而是逐步蚕食，控制行为，并最终全面占有宿主的身体，变异之前，它叫龙线虫。” 第407章 钢铁进行曲 时间临近上午十点，可车队还没到，他们在途中遇到了麻烦，具体原因暂未说明，只说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抵达。 宁奕让吴乾开启城门，他要提前在龙线虫沾染过的地方放一把火，断了这东西进入工事传染给其他人的可能。 “你说宇航会不知道这个消息吗？”宁奕扶着盛捷下楼梯的时候问。 “应该不知道吧，他之前只管内勤情报，再厉害也不能面面俱到。” 蔡克涛说完捅了下前面的盛捷，这一下差点把盛捷吓休克了：“哎呦我草！蔡克涛，我草你大爷。” “诶？你再骂！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下去。”蔡克涛作势要踹，盛捷直接服软：“我错了，哥，我错了，高抬贵手，你等下去的，你等着……” “咯咯咯……”许超又发出了那种母鸡下蛋似得笑声。 一路上蔡克涛都在用盛捷的恐高做文章。 本以为下到地面大脑门会找蔡克涛报复，可这小子却一溜烟的跑回了工事，说是要撒尿。 宁奕等人提着汽油桶来到了门前，还是起重机的吊运，摩擦的火星和青烟依旧， 不同的是大门开启后变异生物已做鸟兽散多时。 那团掏空了尸体的虫子在地上蔓延了一大快，可能是因为气温零下的缘故，这些虫子的活力明显不如刚才。 汽油浸润地面，尸体和虫子被付之一炬。 三人远远躲开焚烧范围，火光中蜷缩碳化的虫子又将宁奕带回了初见“傻子”的那个下午。 上次是柴火，不知道能否完全烧死那些东西， 这次汽油在点燃之前就浸润了沙状土壤，就算它们能钻进地里，也绝对难逃一死。 “诶？蔡哥，你记得之前图书馆里夏博身上的虫子吗？”宁奕抽出烟递给许超和蔡克涛。 “记得。”蔡克涛眼睛盯着火焰，眉头紧锁：“你是不是想问我他怎么会感染这种东西。” 许超嘴里抽着烟，远处翻卷的虫子让他干呕连连。 宁奕点头没做声，蔡克涛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其实夏博那人还行，就是没主意，容易让人左右思想， 呵~岂止是他啊，我们当初也差点为难你来着。” 宁奕给了他一个释然的笑，蔡克涛这才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连忙补救道： “嗐~你看我这……一想起那天我就伤感，对了，他暑假跟他堂哥去国外旅游了， 据说东南亚，南亚，溜达了一圈，没有大人跟着，听说玩的挺花花， 回来以后总跟我们讲他旅游的经历， 嘶~听说那边还能租女朋友什么的，后来我没细听，就听见什么野外游泳，喝酒什么的，估计跟这个有关。” 说完他伸手入怀开始找东西，不一会竟掏出个小音箱。 这音响十分精巧，周身透明，十几厘米长，粗细如一小盒酸奶，正面还带个低音炮似得的扬声口。 蔡克涛把音响放在手里掂了掂，脸上浮现些许怀念：“谢谢，曹红娇把你们在学校里找的东西都给我了， 这个小音箱是对面寝室王飞的，一百多块钱，刚买两个月， 上学期他在水房洗衣服的时候还用这个放歌了呢，声音挺好，听听？” “听听，听听。”许超侧身躲避着飘过来的烟，强忍着恶心咽了口唾沫。 蔡克涛长按开机键，没几秒音响中就传来了一首宁奕从未听过的乐曲， 这像是一首战歌，开头鼓声急促，号声昂扬亢奋，鼓声雄浑激荡， 极强的节奏每一下都击打在他的神经上，让他心潮澎湃，难以平复。 宁奕从未想过居然会有这么一首歌，那跳动的乐符刚在他眼前展开一副画卷，远处就传来了低沉而具有穿透力的鸣笛声。 车队到了，开头的是三辆轮式装甲车，它们在车队前呈三角队列行进， 其后高大的运输车辆一眼望不到头，车轮扬起的积雪沙尘随北风飘飞，微黑的尾气平添了些许苍凉。 刚猛雄壮的场面竟直接跟他脑海中的画面重合了！ “这首歌叫什么？”宁奕转头看向蔡克涛的眼睛，在对方同样刚毅的目光中，宁奕得到了四个字——钢铁洪流。 第408章 远道而来的机密设备 这车队太长了，巨大的装甲运输车队在路上蜿蜒曲折的排了老远，车尾却依旧在弯道之后没有现身。 宁奕不确定这个代号“剑齿虎”的人到底是谁，只是下意识的感觉自己应该回避一下。 “蔡哥，你俩去提醒一下吧，我感觉不太好，先回去了。” 宁奕转过身，又低声提醒道：“他们在宽敞地方开惯了，千万别掉沟里。” “嗯。”蔡克涛点点头，拉起许超就迎着车队跑了过去：“停一下，停！注意道路两侧，前方变窄……” 吴乾正在门口指挥着人填堵门口深沟，一见宁奕跑回来连忙问道：“怎么了，你咋回来了？” “我总感觉要遇到熟人。”宁奕招手带着吴乾下了水泥路：“孙哥他们都回去了吗？” 吴乾点点头：“回去了，不能露面的都去兵工厂了，我一会得带人接收打印装备，我不会打开面甲的，放心。” “嗯。”宁奕加快了脚步，工事大楼里已经基本清空， 不便露面的变种人都被带进了地下空间，露娜和马玉她们几个正带人打扫卫生，收拾床铺。 “他们会在这里留宿吗，大概几天？”露娜问。 宁奕抿着嘴摇摇头：“可能会吧，我总感觉带队的人可能认识我，咱先上楼。” 说完他率先奔上了工事三楼，这里可以直接看见从公路大门进来的运输车队， 此时阳光正好，屋里偏暗， 玻璃上的水渍会阻挡光线形成衍射面，躲在这里不容被外面人看清样貌。 “你是怕会有人找麻烦吗？”蒋华一反常态的从马玉身边挤了过来， 这推挤极为轻柔，动作中充满了试探和小心，却极为坚定，一点也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 马玉被从宁奕身边挤走也不生气，只是跟其他人互相看了眼，然后抿着嘴笑了。 “你多长时间回来？会不会有危险？”蒋华仰头看着宁奕的侧脸，眼巴巴的问道。 “不知道啊。”宁奕伸手搭住了蒋华的肩膀，回话时头车已经在蔡克涛指引下进了公路大门。 刚刚宁奕只看见了这车的正脸，当时只觉得它身形巨大，棱角分明的冲撞钢梁十分霸道，仅此而已。 此时居高临下，他才终于看清了这车的样子。 它的长度应该超过了八米，与停在路边那辆电动公交基本相当，宽度至少是那辆公交的1.5倍。 单侧可见四组巨大的橡胶轮胎，可花纹却有很大不同， 中间两组轮胎一样，沟壑很深，花纹不密，纹路间距跟拖拉机轮胎差不多，充满了刚性的美感。 比起中间轮胎的粗犷，首尾这两组就要柔和的多了， 因为没有太过突出的纹路，它们看上去好像大了一圈，样子跟房车的全地形轮胎差不多。 “嗯？这么设计有什么用吗？是不是有点画蛇添足？” 念头一出现，他就见识了如此设计的原因， 因为车辆较多，武装头车必须要经过小桥到进山公路这一侧才行。 桥头摆着一块应力砖，正好挡住了武装头车的右轮， 60厘米的高度没有对头车产生任何阻碍，它躲都没躲，预想之中的打滑摩擦也没有出现。 前轮很轻易的就爬上了砖块顶面，而且中间的两组车轮并未离地， 也就是这一瞬间，宁奕知道了轮胎如此设计的原因 ——这车的每一组车轮悬挂好像都能独立伸缩，单独撑起车身重量。 爬上砖块并非全靠强劲的马力，是中间的车轮悬挂把车身抬了起来，这才使得翻越如此轻松。 整个过程车身都没有出现明显的左右起伏，它灵活的样子让宁奕想起了一种多腿的昆虫——蜈蚣。 驾驶室偏后的位置有一架多管机枪，样子像是军舰上的近防炮，车身中间有四组短小精悍多管发射器， 尾部就很整洁了，只有排列整齐的12个方形盖子，特殊的形制让宁奕想起了在视频中见过的垂发单元。 “我草！这么狠吗？车上都有垂发导弹？”宁奕下意识的想回头找孙泽，或者吕老的儿子吕海问问，却发现自己正被一群女人围着。 “你，你找谁？”曹红娇在后面指了下楼梯，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你找谁我去叫他过来。” “没事。”宁奕摇摇头，示意曹红娇不要着急，之后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三台头车进了山，第四辆是一台巨大的重型装甲车，比普通的货车还要大上好几倍， 这辆车停在了小桥前面。 吴乾穿着破风甲上前跟司机一顿交涉，然后围拢在车队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全都散开了。 “零，机密装备已运到，准备卸车试机，实验项目预设为移除村庄，是否可行。”对讲机里传来了吴乾的声音。 “可行。”宁奕掏出对讲机回了话。 吴乾得令，朝着装甲车驾驶室挥了下手， 下一刻，巨大的装甲车厢板突然四散打开，露出了里面这件机密装备的真容。 应该是还没完全展开，宁奕在这装备上看到了粗大的圆形接口， 也看到了吊车支臂一般的液压装置，可最最显眼的还是那个旋转式的螺旋挖掘绞吸头。 车上的所有部件都集成捆绑在了车厢底板上，吴乾让人把公交车挪走之后，装甲车居然用侧翻的方式将整台机械滑出了车厢。 之后的几台如法炮制，不一会就在楼前和村庄前面扔了一地的集成模块，随车而来的人们开始着手组装， 简单的拆封，互相牵引拉拽，之后是对接加固…… 吴乾带着人从楼后拉来了一条小腿粗细的黑色电缆，宁奕不知道这条电缆来自何处，只是在与机械对接的时候发现那电缆好像在漏水。 “进水了？嘶~这……不会漏电吗？”宁奕抓起对讲机想要问问具体什么情况，不想却被徐莹抓住了手。 “别问，那不是水，是油。” “油？” 徐莹点点头：“这种油绝缘，而且能起到冷却作用。” 徐莹说的头头是道，表情郑重其事，就好像这本就来自她的知识储备，而非道听途说。 “这都知道？你不是没上过大学吗？”宁奕笑着打量徐莹，没想到这娘们直接给他来了个暴击： “是警察说的，之前听矿里工人聊天，说是谁家亲戚开了个废品收购站收了一批电缆，就这么粗，切开以后里面有很多油，后来被抓了，因为那批电缆是偷的。” 第409章 盛捷配狗 徐莹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朝着宁奕点了点头：“真的。” 这个答案险些把宁奕逗的喷出来，他在徐莹鼻子上点了下，之后摇着头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前面的车进了山，后面的车没进来，水泥路上没有车，只有那台即将组装完成的机密设备。 有几个穿着破风甲的士兵扯着一条长长的管子去了水库，片刻之后，吴乾清场了附近的所有人， 随着一声的通电的号令，那台机械低吼着扬起了机械臂前段的绞吸头，并掉头向着村庄开了过去。 十几名穿着破风甲的工程兵抬着电缆，有人在一旁开路，绞吸头刚刚放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忽然卷起了漫天的烟尘。 灰土中，靠近大门的方向钻出来两个人影，是蔡克涛和许超。 他们二人捂着耳朵一溜烟的跑回了工事大楼。 上了三楼还在吐唾沫。 “噗，呵~~~tui！”蔡克涛打扫着头上的尘土，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车队晚点的原因找到了，是轮胎被扎了。” “啊？扎胎？这车胎都敢扎，疯啦！” 宁奕想起了之前的遭遇，三波企图用破胎方式留下他的人全都死于非命。 这倒好理解，毕竟你手里再狠看上去也只是个普通人，在普通人对普通人的战斗里主动出击的一方永远占据着先天优势。 况且，想要截住过往的车辆就那么两种办法，不是拦路就是破胎。 可谁会脑残到拦截凛冬的装甲车队啊，这不找死吗。 似乎是看出了宁奕的疑惑，许超接过话茬道：“不是人，是植物，尸体下面长出了很多植物根须，车队人说是藤蔓的，很坚韧。”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节手指长短的黑褐色尖刺递给宁奕：“喏，这是我跟后面指挥车要的，你看看，挺硬的呢！” 许超索要这尖刺的时候蔡克涛应该是没在身旁， 因为蔡克涛看见这根刺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这跟我在南亚遇到的藤蔓很像。” 宁奕从许超手中接过藤蔓尖梢在手里试了下坚韧程度，指尖的刺痛感一瞬间在他眼前铺开了两张画卷。 一张来自校园超市，就是这东西穿透头颅，并将刘超织进了冰柜内胆， 还有一张来自工事，黑土袋子里长出来的应该也是这种东西。 露娜的话证实了第二个猜想：“跟土里面长出来的一样。” 她从宁奕手中拿过尖刺，递给一旁的徐莹。 “对，我还摸过这东西，很硬，跟八号线似得。”徐莹在尖刺头上按了下又立马递还给宁奕手中。 许超打扫完了身上开始用手挖眼角里的灰尘：“他们说靠近江城的地段有不少变异生物的尸体， 大多藏在路上的报废汽车里，也有直接死在路面上的， 这种藤蔓就是从道路裂缝里钻出来的，好像是在吸收那些尸体的养分，真他妈的，零下的温度也能长东西。” 蔡克涛一撇嘴：“有很多树可以在零下的气温里生长，低温环境里的树木生长缓慢，质地紧实坚韧， 但藤蔓我真没见过，我的印象里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在热带亚热带才有的。” “嗯。”宁奕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他把藤蔓尖刺递还给许超，重新双臂环抱蒋华转向了窗外， 尸体好像从来都不吉利，之前路上的冻尸成了过路人的诅咒，这次变异生物的冻尸也是如此。 外面轰鸣依旧，村庄很快便将不复存在， 沙土漫天，宁奕在这滚滚烟尘中想起了在通讯器里看过的视频， 澳洲街角，绿色雾气唤醒了占领十字路口的葱郁， 原来空地上那些幸存者背后的铡刀不是为了对人，而是为了在行动中斩除这种坚韧的阻碍。 那些被植物占领的城市也不是没了人类活动过的痕迹，人还在，只不过大多成了植物的养分。 盛捷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蔡克涛去公共卫生间洗脸了， 许超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尖刺，一边看着道路对面的动静。 忽然，宁奕想起了这根尖刺的来源——后面的指挥车。 “诶？你知道剑齿虎是谁吗？”宁奕转头问了句。 “知道啊。”许超扬起手中的尖刺：“他爷俩都在车里呢，这玩意还是他儿子给我的呢，你认识。” “谁？”宁奕跟马玉交换了一下眼神，又转头看向许超：“我认识？” “啊！肯定认识啊。”许超郑重提醒道：“林硕啊，那个大高个，要跟你抢晓雪那个！” 宁奕有点意外：“他爸叫剑齿虎？林队长？” “啊！”许超一挑眉毛：“听说年轻时候老猛了，凛冬起代号都有讲究的， 像蔡哥这种用鬼命名的很少， 一般都是用食肉动物命名，我听说过有人代号叫黄喉貂，主要就是狠，又准又狠， 再比如，蔡哥他们队长，胡蜂，就是大马蜂，也是吃肉的，当然他叫这代号有故事，他本来就叫这名，只不过是山峰的峰， 再说，剑齿虎，吃肉的，虽然没有真的，但咱都在电影里看见过，那两根剑齿多厉害！ 听说林队长之所叫这代号就是因为年轻时候善用匕首，俩手都行！” “哦~”宁奕点头：“胡蜂队长去哪儿了？盛捷也没影了，你见着了吗？” 许超摇头：“没见着，一会等蔡哥回来再说吧。” 外面破碎房屋的烟尘已基本消散大半，叮叮咣咣的撞击声中宁奕在桥头看见了成堆的金属和垃圾， 盆和车架是最容易分辨的，因为破碎之后它们依然有着自己的显着特征，别的就不那么好分辨了。 全都是从村庄放屋里筛选出来的垃圾，这些东西不适合掺和在应力砖里，宁奕也早就猜到了这点，他只是没想到这种机械居然还有垃圾筛选功能。 “能从建筑物里拆出垃圾和金属……”宁奕想到了市区：“拆大楼是不是也行？” 正想着，那台机械上扬起了一根巨大的横向喷嘴，像是放大了的吸尘器口，宁奕知道，地面铺装就要开始了。 正好蔡克涛从卫生间出来，宁奕一扬手：“走啊。咱去看看怎么铺的地面。” “好。”蔡克涛快速赶来。 众人跟着宁奕刚到一楼，就发现钢板门那屋有动静。 宁奕示意蔡克涛等人原地等待，自己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大黑正捉着一只边牧在做不可描述之事， 盛捷怀里抱着另一只边牧，胡蜂和王若干也都在。 啧！这特么干啥呢！宁奕要进屋问问盛捷怎么想的， 却在无意间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宁奕原地破防了。 “诶？胡队长，你以前看过配狗吗？” “看过啊。”胡蜂理所当然的答道。 “哦~”盛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诶？第一次看狗片，需要注意点什么呢？” 胡蜂一怔：“啊？看配狗注意鸡毛啊！咱又不是奔着看配狗来的，咱不是想要个狗崽子吗！你想什么呢你！” 第410章 林队长出事了 这俩人一张嘴宁奕知道了他们的目的——要狗崽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场造狗行动并非大黑自己的功劳，之所以可以如此顺利的达成，全都拜盛捷所赐。 昨晚是胡峰和王若干等人变成二代超级人类以后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他们睡的舒服极了，一觉睡到9点多，连同住一室的战友起床离开都没有察觉。 胡蜂最先起床，他去隔壁了叫醒了王若干三人，又在张默的带领下完成洗漱，并去二楼吃了早餐。 胡蜂原本是计划出去寻找蔡克涛的，可刚到门口就遇上了捂着裤裆急匆匆赶回来的盛捷。 盛捷害怕自己恐高的糗事败露，刚一照面就拦住胡蜂等人，并提出了一个相当不是人的建议。 “你们别出去了，车队到了，卸车咱们帮不上忙，出去了也是碍事。诶？你要超级军犬不？一会我给你想个招！” “行啊。”胡蜂一听这话当时眼睛都亮了，没有哪个军人不喜欢军犬的，超级人类的强悍是有目共睹的， 胡蜂也切身体会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如果真的能弄一条超级军犬，他求之不得。 这个想法止住了他们去找蔡克涛的念头，四人在一楼卫生间门口等了半天盛捷才放完水， 之后这小子就带着这四人开始满世界的找大黑和那两条边牧。 胡蜂说他们吃早餐的时候在二楼餐厅里看见一条德牧，不知道是不是盛捷口中的大黑。 等几人奔到二楼食堂的时候，早餐已经撤了， 马玉和徐莹正带着人准备下顿饭，大黑已不知去向。 盛捷略一思忖便拍着脑门恍然道：“对对！应该是在三楼呢，我们之前带过来两条边牧， 那大黑狗看见边牧以后眼睛都直了， 边牧在小姑娘房间，大黑肯定还在那守着，我晚上出来抽烟看见过，走，咱上三楼。” 盛捷说的相当笃定，可当几人跑上三楼的时候却发现走廊里空空如也，不仅大黑没在门口狗窝里趴着，闫明的房间也没有人。 几个人想不到闫明能领着狗去哪儿，胡蜂提议让王昊查看监控，盛捷又坚决反对，明明是怕提前败露，偏要说成不喜欢麻烦别人。 不太愉快的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盛捷一根烟都没抽完，闫明就自己领着三条狗从楼顶下来了，说是刚刚让大黑教大花和小花上厕所呢。 当时两条边牧已经对大黑不怎么恐惧了， 可盛捷发现，只要闫明在场，大黑的亲近行为就完全无法得逞， 因为只要大黑做出策马扬鞭的动作， 头上立马就会被闫明无情的扇上一巴掌，并附带一句：“臭流氓。” 盛捷一瞬间便在心里打好了算盘，他跟闫明说胡蜂等人是战区的犬类专家，之前发现这三条狗有点问题，为了安全起见要做进一步检查。 胡蜂和王若干心领神会，哼哼哈哈在一旁给盛捷打起了马虎眼，说是一会就把狗送回来，请闫明放心。 小姑娘半信半疑的刚一点头，这几人立刻抱起狗转身就跑。 通往负一层的钢板门在进楼以后最左侧房间， 因为凛冬车队的到达，钢板门通道进入了临时管控状态，内部人员禁止外出，外部人员进入需要核查身份。 这里暂时成了真空地带，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场造狗行动的主场。 盛捷判断的没错，三条狗被带进房间之后立刻出现了不同的反应。 大黑基本没什么变化，工事大楼对它来说与家无异，它比任何人都熟悉这里。 离开了闫明的大花和小花彻底蔫了，始终保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任你怎么摆弄就是一动不动。 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大黑在靠近房间里侧的墙角实施造狗行动，一群大老爷们蹲在这边的门口现场观摩。 畜生终究是畜生，大黑不知羞耻的行为并没有因为宁奕在门后出现而终止， 反而像是要着急完成目标似得加快了速度。 就在宁奕犹豫要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露娜的提醒。 “国王，上次那个人来了。”露娜说话时候不太高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犹豫了一瞬，宁奕手上加力直接推开了面前的门：“来，我们去下面。” 他知道露娜应该是看见林队长的身影，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所以才会不太开心。 门开时，盛捷怀里还抱着小花，胡蜂等人也因为观摩此种行为被人撞见而有点尴尬。 并没有理会屋里人的反应，宁奕拉着大家快速去到了负一层。 盛捷只抱着抖如筛糠的小花，仍处于合体状态的大黑是被宁奕抱下楼梯的。 下楼之后胡蜂摸着鼻子，满脸通红的去找孙泽了。 盛捷也没事人似得抱着小花去了一边，大家都在刻意忽略宁奕怀里大黑和大花的状态，却谁都无法真正做到视而不见，畜生的行为看在人的眼里依然尴尬。 宁奕刚把大黑和大花放到地面，就看见远处钢板门有个身影从负二层走了上来。 这人身材高大，手里抱着几根刚刚加工过的液压杆， 身上穿着件脏兮兮的墨绿色军用汗衫，脖子上还搭着条蹭了不少机油的白毛巾， 若是可以忽略那白色的皮肤和满头金发，宁奕真可能会把他当成什么工厂的一线工人了。 “威利？！”宁奕试探的喊了声。 那人立马双脚并拢站到了篮球场上：“到！” 宁奕刚刚还在为让谁接触林队长发愁，此时威利的出现突然让这件事有了着落，心下不由得的多了几分欢喜。 “零”这个身份虽然是新的，但他这张面孔并没有太多改变， 随车出发时可以按照征召通知里的要求进行遮挡面部， 可谁家接待来宾会黑纱罩面啊，所以宁奕坚信只要一照面他就会被对方认出来，并且极有可能平添很多不确定性。 宁奕有把握收复林硕，也确信这小子不会出卖自己，可他完全没有把握说服林队长这种老油条加入。 他不打算在离开之前过多的接触林队长，可眼下除了鲁壮以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太过合适的接待人选。 露娜身份特殊，即使已经被完全策反，依旧可能会矮林队长一头，甚至遭到言语上的奚落和打压。 马玉等人出身不净，江湖习气也不适合接待这种军方的强硬派， 王昊在技术方面比较在行，让他对上林队长还是会显得底气不足， 鲁壮一个人接待太过单薄，他准备让威利加入进来，给林队长来个中西合璧。 宁奕笑着朝威利招了招手：“你来，我交代你个任务。” “是！”威利快步走到组装室门口，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孙泽，又快步跑到宁奕面前站好。 大厅里的人有点懵，自从兵工厂开始正常运转，威利就一直在吕老的手下学习如何操控机械， 平时的生活单调却也充实，不是被鲁壮和其他人拉来做思想政治课，就是刻苦钻研枪械弹药的制造。 经过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这个被俘的敌军飞行员已经再也找到不到半点之前散漫的样子， 不仅举止言谈紧凑了不少，时间观念和执行力也大大改观。 威利走到近前双脚并拢站定，宁奕则开始笑着上下打量面前这位来自大洋彼岸的“同志”。 露娜和马玉面面相觑，孙泽和胡蜂他们也有点丈二和尚的摸不到头脑。 “我交代给你个任务，你敢不敢接。”绕着威利转了一圈，宁奕笑着问道。 威利忽的挺了下身子：“敢！工人阶级是无所畏惧的。” 这一声喊的铿锵有力，话语在负一层旷大的空间内来回反弹。 几个女的有点忍俊不禁，在场的所有男性却更加肃穆了。 宁奕盯着威利的眼睛看了几秒，之后拿起对讲机呼叫鲁壮：“鲁大哥，车队到了，你来负一层，跟威利一起接待林队长。” ……………… 工事大楼门口，林队长带着林硕找遍了整个大楼一层都没找到接应人员， 钢板门关着，他进不来，林硕也没表露自己进去过里面。 林队长去了二楼，倒是遇见了不少变种人，可他们不是在做饭就是在更换床单被罩，压根没人理他。 重新回到工事大门，就在他掏出通讯器准备尝试呼叫“零”的时候， 走廊里面的钢板门突然传来了开启声，林队长还以为迎接自己的“零”出现了，急忙转身向走廊里面迎了过去。 可刚走没几步，他就看见一个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的人叫鲁壮，他认得， 可面前这个面带笑容，行走如风又似曾相识的面孔他却怎么也对不上号了。 “欢迎欢迎欢迎……拱猴多食了。”威利隔着十几米就开始操着那口音浓重的美普打招呼。 “你……”林队长愣神的功夫，威利已经不由分说的抓起了他的手，一顿猛摇：“欢迎欢迎。” 林队长转头看向鲁壮：“这谁啊？” 鲁壮见林队长没认出来威利，就想打个哈哈将这件事岔过去，随口应道：“你们可能不认识，这是我们这的二把手。” “二把手？”林队长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正要出声询问，对面的威利灵机一动，直接打断道：“对，这里，我两只手，我不是零，因为我两只手，所以我叫，二，请上楼，我们慢谈。” “噗~哈哈哈哈哈……”负一层监控室，目睹了见面一幕的众人齐齐笑弯了腰。 这里面笑的最猛的要数宁奕和那些科学家，抿嘴笑的却只有一人——露娜。 宁奕回头时发现露娜脸上的苦涩，工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来自国外， 这哄堂大笑里有多少是单纯的因为好笑而笑，又有多少是夹杂着看小丑似的嘲笑谁也说不清， 唯一的同胞被人笑，是谁也不愿意面对的。 宁奕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笑，他正想岔开话题，却见门外走过来一个少白头很严重的身影。 “谁呀这……吕老！”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宁奕不由得惊叫出声， 这才几天没见，眼前人变化之大着实让他有点惊了。 吕老满面红光，不同于之前的双目浑浊，老态龙钟， 此时他双眼清澈透亮，炯炯有神，若不是发色斑驳，这老头看上去顶多40多岁， 但这也足够惊世骇俗的了，要知道，吕老和黄老之前可是满头的银发，没有一丝黑发那种。 “孩子，做好了。”吕老刚跟前就从背后拿出了两把巨大的手枪。 这两把手枪的外观都作了明显处理，全是哑光黑色，在灯光照射下不产生任何反射点。 不同点在于形制，一把是转轮手枪，另一把则看起来像是沙漠之鹰。 吕老把右手手枪夹在左侧腋下，抓起宁奕手掌跟自己的比量了一下，笑着道： “视频比例没错，好大的一双手啊，比我的手指长了将近5厘米，新做的两把枪我给你介绍一下？” 吕老说话的时候，周围人已经慢慢聚了过来。 没等宁奕点头，人群刚一聚齐吕老就自顾自的开始了讲述，他首先拿出那把左轮枪在手里掂了掂： “这个，看见没，我们在m500的基础上做了适当的改进，为了获得更大的威力，我们加大了子弹尺寸，同样都是12.7毫米口径，子弹长度从41毫米出头加长到了45毫米。 考虑到便携性，稍微缩短了枪管尺寸，为了增加稳定性和安全性，我们加厚了枪管外壁， 原来的空枪重量是4斤6两多，现在是5斤，利威力巨大，不过后坐力也大。” “哇~~”在露娜惊叹声中，吕老将手枪掉了个方向：“这把枪的大小和重量跟你完全匹配，你的力量足可以抵消任何冲击， 我们给子弹加了足够多的发射药，一圈五发子弹，每颗子弹各不相同，钢芯穿甲弹、爆破弹、燃烧弹、曳光弹，还有一发超装药子弹，威力惊人。” “我去~~五发子弹，各不相同！”胡蜂刚咽了口唾沫，吕老又换了把手枪： “改进版沙漠之鹰。口径12.7毫米，改进之处还是加大了子弹的长度，这样既可以兼顾威力，又能将枪把加粗，照顾到你的大手，毕竟你总得有一把平时正常使用的手枪。” 宁奕心里点激动，毕竟丧这世界上可没几个人能被专门定制手枪，他刚要伸手去接枪，钢板门上却突然传来了鲁壮的喊声：“快来！出事了！” 第411章 出事了，事出有因 餐厅就在三楼最左侧的房间，自从宁奕接待过科学家以后，那里就成了约定俗成的招待场所。 威利的本意也是想将林队长和林硕迎进三楼餐厅再接待， 可他们刚到二楼半就遇见了准备下楼寻狗的闫明、徐彤和黛西， 几个小姑娘刚露出个微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林队长毫无征兆的直接跪到了地上， 症状跟之前在水泥路旁被马玉吸引的那个男人一样， 他失去了最基本的语言表达能力，并且不受控制的朝楼梯上方爬了好几步。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在异变发生的一瞬间林队长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他开始用意志对抗信息素的影响，并硬生生的将步伐定在了楼梯中间， 为了不再继续向上爬行，他强迫自己把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不向楼梯上方张望，并企图向身后的林硕等人求助。 可他颤抖的厉害，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徐彤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习惯于把父亲当成主心骨的林硕也懵了。 几个小姑娘想上来帮忙，可只要她们向前移动或者出声说话，林队长就会立马出将要似失控的迹象， 抱在胸前的手几度抽出来，又被他硬生生的掖了回去。 这种情况的原因很明了，一定是楼梯上方的三个女生有了接近的意愿。 破局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在场的女性离开就行了。 可巧合也就巧合在这，上次意外水泥路旁出现的时候鲁壮在坦克里，并不知道确切情况是什么样的，威利不在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种对于异性的吸引力超越了潜行者，而且被转化的变种人也没有出现类似迹象， 所以，当初宁奕和秦医生推断出大致原因后也只是私下交代了马玉和徐莹等人，并没有着重提醒闫明。 此时突然出现的意外成了在场这几人无法解决的问题， 鲁壮的想法是先把林队长抱到房间里再做查看， 可当下无法排除疾病的可能，贸然移动林队长可能出现危险，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林硕拒绝了这个提议。 “去找零来，他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硕拉着威利一前一后挡住了林队长的行动路径， 鲁壮这才有机会折返回来找宁奕求助。 等宁奕带人跟鲁壮赶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林队长还在楼梯上撅着， 闫明、徐彤和黛西还不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她们紧张的脸色傻白，却依旧跃跃欲试的准备上来帮忙。 “去~”宁奕尴尬的朝着楼梯上方摆了下手，小声道：“回屋去。” “可……”徐彤还想说什么， 却见宁奕惊恐的抬手示意她不要再向前挪动脚步：“千万别过来，你们回去就好了，快去，听话，一会我去找你们。” “嗯。”徐彤紧蹙眉头，又舔了下嘴唇，转身拉起闫明和黛西走了。 面对威利和林硕询问的眼神，宁奕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紧张的等待持续了不到五秒，林队长突然像是撒了气似得，长长吐出一口气，紧接着一翻身直接躺到了楼梯上。 他晕过去了，可他那裤裆实在是让人尴尬。 “这……”宁奕扶额尬笑，正好盛捷挤过来，他就伸手拍了拍盛捷后背：“去，背起来，咱帮个忙给他整屋里去。” 盛捷一听脸都绿了，瞪着眼睛回过头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问宁奕：“你让我背他？凭啥啊！你看那帐篷！捅着我咋么整，再说他儿子在这呢，自己背呗！你看这老不死的，他妈了个……” 虽然不太乐意，但前半段话还算是听得过去，可盛捷越说越来气，没两句就变了味。 没等宁奕出言制止，林硕开口了：“诶？大脑门子，你特么骂谁呢，你再说一句。” “我说错了吗？”盛捷哼哼一笑，指着林队长道：“你瞎啊，你看不着怎么回事啊？那是你兄弟媳妇，这老登这逼出还不让人说啊，我告诉你，我已经看你面子了，要不我特么……” “你想怎么的。”林硕也来了火气，撸袖子就准备动手。 宁奕抢在蔡克涛和胡蜂上来之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去去去去，别闹了，快整屋去，不怨林队长，不过这事我还真得问问。” 也不怪盛捷发飙，林队长老当益壮，过了这么半天都没有一点点服软的迹象，确实没法背。 最后还是在胡蜂几人的帮助下，大家才扯着胳膊腿将林队长拎进了三楼的空房间。 可能是意志力的对抗太过剧烈，林队长躺下以后始终表情痛苦，双眼紧闭， 胡蜂憋着笑抓过被子盖住了老头的下半身， 回身摆手示意宁奕带着剑拔弩张的林硕和盛捷出去把矛盾说开了。 “走吧。”蔡克涛走出门口，从兜里掏出烟盒指了指右边，示意几人去三楼空地聊天。 宁奕让鲁壮和威利去准备饭，自己则和许超一人拉着一个走出了房间， 出门时他正好发现了在走廊另一侧探头出来的闫明。 “你们先去抽根烟，我去问问情况。” 宁奕在林硕后背上拍了下，将几人送到空地之后快步走向闫明。 在闫明的房间门口，宁奕跟询问了刚刚出事时这三人的心思，不出所料，这她们确实对来人释放了亲近的善意。 可这个引发尴尬的诱因却不是徐彤和黛西，或者说更有可能是闫明。 徐彤跟林队长早就认识，他乡遇故知，刚刚的善意只是想打个招呼，寒暄几句。 黛西好不容易融入了战区生活，因为有蔡克涛的缘故她不再担心自己会被抛弃，只是战区里的生活让她习惯了在见到军人时主动示好。 可当宁奕问道闫明的时候，这小姑娘却脸红了，她说林硕有点帅，像什么男团成员，宁奕万万没想到闫明会对林硕产生好感，他真怕这是懵懂的爱情。 “妈的，差点丢了个学姐，难不成这次要赔个妹妹？” 看着闫明红到耳根的脸，宁奕在心中一顿腹诽，最后伸手在的小姑娘脑袋上拍了拍：“小小年纪，不许早恋，去！” “哼！”闫明噘着嘴一扭身，委屈的走了：“谁说要处对象了，我才多大啊，我就是想要个签名……” “呵呵。”心里有点不太得劲，宁奕跟屋里的徐彤对视一笑，简单交代了事件缘由，之后转身走向三楼空地。 离着老远他就看见许超和蔡克涛在无奈的冲自己摊手， 王若干他们几个倒是没什么，只是林硕和盛捷二人一丁点和解的迹象都没有。 宁奕笑着小跑过来直接了当的说明了刚刚的状况： “二代超级人类女性会根据心理状态释放一种信息素，这种信息素可以对普通异性产生巨大影响， 应该只是对普通人才有这种效果。” “啊？”林硕眼角猛的抽了两下：“会让人丧失反抗能力！我爸可不是普通人。” “是！”宁奕叹了口气，笑道：“上一个被影响的人彻底失去了理智，我们分析过这种变化的成因，结果只想到两点，有点骇人听闻。” “两个什么点？”盛捷一反常态的严肃了，蔡克涛也眯起了眼睛。 宁奕目光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轻叹一声：“跟你们几个说一嘴，不要告诉别人。” “是！”宁奕话音刚落，林硕就扔掉手中烟头来个标准的立正。 盛捷、许超和蔡克涛一愣之后依样而动，这回轮到王若干等人心里不踏实了。 他跟同组伞降江城的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回身将烟放在窗台，带头对宁奕立正，之后认真的小声道：“是，保证不泄露机密。” “礼毕。”宁奕装腔作势的摆下手，微蹙眉头竖起两根手指：“两点，一是为了繁育后代而吸引异性的行为，二是……” 宁奕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个沉重的猜想：“二是为了狩猎普通人类，可能二者都有吧。你们会不会对普通女性产生这种影响还不清楚。” 盛捷抿着嘴点点头：“于桐当初踹那个小战士应该也跟这个有关系。” “对。”宁奕示意大家放松：“不过对‘新人类’没用，试过了。” 盛捷咧着嘴清了清嗓子，低眉顺眼的对林硕一笑，算是为刚才的口不择言道了歉。 林硕也没计较，他冲盛捷一仰头，之后呲牙沉吟了一瞬，低语道：“影响不了‘新人类’那还挺可惜的。” “可惜？”宁奕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见众人投来不解的目光，林硕盯着宁奕，郑重道： “零，你这次去凛冬的任务好像就跟击杀新人类首领有关，凛冬好像找到了他的下落， 他的出现可能不比你晚，并且早就把触手伸进凛冬了。” 宁奕后脑勺一凉：“什么！凛冬内部发现‘新人类’了？” 第412章 反科学的存在 林硕带来的消息石破天惊，不仅让宁奕始料未及，也让在场的其他人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因为原有的组织框架已经彻底崩塌，西区已经退守高原， 并且也给自己取了极具标志性的名字——高原净土，也称净城。 在地理和气温上西区比凛冬更有优势， 高原腹地平均气温常年在0c以下，大片地区最暖月份的平均气温也不到10c， 低温形成的天然屏障可以限制“新人类”的活动， 加上路途崎岖，只要守住主要隘口他们就能有效阻挡‘新人类’的入侵。 “目前，华国只有西区净城和北区的凛冬没有遭受‘新人类’的侵蚀。” 话刚出口林硕又马上纠正道：“不对，不能这么说，凛冬城已经发现了‘新人类’，不过还好，没有引发严重后果。” “你仔细说说，什么时候发现的？影响有多大？”宁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如果是有预谋的渗透，以凛冬那种人员密集程度是绝没有办法阻止传染蔓延的。 林硕用牙扯掉了嘴唇上一小块干裂的皮肤：“大概是你离开凛冬的那天前后，你记得天上的那些大鸟吗？” 宁奕讷讷的点了下头：“记得。” “就是那种鸟带进凛冬的，他们利用飞鸟传播了病毒……” 宁奕心情无比沉重，这个消息像一块大石头堵住了他的胸口， 原来，凛冬城也出现了依靠丧尸病毒支撑躯壳的“新人类”， 被感染的士兵有上百个，其中还有7个基层军官， 好在袭击过后凛冬就对污染区域进行了全面消杀，传染并没有大面积蔓延， 让人难受的是这些人在发现自己被感染之后没有及时上报。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们靠着切割皮肤等方式自行鉴别了感染者， 并第一时间从北门去了城外，之后才用通讯设备申请去了远离人群的西伯利亚， 因为没谁愿意去那边，所以申请通过的很容易， 他们在那从事伐木工作，没有试图感染其他人，一直在自己尝试治愈感染。 这些人因为高度忠诚被凛冬给予了莫大的信任，根本就没人往尸变这方面想， 他们不要假期，不回凛冬，拒绝探望，接受空投物资，但从不传递物资回来。 因为与世隔绝，自检方面也相对宽松，凛冬不回收检测样本，只用通讯器询问检测结果，所以一直都没发现。 “那怎么发现的呢？”宁奕有点想不通：“‘新人类’不是害怕低温吗？” “是害怕低温。”林硕心痛的咧了下嘴：“他们穿的很多，申请了很多保暖装备，其实早就应该察觉的，因为眼球根本没有温感神经， 他们申请了很多眼部保温护目镜，这里面还有很多老士官，是他们自行上报的身体情况的，因为听说了城里的消息……” “那……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声音低沉，盛捷走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以示安慰，林硕没说话，惨笑点头作为回应。 宁奕转头看向窗外，对面的村庄已经消失了。 那个如吸尘器口一般的横向喷头正在地上喷涂打印泥浆， 喷头后面有个同样大小的装置却并不喷吐打印材料，只是挨着喷口，跟的很近。 宁奕注意到新喷出来的泥浆接近黑色，可喷口移走之后用不上两秒就会立刻变成灰色， 就像混凝土在湿润时和固化后的颜色对比。 “所以凛冬要尽快除掉‘新人类’的首领？”宁奕问。 “嗯。”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叹息接连不断，林硕走过来跟宁奕肩并肩站好，同样将视线投向了远处。 现在车辆会陆续驶入刚铺设完的地面停靠，并在装载机械的配合下开始卸货， 打印出来的结构强度完全出乎了宁奕的概念，他有点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原理，底下就是暄软的沙土，这样铺设一层材料不会开裂吗？ “神奇吧？”林硕问。 宁奕不解的转过头，看向林硕问道：“那玩意那么结实吗？不需要钢筋？不裂吗？” 林硕摇摇头，抽了口烟，眼神迷离：“不需要，啧！其实我感觉老旬完全可以媲美那个民科，这个发明太牛逼了。 每100千克石油或者煤炭都能最少提取20千克应力液，甚至是煤矸石都行， 可惊奇之处就在于，提取之后那些化石燃料的质量基本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100千克减少的质量甚至不会超过5克，现在无法确定应力液到底是来自化石燃料内部， 还是来自消耗掉的化学试剂，它们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每1滴应力液都可以用至少5吨水来进行稀释，这是保守稀释量， 稀释过后的强度依然可以满足建筑需求。” 林硕皱起眉头，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知道大桥的钢纤维大梁吗？比那个还要强。 应力液好像提取了这些化石燃料在亿万年中受到的所有外部压力， 成型的材料强度会不断加强，一直加强，就像一直在向里面施加应力一般，所以聚合剂又叫应力液。 末世爆发之前老旬一直在改进装置，他死之前一共留下了十套大同小异的应力液提取装置，配套的次声波装置有几十套。 末世爆发之前它们都差那么一点，可末世爆发当天，它们突然全都达到了标准，就好像其实早都成功了，就差末世那么一个契机。 前段时间次声波装置通过图纸解读和逆向研究成功复制了， 现在这台打印装备就是建立在成功复制的基础之上，可提取装置一直都没能解读成功， 他死之前这个项目不被看好，总有人说他是异想天开，他的助手也没怎么上心，现在他死了，他的助手只会使用，根本无法单独制造提取装置， 图纸解读不完全，逆向研究报废了两台，现在存世的只有8台，这是凛冬的最高机密， 之前都是直接给你们应力液的，张将军这次破天荒的给了你们一台提取装置， 不知道暖流达到之后凛冬和江城之间是否还能正常的通行，所以一定要保护好提取装置， 千万不要自己拆了研究，否则就不好使了。 满负荷建造要至少提前准备十天的应力液存货，因为无论用什么方法，这东西就只能保存10天。 没事，你不用担心，一会我去跟孙泽说，使用方法他都知道，改造方法我也会交代，我复制了使用说明，你放心好了。 我去看看我爸，你最好提前收拾一下东西，本来就没打算多待，刚才又来那么一遭，他肯定没脸在这多住一晚，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走。” “嗯。”宁奕点头，可脑海里总是在琢磨林硕刚才的话，提取出来20千克质量的应力液，原质量减少不到5克？ 赶在林硕转身离开之前他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说化石燃料的质量减少是不是没算明白啊？ 这不可能的，我虽然不是科学家，但我知道质量守恒啊。” 林硕用力睁了下眼睛，之后又扁着嘴一笑：“不可能？你不感觉一个人突然变的很大在之前看来也不可能吗？” 用手比划了一个出拳动作，林硕笑着补充道： “碳基生物，一拳打穿钢铁机甲，初代超级人类本就是反科学的存在。 到现在我看到你都感觉不真实，因为你同样不符合固有的物理定律， 可我又无法忽视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变化，我想如果这就是地球生物的浩劫， 而我们又有一争的能力，那我们就绝对不能输，加油！” 宁奕心绪难平的向着林硕点了点头：“加油。” ………………………… 村庄的地面铺设非常迅速，从一片废墟到铺设完成，前后不到5个小时。 不知道是真没醒，还是碍于难堪想躲着人，林队长整晚都没从房间里出来。 月入中天，宁奕在三楼餐厅招待完大家之后独自去了村庄停车场。 就像林硕说的那样，停车场上的成型材料一直在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那声音就像刚出窑的开片瓷器，却坚硬无比。 一想到自己的工事就要大变样，宁奕心里就高兴，他想起了下午跟林硕交谈时二人互勉的话语。 对！一定不能输，加油！造人计划要提前！ 宁奕回到楼里将马玉等人都叫到了露娜的那张大床房。 没一会，咣当咣当的砸击和号子声又在大楼里响起。 这次的声音更响，可有了之前的经历大家都保持了充耳不闻。 不明所以的只有一个——林硕。 凌晨两点，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敲响了蔡克涛的房门：“啥啊这是，让不让人睡觉了，问你个事，这楼里天天晚上有人喊号子抡大锤吗？” 第413章 我的狗比你车金贵，大黑随行 出发了，因为在工事大楼里出了糗，林队长整夜未眠，凌晨就出去整顿了车队，之后便一直待在指挥车里，再也没回过大楼， 整个对接工作都是林硕在充当中间人。 一大早宁奕就在林硕的带领下大包小裹的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武装运兵车， 深谙的宁奕行动习惯的吕老不仅为他准备两把手枪， 更是联合孙泽利用凛冬新送来的设备为他特殊定制了一把三棱刺， 跟之前那把年代久远的刺刀有所不同，这把新品刀身用凛冬特制的高强度钢材制作而成， 不仅在刀身强度上有所提高，在形制上也有改进， 以往的一字刀尖改成了锥形尖刺，原本为了迎合上枪拼刺而精简的短刀柄也进行了适当的加长，更有利于抓握发力，穿刺能力得到了极大提升。 吕老给宁奕带了足够多的子弹，并用一条变异兽皮绑带将以上三把武器捆在了宁奕腋下。 这条兽皮绑带坚韧厚实，缝线讲究，为了插拔顺滑还特意用复合材料做了内里，无论在质感和款式上都超越了制式装备， 起初宁奕还纳闷工事里怎么会弄到这种兽皮的，后来在吕老的提醒下才想起来， 贡献了这张兽皮的变异野猪死于胖子来到工事的当晚，兽皮也是宁奕带回来的。 当时因为害怕变异病毒影响工事里的幸存者，宁奕还特意将兽皮扔进了房车底下， 是鲁壮把这张兽皮拾掇利索交给了吕老，这才有了现在这套背带。 宁奕没有穿战术服装，他选择了商务皮鞋、休闲裤加羽绒服和绒线帽的打扮， 本意是为了区别自己跟初代的形象，却不想恰到好处的配上了徐莹的穿搭风格。 她穿了一件短款粉色貂皮，黑色紧身体型裤下面是一双长及膝盖的高腰皮靴。 长发被她扎在头顶，两个巨大的金耳环悠来荡去，浓妆淡抹的俏丽模样嫣然一个家境富足的都市丽人， 若是单拿出来，任谁看也不会把她跟末世联系到一起。 宁奕上车之后就在靠近驾驶室的地方坐定了， 刚准备消化一下刚刚分别时的不舍，却听见徐莹正在车外连连道谢。 “谢谢，谢谢，诶诶！帮忙放车里就行，小心别摔了，来，兄弟，这块劳给你，嗐，客气啥，拿着！” “这……这不违反纪律吗？”一个陌生的士兵声音。 之后又是徐莹那豁达的江湖气劝说：“拿着！那么外道呢，听话。” 士兵没声了，反倒是其他三人加入了进来。 黛西：“嘻嘻，大姐姐给你的，你就收下呗。” 徐彤：“拿着吧，快揣起来，不算违反纪律，回去别说就行了。” 秦医生：“收下吧，留着看个时间，现在石英表应该不容易找电池的。” 宁奕懵了，他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却见林硕从驾驶室里转回了身，并一脸艳羡的举起了光秃秃的手腕。 这小子刚刚应该一直在观察车外情况， 现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也要！” “呃，你等等。”宁奕摆摆手，转身钻出了装甲车厢， 快步走到几米之外，接过几人手里的大包，笑着对士兵催促道：“让你拿着就拿着，咱们行动快点，一会开车了。” 士兵看抬头偷瞄了一眼副驾的林硕，应该是得到了准许，这才红着脸将手表迅速揣进了兜里。 徐莹的皮靴跟在地上哒哒哒的敲出响声， 上到车里直接就在宁奕身边坐了下来，她搂住宁奕的胳膊脸上满是兴奋和雀跃， 看谁都笑，嘴都合不拢了， 根本就不像是个去看病的病人，这状态分明就是要跟情哥哥出去旅游。 “还有没有了。”宁奕看了眼在驾驶室里等待回信的林硕，小声问徐莹：“手表带了几块。” 徐莹挺直身子，将嘴凑近宁奕耳边：“带的可多了，二十块，蒋华和马玉让我带的，说是打点打点，当个见面礼啥的。” 宁奕点头，小声道：“再来两块，再拿两块，快。” “哦。”徐莹去拿跑去后排座位翻包了， 宁奕目送着她的身影，正好看见了坐在门口的秦医生， 四目相对，宁奕才发现了些许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徐莹的建议， 秦医生居然也化了带闪光粉的绿眼皮， 可两人的化妆风格完全不一样，在徐莹脸上能轻松驾驭的妆容， 放在秦医生脸上就好像给你裹了小脚的三姨奶套了条黑色丝袜，除了违和啥都不剩了。 好在穿着还算合理，牛仔裤和羽绒服比较搭， 宁奕憋着笑，直到徐莹回来才小声问道：“是不是你给秦医生化的妆？” 果不其然，这妆容正出自鹦鹉姐之手，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居然是秦医生自己要求的。 “她找我化的妆，她说要见张将军，所以要漂亮点，怎么了？” “啊？这……漂亮吗？”简直无法理解这些女人的脑回路，宁奕从徐莹手里接过手表，小声道： “你赶快给她换个正常点的装扮，秦医生跟你不是一个风格，驾驭不了这种妖精似得装扮， 人家现在是将军夫人，别在大庭广众之下闹了笑话。” “哦。”徐莹噘着嘴走了，宁奕不知道她跟徐彤说了什么，两人把秦医生叫到车后，翻出化妆包齐齐上阵开始给秦医生卸妆。 “喏，一人一块。”宁奕透过气窗将手表递进了驾驶室里，林硕先手抢了一块，可手表到手后他好像又后悔了， 盯着司机手里那块看了看，冷不防抢过来调换了一下：“给你这个，符合你的气质，游艇这个适合我。” 那司机40岁上下，刚被林硕强行换了手表还有懵，想明白之后又展颜一笑，眼角的褶子也深了几分： “嗐，我当什么事呢，我有一个就行，跟你出来沾光了，那还有什么挑的，有一个就行啊。” 司机一席话说的不疾不徐，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却把林硕臊了够呛。 危机仿佛迫在眉睫，可人总能在喧嚣中找到让自己静下来的方法， 现在宁奕不紧张，甚至有点困， 车窗外蔡克涛和胡蜂等人上了指挥车， 工事大门再次开始在起重机的作用下脱离深沟， 刺耳的摩擦声掩盖了发动机引擎的轰鸣，三两武装头车从小乔另一侧折返，在车队面前缓缓驶过，对准了大门。 车载对讲机里传来了林队长的命令：“各车注意，检查油料情况，之后陆续开出工事大门，准备返程。” “1车检查完毕，可以出发。” “2车检查完毕，可以……” “唉~要出发了。”宁奕准备端正坐姿闭目休息一会，还没等他挪动身体，余光中就出现了一个极速跑动的黑色身影。 大黑好像很着急，它狂吠着在武装头车另一侧慌张的来回跑动个不停， “找我？”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宁奕脑海，大黑突然冲向了大门方向，好像要阻拦头车。 “我草！”宁奕慌了，军车应该不会避让一条非警犬的拦路狗，这么下去大黑悬了！ 宁奕伸手透过气窗拍了下林硕的肩膀，想求助他爹的指挥权来帮自己， 可这小子光顾着看自己的手表了，完全没明白宁奕的意思，再想解释可能来不及了。 正好司机按动了对讲机准备应话，宁奕急中生智一把薅住司机脖领子往回一带，冲着对讲机大声喊道：“诶！不行！头车停了！给我停下！别特么轧着我的狗！” 对讲确实好使，头车停了，林硕却懵了，他端着手腕上尚未截取表带的手表，震惊的转回头来问道：“你刚才命令头车让狗？” “草，怎么的！”宁奕回身看了下车里同样震惊的徐彤，起身去开车门，嘴里还碎碎念着：“停一下车怎么了，我的狗比你车都金贵。” 第414章 市内遇袭 大黑确实是在找宁奕，他刚来到车前大黑就扑了过来。 两只前爪在宁奕前胸快速挠动，嘴里呜呜低咽个不停，那条大舌头快速舔动嘴巴，像是要学人说话。 “跟我走啊？”不顾大黑抓脏了羽绒服，宁奕笑着双手交替抚摸狗头，小声问道。 “呜~汪~~呜呜~~”大黑给出了明显的回应。 “行，带着你，呵呵。”宁奕转身看了眼远处的工事大楼， 此时阳光正好，二楼和三楼窗户上的水渍形成了阳光衍射面， 昨天用来隐藏自己面貌的屏障现在阻挡了他自己的视线， 位置变了，盾成了矛，心里唏嘘，宁奕叹口气，朝着大楼方向挥手告别， 转过身却见头车侧面的小窗上出现了一张陌生的人脸。 “刚才你喊的啊！你谁啊你！”来者不善，这人语气中充满了训斥的意味。 林硕怕宁奕跟人起冲突，连忙开门下车想稳定局面， 可他刚从车上下来就见口水巾遮面的宁奕手指头车，大声道：“记住了！我叫零！我喊的！怎么的！” “呦~初代的弟弟……”头车里没人搭话了。 林硕靠着车厢，一边捶打着发软的双腿，一边朝宁奕招手：“行行行行，快点走吧，以后别瞎喊……” 有人打了圆场，可宁奕心里还是不舒服，带着大黑上车后对讲机里又传来了林队长催促出发的命令， 可头车里不仅没人回话，更是动也不动， 静止将近一分钟，缓缓启动的头车轧着铺设在深沟上的应力砖块驶出了公路大门。 “真要带着它去啊？”林硕回过头问。 “嗯！带着。”宁奕低头看了眼大黑，大黑也在用那双棕黄色的大眼睛望着他，眼神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按照孙闯所说，这狗长大之后可能就没离开过工事，这次非要跟出来，难道是有人交代它来的？ 呵呵，宁奕忽然感觉大黑跟自己还真是像，工事大楼里有媳妇，非要出来冒险…… 关于二者身份和处境的思考在宁奕嘴角扯起了微笑， 林硕捉摸不透这诡异的笑，便准备介绍此次行动的相关情况。 “不保密吗？”宁奕说话时眼神瞟了下开车的中年人。 不想司机却笑了：“不用防着我，我是自己人。” 林硕点头，伸手在司机肩膀拍了下： “对，张哥是自己人，零，你先听我说，虽然【初代已经死了】， 但是战区一直都没有忘记你这个初代唯一的双胞胎【弟弟】， 即便你只是个【普通人】，在战区的大熔炉里也能锻造成精钢， 我希望你能尽快适应战区生活，强化自己体魄，提升自己的战斗素养，尽早成为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不辜负战区和初代的期望，明白了吗？” “呵~，明白了。”林硕明显话里有话，宁奕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分了多少个层级， 但他至少明白了自己应该对外表露的身份 ——一个拥有牛逼哥哥的普通人。 司机还是摇着头浅笑着，就好像这些话他早都知道，后面这个套着面巾的带狗青年才是新来的。 宁奕跟车厢里的其他人互相交换眼神，然后笑着开始了闭目养神。 “最近去过市区中心吗？”林硕问。 “没有，始终都在郊区。”宁奕没睁眼睛， 随着车厢的颠簸和加速度，他脑海中逐渐描绘出了一副行进地图， 然而，就在行进标识即将来到距离工事三公里的转弯处时，车停了。 “怎么了？”林硕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眼，缩回头来以后连连摇头：“又是那玩意。” “什么？”宁奕睁开了眼睛，他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林硕露出厌恶的表情。 林硕伸手找宁奕要烟：“应力怪，没事，一会烧死了就好了。” 应力怪，只要大规模使用应力液，这种好像上了发条似得的怪物就会在附近出现。 目前还没人能说明原因，宁奕只见过一次这玩意的真容，现在遇到依然比较好奇，可司机和林硕却好像司空见惯了。 “一会烧死了就好了，不能让这玩意靠近应力砖块，会出事的。”林硕说了一句。 不等宁奕说话，林硕又意味深长的补充道：“要不怎么在砖块上钻眼打洞啊，是吧。” 一席话毕，司机像是没听见二人对话，依旧只顾着欣赏自己手上的表， 林硕眼神闪烁的盯着宁奕点了点头，他在暗示宁奕应该肯定自己的思考结果。 那一瞬间，宁奕明白了关于应力建材的两个秘密， 一、无法人为破坏的内部应力，可以被这种“上了发条”的应力怪化解，所以只要看到这种东西，必须斩草除根，不能让它们靠近应力建筑。 二、加工改造应力建材的灵感或许就来自于这种东西，并且这种东西早就出现过， 甚至要早于末世爆发，否则凛冬只能用应力建材来砌墙，铺设管线等施工动作会变得非常困难。 没一会车窗外就传来了一声爆响，不到一分钟车队恢复行进， 宁奕也在转弯处看见了那个被炸得支离破碎，却依旧满地乱蹦的尸体。 就在道路右侧大约三百米的田野里，炸碎的尸体大概覆盖了方圆一百米的范围。 火焰中到处可见跳动的尸块。 车队不做停留，开出转弯后朝着城际公路岔口驶去，宁奕以为头车会选择他之前往返的路线向右转弯，可车队却左拐进了市区。 “怎么进市区了？”宁奕睁开眼睛：“不应该去城际公路吗？” “外面扎胎啊。”这次回话的是司机， 他说，从靠近江城40公里左右的地方开始， 路面陆续出现了各种变异动物的尸体，有的地方多一些，有的地方少一些。 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树藤穿透了这些尸体， 并且在路面排满了尖刺一般的树藤枝丫，两侧路基落差超过了十米，地势又陡，根本没办法从旁边下去。 昨天途径此地时头车的轮胎被扎漏了六个，正好把三台开路武装车的备胎全都用上了。 “市区里能少一些，刚才信息屏幕上规划了新路线，只要穿过市区，从西面的出城口出去绕过去就……” 话没说完，前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诶？”司机有点不耐烦了，脑袋探出车窗刚张望了一下，立马惊叹着缩了回来：“我草！这，什么呀，这是！” “至于吗？”司机脸色不太好，宁奕和林硕对视一眼刚要起身，忽听车载对讲机里传来了战斗准备命令。 “接敌，准备战斗，2号车放飞无人机！” “是！放飞查打机，4架齐发，放！” “嗵！嗵！嗵！嗵！”宁奕在风挡左侧上沿看见了四道竖直向上射出的气柱。 “嘶~垂发还能发射无人机？”低头看了眼手边的大黑，宁奕发现这狗的眼睛已经红了，血红血红的。 第415章 有人提议斗狗 大黑把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瞪的溜圆，两只耳朵直挺挺的竖立起，时不时的朝着车窗外张望，喉咙里低吼不断。 “出事了。”林硕解开了安全带，正要开门下车，又回头向宁奕看了过来：“江城民风这么彪悍吗？军车都敢拦！” 宁奕耸肩摇头没说话，正常人是一定不敢拦截这种武装车队的，就算是拦截也顶多就是求助或者索要物品， 况且普通人根本不至于让车队如此紧张，甚至发出“接敌”这种战斗警报。 回头示意几个女的不要下车，宁奕给林硕递了个眼神：“走，去看看。” 解开安全带，弓着身子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宁奕听到了外面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 他不由得心头一紧，因为能发出这种脚步的只有破风甲， 而直接用破风甲接敌就说明拦住车队的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徐莹没能拉住大黑，宁奕前脚刚下车大黑就从车上窜了下来。 “诶！你别乱跑。”大黑没怎么出过门，宁奕害怕大黑跑远便下意识的一把揪住了大黑脖子上的鬃毛， 这一下可能有点用力过猛，不仅薅了一把狗毛还遭致了大黑好几个次牙咧嘴的白眼。 让宁奕比较欣慰的是虽然大黑虽然平日里深居简出， 但见过的世面并不算少， 工事外的车辆和机甲早已经帮它度过了敏感期。 身侧飞奔而过的破风战士没有怎么影响它， 反而是车队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注意。 宁奕没敢撒手，为了防止再抓一把毛，这次他揪住了大黑的头皮，并借着这短暂的安稳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刚刚跟司机聊天并没有注意车行位置，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将要面对的是谁了， 因为就在路口下方不远处他看见了两栋熟悉的建筑，一栋是公寓楼，与之相对的就是第二百货商店， 两栋建筑物上的窗户无一例外的全都被封死了。 公寓楼上还用红色油漆刷写了几个大字——幸存者避难所。 “快快快快快！” 司机车半开的窗户里传来车载对讲的呼喊声，身边破风战士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宁奕的目光随着这些急促的脚步移到了车队前方， 他发现这车队的排序很有讲究， 三辆开路武装头车成犄角之势将指挥单元护在了中间，然后才是他所在的装甲车， 从排兵布阵上能看出凛冬对于自己这些人的重视， 虽不如指挥车辆防护的铜墙铁壁，但好歹也算是攻守兼备。 警戒布阵完成的很快，二十几个破风战士在车队前方挡了一排，其他十余个分布在车队的其他位置。 火控雷达探出车外开始旋转，身边到处都是设备通电之后的嗡鸣。 宁奕无意间低头才发现大黑已经被自己揪的眼面部扭曲了， 因为头皮的拉扯，它那双大眼睛无法闭合，就连嘴边皮肤也被带着滑向了头顶，像是个被动的笑，难看极了。 “呦！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宁奕附身给大黑揉揉，大黑却只是叹了口气，把头转向前方不再看宁奕一眼。 “哎呀，你别生气啊，你别乱跑我就不揪……” “回去！你们下来干嘛！” 宁奕的道歉还没说完头车方向突然传来了厉声呵斥：“林硕，你给我滚回去，带着‘零’回……” 林队长应该是从后视镜里发现了宁奕和林硕的身影，那张冷若冰霜的老脸又从半开的车门里露了出来。 视线挪向宁奕的瞬间他愣了一下， 随即眯着眼睛侧头换了个角度，好像没看清似的狐疑道：“你……” “嗯？”宁奕提拉脸上的弹力围巾，挥手道：“你好。” “回去。”没再跟宁奕说话，他转而立着眼睛开始威胁林硕：“小兔崽子，这是命令！滚回去保护好车里人，再不走我特么崩了你！” 仗着宁奕在身边林硕本不慌张，可老头说着竟真把枪掏出来了。 “哎呦，卧槽！”林硕怂的很彻底，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跑，却不想竟撞翻了身后的宁奕， 抓着大黑头皮的手松了，也就是这么一瞬，失去束缚的大黑突然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诶！你给我回来！”宁奕起身就追， 好在大黑并没有冲出太远，它跑到破风战士中间就停了，可却不再像刚刚那么呆萌， 浑身的长毛在站住脚的那一刻全都炸了起来， 尤其脖子后面的毛发，几乎根根直立！ 大黑四爪分立，全身下压，好像做好了战斗准备。 宁奕害怕它大庭广众之下来个什么超级变身， 连忙跑过去搂住了它的脖子，一边抚摸，一边安慰：“别激动，你看你，脾气那么爆呢，谁任惹你了，跟哥说，哥让他过来给你道歉……” 借着安抚大黑的空挡，宁奕仔细看了下车前局势，情况跟他料想的差不多，却好像更加险恶， 武装头车已经转向了路口方向，可路口被一个精心制作的路障挡住了， 拦路的人在路障旁边站了一群，有男有女，他们衣着干净得体，各个样貌靓丽，眼神中却透着十足的蔑视。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神情让宁奕想起了校园外遇到的那个二愣子潜行者，随即嘴角扯起了一丝冷笑：“艹~不会真当自己是天选之子了吧？” 是潜行者无疑了。 数量要比之前在楼顶见到的多得多，暂且不去探究楼里还有多少， 光是站在路口这些就绝对超过了100个， 若是加上站在路障后面的那些妥妥二百大几， 他们手里都没空着，长矛短刀不一而足， 甚至能看见好几把中外制式步枪的影子，就是那些枪太新了，像极了在实验楼找到的那把cos用“狗”。 “啧！”宁奕意识到一个问题，潜行者除了近乎偏执的繁衍欲望，和那让人难以接受的变身形态，其他所有指标好像都与变种人无异。 尤其是智商，与正常人根本就没什么区别。 劫了武装车队还能有恃无恐的说说笑笑，说明这些潜行者必定是有自觉必胜的把握， 可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勇气呢，数量也有点多，哪儿来的呢，宇航不是说潜行者是极少数吗…… 宁奕咬着嘴唇上干皮，将视线转向了右侧道路正前， 那边更简单甚至连路障都没有，潜行者直接在路上面上铺了钉板。 几十张钉满了长钉的桌板在路面上扔了老大一片， 那些钉子的长度少说也得有15公分， 宁奕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削尖的细钢管，钉子扎胎顶多撒气，可要是被这种钢管扎上那就不是漏气的问题了， 普通车胎恐怕一瞬间就会被放干撒净， 宁奕想看看武装头车的轮胎，并大致估算一下轮胎壁的厚度， 却正巧看见林队长带着蔡克涛和胡蜂从车上跳了下来。 没有厉声斥责，这老头一反常态的靠近宁奕，弯腰小声询问道： “你跟你哥比……差多少，差不了多少吧？啊？” “切~差不了多少？差多了！”宁奕嘿嘿一笑， 轻拍破风甲的大腿示意别踩着自己，宁奕双臂抱起大黑转身就走：“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俩只是长的一样，完全是两种概念。” 林队长被撅的一咧嘴：“你把骑行围巾摘下来我看看呗。” “不行，我……” “汪呜………”宁奕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的大黑突然开始挣扎并狂摆狗头示意宁奕转身。 不等宁奕转身，蔡克涛忽然瞪着眼睛测走了两步，纳闷道：“潜行者……还养狗吗？” “啊？”宁奕闻言连忙回身从两个破风战士中间又钻了出去， 对面走出了一个打扮夸张的朋克男，他手里牵着两条狗。 一条是高大雄壮的比特犬，另一条宁奕居然认得！ 它一定是在别墅小区里被手雷炸了之后逃跑的那条拉布拉多！ 宁奕恍然：“啊！这么回事！我说当初怎么就它一个跑了呢！狗类也有潜行者？那么早！” 正惊奇着，对面牵狗的异装癖朋克男探手在比特头上拍了一巴掌， 夹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呦！吼吼吼吼~我说我这两条小可爱怎么不老实呢~” 再抬头时他眼中夹带着嘲讽，并挑衅似的前送着下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语气冰冷的道： “斗一下吗？小子，就用你怀里的狗，斗赢了就过去。” “嚯！你确定吗，你……” “噗~~~~~咳咳咳咳……” 宁奕话都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爆笑。 蔡克涛和胡蜂笑喷了，林队长懵逼叨叨看了二人一眼，又回过头来问宁奕：“这，什，什么情况，笑什么。” 宁奕没有理会林队长的疑惑，而是凑近大黑耳朵小声道：“大黑，你敢不敢上。” 目光向前，宁奕瞄着对面狞笑的潜行者，继续道：“以后跟着我可能都是这种生活，你，怕吗？” “诶！别跑啊，草！” 第416章 解决拉布拉多 宁奕信了孙闯的话，大黑确实能听懂人话，因为他的话刚一出口大黑就要跑。 挣扎非常剧烈，这狗脚一落地就飞也似的奔着工事方向窜了出去。 “草！你大爷的，这么泄劲呢，你给我回来！”大黑刚跑了十几米就被宁奕抓薅住了后背的毛， 再一次被揪着头皮回到车前，宁奕想给大黑再来一次战前动员， 可这傻狗斜楞的眼睛和走了形狗嘴却再一次戳中了胡蜂和蔡克涛的笑点。 “噗~哈哈哈，不行，不行了……”蔡克涛捂着肚子蹲到地上，冲宁奕连连摆手：“我要笑死了，这，这是个逗比狗，哈哈哈哈。” 跟濒临虚脱的蔡克涛比起来，胡蜂更为彻底，他一字都没说，只是手扶车厢低着头不停的耸动身体，半天都只有出气没进气。 “给个实底，到底能不能干过它俩，哎呀，我不强迫你，关键你临阵脱逃多丢狗啊。” 宁奕被骚了个大红脸，大黑也好像意识到了主人没有在开玩笑， 它盯着宁奕的眼睛看了几秒，最后又慢慢换上了凶狠的表情。 宁奕揪着大黑的头皮刚走了没几步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林队长： “零！你真要斗狗啊？你疯了？那是比特，那玩意是就是为了斗狗培育的，打起来都不怕疼，德牧干不过它！” “切~谁说的。”不屑地白了林队长一眼，宁奕抱着大黑径直走向了车队前方：“一会就知道了。” 车队里的所有人都被这一人一狗吸引了注意，破风战士也在刚刚宁奕待的地方让出了一个位置。 再次回到两军阵前，宁奕把大黑慢慢放到地上轻抚后背：“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敌人的情况，对面那两只狗不是一般炮，看见左边那条拉布拉多了吗？” 大黑仰了下头，喉咙里呜呜两声，算是做了应答。 正要继续，宁奕却忽然发现对面这两条狗在舔嘴的时候露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像是从嘴角两侧长出的钳子，尖刺总是在狗嘴开合的时候露出来。 那一瞬间，宁奕愣了， 思绪穿越时空好像又回到了几个月前，过往的画面在眼前飞速掠过。 他好像看见了仓储超市门前那个长了类蝗虫口器老头，看见了凛冬酒吧让所有人张嘴、抬腿的检查…… 他感觉工事里那些变种人可能都有，也可能是被他的感染治愈了， 毕竟钙质堆积造成的增生都消融了，这种累赘应该不是问题。 这感觉就像是自己跟自己重新来了个自我介绍，他重新认识了自己，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毫无偏见的打破任何樊笼，可直到刚刚他才意识道他还是在某些方面有精神洁癖， 他能被迫又自愿的跟王雪静发生关系，他能收服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他国间谍，他也能接受往日的“社会败类”， 可他却无法接受从嘴里长出来的变异器官， 就像当初无法接受鼻涕一样， 或许胖子是个例外，他从没嫌弃过胖子的一切，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他还是选择性的忽略了很多…… 短暂的愣神被大黑的大舌头舔破防了。 “你怎么了？”蔡克涛从后面走过来，轻声问了句。 宁奕神情些许落寞：“没事，对了，刚刚放出的无人机有结果吗？” “有。”蔡克涛蹲在宁奕身边，也将视线投向了对面那个穿着铆钉夹克的朋克男： “算上街面上这二百来个潜行者，楼里至少还有二百多，这是个庞大的数目， 楼里藏了武器，应该是类似火箭或者迫击炮一类的管状发射器， 现在只能看见个大致形状，但战斗部很大，有……” 蔡克涛张开手比划着：“粗细跟篮球差不多，偏向圆柱的形状。” “林队长怎么说。” “消灭的视线内的有生力量，尽快通过。” 宁奕没有拒绝大黑舔自己脸，刚刚热血沸腾的感觉没了，他现在很享受大黑陪着自己感觉：“不全都消灭了吗？” “不消灭。”蔡克涛叹了口气：“没意义，太分散，杀不净，现在就是尽快通过为目的，能杀多少杀多少，可以随时动手，林队长说听你的信。” “啊？这么给面子！”宁奕有点意外。 蔡克涛轻笑着指了下宁奕怀里的大黑：“那老头想看看大黑到底有多厉害，估计是想配狗崽子了。” “哦。”宁奕起身在大黑脑袋上拍了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诶？蔡哥，咱车队里有那个，那个什么来着，对，冰雹！就是你们在南亚扛着的那个。” 不等蔡克涛说话，宁奕又摸着肋下自言自语道： “诶！不用了，蔡哥，去车厢里帮我把那个蓝色包拿来呗，弹夹在里面。” “好嘞。”蔡克涛转身跑远了。 宁奕指着对面的比特对大黑轻声道：“看见没，它肚皮下面那个啷当比你大。” 可能是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对面那个朋克男双手向上捋了捋扫把一样的头发， 之后又摸了把鼻子上的金属环，最后才从身后接过了一把刀，指着宁奕道： “你能不能行了，要是不敢就把武器装备都留下，该快滚，愚蠢的凡人，你们早就该被淘汰，你的狗也是，你以为你那是军犬就厉害吗，我这条独眼的拉布拉多就能干死它！” “真特么能吹，我看看你怎么把大黑干死的。”宁奕甩手指了下对面：“去，大黑，把它脑袋拧下来。” 得令的大黑又立起了浑身毛发，喉咙里像是卷起了狂风，呜呜的低吼声有点恐怖， 朋克男解开了拴在拉布拉多的脖子上绳子。 两只狗隔着几十米对上了眼，缓慢的移动只有几步，凶狠的战斗欲望撤销了试探环节。 加速的冲刺几乎同时，两个相向而行的黑影刹那间便只相距不到五米。 接触的前一刻，拉布拉多忽的抬起前爪并以超大的角度张开了嘴， 之前藏在嘴角里若隐若现的尖刺探了出来，像锹甲虫的那两个锹甲，弧度却更大。 它想用尖刺钳住大黑的头，可大黑却突然改变了方向，身体擦着尖刺边缘冲向右侧，腾身跃起的同时一口掏中了拉布拉多后脖颈。 “咔！” 第417章 狡猾的狐狸 两只狗根本就不属于同一个级别，大黑要比那独眼拉布拉多快了太多，从对向冲撞开始的一瞬宁奕心里就有了谱。 如果抛开彼此特殊的身份不谈，大黑或许在品种方面有些优势， 可面前这只拉布拉多怎么看都不像是条陪伴宠物犬， 手雷的火药和破片泼碎了它左边的面容，左耳是个窟窿，左眼瞎了眼球却还在， 根本没有这种狗本该具有的活泼，它不爱动，很低沉， 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怨毒，习惯于低着头用上眼角去看人。 单从外表的凶狠来看它甚至超过了旁边的比特。 可外表的凶狠毕竟代替不了战斗力，只一个照面它就被大黑叼住后脖颈放倒在地。 力量上的碾压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大黑抡着脑袋开始了疯狂的摇摆。 独眼拉布拉多就像是个毛绒娃娃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它死了，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随着大黑疯狂的撕扯，拉布拉多的“潜行狗”特征开始被动显现。 嘴里那两根锹甲一样的钳子脱出了口腔， 连在后面的管状器官也被扯了老长，左轮又甩的撕扯不到30秒， 大黑猛一用力竟真的将对方脑袋拧了下来。 宁奕嘴角一抽，眼见着大黑叼着拉布拉多的狗头往回走，他连忙摆手：“我草！吐了！呸！扔那！埋汰！快点的！” 大黑把拉布拉多的头扔下了，远处那朋克青年也阴沉着脸解开了比特的链子。 “还有一个！”宁奕指了指大黑身后：“把它咬死，到地方我找小母狗陪你玩，找好几条。” “呜~”大黑呲着牙回去了。 跟比特的对决更利索，如果说第一次大黑采取了迂回战术，这次绝对是以力打力的硬碰硬。 大黑并没有躲闪，它在接近比特的一瞬间突然加快了速度，在对方准备好之前就狠狠的撞了上去。 “咔~”大黑撞上了比特的前胸，并且叼着比特的喉咙将它整个上半身都折向了后背，再一次疯狂的甩动开始了。 前后不过一分钟，对面的两条狗变异狗全都死在了体型正常的大黑嘴下。 对面那些潜行者脸上没了笑模样，藏于背后的武器也拎了出来。 他们慢慢朝着路障后面退去，夹道的大楼上，那些封死窗户的盖板也在这时陆续解锁， 宁奕在一个意外脱落的盖板缝隙里看见了蔡克涛说的那种武器战斗部。 无人机没看错，那是小型气罐，后面焊接了简易的火箭推进装置，就像是加大号的rpg一般， 小一些的被潜行者扛在肩上，大一些的则戳在地上。 朋克男可能是哭了，痛失爱狗之后没多久，他眼眶上的烟熏妆就淌出了两道黑印。 他嘴唇不住的颤抖，并缓缓抬起手里那把猎枪想要对准大黑。 “砰！”宁奕从左侧泪下掏出吕老给他准备的大号沙漠之鹰，对准朋克男的脑门就来了一枪。 “当啷！”弹头飞出枪膛后，粗如拇指的弹壳砸在了身旁破风甲的脚上。 子弹太大，装药量也多，坐力之巨大几乎可以媲美一些无制退器狙击步枪， 可那手枪却只是在宁奕手里微微颤了下。 宁奕依旧端着枪，透过发射药腾起的淡淡烟雾盯视着对面的朋克男。 朋克男脑袋没了一大半，只有一小部分残留的下颚连在脖子上，创口平面还能看见黑色变异器官的横截面， 那黑色的东西到底能变成什么宁奕不知道， 它看起来就像是被砸碎的橡胶树干， 头上破破烂烂的全是零散纤维，圆形的根部只比脖子细了一些， 或者可以说，这东西取代了脖子的作用，完全是靠着颈部皮肤在做伪装。 朋克男身体没有立刻摔倒，子弹的速度太快， 少量的坐力在两秒后才加速了尸体的后仰， 直到手臂委顿，那把猎枪掉落在地，他才仰面躺在了路障的底下。 “草！牛哥死了！动手！动手动手！” 退到路障后的变种人大骂着开始往楼里钻。 大楼上的盖板噼里啪啦的几乎全都被顶开了， 一把把样式各异的自制火箭炮伸出了窗口。 宁奕一看大事不妙，刚抱起大黑准备往回跑就被林队长薅着脖领子拽上了指挥车。 车里的其他指挥员正在发布作战指令： “全速后撤，拉开距离，按照既定方案，歼灭视线之中所有有生力量。” “啊？”宁奕扔下大黑，回过头去准备看看徐莹所在的车辆，可近乎全封闭的指挥车并没有后风挡，宁奕看不出去。 等指挥车开始撤离，外面传来了爆炸声，宁奕才在驾驶室的倒车镜里看见了后面那辆车，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车，开车的中年司机可能没有林硕狡猾，但军事素养绝对是一等一的， 从宁奕上车到挤开林队长观看倒车镜，整个过程都没超过5秒钟， 可身后那辆车却早已经退出了一百多米， 长长的车队沿着来时路线笔直向后，速度极快。 “车队尾部可能已经退到第五中学那边了吧。” 外面爆炸声不断，破风战士的脚步在指挥车两侧清晰可闻。 宁奕透过风挡看见了天空之上的景象， 那些潜行者制作的发射武器好像并不怎么可靠， 一小部分刚射出窗口就直直的坠进了楼下街道，其他射向车队的则全凭运气，飞的到处都是。 武装头车上的多管发射器在这时派上了用场， 短小精悍的防空导弹将可能击中车队的火力尽数拦截， 没必要拦截的漏网之鱼则全都被三三两两的破风战士挡住了。 “刚才怎么不提前撤离呢，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早下手多好啊，何必现在撤离呢。” 宁奕转头去找林队长想问个明白，却见这老头正跟胡锋以及其他两个中年指挥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好像在研究什么。 这个老头干什么呢，没长心啊！ 儿戏车队的举动根本就不应该是军队的做派， 在看见几人泰然的神色后，宁奕忽然察觉了一件事——他中了林队长的算计。 这老头用刚才的迟疑和放任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现在他知道“零”比一般人强， 并且现在已经转而将黑手伸向了大黑。 不明所以的大狗正人群中间享受着专业的消毒梳洗，一脸的洋洋自得。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几个人不知道大黑能听懂人话，居然还当着大黑面密谋相亲。 林队长：“我就说这小子骗我！就算不是初代也比普通人强，你们没看见，他比狗跑的都快！ 那把大手枪在他手里跟玩具似的！ 还想跟我玩心眼，嫩点~ 不过话说回来，这条狗可不错呀，刚才干架时候多猛，劲也大啊！ 不怕感染不说，品相也好。 你看看这头版，看看这骨量，这后腿又直又粗实，爪子也大， 得留个种，回去我就找任教员弄一批小狗，必须纯种的德牧……” 对于林队长的提议，胡蜂用点头表示了赞同， 他没提在工事里跟盛捷一起干的缺德事，而是伸出一根手指郑重道：“老哥，我要个狗崽子，就要一个，要公狗。” “啧！唉~大意了，这老狐狸太特么狡猾了。”宁奕叹了口气，抬头时见蔡克涛正冲他摊着手，脸上满是无奈的笑。 第418章 小兔崽子和老不死的 宁奕没再去打扰这几个心思深沉的阴谋家， 虽然智商有所提高，但他发现自己在这群老油条面前只要一不留神还是会露出马脚。 应该是到了安全距离，车队后退的速度见缓，周边的爆炸声也没刚才那么大了。 宁奕重新回到驾驶室后面，伸着脖子透过风挡向外张望， 他发现那些从楼上射出的“火箭弹”已经基本够不着车队了。 几百米的射程，在军用炮火前完全不值一提，不是有句话嘛，射程即是真理。 念头刚过，前面的武装头车也停了。 停留在天上的无人机并没有利用自身火力发动攻击， 头车车顶却突然飞起了一团雪花。 就在宁奕纳闷的瞬间，车载对讲机里传来了发射请示： “距离1500米，目标楼间东西风向，风速2级，小型温压弹两枚，准备就绪。” “发射。”林队长头都没回的应了句。 坚守控制台的操作员拿起对讲机回了消息。 时间没超过一秒，头车上突兀的升起了两道烟柱。 “嘶~文雅弹？炮弹能多文雅，我看看！”宁奕拉开窗户，将整个身子都探进了驾驶室，可视线有阻挡，根本看不清。 宁奕转身去拉车门：“我去看看。” “诶！回来！” “没事，我就看看！” 下车之后宁奕向右疾跑了十几米，并让开头车阻挡跳上了路边绿化带水泥桩。 那两枚细长的导弹此时刚飞临大楼上空。 它们扎进了楼间的空隙里，并且好像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响动。 可三秒不到，宁奕就在路口和楼顶看见了大量溢出的灰白色雾气。 “臭弹？不能吧，啧！文雅弹？真够文雅的，连个响……” 念头刚一出现，远处突然闪了一阵火光，剧烈的爆炸同时而至！ “草！” 宁奕被吓了一哆嗦，他从没见过这种景象， 这场爆炸好像在大楼中间造成了真空， 一瞬间，以大楼为中心，方圆几百米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被抽了过去！ 就连周围房顶的灰尘和路上的积雪也没能幸免于难，被气流硬生生的扒下了一层皮！ 离着老远宁奕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吸扯力， 不知道是爆炸所致还是因为声音太响，宁奕耳膜有点不太舒服。 远处漫天都是被炸起来的残渣零碎，大楼中间腾起了一股类似蘑菇云状的烟雾。 “蘑菇云！”宁奕想起了当初在学校门口的遭遇，不由得心跳加速：“卧槽！不是没有核武器了嘛！怎么还有蘑菇云呢！” 蔡克涛打开车门冲宁奕招手：“上来！以后别乱跑！快点！” “好，这就来。”宁奕看了眼指挥车后面的装甲运输车，徐莹和秦医生正趴在窗口看他，大家都没事。 吧唧了几下嘴，也没有出现什么金属味。 “怎么会有蘑菇云呢？”上车时宁奕万分不解的问蔡克涛。 “啊？”蔡克涛好像没明白宁奕意思。 大黑已经被清洗完了，此时它正在蜷在座位上享受着林队长的抚摸， 胡锋拎起垫在地上的无纺布开门扔出了车外，转回身看着宁奕脸上的惊恐和疑惑，笑着道：“小型温压弹，你可以理解为两次爆炸。” 见宁奕还是没太理解，胡锋一手攥拳，另一只手罩在上面， 模拟着战斗部构造讲解道：“战斗部里面有个燃料容器，第一次爆炸主要是释放里面可燃爆炸物， 让它们呈雨滴或者气溶胶的状态扩散到整个目标区域，在与空气完全融合后引爆空气混合物。” 胡锋讲解着走到了大黑的另一侧：“爆炸会消耗掉周围空间内的所有氧气，并造成超压和高热损伤，冲击波作用时间长、威力巨大， 对于丛林和隐蔽工事后面的敌人具有良好的毁伤效果，因为成本低，效果好，也有人把它称作‘亚核武器’。” 摸大黑的人又多了一个，宁奕却还沉浸在胡锋的讲述中久久不能平静：“亚核武器，抽调周围所有的空气……” 片刻之后他提了下脸上的围巾：“咱能出发了吗？” 这下意识的动作引起了林队长的注意，老狐狸拍了拍大黑的肚子，起身之后笑盈盈的来到宁奕身边伸出了手。 “零，你好，这次见面有点仓促，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凛冬的特战旅长，姓林，你叫我林队长就行。” 老东西做好了握手的准备，宁奕却盯着对方的眼睛无动于衷。 “咳咳……”蔡克涛在旁边干咳提示。 “你好，久仰久仰，我跟你儿子还挺……嗯？！” 话还没说完，宁奕就感觉林队长抓着自己手正在加力， 那张老脸上不动声色，手劲倒是不小。 “我是不是应该装一下……对！得装一下。” 宁奕做好了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准备， 可林队长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用一句极不合时宜的话勾起了宁奕的火气。 “小兔崽子，提前就知道我要来啊，工事里那个间谍和那几个败类让你藏哪儿……” 后面的话宁奕没听见，露娜受委屈的样子他可没忘，当初林队长第一次到工事的时候带着杀气， 宁奕不敢暴露自己和露娜的关系，就是怕这老头认为自己亏待了晓雪，会当场处决露娜和威利。 可今时不同往日，江城工事成了凛冬的前沿哨所站，人类抵抗军也已经正式成立， 且不说这老头现在知不知道他儿子的真实身份，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有前面的考虑， 好像也没有谁敢跟初代超级人类用这个态度说话。 宁奕表情变了，预备好的求饶变成了冷笑，随着身体的站直手上也缓缓加力开始了反击。 “哎呀？！”林队长有点意外，准备好的下马威瞬间就变成势均力敌， 并且出现了一边倒的迹象，任他怎么使劲都丝毫没有逆转的趋势。 不到十秒林队长的脸就憋红了，应该是再也忍不了了，他僵笑着凑近宁奕小声道：“小兔崽子，你给我松手。” “道歉，跟我道歉。”宁奕小声回道。 “松手，快点！我警告你，你……松不松！” “不松！”宁奕咬着牙的话刚出口，林队长的左手就奔着宁奕面门轮了过来。 “哼哼，插眼？小儿科！”那动作在宁奕眼里慢极了，压根就没有躲闪的必要， 接触的前一刻，宁奕挥动手臂打飞这看似幼稚的袭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队长并没有直接攻击他的眼睛，而是虚晃一招把手停在了半路。 胸有成竹的格挡打空了，不等宁奕再次防御，林队长的大手就到了。 跟之前的招式不一样，这老头没有攻击眼睛，而是掐住奕的鼻子狠狠地拧了一下。 “咯噔！” “哎我……啧！你个老不死的！” “你，你个小兔崽子！” 第419章 走不出去的江城 食指和中指关节配合的这下掐拧十分用力， 老头抽手的一瞬间宁奕感觉自己鼻子都变形了。 林队长也没好到哪儿去，宁奕曾不止一次的攥碎别人手骨，这方面的力道拿捏炉火纯青，刚刚那一握就算没有造成骨折也得疼上一两天。 “你……小兔崽子。” “老不死的！你太特么阴了。”宁奕直起腰以后感觉鼻子要出血，便下意识的拉下了围巾。 可林队长却愣了，那表情就像见了鬼似的，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宁奕看了又看。 “看鸡毛，看！”宁奕没好气的瞪了林队长一眼，招手叫大黑：“走，咱不在这待了。” 被一个晚辈骂了，林队长不仅不气反而笑了：“像！真像！” “切~”宁奕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像，像你爹啊。” 这声嘀咕声音虽小但十足的清晰。 “噗~咳咳咳……”胡蜂应该是天生的笑点低，宁奕话刚出口他又笑喷了。 始终在一旁的待命的王若干三人满脸憋的通红，林队长却有点挂不住了，老脸气的煞白，眼角的不停的抽动。 蔡克涛在林队长身后冲宁奕连连挤眼摆头：“走，走啊，快走。” “走。”赶在林队长发飙之前宁奕抓着大黑的头皮逃下车了，关门时正好听见林队长爆发：“这特么要是在战场上，我直接枪毙了他！小兔崽子！” 宁奕拉着大黑跑回了后车，林硕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提醒宁奕可能要过几分钟才能出发。 说是温压弹可能会造成火灾，两侧的墙体也可能在爆炸中剥离大楼表面，要等一切安稳了才能顺利通过。 “有必要吗？”宁奕把狗交给的黛西，回身从另一侧车窗向外张望了一眼：“这是城市，街道四通八达，非得要从那条路走啊？哪儿不能过去。” “不一样。”林硕掏出烟盒递给司机一根，想给宁奕却发现车厢里有将军夫人，最后歪了下头示意宁奕下车抽烟。 空气中好像还弥漫着温压弹爆炸残留的温热，二人在破风战士的臂膀后聊起了宁奕刚刚的疑问。 林硕说之所以走这条路，是因为这条路是目前的最优路线， 现在春寒料峭，冰雪虽未融化但暖流在即，江城以南的很多城市都出现了攀附楼体的藤蔓和植物， 城际公路上那些扎破轮胎的尖刺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 昨天要不是头车及时停止，并回转绕道城北，运输车队的到达时间可能还要晚上不少。 “城北也不好走，左绕右绕的也扎了好几个车胎，现在地上的尸体全都成了地雷， 你只要是在路上看见尸体，离得远远的就对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有刺！ 现在这条路是凛冬用卫星排出来的最优路线，路上尸体最少，威胁也最小。” 说到这林硕忽然好像有点想不通，他手指着远处依然冒烟的大楼，笑问道： “诶？按理来说商场这种场合应该尸体多才对啊，怎么路上就没几个呢，哼哼，奇了怪了。” 宁奕仰起了头，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跳跃于楼顶的那晚：“被我吓跑了……” 从被老虎袭击，到第一次进入超级人类形态，从误打误撞摔进二百货选品区办公室，到出门不见一个丧尸，宁奕将那一夜的过往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林硕。 林硕却只是调笑了一句，便不再说话了，他说这是超级人类的高瞻远瞩，可谁都知道这只是误打误撞， 没人能在这种巨变中料想到大半年之后会发生什么，甚至没人能肯定自己能否活到第二天。 五分钟后，仰头望天的二人被徐彤交回了车上。 车队再次驶向还冒着烟的街区，宁奕也在看见路口的一刻明白了“亚核弹”的含义。 这条街上目光所致的所有角落都在冒着青烟， 路上不见一丁点积雪残冰，那个精致讲究的路障没了，那群靓丽又危险的身影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地垃圾和形状各异的尸体。 有的还在着火，大多数都在冒烟。 温压弹爆炸的高温碳化了那些暴露在外的潜行者， 同时，骤然降低的气压又砸塌了他们的胸腔， 尖牙、利爪、骨壳……所有变异特征都还在，只不过全都没了声息。 “应该有一些是从楼里吸出来的吧？”宁奕矮身向楼上看了眼，之前封堵门窗的盖板基本都碎了， 那几个用红油漆刷写的“幸存者避难所”也随着外墙保温板的消失不知了去处。 潜行者的肢体优势带走了他们的谦逊，过于浅薄的狂妄是招致这一切的根源。 破风战士开始清理地上残留的垃圾，宁奕却在侧向街角看见一台巨大又熟悉的改装机械， 它有一个铜墙铁壁的驾驶室，有巨大的机械臂，更有熟悉的宽大履带。 那是老隋的改装怪兽。 当初他就是开着这台东西跟宁奕在职高操场上了个狭路相逢。 “啧！呵呵……”耳边叮叮咣咣响个不停，眼前熟悉的记忆却已经彻底报废， 宁奕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或许老隋已经猜到了结果？所以才会在临别的前一晚找到他坦白了内心。 江城周围根本没有老隋口中那种巨型矿车，他口中的那台车是差点害了他的钱海。 他想让宁奕为自己报仇，可最后却又回心转意，主动释怀了…… “害了胖子的城外之王……” 宁奕皱起眉头，开始细细品尝这种专属于末世的无奈和释然， 他好像突然理解了那些发生于凛冬城外的冲突， 他明白了为什么矛盾往往爆发在拥抱新生之前，而不是更加险恶的长途跋涉之中， 村庄里的单挑，公路上的冲撞，都在说明着这个道理。 因为只有无法无天的末世才能让人释放心里全部的愤怒， 进了凛冬的大门规则和秩序将会重新回归，再想报仇就难了。 原来，抵达希望之前的“生路”才最拥挤。 破风战士很快将阻碍前进的“垃圾”踢到了路旁，车队穿过带着温度的街道继续向前。 徐莹凑过来抱住宁奕的胳膊，头靠上肩膀正准备睡觉。 车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砸击声，近在咫尺，宁奕甚至感觉到了地面的颤动。 头转向风挡的一瞬，一个白色的影子正从指挥车顶一跃而起。 那东西有尾巴！ “战斗警报，车队遇袭，潜行者残留。” 第420章 地狱江城 宁奕刚趴到通气窗上就被什么东西挤了下，侧头一看才发现冲过来的是大黑。 这狗的姿势跟他别无二致，都是前肢扒着窗边，瞪着眼睛往风挡外看，若是比起亢奋程度，恐怕大黑还要超过宁奕几分。 这次车载对讲里并没有传出什么新的行动命令， 林队长只是让大家锁闭车窗车门，静候排除敌情，仅此而已。 车厢厚实，车窗严密，车里人倒是比较淡定，可车外就不一样了。 凌乱的脚步，仓皇的撞击，大声的呼喊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虽然宁奕看不全外面的情况，但他能感觉到情况越来越糟了。 “抓住他！” “拔剑拔剑！” “在那儿！回头！” “亢亢！”慌乱的呼喊声中突然传来金铁交加之声。 林硕好像在风挡外看见了什么，正要转身招呼宁奕，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东西跃上了机器盖。 “咣当！”力量极大，整个车身都为之一颤。 司机吓的一窜：“我草！” 林硕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住了脸：“这啥啊，这是！” “嘶~~~~~~~”那东西把嘴张开，在风挡上来了个狰狞的自我介绍。 宁奕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太特么瘆人了。 这玩意有一个比正常人大了一圈的脑袋， 其上没有任何毛发和皮肤，光滑圆润的可以闪光， 整张脸上没有类似眼睛和鼻子的器官，只有一张不算太大的嘴， 就算拼尽全力张开也顶多能塞进去一个没剥壳的鸡蛋， 牙齿跟正常人的大小无异，却每个都呈三角形尖利的吓人， 口水在牙齿尖上拉出长条，粘稠无比！ 宁奕没看见舌头，那张嘴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随时准备着吞噬你的灵魂。 “嗷~呜呜……汪汪！”大黑不但没怕，反而狂摇尾巴一跃跳进了驾驶室， 突然窜出来的大狗把窗外那东西吓了一跳， 愣神的功夫，一把巨剑突的从左侧刺了过来。 “当！”剑尖在怪物身上擦出火花，却并没有顺利穿刺肋下骨甲！ 怪物被这一剑捅到了车的另一侧，大黑又随着那怪物的动向扑进了林硕的怀里。 它喉咙里一直发着低吼，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狗要出去。 “不行啊，不行，别开门！”宁奕连声叮嘱林硕：“别让它出去！危险！” “tui！呵~~~呸！” 大黑的尾巴在车里左抽又打，不知道是不是抽进了司机嘴里， 男人不停地吐着唾沫，还一脸嫌弃的做着从嘴里摘取东西的动作。 “这是什么啊！”林硕筋着鼻子回头问宁奕：“你看见了吗？那玩意好像没有皮，全身都是骨头！甲壳类人型生物啊，嗝~呕！” 那既不是腐烂的尸体，也不是什么将满的旱厕，宁奕不知道林硕为什么会恶心， 但如果真如他所说，那这个东西就应该没有脊椎才对， 人类外形的甲壳类无脊椎动物？怎么来的，弱点又在哪儿！ 车外的打斗和追逐越来越激烈， 宁奕感觉这东西就算比不过单挑破风甲的六角恐龙变种人，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 并且它好像对手持巨剑的破风战士没什么兴趣，只是一心想来宁奕所在的车辆这边。 宁奕在右侧车窗见证了几个回合的缠斗，破风甲依靠速度上的优势紧追不舍，全身骨甲的怪物却更加灵活， 几个回合下来破风战士占据了上风，要看就要将对方逼近一个商店门口完成斩杀，那怪物竟在左躲右闪中爬上了楼体外墙。 长期盘踞楼间，让他对周围环境有足够了解， 修长有力的四肢，加上那条如万向节一般灵活有力的长尾巴让他可以轻松的勾住任何临近楼层的窗口， 它在外墙上闪转腾挪如履平地， 连爬五层楼之后竟一转身钻进了楼里。 车队再次放飞了无人机，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怪物好像跟大楼融合在了一起，十几架无人机启动了红外成象都没能找到。 “也能说得过去。”林硕看了通讯眼屏幕：“如果真的是归属于甲壳类，那就应该是冷血动物，体温跟周围一样就很难被红外线探测设备找到。” 林硕话音刚落车载对讲里又传来了林队长的命令。 “注意观察两侧楼体情况，车队匀速通过，不要逗留，尽快离开市区。” “那是什么呀~”这时徐莹蹭过来抓住了宁奕的胳膊小声问道：“真吓人，那脸就好像没长开的茄子似得。” “呵呵。”宁奕伸手在徐莹脸上轻轻掐了把：“没……什么，没长开？！对啊！” 没有理会徐莹的疑惑，宁奕转头问林硕：“你说那玩意可不可能是潜行者生出来的东西？现在只是半成品，还没成型！ 刚才的爆炸没有波及这么远，所以，他活下来了，现在要找我报仇。” 林硕目光闪烁，抬起头时脸都白了：“那……那就不会是一个了吧？会有很多？你们江城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咣当！” 林硕话音刚落他们所在的装甲车就猛烈颤了一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砸到了车顶， 紧接着又是一阵晃动，那东西蹬动车顶竟一下跃上了武装头车！ 让林硕说对了，肯定不止一个！ 因为宁奕在有限的视角里看见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两侧大楼的上百个窗子里不停向外抛飞杂物， 电视，洗衣机，冰箱，电视柜，甚至是组装床头、衣柜和浴盆！ 这些东西一瞬间就将街道堵了一半！ 破风战士顶着砸击清理路面， 因为拉开了距离，车队也在这时启动多管火箭弹开始还击。 外面爆炸和坠落声混成了一片，车里却异常安静。 徐彤和黛西没出声，秦医生和鹦鹉姐瞪着眼睛紧紧抱在一起。 司机再次确认车门锁闭情况，林硕刚回头看了眼，车身又猛的从左侧被撞了一下。 好在装甲车比较坚固，沉重的砸击和冲撞并没有造成结构形变， 可自从这次撞击之后，外面就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了。 那些东西从楼上下来了，车窗外到处都是飞奔而过的骨影， 急的大黑上下乱蹦，呜呜直叫。 宁奕伸手抱住大黑，却在此时想起了还在商场等待车队离开的胖子他们。 工事搜集物资的车队里只有民用车辆，大卡车比军用装甲运输车的轮距窄了不少， 可之前卡车没遇见过被藤蔓扎破轮胎的情况，不意味着现在不会， 毕竟，就算同样是挑着路走，这些军车司机也一定要比张默他们更专业。 以胖子的性格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发现问题之后必然会主动寻找最优回城路线， 现在没人通知胖子军车的动态， 如果市区的最佳路线只有一条， 那……军用车队将极有可能会跟胖子他们在半途遭遇！ 正想着，通讯器里突然进了一条消息。 “国王，你们出城了吗？胖子护卫说他们听见了爆炸声，就在距离不远的地方……” 第421章 变种援军 “方便说话吗？我们能语音通话吗？我们想知道你的情况，我们很担心你……” 宁奕揪着大黑的头皮回到了椅子上，又从通讯器后面抠出耳机，给露娜回了话。 让他没想到的是胖子竟真的就在附近，距离现在冲突爆发的地段不到两公里。 露娜转发了一张胖子拍摄的图片，拍摄地点就在这条街最下面转弯处的一个柱子后面， 画面中只看得见满天满街道的杂物家具，武装头车甚至都快要被遮挡住了， 宁奕从一个正在抛出床头柜的窗口看见了一只手，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一只二指的骨爪，后面的胳膊只露出了不到二十公分，跟刚才趴在机盖上的那只怪物一模一样。 “让胖子带人原地等待，别动，等我消息。” 宁奕刚揣起通讯器，外面的爆炸声又陡然加大了几分！ 震耳欲聋的爆炸遮盖了之前所有的响动。 车队的反击达到了饱和状态。 “你怎么了？”徐莹推了下宁奕的肩头。 宁奕回身向窗外看了眼，接着将大黑交到了徐莹手里:“没事别怕，抓住大黑的头皮，这家伙疯了，见谁都想上，我出去看看。” 宁奕转身去拉车门，可司机却表示了明确反对：“不行！你不能下车！你是这次接送的主要成员之……” “咔”司机话没说完，林硕就抢先打开了车门，宁奕纵身而下，林硕却被司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 司机力气极大，林硕被勒的翻了白眼：“你别想下车，你出了事我没法跟你爹交代。” “我……要死了，你轻点！咳咳咳。” 车外的杂物抛投停了，不止头车前面的街道堆满了家具家电，车队中间也被埋了一大片， 大楼两侧大楼被炸开了花，再见不到一个骨质怪物，可宁奕却本能的感觉那些怪物并未被消灭殆尽。 破风战士去清理残渣了，宁奕跑到头车前面向下张望， 这条街还有很长，静悄悄的楼间和楼顶却出现了跳跃的灰白色身影。 骨壳怪物在坡下的大楼转移， 继续行进肯定还能遇到类似的阻击， 宁奕头疼的咧了下嘴，这下麻烦了，光从武力上来看这些变异生物肯定不如装备精良的军队， 可城市巷战不是平原集团作战， 它们生于楼间，对地形极为熟悉，破风甲体型过大，无法进入大楼追击，况且双方数量差距过大，破风还有能源上的劣势， 目前除非彻底摧毁大楼，否则根本无法彻底消灭这些东西。 “你给我回来！”身后传来了林队长的呼喊。 宁奕急忙转身冲进了指挥车：“它们在向下转移，一会我们走过去还会被砸！” 一见面他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大家，可车里的众人却都紧锁眉头莫不吭声， 胡蜂和王若干等人眼神询问宁奕，好像是问自己能否成为破局的关键， 宁奕摇了摇头，蔡克涛就走过来搂住三人去了另一边。 现在不能暴露这几个人的状态，唯一能出击的只有蔡克涛一人，可光凭一个人明显无法彻底解决外面的情况。 “不行向凛冬呼叫空中支援吧，一会咱们佯装前进，整队伺机后撤，先让开轰炸区，就是有点危险……” 林队长说完瞟了眼旁边的宁奕，问道:“诶？零，你哥要是在的话会用什么方法解决？” 宁奕慢慢抬头:“江城工事有很多变种人，我们可以……” “啊？”林队长瞳孔一缩，急忙打断道：“变种人？那还支援个屁！那秦医生和你们……” “你误会了。”宁奕无奈的摆了摆手：“你想错了，工事里的变种人不会继续恶化，战斗力也可以，不比外面那些差。” 胡蜂接过话茬道:“那……让工事里派人来支援试试？” 林队长没反对，宁奕站直身体郑重道:“援军就在附近，你让所有人上车，不要东张西望，我让他们过来。” “附近？”林队长哼笑着朝操作台摆了下手，眼睛却始终盯着宁奕:“我能看看吗？” “看呗。”宁奕白了老头一眼，转身掏出通讯器道:“胖子，带人来爆炸区域，这里有很多潜行者的半成体，消灭他们。” “卧……大哥，那边，真是你们啊？” “嗯，来吧！带着枪，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通讯挂断，破风甲在接到命令后奔回了运兵车。 林队长特意交代各车车长看管所有人不要向外张望，自己却让头车挪了个缝隙，脖子伸进驾驶室着急忙慌的四下寻找：“人呢？在哪儿呢？” 宁奕没回话，冷着脸坐到了胡蜂侧面。 “能行吗？不能有危险？”胡蜂小声说完抬眼去看蔡克涛。 蔡克涛摇着头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小声道:“没事。应该跟我一样。” “哦～”胡蜂故意有点急促，沉吟两秒刚要再次开口却忽听林队长在前面喊道:“诶！来了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他们，怎，怎么还脱衣服了呢……” 胡蜂再也坐不住了，他抢在别人起身之前一下扑到了林队长身边:“老林，诶呀！你给我让个地方。” 王若干三人起身试探，见没人阻挡，也跟了过去。 一时间，车里的所有人都堆在了风挡后面， 只有蔡克涛和宁奕并排坐在原地。 “这……行吗？”袭击车队的怪物众多，街角下面这百十来人让林队长心里没底。 原地脱光腚的操作更是让他有点心里没底，这些人轻松的状态就像是进了浴池马上要泡澡的老大爷。 他们把衣服叠好，放在了在附近楼门下面。 然后便光着脚向坡上冲了过来。 “后面那些咋不脱呢？”林队长指着最后那十几人问胡蜂。 胡峰没说话，宁奕在后面哼笑道:“老流氓，那是女的！” “噗～”胡蜂差点笑喷，是远处的情况让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些变种人已经停了， 他们好像在两侧的楼里发现了状况，正仰头观瞧。 忽然有一人伸手指了指楼上，确认过程只有几秒，下一刻这些人就变了。 宁奕在车载指挥屏里看见了体型暴涨的张默，看见了全身覆盖装甲鳞片的身影， 变化很快，认定目标之后他们毫不迟疑的纵身越上了二楼。 林队长呼吸急促，眯起眼睛不可置信的呢喃道:“天呐！那人后背上长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第422章 跳板计划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啊！” 林队长被眼前一幕震惊到无以复加， 援军刚冲进楼里没几秒那些满身骨甲的怪物就接二连三的被扔出了窗口，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丧失了行动能力， 有的没了脑袋，有的腰腿反折， 更是有不少死于自己的长尾尖刺， 女性变种人的配合还算得当，那些还在地上到处爬动的余孽总会吃上一颗从坡下射来的子弹。 虽然没有亲见打斗场面，但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刚刚袭扰车队的怪物在这些江城工事的变种人年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宁奕跟蔡克涛相视一笑。 林队长却突然回头问道:“他们都是工事里的？怎么会这么快赶到的？” “碰巧。”宁奕没好气的回了句。 林队长皱了下眉头接着又问:“他们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类似初代的变化，你确定不会恶化吗？” 这次宁奕没搭话并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沉吟几秒林队长好像自己找到了答案:“他们被初代改造过？我上次去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你也是变种人？” “普通人。”宁奕不胜其扰，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便起身准备下车， 胡蜂连忙从墙上抄起步枪跟了上来：“我去帮忙。” 两人拉开车门走下了指挥车。 远处的坠落没有停止，从楼里传来的嘶叫也不是很明显。 去往障碍物的路上宁奕问胡蜂为什么不告诉林队长关于他们的事。 胡蜂却笑着说道:“没必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是指挥官的意思，应该会由我带队出行，你当做普通人进城就好。” “带队？去哪儿？” “北美。”胡蜂说的自然，宁奕却本能的感觉这个出行目的地跟自己本次赶往凛冬有关， 为了尽可能多的提前知道行动消息，他放慢脚步并拉着胡蜂来到了附近一个大楼入口的雨搭下面。 结果正如宁奕所料，之所以会将行动目的地定在北美是因为有证据表明新人类正在向北美扩张，并且新人类的首领极有可能就在队伍里。 “凛冬的卫星观测到近期有多艘舰艇正从亚洲和澳洲各地分批次陆续赶往美洲，已经有船到了， 一般人不会在这个时候进行远洋航行，军舰没办法同时甄别所有船只上的人员，只有过去摸一下情况才能确定，如果发现就直接击杀。” “不能全部击毁吗？”宁奕下意识的问了句，没想到这句话把胡蜂逗了够呛。 “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所有逻辑都跟小说里一样想当然的简单？” 胡蜂用夹着烟的手指了下不远处的轮式武装车队，笑道：“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派履带式车辆来吗？既可以避免轮胎被扎又能提高运载量，一举多得，多好。” 宁奕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找到发问的机会，正巧胡蜂提起便准备询问一二。 可能是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了答案，胡蜂不等宁奕说话便抢先道：“因为速度和距离， 你是不是感觉大纵深集团式装甲部队推进很容易？ 其实并不像你们这些小朋友想的那么简单，最高时速不代表真的能跑出去那么远。 步兵最辉煌的攻击前进速度是38军创下的14小时70多公里，这个速度看似迟缓却已经是人类历史上的惊人记录了， 就是凭借这个记录38军获得了万岁军的称号。 这个记录直到现在都没能被打破， 这么说你可能没有什么概念，霉军知道吧， 海湾战争中，霉军机械化装甲部队的\\u0027左勾拳\\u0027行动都没能达到这个速度。 坦克更难，它不像跑在高速公路上的私家车一个小时就能跑出去一百多公里， 如果我们开履带式车辆过来可能一天都到不了，这还是在公路上跑的情况下。 如果是复杂路况，一天可能连100公里都跑不出去， 当初苏联的大纵深战役最高要求才是一昼夜100公里， 并且坦克的油耗极高，重卡一百公里可能40多个油？” 胡蜂抽完烟，指了指墙根下的空隙，示意边走边说。 “99 a坦克一百公里可能200升油都不够， 同样的，在大海上想要……” “回去！” “嗯？”胡蜂本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给宁奕多科普一下军事常识，可他刚要说到重点，远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滚回去！”是个提着枪的女性变种人，隔着满大街的杂物宁奕看的不是很清楚，可他感觉这就是当初在商场门口跟自己说话的那个。 “没事！大姐，是我！”胡蜂知道对方从商场来，准备攀一下“旧交情”，当即挤出一个笑。 可对面根本不吃他这套卖脸的举动：“回去！我们正在奉命执行军事支援行动，回去！” 这大姐一开口十几个女性变种人就在她身后排成了一排，郑重其事的模样倒让胡蜂有点底气不足了。 “呃，军事行动……”他红着脸转过头来看宁奕:“怎么办？” “怎么办，回去呗。”宁奕回走几步问道:“诶？接着给我说说行动呗，为啥不能提前摧毁船只？” 胡蜂跳出通道，不甘心的回头看了眼，叹气道:“首先不确定到底在那儿，容易打草惊蛇，再一个数量太多，不太可能全部摧毁……”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个计划很大，并且有个好听的名字——跳板计划。 “现在跟你说了也没事，我知道的不多，要是不来你这恐怕张将军也不会跟我说。 等集训过后，凛冬会出动破冰船在北冰洋开出一片碎冰区，供航母战斗群和补给船进入， 运输机和装备机在航母上中转，特遣队以此为跳板，再次起飞进入北美冰封区， 最终的行动形态还没确定， 我估计特遣队可能会以军队的姿态开进北美， 也可能会直接在北美选定地点进行驻扎，建造第二个凛冬的分身。” 宁奕鼓起了腮帮子，这个任务虽然重要，但时间跨度好像会很长，暖流将至，这个档口离开江城工事他心里有点不踏实。 “你想什么呢？”胡蜂在距离指挥车十几米的地方站住脚：“是不是担心家里？” 宁奕毫不掩饰:“嗯，有点。” 胡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办法，你得去，北美的主要军事设施没了，但根基底蕴还是有的， 可以基本确定的是新人类现在已经到了， 他们的首领警惕性非常高，我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那家伙极有可能会消失在铺满地表植物之下，再也不会露头了。 幽灵跟你比还是差很多，只有你在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砰！” 不等宁奕说话，障碍之后的楼层突然爆了一层巨大的窗户。 宁奕转身时看见了两个正在坠落的身影，一个是一只巨大的骨壳怪，另一个好像是胖子。 第423章 最强的胖子 胖子遇到的这只半成体潜行者明显要比之前见到的那些大了很多， 它咬住了胖子的手臂，下坠的过程中碎屑不停的从它身上剥离脱落，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涂料墙皮，稀碎而分散。 赶在胖子落地之前宁奕冲向了刚刚那个墙根，指挥车的关门声从身后传来，他却没有心思回头看一下。 这怪物要比之前袭扰车队的大了不止一圈， 那根长了尖刺的尾巴与其身高基本相当，体型也至少在普通个体的1.5倍以上， 就算力量不如胖子好像也不会差太多， 高处坠落并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二者落地后很快进入了近身缠斗，因为彼此无法分离，远处的女性变种人没有办法开枪支援， 骨节和尖刺长尾在打斗中接连碰撞，像铁棍砸钢梁，势大力沉，铿锵嗡鸣，每一下都打在宁奕的心上， 他担心胖子会有什么危险，正犹豫要不要让蔡克涛介入的时候， 局中的情况突然发生变化，并且开始向着有利于胖子的方向发展。 应该是刚刚并未进入最强状态，在一次蹬踹造成的分离过后， 胖子突然四肢着地，已经超过了两米的身形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 “啊啊啊啊！”愤怒的低吼在他喉咙里打着颤音，他进入了末世以来的最强状态！ 比之前在商场面对的丧尸大潮时还要强壮， 四肢肌肉虬结生长，很快便超过了正常人大腿的粗细， 指尖钻出比怪物更锋利的钩爪， 人类的面部特征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魔鬼般的狰狞面孔， 血红的瞳仁立成了一条缝，呲出嘴角的两对血红利齿超过了10厘米长。 汹涌澎湃的血液在他周身拱起无数条枝条般蔓延的血管， 皮肤很快在血液的作用下变成暗红色，体型膨胀刚停止，体表又迅速蒙上一层青灰色角质，看上去像青石的切口般坚硬光滑。 迅速增长的身形在其肋下皮肤撑开两道缺口， 让人肉麻的骨骼脆响隔着几十米依然清晰可闻， 胖子刚向前挪动一步，那两道缺口中就又抽出了两条细长骨节， 没有长于背后的那两条粗壮，却更加的灵活， 头上不是尖爪而是细长如柳叶的骨刀。 前后不到十秒，胖子就比那怪物足足大了一圈不止，在气势上也完全碾压。 他低吼着每前进一步，那怪物就后退一步，在遍地碎尸中，胖子没几步就将那怪物逼到了街对面的花店门前。 “这……站起来得有三米多高了吧？跟破风甲差不多了。” 从没想过胖子居然会达到如此强横的状态，宁奕心情振奋，嘴角微微勾起，鸡皮疙瘩也顺着脖颈爬上了脸颊。 “咕噜~” “咕噜~” “呼呼呼呼……” 身后接近的脚步很轻，吞咽口水的声音和沉重呼吸接连不断。 宁奕感觉有人到了自己身边，两秒不到一把突击步枪伸了出来。 林队长颤声道：“哪，哪个是潜行者？我草！这么大！都，都让人逼到旮旯了，你还不找人帮忙。” “咕噜，老，老林，枪放下。”胡蜂跟宁奕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抬手压下林队长的枪口，抬手指向胖子：“那，那个大的是咱们的人，一个小兄弟，我见过，人挺好的。” “人？还，挺……” “砰！砰砰……” 林队长呢喃的疑问还没说完，两侧楼上突然接连爆出了数十声玻璃碎响。 众人仰头去看，只见漫天迸溅的玻璃碎渣中，之前冲进楼里的变种人先后跳跃而下，又重重砸落地面。 他们并没有在意雨搭底下这几个旁观者，站起身体后直接用那一双双红光迸现的眼睛对准了最后一只负隅顽抗的骨壳怪物， 遍布周身反光的鳞甲、从肘部多长出来的一双小臂，蒲扇一般的多指巨手，锤子一般的巨大拳头…… 这些援军的变异特征各不相同，可他们此时无一例外的全都满嘴是血，好像刚刚进食过。 那个跟胖子对阵的怪物失去了所有优势，可围剿的形成一瞬间他好像还想负隅顽抗一下。 然而他刚刚直立挺身，就被胖子一个前冲，摧枯拉朽般的砸进了店铺之中。 “吼！！！！” “哬~~~~~~” 低吼和嘶叫并起的一刻，破碎的店铺门窗里喷出了一大片血雾。 林队长以枪拄地，壮着胆子冲至街道对面，也只来得及看见胖子挥动双臂和骨节将那怪物拆了七零八落， 下一刻，围拢周围的变种人一股脑的冲进门里。 “啊？”林队长连吞口水，双腿发软，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 因为那些变种人给他的感觉好像是在争抢怪物的身体。 “吃，吃了？”他看向之前那些被扔下楼的怪物，这才发现那些残肢上真的有啃咬痕迹！ 林队长想问问那个呼叫了援军的零是怎么回事，却见障碍物旁的几个人表情各异。 跟初代一模一样的零脸上还罩着那条弹力口水巾，可那双眼睛明显是在笑。 蔡克涛眉头舒展表情轻松，正笑盈盈的跟他对视着， 这好理解，蔡克涛号称幽灵，是凛冬公认的战神，他看过幽灵袭杀敌人的视频，变异特征相似自然不必震惊。 从指挥车上跟下来的另外几个指挥员比他还要震惊， 他尚且可以站立，那几个人则已经双腿发软到只能蹲着。 最让他看不透的是胡峰和王若干他们四个，这四人不害怕也不震惊，反而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店铺里的撕扯和争夺只持续了不到五秒， 之前那些身高超过两米的变种人开始以正常人的体态陆续走出花店。 只有那个背后还扬着两根骨节的青年一眼就能认出来， 如果不仔细观察，其他人的变异特征根本难以发现。 林队长咽了口唾沫，脸色惨白的慢慢蹲到了地上， 他意识到一件事，那个他曾经藐视到骨子里的江城工事突然在认知中变成了龙潭虎穴。 或许每一个在江城工事里跟他擦身而过的“普通人”都是这般样子。 这些满头满脸是血的“普通人”没有理会正对面的林队长。 走出花店之后他们右转径直走向了那个被他瞧不起的“零”。 胖子带头，立正以后啪的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江城前沿哨所站已完成对附近潜行者的清缴，请求下一步指示。” 宁奕点头：“让出前方道路，等待运输车队通过，你们再回城。” “是。”又敬了个礼，胖子原地后转，带着这群人踢着歪歪斜斜的正步走了。 “哎呀~”宁奕尴尬的扶了下额头，心道：“胖子啊~胖子，正步不是这个时候用的，再说你们都光着屁股可，还注重什么礼节啊。” 林队长喘着粗气转过头来问道：“你，你在江城前沿哨所站什么职务？” 宁奕收起笑容，在周围几人的注视中冷声道：“厨师！” 第424章 海洋畅想 重回市中心 宁奕说完便不再去看林队长了， 远处胖子带着大家走了没多远就开始小跑， 一群血次呼啦的光腚大老爷们在街上奔跑其实也挺壮观的。 宁奕知道刚刚那几句话可能是别人教给胖子的，虽然有点平翘舌音不分，但足够铿锵有力，有那么几分军人的样子。 林队长在精神上遭受了巨大冲击，起身后在胡蜂等人的搀扶下去了指挥车。 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宁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林队长照顾过晓雪，虽然出发点是为了给自己找儿媳妇，可那也不是他的错，当时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宁奕现在之所以要摆出一副处处跟他作对的姿态，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就是为了把自己跟之前的“初代”区别开来， 再一个就是为工事里受过委屈的大家出口气，毕竟林队长的态度确实有点咄咄逼人。 蔡克涛叹口气，在宁奕肩上拍了下：“那老头其实不坏，差不多就行了，看在林硕的面子上别给他爹气出病来。” “嗯，就到此为止了。”宁奕笑着指了下的车队头里：“走吧，我就不上指挥车了，你帮我把手枪子弹拿回来吧，我给老头带烟了，你帮我给他，就说‘初代’交代过的。” “行，想的还挺周到。”蔡克涛搂住了宁奕肩膀：“不打算告诉他了呗？胡蜂呢？” “不告诉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挖这种级别的军官风险太大，万一泄密对咱们影响不好，尤其是宇航。” “嗯。”蔡克涛抿着嘴点了下头。 宁奕回到了指挥车后面的装甲车，蔡克涛用子弹换走了宁奕之前准备好的烟酒。 徐莹抱着胡乱挣扎的大黑一脸茫然：“完事了？都清理掉了？” “嗯。清理掉了。”宁奕眼神安抚黛西等人，刚跟林硕交点头，车外又传来了破风甲的脚步声，应该是奉命去清理路上的杂物了。 宁奕准备消化一下刚刚胡蜂说的跳板计划，他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现在陆地尚且如此艰险，想必在大海上航行应该也不会风平浪静，大海里的鱼会不会…… “嗷呜~” “哎呀！”刚想到关键点，大黑突然一梗脖子从徐莹手里挣脱了，趴到车窗上后脚直跳，急的喉咙里呜呜直叫。 “啧！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呢，老实点，再嘚瑟把你送回去，不领你去找小母狗！” 宁奕话一出口大黑就蔫了，它臊眉耷眼的盯着宁奕看了两秒之后，老老实实的趴到地板上。 “大海里不会有变异的生物吗？”宁奕重新接上了刚才的思考。 “有的，但是目前并不危险。”林硕转过头来跟宁奕介绍了一下行动背景，只是碍于有其他人在场没有明确行动目的。 末世之后核潜艇在反应堆彻底失效之前浮出水面，并锁定了储气仓， 全部人员转移到驱逐舰上之后，战区排除了拖船准备拖回潜艇。 可在返港的过程中反潜舰艇发现了位于水下的大型不明生物。 “比鲸鱼大，没有攻击水面舰艇，它们好像非常害怕螺旋桨，一直跟在失去动力的潜艇后面，并不敢靠近拖船， 它们在海上跟了一段距离，等水下探测设备投放之后又迅速深浅消失在了大洋深处。 这种情况出现了好几次，到底是不是变异生物目前还不能确定， 有几种猜想，一种是的亲人虎鲸，但声呐探测结果跟虎鲸不符，这东西的声呐反射面更大，并且游动不连贯，比较贴近第二种猜想，大王乌贼。” “大王乌贼？”徐莹凑过来有抓住了宁奕胳膊：“那玩意是不是鱿鱼，很好吃的那种……” 话说一半她就看见了宁奕无奈的眼神，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之后便低着头不做声了。 “呵呵。”徐莹拘谨的样子把宁奕逗乐了够呛，宁奕伸手在她脸上的掐了把：“没事的。” 林说继续道:“大王乌贼是抹香鲸的天敌，这两种生物在大洋里只要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抹香鲸胜，大王乌贼成了食物， 但也有被大王乌贼堵住换气孔溺水死亡的案例。” 林硕鼓起腮帮子吹了下头发：“现在海洋生物没有给人类造成太大的麻烦，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我们过多的去探究，没有那个精力。” 绷着嘴唇沉吟了几秒，林硕又侧了下身子，以几乎正对宁奕的角度不误担忧的说道：“啧！要真是大王乌贼倒是有些麻烦了。 章鱼和乌贼的智商都很高，虽然寿命只有三年左右却在很多方面都超越了人类。 如果那些玩意也像陆地变异生物一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类可能会被彻底驱逐出海洋。” “嗯。”宁奕刚点了下头，胖子就发来了消息。 确实是变聪明了，可能是怕贸然联系暴露了宁奕身份，胖子一改常态的换了个称谓——队长。 他说从城北过来的这条路线穿过了市中心， 工事车队除了在宁奕赶赴凛冬的那段时间里去过几次之外，就再也没有到过市里， 干净的路面并非平白无故自然而成，虽然大部分痕迹都被积雪覆盖，但还是能看到类似人类活动的痕迹。 尸体是被人为清除的，市中心的很多地方也都能看见加固过的楼房，这些楼房大多是沿着主要干道的高层建筑， 有些楼顶甚至能看见烟，却到处不见人影，即使鸣笛示意也没人出来应答。 路上覆盖积雪，偶尔能看见几个行动僵硬的变异生物，仅此而已。 这是胖子从城北过来的见闻，城西是什么样子他应该也并不清楚。 这消息一直让宁奕思考到了车队重新开拔， 再次进入市中心，他总是有点恍惚般的错觉， 逃出校园之初他曾想过要冲进市区见识一下末世之无法无天的样子， 可面前的画面却跟他想想的不太一样，整座城像是一座死城，路上到处能看见各种各样的脚印却一点动静都听不到，越是接近主要商业街这种心理上的反差越是明显， 失落裹挟着凄凉充满了目光所致的每一个角落， 他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尸体都被清理掉了，歪斜的路灯和广告牌上还是能看见残缺不全的风干尸骨。 宁奕看到了刘恒当初停车的大概位置，也找到了那个曾经灌满幸存者和丧尸的地下商场。 让他没想到的是商场那个斜入地下的正门不知道怎的开了，鼓出大门的巨大薄膜里好像有汁液在流转。 “全车注意，劝业场四楼发现求救信号……” “呜~”话音刚落，大黑扑棱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宁奕趴在气窗透过风挡向前望去，看见了一个用长杆支出窗口的床单。 可能原本是白色的，但它现在脏兮兮的，上面那几个用黑炭画出来的字符清晰可辨——sos。 宁奕坐回了座位，转头继续望向左边的地下商场入口，求救信号应该不会带来太大的危险。 他只是好奇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那个巨大的尸巢真的复活了吗， 它又为什么没有被藤蔓植物穿透呢…… 第425章 潜行者的杰作 林队长派破风甲去接触信号的发出者了， 宁奕没有关注接触情况，而是转回头向车后看了过去。 透过那个车尾的小窗户他看见了刚刚路过的道口， 左面道路上的几道车辙在转弯处重合了他们过来的痕迹， 应该是工事车队从城北撤离时路过此地碾压出来的， 从求救者的位置应该可以看到路过此地的工事车队， 可劝业场上的求助者却并没有向胖子等人发出讯号…… 宁奕重新坐回了座位，静待不过两分钟前去接触的破风战士就赶了回来。 林队长的声音再次从车载对讲里面传了出来， 前方求救目标确定是人类幸存者，数量大概50名， 他准备腾出最后一辆转运物资的装甲车给这些人， 当然前提是确保安全， 这些人会被带回凛冬安置，为避免途中出现意外，幽灵要随车保护驾乘人员。 “你……要去吗？”徐莹看了眼呼吸急促欲言又止的黛西，小声问宁奕： “没人伤的了你是不是，你陪着蔡克涛能安全一些，要不小西担心，去吧，你也小心，千万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宁奕刚点了下头，徐莹又抓着他的手臂起身凑到耳边轻声道：“这些人只能带回凛冬了是不是， 要不一百多人对咱们帮助挺大的，咱们也缺人，小弟多了才好办事，场子才能铺大。” 徐莹说话时目光闪烁但极其认真，宁奕能看得出来这女人在为工事着想，可她还是难以脱离原有身份， 江湖上那套已经深入骨髓，放到现在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但不得不说，二者的本质差别不是很大，归根到底都是要人。 “嗯！是没机会，我先去看看以免出现意外，对了，给我拿块表。” 宁奕轻拍徐莹的小手示意自己没事，跟林硕打了招呼，又从徐莹手中接过表， 这次他一反常态的带上了大黑。 依旧是揪着头皮下车，大黑被揪的嘴斜眼歪面容扭曲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带着狗去啊？”蔡克涛走过来在大黑背上拍了拍：“揪着头皮不疼吗？” “不疼，总圈着这狗不是办法，应该让它见见世面，到了凛冬以后也不会被其他狗笑话。” 宁奕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几十米外的劝业场门口， 他有点心神不宁，即将见面幸存者在他眼中依然存在隐患， 他没有忘记当初在别墅区差点一刀扎穿自己脑袋的老徐， 能凑齐50人的队伍而不前往凛冬这多少有点说不通，没准又是一波潜行者或者不怀好意的埋伏。 宁奕向前走的步子很慢，脑海中不停地预演着一会即将发生的接触， 似是看出了宁奕的担忧，蔡克涛凑过来小声安慰道：“你是不是不放心啊？一会咱们进去先看看情况，大黑应该能辨别潜行者大不了咱俩给他来个就地解决。” “嗯。”宁奕长出一口气，心里好受了一些，可那种不太安稳的感觉还是没有消除半分。 这感觉在来到劝业场门口的时候得到了应验， 那里已经聚集了四名手持巨剑的破风战士， 两个浑身肮脏的男人正在介绍着楼里幸存者的情况。 宁奕听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东西——拖着长尾巴的怪物，潜行者。 这些人听见了温压弹引发的爆炸声， 据说爆炸之后没多久他们就在楼顶发现了从东面跑过来的怪物， 其中有一只在路过的时候跳上了二楼，想钻进楼里，结果让他们用枪打跑了。 那个身高170公分左右的秃顶男人还带着破风战士来到了商场门口左侧指认现场， 话语依旧惊魂未定：“你看看，这两边是脚印，中间这道是尾巴拖的……” 宁奕顺着男人指证的痕迹转头回看去， 这条奔跑的痕迹掺杂在各式各样的脚印中，消失于车队过来的方向，在冰雪路面上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的擦痕，却又是那么的狰狞明显。 此时车队已经退出了一百多米正停在紧邻人民广场路口旁，车上的所有自卫武器都重新进入了待命状态， 三个身穿防化服的军人正在两名破风战士的护送下向着地下商场入口走去，应该是去采样了。 “有人受伤吗？”宁奕回头问。 秃顶男人一怔，紧接着点了下头，并在自己左手上比划一下：“有！我们头伤了，他手套让那玩意抓坏了，小手指被抓了道口子，就在这。” “人怎么样了？”宁奕放开抓着大黑头皮的手，俯身轻声道：“跟紧我，一会可能会有危险。” 大黑呜咽应答，神情亢奋却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不停指挥的情况。 “人没什么大事，我去叫他，你等着。”男人转头跑进了商场大门，留在原地的那个干瘦同伴有点懵。 宁奕示意干瘦男人后退，接着又让大家远离门口，以防楼上偷袭。 在正对劝业场大门的公路对过他看清了堵住大门的东西，那是商场里货架和倒扣的冰箱。 前后不过两分钟，商场里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这两人跑的很快，可脚步声中又好像带着痛苦的呻吟。 宁奕和蔡克涛都捏了一把汗，潜行者可以跟人产下变异后代，可其身上到底有没有可以致人尸变的病毒现在还说不准。 如果伤者出现了感染迹象，那么宁奕可能会在转移之前再一次面对痛苦的抉择。 很快，秃顶男人带着一个壮汉出现在了阴影里，那壮汉脸色惨白，外面气温仍然零下可他却满头是汗。 按照秃顶男人的描述，伤口应该只是一小道，可二人跑出商场大门的时候宁奕才看清壮汉的伤情。 裹在他手上的纱布被什么东西勒着，虽然他掐住了伤口，鲜血还是浸透纱布弄的到处都是。 “怎么会出这么多血？”宁奕迎上前去用身体挡开秃顶男人，伸手入怀握住了改良三棱刺。 大黑借着这个机会左闻右嗅，挨个检查了一遍，最后又回到了宁奕腿边。 壮汉咽口唾沫，眼睛瞟了下旁边的蔡克涛，最后艰难的说道：“手，手指头砍了。” “截，截肢？”蔡克涛闻言喉头一紧，接着又问道：“受伤多长时间砍的？用什么砍的？出现感染迹象了吗？” 壮汉摇摇头：“不知，不知道有没有感染迹象……” 疼痛和出血让他变的异常虚弱，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神情痛苦的蹲到了地上，五秒之后才再次开口。 这段讲述不仅把宁奕和蔡克涛带回了刚刚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 也揭开了这条贯穿城市东西的通道真正的形成原因。 第426章 造路者 “用，用宝剑！就在三楼的窗边……”壮汉说着就要晕倒，好在这时医疗兵赶到了。 验血和止血同时进行，实验结果辨明男人并未感染， 蔡克涛和宁奕松了口气，止血带来的疼痛也让男人清醒了几分。 他开始一边接受着伤口处理，一边介绍楼里幸存者的情况。 劝业场地下一层，地上四层，一共五层。地下一层是大型超市，地上四层为日用百货。 一楼主要售卖廉价鞋帽、中低端家用电器以及塑封食品和糖果。 二楼经营中低端服饰，宁奕曾经陪学长来这里买过面试用的廉价西装，自己也在这里买过廉价足球队服。 三楼偏向于家居装饰，你可以在这里买到各种摆件，钟表和花瓶，当然也包括壮汉给自己截肢用的辟邪宝剑。 四楼主营家具。 劝业场里的50人一大半来自于附近的酒店，剩下的十几个学生则全都来自于镇里的一所中学。 末世爆发时这些孩子正跟两名老师在劝业场里为秋季运动会选购奖品， 丧尸出现后那两名老师把他们赶进了有钢制防火门的三楼经理室， 自己却因为来不及进门而被丧尸抓伤，最终殒命尸口。 学生们靠着经理室里的饮水机和一箱过期方便面坚持了三天， 弹尽粮绝之前有两名体型瘦小的同学钻进了商场的通风管道， 他们用自制的绳子和衣架从商场里勾取食物和水带回经理室给同学们， 为了将排泄物尽量扔远，他们又拆掉了通风管道的阻隔网和顶盖登上了楼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六天，后来还是在一次抛投粪便的过程中双方发现了彼此的存在。 壮汉指着劝业场后面的大楼说道：“我们酒店就在劝业场后面的汉斯楼上，比劝业场高了很多层，当时我们被困在十楼，彼此直线距离倒是不远，只有二十米不到。 可当时楼里全都是那种活死人，我们下不了楼，去不了厨房，二十几人全靠这些孩子的栓绳投喂才撑过了最初阶段，我们能做的只有彼此鼓励等待救援……” 然而救援一直没到，城市里却每况愈下， 一开始只有遍地丧尸，后来又出现了各种诡异的变异生物，好在数量不多，并没有造成太大威胁。 本以为之后的日子只能这样苟延残喘，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然而，转机却在不经意间出现了——尸潮。 “尸潮！”眼角一抽，宁奕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周围建筑，来时他就在雨搭和有些广告牌上见到了被积雪覆盖的残肢断臂， 但最多的还是在路灯上， 他之前还以为那些尸体是为了躲避袭击而爬上路灯的市民， 现在看来应该是尸潮留下的副产品了， 难怪路灯杆会向东倾斜…… 壮汉用衣袖摸了下鼻涕：“那活死人乌央乌央的，像发水似得从西面赶过来，这条街上能跑动的大部分活死人都跟着走了。 楼里活死人少了，我们就从十楼下来了，下楼的过程中还因为意外感染死了好几个人。 之后我们跟这些孩子配合，借助消防水带从酒店五楼滑到了劝业场楼顶，这才最终汇合了。” 蔡克涛跟宁奕对视了一眼，喘着粗气问道：“你砍手指头的时候不害怕砍偏吗？还有你怎么会有枪的？” “秃子，去把咱那几把枪那来给兄弟看看。”壮汉回身给秃顶男知会一声，然后又用手抵在左手边上示意道： “我用灯笼店的细铁丝勒住了手指头根，攥紧拳头只伸出小手指， 让秃子用一把宝剑做滑轨，另一把贴着滑轨往下砍，这样就不会砍错了，一下就砍掉了，实木桌子都砍了个印。” “草~真狠。”宁奕舔了下嘴唇：“你之前做什么的？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被那玩意抓了会感染吗？” 壮汉摇摇头：“客房部经理，不知道能不能感染，但我得以防万一啊。” “好了。”军医封好伤口起身对男人竖了个大拇指： “真是条汉子，这一刀砍在指骨上了，指骨根部的残渣我已经给你取出来了。诶？？你是不是用黑火药灼烧伤口了？” “啊！是啊。”壮汉起身后依然有些晃荡，他先是看了眼龇牙咧嘴的宁奕和蔡克涛，然后莫名其妙的又转向军医：“我止不住血了，电影里不都这样演的吗？” “没造成二次感染就不错了，再说这……呵呵。”军医摇着头走了。 目送着军医快步离去的背影，宁奕发现那边地下商场门口的采样好像也结束了。 “你指头在哪儿，能看看吗？”蔡克涛问。 “这呢。”壮汉呲着牙从兜里掏出一块塑料布，递进了蔡克涛手里。 “来。”蔡克涛眼神示意破风战士摊手掌作为平台，之后在破风甲的手掌上慢慢打开了塑料布。 里面确实有一节干瘪的手指，断口处血肉模糊，说是一剑斩断有点过了，这分明就是硬生生砸断的。 宁奕抬头看了眼壮汉的表情，在这根手指出现之后他好像更虚弱了，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哆嗦。 指头侧面确实是有一道伤口，出血点不过一厘米长左右，并没有出现丧尸病毒侵入时的那种黑色网状结构。 “你叫什么？”宁奕问壮汉。 “李鹏举。”他凑过来看了眼自己指头，使劲睁了下眼睛，问道：“你咋这个表情？” “呵呵。”宁奕轻笑，正好秃子抱着三把自制枪从楼里跑了出来，身后还拖家带口的跟出来一群孩子：“可能没感染，我是说可能。” “嚓！若不自宫也可练成啊！啧~”李鹏举有一瞬的后悔，可他立马又用一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那……砍了还是对的，之前这周边一到白天就有一些穿着干净的年轻人跟那些怪物一起来抠尸体， 他们平时看着像正常人，一遇到事也能变成今天那种怪物，甚至更厉害。 对面楼里有人中过招，好几个人都被他们穿透抓走了，打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出来过。 也是从那天起我用劝业场里的炮药和钢管做了枪。” 李鹏举回身摆了下手，让秃子把那几把枪一股脑的全都递到了旁边的破风战士手里， 接着又万分笃定的说道：“他们肯定吃尸体，无论冻的多硬，无论烂成什么样都非抠走不可， 你看看，这大道上让他们抠的溜干净的！ 我让他挠了，那就有可能被传染病毒，所以砍了还是对的！对，这砍了是对的，肯定没错……” 李鹏举嘴里絮絮叨叨，好像在尝试用自我暗示来填平失去小指的遗憾。 蔡克涛带人去招呼幸存者出来接受检查。 宁奕却沉浸在刚才信息中有点无法自拔： “吃尸体？为了孕育后代吗？吃尸体、同类繁殖……潜行者的习性变了！ 妈的！这条路居然是潜行者造出来的！” 第427章 圣母 劝业场一共走出来48个幸存者，他们大包小裹的在门口聚了一大堆，杂乱无章蓬头垢面，却十分的拘谨安静。 宁奕慢慢转身看向天际，阴天了，车队出发前凛冬就飘起了雪花， 这场雪可能刚刚见证过凛冬的萧条和紧迫，现在又来注视自己这群人的狼狈和无力了。 在没有变异生物入侵的情况下，缺医少药成了他们最大的生存威胁， 可让宁奕意外的是，这里虽然条件艰苦，却没有出现任何末世该有的残酷。 这些人没有互相倾轧，没有压迫掠夺，更没有如当初江城工事里的那些龌龊和绝望， 16名学生除了脏臭之外精神状态良好， 据说末世爆发后这些学生没有减员一个， 那几个看着像保洁一样的中年妇女将他们保护在中间，照顾的很好。 切断了自己手指的壮汉叫李鹏举，是这里的头， 而最开始出来跟破风战士接触的一秃一瘦则是酒店里的客人。 这里比工事早期的生存环境更加恶劣，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结局和归宿。 “同志，我们上哪辆车啊？孟姐，李姐，查查孩子的数量，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臭小子！高兴点，咱得救了……” 李鹏举身体虚弱，声音打着颤，却依旧跑前跑后不停地检查着同伴的状态。 蔡克涛拿着对讲机呼叫队尾车辆前提，准备把幸存者送上车。 而宁奕也在这时找到了劝业场和工事出现不同结果的原因——人员组成和领导者不同。 身后那个带着几分斯文的壮汉比他宁奕更纯净，更善良， 他不会在绝望之下丧失人性，不会在走投无路时将矛头对准弱者，释放心里邪恶， 他对待其别人的样子像是在对待家人…… 这个“圣母”突然让他很佩服。 “呵呵~”军医还没赶到，宁奕让大黑去人群里搜寻可能的危险，自己则掏出根烟递给李鹏举，顺便聊了起来。 “老哥，哪儿人啊？”宁奕问。 “谢谢谢谢……”李鹏举接过烟后先是连声道谢，之后才龇牙咧嘴的把烟送进嘴里吸了一口：“本地人，今年42，你呢，兄弟年纪轻轻就当上军官了，不简单，不，不不……” 恭维的话还没说完，李鹏举的身体忽然开始前后晃动，脸色瞬间惨白目光也呆滞了， 眼瞅着就要摔倒，宁奕一把搀住胳膊让他靠在了武装头车的冲撞钢梁上：“你这是怎么了！” “低，低血糖了。”李鹏举微笑时满脸的胡须里竟露出两个不算太小的酒窝， 只是应该许久都没有刷牙了，口气不太清新：“你不怕，不怕我是被感染了吗？我那几个兄弟变成活死人之前就这样。” “呵~怕？以前怕。”宁奕招手叫来军医给李鹏举灌了两支高浓度葡萄糖。 前后不过几十秒壮汉的精神状态就好了很多， 开过来的空车密封倒还算可以，就是没有座位和供暖， 李鹏举只看一眼便又准备招呼大家去劝业场里拿东西：“你等我一会，我带他们再拿点东西，要不这一路上受不了。” 紧了下身上的迷彩劳保棉衣，男人刚离开冲撞钢梁身体不自主的向前抢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最终蔡克涛带着两名破风战士和几个学生钻进了劝业场大门， 李鹏举则借着这个机会说起了他们近日来的遭遇， 这些叙述让宁奕感触颇深，因为若是单纯从行为来看，他完全符合某些人心目中的“圣母”， 评判的标准自在人心，宁奕无法确定对错，他是无脑小说迷口中的“圣母”， 但从结果来看，他无疑是英雄，他拯救了生命，保护了16个还未绽放的希望。 李鹏举说当初跟随大部队一起滑进劝业场的客户一共6个，其中4个都死于他手： “那几个畜生想当老大我不管，可我不能让他们欺负孩子，一点人性都没有也配做人？ 我杀人了，4个，大家都看见了，该怎么办怎么办，兄弟你也不用担心。” 说完他看了眼一旁直勾勾盯着他的大黑，苦笑一声继续开始了讲述， 他说商场里食物是不少，但饮用水消耗量太大， 他们先吃光了容易变质的面包和蛋糕，剩下的塑封食品和糖果始终按需分配。 可人不能光吃糖，所以出来干活的人就多吃一些食物，其余不参加劳动的少吃一些， 让他欣慰是，团体中并没有出现疯抢食物的局面， 尤其是那几个初中男生，他们主动减少了自己的餐食量， 只有在巡视大楼和加固防护之前才吃两块饼干。 每个人都在尽量节省资源，想让大家更长久的活下去，以等待那不知还有多远才能到来的解脱。 之所不寻求转移去凛冬主要有两个方面，附近找不到大承载量的卡车或客车，也没人愿意，或者说没人敢独自离开。 “难得。”想起跟马玉的第一次深入接触宁奕脸上就火辣辣的热， 眼前这个李鹏举跟他完全是两种人， 他自惭形秽，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谈话。 好在登车很顺利，尴尬只持续不到五分钟，破风战士就将这40多人全都端进了车厢，包括他们带来的折叠床和被褥等物资。 宁奕和蔡克涛最后进入车厢在靠近驾驶室的一张空折叠床上坐了下来。 蔡克涛用指节敲了两下驾驶室的气窗：“老班长，可以关后门了。” “好嘞。”司机抬手比了个ok。 随着车厢关闭，寒风阻隔，车厢里的忙碌也开始了， 前车陆续通过，这台装载着三位超级个体的运输车重新回到了它之前的位置。 周围只听得见整理物品的声音和窃窃私语，很少有人跟宁奕和蔡克涛出声道谢， 可能再多的话语都无法描述劫后重生的喜悦， 大多人都只是在眼神相交的一刻笑着朝宁奕和蔡克涛点了点头，仅此而已。 拘谨，不安，惶恐…… 不安稳的情绪依然支配着这些人， 车里的气味不太好，宁奕抱起大黑重新把视线投向了车前。 行驶不到二百米，他又在道路两侧发现了加固过的楼房， 可这些加固却不像劝业场那样规整兼顾，防守严密。 翻出窗外的不少盖板上都落了积雪，看样子一定是遭遇了袭击，并且无人幸免， 风干的内脏挂在窗台上，看上去像是劈开的麻绳， 风能吹动门口旗杆上的破布，却几乎无法撼动这些东西半分。 向城西行进的路上总能看见这种景象，偶尔也有青烟缭绕的楼顶，却再也没见出来求救的身影。 车队右转向北的一刻蔡克涛凑过来小声道：“城里的潜行者好像不少啊。” “嗯，不少。”宁奕心往下沉，就在触底之前，通讯器进了一条消息， 这条消息来自江城工事，一共包括三条科研成果，并附带了相应的短视频。 它将宁奕近乎沉到谷底的心情拉了回来，也让他见识到了孙泽那些人的能量。 【区域内激光通讯验证成功，光棱坦克试验车型出炉、数字神经元操作系统取得预期成果。】 “怎么了？”蔡克涛好奇的凑过来。 宁奕把通讯器交到他手中，轻笑道：“看看吧，这几个东西凛冬应该没有。” 第428章 江城黑科技 xs7.com 第一条信息介绍了最新研制的激光通讯系统， 虽然还处于验证阶段，但其在小范围内展露的安全性已经超越了传统意义上的通讯手段。 孙泽他们在那堵高达200米的围墙上又砌了一个三角形结构， 具体有多少米高信息中没有说明， 视频里只是着重给宁奕看了三角顶点上那个激光信号发射器。 全角度，可转动，可搭载无人机飞入高空，能串联成线，多点定位，实现加密信号的直接传输…… 原理很简单，由信号发射器在高点发射加密激光，只要激光能照射到信号接收器就可完成即时通讯。 他不同于以往的任何电波通讯手段，想要获取信息内容就必须要置身于激光照射的范围之中，或者说必须要以阻断激光，获取信号为前提。 激光通讯容量大，理论上至少可以同时传输1000万路电视信号。 保密性强，激光方向性强，并且可以采用不可见光作为信号发射介质，被窃听的风险性小。 结构轻便，经济实惠。由于激光的发散角小，方向性好，接收和发射装置可以做的很小，发射天线甚至可以精简至十几厘。 但其缺点也非常明显，通讯距离有限，太远的距离难以瞄准不说，受天气影响也十分明显。 为了弥补这点不足，孙泽等人打算采用复合通讯手段， 即在城市中布局类似家用路由的中继器来发射局部范围电波，以达到信号全覆盖的目的。 固定地点安装中继器容易泄密，目前阶段主要验证可靠性和各项指标，战时可用无人机或其他飞行器临时织成信号网络。 宁奕本以为后两个成果会更让蔡克涛感兴趣，可对方只看完第一个就皱起了眉头。 “你要……跟凛冬脱轨？”蔡克涛小声问：“有了这东西应该就可以在江城组建自己的通讯网络了，只要不过来，谁也不会知道。” “那倒不是，有备无患吧，看下一个，可好玩了。”宁奕若无其事打开了下一个成果的消息——光棱坦克。 “啊？光棱坦克！”蔡克涛只看一眼便陷了进去：“这，这不是红警里的吗……” 视频缓缓播放，画面出现了一台刚刚制成不久，还未涂装的新型战车， 这辆车有四条三角形轻量履带， 整体庞大却不显沉重，车身宽，重心低，棱角分明， 这辆车充满了现代感，整体看上去有点像驱逐舰，或者说，隐形战斗机！ 一门伪装在壳子里的主炮扣在车顶前中，主炮旁有一挺多管机枪， 除此之外车身上再也没有其他物件， 车身顶上也有不少跟凛冬车队武装头车上相似的盖子，不同的是它侧面好像也有发射孔，只是现在还未打开无法确认里面到底是什么。 画面里的战车正在大墙内的半山坡上，慢慢驶上土坡后，车辆正上方最大的那个盖子突然弹了起来， 一个大漏斗形状的设备从中探出， 站位很高，这个东西刚一出现宁奕和蔡克涛就发现了不对。 它两端晶莹剔透，好像固定在一个灵活的机械臂顶端，随着车轮的转动，车顶那个机械臂也在不停地调整着方向， 透镜大头吸收的阳光在百十米外的一块钢板上照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光斑， 无论车辆怎么行驶这光斑始终不动，最大的位移也不过几厘米，光凭肉眼很难分辨。 蔡克涛回头看了眼同样懵逼的宁奕，过了几秒才狐疑的小声道：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光棱坦克？好像也没什么杀伤力啊。” “嘶~不对呀，再等等。”宁奕也有点纳闷，孙泽肯定不会让人做一台废品出来，工事尚未建成，无法聚集足够的阳光， 现在应该只是在测试车辆的稳定性和灵活性，这段视频里或许并没有毁伤效果展示。 又等了将近20秒，还是没有出现预想中的画面，就在宁奕万分尴尬并且准备退出播放的时候，二人期待的画面出现了。 一束不知从哪儿射来的亮紫色光线，突然接入了车辆顶端激光透镜的大头之中， 映射在钢板上的光斑骤然变成了炫目的亮黄色。 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那块钢板腾起青烟竟化成钢水流到了地面上。 照射的整个过程一秒不到，车辆也始终没有停止行进。 这个实验结果把二人惊了够呛。 蔡克涛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折射激光的车？这么狠？那……直接用激光炮不好吗？” “反射日光！”宁奕小声提醒，又连忙指着屏幕示意蔡克涛看。 屏幕下面出现了一则字幕说明 ——此种设计借用了凛冬99系列坦克激光致盲武器的灵感，运用全智能化标准火控操作系统， 可以在车辆全速行驶、腾空或颠簸路段始终保证输入、输出光线偏差始在5cm之内， 此项技术成型后亦可运用于激光通讯，发展潜力巨大。 “到时候工事顶上全都铺满反射镜，把大面积阳光聚集在一点，然后发射到敌军身上，牛逼不？ 当然，也可以多台车汇聚一点，各自折射！” “牛，牛逼！”蔡克涛抹了把脑门上汗，低声感叹道：“我去，这可比光棱坦克牛逼多了，不需要人工光源！节能啊！” “呵呵。”宁奕咬着嘴唇点点头：“到时候还有发电站呢，看下一个，数字神经元。” 这条信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实验影响，除了一条短文报道外，只有一段不足三秒的机甲影像。 【生化实验室尚未组装完成，但我方已完成对半人马行的初步采样分析， 并对其读取宿主记忆和掌控宿主身体的机理有了初步掌握， 预计后天可以完成实验室的建造，介时我方将全力攻克黑色变异生物的奥秘。 若此项工作取得突破，我方将在机甲操控，行为分析，乃至是记忆读取等领域全方位超越凛冬，进入另一个层级……】 “咕噜。”蔡克涛目光呆滞的咽了口唾沫：“弯道超车了？” 宁奕侧头：“什么玩意？艹车了？” 信息阅读完成后，附带的视频进入自动播放， 可实质性的画面只有一瞬，二人在视频中看见了那只人马，也看见了一台狰狞别致机甲骨骼。 蔡克涛没看清，他摇了下头，刚想重新看看，屏幕上那条消息却突然自己删除了， 无数条重复的旧信息，开始大量涌入，通讯器也很快发热到有些烫手， 不用问蔡克涛也知道，通讯器的指挥权限已经被人截获，并且正在对整个存储区域进行信息覆盖。 “消息销毁了，太牛逼了。”蔡克涛把通讯器交回宁奕手里，之后慢慢地低下了头， 两只手在身前互相搓动，好像十分焦虑：“你……不，咱！是咱们，会有一天跟凛冬为敌吗？我怎么感觉心里不踏实呢……” “应该……不能吧~”本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被蔡克涛这么一问宁奕突然有点没底了：“也没什么必要啊。不能，肯定不能。” 蔡克涛在宁奕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凑近耳边道：“得有这个准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跟你在一起，我们发过誓的。” “嗯。”宁奕抿着嘴点了点头。 这个消息让二人越过了市郊附近揪心的场景，绕行城西的这一路上都很顺利， 当装尾车随着车队再次转向北方时，一瞬夕阳透过正面风挡射进了车内。 车里响起鼾声，这道光，很暖。 第429章 重入凛冬 瞌睡会传染，盖在身上的被褥无法阻挡幸存者身上浓重的汗臭味， 车厢晃动，四起的鼾声让宁奕头脑发昏。 “睡吧，有事我再叫你。”蔡克涛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宁奕：“这两天你晚上抡大锤够累的，休息休息。” “切~”宁奕鼓起腮帮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了车厢板上。 夕阳的温暖晒在脸上，车厢颠簸但不算剧烈， 就在宁奕马上进入梦乡的时候蔡克涛将一个蓝牙耳机递了过来： “我找到个挺牛逼的歌，听听？一人一个。” “嗯……”宁奕接过耳机塞进了耳朵，他困极了， 乐曲的奏响几乎与进入睡梦同时发生， 那首歌没给他带来任何震撼，更没有韵律上的享受， 它变成了宁奕这场梦的背景， 沉重的管弦乐奠定了梦境粗犷豪放的基调， 总是藏在节拍间隙里的铜钹又在这狂放之上蒙了一层紧迫， 那一刻宁奕感觉自己好像穿时空回越到了战争年代。 “冲啊！” “达瓦里氏……干了这杯伏特加，我们一同战死沙场。” “政委同志，请替我向妈妈告别，我将为保卫祖国母亲而战死。” “我不是孬种！没有枪我也能冲锋！” “领土问题没有谈判，只有战争。” “消灭一切侵略者！一切！打倒法西斯！” “列……同志永垂不朽！” 宁奕翻了个身，耳边刚一清静，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工农就是这世间的造物主！” “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 “起来！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站起来！” “同志，请接过我手中的枪，踩着我的尸体，带着我的向往，向着我们共同理想冲……” 一个个熟悉的电影片段在眼前闪现， 让人热血沸腾的标语在耳边回响不停， 宁奕彻底睡不着了， 一闭上眼睛他就能看见穿着毛呢大衣的青年在炮火中狂奔， 最后他苦笑着取下了耳机： “突然不困了，诶？这歌挺带劲，什么名字。” “soviet march！”蔡克涛小声说。 宁奕皱眉：“骚什么牙特马池？什么意思？没明白。” “啊~~”蔡克涛打了个哈欠，使劲睁了下眼睛：“苏维埃进行曲。” “哦。”宁奕点点头：“怪不得听起来像是在阅兵……” 这首歌虽不如钢铁洪流紧凑高亢，但名字确实符合歌曲风格，有着浓重的时代和地域痕迹。 宁奕细细品味着乐曲中蕴藏的能量，蔡克涛却不合时宜的提醒了句： “你是不是以为这是老歌？新歌！游戏歌曲！好像是米国人创作的，为了凸显苏连的侵略性，不过我很喜欢这个旋律。” “呵呵，旋律确实不错。”宁奕重新将耳机塞进耳朵， 这次蔡克涛换了首抒情歌曲， 车队驶上了那条熟悉的道路，宁奕也在不知不觉中再次进入了梦乡。 这次的睡眠很沉很安静，梦里一片迷蒙，前路盖着白雾，却好像总是有影子在迷雾后面舞动身形。 时间失去了概念，等宁奕再次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嘟~~~~~” 悠长的号角声让他精神了不少。 他发现车队正驶入一个巨大的门洞，一个门垛上挂着白色返碱的门洞。 他掏出兜里的手表，指针正指向晚7点，凛冬到了。 蔡克涛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宁奕起身趴着气窗想看看往日还算繁华的街道究竟有何变化， 可入眼的一切却如同梦境一般迷幻，凄凉，寂寥，不太真实。 封死大楼窗户的铁板变成了熟悉的应力砖块，街道上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整座外城死一般的寂静。 “兄弟找人呢？”司机问。 宁奕心情沉重没做应答，过了几秒司机继续说道：“人都去里面的地下了，建地下城了，现在外城这些建筑只供军队驻扎，一会你就能看见了。” “哦。” 车队继续向前，不一会就来到了杨老师和黛西等人住过的招待所， 这里也如之前的外城一样， 人去楼空，不见烟火，没有灯光，窗户上的冰花反射着月光，透着一种穿透骨子的寒冷。 司机还想说什么，宁奕却坐回了自己的折叠床。 车身摇晃，他不再关心外面什么情况，整个人进入了放空状态，好像什么都跟他没关系了。 悄然的加速在几分钟后开始，逐渐剧烈的颠簸唤醒了车内的部分幸存者， 也把蔡克涛从梦中拉了出来。 “啊？嗯……还能有个，45分钟？”蔡克涛朝窗外张望一下，坐回身再次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顶多45分钟就能到内城了，诶？你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宁奕感觉心跳正在加速，紧迫和期待兼有，却不知到底应该用多么词汇来形容这有点复杂的感觉。 撇了撇嘴，蔡克涛若无其事的说道：“不要暴露自己，做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宁奕细细琢磨其中的意思，最后在转向窗外之前回了一个字：“好。” 车队使出了外城范围，宁奕也找到了司机口中那地下城的模样， 区间旷野上盖起了不见边际平层楼房，大概二层楼高，没有窗户，只有遍布其上的管道在升腾热气。 “那是地下城的通风口。”蔡克涛凑过来使劲睁了下眼睛：“地下城的建造不会停止，就像凛冬一样。” “哦。”宁奕伸手摸了下身旁的大黑。 ———————— 凛冬内城， 晓雪带着王雪静和于桐正盯着面前的电子屏幕， 长长的车队在夜色下如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割裂了银灰色的旷野，也劈开了刻骨的思念。 镜头可以描绘车队的庞大，但无法表述它搭载的神秘和期盼。 初代超级人类就藏在这车队之中，那个男人再一次进入了旧秩序的势力范围…… 第430章 初代从军 大黑以车为摇篮，呼觉如死猪， 宁奕则在蔡克涛的带领下重新趴回了气窗边缘， 区间公路被重新平整过，为了满足加速的需求车辆适当拉开了间距， 也让后车获得了更大的视野。 不一会视线之中就出现了一座没有护栏的混凝土大桥。 蔡克涛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宁奕： “还记得这座桥吗？当初一个外城民兵小战士在这里用能源芯搏杀了一个六角恐龙变种人，却没被炸死。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能源箱是被六角恐龙扯下来的， 可谁也没想那居然会是初代在凛冬的首秀，啧啧！现在想想都激动。” 不等宁奕开口，那司机却抢先一步接过了话茬：“谁说不是呢！初代是真牛逼啊，诶？你们恐怕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我给你们学一下听不听？” 虽然不是面对面，可宁奕和蔡克涛还是从后视镜中看见了司机眉飞色舞的表情， 他话语之中充满了自豪和向往，就好像亲见了当初的搏杀场面一般，有点难以自制。 “噗~”蔡克涛攥拳堵住嘴，极力避免自己笑出声，可最后还是在宁奕的一捅之下破了防：“哈哈哈哈……” “你笑啥啊！真事！”司机抽空抬头在后视镜里瞪了蔡克涛一眼， 然后一本正经的强调道：“我战友就在那趟车队，他还跟初代说过话呢，啧~嚓的！” 叹了口气，司机下把嘴唇裹进了嘴里，几秒之后才说：“白瞎了，干承影的时候我在机修中心，没看见， 结果特么再看见初代的时候就剩个大腿了，还有一块脑瓜骨……” “是，听说是。”宁奕刚跟蔡克涛挤了下眼睛，司机忽然又提高了两个调门：“诶？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在这吹呢？我可是老兵，没必要跟你们吹牛。” “没有没有，您误会了。”蔡克涛摆了摆手。 司机却好像完全没看见似的，噗嗤一笑：“你们爱信不信，不过要说吹牛的话， 我可见过一个厉害的，那都演的跟真事似得， 眼泪说来就来，一听说初代死了立马哭的稀里哗啦的。” 心里一紧，宁奕本能感觉这人自己应该认识，连忙试探的问道：“谁，你说谁啊？知道名字吗？” “一个修装甲车辆的哥们。”司机咔吧着眼睛摇了摇头：“名不知道，就知道姓高，能有个40出头啊，跟我差不多的个头，比我稍微猛点，当初……” 司机絮絮叨叨， 蔡克涛投来询问的目光，却见宁奕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司机侧脸， 那严肃的表情足以说明这件事的真实性了。 老高，因为一场杀戮而跟宁奕义结金兰的老实人。 司机说当初凛冬正在全方位整修战车，所有随队机师都回撤到了凛冬。 “那天我出去测试新型卡车，把车轴干折了，维修的时候正好遇见那个兄弟， 他专修装甲车，那天轮班让我碰上了， 手艺是真不错，一开始说话也正常，可就一点不好， 我刚提到初代的名字他就开始吹牛， 他说他不相信初代死了，他说他是初代大哥，还说那三个超级二代里面有一个是他二妹，初代是他三弟，唉~~哭的可难过了。” 司机的话语里有种让人捉摸不清的意味， 他很严肃，不像是嘲笑，也不是质疑， 宁奕能看的出来司机可能并不认为老高是在吹牛，他应该是认为老高疯了。 一个无儿无女的中年男人，在末世里没了奔头，企图把所有的希望都跟自己联系在一起，好像也说得过去。 就像之前总是游荡在小区里的一些拾荒者， 他们大多衣不蔽体，神志不清，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些你听不懂的话， 并且经常会在你路过的时候凑上来说两句，说他是某个大明星或者首富的亲戚， 儿女很孝顺，家里很有钱，住很好的房子，天天吃海鲜大餐，等等等等。 通常情况下这种描述漏洞百出，逻辑更是无法自洽，可你知道他们不是在吹牛， 那只是他们最美好的期望，也是最可怜的奔头。 “那人还在吗？现在怎么样了？”宁奕问。 “在。”司机挑眉在后视镜里看了宁奕一眼， 没接继续话题，而是按动对讲机提醒道：“车内人员请注意，我们还有三公里到达凛冬内城，请打包随身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心下稍安，宁奕跟蔡克涛对视一眼，转头向着风挡左侧望去，曾经住过的村庄缓缓出现于视线之中， 本不可见的平房变成了鞋盒一般棱角分明的巨大建筑， 宁奕不知道那些人还在不在，那个老头还在不在， 此时正有一架巨大的运输机穿透云层，从如墨的漆黑中探下头来，对准了建筑顶端。 宁奕盯着那架运输机有点出神：“房顶是停机坪？我草！” 蔡克涛还以为宁奕在怀念村庄，便低声解释道：“村庄改建了，现在是凛冬内城的转运中心， 彼此地下联通，大家都在，酒吧也在，咱们一会要先集合开会才行。” 果不其然，司机的在距离大门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左转了， 之前被积雪覆盖的旷野变成了平摊的硬质地面，可以让房车腾空的土坡也没了。 车队在空旷如广场一般的地面上疾驰不到三分钟就来到了那个建筑物面前。 镜面一般平坦的墙壁上没有窗户，一扇巨大的钢铁闸门缓缓打开， 并用一个明亮宽阔的地下空间吞掉了整个车队。 尾车在距离闸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停稳， 装甲车尾门开启的一刻宁奕带着大黑率先跳下了车。 凛冬的建筑规模让他震惊，这个地下停车场的举架应该超过了十层楼高， 大厅里没有柱子，目光所及之处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和飞行器，宽阔的仿佛看不到头，规模完全超过了地上建筑。 宁奕本以为这里会被回音灌满，可无论他怎么跺脚都听不到来自墙壁的任何反馈，就好像什么东西吞掉了他的动作。 “主动降噪。”蔡克涛指了指位于顶棚照明灯旁的拾音器和铁丝网：“类似降噪耳机，分区域拾取回声噪音并发射对抗声波，空间太大，不得已的做法，走，我们去前车取东西，到会议室集合。” 蔡克涛说完便向车队前方跑去，宁奕带着大黑跟在后面，刚跑了不到二十米，两人忽然在几百米外看见了一个正在缓缓下降的起重机， 上面那架飞机好像就是刚刚扎透云层的那架。 没几秒那架飞机落入了空间平面。 随着机舱盖板缓缓打开，空间里响起了粗犷的集合语。 “西区特种部队在飞机旁边集合，与北区部队汇合，一同进入上层会议室。” 第431章 魔鬼鱼飞机 从车队上下来的人几乎都被远处那架巨大的灰蓝色运输机吸引了注意力。 宁奕放缓了脚步，蔡克涛憋着一口气半天都没喘出来， 武装到牙齿的士兵确实震撼，可更让二人惊奇的是那架飞机的外观。 如果说米国的b2隐形轰炸机借鉴了游隼俯冲的姿态， 那这架飞机的设计灵感就一定来自于大海。 它像一条蝠鲼，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魔鬼鱼”， 没有水平尾翼，你甚至无法在机身上找到轮廓清晰的机翼。 整个扁平的机身都是它的升力部件，用于装载货物的机腹只是略微隆起了一些。 最让人震惊的是机头前方那个巨大的进气口，像一张狰狞的大嘴， 让人看一眼便有种如坠冰窟的冰寒。 “凛冬的新飞机，之前听说过，没想到真做出来了， 隐形运输机，两台超级矢量发动机成锐角排列在机腹里面， 靠调整出气口方向来控制飞机姿态，也不知道是谁设计出来的，真是天马行空……” 蔡克涛说完回身接过从车上下来的黛西， 徐彤正要带着秦医生和徐莹去安顿住处，车队前面忽然跑过来一队接待人员， 大概有个50人左右，清一色的军装、手套加口罩。 其中两个女兵对上了徐彤，剩下的人则全都朝着队尾奔了过去。 “嗷呜~”久未发声的大黑抬起前爪推了宁奕一把：“嗷~呜汪。” “嗯？你要拉屎？”宁奕问。 这次大黑没有转圈，它低头咬住了宁奕的裤腿开始向着飞机的方向拉扯：“嗷~~呜……” 宁奕蹲下身子准备施以安抚，却在无意中发现了造成大黑焦虑的原因。 是军犬，十几条跟大黑同品种的军犬就站在飞机正前方的装甲车旁。 跟带领它们的士兵一样，这些军犬穿着专用的犬类服装，也带了全包围呼吸面罩。 大厅里不产生回音，也不阻隔声响。 大黑的举动引起了那些军犬的注意，就连牵引着军犬的士兵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士兵们穿着深蓝色特战服装装，头上扣着呼吸面罩和战术头盔，前胸和后背上挂着不知何物的巨大背囊， 身姿挺拔，块头魁梧暂且不说，光是那转头看过来的动作就让人有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 遥远的对望看不清彼此面容，宁奕第一次在凛冬见识到了来自高原的威风。 不知道是想咬人家还是想亲近一二，大黑全然不顾宁奕的安慰，还是叼着裤腿。 “呜……” “啧！大黑，好好站着，那几条狗跟你比个呢！你比人矮一头！” 宁奕在大黑屁股上拍了下：“别丢人啊，这里可是凛冬军犬可多了，挺胸抬头，站直了！” “呵~你这么说它能听得……”话说一半蔡克涛忽然停住了，因为大黑真的如宁奕所说站直了身体。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那条大尾巴左摇右摆，在宁奕身上抽得啪啪作响。 “这都能听懂，真聪明，咱走吧。”蔡克涛在宁奕肩膀上拍了下。 “好……”宁奕缓缓起身在大黑脑袋上抚摸了一下，正想着即将面对的会议将会是个什么场面， 身后又传来了徐莹豪放却又略带拘谨的劝说：“诶呀，拿着吧，快点，你看戴着还挺好看的。” “不行，不行的，违反纪律……” 宁奕回头才发现徐莹正在往那两个女兵手指上套戒指， 大厅的灯光在红宝石戒面上折射着出了璀璨的棱角， 宝石算不上大，但戒指的样式绝对高档，尤其是在白色手套的衬托下，那种时尚的美感好似又多了几分。 跟上车之前送手表时的僵持不下有着明显区别， 可能连徐莹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场不算刻意的拉扯中她的力量上占据了绝对上风， 两名身高165左右的女兵被她挥来摆去毫不费力， 眼瞅着一枚戒指就要套在指头上，指挥车前突然传来了林队长的询问：“你们干什么呢！” 林硕走过来小声催促道：“拿着吧，快收起来！收起来！带着这位女士去休息，保护好安全。” “是。” “是。” 林硕的话打消了二人的顾虑，从车上下来的人群也在此时开始了向着大厅内部的移动。 装甲车前集合的西区队伍纹丝未动，随着距离接近，宁奕发现大黑刚刚的兴奋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失落和愤怒， 它不再去看那些全副武装的军犬，而是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怎么了……” 蔡克涛把宁奕的疑惑当成了担忧，凑过来小声道：“你放心，我刚才跟徐彤说了，让她陪着嫂子和秦医生，不会有危险。” “呵呵，嫂子。” 徐莹和秦医生正彼此搀扶，刚刚送出去那两枚戒指并没有换来多少坦然， 她脸色有些白，好在神态还算是自然。 走了不到二百米，包括黛西在内的女眷跟着那两名女兵继续向前去往住所安顿。 林队长则带着众人来到了位于左侧的一台电梯前， 电梯按钮出奇的大，就像两个扣在那里的盘子， 宁奕毫不怀疑自己可以用脚或者肩膀来完成电梯呼叫。 林队长正是这么做，他走到电梯跟前用拳头狠狠地砸了下按钮， 回身时又无意中瞟了眼宁奕，像是在发泄情绪。 “是不是挺好奇？”蔡克涛在旁轻轻撞了下宁奕肩膀：“知道那个按钮为什么那么大吗？” “不知道。”宁奕缩了缩脖子。 这时电梯到了，大开的轿厢门露出了里面宽敞明亮的空间， 宁奕在医院里见过那种可以运送病床的电梯，可眼前这台明显要更大一些，同时运送三张病床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切以实战出发。”进入轿厢时蔡克涛伸手比量了一下按钮高度：“这台电梯是客梯，专门用来运送人员上下，按钮大是为了便于按动， 如果有人受伤，或者肢体断裂需要紧急送医，你甚至可以用脚或者手术床去撞它。”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就开了，正对电梯的墙上写着楼层数——5。 “会议室往右侧。”刚出电梯门蔡克涛就拉着宁奕向快步右走去：“咱们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占据有利地形应该能听得清楚点。” 刚迈出电梯轿厢他就看见了那个位于走廊尽头的会议室。 大概有二百多米远，跟大学的阶梯教室类似，但规模绝对大了不少。 已经点亮的彩色屏幕上写着很多东西，宁奕极目远望，发现自己最感兴趣的那几个问题也在其中。 【现有人类变种分支细化概况。】 【最新丧尸病毒免疫研究成果。】 【超级人类的意义。】 【跳板计划详解。】 …… xs7.com “看见没，已经研究你的意义了。”蔡克涛快走两步背身过来笑着问道：“你说着这世界上会不会有另一个初代超级人类？” 宁奕摇了摇头，对于这个问题他一丁点的概念都没有，并且前后的看法完全不同。 谁都无法抵抗力量的诱惑， 最开始出现变异特征的时候，他曾迫不及待的想找个跟自己一样的人，跟自己共同承担风险，分享恐惧。 可超级特征完全显现之后，他又不想有那么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个体了。 “唯一”是风险，更是价值， 唯一的地表最强，才够填满男人的野心和狂妄。 对，不想。 地表最强生物应该只有超级人类一支才行。 “诶！想什么呢？你还没回答我。”蔡克涛走过来搂住宁奕肩膀，脚下又快了几分。 “应该不会有了吧。”宁奕平静的说道：“记得当初民科射线启动时的感觉吗？” “就是晕，还有什么吗？”蔡克涛让过一个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士兵，拉着宁奕进了屋之后，贴着墙根跑向了最前面。 这会议室大极了，却到处透着简陋和粗犷。 座位全都是类似公交座椅的硬塑材质，连个像样的坐垫都没有。 地面不算太粗糙，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是未经装饰的应力建材。 会议室正前方是一面白墙，彩色的文字来自于投影。 与其说是会议不如说这是一场战前答疑。 现在讲师未到，整个会议室里压根就没几个人。 二人刚坐下大黑就从宁奕腿弯底下钻了出来。 “嗷~呜~唔唔唔唔……”好像是在埋怨二人的突然加速。 宁奕揪着大黑头皮把这傻狗拎到了面前， 刚用腿夹住，蔡克涛继续道：“诶？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那时候我只是晕，为什么问这个？” “啧！”宁奕抿了下嘴唇：“我当时嘴里有很大的金属味，你有吗？” “没有。” “你有突然的疼痛感吗？就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思考了两秒，蔡克涛摇头小声道：“也没……没有。” 宁奕长长呼出口气：“我有，当时我脸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嘴里的金属味完全符合核辐射的症状。 当时我以为是遭受了核弹攻击。可若真的是核辐射，那这里面就有很多地方在逻辑上无法说通，只是当时我没有发现，或者说，压根没往那想。” 对于逻辑上的错误，宁奕讲了两个反思。 如果真的是核弹攻击，自己不应该听不到或者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消失的人暂且不说，自己能在沟底存活就一定还会有其他幸存者，可就是这一点，当时连想都没想到。 “我吃了碘片，喝了酒，抽了烟。据说就连心跳频率都可能影像最终的结果，这里的随机性太大所以我感觉不太可能有第二个我。” 蔡克涛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宁奕忽然又补充道：“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条件。” “什么条件？最最重要？” “那个民科，就在江城外的居民区。” “啊？”蔡克涛嘴张的老大，这时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西区前来凛冬的特种部队集结完毕，正陆续进屋。 宁奕想起刚才发生在大厅里的可笑一幕，便小声问大黑：“你刚才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呢？跟我说说呗。” 大黑盯着宁奕的眼睛看了几秒，突然长出了口气，抬起左前爪给宁奕看他的肚皮。 “草！”宁奕明白了，那些从西区来的全都是的公狗。 会议室的音响里传来了试麦声音， 很快一个个头不算太过魁梧的男人出现在了投影里。 “大家好，我叫刘佳，今天由我来给大家开一个战前动员会。” 回身指了下墙壁上的大字，他补充道：“讲解一下我们面对的生物环境，取得的最新进展，以及关于……唉，关于超级个体的思考，下面我们开始。” 宁奕看的非常清楚，刘佳在讲到超级个体的时候神色明显暗淡了不少， 不知道是情绪所致还是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 刘佳直奔主题，甚至都没有人数核对和介绍等环节。 “丧尸病毒爆发，受到影响最大的就是我们人类，表现最为明显激烈也是我们人类。 经过长达半年的自然演化，现在人类的变种及超级个体之间界限分明，下面我给大家划分并梳理一下这个概念，正常人……” 人类目前可分为， 正常人类，丧尸，变种人，超级人类这四种群体。 正常人类自不必说，丧尸也是最为寻常的状态， 需要进一步细化是变种人和超级人类。 变种人只有两类，一、特征稳定的潜行者，二、持续恶化并最终失控的普通变种人。 超级人类跟变种人大同小异，只不过这一类别出现完全是因为一个特殊个体的存在——初代超级人类。 “初代超级人类是个非常特别的现象，他出现了跟六角恐龙类似的变异特征，却更加强悍，他有超强的免疫系统，完全的不惧怕丧尸病毒。” 这时座位上突然有人举起了右手：“报告。” “请讲。” 呼啦一下，座位上站起一名身材魁梧的战士： “首长好，我来自西区，我看过六角恐龙变种人的相关资料，可关于初代超级人类我只有过一些耳闻，并没有亲眼见过，甚至是录像都没看过， 今天既然您提到了，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初代超级人类到底有多强？他的免疫系统有多强大？ 他会不会只是跟六角恐龙一样的变种人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刘佳在手持设备上按了几一下，转身道：“自己看吧，我的答案是，不会。” 投影中的画面动了。 这画面宁奕熟悉极了， 就在一座桥边，一个等比例放大的人形生物只用几秒钟就完成了从人到魔鬼的转换。 他手里抓着一个奋力挣扎却又无法逃脱的六角恐龙变种人，在一片惊呼和感叹声中，那个面目狰狞的初代超级人类露出一个瘆人的笑，随后竟张嘴直接咬了下去。 “初代，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虽不确定变异的稳定性，但，他是最强的。” 第441章 这次更清晰 初代咬中六角恐龙变种人脖颈的那一刻像是给偌大的会议室按下了消音键。 议论声停止了，所有人都注视着墙壁上血腥的一幕，当然也包括宁奕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曾经会那么恐怖， 六角恐龙变种人在他手里就像是个布娃娃， 脖颈上的一口将这个布娃娃撕开了缺口， 曾经逼着破风甲横空出世的猎手变成了他的猎物， 脊椎、肋骨、内脏，还有那类似六角恐龙的特殊鳃盖，各种各样的器官在身后被扔了一片…… 十秒钟不到，六角恐龙变种人就被掏成了一副壳子。 画面中那个满身是血的巨人在拆了六角恐龙变种人之后还朝着镜头笑了下， 狰狞恐怖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笑容，他让宁奕想起了掉进二百货的那天，红腹食人鱼…… 远处，刘佳靠着第一排的桌子安静的盯着画面。 身前，大黑扒着前排的座椅靠背一眨不眨的盯着投影视频，那条大尾巴安静的当啷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奕表情有点僵硬，他发现自己也很难接受这样一个未知的存在， 蔡克涛笑着在他肩头拍了拍：“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凝重。” 宁奕没说话，只是抿着嘴唇淡淡的笑了下。 他看见了左边坐在会议室正中的西区特种兵， 那些人的脸膛比鲁壮还要红，大多都眉头紧锁，澄澈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们带来的军犬跟大黑的表现截然相反，应该是缩回了靠背后面，从宁奕的角度看不见一只。 恍惚间，宁奕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视线再次后移才发现是坐在最高处的林队长等人。 他们表情肃穆，眼神复杂极了，或许有很多的意味，但宁奕感觉这里面最起码应该有惋惜和希望。 “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音响中的喧嚣结束，画面停止的一刻宁奕摸到了兜里的那块手表。 “我去送个东西，我一会回来。”宁奕起身在蔡克涛肩头按了下， 走出座位的时候大黑跟了出来，宁奕并没有在意， 可当他穿过过道，走向林队长等人时，却忽然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即使他低着头依然感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害怕有人认出自己的样貌，宁奕伸手挡住脸，却听那转头看来的窃窃私语好像是在议论大黑。 “呀？这狗行啊，体格不错。” “嗯，确实，你看那后腿多结实。” “诶？它怎么不害怕呢？” “它刚才不是也看视频了吗？” …… “嗯？在议论大黑？”宁奕低头看了眼大黑，发现这傻狗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 远处刘佳还盯着屏幕上那个定格的画面出神，并没有回过头来， 近处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大了，西区士兵不断起身张望大黑，脚步挪动中出现了踩水的啪嗒声，空气中弥漫出浓重的骚臭味。 宁奕这才明白士兵们的意思。 怪不得刚刚看不见军犬的影子，原来它们被吓尿了。 “呜~嗷！”大黑抬起前抓低声呜咽，刘佳转头的一瞬间，宁奕低着头快步走向了会议室后排。 “东西都收到了吧？这表也是给你的，我哥交代过，不用谢。” 宁奕把手表塞进林队长手里转身就走，大黑昂首阔步的跟在后面，一点也没有怯场的意思。 “这是我们曾经错过的一个机会。”宁奕的屁股刚挨到座椅，刘佳就双手拄着桌面说出了这句话。 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了。 几秒之后刘佳再次抬起头时，那双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血丝，一片通红。 虽然正对前方，可宁奕能明显感觉到刘佳的视线并不聚焦。 他好像在细数那些坐在面前的特战队员，但那种注视很茫然， 像是要找什么，又怕最后找不见自己想要的。 “告诉你们个秘密。”刘佳脸上浮现些许笑容：“我跟初代认识，就是民科射线启动的那天，在江城大学校外的小卖铺。” 人群中出现了惊疑之声，可这声音也就持续了不到两秒， 因为刘佳转身按动手中遥控器，在屏幕上调出了另一段视频。 “啧！诶呀！”视频还没播放，宁奕就手扶额头躲到了蔡克涛的背后。 “诶？怎么……你头疼？不能吧？”蔡克涛着实被宁奕的举动吓了一跳， 超级人类之所以会被冠以“超级”二字，就是因为其刚猛的正向增益， 虽然还无法证明稳定性，但他从未听说过有哪个二代个体出现过什么身体不适的症状， 并且就算之前有一些小毛病，也基本都随着身体的变化逐渐消失了， 现在他们处在验证二代超级人类遗传能力的紧要关口， 徐彤和黛西也冒着极大风险接受了感染，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宁奕这个初代出现问题，并且突然恶化，那么拯救人类就只能是个泡影， 不只晓雪肚子里的孩子吉凶难测，万一宇航出了事，整个北部战区都将摇摇欲坠， 如果这次人类狠狠地跌了一跤，那么再想站起来，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无数个推测一瞬间在脑海中闪过，蔡克涛感觉自己大脖子都木了，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不是，不是。”宁奕红着脸微微抬头，尴尬万分的指了指前面：“这事算是特么过不去了。” “哎呦我草，吓死我了。”蔡克涛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刚一抬头整个人都惊呆了：“你……” 墙上的画面已经开始播放，校园的南门外一个满身是泥的青年刚从维修暖气的深沟里爬出来，手里还抓着个白色的东西。 跟宇航给宁奕看的视频完全是一个场景，只不过角度略有不同， 这个视频不是从背后拍摄的，而是在宁奕的左前方， 相隔几十米，高清摄像头拍出的画面甚至能看清他的面部轮廓。 “啧！哎呀~”宁奕抬头瞄了一眼投影，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你能不能让他把那个玩意关了，这都是哪儿找的视频啊，怎么比上回的还清楚呢！不是说监控都坏了嘛！” “嗯？比上回还清楚？什么上一回？”蔡克涛回头看了眼画面，眼睛突然又睁大了几分： “诶？那个人怎么好像是你呢？嘶~不对啊，衣服不一样呢，哦哦哦！” 右手连连点指宁奕，蔡克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你是光着进……” “唉~唉~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当初……”宁奕抱着大黑的狗头咣咣一顿对撞，把那傻狗磕的吐舌都吐出来了。 蔡克涛还想再玩笑一番，可刘佳却按动遥控器将视频暂停了， 他伸手指了下画面中用白色胸罩遮挡口鼻的青年，轻声说道： “这段视频影像来自于一台高档轿车的行车记录仪， 要不是倾倒的电动车砸中车身使行车记录仪进入紧急录像模式，恐怕这段视频也不会留下， 储存部件近期才修复完成， 大家在画面中看到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初代超级人类， 他本名叫做宁奕，是江城大学的一名学生， 你们可能不知道，民科射线装置距画面中的这个位置只有不到二百米的直线距离。 如果他当初在这个位置转头向右看，甚至能直接看见民科实验室的窗户。” 刘佳缓了口气，他还想跟大家谈一下初代死亡之后战区对超级人类看法的转变， 人群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啧啧惊叹不绝于耳，更是有很多人都转头看向了会议室右角的二人。 “啊？” “诶？” “我草，眼熟啊！” “这不是刚才那个……” 宁奕不敢抬头，在底下一个劲地捅蔡克涛大腿：“想想办法，快点，草，刘警官不知道我没死吗？怎么会来这么一出啊！” 蔡克涛一拍大腿:“诶呀！糟了，没人告诉他。” 第442章 第一支到达凛冬的外军 蔡克涛的话让宁奕心凉了半截，刘佳确实不知道他还活着的事实。 宁奕前脚刚离开凛冬，刘佳后脚就带队出城去执行任务了。 等他得知导弹暗杀事件的时候，宁奕的残骸和头骨已经被带回凛冬多时。 刘佳这人很特别，他可以在感性和理性之间随意切换自己的状态， 他喜欢用严谨的理性思维去处理工作中遇到的所有问题， 又会在个人时间切换回感性状态，用内心的感受去触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他把这种切换说成是对生活的妥协， 因为刑警总是要面对血淋淋的残忍，只有在休息时忘掉工作的沉重，他才感觉对得起自己。 可宁奕的死让他难以释怀，这种痛苦甚至超越了几千公里之外那杳无音信的牵挂。 不见，便不深刻，不想便是。 见了，更难割舍，无法忘怀。 刘佳从来都没想过这个消息会是假的，所以始终都没有找人求证过， 在他的概念之中，即便是超级人类也绝对不可能在缺失整个肩膀、整条大腿以及大块颅骨的情况下幸免于难， 求证是多余的，只能让他更伤心，最后他索性对这个话题闭口不谈，只字不提。 他不问，自然不会有人主动相告， 前往工事吊唁的基本都是宁奕的同学师长， 他们经历了失去宁奕痛苦，在察觉到宁奕可能还活着之后就更不敢泄露秘密，乱说猜想。 两相抗拒的躲闪造成了消息的绝对停滞，刘佳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怎么了？”刘佳发现了人群的异样，并且顺着大家的眼神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蔡克涛。 还以为大家在看北区的“幽灵”，刘佳露出个欣慰的笑，小声道： “你们看的没错，那是初代的同学，是凛冬的‘幽灵战神’，二代超级人类，蔡克涛。” 刘佳话音刚落，蔡克涛就站起身对那些“西区”来的特种兵敬了个礼。 “大家好，我叫蔡克涛，去年入伍，是初代的大学同学，我……” “不是你。”有个人跟刘佳打过报告之后起身指了指蔡克涛身后：“他身后那个兄弟，像，就是刚才牵着军犬的那个，那条犬也不错，胆子大，品相也好。” “像？”刘佳摆手示意士兵坐下， 先是看了眼会议室最后面耸肩摇头，满脸无奈的林队长， 然后又端详了一下正冲他频使眼色的蔡克涛。 最后还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蔡克涛，你旁边那个兵怎么不穿军装？谁让他穿的羽绒服？哪个部队的？” 蔡克涛筋着鼻子冲刘佳连使眼色， 不遮掩倒好，他越是这样刘佳就越是犯嘀咕：“那个穿黑色羽绒服的，你哪个部队的，站起来。” 宁奕无动于衷。 “站起来！我只说这一遍。”刘佳冷声道。 蔡克涛矮身抓住了宁奕后脑勺上的头发：“起来吧，快点的，要不关禁闭了，他现在是长官，快点……” 见宁奕依旧不为所动，蔡克涛冲刘佳挤出笑脸点了下头，矮身揪住宁奕耳朵，使劲往上提拉。 “哎！疼，疼疼疼……”宁奕双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头还没完全露出椅背，大黑就扑棱一下窜了起来。 前爪搭着椅背，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刘佳：“汪！” “把头抬起来。”刘佳让宁奕抬头，不成想大黑却一仰脖，率先完成了指定动作。 “噗~”有人想笑又不敢笑，刘佳也没过多计较， 只是面前这个穿着羽绒服的兵有点艮，让他心里窝火：“你来都来了怕什么！抬头！” 宁奕还是低着头没动。 蔡克涛回头去看胡蜂，却见对方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把头抬起来吧，公然抗命有点太不给面子了。”蔡克涛凑近宁奕小声道：“这要是在战场上你都凉了。” “切~我是怕他太激动晕过去。”使劲挤了下眼睛，宁奕缓缓抬头对上了刘佳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刘佳懵了， 这张脸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双胞胎就算一模一样也会在气质上略有差异， 可面前这个人除了头发有点长之外，与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小子基本别无二致。 “我想起来了，据说这次队伍里有个人是初代的弟弟。是你吧……” 呼吸有点急促，刘佳问话时双眼盯着宁奕的面部表情， 并习惯性的用手去拄桌面，可后排桌椅跟首排不一样，靠背后面并没有桌板， 刘佳一下拄空失去了重心， 先是头侧撞上椅背，接着整个人都栽进了座椅空隙。 “噗~哈哈哈哈哈……”胡蜂捂着嘴冲出了会议室。 刘佳这一下摔得不轻，不仅腿被椅子板咯了下，耳朵也撞的生疼， 他准备起身，却忽然感觉有人在上面推了自己的脑袋一下。 不轻不重，却十分的坚决。 “诶呀？”刘佳心里来气，他身边一共就俩人，不是蔡克涛推他脑袋，就一定是那个独生子初代的“弟弟”。 “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手刚扶住椅子板，脑袋又被推了一把。 这次他没着急起身，而是迅速转头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 却不想在转头的一刻看见了一个湿润的黑色鼻头。 “嗯？”愣神的功夫，大黑甩出舌头又舔了下鼻孔， 之后快速探出毛茸茸的爪子在他脸上又推了下，嘴里还呜嗷呜嗷的“说”个不停。 “喔，呜~~嗷~呜，汪！” “噗~。报，报告，我去趟厕所，拉肚子憋不住了……” 蔡克涛转身奔出了刘佳的视野，宁奕刚要跟着跑走，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略带口音的报道：“报告！北朝共和国，陆军第二师特战队，共275人前来报道，请指示。” “呦！北棒！”宁奕向后张望了一眼，连忙缩着脖子又走回了座位。 “臭小子，还有你带来的这条狗，等会回去我再跟你们算账！” 避开大黑再次探过来的爪子，刘佳起身按了下手中的遥控器，墙上的视频画面消失了， 刚刚列在的屏幕上那几条要点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第一条【现有人类变种分支细化概况。】和被提前讲解的第三条【超级人类的意义。】没了。 整个墙面上只留下了两个要点：【最新丧尸病毒免疫研究成果。】和【跳板计划详解。】 “请进，就坐！” “是！” 快步进入会议大厅的北朝特战军人让所有人都深感意外， 没人想到会有外军进入， 刘佳看了眼手表，之后又说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消息：“大家再等等，还有一队外军正在路上，十五分钟后我们开始详解本次计划安排。” 第443章 凛冬的认知 刘佳走回了会议室前的讲台，宁奕刚坐下就用胳膊肘拐了下蔡克涛：“外军……你之前知道吗？” “不知道。”蔡克涛回头看了眼会议室后面的林队长和胡峰等人， 再转回来的时候面容凝重了几分：“我了解到的情况全都是到江城之前胡峰跟我说的， 那个黑色的寄生生物太厉害了， 当时我差点被疼死，所有的止痛药对我都不起作用， 胡峰就想用这个消息分散我的注意力。” “用任务吸引注意力？”宁奕有点不信：“这不扯淡吗？跟用作业哄小孩开心有什么区别？” “呵呵，谁说不是呢。”蔡克涛笑着耸耸肩：“一点用都没有，我本来就疼的要命，他又在我耳边唠叨个没完， 关公刮骨疗伤最起码还有个酒肉对弈勾着注意力， 可当时就算没有肉，他好歹给我来口酒也行啊， 再不济给我看一段‘欧美精选’，呵呵呵呵。” “诶呀，你别提这个了，都过去多久了还没忘。”宁奕尬笑着挠了挠头。 没注意到宁奕的尴尬，蔡克涛不以为然的撇着嘴继续道：“可他就是一个劲的给我说任务，我现在都记不清到底是疼晕的还是被他气晕的了。 后来我听王若干说胡峰是个战争狂人，生活里只有任务和兄弟，到现在都没成家……” 宁奕在蔡克涛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再次回头向会议室后面望去， 胡峰正在跟林队长窃窃私语，模样还挺认真， 可宁奕没去探查二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因为相比于眼睛里闪着光的战争狂人，那些穿着正式又朴素的北朝特战队员更让他感兴趣。 那些人身量不高，穿着很有特色，身上除了那套制式的深绿色特战军装外，甚至连把枪都没有， 这跟全副武装，身着高科技特战服的西区特种部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拘谨，除了两名负责对接的军官在说悄悄话之外，其余所有人都进入了标准的坐姿状态。 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的像个木头人。 “他们不带枪的吗？”宁奕小声问。 蔡克涛身体后移跟宁奕保持齐平，却并未转动脑袋：“虽然不在内城，但也不是谁都能把枪带进中转站的， 这里是咱们的势力范围，外军的武器和装备应该都留在外面了，你快转回来，别东张西望的，刘佳瞪你呢。” 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执拗，宁奕很顺从的转回身来低着头开始抚摸大黑：“刘警官现在干什么的？什么职务。” “是在指挥系统吧，之前在机关工作，最近才调到作战指挥部门，但应该不是核心指挥员， 张将军需要心腹，尤其是上次暴乱过后，能信得过的人基本都被他安排在身边了，包括赵老师和朱老师在内， 他俩之前负责内城家属的管理工作，现在只对我们几个的衣食住行负责。” “哦。”宁奕不再吱声了，这不能说是预料之外，但绝对是情理之中， 是宇航的至交好友差点在暴乱中要了他的命， 现在只要自己这个初代还活着，那么所有跟自己关系紧密的人对他来说都是绝对安全的。 在等待第二路外军到来的这几分钟时间里刘佳始终都没有说话， 他除了翻动讲台上的资料之外，就是双手拄着桌面时不时的对宁奕瞪上两眼。 很快，会议室后面又传来了沉重密集的军靴步伐，第二路外军到了。 宁奕想回头看看，可刘佳阴沉的脸色像极了当初被他连中三元后的样子，蔡克涛没动，他也就没敢动。 直到会议室后面响起了军靴磕碰发出的脆响，宁奕才跟着其他人一起转头向后看去。 确实是外国人，而且是个白种人，身高应该不低于185，身材壮硕的像一头北极熊， 一身合体的黑色特战服勾勒出了身体的主要肌群轮廓，整个人看上去威风凛凛，不卑不亢。 “！@#￥%……\\u0026*” 外文的自我介绍中出现了标志性的弹舌音，说了一长串之后他又用撇脚的汉语进行了自我介绍。 刘佳疲惫的回了个军礼：“欢迎欢迎，请就坐。” “别看了，e国精锐特种部队。”蔡克涛小声道。 宁奕瞪大了眼睛：“我还纳闷呢，他们不是被咱……” “不是。”蔡克涛微微侧头：“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 短信广播中并没有透露完整信息， 就算当时占据了绝对优势凛冬也无法一次核平全世界， 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一个阵营核平了另一个阵营， 但也是有条件的，我们的近地轨道武器为他们提供了拦截保护。 然后这几个国家多点开花，同时爆发，就是这样。 我猜刘佳前段时间出城就是带队去核查对方战略武器情况的。” “近地轨道武器这么厉害……”宁奕还记得威利的供词， “米国的战略导弹升空不久就被近地太空的不明力量悉数拦截……” 好奇心压过了对刘佳的恐惧，宁奕趁着蔡克涛不注意又转头向后看了眼。 发现e国特种部队正陆续从会议室后面的楼梯走入会场，落座位置就在自己和蔡克涛后面， 并且刚一坐定就开始跟那些北朝军人一起往耳朵上戴耳机。 “我草，这不得200多……”宁奕的话还没说完室内光线突然一变， 屏幕上的目录直接跳转到了第一个话题的详细内容——【最新丧尸病毒免疫研究成果。】 “同志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佳，隶属华国北部战区作战指挥室，奉最高指挥官张将军之命为大家讲解本次跳板计划， 现在我们进入本次特别行动的预备版块——【最新丧尸病毒免疫研究成果】。” 话音刚落大黑就用前爪扒着座椅靠背站起了身，进入了听讲状态。 刘佳也在这时操控手中遥控器再次调整了投影画面。 又一次光线明灭之后，墙壁上出现了三种不同生物的影像， 最左侧的是一只血淋淋的丧尸， 中间的是一个正在微笑且看似正常的年轻人， 最右侧的则是一个躺在实验室中全身插满管子的中年男性。 讲述从最左侧的丧尸个体开始，因为是最常见的变异个体，刘佳只做了简单的介绍， 他将重点放在了第二幅和第三幅图上，并从这里引出了跳板计划的终极目标和基本步骤。 “大家请看这两幅图片，中间这幅图上的是一名高中生， 但请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他不是普通人，而是一种区别于丧尸但相对稳定的变异个体，我们叫他潜行者，请看。” 刘佳放大了潜行者的图片，将焦点对准了那名高中生微微张开的嘴巴。 他的嘴里有一块长满尖刺的骨板，看着像是鞋刷，但那些尖刺明显要比刷毛粗壮了不少。 “这是潜行者，是一种丧尸的后期形态，他们被感染之后只在丧尸状态停留很短的时间， 之后变会重新恢复神志， 但这个时候的生理机能和结构已经完全区别于常人和普通丧尸了。 他们一般会主动接近人群，以迷惑异性繁殖变异后代作为首要目标。 现在无法确定第一个潜行者出现的时间和地点，末世初期这种个体很少， 碍于人力和物力的限制我们无法获得更为准确的数据， 但通过接触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两点: 一、潜行者会在转变过程中丧失部分之前的记忆，甚至包括身份认同， 转变之后通常会在性格上出现重大变化， 变得极其傲慢甚至是自负，这是可以让我们在远距离直接辨别身份的最明显特征。 在之后的行动中大家一点要注意这点。” 刘佳放慢节奏，故意给大家留了几秒钟交流时间， 之后用拍手结束议论，并说出了第二点。 “二、为了完成交配，潜行者通常以青春靓丽的形象示人。 他们的变异特征各不相同，但一般都会非常夸张，且攻击力极强，所以对付这种变异个体的最佳手段就是远距离击杀，提前开枪，在他们显露变异特征之前解除威胁。” “报告！”刘佳话音刚落，北朝带队军官就举起了手。 “请讲。” 撇脚的口语再次响起：“请问，这种变异个体携带病毒吗？ 如果携带病毒又怎么会吸引异性完成繁殖呢？ 被吸引的异性应该会变成丧尸吧，完毕。” 宁奕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北朝军官的提问让他想起了从劝业场中救出来的那名壮汉——李鹏举。 被潜行者攻击会变成丧尸吗？毕竟他们由丧尸而来，又以各种尸体为食。 如果不会被感染，那他可真是“若不自宫，也可练成了。”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刘佳对于潜行者的阐述完善了之前宇航的情报，也在一定程度上进一步揭示了末世的本质，并赋予了丧尸病毒赋更多的意义。 “潜行者体内确实存在丧尸病毒，但通常不会直接传染给正常人类……” 第444章 逆转的形势 潜行者并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免疫丧尸病毒， 他们跟病毒的关系就像携带疟原虫的蚊子。 你抓住了携带疟原虫的蚊子并不会直接罹患疟疾， 可若是被蚊子咬了，那么藏在蚊子胃部的疟原虫就会随着麻醉液的注射进入人体。 换言之，只有让潜行者的企图得逞才会被变异丧尸病毒感染。 病毒就藏在丧尸病毒的遗传物质中，除此之外的其他身体部位极少出现病毒的踪影。 “这就是我想要讲的关键部分，由于末世初期的潜行者数量并不多，我们观测到的样本数量不足，所以出现了很严重的判断偏差。 在与潜行者的接触中确实存在直接感染病毒的可能性，但也并非绝对， 直接感染会造成两种后果，一是直接丧尸化，这种概率很低， 第二种比较棘手，接触对象会进入一段潜伏期，然后越过完全丧尸化阶段，逐渐被转化成潜行者。这个过程可能很短，也可能会很长，具体时长无法准确预估……” 刘佳之后的描述跟宇航大同小异，宁奕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因为如此说来李鹏举现在可能并不安全。 刘佳说完之后没有给大家消化的时间，而是直接放大了第三幅图，并将关于免疫病毒的研究与“新人类”捏到了一起。 “下面我把关于丧尸病毒的研究成果结合第三种个体一起说给大家，也方便大家做个参考比对。 虽然丧尸病毒无法直接破译，但潜行者体内的病毒有明显的弱化迹象，并且我们已经掌握了该病毒在遗传过程中展现的部分特征。 这种遗传特征与第三种个体‘新人类’十分相似，差异只有不到百分之二。” 在第三张被放大的图片中，那个插满管子的身体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宁奕却在那具身体后面的墙上发现了一个不太寻常的现象——实验室的温度表显为零下10c。 “新人类身上查出了数百种变异病毒，这些病毒各自为战，聚集在不同的器官之内，维持着……” 这段讲述跟宁奕之前知道的消息别无二致，最大的不同还是出现在遗传特征上。 相比于千变万化的“潜行者”，基本没有明显肢体变化的“新人类”更接近普通人。 这两种个体在病毒影响下的遗传特征略有差异，却不存在与人类生殖隔离的现象。 经过详细对比和大量实验，凛冬已经靠着尝试基本破解了变异恶化的密码，距离疫苗出现只有一步之遥。 “这是凛冬最新的研究成果，也是全人类应该共享的最高机密， 这种疫苗一旦问世，就可能会截停病毒造成的所有恶化趋势。 让普通人类彻底摆脱变异病毒的困扰。” 刘佳最后扬了个高调，可他预想之中的欢呼却并未出现，呆愣了几秒之后他笑着谈了几点疫苗问世后的实际影响。 “新人类不会再威胁我们，丧尸不会传染我们，自然界中所有的变异生物都会成为可食用的营养来源， 并且我们已经在变异植物中找到了富含淀粉和维生素的品种，可以充当粮食、水果和蔬菜的品种很多，并且数量庞大， 只要不再惧怕变异生物的袭击，只要克服了病毒的困扰，我们就不用再种植粮食、不必再饲养牲畜家禽，我们依然是这颗星球上最强的智慧生物……” 会议室里很快出现了骚动。 可刘佳的语调却逐渐降低了，连同语调一起降低的还有他刚刚近乎亢奋的情绪。 会议室右侧震惊到表情僵硬的宁奕和蔡克涛好像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刘佳瞪着眼睛愕然的停顿了两秒，最后还是说出了跳板计划的终极目标。 “通过凛冬卫星图像大致估算，全球现有幸存者数量大概在3亿左右，因为地表植物的覆盖，目前探测无法获得准确数据，这个数量可能会更多一些。 可现在作为病毒集合体的‘新人类’正在不遗余力的感染正常人类幸存者，从现有的遗传数据来看‘新人类’应该可以产下后代，但我们不能放任这种侵吞正常人类种群的行为， 此次跳板计划的终极目标就是，集合现有人类精英部队，秘密前往北美，追杀感染源——新人类的首领。 下面我说一下本次行动的具体安排和部署，以及具体行动时间。” 刘佳说完之后将视线从蔡克涛和宁奕身上挪回了身后屏幕，并按动遥控器调出了行动部署内容，准备进行下一步讲解。 “怎么办？”蔡克涛小声问。 “不知道。”宁奕转动僵硬的脖颈，回头看了眼会议室最后的几人， 胡峰和林队长的表情很放松，虽然身份不同，但作为凛冬的中流砥柱，他们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王若干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正瞪着眼睛与宁奕对望。 宁奕紧张咽了口唾沫，掏出通讯器之后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按动屏幕给工事方向发了条信息：“大恩重提便是仇。” “什么意思？”蔡克涛凑过来看了眼屏幕。 宁奕摇摇头，正准备重新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通讯器里突然进了条信息， 是晓雪的通讯器，可信息发送者却是徐莹。 “我刚检查身体回来，跟晓雪在一起，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啦，不过他们给我打了麻药，还用一个带超声设备的针头扎了我一针，静静说他们提取了我的卵子。” “卵子！”宁奕突然心头一凉，直勾勾的转头看向蔡克涛道：“完了！废了！” 第445章 这句话我知道 “什么废了？发生什么了？”惊骇的表情让蔡克涛如坐针毡。 宁奕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后又缩着脖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等一会，一会看看再说，我还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 凛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破译过丧尸病毒，这是宁奕早就知道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凛冬居然光是靠对比分析就能将疫苗研究推进到这一步，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咬着嘴唇思考片刻，他低头凑近蔡克涛：“形势可能非常严峻，我现在跟你说一下我的推测，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蔡克涛眼神一直盯着远处的刘佳，表情没变，却微不可察的放低姿态并点了点头。 “民科射线的消除作用其实非常有限，真正引发末世之灾的，是变异病毒。 不只丧尸，我的变化也来自变异病毒，可当我的免疫力重新建立之后，我的体液对病毒出现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刘佳说的疫苗在很多方面都跟我非常相似， 我一样可以截断变种人恶化反应，也可以让人类彻底摆脱丧尸病毒的困扰， 可我跟这种疫苗又存在着本质上的差别，凡是经我转化的普通人类都会出现类似于我的变异反应， 这种疫苗应该比我的直接感染更加温和， 注射之后很可能不会出现清洗本体血液的现象， 它不会让‘新人类’重新变回丧尸，也不会让变种人继续恶化并失去控制， 它能让人类彻底摆脱变异病毒的困扰， 一切看上去都挺好， 可你注意到刘佳刚才说的那个行动原因了吗？” “什么？啧！你别卖关子！” “嗯~！”宁奕抿着嘴唇萨摩了一圈，之后又把头压低了几分：“他说‘新人类’正在不遗余力的感染正常人类幸存者， 【他们不能放任这种侵吞正常人类种群的行为】， 这就是本次行动的真正原因，并且这种行动肯定不是宇航一个人就能拍板的！” “这有什么毛病吗？”蔡克涛没太想明白:“你说的没问题。” 宁奕嘿嘿一笑：“哥，这是凛冬的态度， 行动的目的地可是美洲，那些人也不是咱们自己人。 凛冬兴师动众联合多国精锐特种部队追杀新人类首领，为的就是阻止新人类继续侵吞正常人类种群。 因为那是对正常人类的威胁，现在疫苗在即，一切类似的威胁都必须铲除。” 说到最后宁奕脸上多了丝苦笑，感叹着道： “唉，这个态度不仅是给新人类的， 也是给我的， 如果我在凛冬企图大面积感染正常人，我就一定会成为下一个被追杀的‘新人类’首领。” “嗯……有道理。”蔡克涛刚点了下头，宁奕就将通讯器递了过去：“更让我最担心的是刚才发生的事，你看看吧。” 通讯器上那条信息只一瞬就把蔡克涛冻在了原地：“扌，提取卵子？” “嗯。”宁奕点点了头，之后放松的坐直身子靠上椅背：“我担心的就是这个，科学家应该从来都没获取过二代超级人类的遗传物质， 无论是精子还是卵子，都应该没获取过才对。 可他们只通过对比类推遗传数据就把疫苗研制推进到了现在这种进度， 我就怕这颗卵子会成为捅破疫苗研制这张窗户纸的关键。” 蔡克涛一脸凝重的没做声， 宁奕伸手在大黑脑袋上摸了把：“当人类不需要备选项的时候， 他们还会留着我这个超级武器吗？ 蔡哥，我好像进入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死局。” “呃，嗯，我那个……”显然是想安慰，可蔡克涛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宁奕笑着扒拉屏幕，给蔡克涛调出了自己发往江城的消息：“看看这个……” “大恩，重提便是仇？什么意思？”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模糊至极， 蔡克涛想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可抬头却发现宁奕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屏幕。 刘佳正在讲解出发路线，那张完整的世界地图上画着好多条连接大洋彼岸的曲线， “跳板计划好像不是只跳一次，要……经过那里吗。”宁奕看着地图上那个跳跃节点，慢慢的攥紧了拳头。 ———————— 江城工事负一层大厅。 未出外勤的工事土着和以孙泽为首的科学家们站在了一起，正盯着投在墙上的那句话发呆。 “嘶~~~大恩重提便是仇？什么意思呢？大哥说话咋这么隐晦呢。” 王昊使劲抓了把头发，之后又从座位上起身，开始了焦虑的踱步。 小丽寸步不离的跟在后面，双脚捣着小碎步，右手抓着左臂，小嘴撅着，一脸的委屈。 王昊给她换了身黑色阿迪运动服，该有的首饰也全都给配齐了， 脖子上有大项链，耳朵上挂着大耳环，双手还戴了好几个戒指， 挺大方的一个姑娘愣是让王昊给打扮成了暴发户的样子。 “宁奕一定是在凛冬遇到困难了。”孙泽呷了口保温杯里的茶水，指着墙壁开始给大家引导思路： “我们几个刚才研究了一下这句话。感觉应该不是密码，一来，宁奕应该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二来，我们已经通过各种可能的手段测试过这句话的表面信息。 我们测了发音和字母能组成的排列组合，笔画和字数这种我就不说了， 我们甚至还在输入法上用拼音测试过打出这些字的按键，还是没用。 并且这句话不像是什么名人说过的，有没有可能他是要在工事里找一个人？” 孙泽向工事土着投去询问的目光，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一片摇晃的脑袋。 姜一不知道、张默不知道、王昊和阿坤也不知道，就连认识宁奕最早的胖子也没听说过这句话。 人群重新陷入了寂静，又过了几秒， 组装室门口角落里突然站起个长着四只手的高个女生：“胖子，咱俩上凛冬找大哥去。” “哎呀，你别喊，快过来。”胖子想把小哪吒拉回来，却被小哪吒一把甩掉了手：“胖子！我要找大哥去，咋了，别怂啊！起来！ 大哥这肯定是有难，咱不能见死不救啊，他对咱……唔！” 不等小哪吒说完话，胖子突然冲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之后又回头尴尬的冲着露娜和马玉等人连连点头：“嫂子，不好意思啊，我对象驴脾气，不爱动脑子，你们继续，我先带她回去。” 马玉和露娜笑着做了个回应，胖子这才敢走。 “唔唔唔……”小哪吒被胖子抱出人群后直接扔上了肩头，可这小妮子却没打算善罢甘休， 力量上她没有优势，见挣不脱束缚，便抡起四只胳膊在胖子后背上擂起鼓来：“你放我下来，我要去救大哥。” “诶呀~，你可别喊了媳妇，嫂子还没吱声呢，你瞎咧咧个啥，大哥肯定没事，你听嫂……” 原本紧张焦虑的人群硬是让愣头愣脑的小哪吒给逗笑了。 胖子被臊了个大红脸，扛着小哪吒快步冲上了钢板门通道，却正好遇见放狗归来的闫明。 闫明眯着眼睛把棒棒糖从嘴里拿了出来，神秘兮兮的问道：“胖子，你准备干什么去啊？这么早就睡觉呀？小哪吒是漂亮，可你也要注意身体呦~” 小哪吒不说话了，胖子却开始磕巴了：“不，不是，是大，大，大哥发来消息了，大家都在下面琢磨是什么意思呢， 你这小嫂子非嚷嚷着要去冲凛冬城，我怕她耽误大家商量事就寻思跟她先回去。” 小哪吒被胖子放了下来，却扁着嘴 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 闫明一见两口子要吵架，立马牵着狗向钢板门跑去：“我去见识一下大哥发来的消息！” “就一句话。”闫明还没得跑到钢板门口，小哪吒就在后面说道：“大恩重提便是仇。” 小哪吒话音刚落，闫明就突地定住了脚步。 “你咋么了？”胖子关切的问道。 闫明慢慢转回身，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缠着耳机的播放器：“我听过这句话，这……大哥给我的播放器里有这句话。” 第446章 不着急，但致命 “那……那快下楼！跟大家说说。”胖子拉着小哪吒跑了回来。 闫明手里那个播放器成了小哪吒眼中的宝贝，就好像那里面藏着拯救宁奕的钥匙， 从钢板门下到负一层的路上她始终用两只手扶着闫明，另两只手则紧紧的薅住了胖子的脖领子，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我知道这句话！”闫明刚下到地面就扬了扬手中的播放器：“墙上那句话出自这里面的一个视频，大哥给我的。” “呦~”孙泽刚赞叹一句，还没来的及说话，人群忽然向着闫明的方向涌了过来。 然而谁也没想到这看似无意识的移动却突然激怒了小哪吒。 “滚！谁敢抢我就杀了谁。” 声音极其愤怒，小哪吒这一嗓子不仅把人群吓停了，也把身后的胖子吓了一哆嗦。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小哪吒拉着胖子快步走到闫明身边： “妹子，东西拿好了，我们送你过去，把那玩意给嫂子，千万别弄坏了哈。” 小哪吒话说的轻巧，身体却已经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状态， 那四只小手长出了如刀的指甲，嘴边也呲出了小虎牙。 只不过是送个东西，小哪吒这反应明显是有点用力过猛了， 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些什么， 她虽然是个女的，却要比工事里的绝大多数变种人都强， 她第一次进入二代超级人类状态就是在宁奕被导弹击中的那天晚上。 是她抡动四只小手，旋风一般的率先在碎石堆中找到了声息全无的宁奕， 又是她推开了沉重的炮塔，将宁奕的残骸拖回了工事。 马玉提议尝试割腕救主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接过刀子剌开了自己的手腕。 心里的感激配上习惯性的义气，小哪吒虽不善于言辞，可她做的一切都让人心里踏实，安稳。 说来也怪，胖子对工事里所有人都好的不行，别说动手打人，甚至都没跟谁绊过嘴，红过脸， 可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将他在潜意识里定义成了宁奕的打手，绝对的爪牙， 小哪吒跟了胖子以后也自然而然的成了爪牙之一。 走向里面的这一路上小哪吒都万分警觉，直到东西被露娜拿走还不忘守在身边，以防偷袭。 “是，一段视频，就是……”在王昊的配合下，闫明在内部存储器中找到了那段视频，并将影像投到了墙上。 看到视频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因为这个电视剧片段很多人都看过。 讲的道理很深刻，只是用来阐述这个道理的画面太过直接和血腥，让人难以接受。 一个土匪早年间救过一个山大王的命，之后他便总是将这恩情挂在嘴边， 有一次他跟一个陌生人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并发现这人居然是自己救过的那个山大王新收的小弟。 于是他找到山大王要求杀了这个新入伙的小弟给自己出气， 并且张口闭口就是当年的救命之恩， 无论山大王怎么说好话，给赔偿，他就是不给面子。 他以为自己对山大王的救命之恩可以抵得过天大， 却不想反复提起恩情并以此相逼，早已经触碰了山大王的底线。 最后他惨死于山大王之手，不仅没能出了心里的恶气，反而丢了性命。 【大恩重提便是仇。】 这几个字是在视频之后才出现在屏幕上的。 “什么意思呢。”张默和鲁壮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了一旁的孙泽： “孙老哥，你兄弟不是能夺取凛冬的什么通讯修改权限吗？ 那咱用通讯器问问宁奕是不是也行啊？反正那边又发现不了，总比在这杵着强啊。” “不行。”孙泽一摆手驳回了二人的建议， 为了不让大家心里留下疙瘩，他又冲着露娜和马玉点了点头： “这种权限的夺取是通过宁奕手里那台通讯器来完成的， 我们只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修改权限，登录系统， 但我们要知道，这些用于发射信号和控制卫星的设备全都在凛冬内城， 就算我们能完全控制一时，也比不上守着机器那么踏实。 这个完全控制通讯并且有可能暴露我们的机会，一定要用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才有价值。” 孙泽的话音刚落，姜一就拍着张默的肩膀从后面走了上来。 “我之前出车的时候看电视剧比较多，我先分析一下，给大家来个抛转引玉，嘿嘿嘿……” 缓缓走到投影机旁边，姜一拿起激光笔点指了一下画面中被打死的那个人：“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宁奕现在就是这个角色， 因为他不但没有坑过凛冬，甚至救过凛冬，宇航就是最好佐证，这是恩， 现在一定是出现了什么之前没出现的状况，才让他连之前的这个‘恩’都不敢提了。 情况一定不是很着急，否则他不会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可我想我们应该加速建设，提前做好准备了。” 镭射光点又在倒地毙命的那人脸上指了下，姜一轻声道：“这个问题可能不着急，却会致命。” 第447章 存在 虽然不明白宁奕的真实用意，可姜一的话似乎非常有道理， 经过短暂的讨论后，人们对于这条信息的看法达成了一致。 即保持高度警惕，提前做好万全准备，等待宁奕主动联系，以免打草惊蛇，陷入被动。 入夜带来的放松被这条来自凛冬的信息彻底清空， 刚刚轮换休息的人们再次进入工作岗位， 电厂开始全功率发电，江城前沿哨所站重新进入到满负荷建设状态。 刚刚人头攒动的工事负一层只留下了几名主要成员， 露娜和马玉互相对视久久无语，一种奇怪的感觉同时从二人心底升起。 对于她们来说，几百公里之外那座从未到过的城池似乎总是蒙着神秘的面纱， 末世之后所有的重大变革和消息全都来自于那里。 凛冬城的柔情和刚猛融合在了一块， 它从不会单独给你展示任何一面， 它不会吝惜宽容释放希望和期盼， 也绝对不会遮掩其果断带来的绝望和焦虑。 没去过凛冬的人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去过凛冬的人好像也无法完全明白， 就像此时的宁奕，刚刚还在惴惴不安，此时却已经完全被刘佳的讲解吸引了注意。 原来跳板计划不止一条路线，为了防止登陆的位置暴露行动企图， 除了直接从凛冬出发去北冰洋的跳板，凛冬还安排了另外两条进攻路线。 一条以倭国本州岛为跳板，直入北美中部，最后一条则需要绕道澳洲，从中美洲登陆。 如此，凛冬的特种力量就能对新人类首领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既可以迷惑对方视线又能形成包围圈， 从而最大程度上避免新人类首领逃脱消失。 作为行动的主力和策划者， 凛冬将派出2000名特战队员参与行动， 并提供战车、武器装备、卫星导航，战略支援以及运载工具等必须的行动要素。 而北朝和e国作为本次行动的辅助力量， 其各自带领的200名特战队员将被打散混编进凛冬的大部队之中， 战时指挥权及情报网络将由凛冬全权掌控。 “目前的人员分配还没最后确定，特训时长大概10天左右，主要特训内容是情报协同，当然，还有熟悉武器装备， 现在进入答疑环节，大家可以随意提问。” 刘佳说完话又不着痕迹的看了宁奕一眼， 之后便低下头自顾自的开始整理手头材料，静待提问者的出现。 人群中再次出现议论声，可将近十秒过去都没有人提出疑问。 “咱会被编入哪路部队？”蔡克涛小声问。 宁奕慢慢抬起手指向了地图中间那条线：“我去跟宇航说，咱去本州，顺道拆了神厕。” “行！我看行，咱就去这。”刚点了下头，蔡克涛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随即迟疑道：“嘶~那会不会已经被炸了啊？京都啊。” 宁奕撇着嘴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暂时还无法回答， 因为核平阶段的最主要目标是求存，而不是报复， 每一颗远程武器都应该用来进攻或者拦截威胁， 那些不会移动的目标早晚都有时间去处理，不可能在对攻阶段分神去炸一所不会跑的房子。 解除威胁和屠杀平民完全是两码事， 凛冬绝对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出现概念混淆的情况， 况且那里聚居的大量平民也可能会成为凛冬出手的顾虑， 综合以上几点，宁奕认为神厕尚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神厕还在，咱们路过的时候给他烧了，或者炸了，解解恨！” 一想到这里宁奕就有点亢奋，可内心深处的那个隐忧又无法让他完全忘记。 “好，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出发前我们会通报最新战场情况， 现在请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尽快调整作息时间， 以北x时间为准，明早八点，转运中心底下一层广场开始体检，解散。” “起立！”西区在自家地盘上底气十足， 刘佳刚走下讲台，西区的带队军官就率先起立喊出了口令。 呼啦一下，壮硕异常的西区特种部队齐齐起身， 他们目送着刘佳走进了投影墙上的通道，之后才开始陆续离场。 士兵们挪动脚步踩踏了狗尿， 空气中再次弥漫出浓重的尿骚味。 北朝和e国特种部队在西区士兵离场后才先后起身，开始走出座位。 离场很安静，巨大的会议室里除了脚步声基本听不到什么交谈， e国军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北朝的队伍，也挡住了林队长等人所在的位置， 宁奕起身回头望去，除了背影就只能看见西区军犬退场时留下的尿脚印。 大黑应该是想再次确认一下那些军犬里面到底有没有小母狗， e国军人的前脚刚离开，它就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准备检查一下那些狗尿脚印的气味， 可它并没有走到跟前，只是离着十几米隔空嗅了两下，紧接着就垂头丧气的跑了回来。 很快，外军部队走出了会议室大厅，宁奕刚要拉着蔡克涛去找晓雪他们，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刘佳的声音，他回来了：“臭小子，是不是把我忘了。” 宁奕没动，蔡克涛一脸懵逼：“啊？刘哥，你说我啊？我没有啊。” “呲~”刘佳苦苦一笑，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别装了，过来，让我看看。” “我不过去。”宁奕下意识想去搓手指甲，却在伸手一瞬间愣住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初在综合楼阶梯教室里也是这般模样，刘佳好像有种天生的气质，让宁奕无法说谎，更无法伪装。 人还是原来的人，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变了，面临的矛盾也焦虑也不一样了。 “蔡克涛还帮你在这演，没死怎么不告诉我。”刘佳缓步走到宁奕身边，柔声问道：“你是我认识的那个臭小子吗？还是说，你真的叫零。” 宁奕皱着眉头缓缓转身，二人四目相对，却许久都没说出一个字。 突然，他伸手指了下刘佳身后，急声道：“你看！无人机飞走了。” “啊？无人……”刘佳头刚转到一半就想起了之前裤裆里的连中三元， 急忙扔掉手里的袋子，双手捂裆连退数步。 可宁奕却并没有出腿，只是抿着嘴冲他傻笑。 中计了，刘佳叹口气靠坐在椅背上摇头。 蔡克涛伸手叫过大黑，他想看看二人会怎么面对这次重逢。 可宁奕却毫不避讳的直接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刘哥，那个疫苗真的存在吗？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存在。” 第448章 被迫长大的野孩子 简单的一个动作胜过了千言万语的确认。 刘佳低着头消化了好半天眼前的事实，才开始对宁奕的提问娓娓道来。 原来，疫苗真的存在， 因为丧尸病毒无法分析，凛冬的科研机构在走投无路之时，采用了一种从来都没用过的方法——横向类比+基础验实验。 刘佳说参与实验的对象不只那些潜行者、丧尸和新人类， 还有正在恶化阶段的普通变种人，以及宁奕的身体残骸和那个六角恐龙变异体。 西区早就知道了超级人类的存在，对他们保密没有意义， 之所以不对外军提最后两种形态，是不想给宁奕再次造成威胁。 目前的疫苗半成品还无法投入正式使用，可它们已经在阻止活体变异的实验中被证明有效， 只是维持的时间很有限，不能使接种对象形成自主免疫力， 也无法靠增大用药量和接种次数来延长免疫效果，距离最终的成功始终都只差一层窗户纸。 “这是战区的意思，通报这个消息的考量有很多，对我们非常有利无害。” 刘佳弯腰从地上捡起之前扔掉的袋子，打开给宁奕看了眼：“看，黄表纸，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吗？” “日子？”宁奕思绪还停留在疫苗的问题上，突然出现黄纸让他有点错愕。 蔡克涛翻看了一下自己军用手表，随即眉头一皱：“呦~明天过年啊！” “对~~过年！”刘佳长叹一声，抬手指了下投影墙左侧的专用通道：“走吧带你去见个人，给你烧纸呢。” 说完他拎着袋子先下了阶梯，嘴里却没停：“别愁眉不展的了，我刚才想了一下， 疫苗短时间内应该研究不出来，一共就那几个样本，早就研究几百遍了。” 又走了几步，刘佳见宁奕始终都没跟上来，便在讲台边上招手道：“快点啊，不是有个病人要检查身体嘛，我上午都跟赵老师打过招呼了，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让人……” 刘佳的话还没说完，蔡克涛就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啊？明天？！” 宁奕眼睛也瞪的像灯泡似得：“刘哥！你给徐莹安排的体检在明天？！” “是啊！”刘佳晃了晃脑袋，好像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们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今天太晚了，明天……” “坏了！”宁奕紧走几步来到刘佳面前，给他看了通讯器上的信息： “刘哥，你确定给徐莹安排的检查在明天吗？可她刚刚说已经有人给她做了体检啊， 王雪静在凛冬做接受过医护培训，她说那些人好像抽取了徐莹的卵子！” “卵子……”脸上的笑模样没了，刘佳皱着眉头思考两秒， 突然把手中装着黄纸的袋子扔到了地上，转身就往专用通道里跑：“糟了！被算计了！跟我走。” 三人先后进入了通道内专用电梯， 在电梯下行的几秒钟时间里刘佳给二人分析了当前情况。 “中转站并不与凛冬内城联通，现在想要进出内城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化验检查， 能在这个时间段内提取徐莹卵子的人不会来自内城，目标人群只有一个，中转站内唯一的科研实验组。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疫苗最后能否成功并不一定取决于这颗卵子，东西肯定还在中转站里。” “嗯。”宁奕忧心忡忡的点了下头，又回头与蔡克涛对望一眼。 负三层很快到了，三人冲出电梯，开始向着走廊左侧尽头的生活区入口狂奔。 短短二百米不到的距离，却设置了足足两道重兵把守的关卡， 因为有刘佳在的缘故，第一层关卡顺利通过， 可随着这三人一狗越来越接近第二道关卡，宁奕心里那个不太踏实的感觉也愈发的清晰了。 生活区的入口很吵闹，大门敞开着，里面混乱的影子被甩出了门外，在地上影影绰绰，变幻个不停。 宁奕隐约间听到了于桐和王雪静的声音，却始终都没有在那吵闹之中找到晓雪和徐莹的动静。 “作战指挥室参谋，放行！”跟通过第一个关卡时一样，刘佳只在电子门前仰下头就通过了核查。 宁奕在经过关卡之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眼瞅着距离生活区大门还有不到的50米，门里突然飞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这人腾空高度超过了一米，落地之后更是没有丝毫迟疑，立马踉跄起身朝着宁奕这边奔了过来。 “救，救命，里面，变变种人要杀我。” “变种人……”宁奕站住了脚步，因为这男人刚起身没两秒，门口就出现了一群人。 于桐、王雪静，还有双眼通红的徐莹！ “救救我，救我，快，快点报告指挥官，里里面有变，变种人。” 彼此相距不过十米，一直站在宁奕身旁的大黑在男人到达之前突然窜了出来。 它压低头部，喉咙里咕噜咕噜的运着气，一下就止住了男人前进的脚步。 “别，别咬，别咬我啊……”见宁奕没有什么表示，男人捂着胸口又向后退了几步，踮起脚尖开始尝试呼叫宁奕后面的卫兵。 这人中等身材，从行动协调性上来看应该不算年轻了， 那件破烂不堪的白大褂上满是血迹，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你跑什么！”蔡克涛问。 “里面果然有变种人！果然有变种人！就在里面，没错。” 男人侧身用手指着几十米外的生活区门口，惊慌道： “是个女的，她的细胞样本就在实验室里，那细胞很大，活性很强的，就，就跟……” “呵呵，就跟我一样？”蔡克涛笑着亮出了那双标志性的红色眼睛， 只一瞬就将男人吓得堆坐到了地上：“你，你……” “谁让你这么干的？”宁奕回头看了一眼，刘佳正把通讯器揣进兜里，身后那几个守在关卡旁的卫兵也撤了。 宁奕转回头来伸手入怀，轻轻的握住了三棱刺的刀把，冷声道：“说话。你是不是抽取了她的卵细胞，谁让你这么干的。” 男人哆哆嗦嗦的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远处门口的人群中又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晓雪向着走廊监控看了眼，然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秦医生则举着一根试管在空中晃了下，脸上带着笑，口型好像是在说：“找到了。” 宁奕心下稍安，正要继续开口询问，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又凌乱的脚步。 “住手！那是我的人！” “王干事？”在刘佳的惊疑声中宁奕回头看了眼这个让自己住手的人。 戴着金丝眼镜，还留了半长的刘海…… 宁奕见过他，这人曾在内城门口威胁过自己，还说什么要自己对他和凛冬给予足够的尊重。 可当时他只比邢广发低了一级，怎么现在会被称为干事呢？ 王干事喊话的时底气十足，可等他走到近前看清宁奕面容的时候，却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你不是，你初代？不是已经……” “我不是初代，只是长的像，我是普通人。”宁奕松开了三棱刺， 脸上挤出微笑，右手前递，准备跟对方握个手：“你好，我是初代的弟弟，叫零，请问怎么称呼。” “弟弟？！！呵~~~呼——”，王干事突然长出了口气，随即恨恨的低声骂了句：“妈的，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他无视了宁奕的善意，也没把刘佳放在眼里，却对蔡克涛表现出了些许畏惧。 来回踱步两圈后，他背着手跟宁奕来了个脸对脸，那双躲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 “真特么像，简直一模一样，小子，我认识你哥。”王干事咬着后槽牙冰冷的说道。 宁奕面不改色，依旧春风拂面：“哦？关系好吗？” “好~~~~”王干事答的干脆，声音还夸张的拐着弯： “好极了！简直太好了！初代多牛逼啊，我一个接待不周，直接从内城办公室主任降到了现在的中转站保卫干事！你说我认不认识他？” “呵呵，是你让人抽取徐莹卵细胞的？”宁奕跟蔡克涛对视一眼，不气不恼的样子却好像直接击中了王干事的软肋。 “对啊！就是我！现在疫苗研制到了关键时刻，用科学家的话是就差一层窗户纸！ 这女的来自江城前沿哨所站，初代的老巢！ 兴许就不是普通人呢，万一成了呢？我这不就算是立功了吗？ 你们反应的倒是挺快！哪怕再晚一会呢，我就得到全部数据了！没准我就能回内城了，我就不用再当这个破保卫干事了！” 说完他瞥了眼旁边刘佳，阴阳怪气道：“是不是啊，刘参谋？你应该最能体会得到吧？ 从干事一下升到指挥室参谋。一步登天啊！爽吗？” 他搀起了地上那名医生， 一边打扫着对方的狼狈，一边含沙射影道：“今天你行动慢了，不过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真是一点都不避讳啊。”宁奕再次把手伸进了衣服里：“你就不怕初代的朋友找你麻烦？” “怕什么？”王干事回过头，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你还不如你哥呢，你一点狠劲都没有。 什么特么初代超级人类，不过是个被迫长大的野孩子罢了！” “砰！” 第449章 眼镜 王干事话音未落，宁奕突然抽出右手，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 “砰！” 这一拳太快，王干事被打的腾空而起， 甚至都没等到疼痛袭来就撞上了后面的墙壁， 胸腔里像是被燎着了似得干热咸腥，紧接着又出现了针扎样的刺痛，并且这疼痛越来越剧烈。 因为有墙壁挡着，他并没有立刻倒下， 可双腿机械性的支撑也只维持了不到三秒， 迅速消退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对抗腿部韧带的拉扯，他跪下了。 “噗~~~” 双手拄地的瞬间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在地上染了鲜红的一大片。 “你，你，你不是普通人……”王干事吃力的抬起头，用已经蜷缩起来的手指对准宁奕：“你，你是二代超，呃……。” “不对。”宁奕摇摇头，笑着走向几米外这个濒死的男人：“你说错了，全都错了。” “怎，怎么……”王干事再想开口已经不容易了。 虽然这一拳保留了力量，可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重了， 他现在不敢乱动，甚至不敢呼吸， 因为每一次轻微的尝试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胸口的骨头在互相摩擦， 骨岔在刺穿血肉，切割皮肤， 这感觉清晰无比，瘆人至极， 可他却无法逃避，为了少受些罪，他只能强撑着尽量不让自己移动半分。 宁奕亮出了自己微微泛红的眼睛，正要开口说话却听一旁的那个医生喊道：“你，你也是变种人，你就是，如果不是，你的眼睛怎么会变红的！” “嘶~变种人的眼睛很少有红色吧？”宁奕转头看向那个医生：“你们不是做过调查吗？有几个普通变种人眼睛会变红的？没几个吧？ 丧尸才有红眼睛，绿眼睛，黄眼睛……” 这医生只在实验室里见过变异个体的遗骸， 别说活的变种人了，就是可以行动的丧尸都没当面见过几个，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红色眼睛的高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更不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他只是感觉自己要被吓疯了， 因为战区幽灵战神和刘参谋就在一旁， 然而目睹了一切的他们却全都表现的无动于衷， 他们默许了这个男人行凶的行为，或者说，他们已经成了这个男人的帮凶。 医生连退数步，突然脚下拌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转回身想要跑回生活区的入口，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几十米外的那扇大门已经关闭了。 再回头时宁奕已经到了跟前。 “你，你，你怎么进战区的！你们都是同伙！卫兵！敌袭！变异生物入侵~！” 医生一边后退躲避宁奕的脚步，一边扯着嗓子呼喊救援， 而然只喊了两声，他就停住了。 走廊连着大厅，远远近近的全都是他喊的回声， 主动降噪没了， 拾音器的突然断电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呼喊是无用的， 面前这个男人之所以敢有恃无恐的当着参谋和幽灵的面行凶， 可能是被特许的， 否则卫兵不会在冲突爆之初就迅速撤走，生活区的大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关闭。 “我问你，你刚才的检测到什么步骤了？有没有把数据传递给别人？说实话。” 宁奕问话时一双眼睛紧盯医生瞳孔，话语轻松却充满了不可辩驳的威严。 “只做了光谱，跟里面提前联系好的，数，数据是同步的，不需要特地传输……” 宁奕点了点头：“这么说里面已经有人知道了，只是信息获取的不全对吗？” “对！”医生咽了口唾沫。 宁奕还想问那医生传进内城的信息是否能影响疫苗的研制速度， 可话刚到嘴边还没出口，那医生突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紧接着眼睛缓缓上翻，身体也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喉咙里咯咯咯的声音像是鬼笑，三秒不到嘴里就开始往外涌血沫子， 整个人硬了一般，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嗯！我草！”宁奕看的直咧嘴。 刘佳走过来在他肩膀拍了下：“他……正好，咱们只有十分钟，看看王干事那边的情况吧。” “嗯。”宁奕回头看了刘佳一眼， 这个三十出头的老刑警脸色不太好看，宁奕知道他应该是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 什么正好？窒息呗。 嘴里翻涌的鲜血和沫子会在一次次抽吸的作用下钻进气管， 沫子或许不致命，可断舌造成的出血想呛死一个无法自制的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个医生对宁奕产生了威胁，就必不能活，而癫痫突发导致的窒息似乎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蔡克涛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可能是因为见得多了，他表情上并没有太多变化， 可刘佳的转变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出乎了他预料，快到让他有点心疼。 死在酒店楼顶的老张：“他杀了人呐，他杀了人……” 为了自己而见死不救的刑警：“他……正好。” 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宁奕轻笑着回头去看王干事：“你对这件事还知道什么？” 刚刚短暂的空挡让王干事缓解了不少，此时他已经转跪为坐，正靠着墙根捣气。 “问你话呢，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说完我送你上路。” 或许是料到自己生还无望，王干事神态坦然了不少，他并没有回避宁奕问话： “就这么多了，没什么交代的， 诶？你刚才为什么说，说，说我错了？我哪儿说错，说错了？ 你肯定比你哥差不了多少，否则战区不会为了你，而，而封锁生活区的，对不对。” “呵呵，错了，你又错了。”宁奕在王干事面前蹲了下来：“你应该看过宁奕的档案吧？想想，他是个什么出身，他有双胞胎弟弟吗？” 王干事先是微微蹙了下眉头，紧接着又慢慢睁大了眼睛：“孤，孤……” “对。”宁奕泛红的眼睛一瞬间转为浓郁的紫色， 他盯着双眼紧闭，正处于崩溃边缘的王干事，冷声道：“宁奕，孤儿，从小被一个半吊子老村医收养，哪儿来的双胞胎弟弟？ 我不叫‘零’，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野孩子，我叫宁奕！” 自打宁奕靠近以后，王干事就没再去看过宁奕的眼睛， 一开始只是因为害怕，可当宁奕说出了真实身份后，这小子竟然吃力的腾出右手，并伸向了衣兜。 宁奕属实没想到王干事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想着还击， 他从衣服里抽出改良三棱刺握在手里，就那么安静的蹲在王干事面前，他想看看对方能掏出个什么神兵利器来。 可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十几秒后对方手里拿的既不是刀，也不是枪，更不是什么毒剂，而是一副眼镜。 一副颜色略深的半透明墨镜。 宁奕看着王干事用这副眼镜替掉了自己原本的金丝镜，又在几秒的等待后看着王干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你居然真的没有死！ 眼睛也变成了紫色， 可……果，果然，戴上这幅眼镜，就，就不怕你的注视了， 反正，反，正我就要死了，不怕告诉你， 我们早就在研究对付你办法，现在你眼睛没有威胁了，我可以直视你！野孩子！” “你妈了个……” “呃……” 第450章 诗信 王干事死的干净利索， 宁奕先是抢走了他的眼镜，又扒开眼皮，让他仔仔细细的跟自己对视了好几秒， 直到对方彻底晕死过去，才用刀柄砸折了颈椎。 等一切做完，宁奕转回身时，医生刚刚死于自己的口腔出血。 “唉……”刘佳吸足了一口气，好像要在这声叹息中把心里所有的难受都吐出来。 蔡克涛抿着嘴一声不吭，只有大黑心不在焉，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它来说，死了两个人完全没有找不见小母狗来的难过。 宁奕一边朝着生活区大门走去，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眼镜：“做工不错啊，淡蓝色，还挺时尚，你看这镜框。” 蔡克涛接过眼镜在手里打量了一番，镜框很大，略显夸张，眼镜腿很宽，弹性十足， 那晶莹剔透的镜片像是可以阻隔什么光线，或者过滤什么颜色， 蔡克涛戴上摘下的试了好几回，然后把眼镜递给了身旁的刘佳：“刘哥，你看看，这玻璃好像有蹊跷。” “好像是，诶？你还别说，一戴上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似得。”话音刚落，刘佳突然一晃，险些摔倒在地：“哎呦，我草，迷糊！” “迷糊？好像没什么度数吧？”宁奕伸手在钢铁大门上拍了拍，大门极厚，纹丝未动。 蔡克涛却在此时戴上眼镜，慢慢的向宁奕伸出了手。 两人不过一米多远，伸直手臂就完全可以够到对方，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蔡克涛却抓空了。 手在距离宁奕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攥成了拳头，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失败，蔡克涛又试了下，这次比上次好了不少， 却也只是碰到了衣服边，并没有完成预定动作。 “我无法判断距离。”蔡克涛摘下眼镜之后，轻松的在宁奕肩膀上拍了拍，神色之中隐隐有些担忧：“你看，摘下来就好了， 这特制镜片好像过滤掉了我的距离感，一戴上我感觉自己瞎了一只眼睛！” 刘佳刚刚差点摔倒的原因找到了，没有距离感自然容易导致动作失衡而摔跤， 可宁奕无法解释这个现象，他不知道自己的注视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更不知道制作这种眼镜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人马也戴了一个，不过那个是假的，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王干事把眼镜给了人马？” “不知道啊～不排除～” 关于眼镜的讨论持续了几分钟，直到生活区大门再次开启也没能讨论出个结果。 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生活区的面积非常之大， 并且入眼的一切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进门之后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广场，从宁奕所在位置到广场对面至少有将近100米的距离， 从那之后才是真正的居住区， 格局跟之前的村子差不多，不过没有了那个入村的大门， 街道两侧的房屋方方正正，平房基本都变成了小楼，依旧错落有致，并且干净整洁了不少。 村头酒吧还在，招牌是霓虹灯的，屋里音乐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宁奕看了眼代表天空的顶棚，深蓝色的夜空上飘着仿真云朵，基调仿佛永远都是月朗星稀。 “走，去你原来买的那个房子。”刘佳指了指酒吧对面的院子：“前段时间建这个地下城时候争议挺大……” 内城入夜不开闸，刘佳说宁奕明天才能进入到位于内城的特护居住区，今天晚上就只能在村里将就一下。 “我不用参加训练吗？”宁奕问。 刘佳一摆手：“你不用训练，你要少跟正常人接触，但是需要熟悉武器的使用和情报传递……” 刘佳将宁奕和蔡克涛领进屋里便转身离开了，他说他去找一个可能还在等自己一起给宁奕烧纸的人， 可临到离开也没说到底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之，屋里的格局跟之前基本一样，只不过更加整洁高级，所有取暖和烹饪设备都换成了电器。 见面的温存因为有他人在场而没有太过热烈， 只是大黑的表现有些反常，它对晓雪的肚子好像非常感兴趣， 它好像有点害怕，却总是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嘴硬在去与不去之间挣扎了好几秒才在晓雪的鼓励下准备上前查探一二。 不靠近还好，大黑刚走到距离晓雪二米远的位置就停住了，缓缓趴下的样子都小心翼翼，嘴闭的很严，满脸的严肃。 宁奕又让大黑去闻闻王雪静和于桐的肚子，也有类似反应，可闻完之后它就又回到晓雪脚边去趴着了。 蔡克涛和宁奕去了次卧，主卧留给了那些女眷，大黑也极有觉悟的转移到了主卧门外。 洗脚时候蔡克涛低头笑着说道：“生活区的医疗研究组主要负责进入区域内人员体检和化验， 王干事知道外来人的信息，今天这一出只能算是凑巧， 之前我还以为是赵老师或者刘佳泄露了秘密，可给我难受坏了。” 宁奕笑笑没接茬，他开始琢磨怎么给工事方向发信息，来确认那边是否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当他掏出通讯器正想着该用什么措辞的时候， 一条来自江城的信息钻了进来。 【你还记得那封贴着校徽的信吗？那不光是回忆，也可以现在书写， 我会在想你的时候从天上借双眼睛，找到你的位置， 千封万封的，将薄薄厚厚的信件寄送给你……】 第451章 快车道 “校徽，书信，校……嘶~导弹！？” 在宁奕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阅历中， 能把校徽和书信联系在一起的经历只有两次， 一次是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 另一次，就是将钢薄传回江城的载体——巡航导弹！ “借一双天上的眼睛……应该是卫星吧？” 这封相思信里掺杂了太多别人无法得知的内情， 虽然是以曹红娇的口吻撰写的，但很显然参与者并非只有她自己， 信的字里行间都透着工事方面的情况通报， 每一句话读起来都模棱两可，甚至还有点青涩的酸腐味， 可若是结合记忆来细细琢磨，你就会立刻明白其中的意思。 “即将归乡的勇士，将要取回利剑……啧！还挺难。” 宁奕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蔡克涛，他想跟自己这个在语言措辞方面天赋斐然的同学探讨一下其中的寓意， 可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蔡克涛正专心的洗着脚，并且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的打个没完，好像非常疲惫。 再者说，要想他能帮上自己就必须要把一个个独属于自己记忆描述一遍， 理解能力的强弱暂且不谈， 一旦自己在描述的过程中用词不当或者词不达意，不仅无法让对方领会自己意思，反而会适得其反。 “勇士……我好像说过要回家迁坟，可家里好像没有什么利剑呐。” 宁奕草草洗漱完毕，钻进了被窝，心里却还在继续想着信里内容：“谁要回家，或者去外地呢？” 蔡克涛倒完水盆回来见宁奕已经躺下便自顾自的钻回了被窝： “睡了吗？我倒水的时候小西跑出来跟我说了个事，想听么？” “嗯？”宁奕好奇于蔡克涛居然会卖关子，便笑着道：“听听。” “啊~~~~”蔡克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院子外面有人找你，不过没敲门，小西一开始说那人个头很高，超过了两米。” “嗯？！”宁奕一骨碌从炕上坐起：“两米？这边两米的人应该不多吧！我去看看……” 他说着便要穿鞋出门，可蔡克涛却闭着眼睛摆手打断了他的动作，含糊不清的说道： “不用去，不是变种人， 是那老头，对面酒吧那老贾头， 墙太高了，开哈弗那个大哥抱着他呢，我刚才去看了眼。 不过我感觉还是不见为好，明天让专车过来直接把咱们接走，别去了。” 宁奕知道蔡克涛是在替自己着想， 可在他自己的推算中，见面与否好像并不影响保密性， 毕竟老贾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也有点想念那个鸡贼的老东西了。 宁奕说出了自己的考虑，即将睡着的蔡克涛却直接笑的坐了起来： “你以为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啊？” “嗯？”宁奕一怔：“怎么知道的？” 蔡克涛转身靠上火墙，伸手拽过衣服开始找烟：“困死了，诶？给根烟。” 宁奕连忙给蔡克涛点了一根：“说说。” “你记不记得临走时你给他留了几条烟……” 蔡克涛将烟气吐向顶棚的换气扇，新风过滤系统在检测到烟雾之后自动开启， 在几不可闻的风扇声中宁奕终于知道了不能相见的原因。 “那老头所有的钱都给村里人买东西了， 从来舍不得自己换点好烟抽， 你给的烟他看得可紧了，宝贝的要命， 晚上人多的时候才抽两根显摆显摆，再不就是我去要烟 偶尔还能给一根， 后来就有人问他怎么天天抽好烟呢， 老头当时还嘚瑟呢，说是个臭小子给的，给你一顿夸，长的帅，又仁义，出手大方。 当时给那几个人羡慕够呛，可紧接着老头又找补了一句， 他说你之前就住对面，还是在村里结的婚，一下娶了仨媳妇。” 蔡克涛叹了口气，抬手将烧了半截的烟甩到地上：“那几个人一听这话当时就不吱声了， 后来你就应该能猜得到了。 老头发现那几个人表情不对就一个劲的问， 最后人家拗不过他，把实情都说了， 说你是初代超级人类，打坏了机甲，吃了变种人……” 苦笑着的抽了口烟，蔡克涛摇了摇头：“有个小子嘴欠，说你被炸死了， 老头当时就上火了，面上看着是笑呵呵的， 可那之后两天都没吃饭，差点直接没了，呵呵呵……” 宁奕满脸愁容，一个字也没说，他看着蔡克涛将烧到最后的烟屁股扔到地上， 连忙挪动脚步踩灭了火炭，过了将近一分钟才说道：“我包里还有五条烟，你帮我给那老头，包在客厅呢，我刚才看见了。” “行。”蔡克涛好像早料到宁奕会这么做，下地穿鞋一气呵成，接过递来的烟就出了门。 宁奕关了灯，藏在窗帘后面静静的看着窗外景象。 “哟~！孩儿啊。”蔡克涛的出现把老头吓了一跳，他连忙让人放自己下来，凑到门前满脸堆笑：“你咋还没睡，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 你们总也不来，突然来这么多人，我还寻思……” “给你的，拿着吧。”不等老头说完话蔡克涛就把烟拿了出来。 老头有点懵：“这……啥呀？” “烟呗。”拉过老头的手，蔡克涛把装烟的兜子交了过去：“替一个朋友给的，让我给你捎句话，让你注意身体，多活几年，有机会他来看你。” “看我……还是砍我啊？你说明白点呢？”老头懵了， 哈弗大哥却好像听出了蔡克涛的话外之音， 正要出声询问却见蔡克涛一摆手：“快回去，别乱说话，以后有机会出外勤我还给你拿烟，去吧，多活两年。” 老头连连点头答应:“诶，诶！好嘞，好嘞。我这……老不死的，哪有那么容易死。” 蔡克涛听闻此言身形突然一顿，紧接着关闭大门头也不回的奔回了房间。 老头千恩万谢的身影被重新关闭的大铁门拦在了后面，也将宁奕关于这里的念想截住了。 念想了了，宁奕心里舒坦了不少， 睡觉之前蔡克涛给宁奕简单的说了下村里现在的情况， 因为之前处于相对开放状态，凛冬无法很好的对人员进行管理， 可转入地下之后就截然不同了。 生活区被凛冬建成了内城的放松休闲场所，村里600多人全都经过了简单的培训， 再往村里走有游泳馆，有饭店，棋牌室，保龄球，心理咨询室，还有放松理疗。 “有几个老黑挺有心眼，现在学针灸呢，估计得学个几年才行， 不过到时候肯定火，肯定火，跟咱打死的那些不一样，也有好的……”蔡克涛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宁奕正想着赶紧入睡，却听得外面传来了汽车声，且一量接着一辆直奔村里驶去，速度还不算太慢。 现在这个村子处于地下，虽然不见天日，但周遭光线还是会在特定设备的影响下与外界保持同步。 大半夜进村？谁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宁奕再次来到了客厅窗边，透过窗缝，他看见酒吧大门被两个戴着防化面具的持枪战士给封住了， 一辆接一辆的小型运输车向着村里驶去，很快装着东西的小车又一辆接一辆的开了出来。 “持枪，运输……”宁奕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在料理之前的变故，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想起了带着孙泽等人回江城大学搬运实验室的场景， 那一瞬间！脑海里像是闪进了一道光！ 孙泽把手指攥在一起，比着数字七的样子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如此！”宁奕想通了，那个要取回利剑的勇士应该就是工事的科学家们， 他们很多人的母校就在距离江城几百公里外的省会。 宁奕清楚的记得孙泽说过这件事， 他说他们要回去找仍可使用的实验制造设备， 他说，他的母校可以发射洲际战略导弹。 宁奕笑了，因为他感觉自己的推测应该是对的，在当下这种环境，只有那种东西才配得上这“利剑”二字。 “懂我。”宁奕回到房间，按动通讯器屏幕回了两个字，晚11点，他带着对江城的惦记准备进入梦乡， 可眼睛刚一闭上刘佳的讲解就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宁奕有点着急， 基于疫苗的催化推动，凛冬已经将发展方向瞄准了变异食物， 只要疫苗研制成功，凛冬的普通人类将彻底抛去顾虑，融入大自然的怀抱，凭借着超凡的智慧和科技重新登顶万物之灵长的宝座。 如此一来，超级人类将有可能再次成为大多数人眼中的异类。 有一瞬间他很羡慕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人类首领”， 因为没有暴露行踪，没有道德压制，没有情感的羁绊， 他可以在全世界范围内散播自己的病毒，壮大同类种群， 可他宁奕明明比那个病毒集合体更强大，更高级， 却偏偏得顾虑普通人的抉择，整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这里面当然有情感的偏向，但他感觉自己此时此刻更倾向于借力， 他要借着凛冬的力量让自己度过迷茫期，尽快壮大起来， 现在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风险意味着回报， 他现在最起码还有价值，最起码还能凭借凛冬获取更强的存活手段，在这一点上，他比新人类的首领强。 他现在希望江城工事的建设能更快一些， 最好能在那个什么疫苗彻底研制成功之前形成自保能力， 却不知道跳板计划已经悄悄启动， 并且在这场基于食物变革中江城工事也已抢占先机， 正凭借着这点与普通人类拉开距离，进入属于超级个体的快车道。 第452章 这一晚 “嘟——” 随着一声悠长号角的吹响，北海舰队以两艘破冰船作为开路先锋，引领着整编之后的综合性航母战斗群向着北冰洋正式开拔。 几乎同时，在冰水中坚挺了3000多年的沃德·亨特冰架时隔20余年再次发生了崩塌。 巧合的是，江城工事大门也在这时被吊装开启， 数道绳索扔进了公路要塞两侧的深坑， 胖子正准备带领变种人顺绳而下，去找那些摔死于坑底的变异生物尸体。 至于为什么要去找那些尸体，还要从下午正式说起。 从商场回归的胖子先是带人卸掉了车上运回的物资， 惊异于工事变化的同时他也想起了还腌制在调料桶里的“板猪”。 然而他刚把那几桶腌肉从车上卸下来就遇见了特地寻他而来的露娜和马玉等人。 这几人没有着急询问什么，见了面就开始绕着胖子打量个不停。 从未经历过此种“待遇”的胖子当场就懵了。 当时他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经过一番询问之后他才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回事。 由于工事要加紧建设，参与其中的变种人和二代超级人类始终坚持着两班倒的工作制， 包括兵工厂中的吕老、老隋、威利等人都是如此。 每天的高强度工作时间接近16个小时，每个人用于睡眠的时间基本都不足6个小时， 这种强度的体力劳作普通人自然是承受不了的， 凭借着变异之后的超强体质大家倒也没出现什么异常状况。 可差距往往在对比时才会变得明显， 胖子带回来的变种人和超二代在精神状态以及力量上明显要比工事之中的个体强上了不少， 尤其是在装卸货物的时候，这种差距尤为明显， 一个普通二代超级人类可以轻松的扛起上千斤捆扎面粉袋，并健步如飞的冲进仓库， 工事里前去帮忙的人就不行， 除非将进入超级人类状态，或者将捆扎绳拆开，把重量降下来，否则他们连走路都费劲。 当时还有人调笑说出去搜集物资的活比较轻快，好吃好喝还能睡到自然醒， 可聊过之后他们才知道， 出去的人们除了吃饭时可以聚在一起稍微放松警惕， 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聚拢物资，驱赶变异生物，挫败其他不明势力的试探和袭扰， 并且已经普遍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然而他们现在依然精神抖擞，活力四射。 劳动强度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状态差异，但绝对不应该如此明显。 最先发现这点的是马玉，她找到露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之后又一同叫来了张默、王昊姜一和孙泽等人。 为了确定发现的可靠性，他们做了一个尝试， 结果正如马玉所说，之前同样身体素质的两个二代超级人类在力量上出现了以倍数计的差距。 从商场回来的变种人甚至可以轻松的单手拉起越野车头，而待在工事的变种人双手都很吃力。 因为不敢确定造成此种差异的成因是好是坏， 经过讨论之后大家一致认为应该先对这个现象进行保密， 找到原因之再公之于众，并决定是否要通知宁奕。 小范围的研讨一直持续到宁奕那条“大恩重提便是仇”的到来才调转了方向。 在猜出了宁奕的心思之后，孙泽牵头进行了另一场讨论——如何回复。 虽然不知道宁奕遇到了什么，但很显然，他已经对工事建设速度发出了预警。 这次的回复要极其小心，既要告知工事发展的现状和打算，以便让宁奕放心并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发展方向， 又要避免信息被截获破译，导致工事陷入被动。 现在宁奕携带的通讯器已经进入了凛冬内城， 信息传输比之在工事时多了不止一道过滤，并且极有可能会被回溯解密， 之前他们可以利用黑客手段销毁信息，现在不敢了。 对此，孙泽团队的信息专家提出了一个参考方案， 他说任何未经事先协商的加密手段都有可能会被破解，时间早晚罢了， 为了不引起凛冬方面的提防，这条消息不能删除覆盖，并且必须要慎之又慎， 最好是要利用只有宁奕才知道的事情进行类比传递，就像他发来的那条消息， 如果没看过那条短视频，如果不知道宁奕之前遇到过什么，恐怕累死都无法破解。 这人话音刚落，曹红娇就举起手，并说出了她的想法：“校徽，你们记得那枚巡航导弹吗？” “那就以这点为突破口吧。”孙泽团队中一个干瘦青年砸了下拳头： “没人愿意逐字分析小情侣的情书。写个情书吧，文笔青涩稚嫩一些，要符合身份和文化水平，保证没人猜的出来。” 商讨和撰写过程大概花费了一个小时时间，之后校准和推演又耗费了一些功夫， 整个过程王昊和胖子两对小情侣都在一旁看着， 他们想参与其中，可碍于术业专攻和文化水平限制，始终都没插得上手。 好不容易等到信息发出，人群中的一句话又将众人拉回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小丽拉着王昊的右手左摇右晃，撒娇似得道： “老公~~我饿了，我想吃板猪猪，就吃几口，行不行，你跟马姐姐说说，让她给我一跳猪腿就行。” 这超前的称呼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哄笑，小丽不明所以，依旧噘着嘴，一脸委屈。 王昊却羞了个大红脸：“哎呀，你小点声啊，不是说好了吗，就咱俩知道，走，乖宝，我去给你拿去。” 二人刚要逃离现场，小哪吒就在背后杵了胖子一下：“胖子，你不是说腌了好几桶吗！ 正好给弟妹烤着吃了吧，我也尝尝你的手艺，省得你天天跟我吹牛。” 说话的声音不大，在哄堂大笑中也并不起眼， 可在有心人耳中，小哪吒的话却像泼入红火炭的一盆水， 压制了大家浮动愉悦的心情，又在思想上腾起了翻滚灼热的雾气。 那一瞬间，一直在思考变种人差异的人们找到了答案——食物！ 似乎没有什么别的答案了。 孙泽跟露娜和马玉交换过眼神后，提了两点行动要求： 一、将之前搜集的板猪样本，连同胖子带回的潜行者头颅一同送入生物实验室，请小丽帮忙读取记忆，分析潜行者生活习性。 二、尽快搜集变异生物，若可以确定食用价值，则立马开始搜集囤积。 第453章 梦和梦 抢先一步 本以为重回旧地可以安稳的休息，可宁奕这一夜却睡的极不踏实， 短暂的梦境像是一部缩略版幻灯片， 不仅将他拉回了末世爆发当天，带着他重新体验了一遍惊心动魄的生死抉择， 更是为即将展开的行动做了个前瞻性预告， 梦里的京都满目疮痍，灌满大街小巷的变异生物形成了循环往复的尸潮， 他拼了命似的想要找到那个神厕，却发现自己只能被尸潮推着随波逐流，连最基本的定位都无法完成， 向北美的飞行路线特意绕过了夏威夷群岛， 可位于平流层的急速推进却根本没给他仔细观察的机会， 他在看见了北美的海岸山脉，看见了那道因为板块挤压而形成的大洋屏障，也在落地之后看见了被核弹冲击波夷为平地的城镇旧址。 新人类在哪儿呢？周遭全无动静，他想问问一起出动同伴，却惊奇发现那些跟着自己跳伞的人们全都变成了没有体温的塑胶模型。 头顶运输机没做停留再次升入了高空，在天际配合加油机完成燃料填充之后竟转头飞走了。 没有后续物资空投，没有伞降的战车，没有战友的支援，不见北朝和e国的特种部队，就连蔡克涛和胡蜂都不见了踪影。 这时通讯器进了条消息，宁奕一看之下竟发现信息的发送者是刚刚死于自己之手的王干事。 “初代你好，很不幸的通知你，你被抛弃了， 其实疫苗早已研制成功，我们也早就与新人类完成了对接， 在接收疫苗之后新人类将会保持现状， 可疫苗无法阻挡你的感染，你是人类最大的威胁， 我们无法确保彻底可以杀死你，所以只能将你扔在北美， 我们将彻底封锁白令海峡，不要尝试横渡大洋，否则你将在战略导弹的攻击下，永远沉入大海，沉入大海，大海，海……” 宁奕又看见了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他不明白自己的大力锤击已经砸断了对方的颈椎，为什么这阴阳怪气的家伙还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心底的恨意变成了彻底了断的果决，宁奕本能的进入了自己的最强状态，他伸出了嘴里的獠牙，想将这个算计了自己的敌人撕个粉碎。 让他意外的是王干事不仅没有跑，没有怕，反而亮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嘲讽：“野孩子罢了！你被迫长大的野孩子！” “去死！”宁奕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颌骨闭合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咬空了，正想再次寻找敌人的踪迹，耳边却突然传来了蔡克涛惊惧的叫声：“哎呦我草！” “嗯？”这叫声将宁奕从梦中唤醒，他循声望去发现跟自己同住一室的学长正靠着火墙冷汗涔涔的望着自己： “你干啥呢你！宁奕，你梦游啊，之前梦游过吗？你差点咬着我！” “呼……”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宁奕回到正常状态，长出了一口气：“没，没事，我做了个噩梦，是个梦。” “你睡不着觉吗？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蔡克涛凑过来摸了下宁奕的额头：“你发烧了？” “可能吧，我，我好像有点饿。”宁奕讷讷的回道。 蔡克涛连忙转动身子准备下地穿鞋：“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饿呢，你吃啥，我给你做点去。” “吃，吃什么……”宁奕本没觉得特别饿， 可蔡克涛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了小丽对板猪垂涎欲滴的模样，并且这种好奇很快变得特别强烈，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他慢慢转头看向蔡克涛，试探的问道：“能，能去城外吗？我想吃那种板凳一样的猪。” “啊？”蔡克涛咽了口唾沫，有点为难：“你，你要出，出去啊？好吧，你等着，我去让人打报告。” 蔡克涛说完便转身走出房间到隔壁房间找人了， 宁奕知道自己的请求大概率不会出现问题， 只是不明为什么会特别想吃那种“板猪”，小丽呲着牙从切口处扯下肉的模样总是在脑海里出现， 那种洋溢在心里的满足让宁奕对以往吃过任何事物都再提不起一丝兴趣。 ...................... 江城工事公路要塞， 之前摔死在坑底的变异生物数量超过了大家的预期。 胖子顺着绳子下到坑底竟直接站在了成堆的尸体上， 血液从尸堆下面向着坑底的另一层蔓延开去，铺满了大半坑底空间， 好在无人看管的空档期并不算长， 低温延缓了尸体腐败，应力砖块的紧密衔接又让植物无从下手， 除了最上层的尸体局部长出了一点芽尖，一切都还在尚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孙泽站在大坑边缘望着下面成堆的变异动物尸体有种说不上来感觉。 之前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极有可能会在之后的日子里成为他的主要营养来源， 这些东西长相确实是丑了点，但好在数量众多， 如果真的可以吃，并且能够给自己提供足够的营养和能量， 那他们就再也不用为粮食而发愁了， 他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如果说这是祸，恐怕不恰当，毕竟变异生物铺天盖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如果说这是福，凛冬的那些普通人该怎么办…… 小丽刚从实验室里出来，此时正和王昊在不远的地方站着， 她特别好奇坑里到底有什么，却又好像格外怕高， 每次小心翼翼的张望一眼就立马撤回来扑进王昊怀里，脸上还嘻嘻嘻的笑个不停。 “老公，老公公，那里面有，好多……唔~！” “噗~咳咳咳……”王昊赶紧捂住小丽嘴：“可不敢乱叫，老公和老公公是两回事，可不敢……” “呵呵呵~”孙泽摇着头笑了，起初他还担心王昊会沉沦于小丽的皮囊无法自拔， 可现在看来或许宁奕说的是对的，毕竟他们现在都很快乐， 这个世道活着就不容易，能快乐一天是一天。 就在他准备在脑海里论证一下这俩人繁衍后代的可能性时，工事局域网络通讯器里来了实验室的分析结果。 【一、潜行者记忆数据：他们平日里以丧尸尸体和变异生物为食，基本不会将普通人类的纳入猎食的范畴，原因不明。 二、变异生物残骸分析结果： 优点：变异生物体内有大量未知的营养物质， 已探明维生素、矿物质、蛋白质及纤维素含量极高，且易被吸收转化。 缺点：存在弱化变异病毒，可致普通人感染变异。】 “呵！变异病毒，还是弱化的，普通人……”孙泽拿着通讯器找到了露娜和马玉， 说话之前无法自制的打了个哈欠： “啊~~~~二位看看吧，实验结果出来了， 我倒是认为我们可以尝试吃一下这种东西， 弱化病毒对我们来说应该不是问题，胖子他们就是最好的例证，你们说呢？ 无论如何，最后还是应该听你们的，拿主意吧。” “嗯……我看看”露娜凑近盯着通讯器上的文字看了好几秒，之后皱着眉头靠近马玉，小声道：“姐姐，有几个单词我不认识，但我好像明白大概意思，你说吧。” “呵呵呵……”马玉跟孙泽相视一笑，应道：“孙博士，我同意你的提议，我感觉可以试试。” “嗯！”孙泽让过二人来到路边，以手扩音冲着坑定喊道：“搜集一切变异生物，我们，换吃的！” 等待周围的变种人群情高涨，漆黑的夜里爆出了接连不断的呼喊声。 “好！” “放绳子！放绳子！” “撬棍撬棍！热水也行！来点！冻茨实了，不能愣拽！” “帮把手！嘿！帮我把绳子系好！” “实在不行用塔吊吧，绳子不……” 周围跑里跑外的一片热火朝天，马玉等人躲避着来往人群走进了大门内侧。 “孙博士，你说，这食物真的会产生那么大的差别吗？”马玉小声问。 孙泽眼珠左右快速转动，像是正在回忆里寻找论据，几秒之后他忽然眼睛一亮，郑重道： “我感觉就是这个原因！宁奕在距离内城不远的湿地里吃了六角恐龙变种人，之后体型和身高都变了。” 马玉眉头微皱，小声问道：“真的吗？我是看见他体型出现了变化，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你能确定吗？” “能！”孙泽说着转回身开始私下踅摸：“诶？盛捷和许超跑哪儿去了，他们说陈宇亲眼看见的，应该错不了， 我想新的营养物质一定跟变异病毒有关系，如果抛开数据光从合理性来分析我倒是感觉有些道理， 超级人类确实应该吃超级的食物，否则都加92号汽油，我们凭什么跑的更快，更远， 诶？快帮我找找，这俩人跑哪儿去了。” 寻找的过程只有几秒，露娜绕过停在大门附近的一台巨型机械， 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正在忙着生火的盛捷和许超， 打火机的亮光在夜里十分明显， 刚刚腾起青烟的柴火堆胖好像还摆着胖子带回来的那几个大塑料桶。 “他们，好像偷吃胖子护卫带回来食物。” 第454章 再见宇航 盛捷本不打算将烧烤地点选大楼旁边的，可周围都在扩建， 到处都是机器和深沟，可供选择的地方并不多，只有大楼旁边这一块地方最为合适， 盛捷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为了洗脱馋嘴的嫌疑，他提前搬来了好几箱啤酒，为此还让守财奴的董刚奚落了好几局，好在魏红打了圆场，这才并没有闹出什么矛盾。 “嘚嘚嘚嘚~”盛捷发现了从大门处直奔自己而来的三个人， 火还没升起来就开始心虚的打着弹舌学起了西域烤肉的吆喝：“诶！瞧一瞧看一看嘞~上好de 烤肉，上好烤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孙哥，来一块不？” “你火都没升起来就问我要不要！你给我吃生的啊？” 孙泽撇着嘴摇摇头，刚要再做询问身边忽然刮过了一阵风。 “我，我，我想吃，真的，真想吃，就一小丢丢也行。” 小丽着急的样子冲散了现场尚未成型的尴尬，也让众人想起了远在凛冬的那个牵挂。 “如果真的有用，是不是也应该告诉宁奕一声？”马玉小声提醒。 不等孙泽回话，盛捷就大手一摆：“嗐！不用告诉他，这还用说嘛，他又不傻，我了解他。” 江城工事这边欢声笑语，忙的热火朝天， 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凛冬却是另一幅场景。 蔡克涛出去足足将近十分钟才回来， 不出宁奕所料，他的申请被批准被了， 只是想要出城还要答应一个特殊的要求——一名护卫。 “怎么说都不行，非得要给咱俩安排个护卫。”蔡克涛系好鞋带看了眼手表： “凌晨三点，一会咱就不回来了，还有啊，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一屋睡觉了，太特么吓人了。” 明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故意揶揄自己，宁奕还是尴尬挠了挠头，一边往身上绑手枪和刺刀，一边笑道： “蔡哥，你……没跟他们说你是幽灵吗？跟你出去应该不用带人吧。” “呵呵，能不说嘛~都说了，可就是不行。”蔡克涛耸耸肩： “人家说就算我是初代也不行，必须要跟个人才行，这还是请示领导之后的结果呢，我也不知道他们领导怎么想的。” “跟个人？”跟着蔡克涛走出次卧，宁奕临出门时想趴在窗户上看一下主卧里晓雪等人的情况， 可却被蔡克涛一把拽了回来：“啧！里面还有你妹和徐彤呢，别瞎看。” “哦，哦哦……我给忘了，忘了，呵呵。” 二人出门时对面酒吧已然散场，三层小楼里一片漆黑，可门口却有个人在独自抽烟。 漆黑挡不住宁奕的视线，那个人也穿着凛冬统一的常服，脚下却趿拉着一双旧棉鞋， 披着羊皮袄的身形消瘦佝偻，长吁短叹接连不断，说不出的孤独寂寥。 “老头想你了吧。”蔡克涛示意宁奕遮住面部特征：“一会你就躲在我后面，咱俩快速通过，车就在生活区门口。” “嗯。”宁奕用弹力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 二人出门时老头还在抽烟，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路上蔡克涛说了下刚才在隔壁申请出城的见闻， 宁奕所在的隔壁就是整个地下生活区的通讯枢纽，整个地下村庄都有无线局域网络覆盖，可以用手机满足最基本的联络需要， 可若是想与外界联系就只能去隔壁才行。 “我听人说刘佳刚刚去楼顶停机坪接了个人，我感觉应该是把老高接走了， 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就会安排你们见面。”蔡克涛刚说完话就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很乏，没之前那么有精神了，很累。” “一样，感觉肚子里油水，嘿嘿。”二人说着走过了进村广场，大门应声而开， 让宁奕惊奇的是，门外走廊里那些卫兵又回来了，医生和王干事死去的地方打扫的很干净，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应该是信息中心跟卫兵打过了招呼，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通过了两道关卡。 可直到二人再次来到空旷的一楼宁奕都没看见凛冬派来的护卫影子。 “啧~！哪儿呢？”蔡克涛转了一圈：“都说好了说是在中转站一楼见啊，人呢……” 话音未落宁奕就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阴影里的进出大门道：“大门口那有个人，应该是吧？他怎么好像背了口锅呢！” 蔡克涛在宁奕指引下找到了这个人， 身高还算正常，就是身上的装备有点乱， 他手上好像捧着三支突击步枪，身后背着个巨大的背包， 最可笑的是他背包上面好像还真的扣着一口黑锅。 “你，你好啊……兄弟。”宁奕小声问。 身上好像挂满了锅碗瓢盆，宁奕话音刚落远处那人就小跑着迎了上来：“叮了咣啷，叮了咣啷，叮了咣啷……我给你炖个蛤蟆！” “宇航！？”宁奕气极反笑：“你是不是早都准备好了，怎么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啊，是啊。” 宁奕跟蔡克涛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冷声道：“不带你去，太危险。” “危险？”宇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跟着你俩出去，会有危险？我……” “不行。”宁奕十分坚决：“战区指挥官，大半夜跟我出去掏蛤蟆？不行！” 蔡克涛选择保持沉默，因为他感觉宁奕足够坚决，并且足以否决这个提议。 却不想宁奕只在两招之后就被人挑落马下。 “我给你补给，要什么直说。” 宁奕都没正眼瞧他：“不要嗷，不行。” “我给你超级ai模块，可以祝你事半功倍，尽早完工。” “嗯？”宁奕摸了摸鼻尖，弱弱的答道：“哦，那，那行吧。” 第455章 超级ai和提前到来的暖流 “超级ai”，宁奕虽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但他知道一点，在凛冬凡是跟“超级”沾边的东西都不一般。 果不其然，在他问出自己疑问之后宇航好好给他上了一课。 ai其实是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缩写， 翻译过来之后就是“人工智能”，是模拟人类智慧的智能计算机， 他说实现人工智能的方式一共有两种， 第一种叫做“工程学方法”，就是人为设置好既定程序和规则，系统呈现出“智能”化的特征， 如果规则或个体相对复杂，那么研发人员就要面临相对繁复的基础设定工作。 “凛冬的超级ai运用的是第二种——模拟法，基础算法比第一种要难得多， 但开始以后就会好很多，因为它会‘自主学习’，在错误中不断成长，不断进步， 我们有足够多的网络用户并且非常活跃，样本足够多，问题足够多，它成长的非常快。 这种搜集样本的超级计算机并不少，大多被隐藏在繁华区域的写字楼里，它们有全频率全域通讯天线和解码装置， 可以自主搜集和学习遇到的所有问题，世界性断网之后三天我们陆续把这些东西找了回来，这里面有一个特例。” 在宇航讲解中，三人先后步出中转站大门，朝着几十米外那辆军用越野车走去。 “你是不是……不太明白这东西能用到什么地方？”宇航看了眼一脸懵逼的宁奕，之后又侧头望了眼另一侧的蔡克涛：“你也不明白？” “啊。”蔡克涛尴尬一笑：“不，不太明白，我对这方面不太感兴趣，之前只是接触过生成图片和生成文字的程序。” 宇航无奈摇头：“文字和图像只是最基本的方面，ai的强大在于解决复杂问题，逻辑、推理、模拟等方面的能力才是助力生产的关键指标。” 见宁奕依旧皱着眉头，宇航又叹了口气： “举个例子，下棋，跟高手对弈是很难的，因为下棋高手的计算能力往往要比普通人强上很多， 通常可以根据当前情况计算出对手的行动目的，提前准备好应对措施， ai的优势在于学习能力和学习速度， 它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学完某些人一辈子都学不来的经验， 并且反复实验，甚至是自己跟自己下棋，以检测自己经验上的漏洞。 人类能在与ai对弈中获胜大概率是因为抓到了ai经验的盲区， 可只要有足够长的时间，足够多的案例，ai在这方面就一定会超过人类，并且人类毫无胜算，因为在计算速度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宇航带着二人进了后车厢： “这种算力可以提前帮助人们躲避陷阱和灾难， 甚至在逻辑和某些复杂问题上给出相对完美的方案， 比如……破风甲的外形设计方案， 最高强度，最快成型，最易加工，最大功效比，等等等等，所有数据都不是凭空得来的， 只有两点比不上人脑，一是缺乏情感，二是创新乏力……” 宇航话没说完这辆车就自行启动，并开始向着外城方向驶去。 从三人上车到车辆开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人跟司机沟通过， 一开始宁奕还担心司机偷听了彼此的对话，或者发现自己的样貌，导致泄密。 可在倾听了驾驶室动静之后，他竟没有听到人类的呼吸！ 似是看出了宁奕的惊讶，宇航笑着朝驾驶室扬了下手： “惊讶吧？ai驾驶，包括凛冬的设计在内，ai几乎参与到了这里的所有方面，可它还是取代不了人的作用， 不过对江城前言哨所站应该作用很大， 这也是凛冬的最高机密，千万不要泄露给工事以外的人。” 宇航说到这，好像忽然想起来个有趣的事，他身子向前，兴趣盎然的说道： “说个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消息，这套ai曾经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就算出了核弹的制造方法。” “啊？我草！”蔡克涛和宁奕同时一怔：“这，这么猛！不是不会创新吗？” “切~慌什么！”宇航摇摇头：“这不算创新，核弹的结果可预测，它只是寻找出了计算和制造方法， 要说厉害的，我感觉还是末世爆发当天，有一套机器所在的地方因为意外事故断了电， 它本来可以在备用电源耗尽之前保存程序并关机的， 可关机之前一楼出现了火灾， 并且消防系统失压，导致喷淋失效， 按照当时的蔓延速度，大火在我们赶到之前一定会冲上它所在的楼层， 火灾极有可能会引燃外墙保温板，当时的防火设备也不一定能让它百分百的安全。” 宇航故意卖了个关子：“诶？知道最后怎么解决的吗？” “怎么解决的？”宁奕被宇航神秘的样子气笑了：“别卖关子，快点。” 让宁奕和蔡克涛都没想到的是，这台超级计算机为了自救居然做出了果断的取舍， 并且自救方法完全不在预案之内，不能说是创新，却可能是来自于自主学习的经验积累。 为了确保安全，它放弃了立刻关机，在尝试启动发电机无果，并且精确计算了剩余电量之后， 它居然拼尽全力攻破了附近一辆新能源汽车的遥控程序， 它操控这辆汽车进行了124米接近直线的全力加速，汽车在撞碎一楼钢化玻璃幕墙之后， 又撞塌了那栋楼的风水观景缸，一百多吨水直接铺满了整个一楼地面， 而因为没有足够电量，它舍弃了自认为影响最小的声音区，从而保住了其他所有剩余的部分。” 宇航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宁奕，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那种惊讶， 宁奕或许会惊讶于其算力强大，也佩服这种壮士断腕的果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危急时刻懂得取舍，拎得清关系的， 可对于只会理性思考的电脑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东西对江城绝对有用， 他只是好奇到底能给江城带来多大的改变。 宁奕掏出通讯器，故意装出一副懵逼叨叨的样子，问道：“我，问问家里到底有没有用，行吗？” “啧~！”宇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问吧问吧，快点问，一会到地方了。” 蔡克涛凑过来看了宁奕的通讯的内容。 “在做什么？超级ai模块有用吗？有运回去的必要吗？” 这条消息发出去不到五分钟就得到了回信。 “大家在吃肉，你说的东西有点用，但不太多，不过现在正好能用上，什么时候能拿到。” 宁奕抬头问宇航：“东西什么时候能送过去。” 宇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道：“明天，明天，快到地方了，咱们得抓紧时间，一会天亮了。” 话音刚落汽车就停了。 宇航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冲出了车厢， 蔡克排在第二位， 宁奕走在最后，可他却在下车之前发现了异样， 先下车的宇航和蔡克涛没有直奔河沿，而是站在原地张开了手掌。 那样子像是在接雨水，动作出奇的一致。 “你们怎……”刚把头探出车门，宁奕就感受到了导致二人异样的原因——空气。 第456章 末世的猜测和宇航要求 跟刚出中转站时不一样了，此时空气给人的感觉很复杂， 不知道是河边局部地形造成的差异，还是因为特殊气候已经将触手探进了北方边境， 宁奕在这个本该寒冷的时节竟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空气要比刚才潮湿的多，温度也有些暧昧， 那种感觉就像在装满冰水的澡盆一端倒了壶滚烫的开水， 因为温度尚不平均，手在其中搅动时总能感受到冷暖水流的交替抚摸。 此时此刻，入冬之后的一贯西北风停了，略带腥味的潮湿空气在周围来回往复，就像冷暖空气正在角力。 宁奕感受的没错，因为他前脚刚落地不到三秒钟，一小滴雨水就落到了头顶。 “下雨了，明天过年，冰雪还没完全融化，却……下雨了。” 蔡克涛回头看了眼面色严峻的宁奕，前走几步来到宇航身边： “将军，按照之前的气象消息来看，暖流应该还有几天才能到的，现在已经下雨了，难道是……提前了吗？” 宇航当然也想到了这点，可他并没有着急回答蔡克涛的问题，而是先从衣兜里掏出了通讯器， 在查看过附近云图之后沉默了两秒，之后笑着一摆手：“不管了，问题不大，决战提前了呗。” “提前？”宁奕没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什么提前？暖流提前凛冬会不知道吗？” 宇航耸了耸肩：“不是大型暖锋过境，现在的暖空气也不是从南方来的， 是从海洋来的暖湿气流， 现在我们头顶的空气还是冷锋， 只有近地面才有冷暖汇合的感觉，属于特殊气象吧，对了……” 欲言又止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宇航挑了下眼眉： “告诉你们个事，刚才有人汇报说，北冰洋里最大的冰架，崩了，据说那个冰架已经有3000多年了， 人类观测到的首次断裂是在20多年前，刚刚这次崩裂还不到24小时，我不知道以后会有变成什么样， 但现在能肯定的一点是……” 宁奕跟蔡克涛互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气候变暖了。” “对。”宇航从背后摘下大锅，回身对着越野车一摆手：“回去。” “滴！”越野车走了，宇航拎着锅向着河沿走去， 好像刚才的事完全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来啊，快来，上次你把六角恐龙变种人咬死之后他们来了好多人，咔咔一顿采样检查， 地皮扣回去好几块，可你猜怎么着，屁都没化验出来！” 宁奕跟蔡克涛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宇航喊道：“为什么呀，应该有口水残留的吧！” “有啊！”宇航在河边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把身上东西一股脑的都扔到了地上：“你应该知道的啊，那个给你量体的主管没说吗？ 他们不知道你有没有被感染，但可以肯定的是你把六角恐龙变种人感染了，当时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哎呀~要是没死，估计也得挺猛。” “呵呵。”宁奕笑着走到近前，弯腰从地上捡起锅放好， 又从包后抽出工兵镐，准备挖坑埋锅：“不瞒你说，我当初真怕自己把河水污染了，到时候这河里的鱼虾全都，呵呵呵……” 本以为会有人随声附和，可宇航没动静，蔡克涛也没搭话。 宁奕好奇地抬头望去，发现此时这二人表情各异， 蔡克涛连连摇头，好像不肯想象那种美景， 宇航却笑的很是玩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呀？ 诶！手别停，继续挖， 我跟你说，这里面牵扯着一个关于末世成因和当前现象的终极猜想， 还不知道对不对，因为无法论证，一切都是根据现有情况的假设和推理。” 说到这他抬起手指着宁奕的鼻子，缓缓道：“甚至是关于你的，你想知道吗？” “啧！哎呀~我走了嗷~！”宁奕把镐往地上一扔，起身问蔡克涛：“你说他是不是有病，跟谁学的呢，总是说话说一半。” “呃……”蔡克涛咽了口唾沫，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表情拘谨的很：“你别瞎说话，那是指挥官。” “哦哦~对！”宁奕冲蔡克涛做个鬼脸，紧接着恍然大悟：“你现在是部队的，算了让他卖去吧，反正也没人买……” “诶！别走啊！”宇航冲过来抓住宁奕的胳膊： “说说说，这就说。铀是制作核武器不可或缺的原材料，也是自然界中最重的元素。 可末世爆发之后，核弹里的铀部件全都消失了， 从那之后自然界就出现了逆向发展趋势， 土壤，植被，动物，人类…… 所以有人推测，这些东西变成了重启地球进化的燃料和动力。” “呵~谁想的啊，真二。”挖完了坑，宁奕起身之后又开始四下踅摸猎物踪迹：“我今天就想吃个走兽，水里的猎物交给你们吧。” 宁奕不相信宇航的胡诌八扯，不但没接茬，还直接绕过他准备去不远处的林子看看，在他的概念中，地球不是电脑程序，根本不会有重启一说。 可宇航却急着自证清白：“还有一个呢，还有一种说法。” “什么？”宁奕说话的时候已经解开衣襟， 之后抽出三棱刺，并将两把手枪连同绑带全都扔到了宇航的背包里。 “这种观点就有点荒谬，他们说人类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和极限，不会再有更强的突破了。所以造物主……” “嗐！更离谱，还造物主……”宁奕把改良三棱递到宇航手中，蹲下身开始系鞋带。 在刀剑上试了下锋利度，宇航撇嘴道： “那你说发生在咱们身上的事怎么解释呢？ 没有人的骨头可以像弹簧一样伸缩，我们也不应该出现变身一样的两种状态，这根本就不符合基本物理和生物常识。” “我把秦医生带来了，你怎么一句都不问。”宁奕接回自己刀指了下几百米外树林：“那里边就有，你俩抓几条鱼，抠点蛤蟆也行。” 宁奕前脚刚迈步，宇航突然紧追两步，试探着小声问道：“我……能把秦医生留在凛冬吗？” “那……我能把晓雪他们都接走吗？” 第457章 对你也一样 宁奕不知道宇航问出这话时心里在想什么， 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明显不太合理， 他跟蔡克涛不一样，就算共同经历过很多考验， 但在实质上他还是属于另一个阵营， 即使变成了跟宁奕一样的怪物他依然属于凛冬，自始至终，从里到外，都是。 刚刚成立不久的人类抵抗军根本对抗不了深埋在宇航心底的信仰， 两人之所以会走到一起除了那过命的交情，更多是因为同一个目标——拯救人类， 那点交情在这种大义面前微不足道，生死之交也不例外，这点，宁奕始终都知道。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秦医生是维系凛冬和江城关系的重要一环，她的性质和地位不应该改变， 就像晓雪她们一样，都是让彼此放心的人质， 互相抓住痛点和要害才能不担心对方的反戈一击，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宇航加快了脚步，他在宁奕身边跟的很近，却始终都没再次发问。 二人走出去将近30米，宇航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开始说一些宁奕离开之后的见闻和发现， 话语中带着紧迫和焦急，像是要借着这些消息冲散刚刚的尴尬，又像是要让宁奕放心，亦或是，作为刚才那个要求的交换筹码。 “河水没有被污染，土地也是，大自然展现出了超强的修复力， 任何滴落土壤的污染物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失去传染性， 晓雪她们现在的状态很稳定，胎儿也好，预产期估计还要14个月……” 蔡克涛始终与二人保持着距离，听着宇航六神无主的诉说又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尴尬局面。 “你不信任我？”宇航突然问。 宁奕站住脚步，叹了口气:“信。你，自己问秦医生吧，如果她同意，我……” “砰！”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了沉闷的响声，声音和传来的方向都很熟悉，可宁奕却被破损的桥头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那是什么！？”宁奕问话的时候视线始终望着远方。 “承影。算是承影的基本形态吧，研究一直没停，已经可以低空滑跃了，这台是特地为你准备的，要看看吗？” “给我的？”宁奕回过头指着自己万分不解的问道：“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呵呵。”宇航表情落寞的点点头：“不，不是还没说到嘛，走吧，本来想先吃饭的，没想到这么快。” 他想转身去到桥上，可雨，就在这时泼了下来。 三人抬头望天，无数条银白色的丝线穿透了如墨的天空，砸在所有它们应该落在的角落，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毛毛细如雨到倾盆大雨前后不过半分钟，这场雨来的快，走的也快，不到两分钟又骤然停歇了， 雨过后的空气中出现了桑拿般的闷热，耳边有了断断续续的鸣叫， 宁奕抬头看向南方的天际， 朦胧的晨昏中，稀稀落落的黑点正从南方赶来，逐渐铺开，散落的满天都是。 “机甲早晚都能看见，不急于这一会。”宁奕拉过宇航继续向着树林走去，心里却在想着江城工事的安危， 他明白变异生物这次不会浅尝辄止， 守护北方的寒冬退散，这些东西再也不会匆匆离去， 北方终将被铺天盖地的植物所覆盖，可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沉默持续了不到三秒，就在宁奕准备当着宇航的面询问江城情况时，宇航兜里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警报，是陈宇。 “唉～”宇航无奈的轻声叹气，他感觉这顿饭好像是吃不上了。 就在刚刚，那个不可能让步问题将两人架在了空中， 宁奕避而不谈，他也不好意思再提， 现在通讯器里又传来了紧急呼叫，指不定还有什么糟糕的事在等着他们。 果不其然，呼叫刚一接通陈宇就在那边急促的汇报道： “变异甲虫已经到了，数量不是太多，大概平方公里只有不到2000只， 苹果大小，攻击性极强，它们现在正攻击蔡江龙所在的堡垒， 生物阀门快要挡不住了！我正组织无人机进行支援，指挥官，他在吗？在你旁边吗？” “什么生物，不是提前做好准备了吗！”宁奕看了眼呆愣中的宇航， 他还记得当初蔡江龙领着自己去新卫生间撒尿时的介绍， 连粪便排出口都有粉碎装置，怎么会挡不住呢…… “真的假的！确定吗？”宁奕凑近通讯器想问问消息的可靠性， 可话还没出口，陈宇就放出了一段来自于蔡江龙的自救视频。 蔡江龙所在的那座堡垒里面已经乱套了，走廊里到处都能听见呼喊和脚步， 镜头里不停地有人来回跑动，他们大多拿着粗木棍、墩布，以及衣物被褥。 很快，镜头里出现了蔡江龙缠着胶布绷带的脑袋，之后又马上对准了人来人往的走廊： “那些东西就要进来了，厕所的破碎装置已经快要撑不住了，通风管道也被虫子堵死了，它们吃肉，有拳头那么大，黑色的……” 随着镜头移动，画面里出现了建在礼堂边上的卫生间和灶台。 宁奕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因为他感觉那里就应该是导致慌乱的源头。 此时，卫生间的大门敞着，所有人都在把自己手里的木棍和衣物往里面递， 轮动木棍的影子被里面的灯光甩出了门外，它落在人群中却连一个完整的人影都看不出来。 宁奕在灶台旁看见了佝偻的村支书，也看见了正企图用衣服和木头堵住灶坑的村长。 很多人都挂了彩，并且他们无一例外的全都面无血色， 绝望在迅速蔓延，蔡江龙的手却越来越稳了。 “看见了吗？”他转过镜头对准了自己那张惨白的脸：“我们完了，前几天也有，就是没这么多。 我爷爷说五分钟以后还堵不住，就全员上车，往凛冬去，我爸已经带人去热车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抽了下鼻子，蔡江龙从兜里掏出了一颗用金丝穿着的兽牙吊坠： “宇哥，奕哥真的死了吗？他不是初代超级人类吗？怎么会死呢，我总感觉他没死，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蔡江龙眼神转向手中吊坠，翕动鼻翼哽咽着继续道：“他说过，只要我拿出这个他就能来救我……呵呵，我们这还有不到十名幸存者，如果来得及，唉~” 视频终止于这声叹息，屏幕上重新出现了陈宇焦急的样子：“你在啊！这，这可怎么办！” “别急别急，我这就去，马上去。”伸手在宇航肩膀，宁奕转身就要往桥上跑：“这顿饭吃不了了，对不起。” 宇航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你别去，会暴露的，我派人去救他，相信我。” “你松手。”宁奕一把打掉了宇航抓着自己手，语调坚决的说道： “我说过的话，就不会食言，只要他拿出那颗吊坠，我绝对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对你，也一样！” 第458章 最强操控者 宁奕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这一趟他无论如何都要去，即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在所不惜。 宇航知道自己无法改变现状也就没再多言， 只是登上桥面之后微不可察的摸了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颗吊坠。 “最快到村子里的方法是什么。”宁奕望了眼内城方向闪烁不定急速驶来的几盏车灯， 又回过头去向着外城方向看了眼：“怎么过去最快！宇航！” “飞去最快！去试试承影，去吧，有配套运载飞行器，我现在通知相关人员，具体使用方法我们边用边学。” “好！”宁奕让过近在咫尺的军用越野车，迈开步子朝着内城方向冲了过去。 蔡克涛紧跟宁奕身后，可二人在速度上却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宁奕最初的加速距离很短，不到二十米就进入了全力冲刺阶段， 每一次踩踏都会将坚硬的积雪踩出一个深坑， 身影在黎明前的旷野中急速远去，如果你忽略那个摆动双臂的身影，在朦胧的晨曦之中将只能看见一撮撮被扬起于身后的碎雪。 宇航早就猜到宁奕会比蔡克涛强，只是没想到在凛冬以速度见称的幽灵转瞬间就会被拉开一大截， 并且随着距离的增加这种差距还在不断地加大。 宇航望着二人急速远去的背影有些愣神，他见过全盛时期的宁奕，也见识过冲阵厮杀的蔡克涛， 他本以为初代之强在于均衡的全面增益，却没想到是对二代超级人类的全面碾压。 “那，那是谁啊，幽灵没追上他。”宇航身旁一个特勤吞咽着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 “零。”宇航从车顶下来，抬手打飞一个冲向自己面门的虫子，警告道：“这是初代的弟弟，是凛冬的绝密，泄露者军法处置，回城。” “是！” “出发！” 宇航拉开厚重的车门进入了后排座位， 刚刚问话的特勤上车后特意看了下宇航身上的装备，转动方向盘的同时小心问道：“指挥官，你装备呢，抓鱼的那些。” “唉~扔了。”宇航答话时苦苦一笑：“以后可能用不着了，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机会了，不要了，回城，去中转站， 通知凛冬各部及成区间地下城，立刻派专人把守通风及排水管道，谨防变异生物渗入。” “是！” 凛冬这边下达了应对变异生物正式入侵的第一道命令，奔跑中的宁奕也抽空联系了江城方向。 让他安心的是江城并无大碍，除了董刚在保护闫明时被虫子咬掉了一小块肉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安然无恙。 这跟江城工事的设计存在着分不开的关系， 江城工事的建筑理念具有明显的后发优势，因为没有过多审核和论证的约束， 吴乾可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超前的想法付诸实践， 尤其是电厂启动之后，充足的能源给了他们更大的自由发挥空间。 江城工事的防侵入装置之所以能扛得住变异生物入侵，恰恰就得益于这点， 作为建设工作的总指挥，吴乾毫无保留的听取了那名女性生化专家的建议， 包括原本的工事在内，所有封闭空间的外接管道都加装了超强破碎系统。 与凛冬的那种固定式的螺旋刀片存在很大不同， 为了获得更强的破碎效果，江城加厚加重的破碎片没有刀刃， 并且破碎片与中轴采用活动连接，在高速旋转时会形成长鞭抽打效应， 单靠砸击便可完成所有破碎程序，不仅威力巨大，且不易卡壳， 不要说碳基的虫子，就算是青石块扔进去也能分分钟打成碎渣。 “注意安全。”宁奕回了四个字，将通讯器揣起，刚准备仔细看一下眼前情况，蔡克涛就到了。 “哎呦我草，你跑的太特么快了，累死我了，真累啊。”蔡克涛扶着膝盖在宁奕面前喘粗气。 头顶一架架无人机急速飞出内城飞向远方， 宁奕没心情解释很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身前那架被黑布遮挡的动力机甲之上。 太大了，光从围帐来看就比之前那台半成品承影至少大了四五倍， 晨曦从东方探头，在框架西面的黑布上映出了这套机甲的大致轮廓。 宁奕能看得出来，眼前这架更为先进的机甲还是人型外观， 不过要比之前那个狂野了很多，因为他在影子的身上找到了好多狰狞的凸起。 “飞行器，还是……”宁奕正准备去找脚手架上的工作人员，忽听头顶有人喊道：“通报姓名！谁让你们来的。” “零，我叫零。”宁奕退后两步指着自己道：“是张，呃……是指挥官让我来的，我要试驾这台机甲。” “呦，还真是，可为什么会让你来试呢，真特娘的浪费，等着……” 虽然只漏出了半张脸，宁奕还是从对方的表情上看到了不满和失望。 蔡克涛来到宁奕面前仰头看向说话那人，可对方却早已离开了位置： “应该是把你当成普通人了。要是给你用还浪费，我真想不出来还能有谁配得上了， 诶？对了，江城那边怎么说。” 宁奕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困的呢，累！我……该不会出现退行性恶化吧？” “不知道。”蔡克涛说的很轻松，可紧接着他又面色严峻的凑到了宁奕身边：“你真累？没骗我……” 宁奕摇头：“没，没骗你，我是真的……” “呼啦！！！” 向南的这幅黑布被人解开了绑绳，轻薄的复合材料布匹竟展现出了十足的重量质感。 落地之时甚至把地面砸了一颤。 “卧……有点像高达啊！”宁奕从侧面第一次看清了这台给自己量身打造的动力机甲， 它已经完全没了上一台的模样， 全身护甲的隐身设计棱角分明，四肢沉重粗壮， 小腿、后腰还有肩头好像都有向下的喷射孔， 可他没看见什么冷热武器的影子。 “砰！”脚手架顶上扔了一个大塑料袋下来：“穿上！五分钟之内不准吸烟，穿完之后快速上来，不是着急吗！” “诶！好！”宁奕立马脱下羽绒服，塞进了蔡克涛手里：“拿着，我去救蔡江龙。” “那我呢！？”蔡克涛问。 “在这等着吧！”宁奕前跑两步回身指着蔡克涛手里的东西叮嘱道：“帮我看着东西，通讯器在里面呢，最好别让外人看见我的枪，走啦！” “呃……” 在蔡克涛纠结的注视中宁奕换好衣服，遮好围巾并快速冲上了五层脚手架。 “噔噔蹬蹬……” “呦，跑的倒挺快。”说话的是刚刚给他扔下衣服的男人，他身后还站着好几十个工作者， 手中工具各异，只是神态出奇的相似，他们此时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宁奕，就像看个猴~ “我能出发了吗？我很着急。” “诺~”胖子指了指旁边跳板尽头，那个位于承影胸腔正中充满了透明液体的空间：“进去吧。” 宁奕皱着眉头看了眼，又马上退了回来：“这里面是什么，进去不淹死了嘛！” “不会，别抗拒，让液体灌满肺部就好了， 这是最新研制的传导液，对人体无害， 它能让机甲直接连通人体电波，可以提高行动前瞻性和预判性，以弥补普通人在反应和操控性上的不足。” “哦。”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虽然有陈宇的无人机支援，宁奕还是放心不下， 既然对方说没有问题，他便不准备再犹豫。 可他刚迈步走上跳板身后突然又传来了那人的提醒：“兄弟，听说你是初代的弟弟，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噗通！” “吨吨吨吨吨，咕噜噜~~~~~~” 【电子机械声】宁奕抬头吐出一个气泡，透过头顶波纹他看见了那些好奇的眼睛，也看见了正在慢慢合拢关闭的头部。 【机械锁闭声】 豁然亮堂起来的空间中，宁奕耳边响起了一个年轻又桀骜的声音。 【操控手你好，我是承影全动力机甲，我已接通全部电源， 请尽快完成身体固定，进入操纵位置，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很荣幸与你并肩作战，我的最强操控者。】 “我要去城外的那个村子，就是无人机正在支援的那个，立刻马上。” 【收到！呼叫飞行载具……】 第459章 “呼叫飞行载具？！”略显粘稠的传导液再一次充当了空气的角色，在宁奕张嘴说话时从口鼻一齐涌出， 周围没有出现声音，可承影却直接领会了宁奕的意思。 【操控者你好，你的生物电波会在传导液的介导下直接进入指令接收器， 想要与我沟通不必开口说话，只需在脑海里想象指令即可。】 “传导液，生物电波……” 好像是这么回事，他意识到自己早就浸泡在这种略显粘稠的传导液之中了， 而刚刚承影那桀骜的回话清晰无比，也并非响彻耳畔，而像是直接传进了脑海。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什么都看不见。”宁奕放松四肢，缓缓抬起了头吐出了一串泡泡。 这时，承影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将打开视窗界面，您会在距离地面17.6米的高度，近距离获得一条宽度为1米的环绕视野， 现在请将手脚放入预定位置，并尝试着感应机甲，走出我们共同的第一步， 飞行载具将很快飞出机库，我们得抓紧了。】 “好！”宁奕垂放手脚，在感受到略微的束缚之后，缓缓地抬起了。 “哐！”脚步沉重有力，承影的环境反馈异常灵敏，宁奕甚至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 “哐！”又一步，面前黑色罩布被顶着离开了框架。 宁奕第一次居高临下的体会了一次机甲的魅力， 全动力，重型战斗机甲，承影，好像比破风还要轻盈！ 宁奕在左侧脚边看见了正抱着衣服狂奔的蔡克涛，也在内城门口看见了车队之中的宇航。 【有一通呼叫，是否接听。】 “你能教会我吗？” 【可以！完全没有问题。】 “那就……拒绝接听！” 宁奕缓缓转身面向南方，并按照承影的提示附身做好了冲刺准备。 承影说它有六台脉冲火箭推进器，虽无法持续飞行，但可以在跳跃动作的配合下实现短距离滑翔飞行。 短距离滑翔飞行？大马猴？不不，跳马猴？ 【飞行载具出现时，我会提醒你进行全力冲刺，在速度达到每小时60公里以上时听我提示跳跃，即可完成与飞行载具的对接！目前我们距离村庄的距离为244公里，预计飞行时间35分钟。 对接倒计时开始，65、64、63……】 每一次倒数都在敲动宁奕的心弦，他把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灌注到了起跑姿态之上，生怕一会的对接会因为自己紧张而出现什么意外，耽误了救援时间。 “千万不能摔跟头，千万不要，千万别摔……” 宁奕在这边全神贯注的准备着起跑， 几百米的入城车队却在宇航的指示下暂缓了入城动作， 宇航同样紧张，这套机甲是沿着孙泽的设计完善建造的， 它代表着凛冬的最前沿科技， 不仅仅是第一次投入实战运用的传导液需要验证， 承影身上的所有零部件都区别于破风，同样需要验证， 在吊装城外之前这具承影已经经历了多轮极限实验， 包括低温、撞击、爆破、火烧等近乎变态的摧残， 承影不但在这些测验中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更是展现的出了极大的可拓展潜力， 所有精英操控者都来自内城精锐部队，可他们在测试后无一例外的都对承影给出了相同的评价——爽！ 没有人说承影限制了他们发挥，更没人说承影在某一方面表现迟缓。 包括建造者在内的所有人都感觉这具机甲将会是核武器之后的最强战力。 可宇航却不这样认为，潜力代表着未到极限，并且跟破风和隼一样，这种极限源自于操控者的平庸， 他本想让蔡克涛和陈宇这种二代超级人类来进行一轮极限测试， 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保密，他要求将这次极限测试的机会留给宁奕， 而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全都来自于上次在凛冬的相遇 宁奕在上次短暂的相处中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可怕印象， 不知是不是因为吞噬六角恐龙变种人和击杀邢广发的场面太过震撼， 宇航总感觉宁奕那善良单纯的外表下隐藏着初代超级人类的另一副狰狞面孔， 刚毅，坚强，果决，机智，这些特质他都能接受，并且极为满意， 他怕的是那些充满敌意且嗜血的标签，敏感、狂暴、偏执、狡猾，甚至是血腥， 所以他不敢找蔡克涛来测试这具机甲，更不敢让李晓雪提前知道这个超级项目的存在， 否则无论是参与其中的蔡克涛， 还是后续得知消息李晓雪和宁奕，都极有可能将这个项目视为敌对的举动。 毕竟上是六角恐龙变种人逼着破风架横空出世的， 谁能保证初代和他们超级同类们不会怀疑这个项目是针对宁奕而布局的呢。 所以，在宁奕抵达凛冬之前他始终都有点提心吊胆， 现在好了，初代率先知道这个消息，并且已经进入其中，他不必再担心会被误解， 可新的担忧又出现了，他现在怕这具机甲承受不住初代超强的反应和爆发， 从此时宁奕那个蹲踞式的短跑起跑姿势他就能看的出来， 宁奕一定不会在即将到来的启动中有所保留， 冲刺和跳跃必定全力以赴，如果跟飞行载具对接成功，那将意味着一个巅峰战力的出现。 零，这个被他强行包装成初代弟弟的存在将代表着凛冬城内的人类成为这颗星球上无敌的存在。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现场所有人的手里都捏了把汗， 然而，关注着这一切不止于此， 准备伴飞护航的无人机编队已经在内城升起多时，镜头后面的人们同样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陈宇的无人机指挥大厅里鸦雀无声，起跑倒计时就在前方， 一千多名飞手全都将视线投降了大厅正前的荧幕，到处都能听得见吞咽口水和紧迫的呼吸， 画面中那个巨型机械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人都在静待着即将到来的爆发。 负责伴飞的a组成员不停的在腿上擦着手心里的汗水。 【10、9、8、……3、2、1，飞行载具已出城，请，全力向前冲刺！】 “砰！” “卧槽！” 第460章 卖关子 “砰！” 起跑口令下达的一瞬间， 承影猛的弓起身子，在右脚的强力蹬踏之下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 早已经被应力建材铺平的地面上迸出了一道长长的火花！ “砰！！！砰！！砰！砰砰砰……” 承影捣动脚步的频率越来越快。 巨大的机械身影瞬间奔就出了好几百米。 “卧……天啊！”蔡克涛目瞪口呆。 宇航使劲睁了下眼睛，跺脚之后不由的爆出了一句粗口：“诶~~~呀！卧槽！” 开车的特勤咽了口唾沫，转向宇航轻声道：“是……这太快了吧？他好像比，比载具快！” 车队里还算安静，宁奕身影消失在远方时，天上那个飞行载具还在后面加速的追着， 宇航让车队进入了内城大门，身后的脚步声早已经听不见了，雨过天晴的黎明静谧而祥和， 他想知道初代操控的全新机甲到底能不能顺利到达，也想去看看宁奕到底会怎么处理村庄危机，心里的期盼和好奇实在是太多了， 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为这种事情分神费力，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他操心， 每一次战区出现异动或者在科技方面有所突破， 他都会首当其冲的成为集中咨询的对象，这次一定也少不了这种环节。 好在他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并提前架设了一个永远都不会承认的谎言 ——零，初代的双胞胎弟弟，来自江城的二代超级人类，现存最强的二代超级人类。 什么？你说初代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 我说有！谁敢反驳？再说，如果没有兄弟姐妹，外面那个跟初代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什么？你说初代没死？外面那个就是？那么请你告诉我，实验室里超低温冷冻的残骸样本是谁的？ 难不成现在这个操控机甲的是初代，而实验室陈列馆中超低温冷冻的头骨、肩膀和大腿，都属于几个月前的他？ 宇航慢慢扯起了嘴角，他意识到在缺乏确凿证据的前提下， 自己的设计在逻辑上形成了无解的悖论闭环， 只要没人能抓到初代重生的确切证据， 一切猜想和推测都会在继续进行时遇到无法继续推进的阻力。 跟城墙之内宇航的老神在在比起来，城外的宁奕要兴奋的多。 他毫无保留的急速前冲让视窗中显示的速度很快超过了100公里每小时。 “速度过了！可以跳吗？”宁奕问。 【还不可以，您可以继续加速到极限，飞行载具将会以加速姿态对您进行追赶。】 “好！”宁奕这边又加快了两分力气，却不知头顶一架无人机始终都在跟着他。 而刚刚的二次阶段加速也彻底引爆了屏幕后面这些人。 “尼玛！还能再快点吗！” “卧槽，要是在现实生活中我遇到这哥们，我肯定给他买瓶饮料的，再求一副合影， 可现在不同，这里是凛冬，我在屏幕后面， 我只能告诉他还行，有待提高！还得练！哈哈哈哈！” “这是陈教员说的那个新来的吗？”一个小伙子站起身朝陈宇挥了下手：“教员，这是新来的那个人吗？” “嗯。”陈宇点了点头， 他害怕这些年轻的新兵会再继续追问， 说完之后连忙朝着自己的办公室快速跑去：“a组！留一架无人机跟着初……出城的机甲就行， 其余的立刻去村子里，不要停留，把能清空的外围生物全都清空了，等着承影到达。” 陈宇关闭办公室大门，回到座位上便开始用通讯器搜索信号范围， 很快就在区间旷野找到了正全速奔跑的承影机甲， 他想尝试联系宁奕，可那台集成了通讯手段的机甲却再一次拒绝了他, 还以为宁奕是在完全沉浸在了拯救蔡江龙的紧迫之中， 殊不知，他所有精力正被一条来自承影的状态消息吸引着， 这条消息不仅仅加速了超级人类存活的紧迫和窘境， 也帮宁奕找到了近日来时常乏力困倦的真正原因。 【操控者身体指标异常，持续衰退中……】 “啊？！”宁奕被这个消息劈了外酥里嫩， 就在此时，他身前的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晨曦还不足以给这个巨物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可近在耳边，并逐渐实质化的轰鸣却着实充满了压迫感。 【请保持奔跑速度，并向上直跃而起！】 “砰！” 宁奕毫不迟疑的前跳一步，接着双腿并拢，如炮弹一般直直的冲向了天空。 “咔——呲~~~” 承影的双肩被卡在了飞行器上，飞行载具开始全力加速，并拉升高空， 迎面而来的劲风和极速爬升角度，推着承影逐渐后略，十秒不到，飞行器后方探出的机关勾住了他的腰腿， 机关慢慢收紧锁闭，这巨大的机甲熨帖的挂于飞行器下方，像一枚待发射的导弹，不动则以，动必山崩地裂。 情况刚一稳定，承影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虽然你是我遇到的最强操控者，但不得不说，你正在变的虚弱， 你的骨密度和体重正在不断降低，你在流失肌肉，心脏的搏动变快是因为心跳无力，如果营养继续匮乏，你将会出现……】 承影从身体指标方面给宁奕来了个全面汇报，却在最后给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但相对中肯的结论——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怎么会营养不良呢！我每天都在吃东西，并且吃的不差啊，难道是因为……抡大锤？不应该啊。 【承影正在飞行载具的帮助下充电，即将进入休眠模式，在预计目标到达之前会自动唤醒，一会见。】 眼前视窗突然一黑。 宁奕有种想骂娘的冲动，他不知道这机甲到底是不是故意的，简单的几句话却总让他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就好像你最近运气不太好，遇到的事情总是不太顺，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他只一眼就看出了你身上的问题，说的情况都与你的实际遭遇全都相符， 最要命是的他说可以帮你度过一节， 结果你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刚想仔细的咨询， 人家朝你骚包一摆手，转身走了， 诶！就si玩~不告诉你~略略略~~ “你醒醒啊！草！别说一半！到底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啊！” 【您应该……】 第461章 他不是初代的弟弟 即将进入休眠状态的承影被宁奕重新唤醒， 它给出的解决方案也极其简单，补充能量及营养摄入，只是局限于知识和经验有限，还不能明确的告知宁奕需要什么。 之后的所有话都乏善可陈，中规中矩，完全没了自我介绍时的桀骜姿态， 就像是软件里人为设定好的导航话术，只有时而穿插的口头语言有点特色，一旦进入正常路段，所有的一切就会重又回归平淡，再没一点个性可言。 【请抓紧时间休息，我会在到达预定目标前唤醒整个系统。】 宁奕虽不愿意，最后还是随着周围逐渐暗下来的光线闭上了眼睛。 刚刚那个状况提示让他出现了如蔡克涛一般的思考： “我吃的东西并不少啊，我真的在衰退吗， 补充营养，可我该吃什么呢， 露娜、马玉，你们在干什么，在……” 思考状态只持续了两秒不到。 霍地！宁奕睁开了双眼。 刚刚的思考在无意中牵着他回溯了双方沟通信息， 而他也突然记起，最后那条信息里好像写到，他们正在，吃肉！ 肉！ ................ 凛冬内城。 宇航刚进入作战指挥大厅一名夹着机密报告的女医生就在三名卫兵的护送下急匆匆赶到了。 “报告。”响彻于指挥室门口报告声高亢嘹亮，一时间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宇航将通讯器放到桌上回身招了下手：“请进。” “是。”高跟鞋在地面踏出哒哒哒的响声，她绕过指挥桌直接来到了宇航身侧：“指挥官，这是关于机甲操控者的身体状态检测报告，请您过目。” “好。”宇航伸手去接文件夹，可对方在递过实验报告时却特意用手在文件夹的塑料壳上拍了下，那讳莫如深的眼神中充满了暗示：“请您仔细过目。” “好。”宇航点头接过文件夹，准备好好看一下这份“机密”异常的档案，然而那名女医生却没有离开意思，并且始终神情严肃的注意着他的动态。 档案突然变得异常沉重，宇航本能的察觉到这份文件带来的消息可能并不好。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文件中记录了很多”零“的身体指标，可每个指标都在说明着一个事实——初代超级人类的身体正在极速衰退。 “我们出去聊。” 宇航强颜欢笑闭合文件夹，转身带着科学家走出指挥大厅，来到了距离指挥室不远的机密对话室。 机密对话室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分列两侧的两把椅子，这个地方通常用于单独汇报一些机密情况，并且全天候电磁屏蔽， 除了情报主官级别的通讯电波，任何消息都别想从这里传出去， 这间机密谈话室跟指挥官寝室外的那间别无二致，甚至在进入房间时给宇航造成了一瞬的恍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完成了重叠，让他分不清前后顺序，更摸不透是真是假。 上次他在那个房间向宁奕通报了指挥官的死讯， 这次却要在一个相同布置的房间内询问关于宁奕衰退的消息， 同样的性命堪忧，却又是如此的迥然不同，一个为了生，一个意味着死。 超级人类曾是他的希望，也是一切行至于此的底气， 在这个过程中有着太多的牺牲和妥协，以及孤注一掷的奋不顾身， 现在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都成了初代影响下的第二代超级产物， 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他本认为自己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应该心情复杂，万分沉重， 可不知是尚未完全反应过来，还是没做好接受的准备， 此时他竟没有丝毫的难过，只是有点懵。 “琳，你最初发现这个问题是在什么时候，跟别人说过吗？” 宇航掏出兜里的煤油打火机在桌上颠来倒去的摆弄着，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他更希望这个自己专属的保健医不要说话才好， 因为没有揭开的噩耗至少还蒙着一层幻想，不会难么狰狞恐怖。 可静置了几秒后，琳还是说话了：“就在刚刚，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继续。”宇航苦笑着叹了口气，之后自顾自的点上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琳的讲述条理清晰，很快在宇航面前展开了一条时间发展脉络，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生死存亡的大方面，而疏忽了极其重要甚至是可能致命的一点——机甲数据传输网络。 凛冬有着现如今全世界最为庞大繁复的信息情报网络， 一切通电的重要设备都会向数据情报中心自动传输运行数据，当然也包括凛冬的重要财产——战斗机甲。 作为基层战斗单元的“隼”和“破风”在启动运行之时会对操控者进行自动识别，全程监控其身体指标， 并传将数据指标输回情报数据中心，以作为战局形式判断的重要依据。 当然，数据传输不是单方面行为， 在获取战斗单元实时数据的同时，情报中心也会将战场态势传回基层战斗单元以协同调配指挥。 就是这个过程，暴露了宁奕的身体数据，并以对比的方式直接将宇航推向了绝望的边缘。 “在没有外部战争及战损的情况下，我们并不时时关注操控者的身体情况……” 琳说，前段时间有一些”破风甲“被留在了江城，之后的操控者数据出现了一些异常，但考虑到变种人的存在， 情报中心将这部分数据默归入了正常情况，并进一步调高了预警阈值，以避免误报的产生。 “这些数据主要集中在力量、神经反应速度以及体重等方面。 前几日江城有两套机甲出现了报废的情况，其中一套是超负荷运行导致的电池报废，另一套是单纯的外观破损， 当时情报中心是打算立刻核实的，可奇怪的是，数据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系统反馈原因为传感器短路造成的数据乱流，复核期限内再没出现过异常，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突然顿了一下，琳起身从宇航手里接过文件夹平摊在桌上，眼神闪烁的指着第一行数据道： “之前的报错很可能不是传感器数据乱流， 您看这里，虽然体重等身体指标大幅衰减， 但包括身高在内的很多其他指标依然没有丁点变化。” 宇航换上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没错，这个我知道，确实是同一个人，他是初代的双胞胎弟弟，二代超级人类， 之前在江城把‘破风甲’玩过载的应该就是他，你不是都知道嘛，不必大惊小怪。” 宇航想借着数据指标变化岔开话题，可琳却皱着眉头俯身桌上，小声道：“将军，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被骗了！ 现在操控承影的这个人就是之前造成‘破风甲’过载的那个，他不是初代的弟弟，他就是宁奕本人！” 第462章 掏粪的机甲 “你什么意思。”琳的反应让宇航心里一紧， 当初因为绕不开回城体检的环节，他曾对面前这个女医生透露过自己的情况， 并将转化为二代超级人类的原因归咎于收拾初代残骸时发生的意外。 让宇航安心的是，琳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抵触， 这个单纯的女医生相信了宇航天花乱坠的说辞， 为了维持战区稳定，稳固大局，她给宇航出了假的体检报告，并一直保守秘密至今，条件只是要宇航定期配合检查身体，避免突然恶化失控，遗祸战区。 正因如此，琳曾是宇航心中一个相对稳定并值得信赖的个体， 可她现在的反应明显点过激， 并且好像已经看穿了那个谁也不敢触碰的秘密。 “你，什么意思。”宇航笑的僵硬，话语也变了调。 可琳却明显没有察觉到，反而更加神秘的凑过来，再次提醒道：“你上当了，他不是什么‘零’，他是初代本人！” 不仅不怕，琳说完之后还瞪着那双大眼睛煞有介事的朝着宇航点了点头：”真的。“ “呵呵，不对。”对视了几秒后，宇航摇头否定了对方的判断，他搬出了自己之前已经拟定好的逻辑悖论，企图用初代的残害彻底说服这个女医生。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给出了更为确凿的证据——传导液样本分析。 “传导液可以代替空气，给肺泡提供持续稳定的氧气供应，可这个过程是需要循环过滤的。” 宇航双眼微眯：“啊？过滤！？还循环？” 见对方没有抓到要点，这蠢萌的女医生居然拉着椅子来到了宇航旁边：“过滤主要是为了滤除分泌物，保持传导液纯净，添加导电介质，增加含氧量， 可这个过程会连带分析过滤物质，之前的‘破风甲’因为操控原理不同，没有这个环节，但承影有！ 这个人的粘膜提取物分析结果跟初代残骸的一模一样，二代超级人类都能测出血型，但他没有，初代没死，你被骗了。” 琳说完又十分自信的朝着宇航点了点头，像是要给自己的讲述盖上一个童叟无欺的印章， 却不知道对面的聆听者已经在脑海里模拟了不下二十种让她彻底闭嘴的方法。 宇航本能的想要保住这个秘密，可正在衰退的初代超级人类又让他无法不管不顾了。 “要是宁奕出现了这种衰退，我应该也不远了，秦医生完了，晓雪也完了，于桐、王雪静才刚刚怀孕， 陈宇和蔡克涛也不用再为验证二代的可繁衍性大费周章了。” 宇航摸向脚踝配枪的手抽了回来，他有点头疼， 他死不足惜，就算衰退和恶化不可逆转，战区也不会缺少指挥官， 可徐彤和黛西是专门为了配合实验才去寻求感染的， 刚完成感染就要面对死亡，这有点太残忍了，毕竟她们还那么年轻…… “你怎么了？”琳轻轻推了下宇航，那呆萌赤诚的样子彻底驱散了宇航心底的狰狞。 他放弃了灭口的打算，琳能帮他一次，就能帮他第二次，就算一切再无转圜的余地，他至少能为战区留下超级人类这种存在的宝贵数据。 宇航换上了一个充满亲和力的笑容，他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好相处，更容易接近，以便配合接下来的说辞， 可心里的变化刚一出现，对面那个女医生突然直勾勾的扑了过来。 “哎！你怎么了，别这样，你，你控制一下自己……” ............... 破局的关键近在咫尺，可江城和凛冬这边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现象。 板猪的可食用性得到了证实，大家在品尝完的之后给出了几乎一样的评价——味道不错。 江城工事刚刚重启的建造工作已经完全搁浅了， 此时城门大开，所有能动的人都在附近捕捉着一切能看到的变异生物，以填充粮仓。 大个头的变异个体是捕捉的首选，让村庄陷入绝境的变异虫子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甚至烦躁的想一脚踹开。 只有那些从烟花厂抓回来的俘虏不听劝， 依旧执拗的靠着灯光吸引虫潮，并用炒锅一个个拍死装桶， 为此还时不时的被虫子咬上两口，疼的吱哇乱叫。 对于这种无法劝阻的“添乱”举动，工事里的其他人保持了默许态度， 这些“俘虏”当初旧伤未愈又赶上了宁奕大吼大叫，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被迫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状态， 致使本就严重的伤势雪上加霜， 现在能强撑着出一份力已是难能可贵，为别人吸引一些碍事的虫子也好。 比起江城工事从里到外“大丰收”般的喜悦的， 蔡江龙所在的村庄就要难受的多了，涌入烟囱和排污口的黑色飞虫彻底卡死了破碎刀片， 一切可以用于封堵入口的东西都被他们塞进了厕所和灶坑， 凛冬派来的无人机只能在天上进行定点清除，可有限的弹药量对于密密麻麻持续涌来的虫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不断有无人机被虫子冲撞坠毁，弹药耗尽的无人机也开始拉升高度陆续返航。 营救支援行动陷入了一边倒的困境。 眼看求生无望，老书记指挥着大部分人撤进了堡垒内的各式汽车之中，随时准备夺门而出，冲向凛冬。 压抑和绝望在各处蔓延，低泣和祈祷随处可闻。 村长带着几名村里的青壮刚刚用暖气管子堵住了下水道和灶坑，算是暂时延缓了虫潮的袭击，可谁都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内心中空的暖气管子必然会成为下一个隐患。 虫潮的到来预示着村里不会再接收到幸存者，这个去往凛冬的跳板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老书记在走廊尽头眉头紧锁的抽着焊烟，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第一次出现慌张的神色， 然而就习惯了懦弱的蔡江龙却一反常态的给大家做起了稳定工作：“不用担心，救援部队就要到了，我已经呼叫了支援，重型武器马上就到，大家振作一些，再坚持，坚持一会……” “龙啊，是爷爷把你坑了，你早就应该跟大部队去凛冬的。” 老书记脸上闪过一丝愧疚，瞥过头刚看了蔡江龙一眼。 大地突然颤抖了一下，巨大的爆炸声很快传进了堡垒内部。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了顶棚，虽然看不出去，但他们知道，一直期待的转机来了。 飞行载具飞临村庄上空，它用两颗高爆燃烧弹截断了村庄南面的变异生物行进路线， 同时也激活了悬挂其下的全动力战斗机甲。 【操控者，我们到了。】 操控仓内骤然亮起，视野回归，在短促的气阀开闭声中，承影脱离载具从高空直坠而下。 村庄后面火光冲天，视线下方飞虫漫天，由大队部改造的钢铁堡垒越来越近。 “承影有武器吗？”宁奕问。 【火焰喷射系统已就绪，5秒后接地，3、2……】 “呲！呼呼呼……” 六个喷射火箭齐齐点燃，强劲的尾流瞬间吹干了地上积雪，将地面灼烧出一大片焦糊。 “咚！” 落地了，烟雾和飞尘中，一个棱角分明的机械身影在堡垒边上缓缓站起。 宁奕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连串极速跳动的符号，身体站直的瞬间承影便完成了态势分析。 【主要入侵点在头顶烟囱和屋后排污口。】 二话不说，宁奕操控着承影跑到边上拔出了三颗大腿粗细的枯松树，一个滑跃起身插进了屋顶烟囱。 落地之后直奔屋后：“我们去房后。” 【收到，火焰喷射已准备完成。】 “扯淡，不能烧，屋里还有人！” 【请给出解决方案。】 “掏粪坑！快点！先把下水道口清出来！” xs7.com 第463章 疫苗的突破 宁奕操控着机甲很快来到了大队部后院的排污渗井前， 并且一眼就发现了症结所在——水泥板并未盖严， 就像很多农村住房的渗井一样，为了便于排泄物发酵之后的气体顺利排出井外，人们通常不会封死井盖，也怠于建造什么遮挡物， 这种缝隙在往常足以让失足的小孩掉入其中， 末世之后这种顾虑不复存在，却好巧不巧的给了变异虫子可乘之机。 【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接触排泄物，这很危险。】 “少废话！执行！” 【已探明渗井结构，其内部空间为近似圆柱体，深度超过6米，排污口在井口东侧，距离地面1.2米，探出墙壁0.5米，金属材质……】 在承影的讲述中，宁奕一步迈过墙头跃进后院，抬手打飞了渗井口上的水泥盖板， 单膝跪地，毫不迟疑的将承影手臂伸进了渗井口中，并很快找到了承影所说的排污口。 机甲肢体前端的影像传回了视野之中，让宁奕一阵反胃， 渗井内的污水表面早已被变异黑虫铺满，大团黑虫聚集在排污管口正拼命的向里面挤着。 “草！你么……” “哗啦~”宁奕抓住堵塞排污口的虫子一把甩到了外面， 生活污水和黑虫在机械臂的搅动下涌出井口，在围墙上甩了一片。 虫团落地之后立刻分散，宁奕抬腿在虫子最为密集的墙根底下跺了两脚，大部分黑虫都被踩成了碎泥， 一小部分四散逃窜的余孽钻出了院外，其余的则掉头再次冲向了渗井！ “尼玛！”宁奕来了火气。 为了避免虫子再次钻回渗井，他改变了处理方式， 每一次掏出虫子之后，都会配合承影喷火器在院内扫射，将所有变异虫子立刻化为火炭。 掏粪，踩踏，喷火灼烧，三个动作循环往复一刻不停， 大队部后院很快变成了屎尿的海洋， 灼烧虫子升腾的蒸汽带着滔天的臭味，很快就从缝隙倒灌进了堡垒内部。 “呕！咳咳咳……” “呕儿~tui！” “噗~呕……” 污水激荡，在宁奕奋力的掏腾之下巧合的形成了几次水锤效应， 村长和几名青壮正在厕所内手握木棒，准备堵截从暖气管钻进来的虫子， 却好巧不巧的直接被喷了个满头满脸， 一杆一杆的污水顺着暖气管不断冲进卫生间，迸溅的整个礼堂到处都是。 包括村长在内的几个青壮当时就吐了。 老书记身手敏捷，眼看不好拉着蔡江龙一步钻回了走廊。 “嚓的！”老头揪揪着脸，面色铁青，脑袋左摇右晃，最后猛地干哕一下：“哎呀~~太，太特么埋汰了，呕~” 屋里无法抑制的干呕接连上演，屋外的掏粪行动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大团大团的虫子被掏出井口，虽然宁奕奋力堵截，可还是有不少虫子重新钻回了渗井。 为了保住战果尽快结束战斗，宁奕再次从附近折断一颗松树，塞进排污口。 “启动火焰喷射器，烧！快点！” “呼！” 从承影肩头喷出的两道火柱封死了渗井的井口，两秒不到整个渗井突然发生了爆炸。 爆炸不算太过剧烈，后院的地面只是稍微鼓胀了一下，可井内残余的粪便却在这一爆之下全都窜了出来。 漫天升腾热气的粪雨终于宣告了虫潮的袭击的暂时搁浅。 “里面有人员伤亡吗？” 承影转动身体对堡垒内部进行生命探测，两秒不到便给出了探测结果： 【多人轻伤，未有死亡。】 “呵~~~~”宁奕长长的出了口气，神经刚一放松却突然有种近乎虚脱的感觉。 【操控者，你状态又变差了。】 “差了，知道了，凛冬的地面部队还有多久达到……” 【外城履带式装甲部队已完成集结，预计2小时后到达。】 “好。”宁奕回身靠上堡垒的墙壁，全身放松之后竟很想睡觉。 凛冬内城作战指挥大厅。 刚脱离缠抱的宇航惊魂未定，他怎么也没想到出现在于桐等人身上的情况居然会在自己身上上演。 琳失控的样子着实把他吓得不轻，由于不好下狠手，他被琳在脸上狂啃了数口。 直到他甩出一个耳光将对方打倒在地，这疯狂举动才算作罢， 幸运的是，这个意外促成了双方共识的达成， 宇航对琳的“骚扰”既往不咎，琳保证对自己的发现守口如瓶。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遭遇，宇航借着口水用衣袖擦掉了脸上的口红印， 刚赶回指挥大厅却又看见了让他做梦也想象不到的一幕， 凛冬的最强机甲正堆坐在村庄堡垒的墙壁之下， 周围残余的黑虫不足为怪， 他只是不明白承影身上那些黄色汤水从何而来。 “村庄堡垒的险情已经基本消除了，变异虫子的习性也基本分析完成。”身旁一个中年指挥员递来一份数据分析文件： “应该是一种生活在丛林底层的低等变异生物，主要生理特征是趋光趋热，凛冬城内的主要废气排放口也出现了相似的聚集情况， 外城有一处地下城被攻陷，他们没堵住，死了20多人，伤了60多人，伤者已经送医，这是相关情况，您看看。” “好。”宇航打开文件夹正要仔细查看一下关于虫子的详细资料， 递来文件的指挥员突然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方便吗？借一步说话。” “啧！老黄，你怎么了？”宇航不太习惯这种神神秘秘汇报方式， 刚刚的精心动魄还未平复，他想多留在指挥大厅里关注附近动向， 可那名指挥员却明显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走出几步之后回头对他连连招手：“你来，来，呵呵。” 黄姓指挥员一脸的轻松，像是要说一件关于私人的事，可当宇航跟着他走出大厅，那轻松表情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没有出声，只是以手挡嘴对宇航做了口型。 可这个口型却将宇航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从这口型里读出了几个字——“疫苗，突破了。” 第464章 宇航的跳跃思维 就在刚刚，实验室传来了一条消息， 凭借二代超级人类有限的遗传物质模型， 凛冬的生物医学实验室竟利用纳米技术制成了第一种实验用疫苗试剂。 虽然尚未投入活体实验，但这种免疫物质已经在培养皿中对变异病毒表现出了超强的固化效果。 “二代超级人类的遗传物质！”宇航后脑勺一凉：“不，不是截断了嘛！一个光谱就能突破到这种程度？！” “你怎么了宇航？这不是好事吗？”老黄像是是见了鬼似的退后两步，眼睛不停打量面前这位战友：“你不高兴吗？人类突破这层桎梏不好吗？你不希望？你……怎么了？” “哦，呵呵，没事。”宇航笑着在对方肩头推了下：“说什么呢，我只是震惊！呵呵，这群科学家太牛了。” 慢慢转回身，宇航脸上的笑容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焦虑：“真的是，太牛了，居然这么快。” “是啊，真的是太快了。”老黄走过来搂住宇航的肩膀使劲晃了下：“如果试验成功了，那东、西、南三区的情况就能稳固了，新人类也不足为虑， 我们完全可以先稳定他们的状态，然后再慢慢寻找完全恢复的方法。” “哦。”宇航低低回了句，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雨也快停了，可他的心里却感受到了无比的寒冷。 如果疫苗研制成功，跳板计划将必然要多出一个行动目的——谈判。 人类无法容忍那种病毒结合体侵吞正常人类种群， 所以，只有在谈判破裂的情况下，暗杀的条件才勉强成立， 而之所以暗杀是勉强成立，完全因为新人类这种存在还有另一个作用， 他们可以停止丧尸的恶化，为疫苗的彻底成功争取时间，进而拯救那些已经丧尸化的人类个体。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抉择，而是一个需要从大局层面上进行取舍的问题。 在疫苗可能出现的前提下，新人类凸显了其存在的重大意义， 可这种情况又必然会将超级人类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草！问题又他妈转回来了！ 宇航仰头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当大部分人类和丧尸都可以重回正常时，超级人类是否会重新变成人类的眼中钉。 毕竟那是一种全方位超越现有人类的生物形式， 是从体力以及智力上对整个人类种群全方位的碾压， 如果任其发展，超级人类将会达到一种什么样的高度他现在也想不到。 若干年后，超级种群会不会以一种完全超越普通人类的姿态，回过头来统治或奴役现有人类？ 这，应该比病毒更加可怕吧？ 宇航在指挥大厅门口停住脚步，轻描淡写的问道：“诶？老黄，咱俩认识也有快十年了，问你个事，你跟我说实话。” 老黄一耸肩：“说呗，还有啥不能跟我说的，切~” “你说……疫苗要是研制成功了，江城哨所站怎么办？” “呵~就这啊？”老黄一脸淡然的来到宇航身前，开始给他整理衣领：“那还……” 只说出两个字老黄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宇航的话只是牵了个头，具体老黄在之后几秒里想到了多少，他 也不知道。 可他能肯定一点，他能想到的，老黄一定也想到了， 老黄能想到，就一定还会有其他人想得到， 一旦凛冬的内部讨论开始，关于对待超级人类态度问题必然会被再次提上台面， 暗杀超级人类剩余种群的说法没准会被堂而皇之的提出来。 如果敌视行为开始就必然会触发战争。 “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该站在哪一边？站在超级种群的一方，对人类倒戈一击？” 宇航焦虑搓下脚，随即转头对向了指挥大厅的门框，心里那个尚未落定的推理重新续接：“为了本来的立场对宁奕兵戈相向吗？可我已经是超级人类了啊！” 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如此的尴尬， 一个二代超级人类，成了人类最强力量指挥官， 两边都无法割舍，更无法的忽视， 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宇航却想到了一件之前从未想过的事。 就算凛冬想对江城工事发动雷霆一击，一举消灭超级种群，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江城工事已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它已经有了最起码的防御手段，并且正在疯狂扩建，填充人员， 初代超级人类的感染让那里的所有个体都成了普通人类无法企及的精英。 这个思考链路突然让他想起了一段时间以来，宁奕对于科技和建设材料的疯狂渴求…… 从与林硕见面的第一天起，宁奕就是这个样子，在之后的日子里这种疯狂捞取人类科技成果的行为更是不减反增。 一瞬的明悟让宇航抬起了头，他意识到当初宁奕或许没想这么远，但他一定早有打算，并且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时，大厅里突然传来了连续不断的警报提示。 【警报，承影操作员已离开载具，警报，承影操作员已离开载具。】 宇航转身重进了指挥大厅，突然的变故把所有都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此时大厅里静悄悄的，没人做出什么反应，只有屏幕上那个脱光了全身衣服的小人正在小雨中朝着南方狂奔。 有一瞬他感觉宁奕是要靠着双脚跑回江城工事，可这个猜测很快就被推翻了， 大厅里也爆出了一连串的惊呼，因为画面上那个男人拨开虫潮的袭击，冲上了山坡，并在一个扑击之后撕裂了一头巨型变异野猪的喉咙。 鲜血乘着雨水在坡上欢快的跑着，那个身影却像是濒临饿死的人见到了食物一般，正疯狂的啃食着那头变异生物的血肉。 画面惊悚又相似，当初宁奕捕食六角恐龙变种人时就是这般模样。 寂静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大厅里所有指挥员又重新将视线投向了门口的宇航，他们好像在等一个解释，又像是在等待命令的发布。 宇航快速做了下心理建设，毫不迟疑的搬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逻辑闭环：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不是初代，他，他是初代的弟弟，现存最强的二代超级人类。 没有什么人能在颅骨破损，失去半个身子的情况下活过来吧？ 密切注意，随时通报情况，我去休息一下。” 在老黄肩膀轻拍了两下，宇航转身时故意放慢脚步，直到听见身后传来万幸的叹息才加速离去。 他走过第一个转角，在四下无人的位置掏出通讯器发布了两条指挥员令。 “无人机作战一旅，封锁今日行动见闻，命琳为情报数据中心副主任，全权负责战斗机甲操作人员信息梳理，全部数据列为最高机密，无规模战事情况下，只对我一人负责。” 第465章 超级人类的衰退佐证 作为战区最高级别命令，宇航刚刚发布的两条指挥员令第一时间穿透了凛冬繁复的情报复核网络，直接到达了接令者手中。 琳的走马上任很匆忙，与之对应的陈宇倒是显得冷静了不少，毕竟不是提拔，而且他早就做了相应的准备。 早在宁奕操控着承影跳出院子的一瞬间，他就断开了与其他部门共享的数据流。 指挥室是个特例，最高指挥权限能够随时调取各方数据，可他根本不担心那边会有什么意外， 因为他知道，宇航比他更看重宁奕身上的秘密， 陈宇只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同学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不顾一切的去捕食那些往日里谁都不愿接触的变异生物。 这种行为明显不合时宜，尤其是在凛冬的注视下，贸然展露特性不但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更有可能会遭致无端非议。 “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 陈宇在起身看了眼大厅之中那上千名呆若木鸡的无人机操控员， 随后又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对，他一定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大厅之中出现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陈宇想去看看大家都在聊些什么，并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做好稳定工作， 可他刚走出办公室，通讯器里就传来了一条消息，这条消息发布于凛冬最高作战指挥室， 两小时后凛冬中中转站将启动对三国特种部队进行集中集训， 体检过程将会很快完成，届时他将作为无人机协同作战的资深教员为三国士兵介绍凛冬的空地一体作战体系。 “收到。”手表上的指向早六点，陈宇笑着回复了这条消息， 凛冬的无人机作战网络磅礴宏大，其中天资卓越者不在少数，论实战经验他也不是最为丰富的， 之所以能接到这种任务，一定跟宇航脱不开干系。 他刚走下楼梯，一个满脸兴奋的小战士就从操作位里跳了出来，手指屏幕大喊道：“陈教员！您看到了吗？那个人在吃变异大猪！” “呵呵，看到了。”陈宇点头应了一声，脚步落到地面，那个小战士又喊道：“陈，陈教员！那个是他吗？他没死！？ 他跟之前吃六角恐龙的那个人长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是啊！” “对！简直一模一样！” “一定是他，他没死对不对，没死！” “他力量真的很大，你没看到，他刚才跑起来像飞一样快！” …… 眼前的景象让陈宇有点恍惚，一张张渴求的脸仿佛把他带回了宁奕初次来到凛冬的时刻。 画面如此相似，却又是那么的不同， 经过大半年的末世锤炼这些年轻的孩子已经变的沉稳了许多， 无论是日常巡逻，还是对于渗透势力的围堵清剿，他们基本都能保持冷静泰然处之， 可一旦遇到关于超级人类的相关话题，他们还是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停的抛出问题，仿佛心里那个念想始终都没有破灭，依然抱着些许侥幸。 陈宇抬手压下了大家的提问，笑着道：“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多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告诉大家的是，他不是普通人，是二代超级人类。” 他回身指了下屏幕上那个正在吞吃变异野猪的身影，又撇着嘴摇了摇头：“确实跟初代很像，因为他是初代的弟弟，叫‘零’。” 话音刚落，一个离他最近的小战士举起了手：“您不是初代的同学吗？你之前也见过‘零’是不是，如果他是二代超级人类，那就跟您一样？” 陈宇没想到居然有人会问这种问题，迟疑了好几秒才缓缓点头道：“应，应是一样的吧。” “也就是说，您也可以吃变异生物，您当初跟幽灵都是二代超级人类，当初暴乱的时候您的战斗力也很强！” “啊？”陈宇一怔，随即讷讷的点头道：“对对对，应该是吧，呵呵，提问到此为止，大家坚守岗位，遵守保密条令，我要出去一趟。” 提问越来越尖锐，陈宇也加快了脚步，他生怕这些孩子会问出什么他不好回答的问题，可他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刚走出不到50米，之前提问的那个孩子突然抛出了一个让他也不知怎么回答的问题。 “陈教员，我还有两个问题，就两个，能……能说吗？” 声音清晰而响亮，甚至在寂静的大厅里形成了回声， 这一刻，陈宇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平日对这些士兵的管教过于随和。 眼下问题还没提出，却已经无法回避了。 陈宇叹了口气：“问吧，臭小子，我知道的也不多，希望你不要给我出难题，呵呵。” “咳咳~！”那孩子清了下嗓子，转回身正对陈宇敬了个礼：“教员，您是初代直接感染的产物， 而幽灵却是战区实验造就的，既然二代超级人类如此之强，为什么不多复制一些出来？” “呃……应，应该是还不太确定会有什么后果吧，毕竟无法验证稳定性，当然是要对大家负责， 你小心啊，你这么爱提问题，哪天我就变成怪物了第一就咬你。” 陈宇做着鬼脸糊弄过了这个问题，大厅里响起了一片笑声， 本以为这就算是尖锐的了，可之后的这个问题却一下击中了他的思考盲区：“教员，战区炸死了‘零’的哥哥，他……不会恨我们吗？” 会吗？ 因为清楚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陈宇从来都没有站在“零”的角度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普通人会跟杀了自己亲人的凶手合作吗？ “我，我不知道，毕竟那不是我们的意思， 只是个意外罢了，好了，大家坚守岗位，不要将今天的任何见闻透露给家人。” “是！” 在整齐响亮的回话声中，陈宇抬头看向面前的大屏幕， 生撕变异野猪的宁奕还在晨曦中狼吞虎咽， 可他不惜暴露也要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个疑问伴随了他一路，直到在近地一层的出发区遇到蔡克涛才算暂时放下。 蔡克涛正被一群准备去往中转站的士兵围着，大家七嘴八舌，惊叹连连好像在看什么稀罕东西。 “呦！这么热闹？”陈宇走到近前喊了声，围在周围的士兵呼啦一下散开，纷纷笑着跟陈宇打招呼。 “教员。” “陈教员。” “您也要去中转站啊？” 陈宇笑着点头：“对。你们在这看什么好东西呢。” “手枪，你看这手枪多大！”一个士兵从蔡克涛手里接过手枪递了过来。 陈宇一看当即就瞪大了眼睛：“卧槽！这谁的手枪！这么大！“ 可让他更为惊讶是蔡克涛脑门上的瘀伤：“诶？你脑门上的伤哪儿来的。” 蔡克涛捋了把尚未干爽的头发，尴尬咧嘴笑道：“我，我刚才在外面试了下枪，大意了，后坐力太特么大了，飞回来把脑门砸了。” 说完他疑惑不解的摸了下伤处：“诶？陈宇，你，还能看见伤啊？这都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好呢。” 周围的士兵嘻嘻哈哈，都在议论这两把手枪的外形，可陈宇的心却猛的沉了一下：“半个小时，换做以前刀伤都应该好了，现在一个瘀伤怎么还能看见……” 第466章 食物的影响 早七点，辗转于内城和中转站之间的第一辆班车到了， 碍于周围人多，陈宇并没有将自己的思考说给蔡克涛听，而是暗中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这位学长身上。 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蔡克涛哈欠连天，出发不到一分钟就靠着座椅打起了瞌睡， 那样子就像好几天没睡过觉的人突然被扔到了床上，疲惫极了。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表现，陈宇记得很清楚，宁奕的感染不仅仅治好了他的手，连着一起变好的还有他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 他曾几昼夜不睡都没有感到过一丝疲惫，可这种状态似乎在之后的日子里开始逐渐消退了， 尤其是跟蔡克涛一同应对过暴乱之后，无论他怎么休息都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精力旺盛，神清气爽的感觉了， 他看了眼身侧张着嘴鼾声均匀的蔡克涛， 心里突然升起了巨大的无力感：“要衰退了吗？看来战区的担忧是对的，超级人类还是不够稳定。” 他本能把这一切跟盛极而衰联系到了一起， 就像蔡克涛，进入二代超级人类之后明显要比他强上不少， 现在表现出来的疲态也要比他严重…… 陈宇很绝望，他以为只有自己发现了这点，却不知道正在思考这点的还有一个人——战区最高指挥官，宇航。 他的思考要比陈宇更为深刻直接， 琳带来的文件夹就摆在他眼前，上面的每一行数据都在真真切切的说明着一件事，宁奕在迅速衰老。 尤其是这个档口，疫苗突破在即，对人类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可对于正在衰退的超级人类来说，却是灾难般的威胁， 衰退正在发生，并且看似毫无转圜余地， 因为他也在对自己的审视中找到了相似的证据。 “晓雪，会有这种感受吗？要不要告诉她这个发现……” 他准备找来琳问一下晓雪近期的身体状况， 可手刚刚触碰到通讯器，琳的呼叫就抢先一步闯了进来。 “宇，宇，指挥官，我要当面向您汇报。” 琳对他的称呼明显带着迟疑，宇航竟有点怕了， 草的，她又要啃我？ 刚刚的一幕直到现在都让他心有余悸，他想让对方在通讯器中汇报情况，可琳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必须当面汇报。 无奈，他将会谈地点选在了寝区外面的机密对话室。 等待不过两分钟琳就到了，还是带着三名卫兵，可这次她带来的消息却截然不同。 “初，咳咳，‘零’的身体指标有所回升，你看……” “啊？”宇航一把抓过文件夹， 琳笑着起身给宇航指了指报告中间的两行： “宇航，你看，承影的影像返回数据很清晰，他刚刚吃了一头巨大的变异生物，这是再次进入操控仓以后的身体数据， 骨密度有所增加，肌肉含量和体重都增加了不少，这可能表明变异生物体内有对他十分重要的营养物质。” “啧！你，叫我什么？”宇航头痛万分抱住了脑袋。 琳红着脸坐回座位，低着头怯生生的道：“宇，宇航啊，我们刚刚……” 哎呀，我勒个去~~~ 琳是军区出了名的大龄圣女，三十四五了都没谈过对象， 不是因为长的丑没人要，而是这娘们一直高冷无比，谁都看不上眼， 宇航之前也尝试接触过几次，可他的所有示好行为都无一例外的被撅了回来，甚至最后还被奚落了一顿。 他真想告诉琳刚刚那个意外不是爱情，可又怕激怒了对方失去一个最稳定的支撑。 纠结之中他想起了刚刚的交代，随即问道：“诶？晓雪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晓雪她们也有这种情况，但不是很明显， 她们每天摄入的营养物质非常多，已经超过正常孕妇的四倍了。” “嗯……”就在宇航思考着该再问些什么的时候， 琳抢先提示道：“陈宇和蔡克涛、还有你，都在衰退，我想问题或许出现在食物上。” “继续。”宇航点了根烟，可琳就想没看见似的， 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的思考：“在已探明的个体衰退迹象里，你和晓雪她们是最轻的，数据波动很小， 这种波动甚至可以理解为身体的周期性变化， 最明显的是蔡克涛，他在镇压暴乱之后身体指标一直在加速衰退，甚至比陈宇还要快，当时还以为是受伤所致，但现在看来可能不是。 ‘零’之前对战过承影，蔡克涛、陈宇在镇压暴乱的过程中是主力，尤其蔡克涛近期还在南亚执行过任务， 所以，我想这种衰退跟食物补给和消耗有关，消耗越大，需要的补给就越多， 并且我们现有的食物很难满足超级人类的营养需要，就像刚刚。” 琳起身指了下报告第一页的最后一行：“‘零’在捕食变异野猪之前被承影诊断为营养不良， 可刚刚他在吃完变异野猪后，身体明显好了不少。” “好像是这么回事……”宇航点了点头，如果说变异生物有足够的营养物质倒也正常，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宁奕在吃掉了六角恐龙变种人之后，不仅长了两厘米，体型也更完美了，可变异物种又有什么不一样的营养呢？ 他把这个疑问甩给了对面的琳，本以为会直接得到答复，可对方的回答却是否定的。 “我刚刚也想到了这点，可现在并没有相关的数据， 变异生物一直被作为病原体研究， 我们不会从尸体和变异生物中寻找可食用性的营养物质。” “哦对！倒也是。”宇航点了点头，随即起身道：“带上晓雪他们的医疗团队，咱们去中转站，等承影回来。” 他抢在琳起身之前溜出了机密对话室，却发现老黄正一脸苦笑的在面等自己。 “你怎么来了。” 老黄打了个哈欠，苦笑着递来一个平板电脑：“真是让人无法理解，操控承影掏粪坑也就罢了，你看看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啊。” “啊？” 第467章 决战 画面之中象征着凛冬最高科技成果的全动力战甲正在拆一个农家粮仓， 没错，就是平时用来囤积玉米以达到脱水目的的粮仓， 承影扯掉了上面用于聚拢玉米的铁丝网， 并用一条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钢筋将其穿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 之后散布在周围的所有变异生物都遭了殃， 宁奕像是疯了似得开始袭击一切能看得到的变异生物，大的整死之后直接扔进漏斗， 小的则或踩或拍，全都当场报废， 当然，那些尚且完整的也会被他从地上捡起丢进铁丝网，只不过数量并不是很多。 “这可是咱们的实验机型，上次初代报废了承影的能源箱，直接把胳膊腿全都扯下来了，这回他弟弟更离谱！” 老黄越说越气，掉头走了两步又气鼓鼓的回过头来，指着宇航手中的平板道： “现在承影的能源消耗量已经超过25%，按照设计标准，这个能源消耗量足够他消灭15台主战坦克， 可他呢，操控着承影掏了个粪坑，还到处搜集变异生物的尸体， 最过分的是他刚才用承影的喷火器销毁了自己的粪便！” 老黄拉着宇航往旁边走了两步，小声道：“二代超级人类粪便有什么稀奇的， 就算，就算那是初代的屎也抵不上承影的喷射燃料金贵，这简直就是胡闹。 现在好了，他连呼叫都不接了，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再有能力又能怎么样！” “你说他，掏……什么？”宇航慢慢抬头看向老黄那张因愤怒而略显苍白的脸：“承影身上那些东西，是粪便？” “啧！干嘛那么文绉绉的！”老黄劈手抢过平板，瞪着眼睛扔下了两个字：“是屎！” “噗~呵呵呵……”老黄被琳笑声弄的一愣，宇航也正好借着这个契机岔开了话题：“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点去休息，做好交接工作，我要去一趟中转站，三国士兵就要开始集训了，有点事情得处理。” “嗯……好吧。”老黄点了点头：“我一会让人在城外找地方给承影做个全面消杀，真是暴殄天物，就算是救人心切也不能……” 老黄的碎碎念直到走过转角才彻底消失，很显然他还没有从宁奕的举动中察觉到什么异样， 宇航则带着身后忍俊不禁的琳踏上了去往中转站的专车。 车上二人聊了很多关于初代身体变化的猜测， 从初代的横空出世到现在的逐渐衰落以及好转， 从蔡克涛的迥然蜕变到二代超级人类不同程度的衰落原因， 宇航以为这通谈话会在科学理论上给琳一些启示， 可这个习惯严谨的女军医却将思考转向了普世的因果关系。 “我感觉现在对变异生物进行研究并不是最迫切的，因为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初代的衰落就出现在食物上。”琳言之凿凿的样子让宇航不知该怎么回话才好。 他不是反对琳论断，而是对于初代的衰退有着自己思考。 为此宇航还特意给琳讲了一些宁奕第一次到达凛冬之后的事情。 “他是在击杀邢广发之后才吃的六角恐龙变种人，我记得他当时的表情，他很抵触， 其他所有时间他都跟我们吃一样的东西， 如果说衰退完全是因为食物造成的， 那从他最初转变成超级人类的时候衰退就应该已经开始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表现出来这么明显的迹象呢？” 这些话像是给琳提了个醒，沉吟几秒之后她才瞪着那双大眼睛看向宇航： “你是说，他之前误打误撞的吃过变异物种，只是自己没意识到这些东西有什么特别？” “嗯，非常有可能。”宇航两只手搓在一起，面容有些焦虑： “他说过，第一次进入超级人类形态之后也出现了无法动弹的状况， 只要补充能量就好了，我当时还问他第一次吃的是什么，他说……” 像是突然找到了答案，宇航慢慢抬头对上了琳的那双大眼睛。 “他说什么？你怎么了，说话呀？” 宇航抿了下嘴唇：“他说，他说不重要。” 妈的，会是什么，思维刚一放松宇航突然想起了宁奕第一次对战承影前发烧时说的那些胡话。 卧槽，不会吃的是人吧！ ................... 宇航和琳抵达中转站时，西区特战队员和外军士兵已经在负一层广场上列队站好了。 体检刚刚开始，这些人都是特种部队的精英，体能和技能不是检验的问题，主要的检验项目还是验血。 幸运的是体检过半都没有发现血液异常的士兵。 蔡克涛在体检接近尾声时才赶回来，手里还抱着宁奕留下的东西， 他换了身衣服，没有了之前那种狼狈模样，却依旧瞌睡连天。 “感觉怎么样？”宇航问。 “好多了，就是有点困。”蔡克涛摇了摇头，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嗯。”宇航说完便不再做声了。 其余人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陆续抵达， 晓雪带着包括秦医生在内一众人等先到的地下一层， 二代超级人类的医疗团队紧随其后， 宁奕是在体检临近尾声时才被人带进的地下负一层。 他刚从外面回来，还不太明白当时的状况， 宇航身边站着个不认识的漂亮女人，秦医生却躲在晓雪等人的身后，一脸的委屈。 宁奕还以为宇航在离开工事后移情别恋了，当时就拉下了脸。 “营救怎么样？”宇航问。 宁奕捋了下湿漉漉的头发，若无其事的道：“挺好啊。诶？你什么情况？这位，新欢啊？那我们回去了啊？” 琳被这句羞红了脸，秦医生更难过了，晓雪一直在人群中冲他摇头，只有大黑没心没肺的跑过来低声的呜咽着。 “别瞎说。”宇航眉头一皱，随即冲着宁奕招手道：“你来，我跟你说个事。” 宁奕没动脚步：“我联系哨所站，让他们过来一趟。” 宇航一怔：“哨所站过来人？过来干嘛？我警告你啊，你别瞎猜，不是你想的那样。” “切~谁瞎猜了，我对你是什么人不感兴趣。”宁奕若无其事的摊了摊手：“我让人过来取东西啊，你答应我的，这么快就忘了，你让人送去也行，最好多点人。” “行行行行，肯定给，你让人过来取吧。” 宇航不用想都能猜出来那些被留在江城的工程兵发生了什么， 作为接收方的宁奕倒是不用有所顾虑，可大批士兵外迁最终需要给出解释的是他： “让人来取吧，你现在跟我过来，我有点事要找你证实。” 这次宁奕没有抵触，二人向后走出几十米来到体能测试区，在一个绿色的垫子前站定，并开始了关于刚刚猜想的交谈， 宁奕用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遮盖了第一次补充其身体能量的对象， 并在打消移情别恋的误解之后，对食物的差别给出了一个更为贴切的比喻， 尤其是在凛冬化验报告的佐证下，这个比喻简直贴切的不能再贴切了。 期间宇航收到了两条报告，一条是关于变异生物的可食用性报告及营养物质分析， 而另一条，则逼着凛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纪元，长久以来一直惦记的“决战”开始了。 第468章 扇耳光大赛 宇航说了宁奕及蔡克涛等人在体质上的退化演变， 并依据刚刚的现象提出了他和琳的猜想， 对于其想要求证的结果，宁奕没有丝毫掩饰， 毕竟如果凛冬已经有了察觉，那么说和不说差别就已经不大了， 早晚都要知道的事还不如坦诚一些：“你说的没错，我感觉到了差异， 这种感觉就像……婴儿和成人的差别， 婴儿出生后可以靠着奶水过活，因为母乳和奶粉的营养完全可以维持生长需求， 可过一段时间就得添加辅食啊，我们导员就是生完孩子6个月开始给孩子喂辅食的，她跟我们说过，这是一样的道理。” “喂辅食……”宇航眉头紧锁，他从未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宁奕这个比喻似乎很贴切，却让他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继续，别大喘气。” “我问你，成人每天只喝奶能有好状态吗？” 宇航摇了摇头。 “对啊。”宁奕摊着手给了对方一个显而易见的表情：“成人要吃肉，要吃菜，需要更多的碳水和蛋白质、维生素和矿物质， 我之前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你刚才说的我全都感觉到了， 我确实是在衰退，如果说有体能巅峰的话，应该是在吃了六角恐龙变种人以后吧。” 心里的猜想突然被坐实，可宇航却总感觉不太踏实， 前后思量了半天，最后他还是把刚刚那个发现告诉了宁奕： “徐莹的卵子光谱被传回了内城实验室， 他们根据那个光谱取得了疫苗的突破，你怎么看？” “突……”宁奕的表情僵了，玩笑和戏谑的心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他一时之间还想不到太多，这种不安更多的来自于对面这个凛冬的最高指挥者。 “你，什么意思？”宁奕微微蹙眉：“你想让徐莹配合实验？！” “不不不。”宇航连连摇头，过了几秒才试探的问道：“我肯定不会做出有损你们事情，毕竟我们是一样的，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个疫苗的研究……” 宇航眼神很复杂，期望和担忧搅和在一起，不停变换着立场。 “是……是说，应不应该继续吗？”宁奕用力睁了下眼睛： “继续吧，应该研究，阻挡这件事就是反人类，我承受不起这个罪过， 但你别指望让我的人会配合，这不是自私，疫苗一旦彻底成功， 我们可能就跟新人类一样了，都是凛冬的威胁，或许我不应该参加这个行动，你说呢？” 宁奕转身要走却被宇航从后面拉住了胳膊：“等等。” “叮叮~”这时两条信息接连进入。 清脆的提示音定住了宁奕离去的步伐，也将整个局势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你看看，这是分析报告。”宇航将通讯器递给了宁奕。 而这条消息也基本坐实了刚刚的猜想。 飞虫及现存的数十种变异生物中都检测出了超强的变异营养物质， 之所以是变异营养物质， 是因为包括蛋白质在内等多种成分在病毒催化下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异化发展， 他们不再具有正常的形态和特征，所以之前没有被凛冬注意到。 而超强，说的却是这些东西可能蕴含的能量和作用，只是那些科学家还找不到可以验证的个体。 【因为病毒的存在，这些物质尚不可能被人体吸收。】 “啧~！这条还行，第二条呢？”宁奕看了眼宇航，在得到准许后拨动屏幕打开了第二条信息，这条消息有些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论震撼程度甚至要超过之前的分析报告。 【受西太平洋的强烈洋流影响，华国东北部升温时间预计将持续15天左右，建议提前调整防御等级，以应对变异物种北迁冲击。】 “跟过几天的暖流接上了，这就是之前你们说的‘凛冬消散，决战开始。’” 宁奕舔着嘴唇将通讯器递回了宇航手里， 部署命令的过程很快，宇航按下发送键之后不到三秒，整个凛冬都响起了悠长沉闷，又极具穿透力的号角声。 【华国北部战区已进入应对变异生物一级备战状态！】 【华国北部战区已进入应对变异生物一级备战状态！】 大厅里响起的广播像是突袭过境的寒霜，一瞬间将所有人都冻在了原地。 组织体检的军官立刻开始跟外军领队交涉相关信息并进行安抚说明。 “诶？他们国家，怎么样了？”宁奕能看的出来，他们大部分人都是懵逼状态， 变异浪潮终将袭遍全球，可要真是“将在外，家没了”就特么太悲催了。 让他欣慰的是宇航说早都联系过了，因为之前分享过预防措施，e国和北朝基本没什么太大影响。 “哦。”宁奕径直走向蔡克涛，接过自己的配枪和刺刀重新绑在身上，正准备给江城工事发送消息， 却忽然看见十几名e国特种兵朝着晓雪她们走了过去， 而且这些人还一边走一边鬼鬼祟祟的互相比划，笑的极其猥琐。 “我草？胆这么大！”宁奕回头撇了眼宇航，手也伸向了怀里的三棱刺：“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他们敢伸手，我就敢杀人。” 宇航和蔡克涛同时一怔：“啊？不是，人家看看大黑就要杀人呐？” “呃……”宁奕把手从衣服里抽了出来，侧走两步让过蔡克涛，发现远处那几人好像确实是奔着大黑去的。 带头那人只是摸了大黑两下，这傻狗就立刻四仰八叉的躺到地上露出了肚皮，慵懒的模样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逗乐了。 蔡克涛小声道：“应该是看大黑不错，想配个狗崽子吧？” “这玩意可不能乱配。”宇航看着宁奕郑重其事的道： “军犬不能随便配崽子的，真的！ 配种的都是种狗，出任务的原则上不繁殖！狗配一次崽子，就衰退一大截，无论是从反应，还是体……” 宇航说着说着就住嘴了， 因为他发现宁奕正面色不善的盯着他：“我怎么感觉你说的不是狗呢，你说谁衰退……” “噗~”蔡克涛强忍笑意转过了头，正巧碰见一个前来交涉的外军。 蹩脚的汉语听上去费劲极了，好在宁奕早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不等对方说完就直接回绝了：“不行，免谈。” 宁奕推迟了宇航的体检计划，并准备尽快跟晓雪等人团聚一处，可那外军却死缠烂打在旁边跟了一路。 最后眼见着请求无望，这大鼻子竟在宁奕离开之前提出了要比试一番。 “太特么嚣张了，在谁家地盘上不知道啊！”陈宇上前一步推开了大鼻子：“这狗是我们的，不答应，我说明白了吗？” 宁奕只是撇了眼那大鼻子就不去看了，他开始全身心的沉入重逢的喜悦中，完全不理会可能发生的冲突。 包括凛冬在内的各方领队都聚在一起，静静地观察着这边，就好像他们放任了一切，打不打架都无所谓。 宇航应该是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了，他目不斜视的穿过对峙双方，径直向着秦医生走去： “这种事我们从来不管，当兵的没点脾气哪能行呢，不打不相识，给他们长点记性就行，千万别整出人命来。” 宇航说完就带着秦医生走了。 陈宇成了这场对峙的主力，蔡克涛一声不吭的在一旁撸起袖子，随时准备着先发制人。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那大鼻子挥舞着双手，叽里呱啦的又说了一串。 “他说的什么？”陈宇问。 远处的外军领队翻译道：“他不要狗了，他要跟你们做一个友好的游戏，扇耳光比赛，跟那个大个子。” 宁奕闻言猛地回头，指着自己道：“跟我！比扇耳光，啊！？确定吗！？” “对，就是你。”大鼻子指着宁奕，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友好比赛，就是你。” 第469章 脑出血 军人骨子里都天生的傲气，肩上的责任和职业的特殊性早已让他们习惯了迎难而上， 尤其是身在异国他乡，这种情绪会在敏感的刺激下放大，甚至过头， 就像他们必须要时刻亮出獠牙才能避免被人轻视，才不会因为自己的怯懦而被别人看轻了自己的祖国。 这个因配狗不成而伺机报复的e国士兵大概就是如此， 他应该是想用一场比试来为自己找回些颜面， 想法没错，只是对象挑错了。 “就是你，敢不敢？”大鼻子撇着嘴，说完还不忘了耸耸肩：“你要是不敢，可以当我没提过。” “敢呐~呵呵。”宁奕轻松一笑：“不过我有要求，我要先手才行。” “规则就是规则！”大鼻子没有正面回应宁奕的请求，而是回身开始在场中寻找比赛场所。 很快他便将视线定在了刚刚宁奕和宇航谈话的体能区， 那里有几节摞在一起供士兵训练跳跃协调性的木箱鞍马，正好可以用来当桌子。 “那里。”大鼻子说完就迈步走了过去。 宁奕笑着想要跟上却被于桐拉住了胳膊， 她凑到宁奕耳边，略带为难的小声道：“小黑，你还是不要去了吧，你会把人打死的。” “是啊。”王雪静噘着嘴来到宁奕的另一侧，回身偷瞄了一眼正在热身的大鼻子： “你要是一个大嘴巴子把他打开花了怎么办呀，他也真是的，比跑步举重都行啊，非要找死。” 似是怕自己说错了话，王雪静转头以后还特意从下往上悄悄观察了一下宁奕的表情。 三个女生只有晓雪没说话，她既不劝阻也不鼓励，只是笑吟吟站在对面冲宁奕笑。 “你，不怕我把他打死啊？不劝劝？”宁奕问。 “呵呵。”晓雪掩面轻笑：“劝什么啊，这种事跟打仗一样，根本不能退缩的，别堕了我军的威风，争取先手，一击放倒就行，千万别弄出人命来。” 见宁奕仍然不为所动，她又眉头微蹙不耐烦的连连摆手催促：“快去吧，别把人伤的太重，去晚了他还以为你怕了。” “好吧。”宁奕在于桐和王雪静不太情愿的目送下转身向着体能区走去。 他发现自己身后这些人的表情都变了，陈宇和蔡克涛一脸的无所谓，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有事。 可西区的那些士兵就没有那么淡定了，他们表情很严肃，并且抢在北朝士兵之前快步跑了过来。 最先抓住宁奕胳膊的是个高颧骨红脸膛的汉子，他有一双雄鹰般雪亮的眼睛， 个头跟宁奕不相上下，却要壮实得多， 不仅手掌宽大厚实，肩膀也厚的像堵墙， 尤其是脖子两侧的斜方肌，巨大夸张的像是风筝，一看抗击打能力就不俗。 若是单论体型他绝对可以跟那个在体能区跃跃欲试的大鼻子相提并论。 “兄弟，你等一下，还是我替你去吧。”汉子朝远处递了个眼神：“他就是故意要激怒你的，你去了就中计了， 他比你壮太多了，如果你输了，他必定要说一些难听的话， 我现在过去激他修改规则，他们之中就他一个跟我体型相仿，就算我赢不了也绝对不会让他站在那的。” “呵呵，你叫什么？”宁奕笑着问道。 “啊？”汉子一怔，随即下意识的答道：“多杰，我叫多杰，可我们现在……” “我叫零，放心。”宁奕打断对方的话，又在手上轻轻拍了下，然后拉着长音说道：“哎呀~我一下就把他打趴下，绝对不堕了我军的威名。” “呃，好吧。”多杰叹着气松了手。 宁奕刚走了没几步，胳膊上又被人抓了一把。 “俺对~~~”口音有点特殊，抓住宁奕胳膊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果然，当宁奕回过头来时发现抓着自己的居然是一名北朝战士。 “你……对？”宁奕皱了下眉头：“行行行，你对，等会咱再唠。” 笑着回了句，又在对方肩头拍了两下，宁奕这才防备着身边同伴小跑向了体能区。 可能是等的有些着急了，宁奕刚站定脚步对面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翻译一下，我先手打。”让宁奕没想到是西区里面居然有人会e语，他话刚出口就有人翻译给了对面。 大鼻子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宁奕的请求。 他在木箱鞍马后面做了个类似扎马步的姿势，双手抓紧木箱，咬紧牙关刚冲对面扬了下头，宁奕巴掌就到了。 一丁点准备动作都没有，宁奕的这一巴掌就像是在轰走耳边飞虫那么随便， 可速度和力量却远远超过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手臂在空中挥过带着风声，转瞬就抽到了对方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中，大鼻子腾空而起，凌空飞出三米多远，一头栽进了左边的缓冲垫里。 可能是还没做好准备，也可能是准备充分的过了头， 直到栽进缓冲垫他依然保持着手握木箱的姿势，整个人像是冻住了似的，僵硬无比。 那一瞬间，围观的人群安静了，可一秒钟不到他们又一窝蜂似得冲向了缓冲垫。 因为大鼻子正如僵尸一般双手平伸全身绷直，开始了筛糠似的颤抖。 宁奕只在人群冲过去的间隙看了眼那人的样子。 鼻子和嘴里全都是血，喷出的血流进了眼睛，看上去有点恐怖。 “医生！医生！快。” 蔡克涛的喊声叫来了一旁等候的专属医疗队，而宁奕也在这时被挤出了人群。 “你把他打死了？”宇航拉着秦医生走上前来问道。 宁奕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懵：“不知道，我……好像没用多大力气。” “算了，快走。”宇航轻拍宁奕肩膀，两人往回走时正巧看见抬着壮汉的医疗队从面前跑过。 “可能是脑出血，不太好办了。”宇航低声说了句，推着宁奕向前的步伐也快了几分：“你先跟晓雪她们回去，有什么事我会提前告诉你的，去吧。” 转身的一瞬间宁奕从背后拉住了宇航：“我想让人去趟省会？你给个便利。” 宇航歪了下头，颧骨上的皮肤因肌肉聚集而出现了几个浅浅的小坑： “嘶~去省会？干嘛呀？那可是千万级人口的城市，现在去那做什么，疯了？” “孙泽想回学校一趟。” 第470章 被忽略的大哥 这个请求让宇航很是意外，可他还是答应了，毕竟以江城工事的底蕴去省会一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只是不太习惯宁奕现在的样子，用他的话说，宁奕现在处处都是防备，不像之前那么单纯了。 宁奕则强调自己的爱人和牵挂都在凛冬，没什么可担心的，就算真的有防备，也是为了给“咱们”留条后路。 “咱们……”这个词又让宇航想起了对于自己身份的思考。 步出地下负一层后他们在一层机库乘专车回到了内城。 宁奕在单独的寝区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也见到了欢欣雀跃赵娜和朱老师。 特殊寝区内充满了团聚的温馨，寝区外的人们却因为一级战备状态而绷紧了每根神经，没人张罗贴对联，也没人张罗吃年饭， 只有偶尔见面时的那声“过年好”还能让人们想起一些往昔岁月的影子。 宁奕抽时间询问了“超级ai”的尺寸，之后又在晓等人的陪同下联系了工事方面。 “无法立刻出发，可能要等傍晚或者第二天才行。”这是孙泽给出的答复，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ai模块虽然采用了最新的光子芯片，可整体体积依然超过了三立方米，工事需要把最新的履带战车进行改装才能满足运输需求。 二、变异生物的北迁锋线正从江城过境，数量之多遮天蔽日，无法保证行驶安全。 为了让宁奕明白自己的意思，孙泽特意来到了工事大楼的二层空地，并将通讯器对准了钢化玻璃窗外。 早在孙泽上楼的时候宁奕就发现了走廊里的人们，当初他还纳闷大家为什么不继续建造，而是全都站在楼里向外瞅， 直到镜头对准窗外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之前关于变异生物迁徙的所有推断都错了。 就算气温没有清晰的分割线，北迁的变异生物还是形成了相对明显的迁徙浪潮。 孙泽说，之前两次出现在冬天的异常暖流打破过动物迁徙的节奏，导致它们不敢再贸然闯入从未到过的高纬度地区。 “它们应该是先在暖和的地方陆续聚集，然后才随着气温回升一点一点向北移动的，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主动试探，想知道自己能承受的低温极限在什么地方； 另一种则是被动前推，因为聚集密度过大，这部分生物的迁徙活动多归咎于其他生物的驱赶倾轧。 可无论是那种，它们都只能在可承受温度的极限边缘活动，迁徙锋线应该就是这么形成的。” 窗外的景象让宁奕这个中度密集恐惧症患者出现了严重的应激反应， 虽然是雨过天晴的上午，他依然很难透过生物之间的缝隙，看清几十米外的工事地面， 各种形状的变异飞禽接连不断地撞击着钢化玻璃，其中有一些之前烧烤的四脚怪鸟也有他未曾见过的多头生物，近处飞禽在过境途中互相撕扯攻击， 远处的地上更是惨烈无比，敞开的公路大门像无法关闭的闸门，潮水般涌入的变异生物在奔逃和追赶中毫无方向的四处乱窜。 “我们刚进屋不久，看来不用特意储存粮食了。这种密集程度完全可以满足大家的食用所需。”孙泽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苦笑，却没有一丝的庆幸，或者说窃喜。 宁奕挠了挠鬓角：“怎么会这么密集？之前在南亚和澳洲的视频里也没见过这么多啊。工事那边还没封顶吗？怎么大家还在楼里？” 关于密集程度的提问又将话题拉回了迁徙锋线，孙泽说之所以会如此密集可能跟工事大墙的修建和那个门洞有关，具体原因他也不能完全肯定。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以后再也不用为吃的发愁了。 超级人类不用再花精力去担心食物的问题，可以专心于发展和建造， 随处可见源源不断的能量补给究竟将会将他们推向何方孙泽也很茫然， 他期待，又好像有着跟宁奕同样的担忧， 超过普通人类太多，会被允许吗？ 不等他说到建设封顶情况露娜和马玉就从一旁挤进了屏幕。 “有确切的行动时间了吗？”露娜问话时脸上带着笑，可宁奕从她那发红的眼眶就能看得出来，她在担心自己。 马玉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才笑盈盈的小声道： “王昊跟他对象处的可好了，那匹马也不错，我们现在可以从多个方向同时开工，你不用担心，大家只是习惯在这栋楼里待着，等见里面再说吧。对了，徐莹呢？” “这呢，嘿嘿。”话音刚落徐莹就搂着宁奕脖子跳了过来：“玉姐，今天过年，家里有什么准备吗？这边可好了，就是得过筛子，啥都检查。” “噢噢噢噢，那你快给我们看看那边……” 晓雪、于桐和王雪静凑过来加入了群聊，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把宁奕挤出了局。 而他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品味了一下刚刚对话。 王昊的女朋友是一个被寄生生物控制潜行者，两个人关系再好也跟多个方向的同时建造不产生关系，每个方向上的建造都需要至少一台应力设备， 此时变异人马又乱入，宁奕能想到的真像只有一个，工事方面在变异生物的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并且已经能够复制应力建造设备，某些方面江城工事已经超越了凛冬。 而徐莹口中“啥都检查”和“过筛子”应该是在提醒马玉不要再乱说话了。 宁奕曾一度怀疑是自己太过敏感，尤其是在看见宇航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他就总能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可身边人全都如此，又似乎在说明着他的考虑是正确的，这种感觉很累，很无趣，也总是让人不自觉的怀念。 比起现在的如履薄冰处处权衡，他还是喜欢那个揣着必死决心去凛冬找媳妇的自己， 比起大义难舍左顾右盼的宇航，他更喜欢那个装傻充愣，只会找自己要酒要烟的小特勤。 “唉~”宁奕在喧闹中抬头去看墙上的仿真电子窗，他想仔细观察一下变异生物锋线到达凛冬的时间。 可还没等他抬起头来，耳朵上突然一疼，紧接着就被人拧了一圈。 宁奕连忙双手护住耳朵，开始警告加求饶的双重说辞：“诶！谁啊，别闹！松手，我警告你啊，我下手……” “臭小子！你特么在这望风都不告诉我一声你还活着！” 宁奕还没转过头，余光中王雪静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大哥……” 第471章 江城的突围 “小黑！”最先站起来的是于桐，这由感而发的称呼没被太多人注意到，却着实吓了大黑一跳。 可能是以为又来了别的小狗，大黑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开始四下搜寻“小黑”的踪迹。 “大哥，我错了，你放手，哎！放手，耳朵掉了！”宁奕早就猜到对自己动手的是老高， 他也知道自己早该去找这个“大哥”，可刚才的事一个接一个根本没给他放松的机会， 现在被人主动找上门来再想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老高不松手，宁奕又不敢太使劲，一拽一送间，两人在屋里转起了圈。 所有人都看见了却没谁上来阻拦。 于桐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对老高拧耳朵的举动很是不满， 王雪静倒是不着急，她知道二人的过往，一点也不担心老高会伤了宁奕， 反倒是对一会可能发生的情况有点心里没底， 老高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有她的原因，她怕这位大哥收拾完了宁奕就会来骂她。 包括杨老师和晓雪母亲在内其他人都没什么动作， 徐莹这个外来户一直在观察晓雪的表情，正宫没什么反应她再着急也不会主动出手， 社会上混迹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最先沉不住气的反而是赵娜，她皱眉看着二人在客厅里鬼哭狼嚎的转了好几圈， 直到去了外面才轻轻拉了拉晓雪的衣袖：“怎，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 晓雪没说话，先是抿着嘴侧头看了眼身旁一脸后怕的王雪静，然后才凑近赵娜小声道：“应该是宁奕在逃亡途中认的那位大哥……” 这边重逢的喜悦和悲伤混杂在一块，年味里又多了份喜悦。 内城之外的世界却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景象， 尖锐刺耳的防空警报在外城和区间旷野中到处回响， 开着高音喇叭的装甲车疯了似的穿梭于外城的大街小巷：“大群变异生物即将抵达，所有户外作业人员立刻撤回永久式掩体之中！立刻撤回……” 游梁式抽油机的保护网停止焊接了，地下城的通风口加盖工作却因为无法舍弃正全力吸纳人手， 凛冬早就为这一刻的到来做了几百份行动预案， 准备工作也从未停止，可到了真正要接触的关口每个人心里还是难免紧张。 宇航把秦医生送回寝室之后就回到了指挥大厅， 可指挥大厅里却死一样的寂静，所有指挥员都在凝神静气的注视着大屏幕上的卫星图像， 谁也没想到近景无法成形的迁徙浪潮居然在远望视角中如此的清晰明显， 那道由无数黑点组成的迁徙带足有几十公里宽， 它在地图上蜿蜒曲折的像一条蟒蛇，看似杂乱无章，运动反复无常， 可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它在向北移动。 “迁徙带北上速度大概每小时四十公里，预计6小时后到达外城城门，先头部队以长羽禽类和巨型昆虫为主，占到变异生物的60%以上， 陆地动物的密度预计会在8个小时以后达到顶峰，之后逐渐稀释。” 士兵的汇报简单扼要，大厅里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可宇航却并没有着急回答， 他开始拖动手中的电子地图，着重查看迁徙带途经的那些城市， 江城之前的城市度过了接触期，并且那里的变异生物已经完成了冲击之后的稀释，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 目前对他最有参考价值的城市就是江城，迁徙带尚未完全过境， 他可以直观的看到变异生物大范围过境时给城市造成的影响。 很快，他在屏幕里找到了江城的位置，可只是一瞥他又连忙将画面转向了别处。 喘着粗气，宇航使劲的挤了下眼睛，两秒之后才在头脑里重新调出了刚刚看到的画面。 自从应力建造装置交付江城之后，他就再也没怎么关注过哨所站的建造速度，而是全心全意的扑在了凛冬的防御工作上。 江城有专业人员指挥，工程兵和机械数量充足， 尤其是那台改进后的打印的装置，不仅比造砖粘结要快上不少，更是可以直接建造复杂结构， 对于江城那几百人来说，这样一台设备足以在树藤遍地之前给他们建造一所攻防兼备，五脏俱全的安全身之所。 他知道变种人的存在会让江城建造有所加速， 甚至以为江城哨所站可能已经将完成了工事大楼周围的封顶， 然而他实际看到的却不是这种景象， 就算不擅长工程量精算他也能看得出来，江城现在的建造成果已经完全超过了那台设备的极限。 吴乾对江城哨所站的第一稿设计图纸他看过，那只是个覆盖了工事大楼及对面村庄的小场所， 可刚刚的卫星图像却不是那样，哨所站的施工彻底改变了江城地界的基本地质样貌， 工事大楼附近依然没有封顶，它像是一只正在织网的蜘蛛，已经将丝线撒遍了大半个江城南市区。 清晰的围墙轮廓内，数十条支脉通道呈扇面分布穿透了附近所有相对平坦的地势， 支脉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个结节，结节成了建造的中转站， 虽然现在只能看到不算太高的轮廓，可他知道那一定是基础， 按照这种速度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大半乃至整个江城都会被覆盖其中。 跟凛冬的建造理念完全不一样， 一个基于城市建造起来的堡垒不会有内外城之分， 更没有区间旷野可言，在应力设备的助力下，其所有建筑面积都会成为坚固的防御堡垒。 只是，为什么会这么快！ 难道他们复制了应力建造设备？ “指挥官，您……”士兵轻声提醒。 “哦！没事，好的我知道了。”宇航摆了下手：“暖流快到了，通知各部分发抑制药剂和防护面罩，严密监控采油设备，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做好除草工作。” “是！”士兵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宇航从座位起身，一边向着指挥大厅外走去，一边低头查看手中卫星地图设备。 他想问问宁奕是否知晓这件事情的原委，可刚走出大厅不到50米他又停住了脚步，开始冷汗涔涔的仰头望天。 拿着卫星设备的手就垂在身边，上面还摆着宁奕出发前江城的卫星图像。 图像上的建造范围，并没有现在那么大， 一切，刚刚发生不久。 第472章 所以，你猜 江城建造突飞猛进的原因成了宇航心里的一个疙瘩， 他猜不到关键所在，又不知该怎么开口问宁奕。 混凝土和砖石结构不可能在一两天的时间内将建造格局发展至此， 唯一的可能就是江城那些人根据现有的装备破解了老旬的设计理念。 可这容易吗？ 宇航消掉设备上的卫星图像，叼着烟重新走回了指挥大厅。 他知道自己不能贸然去问宁奕， 如果宁奕不知道，那么这次询问就会在已经出现的防备之上再添新伤，让本就不多的信任再少一层。 如果宁奕早就知道而故意不说，那就更不应该再去询问，防备是正常的，他不能让宁奕没有安全感，那样极有可能会导致关系破裂。 “那就先别说了。”宇航吸了口烟，正想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上，通讯器里突然接入一通呼叫，出事了。 宁奕刚刚那个大嘴巴子不仅把e国士兵打的颅内出血，更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颅脑损伤。 现在出血点已经基本止住，但大鼻子的生命体征正在迅速消失，战区的医疗手段已经无力回天，彻底死亡可能会在30分钟之后到来。 “e国领队已经将消息传回了国内，我们极力劝阻依旧无济于事，e国士兵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请求镇压……” “不行。”宇航刚掐灭烟头，立刻又点了根：“全力维持生命体征，等我消息，十分钟之内我给你回信。” “是。”通话挂断，宇航也叼着烟再次走出了指挥大厅。 他联络了刚刚被老高暴尅一顿的宁奕，二人在近地一层的出发区汇合时已是五分钟之后。 “穿上穿上。”宇航接过一套质地坚韧的纯白色连体衣扔给了宁奕。 “我们去哪儿？这么着急。” 宇航叹了口气：“去中转站，一会上车再说。” “嗯！”宁奕点头，他从宇航脸上看出了严肃，不知道这一次会面对什么样的挑战。 一级战备状态果然不一样，所有防护等级都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刚刚进入内城时的常用闸门已经断电并张贴了电子封条。 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凸起的夹层大门，身穿刚性防化服的士兵在门旁持枪把守， 这样的大门在这个单独的出发区里至少还有30个，每扇门的严密程度都是如此，足以看出凛冬防御之严密。 “戴好这个头盔。”宇航穿完衣服又将一个特制全钢化透明头盔递到了宁奕手上：“这下面有个卡槽，戴到头上右旋，卡紧衣领上凹槽之后会自动的锁定。” “哦。”宁奕按部就班一次成形，紧接着他就见识到了面前这扇大门的特别之处。 大门的内部夹层是强力负压的！ 开启大门需要在液压助力器的帮助下才能完成。 “呲！” 大门开启的一瞬间门缝里发出了尖锐的抽气声，紧接着宇航就拉着他走进了大门的夹层空间。 呼呼的风声隔着头盔依然可以听得十分真切，身后大门关闭的一刹那宁奕突然发现身上的连体衣鼓了起来。 没等他询问接下来的动作，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白色雾气突然灌满了整个空间，几秒之后外层大门开启， 所有烟雾一瞬间全都飞出了门外，初始的夹层形状依然有所保留，这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飞出十几米后才完全消散，不见了踪影。 二人从梯子登上了一辆履带式装甲车，进入车厢之后宁奕本想问问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 却再次经历了一遍夹层内的遭遇， 直到车厢内的白色雾气彻底消散，棚顶的绿灯亮起宇航才摘下了头盔， 第一句话就把宁奕吓了一跳：“啧！哎呀，不好办了，你好像把那个e国大鼻子打死了，脑出血加脑损伤。” “啊？”宁奕有点纳闷，自己也没怎么用力啊，怎么会把人打成这个样呢！ 比划着之前的出手动作，他略带迟疑的问道：“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啊？” “现在应该还有口气，我想问问你的看法……”宇航表情难受的挠着头：“这个方法有一定风险，你自己做决定。” “说啊。” “你救活他，行动中也好多个助力。”宇航说完盯着宁奕的眼睛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视持续了将近10秒钟，最后宁奕突然展颜一笑，轻轻在宇航肩膀上推了下：“救呗，当然得救，死了就不好办了， 人家来咱家帮忙，还没出发就让我打死一个不太合适……” “你认真点。”宇航侧了下身子，郑重道：“救活固然容易，可他会变成晓雪她们一样的二代超级人类， 这种变化可以用谎言遮盖，关键是后面的事情你想过吗？” “想过啊。”宁奕笑容不改，身体靠后翘起了二郎腿：“e国多了一个特殊个体，如果他们把这种变化视为凛冬的馈赠，就必然会在心里产生敬畏，对吧？ 到时候彼此之间的合作会更加紧密，毕竟凛冬掌握了最前沿的生物技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技术。” 宇航快速的点了下头：“然后呢，你继续。” “然后他们会自己研究这种变化的根源，以及原理，没准会有所突破。”宁奕说完瞪着眼睛跟宇航做了个鬼脸。 “你不担心吗？”宇航严肃摇了摇头：“这对你来说可能会是个威胁。” 宇航的真诚让宁奕无法继续嬉皮笑脸，他坐直身体把笑容换成了严肃，轻声道： “疫苗对我来说，也是威胁，凛冬的热武器是威胁， 江城之外所有知道我底细的人都是潜在威胁， 相比之下那个‘新人类’的首领反而要好了很多，你说是不是。” 宇航没说话，宁奕说的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自保无可厚非，任何交情和立场都没有求生来的直接、坦荡、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没几秒装甲车就停在了中转站门前，中转站大门后面的夹层是后装的，长度几十米，用来消杀驶入的地面载具再合适不过。 二人在夹层之外下了车，夹着头盔快步向着电梯走去， 这时宇航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那你……你为什么不拒绝出这次任务，你不担心家里吗？” “担心！”宁奕突然回身挡住电梯按钮，居高临下注视着宇航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的问道： “陈宇为什么会让我把秦医生带来照顾你？想过吗？ 我的末世观不光来自杀戮，是陈宇让我明白了第一个道理！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生死存亡的关口率先丢掉同伴， 真诚和善良在另一个同样的人那里是会得到回报的！ 当初我在图书馆里杀了丧尸，之后陈宇居然会为了我去吸引夏博的攻击，这就是回报。 可紧接着就是一个警告，转移的时候我们被丧尸发现了，丢下我们的那几个人被陈宇关在了安全门外！ 转移之前我对陈宇有过一次指责， 我后怕极了，我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对他言辞激烈，否则被关在门外的很可能还有我， 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真正让我进去那扇门的并不是我对他的态度，你猜是什么？” “什么？”宇航不明所以的皱了下眉头。 “因为善良，因为我们没有在尚可自保的情况下抛弃团队里最弱的那个人， 如果我在一开始就抛弃了姚兰，即使我没有跟陈宇产生矛盾，也一定会被关在门外， 根本等不到成为什么狗屁超级人类。” 说到这宁奕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所以，你猜是什么让我答应了凛冬的请求？是接我进城找我要酒的那个宇航，不是什么狗屁战区指挥官！” 第473章 超级人类的狂热追随者 “你，什么意思？”宇航员有点摸不到头脑，感动之余他明显意识到宁奕的话里还有其他意味。 果然，他话音刚落宁奕就心虚的开口了：“我，我还想要点东西。” 宇航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导弹危机之后，宁奕就一直在以各种借口从凛冬获取前沿科技， 从最开始的“隼”到后来的“破风”，从防空导弹再到之后的应力设备， 每一样东西在当今这个世界上都算得上是科技前沿，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江城工事就能与凛冬平起平坐了。 “你想要什么？”宇航心里有点没底。 宁奕挠挠头，然后傻傻一笑：“嘿嘿，还没想好，你先答应了就行。” 宇航抿着嘴唇从鼻子里长长的出了口气，之后万分无奈的问道：“你怕我会出卖你？我不会的！” 宁奕相信宇航不会出卖自己，但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无所谓出不出卖， 毕竟就算是指挥官也不能只手遮天， 宁奕只是耸了耸肩然后便走进了电梯。 宇航跟进轿厢看了眼手表， 距离他接到那条消息已经过去24分钟， e国大鼻子随时可能因为伤势过重而一命呜呼， 时间一秒一秒的跳动着，他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在这个敏感而特殊的档口任何信息都有可能会被过分解读， 凛冬内城不是战场，不存在误杀一说， 士兵在盟国因为一个玩笑而被打死必然会引发严重的外交事件， 就算能把事情讲清楚说明白也难免会让对方心生嫌隙， 当面反目成仇倒不至于，他只是不想这么快就面对那些不必要的连锁反应。 门打开之后宇航拉着宁奕快步跑向医疗区，在e国士兵反应过来之前就冲进了手术室。 推门而入的二人把负责抢救的医护吓了一跳。 宇航一进屋就紧忙问道：“人还活着吗？还有气吗？” “呼~”主刀医生平稳呼吸道：“还活着，但是快不行了，大脑损伤太严重，现在高压60，低压20，间歇性心脏停跳，基本没有生存可……” “手术中止，你快把他颅骨复位，快快快。”宇航一把将宁奕推向手术台，手指其他医生护士：“去墙根，背保密条令！” 主刀医生摇了两下头，万分不解的问道：“指挥官，你胡闹什么！这是开颅手术！你们进来很可能会……” “颅骨复位！快点快点快点……”宇航没再理会医生的反对，走过来拿起颅骨碎片就准备自己动手。 宁奕站在手术台前一句话也没说，这e国士兵实在是有些惨，整个脸肿的像猪头不说，那双眼睛更是如两颗硕大的青紫色核桃，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留下。 “啪~”心里有点不舒服，宁奕点了根烟。 这下医生彻底疯了：“这是大脑！开颅手术！” 医生在一旁大吼大叫，宁奕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宇航却完全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生命监测仪上时而出现的停跳信号让他不敢再耽搁分毫， 他现在只想把颅骨尽快扣回创口，然后让宁奕给他一滴血， 可开颅手术的切割环节让这两块颅骨足足比创口小了一圈， 直接扣上去根本挡不住伤口，并极有可能会掉进颅内造成二次损伤。 就在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得时候，宁奕叼着烟走过来夺走了他手中的颅骨碎片。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把医用胶布拉出长条，只用不到二十秒就将那两块颅骨粘回了原来的位置，虽然有些许塌陷，但好在不算明显。 “好了。”宁奕拍了拍手，说话间气流吹动烟灰不偏不倚的正好掉进了创面缝隙。 “滴————”生命监测仪上的心跳拉成了一条直线。 整个手术室里医护人员全都石化在了， 他们不明白指挥官为什么要在抢救的关键时刻带人冲进手术室， 更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在创口都没有处理的情况下扣回颅骨。 现在好了，伤员彻底死了，可能那块烟灰没掉进大脑但伤员的死绝对跟这俩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医生摘下帽子护士也低下了头，就在大家准备默哀的时候宇航推了宁奕一把：“快点啊！别发呆啊，来不及了。” “哦哦。”宁奕把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灭， 拔下伤员嘴里的管子直接将一口唾沫吐了进去：“嗬~~~~~tui！” “嗯？？？！”医生懵了，这什么情况！杀人还不够解恨啊？非要往嘴里吐唾沫？！ 时间在近乎凝固的氛围中过了将近两分钟，手术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更没有一个人离开。 因为眼前的奇异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临床医学的可理解范畴。 一个刚刚失去生命体征的人还没恢复呼吸和心跳， 可颅骨上的切口却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密密麻麻的肉芽纤维从伤口两侧伸出，纠缠在一起之后又立刻绷直。 二十秒之后，不仅伤口痊愈就连那略微塌陷的颅骨也咯嘣脆响中复位了。 脸上的水肿在迅速消退，伤患的体型也消瘦了不少， 就在医生想要问问宇航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那个已经死了半天的大鼻子突然狠狠地抽了口气：“呵~~~咳咳咳……” 连咳数声之后，他腾的从手术台上坐了起来。 诈尸一般景象把在场的众人吓了一哆嗦，尤其是那几个年轻的女护士， 她们在人群后面并没有清楚的看到恢复过程，突然坐起的伤员直接把她们吓的坐到了地上。 “这，这是怎……”主刀医生有点语无伦次，他摘下口罩之后用手指了指宁奕的嘴， 又指了指伤员已经完全愈合的伤口，张着嘴像是想要发问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是零，初代的弟弟，跟晓雪她们一样，不必惊讶。” “不对。”主刀医生摇摇头：“绝对不可能。” 他绕过宇航来到了宁奕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指了指宁奕：“你不是二代样本，你就是他对不对？你没死。” “为什么这么说。”宁奕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不，冯医生你误会……”宇航想要打个圆场却被医生伸手挡住了话头： “我给自己小计量肌肉注射过晓雪用于化验的血液样本，我们，都注射过……” 第474章 来自跳板的全域警告 “可我们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应，跟之前的研究成果一样，二代个体无法感染普通人，所以不能创造出相同的二代个体，这已经成了超级人类层面的常识，不会错的。” 医生目光闪动着给出了自己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只一瞬就让宇航准备好的那个逻辑悖论失去了颜色， 被拆穿的谎言就没有必要再次重复了， 宇航只是笑着叹了口气，他没有狡辩，或者说他感觉自己已经没有狡辩的必要了。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摘下了口罩，他们眼中闪着狂热，目光不停地在e国士兵和宁奕之间来回移动。 “啧！”宁奕舔了下嘴唇，侧头在宇航耳边小声问道：“咋整，露馅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呵~咋整？承认呗。”宇航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声音里充满了为难和无奈：“嚓的，怎么还守不住了呢！” 此言一出，原本游走于二人之间的视线又一下全都回到了宁奕身上。 “真的是你吗？你没死？！”吴医生对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大个子左看右看， 最后又眯起眼睛看了看宁奕手臂和大腿： “之前带回来的肩膀和大腿真是你的？这不可能啊，怎么会断肢重生的！怎么做到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一个护士接茬道。 另一个男医生直接伸手在宁奕肩膀上拍了下：“肩膀是被坦克炮塔整个砸断的，还带着一条手臂，我记得清清楚楚。” “对了！大腿上还有半个股骨头的，骨盆都碎了……” “没有正常人能在那种袭击里活下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小护士特意从人群后面跑出来，绕到宁奕后面看了看他后脑勺：“没有伤口，很平整，不像是缺失脑过颅骨的样子。” 手术室里的八名医护绕着宁奕开始了各自的求证之旅， 他们一会摸摸这一会又按按那，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根本没给二人插嘴的机会。 最后还是主刀的那名医生抬手按下了话头，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手套之后对宁奕伸出了右手：“神经外科医生，冯德义，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宁奕笑着回了句，让他没想到是这个招呼只是开了头， 之后手术室里的另外七名医护一拥而上，都向他伸出了手。 “跟我握一下，谢谢！” “我我我我，快跟我握一下手，就一下！” “哎呀，你别挤我呀。” “我要变成幽灵那样，蔡排长那样！” …… “哎呦！卧……”面前这几个人就像是变脸似得，刚刚还质疑不断各种求证，转瞬间却又变成只知道追星脑残粉。 宇航被人群挤了个趔趄，还是靠着身后的手术台才算勉强站稳了身形。 他跟手术台上的e国大鼻子来了个四目相对，宇航倒是没什么反应，那大鼻子却险些从手术台上摔下来， 他满脸都是冷汗，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像是吓得不轻：“我在哪儿？” 宇航没理他，转身冲向了人群， 面前的景象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今时不同往日，铲除“新人类首领”和研发“免疫药剂”成了首要任务， 已经“死亡”的宁奕不再是人类的主要矛盾， 就算还不能将宁奕尚在的消息广而告之， 也是时候发展一些甘做先锋的死忠了， 就在凛冬的一角藏一些不会危及他人的二代超级人类，似乎非常符合各方的考量。 只是一想起指挥官的死，宇航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那个“固执”的老头用自己的命守住了一个在当时极其必要的秘密， 可这个秘密的必要，却因为“新人类”的出现而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他明白，指挥官的死不完全是为了保住那个秘密， 他所代表的“固执”在很多人心里都根深蒂固无法撼动， 或许那才是人类对自身力量的最大肯定，也或许，那才是日后最可能爆发矛盾的导火索。 幸运的是无论将来发展如何，最起码现在眼前的这些人是稳定且友好的。 根本没用宇航说什么他们就争抢着完成了转化。 跟e国伤患的转化不同，医护们的转化来自于一滴血。 “一会咱们去补充一下能量，我再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好不要轻易被人发现你们的秘密，否则就麻烦了。” 众人频频点头应是，宁奕来到手术台前拍了拍满脸煞白的e国伤患：“叫什么？能听懂吗？” “嗯，嗯！”宁奕说话前，大鼻子一直在反复检查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他好像没明白为什么会被剃光了头发，也想不明白之前的淤伤去了哪里。 内心的恐惧和惊慌无法掩饰，他脸色煞白，却依然装出了一副桀骜不驯的嘴脸： “e国，超级特种兵，安德烈，很高兴认识你。” “嗯，是，你牛逼。”宁奕点头，刚要说明一下刚刚发生的情况，安德烈却话锋一转，抢先道：“我们不是要进行一个比赛吗？为什么我会在手术室里。” 宁奕被这话造了一愣：“啊？还比赛？你是挨打没够还是存心找死。” 似是想起了什么，安德烈猛然一哆嗦之后便摸着脖子不说话了。 手术室里接连响起了两声提示音，一个来自于宇航，另一个则来自于宁奕。 “迁徙带差不多已经从江城过境完毕，车队出发了。”宁奕看了眼通讯器之后毫不避讳的说道。 宇航脸上却明显阴郁了很多，他盯着通讯器足足两分多钟才递给了宁奕：“你看看。” 又是一条全频道广播，这种广播无法穿透凛冬内部的加密网络，却可以被所有开放设备接收到， 上一条是来自东南亚的求救信号，那是绝望之前最后的挣扎， 这次的消息却截然不同，这是一条对全球发出的威胁警告，而发送方正来自本次行动的跳板之一——本州京都。 第475章 互相警告 始发于江城的车队由20辆各种载具组成， 清一色的装甲履带式车辆，包括专用运输车在内的所有载具都配有一门主炮和至少一架重机枪， 负责火力掩护的车辆还配备了数量不定的惯性制导火箭弹， 虽然没有其他的配置描述，但宁奕知道车队的配置应该不止于此。 这点火力不可能给凛冬造成任何威胁，之所以只在信息中着重描述这几样完全是因为这些武器无法隐藏， 提前说出来是为了凛冬更好的进行敌我识别。 离开江城工事之前宁奕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兵工厂了， 里面正在造什么正在研发什么他一概不知，尤其是光棱坦克这类臆想中不太可能实现的东西如果孙泽不跟他汇报，他可能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一股脑出现的20辆装甲车让他有种幻觉，一种与江城发展速度脱节的幻觉。 这条消息虽然震撼，但若是跟宇航递来的消息相比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按照消息描述，岛国出现了“新人类”以外的又一种智慧生物， 这种生物跟那种病毒集合体类似却又存在着很大不同。 它们单纯由丧尸演变而来，并且在外观上出现了很大的反人类化改变， 岛国人给他们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尸人”。 消息附带的图片有三张，背景都不太明亮，但你可以直观的看清他们想要展示的那个个体， 第一张图片上的“尸人”已经无法从样貌和体型上分辨男女， 这人的整张脸都结满了灰色的大瘤子，每个瘤子有乒乓球那么大， 表面粗糙如混凝土一般的瘤子在他面部杂乱无章的挤了一层，并彻底改变了他原有的人类样貌， 除了大张的嘴和深陷的红色眼睛以外，你甚至无法找到他的鼻孔。 他穿着一身绿色运动装，无法直观看见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 但从那凹凸不平的服装轮廓和渗透脓液的肩周关节来看，他应该全身都是如此。 第二张图片上的人是个女的，面部除了颜色暗红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变化， 怪异之处在于她锁骨的脓疮上面长出了一朵小花，一朵六个花瓣的粉红色小花。 “人和植物的结合体？”宁奕的话引来了冯医生的注意， 在得到宇航准许后冯医生探头过来只看一眼便从专业角度给出了解释： “应该这几次‘瘟疫’有关系， 可能是被某种植物的孢子或者种子侵入了体内， 去年冬天那次大规模咳嗽和溃烂就是这些东西造成的， 很邪性，只要人体能靠自身扛过最初的感染反应，它们很快就会被身体吸收，一丁点都不会留下的。 可若是扛不住溃烂和脓疮，身体就会在炎症反应的作用下分解成植物的养料， 去年冬天的那次孢子量非常少，实验室根本没有找到原因， 抑制药剂还是在前段时间无人机带回的孢子样本基础上研发而来， 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内外结合，服药加面罩，挺过孢子雾气过境的那段时间就没问题了。” 宁奕回头看了眼一脸懵逼的安德烈，沉吟稍许问道：“咱们这之前遇到过这种能跟植物共生的个体吗？” 冯医生叹着气摇摇头：“一般不会持续太久，植物的生长会持续刺激肌体产生炎症反应，不是植物死了，就是最后人死了，诶？你知道冬虫夏草吗？” “咕噜。”宁奕不自觉的吞了口唾沫，那种东西他听说过， 虫子的体内存在孢子，在冬天孢子跟虫子相安无事，等到了夏天孢子就会破虫而出，在虫子体内长出自己的本体。 据说是一种只有高原才有的珍贵补品，之前倒也没觉得有多的恐怖， 可现在一想到人类会被这种东西融化组织穿透身体，宁奕就有种肉麻的难受。 为了让这种不适尽快过去，他点开了第三张图片， 这张图片跟植物没关系，可入眼的一刻宁奕还是无法控制的想起了当初跟陈宇的对话， 那时他刚刚在陈宇的帮助下从约翰等人手里抢了那辆悍马， 之后陈宇通过小型无人机找到他并跟他说了同学和老师的近况，还有凛冬关于丧尸的最新研究。 他清楚的记得陈宇说过丧尸好像可以变成任何他们想变的东西， 他曾一度因为这个信息而焦虑不已， 后来见到了变种人这种焦虑才平复了不少，他把出现变异肢体的人类当成了陈宇口中那种可以随意进化的丧尸， 可这张图片却直接推翻了他猜测，并将事实摆在了眼前。 因为图片上这个小个子的男人长了一对弯曲后略的红色犄角， 这对犄角从他额头前端长出一直背向头顶，通过图片比例大致可以推断其长度在20厘米左右， 横环纹一个接着一个套满了整个犄角，看上去跟山羊的犄角很是相似。 就是这三张图片推起了一个岛国在末世里的自信， 信息里说这三种个体的稳定性已经经过了实验室的全面论证， 它们现在把这三张图片上的个体称作“尸人族”，据说拥有超强的力量、免疫力和体力以及脑力， 是全面免疫病毒适应新世界的代表物种， 据说它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复制类似个体的方法，并且组建了以这三种个体为主力的军队， 它们欢迎幸存者及尚未发病的感染者前去投奔，任何前往岛国的人都不会被置之不理， 同时也严正警告世界上的其他势力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们将彻底摧毁任何敌对势力，做到一个不留。 让宁奕没想到是它们还在文章最后也提到了“新人类”， 应该是在宁奕遇到“新人类”之后几天，岛国也等到了几个前去传教的“新人类使者”， 可那几个人开门见山的表达不但没有被采纳，反而因为企图传播病毒混合物而被吊死在了树上。 “这……真的假的？”宁奕将通讯器递还给了宇航。 “不知道。”宇航回身在安德烈后背上拍了下：“行啦，下地吧，你战友都担心坏了，赶紧出去报个平安，一会带你喝酒吃肉去。” 一听说有酒肉，这大鼻子当时就把眼睛瞪圆了，紧接着一秃噜从手术台上滑跳地面，光着脚就往外走：“一分钟！” 等安德烈做出房间后，宇航朝着手术室里的另一个男医生使了个眼色： “跟上他，别让他说太多别的，报完平安马上带离，就说有后续治疗需要做。” “好。”男医生跟出去了。 宇航向拉着面色凝重的宁奕到一边说话，可通讯器又进了一则信息，他只看一眼脸色就变了。 看来岛国刚刚发布的那条全域广播同样也传到了大洋彼岸， 作为回应，对面也发布了一条类似的警告消息， 他们只是单纯炫耀着自己的无力，可宁奕却在那张排满了坦克大炮的图片里知道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次见时，这人手里还拿着一个雪糕筒。 “叮~”通讯器，又响了。 第476章 抵抗军的命名初衷 南亚求救时闷不做声，可现在有人炫耀武力它们又全都跳出来了， 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那块地方还有它们这伙人存在似得。 北美的威胁信号传过来之后宇航兜里的通讯器就再没停过， 两人从手术室走出来这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宇航兜里的通讯器响了不下五次。 “我先去趟指挥室，你一会找个地方给安德里和大家讲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项，回头再联系，需要用车直接在通讯器上呼叫就行。” 宇航说完就一个人先走了，宁奕看着他急匆匆远去的背影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刚刚这些消息的警告成分可能很少，少到可能连消息的发送者自己都不信， 真正有实力自保或者吞并他人的势力不会声张，因为稳定发展求全自保才是现阶段最该做的事。 可为什么一条威胁信息会扯出如此多的争相示威呢，大概是害怕吧。 宁奕很快就想通了为什么会是岛国最先发出警告——去往北极的破冰船和航母战斗群。 “应该……是要途经岛国附近，穿过阿留申群岛才能到达白令海峡的吧。” 宁奕一边琢磨着海上航行路线，一边带着包括安德烈在内的一众医护向着外面走去， 他感觉自己心里那个想法越琢磨越有道理，对！ 一定是去往北极船队被岛国发现了，所以盘踞小岛上的它们才会主动站出来宣示自己的存在， 目的很明确，一定是怕路过的庞然大物会进行登陆。 “他们经不起遭遇战，没准消息里那几张图片是特么画的……” 宁奕用小声嘀咕暗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这样的，叫的凶，是怕别人踩到它们。” “你，在说什么？”安德烈问。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亲手施救的缘故，还是因为对方的刻意收敛， 宁奕竟感觉面前这个大鼻子没有之前叫嚣时那么让人讨厌了。 “喝酒吗？吃肉。” 安德烈那双蓝色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 最后迟疑的问道：“牛肉吗？猪肉？还是鹿肉？熏肉也行。” “比那个都好吃……”宁奕伸手搭上了安德烈的肩膀， 开始一边走一边给身旁的众人做心理建设， 为了不让超级种群在摸索中再次陷入衰退的困境，宁奕准备带着大家开开荤，尝尝外面那些让普通人闻风丧胆的变异生物， 包括晓雪和于桐她们在内的所有二代超级人类，都要吃。 这边宁奕正在琢磨着一会的聚餐形式，却不知从江城出发的车队已经开始了。 20辆载具中有两辆专门运送人员的大型装甲车，每辆车的车厢前半段装配十二张吊床， 后半段则完全用作生活功能区，这两辆车上的人不干活，他们就是要专门来凛冬再见见宁奕，再长长见识，顺便把能接回去的人都接回去。 马玉、露娜、闫明和蒋华在一辆车上，鲁壮、张默、王昊和胖子在另一辆车上， 车队开上城际公路没多久胖子就迫不及待的把装甲车预留的后方小门打开，碳烤箱点火开始了就地取材式的烧烤。 车队行进速度在每小时四十公里左右，勉强能追上迁徙带的尾巴，变异生物虽然没有迁徙带当中的那么密集，却依然可以用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来形容。 小门只开了不到三分钟车内的众人就收获了12只黑色甲虫， 这种当初差点要了蔡江龙小命，又在江城工事的食物围捕中被忽略的东西直到昨天晚上才被重视起来。 “像蚕蛹啊！味道好极了，真的！昨天晚上鞭炮厂那几个哥们告诉我的， 你们都不吃，我感觉这玩意跟之前烧烤店卖的海陆空就是一个玩意！肯定的！” 胖子抓过一只摔死的甲虫熟练的掰掉后背上面的鞘翅，用铁签连捅数下之后投入了身旁的装满腌料的塑料桶。 胖子说的言之凿凿，王昊却摇着头表示了反对， 他用一个充电风扇对准烤箱里的火炭，随手又抓住了一个刚飞进车厢的甲虫： “胖子你说的不对，你说的那个海陆空是无脊椎的，这玩意里面不是有个鸡脖子似的脊椎嘛！不是海陆空。” 胖子嘿嘿一笑，他转头去看身后的张默和鲁壮，却见二人都在摇头。 张默摊了摊手：“你别看我，我不懂，不过你说的那个海陆空我倒是吃过，味道不错。” “确实。”鲁壮随手抄起一片被胖子扔进纸箱的鞘翅拿在手里把玩：“诶？吕老昨天晚上说这玩意有啥用来着？真硬啊！杠杠的！” “做盔甲。”胖子用铁签子拨动火炭，低声道：“古代的那种盔甲。” “盔甲，嘶……” 交流持续了将近三分钟，胖子开始从桶里捞出腌制差不多的甲虫穿在铁签上陆续开烤， 翅膀被火炭烧化，苹果大小的虫子在火力的烘烤下慢慢收缩，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开始弥漫整个车厢， 不仅等待中的王昊三人食指大动，就连开车的姜一也频频回头张望：“烤什么玩意的呢，这么香啊，给我来点。” “马上马上！嘚嘚~~~~”胖子学着盛捷的做派开始吆喝，他们想搜集更多的变异生物投入桶中，可迁徙带在暖流的推动下慢慢超越了车队，并将车队落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也不知道是虫子变精了还是迁徙带走的太快，在给前面几辆车送了一波“外卖”之后，胖子的烧烤原料再也供应不上了。 几个人甜嘴巴舌的大老爷们在车厢里开始边喝边聊，就着话题下酒虽然口中寡淡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可酒越喝越多，话题却总是离不开末世的一切，从爆发到得救，从眼看着宁奕连东西都运不出超市，到带着大家变成了有些人做梦也不敢想的所谓超级人类。 “呵~”胖子听着大家聊了的半天才搭话，大家都以为他会聊一下他自己的过往，可胖子却问了个谁也没想到的问题：“鲁大哥，你说，露娜为啥非要来再见我哥一面啊。” 胖子靠着车厢，手里的酒瓶就立在面前的地上，脸色涨红，眉宇间有隐隐的忧愁。 “可，可能就是想了呗，蒋华她们不也是嘛。或者是……不放心？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鲁壮看了眼其余二人又找补了一句：“胖子，咱们之前可以不用掖着藏着的，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胖子撅着嘴摇了摇头，双眼盯着车厢顶板一动也不动，过了几秒才轻声问：“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刚才咱不是收到挺多条信息嘛，一个个的都在秀肌肉， 还有米国，它们居然还有那么多坦克大炮，一想到米国我就总能联想到露娜身上。 你们说，我哥这次要去的是她的国家，她心里得多难受啊。” 胖子说完看了眼鲁壮，随即又问道：“鲁大哥，你当过兵，你说……如果要是让你选，你怎么选？” “没有如果，男的跟女的能一样吗？如果你让我选，那我就选咱的抵抗军。” 鲁壮连锛都没打，直接说出了那个宁奕曾经只对他一个人说过的秘密： “知道咱为啥叫人类抵抗军吗？你哥只跟我一个人说过。” 王昊摇摇头，红晕已经爬上了他的脖子， 胖子灌了一大口酒，眼皮开闭有点迟缓， 张默始终都在看自己的酒瓶，一声不吭的静待着下文。 大概过了五秒，鲁壮叹着气说道：“当初他让我给留下来这些人做思想工作，他告诉我了这个名字的寓意，并要求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你们，今天应该就是那个合适的时候。” 鲁壮在装甲车地板上倒了点酒， 酒滴在履带的高频震动下不停抖动显得异常活泼， 盯着的酒滴愣了两秒，鲁壮以手沾酒开始在地上花旗了圈圈。 “如果人类容得下我们，我们就作为人类的先锋，抵抗命运的不公， 如果，如果人类容不下我们，我们就抵抗全人类！” 鲁壮看着周围几人震惊又懵逼的表情微微一笑，手指在地上又画了个圈： “你们是不是认为宁奕挺牲性？ 其实走之前他还跟我说过一句话，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他要用这次行动验证自己心里的判断。 为凛冬拼一回命，就算已经没有国家，他也要上一次战场， 尽了一个男人的义务，这样，即使以后翻脸也没什么遗憾了。” 第477章 自觉的第四类变种人 这些话伤感且悲壮，伤感的像是告别，悲壮的近似遗言， 胖子感觉鲁壮或许并不是第一次对别人提起这些， 因为前段时间那些科学家就已经开始拼命工作，强度要比之前大上很多很多， 如果不是鲁壮的话让他们提前预感到了危机，那些人应该也不至于不眠不休。 装甲车开的很平稳，它还安装了一种胖子理解不了的军用战车悬挂系统。 据说是吕海的毕业设计，他早就想把这个设想付诸实践的， 可这个悬挂系统的设计理念过于超前，而且制造出来需要庞大的资金设备支持， 当年根本没人愿意把钱投给他这样一个愣头青，立项研发就更不可能了。 吕海曾找父母聊过这件事，当时吕老什么也没说，他把这个机会交给了身为坦克专家的妻子， 而黄工只用一个类比就坚定了吕海继续完善设计的决心： “不要放弃自己想法，马克沁机枪最开始也没有多少订单， 有人说它太快，也有人说它太贵，更有人说它的射速和威力没有必要， 可我感觉那些人只是不愿意花些心思去尝试了解一下他们理解不了的东西罢了。 最后怎么样？最后马克沁机枪不还是在世界武器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吗？” 就是这席话让吕海在之后的数年时间里收敛锋芒、潜心改进设计， 他不再对人提起自己的想法，他习惯了独自品尝喜悦， 后来这个因为科技水平的发展而不断改进的设计成了他心里的秘密，也成了他闲暇时的享受。 他始终都想把这个设计拿出来做成实物，只是没想到给了他机会的却是这个末世， 崩塌的秩序撕掉了各种繁复的审批壁垒，停止的人类社会截断了继续改进的必要， 这个被他命名为“天枰”的悬挂系统就这样从图纸变成了现实。 它能在特定路况下大幅度伸缩起降，减轻车辆颠簸，就像它正为此时的微醺披上惬意的外衣。 胖子挤了下眼睛，又自顾自的喝了口酒，余光里王昊的表情证实了他的猜测。 王昊一定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他要比张默淡定太多了， 直到现在张默都眼睛发直，王昊却已经眼神迷离的开始哼哼歌了，就好像刚才那些话他早有准备，再次聆听已经没有了重量。 王昊在最近的科研活动中建功卓着，他跟小丽配合科学家破解了半人马的秘密， 之后这群人以近乎疯狂的工作速度组装了一个巨大的头盔， 那个头盔需要通电，可以连接电脑， 孙泽给工事里所有人都做了身体检测，之后才开始挑着人尝试佩戴， 露娜、威利、张默、老隋，甚至是一些身手不错的工程兵都戴过， 可孙泽就是怎么都不让胖子戴，只是让胖子一等再等。 胖子知道大家不会害他更不会孤立他，孙泽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他在那些受邀测试的人里面找到了一些共同点——都有一些特殊技能， 可这些共同点又不足以支撑他猜透谜底，现在依旧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昊子，小丽的丧尸病毒去了吗？”胖子问。 王昊头倚车厢眼睛盯着棚顶，看似没听见却在嘴角慢慢的勾起了笑容。 笑容一开始很僵硬，没过三秒就在众人的盯视下变成了咧嘴大笑，本就喝醉的脸更红了。 “嗯……”王昊歪着头害羞的舔了下嘴唇：“还不知道，应该没问题吧，反正也不着急。” 王昊被胖子一句话掏中了心里软肉，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在胖子大腿上锤了下：“嘿嘿嘿嘿……” 四人相视一笑，胖子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床底下那个头盔为啥不给我戴？你们叫我来押送头盔，又不告诉我为啥不让戴，我要跟我大哥告你们的状。” “切~那就……现在告诉你吧。”王昊搂着胖子肩膀，轻描淡写的说道：“记忆的读取和输入……”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取得突破完全归功于王昊的女朋友——小丽， 是她利用自身优势在王昊和半人马之间搭建起了联系，这才让王昊以最直观的方式感受到了记忆读取的部分本质， 这种联系帮助科学家绕过了很多论证弯路，并直接产出了床底下那个半成品记忆头盔。 “头盔现在还不完善，跟小黑球那种直接夺取身体掌控权的能力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我给大家引错了路，我们没能找到一丁点掌控身体的机制， 却机缘巧合的找到了复制和输入记忆的方法。” 胖子举起酒瓶灌了口酒，龇牙咧嘴的咽下去之后笑着继续道：“为啥不告诉你呢，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你的脑电波跟变种人不一样，跟大姐和露娜她们也不一样， 跟小丽有些像，可又完全不同，你不会被复制记忆，你会将这台机器毁掉的……” 胖子在王昊的讲述中眯起了眼睛，王昊说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不只是身体上长出恐怖骨节那么简单，他在很多普遍性的身体指标上也要明显区别于其他人。 特殊的大脑指标在测试之初就让他与实验佩戴彻底无缘了， 之所以不告诉他一是怕他知道了难过，二是怕小哪吒知道了会出乱子， 毕竟四只手的小怪物没几个人能挡得住。 “其实，你也不必难过。”王昊在胖子肩膀上轻轻的拍着， 左摇右晃像是在打着舒缓的节拍：“除了露娜和马玉她们以外，没人知道我们都做了什么，其实我们复制了很多人的部分记忆， 准确的说，应该是知识区或者说技能区， 语言、修车、搏击、游泳……不掺杂个人感情的记忆部分，就是这些。” 王昊说他已经通过张默的记忆在脑海里建立了修理货车的基本概念，现在差的只是动手实践。 被采集记忆的个体都是有指向性，他们采集了露娜和威利的外语能力，当然也包括部分专业的军事常识， 可具体搜集到了什么又能学到什么他们也不确定， 之所以带着这个东西来凛冬就是要让宁奕试试， 如果能在出发前帮宁奕摆脱语言障碍，再多学一些军事常识就再好不过了。 王昊的话吸引了鲁壮、张默甚至是司机姜一的注意， 可胖子却好像溜号了，他盯着对面吊床的铁链一言不发，王昊刚刚关于“不同”的描述让他想起了一段过往， 那时他在凛冬城外刚刚被宁奕救起， 他清楚的记得宁奕曾跟他说过他的与众不同， “脑部出现变异却没有发疯的……第四类变种人。” 第478章 舰队接敌 xs7.com 这是属于宁奕和胖子的独家记忆，在最初想到这点时胖子一度有些膨胀，可已经学会思考的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目前被发现的超级人类只有一个，既然出现了变异特征那就说明他不会像宁奕那样只是个人类当中的小概率事件。 “啧~”胖子将瓶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吊床上。 平稳的行驶伴随着频率均匀的震颤，很快就像催眠曲似得将他引入了梦乡， 他在梦里又回到了工地，又想起了死在楼顶的任飞和老张他们。 “老大，我想试试……” “砰！” “他杀了人呐，他杀了人！” “哒哒哒哒……” 血肉横飞的场面再一次将他从梦中惊醒，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起床之后只感觉头有些发沉，很渴。 车厢里喊声均匀，之前跟他一起喝酒的张默等人都睡着了，可车厢里那种均匀的震颤却没有了，车停了。 王昊起身来到驾驶与后车厢之间的气窗旁，想问问姜一到哪儿了， 却见那个精瘦的男人正指着车窗外示意他噤声：“嘘，我们到了，你快看看那是什么？” 揉了揉眼睛，胖子顺着姜一所指方向抬头望去，熟悉又陌生的城门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确实是凛冬城，高大的城门上已经没有了积雪，可混凝土铸就的岗楼和反辐射钢板依旧显得那么冰冷强硬，不带一丝温度。 聚集在城门口的私家车没了，左侧旷野里的废弃公交也变成了地下堡垒。 当初他只差一步就能进到这个象征安稳的城门，可他却在咫尺之遥的地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如今故地重游他已没有一丝一毫的向往，就连心里那个曾经反复多次的仇恨也彻底平息了。 绿色的激光从城里射出，在黄昏的夜色里肆意搅动天空，漫天都是被它烧焦切碎的变异飞禽尸体，像烟花…… 他不知道车队在等什么，他一句话也不想说，一步也不想挪，只想安静的待着，等车拉着他进门，拉着他找到那个即将出征的大哥。 姜一搓了把脸：“等着开门呢，刚才露娜发来消息了，说是城门里面还有几辆越野车需要躲避一下，要不一开门地面上那些玩意肯定得给他拱翻了，嘿嘿。” “哦。”胖子跟姜一淡淡一笑，双臂叠在气窗上，伸出左侧骨节给姜一递过去一根烟：“等回去我替你开车。” “不用。”姜一抽了口烟，指着车厢里面道：“我不会喝酒，一喝就多，喝完了还难受，你们边喝边聊，我开车也不困。” 时间如手中沙，胖子心底对凛冬的那点抗拒在三分钟之后变成了被迫的接受。 那几道搅动风云的激光熄了， 曾经无比向往的城门开了， 车队再次启动，头车驶进城门的一刻，远在内城的宁奕等人也在宇航的带领下登上了城墙顶端的观察哨。 变异迁徙带在北上途中逐渐加速，不断衰减，并在两个小时前开始接触外城， 被飞禽甩在身后的地面部队已经所剩不多，由于城墙的遮挡，绝大部分都没能进入城内。 飞禽和虫子进入城内之后很快就没了目标，跑的到处都是， 就像那种过境之后才会有的稀释过程已经提前开始了， 可即便如此，观察哨窗外还是不停的有东西撞上来。 “咚咚咚……” 宇航皱着眉将视线投向远方，满脸的期待和担忧， 宁奕却笑嘻嘻的伸出手指，挑起了晓雪的下巴。 “诶！你这嘴上还有油呢，吃完东西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晓雪摇摇头。 宁奕又侧头看了看于桐和王雪静：“你俩咋样，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王雪静一龇牙：“没有，嘿嘿。” “没有呀~”于桐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宁奕刚想要趴在三人的肚子上挨个听听， 站在最外圈的安德烈却打着嗝抢先问道：“请问，你，叫我来干什么？” 宇航手肘微动，撇着嘴给宁奕递了个眼神，之后叹着气继续眺望远方。 “咳咳。”宁奕清了清嗓子，挪动脚步摆正姿势道：“同志，我发现你的信仰正在减弱。” “嗯？”安德烈好像没听懂，他刚一皱眉宇航就笑喷了：“噗~咯咯……你当初跟我说话那两下子呢，让蔡克涛来吧，小蔡！” “到！”蔡克涛从后面跑过来拉着安德烈去了一边。 宁奕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问道：“你说……能行吗？策反不成功咋整？” 宇航叹了口气：“提前说好呗，你又不代表凛冬，就用抵抗军的名头招揽吧。 另外，他们之中有些人还是怀念过去的，这个安德烈之前一直戴着镰刀‘斧头’徽章，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没注意啊……”宁奕回头看了眼：“没有啊。” “脑出血手术，当然要换衣服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晓雪就带着于桐和王雪静在旁静静的倾听。 可能过了一个小时，也可能过了一个多小时。 后面蔡克涛和安德烈的对话还没结束，窗外却已经出现了车队的影子。 漫天飞虫当中冲出了一队喷吐热气的钢铁， 他们保持着等距队列，在硬质路面上飞驰而来，速度很快， 宁奕只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便连忙催促着大家下楼迎接。 下楼的时候他想起了胡蜂关于集团式装甲部队推进速度的讲述， 装甲部队跑不过的步兵的，就算是公路也不应该这么快， 他感觉这些车在某些方面的性能，或者说设计理念已经超越了传统坦克。 可事实并非仅限于此，当这些车停进内城出发区的时候宇航率先发现了原因。 “你们能在行进间给坦克加油啊？”宇航走上前拍了拍那辆巨大的加油车，转身间又被武装战车正在降低的高度吸引了注意力：“卧槽，这悬挂还能调节高度呢！” “你能不能有点深沉。”宁奕凑过来小声道： “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武力最强的男人，你什么车没有， 这就是个农用车改装的铁箱子，有必要大惊小怪的吗，别像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土包子似得。” 宇航尴尬一笑：“行，嘿嘿……” 城防兵的检查速度很快，消杀结果得到确认后战车陆续获许开门。 宇航走上前去刚准备好说点什么客气话，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小心！”安德烈冲过来一下将宇航横着撞飞了出去，紧接着又朝胖子抡出了一个摆拳。 “砰！”安德烈被胖子的骨节抢先一步抽中了下巴，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吭哧了好几秒都没起来。 “大哥，这什么情况。”胖子有点懵。 “啧~！”宁奕一抚额头：“忘了呗，忘了告诉他了，这可怎么整……” “呵呵……”宇航看了个热闹，正感觉好笑，却接到了一条来自北海舰队的前沿消息。 【舰队接敌……】 卧槽？有埋伏？ 第479章 拉开距离 “哪儿啊？”宇航的低呼声音不大却拉走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们甚至忘记了举行欢迎仪式，都在脑海里思考到底凛冬会遭到怎样的埋伏。 还有这样的势力吗？还能有这样的武装吗？不是核平全世界了吗？ 没人准确的知道那场核战究竟给这个世界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固有观念中关于原子弹的印象在这个思考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误导作用， 尤其是那些军事常识较少的人， 只要一提起核武器他们就一定会下意识将其与毁灭联系到一起， 殊不知地球很大，核弹也有杀伤范围，要想在最大程度上消除威胁就不会漫天乱扔， 更何况有些国家根本就不配拥有被核平的资格。 江城车队还在陆续下人，因为宇航和宁奕的关系周围异常安静。 年轻的指挥官在盯着屏幕低头沉思，宁奕也在脑海中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他神情肃穆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扫过，脑海里却在想着去往北冰洋的舰队。 偷袭者不会是e国人，那是现阶段的盟友，更何况他们现在放置于远东的力量有限，根本无法偷袭一个全建制的航母攻击群。 不会是岛国，他们色厉内荏的警告里透着心虚，绝对不会主动招惹强敌自取灭亡。 “会是南朝吗？”宁奕小声问。 “不会。”宇航哼笑着揣起了通讯器，之后拉着宁奕向不远处的空地走去：“末世爆发没一会他们的总统就被干掉了，群龙无首之后就自顾不暇了，呵呵。” “啊？让人干死了？”宁奕着实有点惊讶，毕竟一个国家的首脑要么直接死于丧尸化变异， 要么就应该是得益于全天候的贴身保护而得以幸存， 被人暗杀这种事一般很难发生，即使是在末世爆发这种特殊情况里也应该很难发生。 宇航似乎是看出了宁奕心思，他掏出烟递给宁奕一根又自顾自的点上一根：“死于北朝的远程精确制导火炮。” “用炮？火炮就行？”在宁奕印象里刺杀别国总统这种斩首行动一定要精确打击才行，精确制导的火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还不是很有概念。 “两国边境距离南朝郊区大概40多公里吧。”宇航仰头望天，沉吟几秒之后忽然笑着问道：“你知道北朝有多少大炮对准南边吗？” 宁奕瞳孔一缩：“多少？” 宇航仰头吐了个烟圈：“据说是有好几万门，但绝对不会有那么多，我感觉顶多几百门， 能打这么远距离的就那么几个型号，他们只有330门左右，可轰击总统府的火炮却不是那330中的任何一门， 啧啧！万炮齐发。” 宇航并拢左手五根手指又忽的张开：“砰！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表情就像是非常享受这一过程。 “不是打不了那么远吗？哪儿来的炮啊？”宁奕接受不了这种说一半留一半谈话方式，可宇航却偏不正面回答， 他说国家跟人一样， 要想在这世道上站得稳立得住就得需要朋友的扶持，尤其是那种能让你站得很稳，没人敢惹的哥哥。 “不是大哥就是二哥，不是二哥……喀秋莎站在高高的山岗……” 宇航朝着下车的人们招了招手，之后竟哼着歌走远了， 那得意的样子欠揍极了，要不是周围人多宁奕说什么也得上去给他来一脚。 宇航欠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电梯入口， 宁奕不用问也知道他去指挥室了，并且偷袭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否则他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闸门两侧卫兵的盯视让江城车队这边显得有些拘谨， 宁奕也不想在这迎接大家的到来，正巧这时被胖子抽懵的安德烈从地上爬了起来，宁奕就提议大家去寝区聊天， 寝区有信号壁垒，并且铜墙铁壁的独立空间更适合说一些不便与外人道来的机密， 然而看似合理的提议却被拒绝了。 露娜指着最后一辆装甲车对宁奕使了个眼色：“你应该去车里看看，我们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好东西？” “对！”露娜笑着走过来拉起晓雪的手，又示意于桐和王雪静跟上，之后便率先朝着车厢去了。 一切都看似波澜不惊自然而然，可宁奕知道露娜的心里一定不会是古井无波。 他在疑惑中跟了过去，等众人簇拥着他来到装甲车半敞的后门时， 露娜已经将晓雪三人安置到了靠近车门的吊床上，此时正配合着王昊从对面的吊床底下往外拽箱子。 宁奕迈步上车之后车门就从外面关闭了。 “接下来有请江城未来的首席科学家给您介绍一样东西。” 露娜朝王昊招了下手之后便笑着坐到了晓雪身边。 王昊上前一步在的吊床旁边的墙壁上摸索了几秒，之后竟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按下了一个开关， 那一瞬间宁奕感觉自己周围彻底安静了， 不是听不到声音，晓雪她们的呼吸依然清晰可闻，跟中转站大厅里的主动降噪也不一样， 那感觉就好像这辆车被移出凛冬扔进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最起码在感官上做到了完全与世隔绝。 “嘿嘿，全方位屏蔽一下。”王昊搓着手打开箱子，小声道： “大哥，这次我们带来的惊喜很多，我感觉你应该先看看这个，它现在虽然只是个半成品，但我们已经预见到了它的未来，这个东西产生的能量将会彻底颠覆整个世界。” “卧……你等等。”宁奕让王昊打住，之后指了指自己的衣兜，用口型说道：“通讯器。” 王昊笑着摇摇头，同样回以口型：“没关系。” 宁奕有点纳闷，王昊却挺直身子开始了直入主题的讲解：“大哥，你不必担心泄密，旁边的那台车可以在30米之内屏蔽所有电磁信号，并冻结一切外部电子设备的运转。 这辆车也做了特殊的屏蔽手段，现在除非有人破门而入，否则就算趴在车厢上也绝对听不到你我的谈话， 这都不重要，重要是这个。” 王昊弯腰从箱子里抱出一个镶满电子原件的头盔小心翼翼的放到床板上，低声道：“它，可以读取知识类记忆，甚至是长时间训练形成的肌肉反应。” 顿了两秒，王昊缓缓抬头用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看向宁奕，激动又郑重的道：“大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可以完成知识和技能的提取与复制！ 学习不用再耗时费力苦苦思考，不会再有天分和文理特长之分！ 身体不够协调战术动作做不到位一样可以弥补，你对动作的理解可以完整的让另一个人体会到。” 在宁奕不可思议的注视中，王昊进入了一种近乎呆滞的狂热状态： “这不是简单的复制粘贴，人的思维差异性还在， 进步之处在于我们现在可以集中个体感受和知识理解，在对比和碰撞中找到最高效的解决方案， 并可以将这些最先进最优秀的结论在极短的时间内塞进另一个人的脑袋里。 我们将进入到一个全体精英的时代，并彻底与现有人类拉开距离！” 第480章 进步和隐忧 不必再耗费大量时间学习，不必再用反复练习来让某些动作变得标准熟练， 人思考的特异性还在， 区别在于你现在可以用极短的时间了解到成百上千个相似又不同的看法，而且这种了解是由内而外能够真切感受到的， 所以，只要有足够博学的样本，就能复制出无数个相同知识水平的个体， 现在提取出来的记忆可以被保存，以后甚至可能会被分类识别和修改。 王昊的话不仅把宁奕吓了够呛，就连于桐她们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超级个体在身体条件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只要头脑武装到位，适应行动只是小菜一碟，这无疑给了宁奕一剂强心针。 可这个东西的出现却又让他想起了电影中千篇一律的克隆战士，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感情的纠葛，是不是就不会涉及悲伤和心痛，也就不会引发那么许多涉及伦理的矛盾。 他想问问江城那边有没有什么类似的想法，可晓雪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她先是看了眼宁奕，然后又看了看这台装满各种电子元器件的头盔，之后才小声问道：“它现在能读取什么知识类的记忆，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答案在宁奕的预料之中——小丽。 那个袭击了蔡克涛的寄生生物在付出极大代价的情况下，在王昊跟半人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联系， 一种可以让王昊以更加直观的方式，进入到其思维当中的联系， 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清楚，其最直观的表象是超频脑电波动，那种波动甚至达到了每秒100多次远超正常人类的每秒30次。 凛冬赠送的实验室监测并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当时王昊兴奋极了， 为了让这种感觉能够以数据形式进行存储和输入他们直接从半人马体内抽离了一部分尚未完全融合的寄生体，并以此作为桥梁在人脑和电脑之间建立了联系， 现在无需穿刺皮肤就能实现记忆切入，并且效果稳定。 美中不足的只有两点，一是获取记忆片段无法精确计量，可能多一些，也可能很少；二是变异生物上的病毒没办法完全清除，因此只能给超级人类族群做这种读取和输入，普通人会因为寄生桥梁而被感染。 “这要比在ai当中建立基础逻辑强上太多太多了，只要在提取记忆上再取得一些突破，超级ai就能以此完成跳跃式进步。” 王昊抑制不住内心激动，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宁奕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凛冬的超级ai会对王昊他们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了。 “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宁奕还记得之前自己给宇航设下的圈套，他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足够重要的需求可以让他消耗掉这个宝贵的机会， 可王昊说的要求实在是太狠了，甚至让宁奕都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你……你要飞机生产线？”宁奕坐到床边为难的捂住了额头：“啧！唉~那玩意，要那玩意干啥啊。” “孙泽说要想完全形成自保能力，我们就必须靠自己供给一切生产物资。 要达到这点我们就必须要在全国范围内寻找剩余可用的设备和配件，形成自己的生产力，他说我们可以不用很大规模，但应该什么都有……” 王昊说完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宁奕也表示赞同，可神情却逐渐凝重了， 这个想法好是好，就是目的性有点太过明显， 现在江城工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防万一防患未然， 宁奕不想与凛冬为敌，他只是不想再死一回，或者说不想又一次在生死关口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以后到底会不会跟凛冬闹掰尚不可知，现在动作太过明显反而容易让人产生反感和戒备。 他不是担心宇航会坑自己，他是害怕会再出现之前暴乱时的遭遇，毕竟没有谁能在巨大的分歧前做到全局统御，之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宁奕心里的沉重和犹豫在愣神之间慢慢反映到了脸上，王昊识趣的没再去说别的，而是从包里找了个护目镜递了过来。 说是护目镜可能有点不太确切，因为这东西后面有个头带，更想像他曾经见过的那种vr眼镜。 “这什么玩意。”宁奕扣在眼睛上试了下，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王昊笑着示意宁奕打开眼镜右侧的开关：“这个，全透视战场观测设备。” “嗯？”宁奕有点没太理解他的意思，可戴上眼镜之后他又感觉“全透视”这个名词太形象了。 这部用3d打印机做出来的眼镜可以框线化车内结构的轮廓， 并同时以360度实时全景影像的方式将车外所有的一切环境反映给佩戴者。 你在车里只需要转动脑袋就能360度无死角看到车外情况。 宁奕看到了车外互相聊天的同伴，看到了管理队伍的马玉和蒋华，也看到了叼着棒棒糖洋洋得意的闫明，一切都像直视似得距离感十足。 “真牛逼，承影都没有这么大的视野。”宁奕小声赞叹了一句。 他想问问工事里要什么时候才批量建造光棱塔和光棱坦克，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因为宇航又出现在了视线远端，这回他手里端着一把巨大的狙击步枪。 王昊回身在墙上找到了那个按钮，屏蔽解除，宁奕也收到了宇航刚刚发来的消息。 【行动提前，后天出发，晓雪和秦医生等人可随车回江城。】 “发生了什么。” 第481章 激进的人类 “疫苗。”这是宁奕下车之后宇航最先说出的两个字， 千钧重担压在身上一般，宇航说这话时表情异常艰难，就像喉咙里卡了刺，甚至连声音都沙哑了。 宁奕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凛冬的科学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接连取得突破， 毕竟他们无法彻底破解变异病毒的秘密，获得的所有成果也都只是基于实验和对比， 有一瞬他甚至怀疑突破点出现在徐莹那颗卵子上， 可结果更让他震惊，科学家确实获得了新的样本，而这些不同阶段的感染样本居然就是科学家他们自己。 宇航将那把巨大的狙击步枪戳在地上，叹着气看了眼宁奕苦涩的表情，最后心痛的摇了摇头： “唉~这件事我不是没有插手，凛冬生产能力尚且可以自给自足，我不想因为一个不是很紧迫的疫苗而害了你们。” “我知道。”宁奕盯着地面眉头微蹙，小声问道：“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自私，如果我主动提供遗传物质，疫苗可能早就研究出来了。” 宁奕以为宇航会安慰自己，不成想对方直接笑了：“不行。” 这时，身后传来的汽车启动声打断了宁奕已经到嘴边的问话。 王昊在几十米外招了招手：“发动一会没事吧？车有点毛病，我修修。” 对于这个在室内启动车辆的行为宇航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他屏退了准备上前阻止的士兵， 并拉着宁奕又往远处走了一段：“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疫苗实验非常激进，甚至激进到有些人准备武装捣毁实验室。” “为什么？”宁奕舔了舔嘴唇。 “因为人呐~~~”宇航眼神迷离望向不远处的墙角，话语之中却充满了沧桑：“忍不了，等不及，不怕死……” 他说之所以有人准备武装捣毁这个象征着曙光的实验室， 是因为出事的志愿者太多了， 这个实验已经到了活体验证阶段，小白鼠并不能完全反映药剂的药理特性， 最适合作为试验对象的其实是一种猕猴，末世之后这种猴子就断供了， 可实验是需要验证的，尤其是这种严重依赖验证结果的实验， 如果缺失了验证和观察环节，那么整个研究都会趋于停滞。 “后来就出现了很多志愿者，他们基本都在末世中失去了亲人，对生活失去向往和希望，他们不怕死， 有些更是逼着科学家在他们身上做实验， 有人说他们很崇高，也有人说他们只是想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一些。” 宁奕理解不了这种看似崇高的悲壮：“这不是战区吗？不能明令禁止吗？” “呵呵。”宇航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身边有没有那种傻了吧唧的人？” 宁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傻与不傻根本无法准确界定，巧合的是宇航正要说这点。 “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你认为这件事应该这样做，别人可能就正好跟你相反也说不定，结果说明不了选择的对错，值不值得都是由行为者自己评判的。 之前就是这样，现在更明显。 有些人已经疯了，积蓄在他们心底的压力太大了，表面上你看的好好的，说话办事都正常， 可没准一会他就在卫生间里自杀了。 说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话，我感觉心理疏导的效果极其有限，甚至可能微乎其微， 被治好的那些人有几个是真正在心里放下的？可能百分之十都没有！ 大多数都是为了尽快结束治疗才顺着医生说的。 更讽刺的是，自杀的这些人里居然也有心理医生。 强制约束只能对那些相比之下更为正常的人起效，那些一门心思想促成疫苗的人你根本就阻止不了……” 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激进和保守这两个派别始终在明里暗里的斗， 保守派忍受不了志愿者的死亡，他们认为这是非人道的，所以就想用捣毁实验室的方法来终止实验， 可这又刺激了那些激进派，逼着他们加快了研发的步伐，最终导致了今天的结果。 “他们用自己做实验了，从昨天开始的，一个实验室里2236名科学家，有694人接种了各个阶段的药剂样本，之后又同时注射等剂量变异病毒。” 宁奕没说话，他静静的看着宇航把视线从灰蓝色的墙壁上收回又投向脚下，看着宇航用脚在地面上来回搓动，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终于，十几秒之后宇航说出了实验结果。 “只有13人存活，其余都变成了……都失去了意识。” 宇航咬紧下嘴唇从鼻孔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们是下午处理实验废弃物的时候被发现的。 他们现在封锁了实验室入口不让任何人进，那13个人状态良好，正在接受更大计量的病毒注射，并且他们早在被发现之前就将消息传出去了。 不会再有保守派了，宁奕，当人类能用智慧给自己披上一层外衣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长出鳞片和长毛，亲近超级人类的团体再也不会有什么重量了，可能明天就没了， 人们会把一定更倾向于这种免疫力，并且在保证自身的情况下开始寻求发展。 不知道你都在瞒着我什么，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可我能预料到我们的结局可能不会很好， 自由的矛头很快就会指向你我，人类很可能不再需要备选项了，把晓雪她们带走吧。” 宁奕点点头：“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咱回江城。” 宇航笑了：“回去？去江城？把指挥权让给别人？别闹了。 你认为江城能扛住凛冬的战术打击和钢铁洪流吗？ 你是不是以为任务取消了？疫苗还没被证明彻底成功呢！新人类那个首领必须死！” 宇航笑着从宁奕手中拿回狙击步枪，架在肩头向着远处的墙壁望去： “疫苗样本与新人类实验体完全排斥水火不容，不能放任其感染幸存者， 再者追杀新人类首领可以转移内部矛盾，必要时还可以为咱们的小团体赢得回旋的余地。” 宇航说完就不吱声了，一心只顾着摆弄手中的狙击步枪，甚至连舰队遇袭的事也没再提过。 安静持续了将近两分钟，宇航才小声补充道：“对了，告诉你的人别去省会了，我猜到你们想去看什么，孙泽一定是想回学校去找火箭和飞机相关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在凛冬。” “叮！” 【作战行动计划已初步敲定，预计时间……】 第482章 临行焦虑 宁奕分别了宇航，在完成初步的安顿之后开着车走出了内城城门。 平稳的车厢内，他与这几个跟自己瓜葛颇深的女人对面而坐，却始终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他在想自己的这一去的必要性。 心中那个为国征战的执念真的那么重要吗？ 或许回到江城更安稳一些， 可疫苗的研发不会停止，江城也不能长出腿跑出凛冬的攻击射程， 如果不能妥善处理与凛冬的关系，那么江城的安全将无从谈起。 “在想什么？你刚才说有件事要告诉我们。”晓雪问。 宁奕手肘架在膝盖上，两只手在身前焦虑的搓动着：“你们跟车回江城吧，疫苗的研制就要成功了，这里不安全。” “是……是因为我吗？”坐在角落里的徐莹弱弱的问了句。 晓雪摇了摇头，微笑道：“这不怨你，谁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宁奕没说话只是抬头给了徐莹一个安慰笑。 这时露娜接过了话茬，她没有提问而是说了个请求：“我求你一件事，请你答应我。” 在这种场合提出的请求指向性往往非常明显，宁奕以为露娜会求自己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平安。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露娜问宁奕记不记得是什么事让她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立场。 核战吗？应该不是。 是自己当初没有痛下杀手？应该也是。 那就更不会是房车里的翻云覆雨了…… 此时外面的变异生物虽然已经开始消散，可它们还是把装甲车撞的当当直响，近乎白噪音的频率让宁奕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他不想说话，更想不明白露娜指的是什么事。 宁奕抬起头想跟露娜坦白自己想不到，可对面那个忧伤的表情却一下把他拉回了几个月之前的一个夜晚。 那天他跟露娜出来收殓约翰的尸骨，凑巧遇上了另一队潜入的敌人。 “是报复……” 露娜点点头，身体稍微前倾道：“你会杀害普通人吗？你不会的是不是。” “是。”宁奕当着晓雪的面屈指在露娜鼻子上刮了下：“放心，不会的，我们的军队不杀平民。” 露娜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 几秒钟之后车里进入了自由交谈环节，开车前强行挤上来的闫明在大家谈话时往返于几个嫂子之间， 把耳朵贴在肚皮上听了个遍，之后站直身子笑嘻嘻的说道：“我就要有侄子了，我得做个好姑姑才行。” 马玉一脸希冀的摸了摸自己那还没什么动静的肚子，蒋华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宁奕转头像窗外看了眼，装甲车正在驶向埋着指挥官的那片矮山坡， 那里随处可见四下跑动的变异生物， 奇形怪状的个体铺满了小山坡的每个角落，让这生机盎然之中透着无法言说的诡异。 “明明，你喜欢林队长的儿子呀？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宁奕笑着问，他还记得上次那个给林队长造成了巨大尴尬的见面， 当时闫明是想接触林硕的，可最后因为自己的缘故，这段情感被强行压制了。 他以为闫明会对自己提议欣然应允，可小姑娘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要，我不结婚。” “呵呵~”马玉没好气的瞪了闫明一眼：“小机灵鬼，你又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蒋华本想说话的，可开口一瞬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当即红着一张脸低下了头， 跟她一种状态的还有其他几人，就好像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件事，却又都无法开口言说， 这里面也包括晓雪、于桐以及王雪静，似乎没明白其中原委的只有宁奕一人而已。 宁奕莫名其妙的看向了闫明，小姑娘似乎也意识到了其他人的表情变化， 迟疑不到三秒，她突然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红着脸嚷道：“想什么呢！那是我哥！” “噗~那你为什么不结婚。”马玉坏笑着揶揄， 可闫明却不气了，她仰起头做出了一副十分得意表情，之后拉着长音开始在车里空地来回踱步： “我当然不能结婚，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哥可是初代超级人类！ 我要是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留在我哥身边多好，好吃好穿，有吃有喝还没人敢欺负我。” 说着她眼神瞟向露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竖起食指道： “我漂亮姐姐说过，我哥是国王，那我就是公主，我有一群嫂子，我有一大堆侄子侄女，等他们长大了都来保护我，我看谁还敢……” 闫明口沫横飞的畅想承包了车里的欢声笑语， 对面欢乐的场面让宁奕想起了当初在村庄礼堂举办的那场特殊婚礼。 他想在自己出发之前给自己这些女人补一个婚礼，可曹红娇留在江城工事陪着小丽了，人不全就没有举行必要，也免了立g的嫌疑，毕竟那样不吉利。 车队很快达到了预定地点，可碍于变异生物过于密集凶猛， 预想之中的户外烧烤最后临时改成了车内聚餐，三辆相同形制的装甲车尾对尾停在山顶空地， 烧烤炊烟升起，觥筹交错间宁奕却再也没有了当初在村里酒吧时聚餐的感觉， 宇航的酱炖蛤蟆太奢侈了，上次就没抓到，这次恐怕也没时间了…… 心里有些怅然，宁奕吃了几个变异甲虫后就回身靠在床头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是不是对即将到来的行动产生了恐惧，他开始在脑海里不住的回忆往昔， 每一张面孔，每一件不死不休的往事开启了无休止的轮回播放，让他焦虑异常，预感不祥。 “你在担心啊？”晓雪走过来握住了宁奕手：“我不会跟他们回去江城的，江城不安全……” “嗯。”宁奕点了点头，随即抛出了一个想法：“我不想去执行任务了，我感觉心里不踏实。” “嗯，主要还是看你。”晓雪点了点头，之后她提到了一个从未被提起过的预见， 这个想法不仅打消了宁奕撤退的念头， 也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己这群人跟普通人的区别， 原来最显着的差异不是身体和智力。 第483章 小丽的代价 “我觉得普通人追不上超级人类的进化步伐，最起码在可预见的时间内根本无法追赶， 二者最明显差距不是外在指标，而在于不同的自我认知， 人会依据不同的现实条件来决定接下来的各项举措， 就像现在，超级人类已经完全忽视了变异病毒，而人类即使有疫苗也摆脱不了对变异形态的恐惧。 所以在这个秘密被发现之前，两者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越来越远， 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去是尝试这种东西，死并不可怕，变成丧尸也已经不再稀奇，因为这两行为都有可预知的后果， 最恐怖的是你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变成什么样。” 晓雪说完轻轻拍了下床板，宁奕懂了，她说的是那个头盔，或者说是那个让他们取得了突破的黑色寄生生物。 晓雪说的有道理并且理由很充分， 蔡克涛碰到那种东西是个意外，在那次接触中他不仅差点被那东西完全控制，更是承受了濒临崩溃的痛苦， 是超级人类的免疫系统让他免遭了厄运，普通人没有那种免疫能力，就算疫苗取得完全突破可以忽视变异病毒的威胁，他们也摆脱不了被控制的命运， 因为普通人的身体不会对寄生行为产生排斥反应，从接触到被完全控制的整个过程里都将没有任何空档期， 所以，要想普通人想要发现并感受到这种意识上的传导可能还要很久很久。 或者凛冬可以通过死亡的样本得到某种启示，但那同样需要漫长的验证过程才能进入人体实验环节。 “死，有时候不难，难的是面对未知时产生的恐惧。”这是晓雪的推论依据。 宁奕对于这种说法并不完全认同，为了疫苗突破而前赴后继的志愿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可以冒着变成丧尸的危险去实验疫苗，难保不会舍身取义去追求更高的科技成果。 可质疑的话到了嘴边他又收住了， 因为他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差异——寄生小丽的黑色生物跟“焊接”了半人马东西不一样！ 小黑球是母体的一部分，而普遍意义上的黑色寄生物却是母体的产出品，它们好像只会捡拾并拼接尸体而不能整体寄生别的生物， 就是因为这点，小黑球才能完整控制小丽那具潜行者的身体，也正是因为有了人类的沟通方式，工事方面才能取得之后的突破， 如此看来晓雪的结论就站得住脚了，毕竟不会有人甘愿为了一个并非事关生死的东西而被五马分尸。 凛冬应该会发现被寄生物控制的成体，就像当初袭击小曼和其家人的那个，但它们大概率会在发现瞬间被当成威胁率先消灭。 宁奕将这个思考告诉了晓雪，说这番话的时候恰巧王昊过来敬酒，而他之后的话却将宁奕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去南亚找到寄生物的母体。 “大哥，之前因为指挥官来了咱们的事没说完，其实您看的那个眼镜就是咱之前说过的数字神经元项目。”王昊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嘴里， 猛嚼几下之后强撑着咽了下去，为此还噎的捶了好几下胸口：“以后，嗝~~~~嘿嘿。”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王昊继续道：“以后这种技术会用在所有需要人来操控的设备上， 咱的目标是让机械像自己的身体一样灵活， 机甲不再需要身体的力反馈来作为行动指令， 一切行动信号直接从大脑发出， 战车也一样，不仅视野广阔，用大脑意识和ai的综合计算结果来确定歼灭目标，也必定会把传统战车甩开一大截。” 然而说到这里王昊却有些为难了：“可我们还无法复制这种能力，人马体内抽离的寄生物也只够做20台的，恐怕没办法形成真正长久持续的战斗力……” “嗯。”宁奕点了点头，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母体是不是唯一的存在，如果真的是唯一一个，那就应该将其带回来，就算不能整个带回来也应该保证可以持续繁殖， 这样不仅可以满足自身的发展需求，也可以阻滞凛冬及其他人发现的脚步，让己方更加长久的处在领先地位。 可他现在就要去北美，明显分身乏术， 让凛冬出兵更是不太靠谱，且不说会给宇航带来麻烦，提前泄密了也说不定。 “唉~还得要飞机才行。可咱们没有机库不说，更是连个飞行员都……啧！”宁奕叹着气将晓雪拉到身侧，晓雪也就势靠在了宁奕肩头。 两人亲密的模样让王昊有些尴尬，其他人早就识趣的给二人腾出了独处空间，他也不愿意当这个电灯泡， 可宁奕刚刚的最后一句话却勾动了他的心，让他还想再争取一下。 “哥，你是不是想去南亚找那个母体，咱们有机库，水库那边建了一个直入地下的机库，还有跑道， 现在就差一个飞行员，就算没有飞机我也能去，真的，咱……去吧？啊？” 王昊突然急切的样子让宁奕有点意外：“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小丽啊。实验过程中小丽又损失了一些本体，现在状态很差，曹红娇为了照顾她才没来的，母体能让她恢复状态……” 王昊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开始在眼圈里打转， 为了让宁奕明白，王昊说了实验的整个过程还有关于潜行者习性改变的发现， 这些话让宁奕真正的意识到了突破的来之不易，也让他对这场进化竞赛有了新的体会。 他走之后小丽强行读取了一颗残破头颅的记忆，并在那段记忆里获取了极为宝贵的信息， 根据这些信息她确认了那些占据商场和公寓的潜行者来自本市，从楼里跑出来并袭击车队的怪物就是这些潜行者的幼体， 而之所以幼体跟看上去会跟衣着光鲜的成年体截然不同，是因为它们还没有完全成熟。 之后他关于潜行者的描述跟宇航之前提供信息出现了很大不同。 这些信息让宁奕突然意识到潜行者作为一个人类的变种好像已经找到了它们自己的进化之路。 那几百个潜行者是后来才到一起的，他们来自各行各业，但最初只有两个男的， 那两个男的是外市来江城交流学习的中学老师， 他们一个教体育、一个教音乐，都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 末世爆发当天他们躲过了丧尸的追击，并误打误撞的钻进了一家街边的零食店， 那家零食店里早就没有顾客了，唯一的活物就是一个抱着老板大腿拼命撕咬的小学生。 体育老师用门口灭火器把那个小丧尸砸死并扔出了屋外，却在处理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了污血， 当时两人还没什么警觉，以为随手擦掉就好， 他们落下了零食店的卷帘门准备用店里的零食和饮料续命，以等待救援的到来。 可他们没有等到救援，却先等来了变异。 没有出现任何攻击行为，在末世第三天到来的这场高烧直接把二人送入了深度昏迷， 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天，他们嘴里出现了异化反应，并且胆子也变大了。 他们走出了零食店去寻找其他幸存者， 两人边走边聊，刚走没多远就出现了精神亢奋的症状， 尤其是在谈论到异性的时候，这种亢奋或者说欲望就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很快，寻找幸存者不再是首要任务，他们把接下来的主要行动目标改为了寻找异性，繁衍后代。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他们找遍了附近的几十栋住宅，有些楼里尚有幸存者， 可人家完全不允许满身血污的二人接近，更别提进行下一步了。 狼狈的外表一度成了阻碍他们前进的主要问题，后来二人决定从外表入手，先把自己拾掇干净再去接近人群，为此他们到处找水洗澡，冒险去找新衣服， 也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接触了丧尸，并在搏斗过后发现自己已经不怕丧尸病毒了， 不仅嘴里的变化越来越明显，更是可以用致命的手段来解决生死危机， 自此，这两个潜行者的自我认识彻底觉醒了。 他们曾一度认为嘴里的利齿和骨板，以及那些致命的器官都是上天对他们的眷顾，他们成了天选之子。 毕竟在所有人都惧怕的病毒面前他们可以闲庭信步，面对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丧尸也可以信手拈来。 后来人群接受了他们，而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体育老师接触的第一个姑娘死于二人相好的第52天， 将近40天的孕期让那个姑娘瘦成了皮包骨， 最后那个破肚而出的怪物更是杀掉了在场的所有幸存者。 曾经以为是上天眷顾的变化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他们心里难受的要命，然而最让人沮丧的是他们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寻找其他幸存者的冲动， 之后他们被欲望支配着开始在城里到处闲逛，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遇到了一个又一个跟他们情况相仿的个体， 慢慢的，一个由变异怪物的组成组织逐渐壮大了。 他们结伴而行，朝夕与共，互相倾诉着彼此类似的痛苦和遭遇， 并在最初的狂妄过后开始思考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诞下了第一只由潜行者结合产生的变异体。 没有破肚而出的惨烈，也没有出现母体死亡的惨剧， 可生出来的东西却跟之前那个差不多的丑陋骇人， 新生儿全身青灰，关节僵硬，长了一嘴的獠牙并且力气极大， 他们把新生儿放到户外，那小家伙居然知道自己去吃路上的尸体。 之后的成长很快，新个体只用不到一个月就长到了将近一米高， 他食量越来越大，外表也开始向着人类的模样转变， 只用了不到三个月，那新生儿就长成了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看上去差不多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阳光帅气，活泼好动， 智力智商也突飞猛进，并且所有的变异器管都随着成长被他隐藏进了新长出来的皮肤下面。 眼前的一切让那些潜行者重新找回了自信，并通过实践总结了一条新的解释： 末世让他们成了比原有人类更先进的物种，所以他们跟人类生产的后代才会不完美， 除了极具攻击性和优秀的移动能力之外，那些外形恐怖的后代甚至不能思考， 他们没有遗传亲代的繁衍策略，无法变成人形也就意味着不会再有交配的机会，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种群崩溃，彻底消失。 潜行者跟潜行者的繁殖才门当户对，只有同等级别生物孕育的后代才会优秀完美。 这一切信息都来自那颗残破的潜行者幼体头颅，全都是潜行者在照顾幼崽时的讲述。 一个新物种开始了记忆的传承，截获了这一切的超级人类自然不会只限于恐惧。 随后他们就依托小丽的能力对半人马进行了记忆搜索， 就在工事负一层新建的生化实验室里，王昊和那只半人马对面而坐， 小丽则将两只手分别至于二人头顶。 她用自己的本体连接了王昊和半人马的意识，让王昊切身的感受到了那种进入他人大脑读取记忆的感觉， 王昊无法描述那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却在那之后给出了一种将记忆量化的方案——以变异生物为媒介，将接触得到的信息进行转化存储。 之后的实验非常成功，科学家把损毁的破风甲接收装置进行了改装，并在无数次实验后完成了信息的转换和存储。 他们在这个过程中走了捷径，代价却是小丽再次失去了百分之二十的本体。 “小丽昏迷了四个多小时才醒过来，她很虚弱，可能要死了，我们出发前她总说胡话，好像原来的意识就要回归了，大哥……” 王昊说着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一双手扒着床沿直勾勾的盯着宁奕，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泪水嗪在眼眶里始终都没流下来： “大哥，大哥，我知道我不该麻烦你，我也想私下里跟你说的，我不想用这件事绑架你，我之前就想跟你说，可一直都没有机会， 我喜欢小丽，真的，真喜欢，你救救她，求求你，我之前就想跟你说，可一直都没有机会， 现在只有你能救她，指挥官肯定能给你面子，你替我求求他，求求你了，大哥！我不能等了，再晚就怕来不及了……” 晓雪早在王昊下跪的瞬间就起身去了对面，宁奕翻身下床双手拉起王昊，两人四目相对，宁奕郑重道：“快起来，我答应你，我这就跟指挥官说，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说，别管什么场合……” 宁奕掏出通讯器准备呼叫内城指挥官，也是这时他才发现所有人都在车厢门口看着他， 马玉、露娜、徐莹、闫明、蒋华……包括被胖子灌的满脸通红的安德烈，好像每个人都在等尘埃落定的一刻。 如果行动顺利，一天之内往返绝对有可能，宁奕快速在脑海里想好说辞便按动了呼叫， 那边还没有接通，王昊突然在感谢的话里说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消息， 被黑色寄生物控制的小丽穿透了超级人类的生殖隔离机制，她已经怀孕了。 “喂，说话啊，零！我这忙着呢，你怎么不说话啊。” 宇航接起了通话，可宁奕却只看着王昊发呆：“怎么可能！这才几天啊！” “真的，哥。”王昊紧张的抓着宁奕手臂道：“她跟我说的，她说她感觉到了，她那具身体感觉到了。” 潜行者的身体正在孕育生命，宁奕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这样一个喜讯， 只是不由自主的在嘴角扯起了微笑：“宇航，给我派飞机，去南亚，立刻马上。” “大过年的，你……没开玩笑吧？我这关键时刻呢！嚓！一会炸膛了！” “没开玩笑，快点，救命，我，要有侄子了，真正的末世初代，快。” 通话那边沉默了，车厢里只听得见宇航在那头敲打键盘的声音， 过了不到一分钟宇航回话了：“希望你没骗我，30分钟后，中转站机库见！” 第484章 什么样子的孩子 “快！我们走！去中转站！” 烧烤在宁奕催促中提前结束了，江城特制的装甲车咆哮着撞断枯木冲出了树林， 汽车的光柱像两把利剑将热闹的夜劈开，迎面而来的飞虫悍不畏死的冲击着汽车风挡， 它们争先恐后的在防护网上挂了一层又一层，好像要将车撞停了才肯罢手。 这些虫子让宁奕想起了他第一次去凛冬时那漫天的雪花， 眼前又是一次为了生存的出征，拯救的对象不一样，却同样的没有选择。 就像这台改装过的履带式装甲车，明明可以关闭车灯行驶来躲避变异虫潮的袭击， 可它必须要遵守凛冬城内的规矩——入夜之后在城内行驶的所有车辆必须开灯。 很快，远处那方形盒子似得中转站出现在了视线之中，特种部队的车辆也从后面追了上来。 进入中转站的流程跟上次差不多，依旧是先进入夹层然后在密闭空间内接受雾化消毒，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宇航竟从内城跟了出来，并且一下车就拉着他去到了一旁：“孩子呢？” “什么孩子？” “啧！”宇航气急败坏叉着腰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侄子呢，不是说救孩子吗？” 宁奕点点头：“是救孩子，但先要救孩子的母亲，他们现在在江城，我现在要去你们之前去过的地方找东西救命。” “找，找东西……” 车上下来的特种部队从二人身边跑过，奔向机库里面一个地面画着格子的区域。 宁奕在人群中看见了胡蜂，看见了王若干，也看见了陪着他们一同去江城找自己的另外两名士兵。 蔡克涛在车旁跟黛西拥抱作别，之后快步来到了宁奕身边：“走啊，时间快到了。” “嗯。”宁奕答应一声之后转头看向皱眉沉思的宇航，小声提醒道：“这架飞机返航时要落到江城。” “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么救人。”宇航皱着眉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又万分不解的问道：“要找什么东西能告诉我吗？ 千年灵芝？万年人参？再说病的是谁？超级人类会生病？ 什么病凛冬治不了偏要去南亚找东西！你能不能别跟我卖关子，我现在满脑袋里全都是问号， 你知道我的牺牲有多大吗，我刚才正要进入关键环节就被你打断了， 再说你把我从被窝里弄出来也就罢了，可你还跟我掖着藏着的……” 应该被心里的疑问逼到了抓狂的边缘，宇航许久未见的絮叨模式再次启动，远处的特种部队已经开始穿戴装备，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宁奕准备打断宇航，他先是看了眼手表，然后眼神示意蔡克涛先去，紧接着就抛出了自己的附加条件：“哦对了，这架飞机给我了。” “啊？！”这招果然奏效，宇航的链条式思路被直接掐断， 可这个条件却让他生出了更多的问题：“你要飞机！？你会保养维护吗，就算你那边能冶炼航空燃油，可你们有人会开吗？” “这话说的，现在不是有飞行员嘛，走啦！”宁奕说完转身就跑，只留下宇航一个人在原地眼角狂抽。 他赶到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穿好了特制的战术服，正在胡蜂的组织下将一个个装备箱搬上小板车。 宁奕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这套从未见过的弹力战术服， 不同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衣服，这套战术服非常贴合身体轮廓，穿上之后的身体触感冰凉，不仅不会阻碍身体的感官，反而连走动时的微风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宁奕有点意外，这套衣服放大了人体感受，明显是为操控机甲而特地准备的。 然而最吸引他注意的却不是这身衣服，而是从墙壁里面拉出来的备品架， 就像是一个隐藏式书架，这个从墙壁里面直接拉出来的大架子足有十几米长一米多宽。 上面林林总总的摆满了很多箱子和枪支弹药，甚至是小型的火箭发射器。 “快速反应区。”蔡克涛拍了下宁奕的肩膀示意靠后，紧接着远处的一个士兵就在架子的末端按了一下。 “哗哗……”机械牵引的滚轮很快将架子拉回了墙壁，整个区域恢复如初，墙壁上只能看见一条条细小的缝隙，队伍拉着装满箱子的板车朝远处走去， 蔡克涛也开始了对宁奕的介绍：“从这往里这几百米距离全都是快速反应区，这堵墙里面是一个装备库，你看见的架子是专门为快速反应行动准备的， 这里在五分钟之内可以满足2000人的战斗准备，而且是全副武装的成建制部队，各个兵种的装备全有。 走吧，一会上了飞机再聊，坐在我身边就好，这次出行的人数不多。” “嗯。”宁奕只回了一个字，这个快速反应区域的样子和设置跟露娜房间里那个武器架如出一辙却更为先进， 二者不存在抄袭的可能，只能说是形势让双方做出了相似的选择， 这种巧合不可能仅限于此，只是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现什么。 宁奕跟着队伍走到预定位置之后朝门口的装甲车方向看了眼。 发现包括宇航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望着他，晓雪和露娜以及马玉等人站在一起， 胖子搀着王昊，安德烈还穿着他那身从病床上带下来的病号服。 “嘀——嘀——嘀——” 接连的响起警示音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头顶落下的起重机上出现了期待已久的运输机，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这架飞机并不是之前那架魔鬼鱼飞机，而是一架中规中矩的大型运输机。 起重机下落的速度很快，只是在接近地面的时候才有缓冲动作，完全停止的一瞬机翼微微扇呼了一下，接着机舱后面的舱板开启，一辆辆小车被推了进去，宁奕也在蔡克涛的带领下进入了飞机。 “你第几次坐这架飞机？”坐定之后宁奕小声问。 蔡克涛以手遮口，小声回道：“这次是第二次。” “哦。”宁奕点点头便不再作声了，舱板在警报提示音中缓缓关闭，机身微微一颤之后开始上升。 他发现了对面贴着胶布的座位号，却没有出声询问为什么。 所有人都在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宁奕在心里想起了王昊焦急的样子， 他能理解王昊心情，可他更想知道小丽究竟是怎么怀孕的，她，又生出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第489章 双标思考 有些问题光靠思考根本得不出结论，就像现在他正在思考的这个问题。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潜行者的所有后代在出生之后都不会是人形， 它们跟人生出来的只是没有思考能力的杀戮机器， 即使在亲代双方都是潜行者的情况下，新生儿也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蜕变才能化为人形。 遇到潜行者不可怕，可怕是要跟潜行者共同面对一个彼此都不曾了解的未来。 宁奕不知道王昊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准备给自己提前定一个底线， 那就是无论小丽到时候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他都要尽全力保住，就算是个杀戮机器也要让他活下去，即使要关在笼子里也无所谓。 这念头刚出现的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双标，并且双标的可怕、双标的彻底。 他当初在陈轩家别墅区里以替天行道的名义杀了一个胖修车工， 后来老高也做了同样的事，甚至比起那个修车工的行为还要过分，可他为什么不想杀掉老高呢？ 他遇到的所有潜行者都难逃一死，小丽之所以能活下来还不是因为自己想让小黑球有个可寄生的身体？ 他对潜行者的后代没有一丝一毫的容忍心，现在又因为王昊的关系提前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呵呵，果然人都是双标的，能做到公平公正一视同仁的情况往往都跟自己无关， 他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老高，因为那种事他也做了，只不过二者在最开始的想法不同罢了， 一个是为了泄愤报复，他自己则单纯的是为了泄欲， 单纯到在即将到来的死亡之前他放下了作为人的底线，为了最原始的冲动而尽情的纵容了欲望，践踏了他人的尊严。 这就是末世的常态，这就是末世小说的魅力。 宁奕叹了口气，他想跟蔡克涛问问箱子里的东西，可胡蜂却在这时走了过来：“零，你来一下。” “嗯。”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宁奕起身跟着胡蜂去了驾驶舱， 透过飞机风挡宁奕发现飞机已经停到了楼顶跑道，可让他纳闷的是引擎并没有发动。 “已到达预定位置，请清空附近变异生物。”飞行员抄起通话器呼叫了地勤。 “收到。”回话很干脆，就在宁奕猜测凛冬将如何清空变异生物的时候， 机舱外面突然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激光幕墙， 这面墙出现之后就开始绕着中转站的附近四下挥动， 一瞬间，周围天空中的变异生物全都变成了坠落的火球。 “这种方法可能还要改进。”胡蜂摸了摸鼻子：“能清干净吗？” “不知道啊。”飞行员解开头盔绑带回头看了眼宁奕，之后叹着气重新看向窗外： “昨天刚培训完，他们让人在远离中转站的地方放置了几个聚光灯，希望能吸引趋光生物，不让它们靠近停机坪。 高能幕墙只是为起飞做准备的，激光墙的瞬间毁伤有效射程在3000米左右，所过之处灰飞烟灭寸草不生，开一分钟所耗费的电量足够一营的战士用一年。 也不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清干净啊， 昨天培训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段时间不会出勤，没想到24小时都没过就被拉出来了。” 飞行员说完回头指了下宁奕：“小子，就是因为你我才出来冒险的，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报答？饶你不死，臭小子！”胡蜂抢在宁奕回话前在飞行员脑袋上拍了下，笑骂道：“开好你的飞机，你要是不愿来我自己开！” “哟！下手这么狠！”飞行员缩着脖子嘿嘿嘿的一顿尬笑， 可副手却没笑，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声音里全都是紧张的颤音：“胡哥，刘哥开玩笑的， 飞这次任务是我俩争取来的， 你知道飞机引擎的进气道不能进入任何异物，否则发动机肯定会停车， 一会咱们得在1分钟之内完成起飞和爬升动作才能确保安全， 因为变异生物基本不会飞到3000米以上，只要爬升完成咱们就应该没啥太大问题了， 现在所有战斗机都停了，无人机也正在接受加轴改造， 以后有人飞行可能会越来越少，我俩就寻思着现在能多飞一次是一次。” 胡蜂的本意是想让宁奕看看外面的清除过程，再借着这个机会套套关系，打听一下宁奕要找的东西，却不想被这两个飞行员弄的心情沉重问不出口了。 “我感觉不会。”往回走的时候宁奕小声提醒胡蜂：“你们之前去南亚的时候不是没见到几个能飞的变异生物嘛，等植物长出来之后大多数虫子和变异生物应该都会藏在树冠之下的。” “嗯……有道理。”胡蜂迟疑了一瞬，转身就往回走：“我告诉他俩去，别一天天整的怪伤感的。” 宁奕跟在胡蜂身后刚进入驾驶舱就发现了异样，外面好像起雾了。 不知道是激光灼烧所致还是真的有雾气，外面的天空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白纱。 很快，身后机舱里开始有人咳嗽，宁奕感觉喉咙发紧正想清清嗓子，却见两名飞行员掏出红色药片塞进了嘴里：“咳咳，这药片怎么不好使了呢，咳咳咳……” 胡蜂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机舱里蔡克涛和王若干等人也是，可其他人却接连的出现了咳嗽症状， 好在药片加上面具的双重效果比较明显， 两分钟之后飞机里的咳嗽停止了，胡蜂等人也在这时接到了来自凛冬的消息： 【预警绿雾到达】请所有人员密切关注自己以及身边人的呼吸及身体状况， 发现异常立刻提供救治，避免过敏性哮喘…… 这条信息很长，之后大部分讲的都是一些容易由此引发的并发症， 以及可能导致情况加重基础病症。 胡蜂和飞行员们看的很认真，可宁奕却从这条消息里面找到了一条曾经在认知上出现的错误， 绿雾不随风而来，那些孢子也是，它们是从地面升腾的，它们就来自本地，否则凛冬不会如此后知后觉。 这让宁奕想通了一个道理， 土壤沙化可能不是退化，这些沙化的土地更适合长那些变异植物，或者说，那就是土壤本来的样子。 “起飞空域已清空，预计起飞敞口4分钟，请尽快完成爬升动作。” “收到。”飞行员拨动按钮发动了引擎，胡蜂连忙带着宁奕藏到了驾驶员身后：“靠着墙别动。” “预热完成，请地面配合持续保持空域安全，滑行倒计时，三、二……” 出发了。 第490章 有契机坦白 飞机刚起飞不久宁奕就在王若干那跟宇航如出一辙的碎碎念中进入了梦乡， 机舱里到处的都能听见战士们的鼾声，他以为自己也能睡个安稳觉却不想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在梦里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爷爷。 “糊涂啊！”刚一见面老头就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你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这不是找死吗？打完就跑啊，我之前怎么教你的！” 这句不知从何说起的话把宁奕问懵了，尤其是老头最后夹着烟点指他的模样更是让人他胸口发闷。 “爷爷，我……我做错了？我也不想回来的，可人类需要我，我也需要依靠凛冬，否则光靠我们自己根本没办法快速壮大，我们什么都没……” 宁奕不想错过这难得的重逢，更不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他想再为自己的行为争辩一二，可对面的爷爷却不再接话了：“与虎谋皮，你都不怕病毒了就自己找个旮旯躲起来呗，天下哪儿不能找个媳妇……” 老头一个劲的摇着头，那张布满了皱纹沟壑的脸上全都是心疼、难过甚至是不解。 身影逐渐远离变淡，在最终消失的一刻宁奕才勉强从梦中挣脱了出来。 他满头是汗的在机舱里来回张望，希望能看了一眼爷爷的影子，可入眼所见的除了士兵就是装备，一切都充满了暴虐和狰狞，能让他些许安心的只有身旁陪着他一同冲出地狱校园的学长。 那一刻宁奕迟疑了，一向习惯独立思考的他开始在心里反思自己的选择， 从第一次独自离开凛冬到被巡航导弹攻击，从吸纳孙泽等人到同意远赴北美…… 他心里有对生的向往，所走的每一步也始终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不能说立竿见影力挽狂澜，可他至少看见了希望。 或许为争取人类的感恩而横跨大洋去追杀那个敌方首领并不明智，可他还是要这么做。 他早就预见了对抗的可能，然而凛冬现在在他眼里依旧代表着国家，代表着人类的希望， 他要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做一回“傻事”，如此也好给自己一个交代。 智慧人类进入了思考和挣扎的集中爆发期，宁奕刚在梦里跟爷爷见了个面，远在凛冬的宇航就因为一个新的情况被急匆匆叫进了指挥室。 指挥员老黄刚见面就递过来一台平板电脑：“指挥官，生命科学实验区里传来了好消息，您看看。” 这句话让宇航心头一紧，尤其是屏幕上那个站在桌子上慷慨激昂的男人更是让他感受到了从里到外的威胁。 “你……没事吧？”老黄试探着推了下宇航肩膀，提醒道：“你脸色不太好。” 宇航借口绿雾的缘故搪塞了对方的关心，之后缓缓按动了播放按钮，屏幕上开始动作的画面百分百印证了他的预感，确实是出事了。 “同志们，在长达半年的不眠不休，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之后，我们终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重大突破，我现在非常激动的告诉大家，对抗变异丧尸病毒的疫苗……” 视频很短，播放完毕的一刻老黄小声补充道：“真假还未可知，你准备什么时候宣布这个消息。” “宣布？哼！”宇航将平板扔到桌上，笑着磕出一根烟递给对方，手指门外率先迈动了脚步。 两人前脚刚一出门老黄就小心的问道：“先……不宣布？” “嗯！”宇航点头吸了口烟：“我知道这个成果来之不易，我也非常高兴， 可咱不能忘了这个实验的残酷性和重要性，现在是什么时候？ 凛冬正在上下一心应对变异浪潮，所有人都在坚守岗位，咱们现在还稳得住，还没到不用疫苗就活不下去的节骨眼，对吧？ 试想一下如果公布了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后果？” 老黄颤抖着手将烟嘴送进嘴里，长长的吸了口烟之后才小声问道：“什么后果？” “人心浮动！大家会因为想第一批打上这个疫苗而无法再有效坚守岗位。” 宇航说完之后双眼微眯紧紧的盯着对方，始终看向地面的老黄全然未觉，他神情严峻的点了点头之后补充了宇航还未说完的担忧： “嗯！对！你说的有道理，这个疫苗现在还只是声称达到了免疫效果，具体是不是得到了有效验证还未可知，之前说的截停变异反应也完全都没有提及， 要是现在公布消息导致防御失守可就损失大了，我感觉就算彻底研制成功了也不应该立刻公布。” 老黄说完抬头看向宇航，认真的问道：“你说呢？” “嗯……”宇航沉吟了好几秒才万分为难的点了点头：“我同意你观点，你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咱们不能提前公布这个消息，最起码应该在情况基本稳定之后再做决定，只有这样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 “嗯。”老黄眼睛在眼眶里来回转两圈，最后重重的点了下头：“我去找人封锁这个消息，你休息去吧。” “好。” 在循序善诱的引导之下，原本属于宇航的观点不知不觉中成了老黄的主意， 看着对方转身离去的背影宇航开始回忆自己的学习经历：“啧！特工策反技巧之……诶？什么来着？呵呵。” 宇航急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寝室，一进门就收到了老黄的反馈。 老黄：【消息已完全封锁，正在与试验区谈判，看看能不能获得疫苗样本。】 宇航：【好吧。不要做的太过激进，以稳为主，随时通报相关情况。】 刚回复完信息秦医生就端着红酒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却化了精致妆，此时正左腿微曲靠在门框上， 那两只被她捏在手里的酒杯左右右晃，其中酒液也循环往复的来回荡着，她一眼都没看门口的男人，更没有任何挑逗的行为，一心只盯着杯中红酒，可宇航还是感觉自己口干舌燥。 她抓住了宇航的命门，找到了这个男人神经上的薄弱点。 可就在宇航准备再续主题的时候，秦医生却用酒杯挡住了他：“喝了这杯酒，我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啊，行动就在后天，宁奕出发前我必须让他看着你们回到江城，咱们时间不多了。” 宇航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正要化身为狼，秦医生的表情却突然严肃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带我去内城工事近地一层的出发区。” “干嘛啊？” “去江城的车队做个备份，为我们的生命做个备份。” “备份生命？”宇航皱起了眉头， 出发区和江城车队这两个要素让他想到了非要修车却连机盖都没打开的王昊， 他突然发现这个特权车队里好像藏着很多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第491章 丛林中的人影 在好奇心的助推作用下宇航带着秦医生走出了指挥官寝区， 为避免外人过多的发现秦医生他还特意清空了出行路线，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着那个“生命备份”计划到底指的是什么， 直到他在出发区看见了晓雪、露娜、马玉和胖子等人， 直到他看见那台巨大的头盔才明白了这个计划的真正含义 ——留下足以克隆肉体的dna样本，复制现存记忆以备在遭遇不测时尽可能的恢复肉身本体。 “这太不可思议了。”宇航在装甲车内来回走动，眼睛却一直盯着车厢中间的那台丑陋仪器：“复制并读取记忆！什么时候成功的？” “刚刚，我们刚刚在另一台车上完成了这样设备的改进。”王昊答道。 宇航追问：“改进？你们之前就带过来了是吗？怎么才告诉我？” “因为你刚才的决定。”秦医生眼睛里噙着泪水，右手轻抚男人的脸颊，柔声道：“如果你想把我留在这，我就不会跟他们回去， 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无论生死我都愿意，可如果你想让我回去，我就必须要带走你的记忆，否则我不放心。” 秦医生的话让宇航陷入了一瞬的错乱， 她能引导自己来出发区跟晓雪等人汇合必定要经过提前联系， 可自己给她的通讯器只是一个简略版的内部设备， 硬件上的限制根本无法满足其与他人沟通的需求。 一切都让人匪夷所思，宇航想不通这个联络手段，就像他想不明白江城怎么会获得这种技术。 愣神持续了几秒，最后王昊跟晓雪交换了一下眼神，走上前道出了一切的原委。 原来在出发区修理汽车只是个借口，他们真正想要启动的不是汽车引擎，而是藏在车里的电磁信号捕捉设备。 “我们在出发区、中转站和小山坡分别复制采集了凛冬的电磁信号环境，并找到了监控过滤的死角。” 王昊从兜里掏出一个跟凛冬通讯器差不多大小的东西递到了宇航手里：“我们利用这个跟江城工事取得了联系， 这才得知他们又取得了突破，改进的方法很简单的，并且在刚才已经完成了。” 宇航呼吸有些急促，他转头看向车内的所有人，脸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在积蓄：“宁奕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 “在等你的一句话，就是刚才那句。”晓雪笑着走上前来挽住了秦医生的胳膊：“你是我们的战友，是凛冬的最高权力者，更是我们的亲人， 在不告知的情况下窃取你记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允许的，那是对凛冬的威胁，宁奕不同意。” 在对方呆愣的注视中晓雪轻轻拍了下秦医生的手臂，继续道：“可现在不同，我们不能让秦医生回到江城以后整天活在提心吊胆当中，你现在依然有选择的权利。” “这还选什么呀。”宇航说着坐到了距离头盔最近的床上，可屁股刚一挨到床板又立刻弹了起来，面色尴尬的问道：“那，那复制完了以后保存在哪儿啊？平时不会被……” 大家都看出了宇航的担心，他那张大红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凛冬最高权力者并不担心江城工事会窃取凛冬的机密，因为彼的此关系早就注定了不会有这种可能，他是怕自己的隐私会被公之于众。 不少人都笑了，可秦医生却扁着嘴哭了，这哭中带笑又笑的充满了心酸， 当初委曲求全的主动献身早已经变成两情相悦的难舍难分，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男人如此为难，却又无能为力，因为这种备份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大努力。 王昊上前一步摸了摸鼻子：“现在只能读取识别知识技能类记忆，无法读取个人经历和情感类记忆，就算能读取我们也不会那么干的。 还有，我们会给你注入多个领域的知识技能类记忆，从西方语言到飞机驾驶，从车辆维修到网络知识，这些东西说不准会帮上你一些忙。” 宇航眼帘微抬看向王昊，刚刚通红的一张脸早已经变得煞白：“也，也就是说，你们现在可以生产克隆战士，所有技能都不需要培训过程。” 晓雪摇了摇头：“不止于此，我刚才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这提升的不仅仅是战斗力，这项技术可以让文明发展速度再上一个等级， 你想想，一个婴儿在颅骨完全闭合之后忽然有了顶级科学家和战士的知识以及技能， 那么，他的成长上限将会有多高。” 宇航咽了口唾沫，目光环视周围，小声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们不会走。”王雪静拉着于桐从旁边走了过来：“跟你说这个是为了让凛冬知道超级人类存在的价值。” “我们不走是为了让凛冬安心。”于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跟你做的一样，拯救人类，彼此救赎。” 宇航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双手扶膝慢慢坐到了床上：“开始吧，让我体会一下快速学习是种什么感觉。” “好。”王昊跟胖子使了个眼色，接着二人配合举起了地上那个硕大的头盔。 黎明中的出发区正进行着一场记忆的移植，可凛冬的晨曦照不到南亚的丛林，跟着蔡克涛第一次伞降的宁奕就是这种感觉。 周身的风闷热骚臭，目光所及的地面到处都是树，山峦起伏都是漆黑的颜色。 还是上次着陆的地点，还是燃烧弹提前清场，不同点只在于投下这次行动车辆的是无人运输机。 人员落地之后胡蜂和王若干等人就带上了护目镜，其余人一部分警戒，另一部分开始拾掇本次行动仅有的两辆履带式步战车。 蔡克涛走过来指了下山顶上那个爬满了植物的半截碉堡：“新人类攻占的就是那里，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被那种寄生物渔翁得利。” “嗯。”宁奕抿着嘴点了下头，他踢了几脚地上尚有余温的灰烬，抬头时自然而然的将视线投向了右侧的丛林之中。 燃烧导致的切面并不平整，被扯开了口子的树林里到处都是生命，这些动物对于宁奕这些突然的到访者态度截然不同，有上窜下跳，有的则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看着。 对讲机里传来了胡蜂的命令，车辆启动完毕，周围生命探测结束，未发现武装威胁，所有人员上车准备开拔。 不知是不是有意而为之，胡蜂在命令最后特意交代“零”和“幽灵”到他那辆车上，说是开路危险，有幽灵在比较安全。 “切~”对于这个说辞蔡克涛并不买账：“这老头野心可大了，他就是想带你出来执行任务，之前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 “呵~”宁奕笑着甩了下脚，刚要跟上，视线的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就在被火烧出来的丛林切口里面，就在那些变异生物的之中！ 第492章 南亚接敌 宁奕被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拉住了脚步， 从身体比例来看这人身高应该不会超过160公分，她胳膊下面夹着个布娃娃，可能是个小女孩， 可让诡异之处在于宁奕能看清那个布娃娃肮脏的颜色，却怎么也无法分辨小女孩的面部特征，就算是拉起了护目镜也不行。 “怎么了，你看什么呢？”蔡克涛站住脚步催促道：“步战车启动了，咱们的行动敞口只有不到五个小时，得抓紧。” 宁奕没有回头而是朝着丛林那个身影指了过去：“你看那有个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生命探测仪没探测到吗？” “人！”蔡克涛顺着宁奕所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就从众多变异生物中找到了那个身影的位置。 没有任何迟疑，在看清身影轮廓的一瞬间蔡克涛就发出了预警：“警戒！警戒！步战车三点方向，丛林边缘有人型生物！” 电机带动齿轮的轰鸣声中，首尾相接的两辆步战车齐齐转动武器对准了蔡克涛所指的方向， 王若干爬出车顶用多管机枪对准了树丛，4架无人机被先后放飞， 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可等待持续了好几秒预想之中的歼灭口令却迟迟未到， 步战车的探测仪器里除了几个上蹿下跳的变异生物之外，没有发现任何人类的生命迹象。 “死人？”蔡克涛前走两步仔细观瞧，他发现就自己算这边兴师动众的做好了一级戒备，那边的人影依旧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是死人……”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那个人影的头部在动，幅度不大却很稳定，就像是得了轻度帕金森。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胡蜂的命令：“机枪手一个短点射，打出曳光弹道，所有人注意观察位置。” “收到。”王若干话音刚落步战车上方就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弹击发声：“唔唔唔~~~~~” 一连串红色光点夹杂在子弹里，瞬间倾泄进了树丛。 植物的碎屑四散纷飞，躲在后面那个黑色也身影被打了个稀烂， 枪声落定，刚刚还在人影身后上蹿下跳的变异生物也都不见了。 王若干狠狠的拍了下车顶：“草，装神弄鬼的，爷爷这一身装备就是辟邪的！” “对！哈哈哈！” “三八小能手这个点射可够长的了啊，好几十发子弹啊！” “我看他是来过瘾的，你看他现在连面甲都不戴，多狂……” 车载探测设备里再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所有人都在为多管机枪的威力欢呼，可宁奕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因为就在刚刚子弹倾泻进树丛激起漫天碎屑的同时，他看见了一幕让他头皮发麻的画面。 那个小女孩的上半身被打了个四分五裂确实没错，可那双腿却转身跑掉了， 聚集在周围的变异生物更加诡异，子弹的到来并没有让它们四散奔逃，反而如牵线木偶般的全都向着左边撤走了。 那种逃跑方式里充满了被动的妥协，明明摔倒在地却依旧速度不减，让人匪夷所思。 危机暂时解除让所有都松了口气，宁奕跟着蔡克涛上车之前朝着那些变异生物离去的方向看了眼，心中却在回想着人马关于自己来历的供述： “见，见过，我出山洞以后向西爬了不到两公里就发现那个碉堡了……” 按照人马的供述，那个藏匿巨型寄生母体的山洞应该就位于碉堡所在位置的南面山脚，距离不会太远，正好跟刚刚那些变异生物和残尸逃跑的方向一致。 “怎么会往那边去呢？”车辆启动之后宁奕还在轻声嘀咕：“不是说母体吃人的吗？” 蔡克涛没听清宁奕的自言自语也就没再多问， 他以为宁奕愁眉苦脸是因为心里压力过大，于是就想说点什么来换换思路。 “我跟你说，上次我来的时候那树冠上一大片，一大……” 蔡克涛想说一些上回行动的见闻来将宁奕注意力拉回来，可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却先没了动静。 “现在树上没有东西，一个都没有，我刚才看过了。” 宁奕轻轻摇晃着脑袋，下唇被他抿进了嘴里：“不对劲啊，不对劲~” 步战车的履带卷起灰烬抛向车辆后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晨露水的缘故，这些灰烬没有到处飘飞，反而很快落回了地面。 向着半山腰的行驶抬升了战车高度，也让宁奕再一次确认了树顶情况——确实没有变异生物的踪迹。 周围除了战车行进的轰鸣就只能听得见树叶的摩擦声， 宁奕感觉这片土地上的动物好像被什么力量清空了， 就像刚刚那些被“拖着走”的生物和残肢，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战车向山顶行进了大概100米之后右转，开始朝着宁奕交代的方位驶去， 之所以从这里转弯是因为这个高度的植被比较稀疏，而导致这一现象的却是一条水泥路。 “应该是景区一类的地方，不然不会有这种路。”蔡克涛说完便示意宁奕跟着自己扣上面甲：“进丛林了，戴上点吧，别刮了脸。” “嗯。”宁奕点点头，等他戴好面甲的时候 步战车已经在大马力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开始了与藤蔓树桩的正面硬刚。 “咔，咔！簌簌……” 车前的锐角冲撞条锋利无比，无论树藤还是树干，只要与之接触不消片刻就会在推动力下被整齐切断， 可藤蔓又怎么甘心被切断撞烂！ 之前攀爬时积攒的阻力在这一刻找到了释放的出口，每一条被切断的藤蔓都成了复仇的鞭子， 它们用最后的力气对车里人开始了无情的抽打， 好在有改良装甲在身，这些被动的刮蹭还不能给人们造成什么太大的阻碍， 可大家还是身子埋低抬起手来护住了头部。 似乎没有什么再好的方法了，宁奕在蔡克涛的提醒下准备抱头弯腰来躲避刮擦抽击， 可他刚把手抬起来，一根抽过来的藤条就夹在了他的指缝里， 树汁很黏，这根崩飞的碎茬粘在了机甲上，宁奕本不准备理会的， 可耳麦中机甲的自动报警总是提醒他有外物附着手臂，请尽快检查并予以排除。 他问蔡克涛这个提示音能不能关掉，得到的答复是否定的。 “防吸附是一个重要的防御策略，是为了防止机甲被粘性或磁性塑胶炸弹粘住而预先设定好的，扯下来吧，我刚才都摘下来好几个了，啧！树油子这么厚……” 蔡克涛说着又从头上摘下了一根扔出了车外， 宁奕不胜其扰也准备把粘在自己手上的树藤扯下来，可在见到那树藤的一刻他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树皮好像被什么东西刮过， 应该是类似钢丝刷一样的东西，刮擦痕迹非常明显，甚至露出了树藤的白芯。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车后刚升起的阳光被什么挡了一大块， 抬头的一刻他好像找到了刮擦树皮的东西！ “卧槽！”宁奕被眼前的景象震得不轻。 几乎同时，身边又传来了蔡克涛的预警：“草，什么玩意啊！接敌！机枪掉头！掉头！” 第493章 仓皇的应对 宁奕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东西，它就是刚才在丛林里被轰了个稀碎的人影， 那个满是污渍的布娃娃已经被打开了花，却依旧被它夹在腋下， 而他之所以无法分辨其样貌完全是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没有什么面孔， 它通体全都是黑色，除了形状像人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能跟人扯上关系的特点了。 只几秒的时间这个身影就长高了将近两米， 将其托举起来的部分与身体质地基本一样，像沥青在初升的阳光里能反射光泽， 像小黑球，很柔韧可以不断的改变形状。 它的身体像是跟大地连接到了一起，不断涌来的身体组织把它托的越来越高，越来来越大， 它紧跟在步战车后方三四米的地方却始终都没有任何动作。 将近五秒的时间里它只顾猛涨，既不接近也不远离，像是在观察眼前的人类，又像是在为接下来的突袭做准备。 “亢！”在几次尝试无果后，王若干直接将车顶的多管机枪拧了下来：“趴下！当当当当当……” 激射而出的子弹拉着红色的光亮瞬间将这堵漆黑色墙壁打了个千疮百孔。 宁奕以为这招能将其暂时击退，却不想它不但没退，反而突然化成了水似得一下泼了过来。 “加速加速！过来了！”胡蜂在驾驶室后面疯了样的嘶吼，可周围海洋一般密集的植物哪容得你纵情驰骋。 只一瞬间，那黑色的巨浪就追着两辆步战车砸了下来。 “跳车！”蔡克涛起身一把扯下车厢后板迎了上去，宁奕刚将身边一个战士扔出车厢这黑色的巨浪就砸进了无盖的车斗。 “砰！”步战车猛的颤了下，泼进车厢黑色物质像是热锅上的蚯蚓，落地的瞬间就开始疯狂扭动。 两秒没到王若干突然惨叫着扔掉了手中机枪：“草！下车！快下车！这玩意往衣服里钻！” “下车下车！”胡蜂三下五除二把车里的普通士兵全都扔了出去， 他正想把蔡克涛和宁奕也扔出去却见车后第二波巨浪又叠了起来。 “这什么呀这是……”胡蜂喃喃的说了句，车厢外面突然传来了射击声， 他看见刚刚被扔出车厢的士兵正用全自动步枪向脚下射击，射击无果后大家开始向着树顶攀爬， 蔡克涛还在用车厢板抡砸黑色的巨浪，可这种打击收效甚微， 每次只能打散一分部黑色物质，除了可以暂缓巨浪拍下，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胡蜂想找宁奕问问这是不是此行要找的东西，却发蔡克涛旁边只有一个头甲，初代早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宁奕呢！”胡蜂再也顾不得什么保密和暗号，他现在只想尽可能的减少人员损失，把带出来的人都带回去：“他跑哪儿去了？” “左边！左边！”蔡克涛狂乱的喊了一声，借着抡砸的动作回身一把抓住胡蜂手臂，将其甩出了车厢。 视角突然变高，在空中做着抛物线运动的胡蜂看清了这黑色物质的本体。 他想象不出这黑色物质的体量到底有多大， 清晨的阳光穿透了密林，步战车的旁边地面油光铮亮全都是这种东西， 它像地毯似的遮住了地表植被， 它又像刚抽出来的原油，粘稠地流动着， 它在地面上剧烈收缩，一层叠一层的快速涌向车后，不断的补充那叠障而起的黑色巨浪， 它从山体各处的不断涌来，仿佛无穷无尽，铺天盖地。 终于，胡蜂狠狠的摔进了树丛之中， 他疯了似得的翻滚起身却只看见巨浪拍下，将蔡克涛连同那辆步战车吞了进去。 “宁奕！初代！人哪！”胡蜂进入了再次进入了超级人类状态，他拉开面甲一边嘶吼着一边向步战车冲去，他准备撕开黑色怪物把蔡克涛救出来， 可他刚跑没几步突然被一股巨力从背后抓住甩了出去。 “草！”腾空而起的视角里他看见了拎着棒子极速前冲的宁奕，只一瞬那个身影就跳上了车顶。 手中树干疯了似得砸击着埋住蔡克涛的黑色物质， 跟蔡克涛刚刚在车尾部的抡砸有所不同， 或许是有车厢作为底板，宁奕从上到下的砸击十分有效， 每一次都能将黑色物质砸出一个大洞，很快蔡克涛就重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宁奕抓着蔡克涛的脚腕将其甩出了车厢，转身一把撕开驾驶室钻了进去。 胡蜂还以为宁奕要开车躲避，可两秒不到他又突地从车厢里蹦了出来，只一跃就跳上了旁边的另一辆车，依旧是钻进车厢又立刻钻出。 可这次却不像上一次那么顺利，宁奕被黑色物质狙击了。 翻卷的黑色浪潮像是记恨了刚刚的抡砸，宁奕刚跳跃起身就被它缠住了脚踝。 “哎呀，卧槽！” 胡蜂和蔡克涛只来得及听见宁奕的惊呼就再也看不见其人影了， 黑色物质把他从空中拽下，从里到外一层一层的裹住，像是要将宁奕挤碎才肯罢休。 脚边出现了悉悉索索的响动，二人低头才发现地面上无数条的黑色细线正向远处那裹住了宁奕的黑团爬去。 “啊啊啊！”蔡克涛嘶吼着冲了过去，胡蜂正要动作却听身边全都是同伴的呻吟。 “哎呀，艹！疼死我了。” “好多了好多了。” “呼呼呼呼……，咬掉块肉，这什么玩意呀，咬人这么狠！水蛭？” “那小子谁啊，拿手指头往我嘴里杵！牙都快给我捅掉了。呸！啧！咸了吧唧的。” “诶？咱们……怎么好的。” 每个人脸上的面甲都变了形，不是躺在地上就是挂在树上，胡蜂猜到了宁奕刚刚做了什么，正要查一下人数却听耳麦中传来了运输机的回话。 “灰雁已回转，请用激光引导火力覆盖，5秒后到达预定空域。” “取消火力支援！取消！” “灰雁收到，取消支援。” 收到回复以后胡蜂撒腿就往山坡上跑，他不能看着宁奕和蔡克涛两人孤身奋战，他想出自己的一份力，可他刚跑了十几步，就被远处倒飞回来的蔡克涛砸了个满怀。 “砰！” “呃……” 两人连滚数圈，身形刚一稳定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听耳畔传来了一声嘶吼。 半山腰站起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黑色物质与其纠缠不休，刚从脸上扯下来又缠住了脖子。 “呕！咳咳咳，呕~~~” 干呕声接连不断，二者跌跌撞撞的边扯打边后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没几秒竟一个不留神滚到了山脊的另一边。 “呃，呃……”胡蜂捂着胸口龇牙咧嘴的站起了身：“诶呀！人全吗？快看看少不少！” 王若干捂着脖子走过来应道：“不少，不少！我刚查过了，老唐在山腰上呢，大家都在。” “呵~”蔡克涛抹了把脸上的血，快速脱掉胸甲和腿甲，迈步再次往山上跑去。 “王若干你留下看着大家。”胡蜂紧随其后，两人刚跑没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他们：“队长，那人……是谁啊，他不是什么零对不对，我刚才听你喊他宁奕了。” 胡蜂抬眼看向蔡克涛，却不想对方直接回头说出了事情：“对，那就是宁奕，是死而复生的初代。” 与此同时，江城工事地下丘陵模拟试验场中， 一辆极速行驶的全地形战车突然借着地形腾空而起， 远处一道激射而来的紫红色激光精准命中了其上的激光接收器， 几乎同时，这道激光被反射到了300米外的一台飞废弃轿车上， 只一瞬，那台轿车就被融化了一半。 第494章 蜕变的黑色寄生物 依靠凛冬送来的物资和设备江城工事迅速把“光棱坦克”变成了现实，现在只需要一个的环境，一个可以稳定发展的环境，这种近距离防御战车就能大批量生产并形成战斗力， 只要能源充足这种战车的杀伤来源就可以在日光和激光两种能量之间随意切换，只要不下太大雨这种东西就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战斗力， 可问题又回到了之前宁奕刚进凛冬时的那个焦点——能源。 孙泽盯着远处的轿车残骸在心里琢磨着这种武器发展前景， 这时，刚从地下巷道上来的吴乾快步跑了进来，似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这个瘦高的中年人隔着几十米就把快走换成了小跑：“你在这呢！实验的怎么样？” 不等孙泽说话吴乾就看见了远处那台被洞穿的轿车，布满灰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藏在眼角皱纹里皮肤此时看起来白皙极了：“呦！成了，这么狠，照射时间多长？” “两秒不到吧！”孙泽长出了口气，他本打算继续介绍刚才的实验过程，可话到嘴边却突然一转问起了吴乾那边的情况：“建设和掘进的情况怎么样了。” “嗯，挺好，正要跟您说这事。”吴乾摘下手套一边拨弄落在头发上的灰尘一边说道：“咱们复制出来大大小小的应力设备已经超过了500台，根据之前宁奕的交代只在近地做了些框架，并没有全面起高， 去往双城的40台掘进设备正在全力开动，不出一天我们就能到达煤城地下，大家正在用小型应力设备做巷道的加固工作， 煤城那里不仅有煤炭，还有石油和天然气以及石墨和其他很多贵金属矿藏，不过想去金矿和石墨矿就必须重新开路去林区，我感觉先放一放比较好， 还是要先把能源拿到手才是真格的，只要我们不挖通连着凛冬的地下油路就不会暴露行动企图， 只要能源到手一切都不是问题，钢铁厂和化工厂都能重启，理论物理和化学那边也在推进，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起来， 到时候就算没办法跟凛冬平起平坐，最起码也能有点自保的能力，不用再这么小心翼翼了。” “嗯。”孙泽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同意吴乾的看法，尤其是在得知凛冬疫苗获得突破后，这种谋求自保的心情显得尤为紧迫。 他了解那些一心只想恢复行动自由的人们，那些人就像曾经的他，就算表面上波澜不惊，可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没有疫苗时的相安无事不代表疫苗面世之后还能维持现状， 他不想给城里那些人做个什么最坏的预估模型，可他也不打算束手就擒，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毕竟他已经了解了宁奕，更了解了超级人类。 孙泽的沉默让吴乾又想起了一件事，他把手套交到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左手上打着，过了几秒才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诶？老孙，你说……咱们复制应力设备的事凛冬要是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嗯？”这个提问让孙泽有点意外，他瞥了眼吴乾，之后便紧锁眉头眼睛盯着地面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测试区大门：“先……不告诉了吧。” 迟疑的话在说出口的一刻忽然又坚定了几分，他左手握拳重重的砸在右手掌心，转头说道：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咱们来决定，专心搞科研，等宁奕回来再说。” “嗯，你说的有道理。”吴乾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又去了施工现场。 望着远去的高瘦背影孙泽叹了口气，他在猜宁奕什么时候出发，却不知他惦记的人正在跟一个无形无相的怪物做着殊死搏斗。 宁奕之所以会坠落到山脊的另一侧完全是因为怪物的拖拽， 就算变成了身高四五米的巨人他依然无法对抗怪物那种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 怪物没有手脚却完全不会在肢体对抗上吃亏，那坚韧的身躯可以随时幻化出无数只触手， 这边刚要戳宁奕的眼睛那边已经糊住了他的嘴巴， 疲于应付的宁奕没几秒就被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全方位的包裹内部是无法预料的刺击和腐蚀。 宁奕终于明白蔡克涛肩膀上那块凹凸不平的伤口是如何产生的了， 因为他此时正遭受着这种折磨，甚至还要残酷百倍不止，他的皮肤无法对抗黑色生物的攻击，只要皮肤一接触就立马会被剥掉一块，好在这东西虽然比小黑球皮实了不少，却依然惧怕宁奕的血液。 宁奕没有取得压倒性的优势，怪物也在扭打之中吃了不少暗亏， 经过一番较量之后它改变了攻击策略，它不再想用侵入大脑的方式控制宁奕，而是开始全力封堵宁奕的口鼻，企图以窒息的方式杀死对手，取得最后的胜利。 “呕！艹……呸！呕~”怪物企图钻入口鼻的行动一刻不停，宁奕被它堵的干呕不止，想要分离反击却又碍于无法着地不能发力。 东南侧的山坡要比西侧长了不少，等双方扭打着的滚落山脚的时候蔡克涛等人才艰难的登上山脊。 他们发现了怪物的老巢，也看见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那黑色怪物的一部分甩过了东南山脚下的一块巨石， 更让人倍感意外的是那巨石旁的空地上居然站着不少赤身裸体，浑身漆黑的人！ 大概能有四五十个，这些人手里有枪却一动也不动，只是讷讷地盯着逐渐接近的扭打。 “抄家伙，干他丫的，让灰雁盘旋准备只要双方脱离立刻火力支援。”胡蜂似是再也等不了了，他拆下自己的臂甲准备当冲上去当棍子用，可刚跑了两步远处异变突生。 没人知道打斗中发生了什么，那怪物居然主动脱离缠斗并用一个旋转将宁奕扔向了空中。 “呸！草拟大爷的，打不过就扣眼珠子！”宁奕从嘴里吐出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 不等他落地，之前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人群突然抬起手中枪对准他开始了射击。 “啪啪啪啪……” 凌乱的子弹只有几颗击中了宁奕的身体， 疼痛感十分清晰，可相比于刚才怪物的腐蚀这种疼痛简直可以用享受来形容。 怪物趁着宁奕腾空的档口闪电般缩回了巨石后面， 胡蜂以为那东西跑了，可宁奕前脚刚落地落地，山，忽然动了下。 第495章 寄生与吸收 震感十分明显，周围的树藤枝蔓都在摇晃，可要说这是震却又不怎么连贯，只两下就再没了动静。 远处宁奕已经借着滚翻从地上站了起来，刚刚对他开枪的漆黑身影也不见了踪影。 现在双方已经分离，再冒着山体崩塌的危险下山去不是非常明智， 胡蜂准备把宁奕叫回来，等所有人都退出安全距离以后再呼叫武装运输机灰雁抹平了这个山头。 他的想法很好，可对方明显不准备给他喘息的机会。 就在胡蜂吸足了一口气准备呼喊之时，山体又猛的颤了下，这次震动要比之前的剧烈了很多， 王若干等人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 他们扶着植物刚站稳了身影，震动又来了：“轰隆隆……” 接连不断的震颤像是抽走了大山的脊梁，只几秒钟山脊就垮了将近半米， 突然！远处巨石后面射出了一条水桶粗细的黑影， 这黑影的前后几乎等粗，速度极快，冲出巨石后直奔宁奕而去。 蔡克涛和胡蜂跟宁奕隔着几百米的距离， 他们不知道从宁奕的视角究竟能看见什么，却清楚的看见宁奕双手着地俯下了身子。 他像一只蓄势出击的猎豹，那高大的身影不躲不避，清晨的阳光中一双紫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百十米的距离转瞬便至，在黑色生物冲到身前的一瞬间宁奕突然起身奋力的朝右侧一跃，右手抓出直接掏进了怪物的身体， 左手顺势而上，瞬间便将怪物抓了个结结实实。 似是察觉到了自己在速度上无法与宁奕抗衡， 那怪物开始拼命回撤，原本水桶粗细的身躯瞬间涨至合抱，它用上了所有力气想将宁奕扯回巨石后面， 却不想这一下正中宁奕下怀， 它若是往前送宁奕反倒不好发力， 可若是往回撤，就正好让宁奕有了对抗的前提。 刚刚俯身时宁奕在地面抠出的两个小窝成了着力点，双手的钳制又恰巧在较量中形成了扛摔之势。 “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下骤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怪物居然在短暂的挣扎过后被宁奕连根扯了出来。 “轰……”蔡克涛等人脚下的山体突然又下沉了将近一米。 山洞塌方，东南山脚喷出了一股灰尘， 宁奕扯出来的黑色生物也在剧烈的挣扎过后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众人登上山顶到怪物被连根扯出来，前后不过十秒左右， 分离极其短暂，转瞬间缠斗又开始了。 黑色怪物在打斗中不断掉落碎渣，体型似乎又缩小了不少，可就算如此它依旧足够裹住宁奕。 “快！快快快！！”胡蜂再也等不了了，他开始催促大家前去支援， 强烈的刺激下 那些刚刚被宁奕喂下血液的士兵已经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形态，可他们却浑然不知， 他们脱掉了身上的机甲，连滚带爬的的朝着山下奔去。 没人知道宁奕为什么要在落地之后再次选择跟怪物正面硬刚，更没人知道那个黑色怪物为什么会越来越小， 胡蜂他们现在只想尽快加入战斗将宁奕解救出来。 东南面山坡上的植被相对稀疏，却依旧给行动带来了不小的阻碍， 尤其是那种大腿粗细盘根错节的藤蔓，即使是超脱了正常人的形态依旧难免被绊倒。 众人跌跌撞撞的跑了二百多米，眼看着还有一百多米就能加入战局，可首次变身的副作用却在这时显现了。 除了胡蜂、宁奕和王若干他们几个，其余所有人都在被绊倒之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并且再也无法挪动身体半分。 “快走啊！起来！”胡蜂回头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臂想要将其带离此地，可转念一想又松开了手， 这种近似瘫痪的状态无法对战局产生任何影响，带他们去只能平添累赘。 胡蜂准备只带蔡克涛一个人前去支援宁奕，有个帮手还是有必要的，就算没有帮手他也不准备袖手旁观，他不能看着宁奕死在自己面前。 可当他回过头时却发现蔡克涛等人放缓了脚步， 尤其是王若干，这小子居然三窜两窜的跳上了附近的一棵树，像是看戏似的用手遮住了头顶的阳光。 “怎么了！”胡蜂有点懵了，他怕是自己的动作太慢已经让宁奕印饮恨当场，却没想到情况跟他想的恰恰相反。 胡蜂让过蔡克涛的肩膀在稀疏的树丛缝隙中看见了让他作呕的一幕， 宁奕好像在咬那个东西！ 他一口接一口的从那怪物身上撕下组织吐到地上，接着再来一口，再吐到地上…… 这场景虽然让人反胃，却让胡蜂想起了年轻时野外生存训练上教官跟他讲的一席话： “一切都可以吃，只要是你能看得见的，够得着的， 一切能让你活下去的东西都可以吃，野外生存时没有什么猛兽和保护动物之分， 不要让饥饿击垮你的身体，你们要做食物链上的那个强者， 而证明强弱的最好方法就是将对方摆上你的餐桌，放进你的嘴里， 只有这样才能坐实彼此的高下之分，让一切再没有纠结的余地……” 那个黑色怪物还在迅速缩小着，周围全都是它掉落的黑色碎屑，仅剩的活体已如常人大小。 眼见着一切发生，胡蜂首先在心里肯定了这个怪物的地位，这个黑色的东西应该就是此次行动的目标，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玩意为什么会忽大忽小，掉到地上的那些碎渣又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他让王若干跟另外两人看着倒地不起的众人，自己则跟蔡克涛慢慢走出丛林靠近了搏斗地点。 两分钟后他终于走出了树丛，他找到了地上的残骸，可腿甲接触到碎屑的一刻他却惊了。 那些碎屑坚韧的像是做汽车轮胎的橡胶，可当你拨动它们时，碎屑又会发出类似玻璃撞击的声音，这种质地胡蜂从未见过。 此时场中战局已经完全一边倒了，他不再担心宁奕的安危，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向了右侧那个巨石。 石头后面是个山洞，洞里铺了厚厚一层外面那种碎屑， 角落里还隐约可见几具人的骸骨， 刚刚对射击宁奕的步枪就凌乱的扔在墙根。 胡蜂扶着膝盖慢慢的蹲到了地上：“呼~~~找到了……就是这东西。” “哎呀，宁奕你别咬了，一会死了，带回去也没用了……”蔡克涛的喊声牵着胡蜂回过了头。 让他震惊异常的是，宁奕那双原本紫光迸现的眼睛已经转为了全面的乌黑，一丝一毫的白眼仁都看不见了， 而他伸着的左手指尖上，钻出了一根五厘米左右的尖刺。 “你，你感觉怎么样。”蔡克涛的话突然将愣神中的宁奕惊醒了过来。 “啊？！”紫色光芒重新出现，一切如常， 可胡蜂看得清清楚楚，宁奕指尖那根黑刺缩回回了手里。 “我，我不知道是被寄生了，还是……”宁奕愣愣的说道。 第496章 感觉不错 宁奕的话让胡蜂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心里像是窝了一团火似得憋屈可偏偏又找不到什么具体的理由。 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最差劲的一次任务体验了， 出动人数虽说只有不到三十人，算上他自己队里却足足有6名超级人类，一般的对抗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可现在那些队友还有一大半躺在山上， 要不是遇袭时宁奕当机立断，恐怕队伍现在已经伤亡过半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最怕那些队友会因为变异生物的突袭而变成牵线傀儡， 那样胡蜂将不得不亲手毁灭这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 这次任务动用军械不算多， 两辆步战车加上号称空中弹药库的灰雁对他们这二十多人来说已经是超水平装备了， 那几台侦察用无人机可以忽略不计， 落地时他们可都穿着最新型号的“隼”， 这种装备水平若是对上普通军队几乎可以用摧枯拉朽来形容， 可面对暗中埋伏的黑色母体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胡蜂低头看了眼自己腿甲膝盖处的柔性连接，那里的高强度分子材料已经千疮百孔， 他不怀疑凛冬的科研制造水准，因更不相信没有人敢在这种装备上偷工减料， 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之前刀扎不破的高科技材料会在对上这种东西时如此的不堪一击。 变异生物的恐怖他算是真切的了解到了，现在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宁奕。 那个黑色怪物已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宁奕却还是懵懵懂懂的看着自己的手，甚至连脚步也不肯动一下， 那样子不像是完全的摆脱了控制，倒像是才来到这个世界正在熟悉这具身体。 “他，他怎么样。”胡蜂慢慢起身压低声音问距离更近的蔡克涛， 可对方不仅没有回话，反而慢慢从腿侧抽出了“隼”的标配匕首。 胡蜂从背后看不清蔡克涛的脸和表情，更不知道这个在战区号称“幽灵战神”的二代超级人类在想什么， 可他清楚的看见蔡克涛将那只抓着匕首的手慢慢背到了身后，并在不断的活动着手指。 “呼~呼~呼~”胡蜂有点紧张了，他知道宁奕一定是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否则以二人的关系蔡克涛绝对不会是这种如临大敌的状态， 胡蜂的匕首早在刚才对抗突袭的时候就被打掉了，那只准备当作棒子来用的臂甲也不在手边， 现在装备还算齐全的只有王若干他们，可几百米在当下并不算近， 呼叫支援也是不可能的，被宁奕感染之后胡蜂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感官的加强， 几十米距离的探查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对宁奕而言恐怕不会比看书读报的难度更大。 不想还好，胡蜂一念至此忽然有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无力感， 他不怕死，只是突然被放在跟初代肉搏的位置有点憋屈，他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一个导弹都没能打死的怪物，可他还是准备拼一把。 胡蜂慢慢转动眼珠看向了洞口的那块巨石，他想找一个趁手的小块石头用来当武器，可当他开始仔细查探的时候才发现巨石表面全都是龟裂的细纹， 密密麻麻综合交错却又十分均匀，看上去，像，像是干裂的红泥…… 山上的王若干还在好奇的朝山下张望，山脚下蔡克涛和胡蜂也紧张的要命， 然而造成二人惊恐错乱的“罪魁祸首”却浑然未觉， 他在回味刚刚的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身体内又多了种未知的力量， 不难受，只是难以捉摸，无法操控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那根尖刺出现的很随机，宁奕现在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你……咳咳，你干什么呢？”蔡克涛握紧背后匕首，见对方没回话又提高音量，嗓音干涩的问道：“你，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哈？”宁奕回头看了眼蔡克涛，之后又开始了对自己那双手的孤芳自赏：“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嘶……” “哪儿不对劲？”蔡克涛问。 宁奕摇了摇头，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刚刚全神贯注的回味那种感觉，他脚步都没挪动一下， 此时跟蔡克涛一来一回的对话让他彻底从那种专注的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他挪动位置放松了下双腿，之后顺势蹲下准备查看一下地上那坨黑色生物， 在他看来那东西从大如山岳的体量突然缩减到这么小，无非就是为了保命。 就算不死也肯定好不到哪儿去，反抗基本是不可能了，那就更不要说偷袭了，它要是有那能耐刚刚自己发呆的时候它早就动手了。 “唉~比刚才亮了一些。”宁奕伸手在那坨东西上拍了下：“啪~” 跟刚才搏斗时坚韧粗糙的触感不一样，跟地上那些玻璃似的碎渣更是大相径庭， 此时黑色生物柔和的如水袋，一拍之下竟然出现了向四周扩散的涟漪， 这一圈圈放射状的波纹让突然宁奕想起了马玉那富有弹性又丰满健美的大腿和屁股。 “啪！啪！啪！”宁奕又在旁边拍了好几下， 他这种探查黑色怪物的行为让蔡克涛和胡蜂长长的松了口气，毕竟如果宁奕被寄生物控制了大脑就绝对不会反过来研究自己的尸体， 可意外往往就放生在这种看似安稳的情况下，二人的气还没喘匀那黑色生物就动了！ 蔡克涛看的很清楚，宁奕之前拍的那几下虽然用力，可那黑色生物就像死了似得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异变发生在宁奕用指尖捅它的那一下， 黑色生物的外皮被宁奕很轻松的捅了进去，紧接着那指尖好像变成了一根吸力极大的水管，黑色生物的内部结构顺着这根“水管”直窜进宁奕的手臂并迅速融入了身体，如同一个成人体积大小的身躯瞬息间就完成了转移，原地只剩下了一层几公分厚的黑皮。 从始至终蔡克涛都没见宁奕躲闪一下，以他的角度来看这次动作不像是黑色生物的进攻，倒像是宁奕的主动接引。 “你，你怎么样。”蔡克涛话音刚落宁奕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黑色生物的融入并没有让宁奕的身躯发生膨胀，只是那双眼睛此时彻底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蔡克涛连退数步慌乱间撞到了身后的胡蜂， 宁奕突然举起手朝着右后方隔空抓了一把，枪声紧随其后才传进三人的耳朵。 宁奕收回右手看着掌心里那几颗弹头，声音低沉的回道：“我，感觉还不错。” 第497章 返航途中 灰雁返航了，本次行动无一战损，机舱里还是原班人马，不同的是机舱这头只有宁奕一个人，包括蔡克涛在内的所有人都坐到了机舱的另一侧。 “你感觉怎么样？”胡蜂在机舱里侧隔着老远轻声问道。 “不错。”宁奕点点头，随后摊开手掌仔细看了起来。 半个小时前的遭遇依然清晰，他脑子里多了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零碎记忆，倒是对他没什么影响，他只是发现经过分析这些零碎的记忆，他已经可以完全控制那种能力了。 探查的念头刚一出现双手掌心就涌出了两团黑色的油状物，它们可以随着宁奕心思改变形状任意伸缩，却不会带来任何不适和疲惫， 好像它们早已成了这具身体的一部分，一切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你的体重增加了4公斤多，应该是吸收了黑色寄生物造成的。”胡蜂说完将本子放到了中间的装备箱上，而宁奕只是低低的回了声哦。 他没有太多情绪化的反应，可其他所有人却全都神情沮丧的或是低头叹气，或是仰头望天，还有几个抓着自己的头发，用胳膊挡住了脸。 机舱里沉寂一片，时而能听见长吁短叹却很少有人说话。 返程的第十六分钟蔡克涛又从对面椅子座位上站了起来：“宁奕……” “站住，别过来。”宁奕没让他说完话，摆着手连连摇头道：“你不用说什么，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自己也不清楚，情况不确定之前谁也别靠近我， 你们系好安全带，如果返程途中我出现了什么其他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打开机舱板，千万别尝试救我，你们救不了我。” “可……”蔡克涛还想说点什么宁奕却将头转向了另一边：“我已经跟江城工事提前取得了联系，一会这架飞机会降落江城， 到了以后你们先好吃好喝的享受一下超级人来带来的免疫特权，之后再考虑要不要留下。 不用担心我，江城工事里有超级生化实验室，关于医疗和化验的所有项目都可以做，等有了一定结果再说，就这样。” 宁奕拿起拴着自己手枪和三棱刺的兽皮带想要穿上，可犹豫片刻又放回了原地。 他随手拿起通讯器想给晓雪和王昊报个信，可调出代码之后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说了， 曾经被当成唯一救赎的超级人类现在体内藏着一个寄生生物，虽然感觉不痛不痒，可他还是不太舒服，至少对他来说那种东西在感官上就是不能被接受的。 当初袭击小曼一家人的那个尸体搜集者早就被他在加入了黑名单，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沾染了这种东西。 宁奕哼笑着侧身躺到了座位上，闭上眼睛的一刻他想起了吸收变异生物时的感觉， 融合的速度是很快，可他完全能够避的开， 之所以无动于衷也不是被控制了身体， 而是因为好奇和犹豫，黑色生物顺着指尖进入手臂时的鼓胀感似曾相识，那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在车库里抓破卡车车厢时的感受， 他好奇继续下去自己会发生什么变化，也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直到吸收结束的时候他依然还在犹豫，就像是没缓过神来。 “化验报告出来了。”一个士兵从驾驶室后面的一个单间走出来，将一份报告递到了胡蜂手上。 蔡克涛立马被这份报告吸引了注意力，可他却没有起身查看，甚至连询问催促都没有， 两秒左右的一瞥之后，他转回头来继续盯着对面的宁奕，开始了孤独的发呆。 整架运输机里坐在舱门旁的只有宁奕和蔡克涛， 他们坐在舱门两侧，隔着装备箱遥遥而望，却还不忘了时而给彼此递上一个安慰的笑。 “咳咳嗯~！”胡蜂清了下嗓子将手中报告放到面前的装备箱上，叹着气说道：“给各位兄弟通报一下刚刚的行动情况，大家心里有个数就行，那个……” 胡蜂话刚出口宁奕就看见大家齐齐的摸向了耳侧，像是挠痒痒又像是在摸耳机麦克， 他不知道这些人连头盔都没戴究竟在摸什么，可他却很明显的在胡蜂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接下来的话应该都是不能为外人道来的。 宁奕知道对行动保密是必须的，也知道行动结果应该向上汇报，可他从未听说过提前向下汇报的， 这不符合基本常识，却好像是这个队伍的惯例，因为没有谁对此表现出什么惊讶或反对。 宁奕很喜欢这种氛围，彼此没有秘密，没有遮掩，一切明明白白，毫无保留，肝胆相照，死也能死的明明白白。 “呼~~”他鼓起腮帮子对着机舱顶吹了口气，之后翘起二郎腿开始左摇右晃。 胡蜂的行动介绍完全没有避讳任何人， 上来第一句这小子就重申了一边行动目的：“这次我们来南亚就是为了寻找刚刚遭遇的那个变异生物，并尽可能多的采集其身体组织带回江城哨所站， 这玩意具体有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大家也不用瞎打听了。 返程之前我跟38检查了一下周围的地貌植被情况， 多丘陵山地，地势不平这大家都知道的，只要是……” 地面覆盖植物都有明显刮蹭痕迹，落叶断枝频见，基本可以断定是那个黑色生物出没造成的， 山洞的黑色碎屑中发现了不少人类及其他生物的骸骨， 骸骨数量众多样式各异，其中也不乏变异生物，绝大多数骸骨都存在明显破损， 胡蜂说山脚下方圆500米之内没有发现任何动物，初步原因推测为黑色变异生物的捕食行为。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胡蜂对黑色生物缩小时掉渣的情况也做了预测分析， 这个预测分析只是他跟随队参谋做的前沿猜想，却歪打正着的一下贯通了宁奕心里的疑问，更牵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宁奕翻身坐起对蔡克涛做了个鬼脸，却没想到那一瞬间的沟通欲望让他的眼睛变成了全黑色。 蔡克涛还以为宁奕失控了，当即向上一窜：“哎卧艹！” 第493章 尝试 蔡克涛这一下蹿起半米多高，后脑勺更是一下撞到了飞机舱壁， 突然的惊叫和撞击声把飞机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慌张转头看来， 只见蔡克涛已经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状态， 双眼通红，口生獠牙并且又一次把“隼”的标配匕首攥在了手里， 他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可他对面的宁奕却一脸的无动于衷。 蔡克涛如临大敌的样子揪紧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他们清楚“幽灵”的战力有多么恐怖，可他们更知道对面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大个子是谁， 初代，那是一个是不能用常理来看待的存在， 他仅凭一己之力就在对战中拆了承影原型机， 更是噬了倒逼破风出世的六角恐龙变种人， 他靠着自己独特的感染在末世里硬生生拉出了一个人类的变种分支——超级人类， 他是末世以来这个地球上出现的最强变异个体， 是唯一一个被凛冬冠以“超级”二字的智慧生命， 所谓“幽灵战神”只不过是他旗下一个普通的个体罢了， 就算是进入了最强状态也完全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想要拼死战个势均力敌更是天方夜谭。 此时的如临大敌和波澜不惊恰恰说明了二者在实力上的差距， 幸运的是蔡克涛和宁奕的对视最终并没有演变成肢体对抗， 大概一分钟后，宁奕身体微微前倾，小声的试探道：“咋了？我后面……长，长出东西来了？长爪了？不能吧！” “哎呦卧槽……”蔡克涛长出口气一下坐回了椅子：“你特么吓死我了。” “嗯？吓死了？”宁奕起身战战兢兢的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眼，又摸了摸，最后才缓缓抬手擦了擦鬓角渗出的汗水， 他不怕自己被什么寄生生物感染，因为这在他看来大概率不会发生，他了解自己的身体，从始至终他都没感觉有多难受， 那种接触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可预见的害处，他怕的是自己像胖子那样长出异型肢体。 此时排除了肢体变异的可能宁奕有种如蒙大赦的轻松，却不知刚刚最紧张的不是他也不是对面的蔡克涛， 而是与他们共处一机的其他人， 谁都知道，如果这种情况下宁奕想杀人那么将只会出现一种情况——机毁人亡， 且不说他们能不能打到宁奕， 单是飞机机舱这种密闭的空间就否决了他们使用大威力武器的可能， 如果宁奕把包括胡蜂和蔡克涛在内的所有人都杀了， 他可能会冲进驾驶室胁迫降落，却应该威胁不了战机飞行员， 飞行员绝对不会束手待毙，他会极尽全力爬升高度然后靠着坠机的冲击给宁奕致命一击， 当然，如果在这之前有人提前通信出来，飞行员也可以提前呼叫空中支援， 在情况失控之前对自己所在的战机进行人道毁灭。 就像刚刚那样，蔡克涛在对峙中悄悄用左手给胡蜂比划了信号， 胡蜂也用通讯器给飞行员通报了情况， 现在两架高超音速无人攻击机已经飞出凛冬正朝着归程的灰雁飞来， 几分钟后这种高速的双向奔赴将找到汇合点， 无人机将会伴飞灰雁返航，只要飞行员发出指令灰雁将立刻化为乌有。 现在双方用行动证明了刚刚的只是误会，可胡蜂却忘了通知飞行员取消任务。 “你刚才怎么了？没事吧？”胡蜂走过来轻声询问道。 宁奕慢慢把头靠上机舱墙壁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他没有出声回答胡蜂的询问，脑子里却全都是胡蜂刚刚对内汇报的话语…… “返航前我们搜集了一些变异生物残骸，就是地上那些碎渣啊，简单的检测过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渣滓里全都是变异病毒的，这点要感谢宁奕啊，要不是……” 对于胡蜂的感谢宁奕并不感冒，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看着士兵们死在自己面前或者因为病毒感染而变成丧尸，袖手旁观的事他干不出来，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胡蜂关于那些残渣的检测——有病毒。 宁奕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遇见小黑球时的场景， 当时他正在江城的北郊商场附近正带队搬运搜集物资， 是蔡克涛生命垂危的伤势促成了那次空降， 也是那次空降让宁奕第一次见识到了这种可以读取记忆控制行为的怪物。 在那次接触中小黑球先是悄悄的脱离了蔡克涛，然后对在场众人进行了突袭。 胡蜂在那次突袭中被小黑球穿透了手掌，变异病毒的感染差点就把这位特战大咖变成了丧尸， 之后小黑球趁着几人交谈的档口偷袭了宁奕，咬在大腿里子上的那口现在还让宁奕感觉隐隐作痛， 再之后宁奕带着小黑球摔进了一侧的仓库，在那里他们遇见了一群尚未完全腐化殆尽的丧尸， 小黑球进入了其中一名女性丧尸体内， 宁奕记得在之后的交谈里小黑球说过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它怕宁奕的血，并且在偷袭宁奕过后失去了一部分本体。 “母体会掉落碎屑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宁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小黑球是母体的一部分，两者的性质和状态都应该相同或相近才对， 可一个问题刚想明白另一个问题就摆在了眼前，这种东西全身都是病毒， 他害怕自己的血液又怎么会被自己吸入体内并且持续存在呢？ 一切都是宁奕脑海里的思考，他无法仅凭因果关系就给出绝对标准科学的答案， 可他在逻辑上找到了一种能够解释的可能——黑色寄生生物已经被他脱掉了浑身病毒， 之前残渣脱落全都源于自己血液的侵蚀和损伤， 之后的悄无声息大抵是因为伤势过重没了意识， 宁奕还记得拍击黑色生物残躯时的手感，那种水袋似的光滑手感要比双方刚遭遇时细腻柔和了很多。 思绪勾动着行为，一团黑色油状物质从宁奕左手掌心析出，并且悠悠的荡漾了起来， 掌心出现的这个小型湖泊看上去是那么的宁静美丽， 可宁奕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这东西的能力超过了之前的任何生物， 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不为过，用骇人听闻来说也符合， 如果非要说它是天地的产物可能并不贴切，相比之下宁奕跟倾向于将其比作魔鬼遗落的武器。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轻轻触摸，荡漾的黑色物质如水一般细腻光滑，甚至超越了拍击残躯时的手感。 从山岳般铺天盖地的体型缩减到只有4公斤多，宁奕想象不到这里面要经过多少痛苦，但有一点他已经可以基本确定 ——他去除了这种东西身上的病毒，并且极有可能获得了探查记忆的能力。 心念刚一闪动，掌心那团的黑色物质突地变成了一条丝线，向对面的蔡克涛飞了过去。 第494章 中华帝球 这丝线极为纤细，甚至机舱内加压灌注的氧气就能将其吹起， 抽丝极为顺滑，它从宁奕之间钻出不停的向着空中蜿蜒，可宁奕除了主动的感受之外甚至很难有起其他察觉。 很快，黑色丝线搭上了蔡克涛的头顶，并顺着头发中间的缝隙找到了头皮。 接触到头皮的那一瞬间宁奕吓了一跳，因为他感觉自己好像听见了蔡克涛那焦躁错乱的心声。 【喂！】宁奕在心里悄悄喊了声。 蔡克涛突然抬头看了过来：“嗯？” 【蔡哥你先别说话，我问你个事。】 宁奕想知道这种接触到底会不会成功，到底可不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可这却把对面的蔡克涛吓了够呛，宁奕清楚的看见蔡克涛那双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圆， 就在蔡克涛准备张嘴说话的前一刻，宁奕突然取消了当场沟通的打算， 因为运输机内出现了火控雷达锁定警报，骤然亮起的红灯和警笛瞬间打破了寂静， 久久未动的后舱居然在此时轰然开启。 胡蜂这才如梦初醒般拍了下脑门：“草，我忘了个事。” 说完他转身就冲向了驾驶室方向，前后不到5秒，机舱盖停止下落并开始重新回升。 蔡克涛和宁奕刚回到各自的位置，胡蜂就急匆匆的从驾驶室方向赶了回来：“不好意思啊，忘了忘了，现在好了。”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发生了什么？”宁奕好奇的问。 “火控雷达。”胡蜂说完双腿微屈轻轻一跳坐上了中间的装备箱， 脚跟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箱体，嘴里悠悠的问道：“你知道为啥蔡克涛不系安全带吗？” “知道。”宁奕看了眼对面的学长，之后又对胡蜂挤了个难看的笑：“如果有意外的话，他抱着我跳飞机。” 胡蜂点点头：“刚才你俩对峙的时候我给机长发了消息，我们呼叫了内城的无人机攻击机，如果你出现行为被控制的情况，我们，我们就给你陪葬。” 宁奕撇了下嘴就不说话了，他知道蔡克涛一定是把自己的某种行为理解成了失控迹象，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那一幕， 可他确实没有跟蔡克涛对峙的心思，这一点上胡蜂误解了宁奕， 并不是说蔡克涛对宁奕产生不了威胁， 而是整个飞机里的人加在一起宁奕都没放在眼里， 不是藐视，只是单纯的感觉没必要， 尤其是在吸收了黑色生物那四公斤多的身体之后，这种心态尤为明显。 胡蜂见宁奕不说话就继续了讲述，他说这是之前的一个紧急预案，为的就是防止敌方劫机进而做出什么不利举动， 真正要击落灰雁并不需要出动战机，在内城发射一枚地空导弹足以达成，之所以兴师动众派出无人攻击机就是要争取一个相对好的结果， 这是一种威慑，开启火控雷达的照射同样如此，全都是震慑， 死人不足为奇，击落也很容易，可如果能尽量减少损失就没必要劳民伤财， 所有军事行动其实玩的都是一个心理。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胡蜂说完耸了耸肩，好像感觉自己的总结很贴切到位。 宁奕却不以为然的哼笑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那理论都是几千年前的了吧？有点过时。” “战争理论没有过不过时之分，只有适不适合的情况。” 胡蜂不准备在专业领域向一个新手低头，即使对方是个初代也不行， 毕竟在这方面他浸淫已久并且感触颇深， 无论是在实际运用还是在战术战法的理论层面，他都自信宁奕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 可宁奕却没有掉进胡蜂预先设置好的节奏，而是话锋一转问了一个问题：“胡队长，我有一个疑问想听听你的看法。” “请讲。”胡蜂笑着正了正坐姿，彼此讨探问题是落地之前最好的消遣活动， 不仅可以时刻关注宁奕的动态，以防意外的突然发生，更可以让他加深对初代的了解和认识，一举两得。 “你说……国境线重要吗？”宁奕问。 “重要！”胡蜂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他说国土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更是尊严所在， 守住国土面积的基础就在于守好国境线，不丢一寸土地就是合格的边防卫士， 说完自认为的标准答案之后，胡蜂还不忘调皮的加个被动解释：“如果能多出一寸那就更好。” 这个回答将在座的所有人都逗笑了，唯独宁奕笑的很勉强，因为胡蜂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宁奕等笑声停歇后又问了个问题：“您认为侵略对吗？” “当然不对。”胡蜂再次从专业角度给出了“正确答案”，他先是从纪律和正义的角度出发表明了态度，之后又结合世界历史和经典案例阐述了侵略的实际目的和危害， 最后什么践踏尊严，维护人权都搬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的答案足够严密，可这种放之四海之内皆准的说辞再一次被宁奕嗤之以鼻了。 “现在不一样了。”宁奕从装备箱旁边拎过自己兽皮枪带放在脚边，之后抬眼看向胡蜂等人，笑着道：“现在没有国境线了不是吗？没有人能守得住自己的土地， 无论之前国土面积大小都只能被称作历史，无法代表现在，更说明不了将来。” 这种论调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可宁奕的话里明显还有别的意思，他们一时之间想不到就把视线全都投向了装备箱上的胡蜂。 “你说的清楚点，我没明白……”胡蜂表情冷了不少，生气和恐惧是两码事，宁奕刚刚的论述中有太多丧气的情绪，他不太高兴。 可宁奕接下来的话却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更将刚才那个关于国境线的讨论推向了另一个方向。 “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教授，他说，在对待国土问题上应该秉持一种态度——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为子孙后代造福，这叫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所以呢？”胡蜂问。 “呵呵~”宁奕耸了耸肩：“这还用问吗？只要我们不死，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一定会过去的，这世界上也不可能只有我们不死，对不对？所以，以后国境线还会清晰起来。” “啊！”胡蜂讷讷答应了一句，眼神示意宁奕继续。 宁奕无奈极了：“啧！占地盘啊。开疆拓土！越大越好，凛冬不是已经进入了e国了嘛！那就别客气！能占多少占多少，到时候统一管理！ 再也没有什么护照国籍之分！全都是同一个国家的公民，那多好。” “呵呵。”胡蜂笑着回头看了眼蔡克涛，转回头来又问道：“那……国名，你想好了吗？” “叫……”略一思考宁奕突地打了个响指：“中华帝球！” “噗~~~哈哈哈哈哈！” 第495章 初代的第三次，融合 “这小子……这么大野心。” 宁奕一番话说的如同儿戏，可胡蜂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认真和期待， 他感觉这个年轻人不像是在说谎，只是猜不到如果要将这个想法落地到底要经历一个怎样的过程才行。 胡蜂转头看向身后，发现周围人大多都在乱哄哄的笑着，他们没有察觉到宁奕话里的郑重其事和严肃， 现场唯一跟他表情相仿的似乎只有蔡克涛。 “宁奕到底在想什么，他还有什么底牌……” 这个思考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一直纠缠着蔡克涛， 直到飞行员报告飞机即将飞临江城上空才被打断。 “请江城哨所站打开跑道标识灯，准备迎接凛冬战机的到达。”宁奕当着所有人的面呼叫了江城前沿哨所站。 “收到，打开跑道示廓灯，敞开机库大门，驱散……”宁奕在对方完全说出指令之前关闭了通讯， 驱散变异生物的秘密来自于对半人马的研究， 特定变化频率的次声波是驱散变异生物的关键，也是复制应力设备的唯一技术阻碍， 现在凛冬的建造水平足够，宁奕还不想让这件事提前暴露。 “呵~真是波澜壮阔雄奇无比。”胡蜂从驾驶室回来的一路都在摇头感叹：“不可思议啊？从卫星上居高临下的看还感觉不出来，刚才这一看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江城的建造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宁奕挑了下眉，之后又给了对方一个假笑，最后对准位置扎紧了安全带。 很快，飞行员在灯光的引导下对准了跑道， 飞机开始倾斜，在一个俯冲过后突然摆平姿态重重的砸在了跑道上。 “咣当！”宁奕第一次坐飞机，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可对面的士兵却全都以习为常的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坐飞机太难受了，妈的。”飞机刚一滑进跑道宁奕就抢先冲出了机舱。 之前他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出了飞机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空间之内， 这里跟凛冬的中转站有点像，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太多照明灯光，也没有消除回音的拾音器和喇叭。 吕老和黄工带队的隆重迎接仪式并没有让宁奕彻底安下心来，他草草的交代了一遍就往工事大楼跑去。 “小丽现在怎么样？”宁奕边跑边问身旁的孙泽。 “在生化实验室里，生命体征稳定，就是已经陷入了昏迷，你带回来母体样本了吗？我怎么没看见？” 孙泽回头朝着通道后方的机库看了眼，随即又问道：“没找到啊？” “找到了。”宁奕在楼门前停住脚步，伸出了右手食指，母体幻化的尖刺穿透皮肤慢慢出现在了孙泽面前。 “在你身体里！还有你眼睛怎么了！怎么变成全黑了！” “我也不知道，好在没什么不舒服，一会再说。” 宁奕神情严峻的摇了摇头，放下手之后眼睛也瞬间恢复了原样， 孙泽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一会再讨论这个，咱先去看小丽。” 说完他推开大门带着宁奕奔进了一楼。 从钢板门下到负一层的间隙里宁奕始终都在想小丽的境况， 王昊焦急的模样跟那个被自己收复的潜行者在他脑海里不停的交错，、 一时间竟让他分不清自己担心的是谁了。 负一层变了模样，整个空间都进行了重新装修，排列两侧的实验室里宽敞明亮，每个房间里都有人在工作。 二人很快穿过通道进入了负二层，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里也已与之前大相径庭， 原本堆积在这的商品货物不见了踪影，整个空间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数个玻璃房，小丽就躺在正中最大的一个里面， 另一侧的兵工厂出口也被封死了，起重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台巨大的电梯。 “你，你回来了。”楼梯下方传来了一个怯怯的声音，宁奕低头才发现曹红娇拎着一个特制的容器就站在楼梯底下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己。 “嗯！辛苦了！”快步走下楼梯宁奕抱了下曹红娇，之后便跟着孙泽进入了被玻璃砖封闭的负压实验室。 宁奕想要直接打开玻璃罩可孙泽制止了他，说是在医疗专家的陪同下才能开始救治。 等待的时间不过一分钟，楼上就跑下了足足三十多人， 宁奕在短暂的空隙里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丽的境况。 她状态很差，这个当初靓丽无比的潜行者现在已经瘦脱相了。 口鼻之上的氧气罩里布满了水汽，头发被披散在颈侧，看上去憔悴无比。 能确定她还活着的似乎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 “准备好了吗？”一名医生模样的男人走到玻璃罩旁边问宁奕：“我怎么没看见寄生物母体。” “开吧。”宁奕没有说明情况，那名医生看了眼孙泽，在得到准许后打开了玻璃罩。 “呲~”撒气声响起的一瞬间宁奕将手放在了小丽的脑门上， 宁奕突然变黑的眼睛吓退了在场的所有人， 寄生母体轻而易举的穿透皮肤进入了小丽的颅内，并且很快找到了小黑球残存的组织…… 小丽得救了，或者说那具身体里的小黑球得救了， 在双方接触的瞬间，宁奕体内的黑色物质发生了快速转移， 寄生物母体流逝的同时一段记忆也逆向涌进了宁奕的脑海。 那是小黑球在脱离母体后的过往， 在最初有了意识之后它先是被路过的鸟当成食物吞进了肚子里， 可刚安稳了没几天这只鸟又成了其他动物的猎物，之后的日子里它整天徘徊在奔逃与追杀之间， 每次刚学会一种动物的生活习性马上又要被迫适应新的宿主， 它没有母体那种强大的生命力，每一次被迫适应都会消耗掉或多或少的身体组织， 几经辗转的轮回里充满了身不由己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可它却始终都没有放弃自我追寻， 它想活下来，找到一个更为合适的宿主，然后将自己的形态遗传下去。 那只生下了它独有变异特征后代的母猴子不是最佳宿主， 身躯残破的尸体对它来说也不理想， 它以为在丛林中大杀四方的蔡克涛会是它的归宿， 所以才会拼尽全力的对其发起攻击，可事实并非如他所愿，它无法感染并操控超级人类一族。 这段记忆里有一个庞大的组成部分，那就是它跟王昊相处的时光， 那是它独立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它有了一具漂亮的身体，那具身体有一个聪明的大脑， 那具身体，有一个忠贞不渝的倾慕者， 它始终都知道王昊爱的是那具身体，它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那种苦涩。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为了能跟王昊长相厮守，这个本来没有什么太多情感的寄生体居然选择了放弃转移能力， 在超负荷探查记忆并失去了大部分组织的情况下，它将自己仅剩的身体组织跟小丽的大脑融合到了一起， 现在只需要补充母体组织便可恢复状态，只是它跟这具身体再也分不开了。 孤注一掷，拼死相助，一个无意识的生物找到了爱情…… “呵呵~~~”宁奕长长的呼出口气，他感觉自己有些虚弱， 当他把手从小丽的脑门挪开的时候竟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孙泽更是毫不避讳的在一个笔记本上的写着什么。 “你写什么呢？”宁奕问。 孙泽笑着将笔记本递了过来：“以我们现在的趋势和速度发展下去，必定有一天可以终结这该死的末世，我在写教科书，为以后的孩子留下这珍贵的一刻。” “教科书？”宁奕冲孙泽笑了下，之后稳住微晃的身体看向笔记本， 只见这一页上面写着几个铁画银钩的文字——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初代超级人类的第三次进化，我们称之为“融合”。 第496章 便携式机甲雏形 孙泽注意到了宁奕的虚弱迹象， 病床上小丽刚一转醒宁奕就被拉着去了另一间实验室。 “你需要接受检查才行，这不正常。” “啊？”宁奕用力挤了下眼睛：“这有什么不正常？哪儿不正常？” “噼噼啪啪……”孙泽没有回话，他带领的医疗团队分散在实验室各处，开始自顾自的调试设备， 很快，一套设备从左侧靠玻璃窗的地面升了起来，并悬浮在宁奕面前两米远的位置。 “去！站在里面那张病床前，站好别动！” 孙泽的话冰冷生硬毫无前后衔接，可宁奕还是照做了， 那个悬浮空中的圆盘在宁奕站定后慢慢的向着病床移了过来， 在被完全遮挡视线之前，宁奕转头向着玻璃窗外看了眼， 学姐就在玻璃墙外，她红着眼睛紧紧的咬着下嘴唇， 吕老黄工也在， 当初被空军击落的那个“俘虏”威利也在，他在人群最后， 头戴一顶沾染了机油的墨绿色解放帽，眼中充满担忧，却又无比坚定。 二人视线交汇的一刻威利忽然从身后举起了一样东西， 宁奕看得清楚，那是一个用钢板边角料焊接而成的巨大图案， 上面有半月的圆润，也有钢铁的耿直，曾经有无数人将其奉为毕生信仰，现在它依旧是让人们心绪激荡的力量源泉…… 快速接近的仪器没给宁奕更多仔细观察的机会， 在圆盘贴近眼前并笼罩面部之后，宁奕迎来了许久未见的彻底黑暗。 “你叫什么？”脑海里一个声音问道？ “宁奕。” “初代超级人类是什么？” “是我，凛冬给我取了这个外号，也有人说，我只是一个被迫长大的野孩子……” 两问两答之后宁奕迎来了长达半分钟的彻底安静，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孙泽正拿着电动螺丝刀正一脸心疼的拆解着什么东西的外壳。 “失算了失算了，你比胖子还狠，这台设备算是彻底烧了。” 孙泽边拆边说，满脸的心痛和不解：“我真是纳闷了，你们哥俩明明不是双胞胎却一个比一个狠，我这……” “检查完毕了吗？”宁奕活动着手脚缓缓离开了那架立在地上的病床。 “完了。”孙泽抬头看了眼宁奕， 之后又自顾自的继续拆解他手中的设备： “思维没问题，潜意识没问题，你没被操控， 身体里还剩大概两公斤的寄生物母体物质，就是无法取出了，它已经跟你的身体组织融合到了一起……” 孙泽脸上并没有什么难过的表情，更没有任何惋惜的意思， 跟其他严谨固执的科研工作者有所不同， 孙泽在单一环境里思维活泛，天性乐观， 他不担心宁奕会变成不纯净的超级人类个体，因为一切遭遇在他眼中都有另一种解释， 尤其是今天的遭遇，宁奕在孙泽眼睛里发现了些许惊喜。 “我没看错，这应该就是一种融合。”抬头看了眼宁奕，孙泽放下手中改锥又拿起热风枪对准主板上的一枚芯片： “我没看错，我始终认为初代超级人类代表着一种进化趋势， 就算不是大众趋势也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你有极强的生命力，你有感染性，你能对抗病毒，你……可以净化一切。” “哈？”宁奕侧头看了眼玻璃墙外笑颜如花的曹红娇，之后慢慢在孙泽对面蹲下，小声道：“说明白点，啥意思呢？” 孙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他没有去看宁奕的脸而是仰头看向了头顶的那盏吸顶灯：“你解决了一个我们始终无法攻克的难题， 你去除了寄生母体的病毒并跟其达成了某种共识，某种共存共生的共识。” “共识？”宁奕震惊万分的慢慢站起身，狐疑道：“你仔细说说，我没明白。” “呵呵。”孙泽给了宁奕一个笑容，之后他手上的动作又进一步加快，像是要给宁奕展示什么。 他可以准确无比的从电路板上拆下电容和芯片， 计算电路电流等指标时更是只需在空中胡乱的比划两下就能完成。 繁复无比的电路板在他面前成了拼接玩具， 然而那个爱说爱笑的灵魂依然还在： “任何脱敏反应都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才能逐步适应， 就好比有些地区的人对花生过敏，可我们这几乎没有， 你能说咱们对花生不过敏吗？不能！ 我们现在之所以很少有人对花生过敏不是我们身体更好， 而是因为我们的祖先已经帮我们完成了脱敏期，这里面的代价我不知道， 可我敢肯定的是，寄生母体在失去病毒的过程中一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对不对？” 宁奕舔了下干裂嘴唇，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把视线转向穿外， 发现隔壁实验室中的小丽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并好像在四下寻找自己的“情哥哥。” “什么时候去出发？”孙泽问。 宁奕撅着嘴回忆了一下： “明后天吧，估计舰队已经到北冰洋了。我们会先去本州京都，以那里作为跳板直达北美。” 宁奕伸手在玻璃墙上试了试坚固程度，之后又问道：“诶？这些实验室是什么时候兼并的？我走的时候还没有呢。” 孙泽抬起头小声道：“就这几天，告诉你个秘密，你走之后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睡过觉， 超级人类只要能量和营养供应充足就能长时间保持工作状态， 补充能量和营养也有讲究，必须要吃肉才行，而且必须是变异生物的肉才能有效果， 因为没有飞机，我们还法尝试变异植物的果实，可我感觉应该也会有用的。” “哦，我先……”宁奕想去看看对面实验室里的小丽，可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孙泽又突然叫住了他：“你刚才说，去哪儿当跳板？” “倭国本州京都啊。”宁奕学着戏腔，边说还边在空中比划着：“到时候我特么拳打天皇，火烧神厕，兵临城下，它们是莫敢不从啊，违令者杀无赦，我特么，咳咳，吼吼哈哈哈……” 听到这个消息后孙泽沉默了几秒，之后霍地站起身与宁奕四目相对道：“你去了会遵守凛冬的军纪吗？” 宁奕一挥手，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我这次出去可是……” “要是我送你件礼物呢？非常牛逼的礼物。” “嗯？礼，礼物，啊？什，什么意思？” 孙泽低头沉吟两秒才缓缓抬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大脑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很多之前怎么也解决不了的问题现在看一眼就能给出解决方案， 很多之前理论上无法论证的东西现在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说的这套装备是凛冬最新成果，并且只有一个手提箱大小， 绝大部分零件由强度铝合金打造，包括武器弹药及发射装置在内的很少部件才用了钢铁， 最重要的是它很小，只有一个旅行箱那么大， 穿戴很容易，携带也不费劲，如果你喜欢，我想把它给你。 钢铁侠看过吗？跟那个没法比，但是很相近。”孙泽小声道。 “啊啊啊？！” 第497章 救与被救 “跟我来吧！带你去看看。” 孙泽将手中需要维修的设备交给身旁同事，朝着宁奕招了下手，之后转身就走出了实验室。 宁奕跟在他身后，从分开的人群中间走了出来， 因为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虚弱，一路上他跟每个见到的人点头微笑，强自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孙泽的步子很快，他像是要迫不及待的跟宁奕展示那款贴身机甲， 可宁奕却被过道另一侧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刚走出没多远就停住了脚步。 小丽的精神状态不错，她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曹红娇递来的食物。 肉被切的很规整，每一片的大小正好可以让小丽吃上饱满的一口， 可宁奕却注意到了一个小丽下意识的动作， 她在咀嚼食物的间隙总会去摸自己的肚子， 抚摸的手法很轻柔也很仔细，像是在探查又像是在安抚。 “她在查看孩子的情况？”这念头刚一出现曹红娇就发现了窗外的宁奕， 学姐隔着窗户跟宁奕轻轻的挥了下手，嘴唇张了又闭好像有很多的话要说，可最后却只是温柔的抿嘴笑了下。 “应该没问题了，放心吧。”孙泽走过来隔着窗户指了下实验室里面：“小丽只是缺少足够发挥能量的本体，现在能吃东西就证明没事了， 咱们走吧，你带来的那些人也应该到兵工厂了。” 宁奕一怔：“兵工厂？他们去兵工厂了？” “啊。”孙泽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都来了还能让他们走吗？先让见识一下超级人类的优越性再说，放心，不会泄漏机密的……” “一会见。”宁奕跟曹红娇做了个口型，在看到学姐那羞涩的笑容之后才回身跟上了孙泽。 去到电梯这几十米的距离上孙泽给宁奕说了近几天工事里的很多见闻，当然也包括曹红娇未去凛冬的原因。 他说小丽除了跟王昊在一起比较安稳就只对曹红娇有好感，露娜和马玉甚至是蒋华都不行，每次王昊参与研发的时候小丽不是跟在身边就是就等在门外，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说来也怪，可能是彼此年龄相近的缘故，小丽对曹红娇有着不亚于对王昊的信任，所以王昊才求着曹红娇留下来照顾小丽。 之后孙泽说了一个关于小丽的猜测， 他说小丽在陷入昏迷之前应该就有预感，她拉着王昊说了很多毫无逻辑的回忆， 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饥饿”。 “我感觉她是不会表达 难受 或者 不适……” 孙泽转身按了下电梯按钮，脸上的心疼溢于言表， 等轿厢门打开，两人步入电梯之后他才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小丽说她不喜欢变成鸟的感觉，她说好吃的都在地上，可她因为害怕被捕食不敢去到树冠以下寻找食物，她很饿，很饿，很饿。” 很快电梯到了地下负三层，轿厢门缓缓打开孙泽却并没着急走出电梯， 他视线盯着地面像是在回忆什么，两秒过后才快速卡巴了几下眼睛，叹着气迈动了步子： “小丽四个小时就瘦了将近30斤，而且一直吵吵肚子饿，可王昊给她拿来东西她又不吃，王昊急的呜呜哭，求我们给小丽做身体检查，可检查结果出来以后我们全都懵了……” 孙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走出电梯不到二十米就停住脚步，慢慢抬头看向了兵工厂穹顶边缘那副伟人头像和那油漆剥落的标语。 “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嗡——”抬头的一瞬间宁奕突然出现了一阵强烈的耳鸣，他想用摇头改善症状， 可耳鸣未退，他却眼前一花差点摔倒在地。 宁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如此难受，腿软的要命，为了避免突然摔倒他侧走几步，扶着墙壁慢慢坐到了墙根底下。 孙泽好像完全没有察觉身后的响动，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宁奕借着调整呼吸的机会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兵工厂的入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水泥本色的墙壁，依旧是平坦粗糙的地面， 不同点只在于原本放在附近的小型加工机械不见了。 “机器去哪儿了呢，去哪儿，嗡——” 耳鸣再次出现的一刻宁奕眼前陷入了完全黑暗， 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 几秒之后，他贴着墙壁缓缓侧躺到了地上。 “宁奕！你怎么了，你这……” 视线之中的最后一幕是孙泽焦急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宁奕才在头痛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负二层刚刚那间玻璃房子里， 他身边围满了人，每个人都焦急的注视着他，孙泽在，吴乾在，曹红娇在，甚至是刚刚康复还未痊愈的小丽也在。 “你感觉怎么样？”孙泽关切的问。 “我，很累……”宁奕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他想用双臂支撑身体从病床上坐起来，可动作时才发现完全做不到，他发现他失去了之前所有的力量。 “啊？！”宁奕闭上眼睛快速调整了一下呼吸，几秒之后他睁开眼睛想再次尝试一遍， 却惊奇的发现刚刚聚集在身边的众人全都退到了旁边，此时他身侧只有小丽一个人。 “吃肉。”小丽笑着把她手里那块已经咬出缺口的肉排递了过来：“吃肉，好吃的，板猪猪，吃了就好了。” “哈？”宁奕看了眼面前那块肉排，又回头去看另一侧的孙泽，却见包括曹红娇在内的所有人都在冲他点头。 “你，不能总，诶呀就是，嗯……” 宁奕知道大家应该是想让小丽告诉自己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可小丽支吾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最后小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手就准备放到宁奕的脑门上。 “不行！”耳边响起了其他人的呼喊，可小丽的动作很快，不等大家冲到近前她的手就按到了宁奕的头上。 手掌接触皮肤的前一刻，宁奕看见了小丽的那双眼睛，是发着光的鲜红色。 第498章 损 意识沟通了，准备扑上来打断小丽的人们也停住了脚步， 从抬手到双方意识达成沟通的整个过程宁奕都睁着眼睛， 他清楚的看见小丽那双原本属于潜行者的眼睛冒出了红光， 并且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了现在， 是这双眼睛的变化止住了大家的动作？ 对，但是也不完全对， 红色的眼睛不只属于超级人类，这种特征也普遍存在于丧尸身上， 一双眼睛并不能说明太多问题， 真正能说明问题实质的现象是——小丽没有再次出现痛苦的挣扎。 眼前的一幕出乎了大多数人预料， 孙泽激动的再次抄起了自己的笔记本，他在自己编撰的教科书上如此写道： “在人们现有的认知里，初代超级人类的体液传播基本会呈现出两种最明显的反馈——增益和清洗， 一、正常人和变种人在接受感染之后会免疫病毒，并出现全方位身体提升，这种作用被成为‘增益’效果。 二、作为病毒集合体的‘新人类’在接触超级人类的感染之后会再次失去理智，并迅速回归丧尸形态，这种作用被称为‘清洗’， 造成这种结果的根本原因在于，维持新人类机体运转的多种病毒在感染中遭到了彻底清楚，只留下了基本的丧尸病毒。 而之所以初代的体液不会主动清洗丧尸体病毒， 其原因在于，初代超级人类 突变式进化 的诱因就来自丧尸病毒，二者在根本上同源，并无极端排斥情况。 注：超级人类的体液无法 逆转 丧尸状态的个体， 智慧生命只有在未被丧尸病毒完全感染之前接触超级人类，才有机会获得免疫能力。” 写到最后孙泽拿着笔犹豫了半天都没能再次落笔， 最后他缓缓闭合笔记本向宁奕欣慰的点了点头。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孙泽想起了记录教材，可发生在小丽身上的事太过复杂，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这是第一个出现了二代超级人类特征的潜行者， 这具身体里有一个源于变异病毒 且无法接受初代感染的寄生生物， 这次意外转化的过程中还有“无意识母体”这个媒介的参与， 并且这具身体是个孕妇，干扰因素太多，他无法妄下定论，只能暂停记录。 那边孙泽在心里独自纠结， 这边小丽和宁奕却没那么多的情绪， 意识沟通很顺利， 直接出现在感觉和脑海里的交流不需要修饰形容和费心措辞，一切简单直观的像是记忆的横向移植。 交流时间总共也不到一分钟，小丽笑盈盈的拿开手之后又把那块肉排递了过来， 这次宁奕没有拒绝，在刚刚的交谈中小丽教会了他如何使用本体，如何补充能量以及如何避免伤害，等等等等， 很多方面无法用语言描述，但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吃下肉排之后宁奕按照小丽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调整状态的关键，他将自己的意识从寄生体上转移开来，转到原本的思维状态，一瞬间虚弱的状态就消失了。 头脑再次清亮，宁奕从病床上起来想跟孙泽继续去看他给自己准备的那套“钢铁侠”战甲， 可兜里传来铃声却带来了一个不太合时宜的消息——出发时刻在即，请“零”迅速归队。 “得回去了。”宁奕起床之后把曹红娇抱在怀里亲了下脑门，之后又在小丽的要求下听了听她肚子里的动静。 在听到的胎儿心跳的时候宁奕感觉自己脸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跟晓雪肚子里的胎心搏动不太一样，小丽腹中的心跳很快， 肚子还未见有太多隆起胎心就如此明显，这不得不让宁奕想起潜行者那超短的孕育期。 时间短暂容不得他过多思考，在简单的作别之后宁奕独自回到了停机库， 胡蜂早就在机库里等着了，王若干和蔡克涛也在， 让宁奕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除了这三人以及驾驶室里的飞行员， 其余所有出动南亚的特种部队全都没回来。 “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都留下了？” 宁奕话音刚落 孙泽就带着人拉来了两个大号整理箱一般的装备箱。 “这两个给你，行动的时候就随身携带，使用方法刚才都跟你说过了，不到万不得已 千万别打开，否则不好往回装。” “好嘞，这就走了，我尽快回来。” “旗开得胜，所向披靡！”孙泽敞开怀抱跟宁奕作别， 宁奕也迎合着轻轻的拍了两下孙泽后背， 他想转身登机，可孙泽却没有放手 而是在宁奕耳边小声说了个秘密： “知道我刚才在兵工厂为什么仰头发呆吗？ 你的大脑和小丽已经差不多一样了， 那种黑色物质已经融入了你整个大脑组织，它们填满了皮层沟壑，并开始向着四肢蔓延， 过段时间它们就可能会在你表皮下面铺开一层，现在已经完全无法分开了， 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状态，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的异常，必须第一时间进行反馈，寻求解决方法， 只要注意观察就行了，不要过度紧张，记得我本子上写的吗，这可能是你第三次进化。” “呵呵，明白。”宁奕在孙泽背后又拍了两拍，同样小声的补充道：“别想着去省会了，你学校里的东西早让凛冬搬走了。” “草的！唉~我就知道。”孙泽嘟嘟囔囔的撇过头，掏出对讲机背对着宁奕发布了命令：“打开机库大门，驱散……” 在胡蜂和蔡克涛的帮助下宁奕将孙泽送来的两个箱子拽上了飞机， 灰雁慢慢滑行至起飞位置，然后开始缓缓加速。 没有变异生物的天空给了灰雁极大的安全感，加速很快，爬升也顺利， 在达到预定高度以后灰雁调转方向再次飞掠江城工事上空，朝着凛冬而去。 工事彻底消失于视线之后宁奕才依依不舍的回到了后机舱。 来时匆匆忙忙，走时亦是如此，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学姐多说几句话就匆匆分别了， 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遗憾。 “唉~~”宁奕靠着机舱长长的叹了口气：“啧！” “舍不得了？”蔡克涛凑过来小声问道：“你检查了吧？身体怎么样？” “嗯。”宁奕点头之后对着胡蜂和王若干 笑了笑：“啥事都没有，他们都留下了？这么容易！？” 蔡克涛一拍大腿：“嗐！你可别提了，要多损有多损！他俩要是不挨揍我蔡字倒着写！” “咋了？”宁奕懵了，蔡克涛明显是有什么情绪不好发泄， 对面的胡蜂表情僵硬，看不出喜怒， 王若干脸上的忍俊不禁更让宁奕产生了好奇： “到底怎么了？不是去兵工厂了吗？这么容易就说通了？全都留下了？” “屁！”蔡克涛从座位上站起来，背对着胡蜂朝宁奕做了个得逞的表情： “盛捷和许超把人骗了，就我们几个被领兵工厂去了。 其他人根本就没去，怎么找都找不到，刚才上来的时候才听说他们给领澡堂子去了~！” 第500章 出发在即 蔡克涛声情并茂的讲述不但没有将机舱内四人的意识统一到一起，反而出现了各自为战趋势。 宁奕知道这件事里一定有蔡克涛的参与，现在的讲述只不过是做给身后二人的表演罢了， 可宁奕的全力配合不但没有增加说服力，反而好像暴露了他们的企图。 这点在胡蜂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他上飞机之前就沉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飞机起飞都没有缓解分毫，表情始终在略微舒展和皱眉凝思之间频频转换， 一双眼睛哪儿也不看偏偏目不转睛的盯着宁奕，然而视线之中又明显有着不聚焦的空洞。 宁奕知道胡蜂不是在看自己，那凝固的盯视只是一种精神专注的表现，可如炬的目光还是让他浑身不自在。 相比之下胡蜂身旁的王若干就要友好的多，他没有注意到自己队长的神情， 整个人都沉浸到了蔡克涛绘声绘色的讲述和分析当中，不仅听得津津有味更是流露了些许向往的意味。 “别装了，省省吧，以为我是小孩呢，奥斯卡欠你们一个小金人，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们这么能演呢！” 胡蜂出言打断了蔡克涛的话，也让仅剩四人的机舱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 “啥，啥意思？咋了？什么金……” 蔡克涛背对胡蜂跟宁奕使了个询问的眼神，宁奕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真有默契，全都是演的，甚至都不需要提前沟通，要不是赶时间恐怕这架飞机也回不去了是吧？” “呵呵呵……” 被观众毫不犹豫的揭了老底，蔡克涛再也演不下去了，他无奈的搓了搓额头，然后尬笑着坐到了宁奕身边。 “怎么不直接找我说？”胡蜂问。 “怕说不动你呗。”宁奕撇着嘴抢先道：“你是凛冬的中流砥柱，说不动反而麻烦，索性就不找你说了。” “哦。”胡蜂眼帘低垂缓缓的点 了点头，几秒之后又问道：“这里的人全都是二代超级人类了？那些工程兵和那位吕……” 话说一半他忽然收了声，皱着眉将视线投向了天花板，过了好几秒才从鼻子里挤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哼笑。 “我早该料到的，机库里原来根本就没有灯对不对， 灯光全都是给普通人准备的，兵工厂里的照明灯也是临时拉的电线，江城前沿哨所站里没有一个普通人，全都是二代超级人类！” 胡蜂惊讶又笃定的样子让宁奕有点恍惚：“至于吗？你又不是没来过，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啊？我，早，早知道？”胡蜂结巴着反应了两秒才叹着气摆了摆手，他承认了自己疏忽，却把一切责任归咎到了那个不存在的“零”身上。 “我忘了你是初代了！也对！初代巢穴里怎么可能有普通人呢，普通人在这根本就活不下去，呵呵呵。” 一阵苦笑之后胡蜂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宁奕想不出胡蜂还能给自己出什么难题，跟蔡克涛对视一眼后他朝着对面的胡蜂伸了下手：“请讲。” “江城工事上方为什么没有变异生物，这不正常。” “不知道。”胡蜂话音未落宁奕就干脆的给出了答案：“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机库是这两天才建成的，当时我在凛冬啊， 再说，你刚才不问现在谁能给你答案啊，切~真是……” “呃！”胡蜂被撅得一愣，王若干差点没忍住笑连忙转头面壁。 可这短暂的尴尬并没有影响到胡蜂的心态，驾驶室方向刚刚出现激光的影子他又开口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目的明确的提问，那缓和语气像是在唠家常，也像是早已经有了答案，只需要一个明确的证实： “小蔡，从南亚回来的时候，你为啥敢对宁奕抽刀啊，你是他的对手吗？” “不是。”蔡克涛搓着指甲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宁奕，之后搓指甲的力量又加了几分： “当然打不过，通过之前的一些实际案例你应该能看的出来， 我跟宁奕在力量、速度上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当时没想很多，就想着如果他失控了我就拼死把他推下飞机，大不了同归于尽。” “呵呵呵……”宁奕和蔡克涛相视一笑，他们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然而这个解释却不太符合胡蜂预期，他挑了下眉好像要琢磨一下重新提问的角度， 可飞机突然倾斜的角度不仅让宁奕慌了神，也给了胡蜂莫大紧迫感：“所以你会站在哪边？” 这句下意识的话刚出口胡蜂就反应过来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 有一天……” “等到那天再说吧。”蔡克涛面带为难抬头笑道， 他脸上堆起了单纯的笑容，宁奕却只是看了眼胡蜂什么也没说。 宁奕知道胡蜂应该是察觉了自己正在背地里做的准备， 吸收人员，捞取科技，明面上为凛冬前沿哨所站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为自己留后手， 没人知道如果真有对立的那天双方究竟会是个怎么样的结局， 搁置猜忌共同发展？还是刀锋相向你死我活…… 或许宁奕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防备，可没到那天谁能真正说的明白呢。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从末世爆发至今总共才不到一年，所有人都在被生死危机推着向前走， 现在生离死别的是常态，慌张和忙乱也成了再好不过的工作日常， 就像刚刚胡蜂因为时间紧迫想不出好提问说辞，就像宁奕明明回到了江城，却连人都没见全， 更是连跟那个抿嘴冲自己笑的学姐说上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轰隆！”又是一次俯冲过后的极限拉平， 飞机再一次重重砸在了跑道上，宁奕虽然早有准备可心跳的还是厉害。 “飞机都这么降落的吗？”他筋着鼻子问蔡克涛：“你之前坐过客机吗？高血压心脏病应该坐不了吧？” 宁奕紧张的样子把蔡克涛逗笑了：“这是军用运输机才会有的降落方式，最开始出现在阿伏干斯坦， 主要是为了躲避便携式防空导弹的威胁，客机不这样，别紧张。” “哦哦。”宁奕把头靠在机舱壁上徒劳的喘着粗气，蔡克涛却在这时凑过来小声说了个秘密，曹红娇怀孕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才检查出来。”蔡克涛小声回道。 他说这个消息来自于吕老，大概是怕宁奕心里会留下遗憾和担忧，直到蔡克涛收到撤离消息的一刻老头才拉着他说了这个秘密。 “还说什么了。”宁奕小声问。 蔡克涛瞟了眼对面，压低声音快速道：“他还说超级人类正在以无以伦比的惊人速度追赶凛冬的先发优势，让你不要担心家里的情况。 我刚才在兵工厂里都惊了，那些人……” “呼~~~~”宁奕长长的吐了口气，他想象不到工事方面的建设速度了， 负一层的实验室好像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地下负二层的生物实验室也是一样，一切的都快到无法想象，像是梦幻，不太真实。 蔡克涛说兵工厂正在原有基础上的大规模扩建着， 那些二代超级人类不仅力大无穷更是好像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正在拓展的岔路口上一共有三个方向，其中两个被木板和苫布封死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唯一一个正在扩建的方向上只有三个工人在施工， 掘进机走过的巷道会直接用应力建材同步加固，速度快极了。 他跟着吕老等人在迷宫一样地下空间里逛了一会， 他在一处不显眼的墙角下看见了一个用黄胶布贴住的路牌， 那应该是从市里某处拆下来的公用路标，上面被油漆重新涂改过， 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并趁着胡蜂不注意把那几块胶布撕下来看了眼， 被贴住的场所一共有三个，分别是钢铁厂、硝化工厂和双城能源方向。 “你知道双城的煤炭有多少吗？”蔡克涛小声道，见宁奕摇了摇头他才继续说道：“华国十个特大煤矿之一，煤炭储量位居我省之首， 我高中时候听地理老师说过，好像还有石油和天然气，毕竟煤炭石油不分家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宁奕好奇的问道。 蔡克涛笑了下，然后无限怀念的靠上了机舱墙壁，侧着头悠悠的说道：“宁奕，那是我的家，我就来自双城。” “哦。” 飞机就停稳了，宁奕不知道飞机是否需要外表消毒，静静的等待不到三分钟，飞机开始随着起重机缓缓降入中转站， 闸门开启的一刻，他在从缝隙里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和口号，即使有对抗回音的主动降噪，这让人心悸响声依然在大厅里产生了回音。 “咵咵咵咵……” “立——定！向右看齐！……坐下！” “哗……” 在整齐的落座声中机舱门彻底放平，宁奕在正对闸门的方向看见了一直延伸到中转站夹层的士兵，也在距离飞机最近的位置看见了一个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身影——邢利臣的舅舅秦瑞。 第501章 无限期停止 “现在是首都时间下午14时24分，一个小时后我们将对本次行动人员进行随机分组……” 一个巨大又洪亮的声音在大厅里布置着行动步骤，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知从何而来，却字字都砸在宁奕的心上。 “走吧，刚刚得到消息，你们去村里换装，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这见面。” 胡蜂解开安全带起身指了下宁奕脚边的箱子，之后转身向着舱外走去：“别忘了人家给你带的特产， 一会见。” “走了嗷，一会见。”王若干出舱之前还朝着宁奕招了招手，嬉皮笑脸的样子就好像即将到来的行动没在他心里产生任何压力和波澜。 “呵呵~”宁奕笑着去拉孙泽给他的装备箱，却意外的发现每个把手上面都磕着一个浅浮雕字——仇。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孙泽问他能不能遵守军纪时的表情，直到现在他才读懂那复杂表情里的含义。 “倭国，本州，报仇……”宁奕盯着箱子愣了两秒才在蔡克涛的催促下挎上装备带，走出了机舱。 “哗……”装备箱滚轮在地上滚动时哗哗作响，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注意力， 他想仔细看看那边整装待发的士兵，还有那个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身影， 可蔡克涛却一直叮嘱他不要回头，快进电梯。 二人进了电梯之后蔡克涛按动向下的箭头，这才转身问道：“看见谁了？” “唉~”宁奕低头轻轻抚摸箱子把手上的浮雕字，小声回道：“秦瑞，邢利臣的舅舅。” “哦……”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蔡克涛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做声了。 电梯很快到了目的楼层，二人一手一个装备箱快步朝着村庄入口走去， 在蔡克涛的证明下两道哨卡顺利通过，村庄大门敞着。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此时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模拟户外日光的设备没有打开， 整个村庄被“黑夜”笼罩，屋子里点着头灯，可到处都静悄悄的听不见什么声音。 “啧~怎么有点渗人呢，你等等。”蔡克涛皱了下眉头，刚想拿出通讯器联络一下，酒吧对面的院子里就走出了一群人。 “晓雪也在呢，咱们过去吧。”这次是宁奕率先迈动的步子，可对面跑过来与之汇合的却是徐莹：“我来，我来，你，你快去跟晓雪说说话。” 她抢走了宁奕手里的箱子，之后又去抢蔡克涛手里那个，整个过程都低着头显得慌张忙乱。 “徐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宁奕搀住徐莹的胳膊想问问情况，可她脸上跟出发时一模一样的表情瞬间就让宁奕明白了她的心思。 徐莹带着宁奕和蔡克涛回到了酒吧对面的房子，屋子里除了晓雪等人还有蔡克涛的爱人黛西。 出发之前要统一更换作战服装，蔡克涛一进屋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黛西领去了次卧，借着这个机会说几句悄悄话已是凛冬给的特权，再多的奢望都是徒劳。 宁奕也在简单的交流之后明白了当下的情况， 不出所料，曹红娇怀孕被证实以后，凛冬这边的检查也相继证实了露娜等人的受孕结果， 宁奕心里有种说不出高兴， 初代超级人类正在大面积孕育后代， 如果其后代具有稳定的基因特征，那将足以证明他存在的合理性，这个消息将会震动整个人类社会， 可错过受孕时间的徐莹却彻底慌了，她的卵子被那个医生抽走做了实验， 按照人类的机体规律女性每个月只排一次卵，每次大多数都是一个，存活时间最长一般也不过48小时， 错过了时机意味着想要受孕就只能再等一个月， 可眼见出发在即，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眼见要慢人一步甚至错过最为重要的机会徐莹急哭了，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就在宁奕想叫过徐莹安慰一下的时候，于桐突然想起了之前报道过的一起法律纠纷：“要，要不尝试一下试管婴儿呢？这样比较把握。” “啊！”徐莹闻言立刻停止哭泣抬头看向了宁奕。 “行！就这么办！”宁奕让晓雪叫来了她专属的医疗团队。 冷冻精子，静待卵子，这种早已成熟的技术对这种专家级别的医疗团队来说没有难度。 在徐莹的亲自帮助下整个过程只用不到二十分钟， 只是为了避免泄密，冷冻遗传物质将会随车带回江城，受精和重新植回子宫的手术会在江城进行，做到与凛冬真正意义上的物理隔离。 眼见着预留时间过半，宁奕走进主卧开始穿戴服装，穿鞋子的时候他随口问了句村里的情况：“不是要模拟日光的吗？怎么今天村里这么黑。” 本以为答案会是不知道、不了解一类的反馈，可晓雪的话却突然让他的心沉了下： “今天为了迎接你们村里临时宵禁， 之所以一片黑暗是因为能源紧缺， 变异生物过境之后抽油机故障虑极速攀升， 不过时间不会很长，用不了多久在e国开采的天然气和石油就会补充上来。” “对城外防空洞的供电呢？会停电吗？”宁奕婉拒了蒋华给他系鞋带的请求。 “会，三天后，无限期停止。” “啊？！”宁奕猛的抬头，不可置信的说道：“无限期停止……” 第502章 我就说他会来送我 无限期停止对外供电…… 现在江城已经摆脱了对凛冬的能源依赖，可宁奕在听到这消息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凛冬对外供电是责任也是慈悲，宁奕不知道凛冬对外输电的线路网络有多大， 也不知道从这出发的电能要走多远，经过多少个城市， 可他猜得到，受惠于凛冬电力供应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因为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宁奕深深的知道，断电远不止能源紧缺那么简单， 这是凛冬自顾不暇的衰落征兆，就算以后能源得以补充也无法抹去其自顾不暇的历史片段，也可能这个片段会一直持续下去，成为常态。 片刻的愣神之后宁奕起身绑好了吕老为其制作的武装带，接过凛冬特制的行动夹克套在身上，又嗖的一下将拉链拉到衣领。 他拿起黑色短沿帽端正戴在头顶，一边在电视机旁的镜子里打量自己，一边轻声交代道：“我走之后不要担心，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这次出征不仅为了凛冬，更为我们自己，为了我们的孩子， 阳光终究会照耀大地，黎明总会到来，末世终究会有尽头的，等我回来。” 说完他抄起放在炕沿的黑色背包单手甩上肩头，拎起两个装备箱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屋里没有一个人上来追赶，更没有儿女情长的挽留，悲伤和不舍在静谧中悄悄的流淌着， 房门关闭的一刻晓雪缓缓的闭上眼睛，抽噎道：“桐姐，静姐，我们一会去做记忆备份。” “好。”王雪静轻声答应，于桐却是点了点头。 院门外，蔡克涛正跟黛西做最后的告别，见宁奕出来才不舍的放开了怀中的妻子：“说完了？” “嗯，走吧。”宁奕轻轻点头又伸手在黛西头上拍了拍，他想叮嘱黛西两句可小姑娘却一转身抱住了他的腰。 黛西一双眼睛哭的通红，抱着宁奕抽泣了几秒才可怜巴巴的抬头望来，哽咽道：“哥，哥哥，你要小心啊，你躲着就好了，千万别去危险的地方，小西等你们回来。” “呵呵，好。”宁奕看了眼对面无奈耸肩的蔡克涛，之后笑着在小姑娘鼻子上刮了下，宠溺道：“小西想要什么呀？哥给你带回来。” 黛西摇了摇头：“没……” 话刚说了一个字，隔壁院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 “我有。”杨老师神情憔悴的快步走来， 到了近前二话不说，直接牵起宁奕的手腕在上面系了根红绳： “儿啊，你这要出征了也不跟妈说一下，妈，妈不担心吗？你这孩子心怎么这么……” 杨老师一直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似乎想借着埋怨冲散自己心里的委屈和担忧， 可话说到最后她还是崩溃了， 她捧着宁奕的脸想再仔细看看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只怕这一去再也没有见面之日，以后都只能活在思念和痛苦之中， 可此时泪水决了堤，无声的汹涌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一边使劲挤眼睛，一边企图用袖子清空眼前的阻碍， 话再出口时已经颤抖的变了调：“儿啊，让妈再好好看看，你看，你看我，这，这眼睛怎么还花了呢……” 宁奕预想中准备的不辞而别就是为了避免这一幕，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离开， 可这个在路上“捡来”的妈妈让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入凛冬只为找回妻子的恶鬼，他现在，有了牵挂。 他把背包扔在地上，用手为杨老师擦去眼泪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悲伤哽住了喉咙， 他无法说话，一切却都在无声中愈加深刻。 “你能扛枪上战场，妈高兴，可，可妈也担心啊，担心，真的，真担心……” “叮~”兜里通讯器响了一声，蔡克涛在身后小声提醒：“时间来不及了。” “嗯。”宁奕点点头，稍微收敛心绪之后放开杨老师，后退一步双膝跪地在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妈，保重，等我回来。” 起身之后宁奕跟在蔡克涛身后快步向着村外广场跑去。 “哥！保重啊！”闫明扯着哭音在他身后拼命的喊了嗓子。 “汪汪汪……” 宁奕刚举起手朝身后摆了下，胖子的喊声就传进了耳朵：“哥！我等你回来！哥，你听到了吗？” 呼喊不多，宁奕却在身后听到了更多的脚步， 他本不想在作停留，可最后还是在村庄门口回头看了眼。 大黑疯了似得冲过来围着他跳来跳去， 村口空地站的全是人，陈宇、徐彤、赵老师、刘佳…… 每个人都在朝他挥手，宁奕拉着蔡克涛跟大家作别，却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拍了下大腿：“草！差点忘了。” “落东西了？”蔡克涛侧头去看宁奕眼睛：“你把什么忘了？” “嘶~”宁奕纠结的回走一步，紧接着又转了回来，边跑边叮嘱道：“一会千万别忘了提醒我让宇航把盛捷和许超的对象送回江城，要不这俩小子非恨死我不可。” 蔡克涛笑着抹了把鼻子：“呵呵，行，放心吧，快走，咱俩迟到三分钟了。” “嗯。”宁奕点了点头，他抬头向远处望去，发现路上那两道早已机关大开，全副武装的卫兵正向他们敬着标准的军礼。 路过时蔡克涛一带而过的回了个礼，宁奕却只是朝着对方挤了个尴尬的笑。 两双军靴在坚硬的地面上哒哒作响，二人一狗很快冲进了上升的电梯。 第一次在军队开拔这个档口迟到，宁奕有点紧张。 他在电梯里问蔡克涛会不会有什么后果，蔡克涛却完全没当回事：“能有啥啊，这功夫人家早都走了，咱俩也只不……” 话说一半蔡克涛突然收住了嘴，因为电梯门开了，而他刚刚预计已经出发的军队却一个也没动， 算上后勤补给部队足足两千多人全都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把头转了过来。 “呃……”同一时间被两千多人盯着有点尴尬，宁奕转头看向欲哭无泪的蔡克涛，小声问：“咋整啊，咱这是不是属于贻误战机了，不能给枪毙喽吧。” “不能，别紧张。”蔡克涛脸色煞白的扬起下巴，示意宁奕看远处。 那里正快步走来一个精壮的中年人。 宁奕长出了口气：“我就说他得来送我。” 第503章 学外语 “幽灵，你们在三号去本州的运输机，零你先跟我来一下。” 宇航众目睽睽之下抽出根烟递到了宁奕手里：“整一根。” “嗷呜……”宁奕刚伸出手大黑就抬起爪子推了宇航一下。 “呦~！”宇航把送到宁奕手里的烟抽回来，递到了大黑面前：“你想来一根？” 大黑也不客气，它抬爪将烟打掉在地，叼起烟嘴就要找宇航要火。 “卧槽！成精了！”宇航连忙点起了打火机，他准备给大黑点上一根看看这狗真会还是假会， 可火苗还没送到烟头上 大黑就被宁奕扯住了头皮， 脑瓜顶被揪起了老高一块，大黑脸嘴丫子都快被扯到耳朵根了可还是不松嘴。 “你捣什么乱啊，再嘚瑟不带你去了。” 宁奕说完就松开了手，他以为大黑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却不想刚一松手这傻狗叼着烟就跑出去找别的狗玩了。 “没，没事吧？”宇航盯着大黑极速远去的背影问。 “没事，别理它。”宁奕从宇航手里拿过烟盒磕出一根叼在嘴里， 他催着宇航有话快说，出发时间已经过了，再不走恐怕贻误战机，却不想宇航一笑直接摇着头往远处去了：“这个我心里有数，不会耽误的，再说飞机坏了。” 宇航停住脚步用夹着烟的手指了下飞机，盯着手表看了两秒才含含糊糊的说道：“大概还得的15分钟才能修好吧，正好咱俩说完话就能修好。” “说吧。有什么要叮嘱的。”宁奕懒洋洋的压了压帽沿，他看的很清楚，飞机那边根本就没有维修行为，之所以推迟出发完全是宇航的主意。 宇航领着宁奕走了大概半分钟才开口说话： “记住，本次行动中你依然要用‘零’这个名字， 胡蜂是你的队长，王若干、蔡克涛和那个差点被你打死的安德烈会跟你在一起， 只要出了凛冬空域，你就可以见机行事了，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到万不得已别暴露自己的身份，避免惹麻烦， 对了，别企图用外语跟蔡克涛他们说悄悄话，每个行动小队里都会配备翻译组的，那些人听力极好，别瞎得瑟。” 宇航说完狠狠的抽了口烟，双眼微眯又盯着墙面开始发呆。 “就这些？”宁奕侧头看了眼宇航盯着的位置：“至于大庭广众的找我说嘛。” “至于啊。”宇航鼓起腮帮子慢悠悠的吐出口气，之后开始给宁奕整理衣领： “我得让人知道你跟我的关系，省得他们在路上欺负你，你放心， 我会找机会把秦医生、晓雪她们，还有你那些同学老师都送回江城， 我……我不会抛弃人类，也不会背叛抵抗军，相信我。” “嗯。知道了。”宁奕缓缓低头刚抽了口烟，宇航就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脑门：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秦瑞会跟你一同出发去本州，不过不在一架飞机， 我感觉他不会害你，不过还是希望你小心点。 嗯…………”宇航低着头思考是否有遗漏，宁奕却在几秒后先开了口：“直接降落在岛上吗？” “不是，要坐船去。”宇航说完看了眼手表，略一琢磨之后说道：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去吧，到了以后先开辟出机场，为跳板行动做好准备，等澳洲那边收拾停当了再一齐出发。” 宇航伸手搭起了宁奕的胳膊：“快点上飞机的，你们先出发，别错过了时机。” “你刚才看表就是在等时机？”宁奕问。 宇航点头：“对，目的地正在清空海域，反潜机缺少油料飞不了多久。” “潜艇，那上次怎么不清空海域，袭击去北冰洋航母编队的敌人是谁。” 宇航顿了一下才答道：“东区，这个你不用担心的，一路平安，早日归来，回来喝酒。” 宁奕被宇航从背后推了一把，这一把力气不小，甚至让宁奕分不清他是真着急还是怕自己再问下去什么。 “大黑！回来！快点！” 大黑嘴里的那根烟还在，它摇头晃腚的在空地上一顿得瑟，最后才在宁奕的勒令威胁下跑了回来。 宁奕带着大黑急匆匆的走上了飞机，他的座位在蔡克涛和王若干中间，胡蜂还是在闸门口位置看手册， 只不过那明显是掩耳盗铃的掩饰，宁奕发现这老小子在笑，并且时不时的就往这边看上两眼。 蔡克涛也发现了胡蜂表情：“他得逞了，终于能领着初代超级人类出任务了，诶？对了，你发现这次本州的人员组成了吗？” “啥意思？”宁奕闻言连忙将视线从胡蜂身上移开，转而观察起了对面的队员。 虽然现在都换了凛冬的统一着装，可宁奕光从个头上就能看得出来，那是两拨人。 靠近机舱闸门的一大半都个头偏小，靠近最里面的却虎背熊腰，宁奕探头看了眼自己这排里面的座位， 王若干身边只有两个自己人，剩下的清一水都是e国人， 安德烈也在其中，宁奕探头时他还冲宁奕招了下手。 “啧~”宁奕不太明白蔡克涛意思，正巧此时闸门关闭，他借着噪音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然而蔡克涛的回答却让他大跌眼镜：“他们都是自己申请的，刚刚黛西告诉我的，她现在跟晓雪她们住在一套房子里，据说很多人没能去本州都哭了。” “啊？至于吗？”宁奕不太相信：“因为啥啊，让去哪儿就去哪儿呗。” “呵呵。”蔡克涛耸肩而笑，之后弯腰在座子底下摸了摸，突然眼睛一亮掏出了个军犬衣服：“诶！正好，给大黑穿上吧。” “嗷呜……”大黑一看新衣服就上蹿下跳急的够呛，可蔡克涛这转折的属实有点突然，宁奕还想问问具体情况，却见学长把手伸向了他带来的那两个装备箱。 “仇！”那一瞬间宁奕明白了蔡克涛的意思，原来争抢着去本州的这些人跟他们一样，跟孙泽也一样，都是想去报仇的。 这时飞机被起重机托出到了楼顶，轻微的颤抖之后缓缓驶入了跑道。 眼看着起飞在即，机舱氛围瞬间跟刚才不一样了，北朝和e国战士叽里呱啦的开始说个不停。 宁奕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他想起了上飞机之前宇航告诉的自己一件事， 每个飞机上都有翻译组！ 【要不，我学学外语，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宁奕抬起手，又回头看了眼蔡克涛：“蔡哥，你想学外语不？只需要一会就能学会。” 蔡克涛盯着从宁奕指尖钻出的黑色母体，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片刻之后点头道：“学！” 本以为只是一个偷偷转移记忆的过程，可谁也没想到，这个举动过后，机舱里的人员构成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第504章 同志你好 “你别动啊，看好了。”宁奕说完佯装伸懒腰顺势将手的搭在了蔡克涛和王若干肩头：“一会就会外语了，今天让你看看咱超级人类是怎么超级的。” “呵呵，行。”蔡克涛小声应了句，又偷眼瞄了下排头的胡蜂， 他现在有点紧张，因为对于上次沟通毫无察觉，蔡克涛现在还是不知道宁奕会用什么方法来实现知识“窃取”， 他又探头瞄了眼位于排头的胡蜂，之后坐回原位开始深呼吸。 “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会不会像我被咬那次那么疼啊？”蔡克涛问。 “等飞机起飞呗。”宁奕侧过头来冲蔡克涛笑了下：“你现在疼了吗？” 看见宁奕微笑的一刻蔡克涛血都快凉了，因为宁奕明明没有张嘴，那些话却真真切切的回响在他脑海中。 “怎么做到的？”蔡克涛试着在脑海里发问，而宁奕也果然在同一瞬接收到了这个问题：“南亚的母体……” 又等了大概一分钟机长才宣布飞机进入待起飞状态， 倒计时有10秒，而在这总共不到70秒时间里，宁奕通过意识沟将很多秘密灌注进了蔡克涛的大脑之中。 他猜南亚那个母体应该是崛起于一种已知生物的变种，它很强大，力大无穷，并且可以无限增殖， 当它进食的时候身体就会因为外来物质摄入而稀释膨胀，变得很大， 更大的身体有助于抵御外敌，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力量下降行动迟缓， 当遭到损害或者攻击的时候，它会将杂质和废物挤出体外，收缩整个身体结构以期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和速度。 它生于病毒无法分割，体态多变形如鬼魅， 它曾占据整片树林，任何飞禽走兽都无法逃脱它的埋伏， 包括人类和“新人类”在内的人类变种都曾是它的猎物和食物，它是当之无愧的丛林之王，然而悲催的是它遇到了宁奕。 它惧怕超级人类体液的清洗或者说，反噬作用， 每次它腐蚀掉宁奕的皮肤或者被宁奕啃咬都会造成速度极快的回溯性损伤， 为了避免被完全清洗，它只能不停丢掉沾染了宁奕体液的身体组织， 本想着退回自己巢穴能够反击成功，可最后还是被宁奕拽了出去。 “因为没有骨头，它很怕摔，小黑球跟我说过，我只是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把这东西带回来，吸收到我体内的时候它已经没有病毒了。” 宁奕给蔡克涛传递完最后一句话之后，飞机突然动了下， 就像是被冻住轮胎的汽车突然启动，这一下不仅让机舱里的人们停止了聊天吵闹，更是逼着很多人开始扎安全带。 飞机松开刹车开始缓缓加速，而宁奕也在这个时候探出了指尖的黑色细丝。 蔡克涛脑海中再次响起宁奕的声音： “一会我将连通在场所有人的意识，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丽之所以会出现休克的现象是因为她的意识只来自于寄生物本体， 当寄生物本体大幅度削减它就无法继续维持思维运转，所以才会进入昏迷状态。 她曾在彻底昏迷之前尝试着恢复体量，可她不但没能做到，还差点耗尽了那具身体的养分， 现在好了，我带回了母体的核心物质，那种情况，再也不会出现了， 对了，小丽变成二代超级人类了。” “啊？”蔡克涛瞪大了眼睛，他清楚的记得小丽无法承受超级人类的感染，想问一下宁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飞机却在这时突然启动了。 “轰……”引擎轰鸣，在短暂的全力冲刺之后震荡感忽的消失， 紧接着一声叹息进入了他脑海，是胡蜂：“啧！这种起飞会消耗掉运输机至少20%的油料，以后可怎么办啊……” 蔡克涛看了眼胡蜂，发现对方正仰着头看机舱天花板， 不到两秒钟，铺天盖地的杂乱信息突然钻进了他的脑海。 “！@#￥%…\\u0026*）……” 就像快速拨动收音机旋钮时产生的声音缩影， 那一瞬间蔡克涛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 短短三秒就达到了他的忍耐极限，他想喊停宁奕的知识灌输，可手刚抬起来耳边的杂音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嗓音的窃窃私语。 “我感觉这架飞机用了我们的发动机。” “应该不会，华国已经可以生产自己的航空发动机了。” “一会落地了你最先要做什么？” “听指挥官的话吧，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鬼东西……” 蔡克涛又转头看了眼王若干身旁的安德烈，是他没错。 这边正在思考着落地之后的事，对面却有几个北朝士兵已经将注意力转向了宁奕。 “那个高个子好像是华国长官的亲信，他会不会阻止我们去报仇。” “不知道，谁也阻挡不了我们，谁也不行……” 之后这种窃窃私语就再也没断过，各种内容各种嗓音搅和在一起，彼此说的都不是一件事，可蔡克涛依然能分别出每个人说的话。 这种感觉不太好，所幸承受的时间不是很长， 五秒不到他眼前又开始出现各种装备的演练画面，那是他们错过的装备演训， 巨型电磁狙击设备，远程制导狙击步枪，改良型冰雹支援系统，还有来自于胡蜂脑海里那个跟谁都没说过的潜入探查…… 密集的信息轰炸在三分钟之后忽的结束，蔡克涛转头看向身边的宁奕，却发现这个填鸭式教育的推手正脸色惨白满头是汗，并且有点摇摇欲坠的意思。 “你不要紧吧？” “没事的，一会就好了，下了飞机吃点东西就行。”宁奕笑着将臂弯里的王若干往向推了下。 蔡克涛才看清，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眼睛通红，震惊的合不拢嘴了。 “给他也学了？” 宁奕点头：“你看看胡蜂，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脑梗了，呵呵……” 蔡克涛回头，发现就像宁奕说的那样，胡蜂脸色煞白的攥着一个白瓷药瓶，正慌乱的往手心里倒药丸。 “超级人类不会生病的，不会……” 宁奕收回了探查记忆的黑色丝线，一瞬的轻松让他有点昏昏欲睡，可耳旁又一次响起的悄悄话却让他来了兴趣。 “安德烈，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快速康复的，你明明做了开颅手术，医生也说你很难挺过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安德烈张口结舌没作回应，可他那个同伴还是问个不停， 没奈何，安德烈最终伸手指了指宁奕的方向。 那人刚探头过来就对上了宁奕笑嘻嘻的一张脸： “toвapnщ, пpnвet！”（同志，你好。） 宁奕想都没想就说了句e语，发音之标准甚至让安德烈都为之一振，对面那人愣了，胡蜂身边那几个翻译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几秒之后安德烈的同伴解开安全带两步走到宁奕面前，伸手道：“同志，你好！我叫塞尔吉，很高兴认识你。” 宁奕也起身握住了对方手：“同志，你好，我叫零，很荣幸能与你一同出征，我们并肩作战！” 话音刚落，塞尔吉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朗的北朝语：“??！（同志！）” “是！同志，你好！”宁奕侧过头同样报以微笑，这两个字像是有魔力，每当宁奕听到或说到的时候就会感觉心绪激荡难以自制。 巧合的是对这两个字万分敏感的人不止他一个，在得到回应后那名北朝士兵迅速解开安全带从装备箱上跃了过来：“同志你好，我叫金南雄，很高兴与你并肩作战。” “我也是！很荣幸！我们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宁奕拉过了金南雄的手，三人手掌合握一处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安德烈又站了起来：“还有我，万分荣幸！” “咕噜……”王若干都懵了，他之前外语水平仅限于26个英文字母，可现在居然毫不费力的听懂了另外两种语言，他想问问蔡克涛刚才宁奕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可场面很快就失控了，没有带队长官制止自己队员的加入，目的地很快就会到达，这种战前动员在团结性上的裨益要远远好过其他方式。 “同志！我们是共和国的骄傲！一定会胜利凯旋！” “一定一定！” “我对祖国母亲发过誓，一定要让那段屈辱百倍千倍还回来！” “为了共同的目标！” “消灭我们共同的敌人！绝不留情！” “并肩作战，绝不后退！” “共和国万岁！” “伟大的祖国万岁！” “伟大的国际主义万岁！” …… 胡蜂被这久违的场景湿润了眼眶，静置了十几秒他才解开安全带慢慢起身准备加入人群， 可他步子还没迈开，机舱里忽然安静了。 出事了。 第505章 没有谁可以让我低头 刚刚的喧嚣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的对视。 蔡克涛龇牙咧嘴冲胡蜂连使眼色，宁奕也脸色煞白，满脑门子汗的转过了头来。 胡蜂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跟身边的翻译兼参谋交换一下意见，却在低头的瞬间从余光里发现了一点异样。 刚刚群情激愤的人们，好像都红了眼睛。 那一瞬间胡蜂感觉自己脖子都硬了，宁奕，把整个机舱里的人全都感染了！ 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胡蜂招手把宁奕单独叫到闸门附近，然后万分不解的挠着脑门：“你怎么做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你就坐在那没动，大黑始终都在座位底下睡觉，你是……” “你是不是听懂e语了，还有朝语。”宁奕使劲的筋了下鼻子：“啧！我大意了，我本意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学一下外语，可我忘了接触会造成的后果， 寄生母体上的病毒没了，但深入皮下的接触必然会带着我的属性，不好意思。” 宁奕说完回头看了身后分列两侧的各国士兵，北朝和e国士兵只是担忧，他们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传染病， 最让宁奕头疼的是随队的参谋和翻译， 参与南亚行动的参谋被盛捷和许超设计留在了江城， 现在这几个完全都是新面孔，他们看向宁奕的眼睛里简直都要冒出火来，明显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咋整啊？”宁奕凑近胡蜂小声道：“这不特么泄密了吗？再说也没法解释啊。” “哎~~~~呀！”宁奕话音刚落胡蜂就搓着脖子心痛的转过了身：“你是真让人头疼啊，超级人类可是凛冬的绝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劝住的安德烈， 现在这飞机里一百多人，你总不可能全都让他们闭嘴吧，你的秘密可能要公之于众了，用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会知道你的存在， 你应该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超级英雄，二就是人类公敌，其实哪个都不太好，躲一下比较符合个利益……” 胡蜂说他感觉人类公敌的可能性会大一些，毕竟“新人类”加上之前的丧尸、变种人以及潜行者已经将人类试错的耐心消磨的差不多了， 另外还有一个致命的消息，他在换装时听到有人说凛冬生化实验室的疫苗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原本那13个幸存的科学家现在只剩下了3个， 他们10名科学家的牺牲换来了一个相对可靠的数据， 1枚两毫升的疫苗制剂可以确保受种者在10天之内免受变异病毒感染，包括丧尸病毒和其他变异病毒， 之后只要再接种1针1毫升的疫苗就能将免疫期限延长到25天，每次接种免疫时间都会加长， 因为时间的缘故，现在的第二次接种延长期限来自于数字模型推导， 到底会不会形成永久的免疫能力，到底会不会导致人类出现变异情况还未可知， 但有一点现在可以确认，凛冬已经开始配发这种疫苗了。 “啊？配发？”宁奕回头张望了一下，然后小声道：“疯了？不是没完全成功吗？” 胡蜂看了眼宁奕，紧接着就移开了视线：“救命用呗，飞机上就有，最起码带着这种东西在身边还能有个选择，否则只要被感染就是死路一条。这不是很合理吗？” “是。”宁奕点点头：“合理。” 宁奕笃定宇航一定事先就知道这件事，他想送晓雪等人回将江城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他知道危机在接近却没有提出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接受复制记忆应该也是因为这个吧？ 宁奕不敢往下想了，因为他越想就越感觉临走时宇航跟自己说的话像是在告别，像是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晓雪不离开凛冬……是不是也做了这样的准备？ “啧！”宁奕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愿去想，还是想不出个结果，宁奕发现自己的思维转不下去了。 “想什么呢？”胡蜂碰了下宁奕，笑容里带了点莫名其妙的意味。 宁奕摇摇头，敷衍道：“在想你刚才的问题。” 胡蜂一笑：“在想往哪儿躲啊？不用那么悲观，其实……” “停！”宁奕抬手打断了胡蜂的话，一脸不服的反唇相讥道： “躲？我为什么要躲，我还能躲哪儿去？我就算当不成超级英雄，我也绝对不会去做那个人类公敌！ 胡队长，我出这次任务是为了凛冬里面的普通人！ 就算他们不领情，我想也不应该害我，对不对。 还有，我感觉你应该转变一下对我的看法， 我早就不是那个大二都没毕业的学生了，我不会东躲西藏， 凛冬给我起了名字，我是超级人类，初代！ 时间会证明我存在的合理性，另外，没有谁可以让我低头！没有。” 第506章 落地遇袭 胡蜂被这反应弄的一愣，过了半晌才笑着在宁奕的肩头锤了一拳：“切~那么小心眼呢，跟你闹着玩呢。” “嗯。”宁奕冷着脸点点头，之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黑似乎看出了宁奕心里不痛快，它仰起头并甩出那条大舌头去舔宁奕的手，想以此安抚主人的情绪，却不想刚舔一下就被宁奕给揪住了。 “嗷！唔嗷……”大黑温柔感伤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惧， 挣脱之后便开始在宁奕面前左蹦右跳，不光嘴里呜嗷呜嗷的叫个不停，还时不时的后腿起立用前爪去推宁奕的膝盖，摇头摆尾的模样活像个小狮子。 “呵呵。”只一瞬就将宁奕心里的阴郁驱散了大半，他缓缓仰头靠上机舱墙壁，天花板上的灯光里好像出现了一连串的身影，刚离开一会，思念就开始蔓延了。 “心情不好？”蔡克涛用肩膀碰了碰宁奕：“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呵呵，没啥。”宁奕低声回了句，他以为蔡克涛只是问问， 却不想对方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好像在等着下文，无奈宁奕只好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刚才激我，我又想起了那次暗杀，三枚导弹把我炸的四分五裂，可我最后还是要顾忌凛冬的威严，弱小，真难受……” “他，他故意逗你的，别当真。” “嗯。” 一席话说的无奈又悲伤，蔡克涛接不上了，他也学着宁奕姿势仰头望天，他在灯光中看到了黛西，也恍惚看见了那个被他藏在学生证里的姑娘， 大眼睛，翘鼻梁，小嘴巴…… 静静的张望终结于降落提示，飞机很快倾斜，宁奕又一次迎来了那种平砸地面式的降落。 咣当！轰轰轰…… “啧！诶呀！真特娘的遭罪。”宁奕小声嘟囔，飞机尚未停稳他就把安全带解开，牵住狗绳准备好了下飞机。 王若干凑过来笑道：“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就行，要不咱都不好下来，晚上灯光吸引虫子……” 飞机停稳胡蜂在舱门口用三国语言分别发布了指令：“全员起立！检查装备！准备下飞机！” 话一出口那几个翻译就懵逼了，可胡蜂自己却笑的甚是满足。 飞机里静悄悄的，被宁奕感染带来的沉重还在，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不愿说话，直到舱门开始降落才纷纷起身准备撤离。 宁奕让蔡克涛和胡蜂帮自己拿装备箱，自己赶在队伍动弹之前牵着大黑跑到了胡蜂旁边，他第一个冲出了飞机，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够呛。 这是个民用机场，宁奕在那恢弘的航站楼上看到了熟悉的字样，华国北方着名的沿海城市，盛产海鲜， 他之前一直都想来，只是没想到来了以后会是这样一番景象。 只有一条飞机跑道是相对干净的，明显人为清理过， 可他依旧能在地面上看见零星的死虫杂禽，数量不多却外观完好， 跑道旁边的草地里到处都是死尸，腐烂的，扭曲的，破碎的，各种各样的残骸甚至在近处摞起了摞， 他感觉那些应该是旅客的尸体，而之所以会成堆聚集在一起则完全是推土机的功劳。 “那个兵，过来，别东张西望的！快点过来！抓紧时间！”身后传来了闷声闷气的喊声。 宁奕回头，发现正朝自己喊话的是个穿着生化服的壮汉， 他头上扣着生化面具看不清样貌，手里举着个小巧的麦克风， 身后那一排装甲运兵车倒是眼熟，很像凛冬运送破风甲的大车，不同点只在于涂装， 凛冬那边大多是黑色，而这边的运兵车却是数字迷彩。 从飞机上下来的士兵开始往那个方向走， 而那人也在这时挥动手臂再次开了口：“看好你的狗！别让它到处闻！怎么不给狗配齐装备呢……” 男人絮絮叨叨一顿训斥，可宁奕却完全没放在心上：“切~！大黑才不会有事。” 他转过头向着男人走去，并借着这一百多米的距离再次观察了一下周围。 出于安全考虑，民用机场会用铁丝网围住整个起降区，可现在那些围在四周的金属网格墙却豁开了大口子， 没倒的网格上挂着死尸和白骨，到处都弥漫着让人说不出的味道，有点像消毒水，又像是烧垃圾堆味道，总之难闻极了。 “快快快……”胡蜂站在飞机和装甲车中间开始急声催促：“快速行动，所有人不准逗留快速进到装甲车里，消杀弹只能维持不到30分钟，快上车！后面还有一架飞机呢！” 蔡克涛和王若干在前方不远处招着手，他们都戴了防化面具，若不是手中拉着特制的装备箱宁奕还真有点认不出来。 上车的过程井然有序，所有人在进入车厢之后纷纷脱去防化面具装进包里，宁奕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打开过自己的包。 “帮我看着点。”宁奕将大黑递给蔡克涛，之后背包上腿开始检查里面的备品情况：“我之前都没看过这里面，怎……” “发现什么了？”蔡克涛探头过来，却见宁奕从包里取出来个三个装在塑料袋里的白色圆球，每个球只有葡萄那么大，却带着一根鞋带粗细的绳子。 “哦哦！这是燃烧球。”蔡克涛指了指小球上的粗绳子：“拉出那根绳子这东西就会在10秒之内开始燃烧，温度堪比铝热弹，燃烧十五分钟，足够引燃自救物资或者进行一次破坏。” “卧槽！这么牛。”宁奕连忙举起一颗放在眼睛下面仔细观看。 “嗯。”蔡克涛点头：“而且无烟，具体什么做的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一旦烧起来基本无法熄灭，要小心，快装回去吧，别弄丢了，等下车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些东西我基本都见过。” “好。”宁奕将背包拉好，转头向外看了眼，车厢里已经坐满了人， 胡蜂在车厢外单手抓着车门像是要上车，可迈动脚步之前他仰头向天空望了眼，之后便一动不动的愣在了那。 “他怎么了？”宁奕放好背包，又用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大黑的项圈。 蔡克涛摇摇头：“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宁奕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运输机降落的声音，可这熟悉的轰鸣声中又好像掺杂了不少微弱的嗡嗡声。 嘶~无人机！？ 念头刚起，他突然发现门口的胡蜂收回了眼神，满脸都是疑惑和不可置信。 耳畔忽然响起尖锐的破空声，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响！ “导弹！蜂群无人机！蜂群进攻！蜂群！快启动电磁脉冲武……” 第507章 是我们 预警来自于之前那个瓮声瓮气的壮汉，宁奕能从对方的话语里体会到惊慌和意外， 可他想不明白负责接应运输机的部队怎么会无法提前发现导弹和蜂群无人机， 更想不明白的是谁会跟凛冬作对，居然要在这里偷袭。 “下车下车，快点下车，寻找隐蔽物！快！”胡蜂在门口疯了似得朝车里喊。 “嗡……”声音越来越大，只几秒钟就放大了不少，可运输机的轰鸣却在这时从头顶飞了过去。 车里人鱼贯而下，开始四散躲避，等宁奕下车时运输机早已越过航站楼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天上还停留着导弹炸碎产生的烟雾，漫天的无人机却已经逼近到了眼前。 宁奕眼瞅着几个黑点越过头顶俯冲向身后，可他期待之中的电磁脉冲却久久都没启动。 “当当当！”连着三声爆炸瞬间掀翻了一辆装甲车，刚刚那个壮汉因为躲避及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可他非但不跑反而带着几个人拼了命的去抬装甲车顶：“卡住了！卡住了！过来帮个忙！” “隐蔽啊！”宁奕刚出声就被蔡克涛拉着跌跌撞撞的冲向了不远处的航站楼一层。 刚跑到屋檐下，身后又传来了那人的呼喊：“电磁脉冲！卡住了！草！” “啊？”宁奕霍地的转过头，此时天空之上的无人机已经绕着圈飞了至少两遍，可它们却并未对电磁脉冲那辆车进行攻击。 “在等运输机。”蔡克涛小声提醒道：“一定是在等第二架运输机，只要飞机出现在附近空域这些无人机就会一拥而上。” “不应该啊。”宁奕不太认同对方的看法：“等飞机降落了再攻击不好吗？多把握！一个也跑不了。” 胡蜂猫着腰凑过来撇嘴道： “不一定，他们导弹数量一定不多，可能就只剩刚才那一枚了， 看无人机数量应该在30台左右，这种无人机极限高度可能会超过2000米， 现在能用这种装备的可能只有东区特战小队， 这些玩意能炸翻装甲车却不一定能炸死我们。 可要是在空中击落了一架运输机，至少能杀伤我们半数人员。” “啊？”宁奕回头看了眼胡蜂，不出所料的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肯定是在等运输机，估计一会等不到运输机就会攻击地面人员。” “那咱们现在等什么呢？动手啊！”宁奕有点无奈，他第一次参与军事行动，不明白其中诸多门道， 眼下这种情况在他看来要么跑要么打，说的多了只能浪费时间。 “你以为凛冬有几个可以出来做任务的超级人类？”胡蜂横了宁奕一眼：“外面很可能有狙击手，出去太危险，估计支援部……” “砰！”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就擦着胡蜂面门射进了众人身后的混凝土立柱， 迸溅而起的碎屑把宁奕打得耳朵里嗡嗡作响，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他跟躲避在航站楼下的人们向楼里又转移几十米，彻底让开了门口。 “给你。”宁奕甩下背包又将狗链子递给胡蜂，自己则把帽子反带准备出门。 “我也去。”蔡克涛依样而动，转身时一双眼睛已经红的像血：“咱俩一个去扶车，一个去找对方的小队，怎们样？” “行。”宁奕看了眼立柱上的弹痕，开始歪着头活动脖子：“从正南或者西南方打过来的子弹，现在应该已经转移了， 但位置偏差应该不会太大，否则就看不见楼里了，我感觉应该偏西，你说呢？” 蔡克涛肯定了宁奕推测， 并决定由宁奕去扶车，他去寻找敌军小队，这样既可以保证电磁设备快速加入战局，还不耽误宁奕追赶而来共同搜寻敌军。 作战计划敲定，二人俯下身子准备往外冲， 可身后却传来了其他人的反对声：“不行！太危险了！等支援吧。” “敌人不会是大部队，造不成什么太大威胁的。” “大口径狙击步枪可以在一千米以外对你造成杀伤，你……” 不等对方说完话蔡克涛就回过了头，他用那双冒着红光的眼睛结束了劝阻：“你们还不了解自己能量，看好了。” “三。”宁奕脱掉外套回身扔给了胡蜂。 “二。”两人压低身子，开始感受极速泵动的心脏。 “一。” “啊啊啊啊！”蔡克涛身形突然暴涨，一瞬间就冲出了门口。 “砰！” 蔡克涛侧头躲过了激射而来的子弹，大声道：“西南十一点方向，我先去。” “好！”宁奕应答时已经单手搂住了门口的钢管立柱，借着旋转的力量将自己甩向了那辆侧倾的装甲车。 “嗙！”单手扣住装甲车顶，宁奕左手较劲一把将车推了起来， 又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跃上车顶，掰断了电磁脉冲设备的底座：“安德烈！躲在车后用这个把飞机打下来！” “好！” “嗖！”航站楼里的众人眼前一花，地面极速震动，一个雄壮的身影眨眼便奔出了航站楼， 他速度快极了，甚至那顶扣在脑袋上的帽子都被风掀了下来。 宁奕将巨型电磁枪扔给安德烈，转身奔着几百米外的蔡克涛追了过去。 “来爸爸这！”后方电源接通，安德烈扛着电磁脉冲枪对了准头顶。 “呜——”从低到高的电流声很快结束，在嘀的一声后超高压电容器完成了充电。 “放！”口令响起，安德烈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嗡~~~~”视线之中的四架飞机凌空坠落。 穿着防化服的大汉顾不得震惊，继续开始了下一次充能， 可让他们倍感意外的是这些无人机好像失去了操控，全都在空中悬停着，既不寻找有生力量，也没去攻击不远处停在原地的运输机。 “砰！”一颗子弹从远处射来击碎了了航站楼二楼的窗户。 安德烈缩着脖子回头看了眼，之后侧走几步望向远处，他发现刚刚出发的二人越过了机场边缘的铁丝网，后出发的宁奕已经追上了蔡克涛。 航站楼内，一脸蒙蔽的北朝战士金南雄凑过来碰了碰胡蜂：“长官，他们怎么……” “是我们。”胡蜂笑着纠正道：“以后要说我们，我们都这样，你好，北朝的超级人类。” “超……级？” “对。” 第508章 兽人和理解 那边金南雄还在纠结着那个“超级”二字的含义， 这边宁奕和蔡克涛已经跃出了围栏， 寻找敌军小队并不费力， 跳出机场围栏之前宁奕就看见了那几个躲在隔离沟里的敌人， 双方刚一照面他们就被蔡克涛和宁奕眼睛吓懵了， 一共四个，手里还拿着武器，就是他们发动的偷袭， 可宁奕和蔡克涛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不是胡锋口中来自东区的袭扰小队。 虽然都穿着制式军装，体型上来看也是人的模样，可他们却没有人的样貌。 狙击手那张脸给宁奕的印象十分深刻——黑猩猩， 他眉骨和颧骨高耸，脑门扁平后掠，鼻孔向前，嘴唇加厚突出，脸旁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黑色长毛…… 观察手也是如此，他跟狙击手的面部特征基本相近，不同之处只在于脸更长，并且毛发是棕黄色的， 如果说狙击手像是个猩猩或者返祖的野人，那么观察手绝对可以跟狒狒划上等号。 无人机飞手和火力手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的面部没有兽化特征却极度扭曲模糊， 除了眼睛、鼻子和嘴之外你根本分辨不出他是个什么形态， 整体看上去就像被开水烫过之后因为救治不当造成的后遗症，一看之下让人心底生恶，不寒而栗。 可能是被宁奕和蔡克涛吓傻了，这四个人谁都没想着要跑， 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蹲在沟里抬头向上张望，甚至手中的枪口都没有抬起来。 “嘶~！怎么长这样呢！太磕碜了吧……” 宁奕头皮发麻，人头马身的半人马他见过也能接受，可他从没想过把人的身躯换成了其他动物的脑袋会是如此诡异， 丧尸不过是溃烂和狰狞， 眼前这些“组装”人类却让他有一种从心往外的惊悚， 他说不清这恐惧的源头，只是感觉似曾相识，并且无法忽视。 举起双手从前往后使劲捋了把头发，宁奕借着这个动作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学长， 蔡克涛跟他状态相似，甚至可能更加糟糕， 他暴涨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脸上颓废的很，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再没了一丁点斗志。 宁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听得见他嘴里那断断续续，喃喃自语似的发问：“怎，怎怎，怎么特么……” 抬腿将脚边一个矿泉水瓶踢飞，宁奕蹲下身子接过狙击手里的步枪放在一边，轻声道：“你们从哪儿来？” “呜嗷，啊，喳啊，啊……”狙击手说话了， 可他那猩猩一样的嘴唇虽然宽厚却并不如正常人类的灵活， 吱哇乱叫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最后宁奕叫停了这荒唐的回答，抬手打飞对方勉强扣在头顶的帽子之后将手按了上去。 毛发粗硬的像铁丝，根本就不是人类头发的手感， 宁奕很好奇这个脑袋里会装着什么样的记忆， 人？动物？还是说二者兼而有之，就像那个在工事遇到的半人马？ 黑色本体再次从掌心钻出，并毫无阻滞的穿透了对方的头顶皮层， 可让宁奕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记忆居然全都是人的，这具身体也没有经过寄生物的拼接融合，就是人类的原装身体。 探查很快，片刻之后宁奕转头对蔡克涛缓缓说出了两个字：“兽人……” “啊？！兽人？怎么又出来个兽人呢？” 蔡克涛愣神的功夫，站在最后的火力手突然侧了下身。 宁奕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对方，左手拉开胸前拉链，从腋下拽出了那把吕老为其定制的巨大左轮，枪口前伸对准火力手的面门二话不说就是一枪。 “啪！” 火力手那模糊又狰狞的脸没了，腔子里窜出的血只有几厘米高，喷不到身上却着实让人恶心。 宁奕跟着蔡克涛起身躲避，并借着这个机会轰飞了观察手和无人机飞手的头。 “啪啪！” 隔离沟里又多了两具死尸， 宁奕调转枪口正要对准狙击手，却发现那小子眼睛突然红了。 “啧~！哎呀，我忘了个事。”揣起枪指了指狙击手那张脸，宁奕沉声道：“蔡哥，你注意看他的脸，你猜他会变成什么？” “变成，什么？”蔡克涛没明白宁奕的意思，他转头盯着呼吸逐渐沉重的狙击手看了好几秒：“变成二代？” “不是。”宁奕摇摇头，面有苦涩的叹着气道：“看着吧，一会就知道了。” “呼噜，呼噜，呵——咳咳咯！……” 狙击手的反应越来越剧烈，眼睛红的不亚于二代超级人类， 剧烈起伏的胸膛也一度让蔡克涛以为他要身形暴涨， 可几秒之后事态却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狙击手脸上的皮肤裂开了口子，那双通红的眼睛也很快失去了光泽， 溃烂重现，身体渗出的脓水浸透了衣服，并开始顺着袖口和裤腿往外流。 “呃呃，呃，啊，呵~啊啊啊！”艰涩难听的呻吟从他嗓子里传出， 他对近处的宁奕熟视无睹，却把目标定在了宁奕另一侧的蔡克涛身上。 “哇……”狙击手张牙舞爪准备扑击过来的一瞬间，宁奕抽出手枪赏了一颗子弹给他。 “砰！噗——”跟刚才那三人死亡时基本没有血液喷溅的场景不太一样， 狙击手失去脑袋后血液喷起了至少半米。 蔡克涛绕过宁奕捡起了狙击手的步枪， 左右端详之后又端起来朝着远方瞄了下：“米国货，成色新，镜不行……” 他伸手从隔离沟边缘拿起观察手的测距仪看了眼： “早就坏了，狙击手光凭肉眼测距就能在一千米以外将第一颗子弹打到与你我头部等高的位置，不是新手啊。” 宁奕有点没明白：“不是有瞄准镜吗？” “可这个瞄准镜上没有曲线卡，也没有可供测距的刻度，一切全凭感觉。” 蔡克涛说完把枪扔给宁奕，一矮身跳进了沟里， 他扒开狙击手的衣领，并确认了对方的肤色。 “白色。”说完他又朝着其他三人走了过去，片刻之后他收起匕首叹了口气：“三黑一白，不是东区。”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蔡克涛补充道：“诶？你刚才话还没说完呢，兽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又怎么知道他会变成丧尸呢？” “兽人……”宁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开口之前他眼中的担忧又忽变成了无奈： “他们是新人类，之所以会长这个德行是因为新人类出现了选择性退化，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咱们刚到的时候这几个人是没有呼吸的，新人类不会呼吸，可丧尸会，就算是烂到了底，丧尸也会条件反射的进行呼吸动作。 死的时候状态也不一样，新人类的心跳基本可以忽略，血液循环近乎停滞，所以不会喷血，但丧尸会……” 宁奕说到最后右手在身前不停画着圈，像是要表达什么情感，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适合的词汇。 “你想说什么？”蔡克涛试探的问。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宁奕这才放下了手，他低着头掏出烟盒给了蔡克涛一根，小声道：“我现在能理解凛冬里面那些人了。” 第509章 凛冬的不忍 死在隔离沟里的尸体被胡蜂带人架起来焚毁了， 金南雄和安德烈都在，却没人主动问宁奕超级人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蜂说悬停在机场上空的无人机都被电磁脉冲设备悉数击落， 运送人员的第二架运输机将在十五分钟后降落， 马上就要天黑了，投送装备和补给的运输机飞机会在第二天上午到达， 并带着今天降落的两架飞机返航，今天他们只能在当地民兵的避难所借住一晚， 他预计乘船出发的时间会在明天下午天黑之前。 之后他问起了死在沟里那几个人的来历， 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不仅重合了蔡克涛的疑问，也推翻了胡蜂之前给的信息。 这几个长了野兽面孔的人来自大洋彼岸，之前偷袭凛冬舰队的应该也是这群人，而不是东区。 他们乘船而来，却不完全是为了伺机报复，准确的说他们是被放逐了，被之前的集体，被往日的同伴，放逐了。 “凛冬推测没错，新人类的首领早就到了大洋彼岸， 并且在取得官方信任之后感染了很多人， 可没过多久感染者就出现了逆向退化，主要变化集中在头部， 面容返祖，智商降低，体力和耐力会成倍增长， 他们无法被群体接受，又不甘愿自杀，所以就被同伴以自证价值的理由送了过来， 他们在东部沿海登陆，沿着海岸线一直摸到了这里，行动距离远超500公里， 中途多次遭遇我方自发性抵抗组织，光是被沿途民兵打死的就有46人，他们是这支小队仅剩的4个。” 宁奕说完叹了口气，胡蜂点点头：“哦，那……那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我刚才看他们的装备和弹药已经所剩无几了，这不是找死吗？” “因为脑袋已经不清楚了。”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飞机跑道上，宁奕踢了脚面前的四脚飞鸟，见鸟身完整便下意识的弯腰捡了起来， 他想过后把这只鸟烧了吃掉，可转念一想清空降落空域的方法好像是消杀毒剂，又抖手把飞鸟扔了出去。 “呵呵。”胡蜂伸手指了下不远处的航站楼大厅：“咱去里面接着谈。” “嗯。”路过时宁奕侧头看了眼装甲车旁全副武装的接应部队，那些人全都看怪物似得盯着这边，直勾勾的眼神里不知道充斥着什么样的感情。 众人进入航站楼的时候大黑正独自在空地上撒欢， 北朝和e国带来的那十几只军犬都有人看管， 那些狗不仅穿了鞋子还戴了封嘴， 只有大黑自己穿着个马甲，叼着一只干瘪的皮球甩来甩去，那傻了吧唧的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德牧。 宁奕没理那傻狗，他在大门左侧通向二楼的扶梯下找了个位置，然后抽着烟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咱接着说，刚刚那四个人的退化时间并不长， 只有两个月左右，可这短暂的几十天里他们不仅失去了人类的面容，大脑也退化的非常厉害……” 兽人是登陆之前同伴送给他们的称呼，他们记住了这个让他们难受的称呼， 记住了行动的主要内容，记住要完成的任务，却已经想不清楚自己最后的结果了， 行动之前他们并不确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谁，所有一切战术行为完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嗯。”胡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无人机才会悬停在头上不动？” 宁奕笑了笑：“对，可能是忘了该怎么用了。” “嗯……”蔡克涛肯定了宁奕的描述：“观察手的测距装备全都是坏的，可我们到达之前他还在用。” 话刚说完蔡克涛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补充道：“诶？那两个脸拧劲的人什么情况？” “开水浇的。”宁奕无奈的睁了下眼睛：“因为不想变成猴子的模样，用开水给自己毁容了，脸部扭曲是因为烫伤之后进行了大力揉搓， 整个队伍里只有狙击手的神智最为清楚，其次就是火力手，他应该是想引爆什么东西，所以我才开枪打死他。” 胡蜂说宁奕消灭敌人可以，但以后这种行动况尽量留个活口才好。 “嗯。” 没有反驳没有解释，宁奕甚至都没有告诉胡蜂那个狙击手已经无法说话， 起身之后他朝着大门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外面好像起雾了，灰蓝色的天空上除了那架准备降落的运输机之外别无他物。 夕阳西落，把挂在天边的幕布烧卷了边，虫子还没有聚集，宁奕就在这充满了死亡的航站楼里享受了一刻静谧和安详。 “唉~” “你有愁事。”胡蜂走到宁奕身侧轻声问了句。 “你感觉那几个人像不像我。”宁奕转头看向胡蜂，悠悠的说道：“我是人类群体中异类，我有常人没有的力量，体力，爆发力， 人们想知道我的秘密，可又偏偏怕我怕的要命。 我跟你说实话，这次去追杀新人类的首领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多想法， 我不想给敌视我的那些人证明什么，因为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没用， 而他们只要进一步证明疫苗稳定可靠，并达到全体接种的标准就行，哪怕是稳定的半永久接种都足以让他们忘了我的好。” 宁奕迎着胡蜂那复杂的眼神与其对视了几秒，之后忽的傻傻一笑：“很简单，我想当兵，哪个男孩没有从军梦！我要为我儿时的梦想拼一回命，就这么简单。” 胡蜂眼帘低垂，笑着思考两秒，问道：“张将军跟我说过你，你曾经有一个宏大的理想，他说你要替凛冬守住北大门。” “是。”宁奕笑着转回身：“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胡蜂低头，军靴在地上来回搓动，话语里多了难以启齿的尴尬：“东区始终都不肯接通联系，可刚刚有部队北上了，装甲部队，就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样子好像是要拼死一站。” “打不过他们吗？”宁奕有点纳闷：“凛冬现在可是这个世界上无敌的存在！” 胡蜂惨笑摇头：“可，可我们下不去手……” “啊？”宁奕指着自己鼻子问：“我能？可我什么也没有拿什么打啊， 你总不能让我的人开着59去对他们的99吧？” 第510章 抵抗军统帅令 宁奕答应了在江城阻击东区进攻的请求， 条件是凛冬提供必要的武器装备，这个不算要求的要求毫无悬念， 可作为凛冬指挥官的宇航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更没有询问宁奕抵达之后的情况，这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第二架输送士兵的运输机刚一着陆宁奕就拿起通讯器走出了候机楼， 他在候机楼南侧的一块空地上将这个消息告诉孙泽，并布置了相关行动， 可他刚揣起通讯器却发现自己脚下出现了莫名的阻力， 沙化土壤似乎变的富有粘性且格外粗糙， 他蹲下身拨开地上的枯草才发现，阻力并非来自粘性而是穿刺。 枯草下面已经钻出了变异植物密密麻麻的尖芽， 它们似乎早就在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刚一露头就展现出了跟变异生物同样的狰狞， 现在它们只有不到3厘米长，却坚硬的像是铁钉，就是这些尖芽刺进了宁奕的鞋底，让他每一次抬腿迈步都能感觉到阻力。 “啧~唉~！”他起身走回了机场跑道的水泥地面， 人们在远处的飞机旁忙碌的跑来跑去，宁奕却将视线投向了西北方， 那是江城的方向，工事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挑战，可他却不能亲眼见证， 担心谈不上，他相信凛冬的支援不会太差， 更相信超级人类对普通人的全方位碾压，只是遗憾于无法亲见双方交锋，心中有一丝怅然。 天边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到地平线以下，民用机场安静的忙碌还在继续，用不了多久他们将转移到本地民兵的安身之所， 普通人将在黑夜降临之后迎来一天的结束，可江城工事却在宁奕的那一次通讯后迎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备战。 “噗！喂喂喂……”孙泽冲着手中麦克风吹气， 确认通讯线路畅通之后发布了江城工事有史以来的第一条停工集合战备令： “战备令！抵抗军所有人注意，除无法离开岗位人员以外， 距工事大楼五公里之内的所有人员立刻到丘陵战车测试场集合！ 重复！距工事大楼五公里之内的所有人员立刻到丘陵战车测试场集合！” “测试场集合……场集合……”洪亮的命令从架设在工事各处扬声器和对讲机中传出， 空旷场地里的回音依然带着紧迫感。 忙碌于各处的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中工作，他们仰起头听着喇叭里的命令， 片刻之后，随着第一个人迈步奔跑出车间，更多人关停设备，放下手中工作快步跟了出去。 兵工厂里的机器纷纷关停，巷道中的运载车辆齐齐掉头，正在铺设的运煤轨道原地搁置，焊工关闭了超负荷运转的电焊机，刚爬上脚手架的士兵又跳了下来…… 顷刻间，忙碌于工事各处的人们鱼贯进入通道，开始了向着测试场地的极速奔跑，挂于身上的工具在奔跑中叮当作响， 沉重急促的脚步和呼吸声掺和在一起，宽敞高大的通道里瞬间变得震耳欲聋。 “轰隆隆……” 正在附近组织建设的吴乾先孙泽五秒进入了测试场地，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战备？凛冬打过来了？怎么这么突然！” 孙泽摇摇头，他把宁奕传来的消息告诉了吴乾，在对方进入呆愣状态后又补充道：“凛冬移交了部分卫星权限，三天之后开始空投战备物资， 现在东区的先头部队距江城只有不到1000公里，正在放火烧毁沿途植被，为后续挺近做准备。” “放火开路……”吴乾舔了下嘴唇，那双大眼睛在眼眶里来回转了好几圈： “放火应该也得烧几天吧？1000公里，装甲集团军，500多辆坦克和装甲车！10天！能到吗？累死他也到不了啊，这不扯犊子呢吗？” “你……”孙泽刚要出言反驳，威利就抓着帽子奔进了测试场大门。 “报告！”威利戴好帽子，朝着孙泽和吴乾立正敬礼：“发动机组装车间威利到！” “好。”孙泽笑着回了个礼，之后指了下远处丘陵中间的空地：“稍息，咱去那边聊聊。” 人员陆续进场，吴乾和威利也跟着孙泽来到了那辆被烧毁轿车前。 “发动机组装速度怎么样？这几天我一直在忙多足机甲的事也没怎么过问，咱们可能马上就要打仗了，我想心里有点数。” “是！我们……”威力立正敬礼，之后开始了细致的汇报。 目前发动机组装车间有20人，主要产成品是一种18缸新型燃油发动机，比起传统柴油发动机这款新型产品的主要有两个显着特点：1、性能好。2、体积小。 这款发动机由吕海带队研发，发动机缸体大小、活塞行程以及润滑系统都进行了独特创新， 虽说有18个气缸可得益于行程、活塞、以及新型燃油配方的突破，这款发动机所需的平均有效压力只有不到1.1mpa，排量超过了50l， 可趋近于重油的新型燃油配方又让其在不加装副油箱的情况下拥有了超过800公里的行程，和95公里每小时的最大时速， 当然，这一切都要在车身配套的情况下才能得以实现。 威利说现在他们一昼夜能高水平组装12台这样的发动机， 目前的存货数量不算多，只有134台， 可上一型16缸柴油发动机还有327台， 他说吕海昨天找他谈过，说现在这款发动机的平均压力很小，可供升级的空间非常大， 他准备进一步改良发动机结构造出一款大马力、高功率、长续航的战车发动机， 将战车巡航时速提升到每小时110公里以上，只有这样他之前设计的悬挂系统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性能。 “嗯……”听完威利的汇报之后主席台前已经站满了人， 孙泽让威利归队，之后快步走到人群前面的高台上，扯着嗓子喊道： “同志们！之所以将大家聚集于此是因为我刚刚接到了统帅的消息， 有一股装甲部队正在北上，目前距离江城还有不到1000公里， 抵抗军统帅的命令是，将一切来犯之敌阻击在江城地界，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次阻击将为凛冬释放压力，所以我们会在武器弹药上得到补给。 我们将迎来成军之后与敌人的第一次正面硬刚！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数百双冒着红色光芒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骤然亮起， 二代超级人类的呐喊山呼海啸般的迎面而来，听在耳中如打雷一般，震得孙泽脑袋嗡嗡作响。 “好！停停停……”孙泽压手止住了呐喊，咧着嘴继续道： “受抵抗军统帅委托，我现在宣布江城工事第一个统帅令， 从今天开始，城墙预留火力点开始架设防御武器， 全力建设地上设施，树立聚光反射透镜，为‘光棱战车’的日光能源架设聚光板， 包括硝化工厂在内的所有工厂全力开动，储备弹药！ 接敌前两天全体停工休息，养精蓄锐！ 统帅有令！我们要用这一仗打出超级人类的气势和优越性！ 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是不可忽略的力量！ 我们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最终形态！抵抗军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嗡——”在高举的右手中，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再次袭来，孙泽也迎来了又一次猝不及防的耳鸣。 讲话短暂直接，大家高呼了一阵口号之后再次进入通道奔向各自工位， 可让孙泽没想到的是许超和盛捷却呆在原地没有离开。 “盛捷腰好了？”孙泽走下主席台，调笑道：“让人打惨了吧？听说把人骗澡堂子里了，腰椎都让人摔裂了，啧啧！” “嘿嘿，那都是意外。”盛捷扬起他那张不红不白的大脸对着孙泽呲牙一笑：“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自己滑倒和过肩摔的区别呗， 你也不用笑，小爷我确实是伤了，可我恢复的快啊， 经过一夜调养现在已经基本无碍了，你们这种老年人是不是很羡慕啊？我感觉要是换你，你最起码得在床上躺两天才能缓过来， 别说撒尿了，拉屎你都得让人给你揩……” “噗……”许超捂嘴在一旁偷笑，却换来了盛捷一个白眼：“你笑鸡毛你笑，咱俩一起来的，你不说话就让我一个人在这奔奔，你是不是有点不太仗义。” 许超抿着嘴仰头，像是没听见对方的话。 “啧！盛大脑门子，你别扯犊子，到底有什么事。”孙泽说完回头指了下身后不远处的吴乾：“看着没，那边还有人等我呢。” “嗯……”盛捷低头扣指甲，小声道：“你，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宁奕，王旭和许超对象啥时候来啊，忘了就不好了。” “行，不过这个呼叫应该你自己来。”孙泽将自己通讯器递了过来。 “诶！谢谢！”盛捷调出宁奕的通讯代码，犹豫几秒之后又切换成了马玉， 他想的很周到，宁奕有军令在身并且已经离开了凛冬，因为私事联系不太合适。 可如果宁奕提起过此事，马玉一定会知道，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提醒马玉别把王旭忘了， 还能顺便交代一下，让彼此在路上有个照应。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通讯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乱糟糟的喊声，凛冬好像有人在演讲。 “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将最新的研究成果分享给全世界的幸存者，这不光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也……” “喂？大姐，马玉？”盛捷清了清嗓子：“我是大脑门，找你打听个事。” “哦哦，你等一下啊。”马玉应了声，噪音随着脚步逐渐远离， 大概十秒钟后马玉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中传来：“什么事啊？” 盛捷虽然性格跳脱，跟谁都能不着四六的胡扯一气， 可他唯独不敢跟马玉开玩笑，并且一跟马玉说话就会紧张到结巴， 之前许超就发现过这个问题，当他还以为是盛捷不好意思，后来才知道大脑门是有点害怕马玉的气势。 这次也是如此，盛捷吭哧半天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让他高兴的是马玉说宁奕安排了这件事，并且她也跟王旭和丁玎接触过了， 可事件的发展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的愣在了当场，王旭并不愿意离开凛冬，丁玎也是。 “你们别难过，我的确帮你们说了很多好话，可她们还有家人啊，再说……她们好像有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超级人类。” 马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盛捷和许超的心也随着这些话越沉越低。 “大姐，她，她她她，她不想我吗？”盛捷话音刚落，许超一下扑过来抢走了他手里通讯器：“大姐，我是许超，丁玎怀孕了啊，她说没说孩子怎么样。” “胎儿很好的……”可能是怕二人心情太过低落， 马玉保证会在明天离开之前再次找到二人谈谈，之后便匆匆挂断了通讯。 她现在正参加一场由凛冬组织的新闻发布会，本意是想借这个机会增进跟江城哨所站的了解。 作为主要成员的露娜、胖子、王昊等人都参与到了其中。 发布会一开始还算正常，马玉、露娜、闫明、徐莹和蒋华等人的美貌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导向作用， 所有提问和沟通也很友好，让凛冬代表好奇的主要方面就两点： 一、江城前沿哨所站建成如何，到底能不能满足人们正常的生活所需，超级人类的身体生活造成了哪些改变。 二、接触在即，江城前沿哨所站到底能不能凭借那几百人成功阻击东区的入侵。 马玉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被王昊带上了另一条路，他绕来绕去的说了一大堆，最后提问者也忘了自己要问的东西。 让整场发布会变了味的问题来自于一个个头不高，梳齐耳短发的女人。 “你们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满意吗？对比起之前，你们认为哪种状态更好呢？你们是否想过超级人类会有一天出现退化变异，就像现在的‘新人类’……” 马玉不知道新人类的秘辛，可她忍受不了这小个子女人眼中的嘲讽和咄咄逼人。 “我们比你强，我们不如初代强大，可就算退化也比你强！” 第511章 主动交代，饶你不死 马玉的回答让整个会场陷入了长达三分钟的沉默，随之而来的是针锋相对的激烈讨论。 “根据特种部队的返回消息来看新人类已经出现了逆向退化，谁能保证超级人类不会！” “新人类一开始也优于普通人，可现在呢！未来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 “人类的存在已经被时间证明过，我们的基因和形态是最稳定的，反倒是超级人类的出现还捉摸不透，即使是基因突变也不可能造就这么强大生物个体，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过武断。” “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将最新的研究成果分享给全世界的幸存者，这不光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也……” 宇航在发布会开始以后才进入会场， 火药味浓重的讨论氛围有点出乎了他的预料， 现场不见主持人更是让他感觉不太正常，正巧这时有人呼叫马玉， 宇航借着由头宣布了发布会进入休息时间，他让人去找组织者想具体安排问问情况， 可马玉这边刚结束通讯，那边去找组织者的人也回来了，并且带回了一个让他大为意外的消息 ——四个负责组织新闻发布会的宣传干事自杀了。 “四个人全都自杀了，就在隔壁备品间，四个人是站在塑料桶里开的枪，消音手枪从上牙膛打进了颅内，刚死没多久，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发现遗嘱之类的东西，他们的邮件系统设置了定时发送，信件已经被拦截，您还是尽快转移比较好，这里不安全。” “真的……死了吗？”宇航回头看了眼身旁另两名特勤。 报信的特勤笃定道：“嗯！确实是死了。” “呵~”宇航苦笑一声，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好几秒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通知内外城门，发布会结束之后立刻放他们离开凛冬。” “是。”特勤小声答道，几人前脚刚走出的发布会会场，身后的议题就从超级人类的稳定性彻底转向了疫苗后时代人类该何去何从。 有人说超级人类应该被关在笼子里或者被限定活动区域，只有这样才能避免的那超出人类的力量在退化中彻底失控酿成灾难。 也有人说应该跟超级人类划区域而治，彼此保持联系又不接触太近。 一时间众说纷纭，看样子短时间之内是无法讨论出个结果了。 宇航在门外站住脚去看一侧备品间门口的情况， 身后马玉等人的辩驳已经被淹没在无休止的争论当中，可眼前备品间门口却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身后人有了动作。 极速搅动的气流刺激了宇航敏感的神经，身边另两名特勤的刚有动作，他就下意识的转身抓住了那把刺向自己背心的匕首。 尖利锋锐的匕首没能划破他的手掌，行刺的特勤一脸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先是看了眼被抓住的刀刃，随后又尝试了一下抽出刀刃， 可宇航的手此时就像一把钳子，被攥住的匕首根本无法被抽动半分。 “你……你是。” “我是张宇航，今年35岁，原来是凛冬十二情报主管之一，现在是凛冬的最高指挥官，人类的指挥官。” “呸！叛徒！松手！”特勤低吼一声，再次尝试从他手中抽出匕首。 可宇航身边另一名特勤却在此时右拳紧握砸中了他颈侧。 “砰！”作为人体血压自调节机制的颈动脉窦在受到重击的第一时间失去了作用， 反射性血压下降一瞬间卸掉了行刺者的力气，让他松开了企图夺刀的右手。 倒地之前宇航突地调转刀尖刺进了他的胸膛。 “噗！” “呃……”强烈的疼痛让他恢复了些许知觉，行刺者缓缓张嘴气若游丝：“你这个叛徒，疫，疫苗已经研制成功了， 可你还是，你本来不是这样，你，你变了，上次，上次你就……” “走好！”匕首顺时针搅动了半圈，面前心脏彻底破裂的士兵眼神突然变的空洞，随后整个人颓然的贴着墙壁慢慢滑到了地上。 身旁两外两个熟知宇航底细的特勤不忍的齐齐叹息一声， 其中一人走进屋叫停了发布会现场，所有人原地等待，不得进出。 另一人则在宇航的眼神试示意下前去查看了备品间情况，不出所料，备品间里空无一人。 临走之前宇航回头看了眼地上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之后湿着眼眶快步走向指挥室。 “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纯种人类的身份就那么重要吗？ 初代在的时候你们想杀初代，危机来了可以暂时隐忍，可疫苗出现以后你们怎么又变回来了。 整个世界都变了，就算能抵挡病毒，人类还是挣扎在被大自然淘汰的边缘， 多一个选择不好吗，我为你们多争取一种庇护，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逼我，我不是叛徒，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我都是人类的指挥官。 宇航紧握匕首进入指挥室，宣布了凛冬建成以来的第二次全面宵禁令： “姜文宣余孽企图行刺指挥官，再次夺取战区指挥权， 即刻起，凛冬内外进入全面宵禁，彻查企图破坏江城前沿哨所站建设，扰乱战区正常秩序的一切行为……” 消息发布完毕宇航抹去眼角泪花，通讯器往桌上一扔， 双手拄着桌面对屋里还在执勤的十几位指挥员小声道：“三秒钟，主动承认，饶你不死。” 第512章 无法容忍的秘密 已入初春，来自沿海和南方暖流融化了强撑一冬的积雪和寒冰， 可象征着人类最强势力的凛冬却因为根本分歧再一次被生死抉择的恐怖笼罩， 宇航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蓄谋已久，在听说有人要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大概， 他想给这件事的主谋一个自我开脱的机会，可三分钟过去了还是没人开口说话。 最后宇航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烟扔给距离自己最近的老黄：“说说吧……” “呦~！嘿嘿。”老黄僵硬一笑，颤抖着手捡起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充满血丝的眼睛慢慢看向宇航，笑意褪去，眼中留下的只有怀念：“还，真让你猜着了，就是我。” ………… 沿海民用机场。 装甲车载着空降而来的士兵缓缓驶出了起降区， 夜幕降临，消杀的毒剂作用时间也过了，黑夜中开始出现到处乱窜的亮光眼睛， 金南雄等人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向宁奕问了自身的情况。 “超级人类听说过吗？”在得到胡蜂点头同意后宁奕摸着大黑狗头小声问道。 这个问题本不复杂，可车厢里将近60名北朝和e国士兵却齐齐保持了沉默，低头沉思的样子像是早有答案，又好像不太敢相信。 终于，在一头体型巨大的变异生物撞上车厢后，作为北朝领队的金南雄点了点头：“知道。” “呵呵。”胡蜂笑着看了眼颇为意外的宁奕：“没啥震惊的，当初不是没保密嘛，估计他们不知道初代。” “也知道。”金南雄缓缓抬起了头，这回轮到胡蜂尴尬了：“诶？真假的，你说说都知道什么关于初代的问题？” 金南雄从眼睛上方看了眼宁奕，之后又看了眼他手中的大黑，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初代超级人类是华国凛冬在江城发现的人类变种，与袭击凛冬的车队蝾螈人同属近似……” “呵呵，不对。”安德烈摇摇头，看了眼诧异的金南雄之后视线转向跟胡蜂坐在一起的宁奕：“不是一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话说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不仅打断了安德烈话，也让宁奕把手按在了门把上，如果可以确定是遇袭，他准备第一时间跳车离开。 身着防化服的司机拉开了驾驶室与车厢中间的气窗，以便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可以让后面听到， 三秒不到车载对讲机里就传来了头车的情报反馈：“敌人埋伏！” “草！” “咯噔！” 车刚一停下宁奕就扭开门把，抓着大黑的头皮一下窜出了车厢。 “嗷嗷嗷……”大黑刚一落地就被植物尖芽扎了脚掌，嗷嗷嗷的怪叫在黑夜里十分突兀，可惨叫也就持续了两三秒， 大黑进入了属于他自己的超级状态， 增粗加大的脚掌厚实无比，隆起的背部很快追平了宁奕的肩膀， 巨大的狗头像影视剧中的狼人头颅，四颗外龇的獠牙在月色中闪着惨白的光， 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明明是棕黄色的瞳孔，却偏偏冒着红色的亮光。 这体型比一头成年西伯利亚虎还要大，虽然是只狗，可包括安德烈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怀疑，它绝对能咬死老虎。 大黑情况稳定后就瞪着那双手电一般的眼睛到处踅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远处的天空上还有交火，进攻和反击不断上演，火光在那几栋高楼后面频频爆出，在照亮了半边夜空的同时也让宁奕第一次对战场有了些许认识。 现在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味，根据声音判断刚才那声巨响距离车队不远， 如果那颗炸弹直接砸中了某辆车，那么车里人可能会在反应过来之前被送上西天， 即将参与军事行动的单元在还没出发的情况下就被流弹炸死，听起来很是憋屈， 但谁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这是战争，是意外和死亡的代名词。 等了一会，宁奕没看见射向自己这边的威胁就想问问胡蜂接下来该怎么行动， 可他回头在车厢里只看见了噤若寒蝉的队员并没有看见胡蜂的影子。 “人呢？”宁奕问车里的学长，蔡克涛跳下车指了指大黑的另一边：“啧！看狗呢。” 宁奕抬起大黑狗头才在对面看见了胡蜂那双通红又狂热的眼睛：“看够了没？” “这狗真好，啧啧，真带劲。”胡蜂嘴里赞叹不断，他不停的抚摸着大黑身上的鬃毛，大黑却浑然未觉依然四下张望脚步挪腾，看样子要是宁奕不在身边它早就跑了。 好奇于大黑在找什么，宁奕第一次伸出手摸向狗头准备探查一下这傻狗的想法，可意识刚一接通他就立刻收回了探查， 这傻狗满脑子就想着两件事：一、小母狗。二、吃的。 等待观望持续了不到五分钟，车厢里再次传来头车指令：“已挫败敌人袭扰，可以继续前进。” 宁奕借口要带大黑出去吃东西拒绝了胡蜂上车的提议：“一会我带大黑去找你们，帮我提前打个招呼就行，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一会给你带回去点。” “嗯……行，提前联系，今天晚上把通讯器充满电。” 胡蜂说完就随车走了，他没坚持，毕竟超级人类的食谱已经跟普通人产生了根本性的差异， 宁奕要带大黑出去觅食无可厚非，车里那些新的二代超级人类也需要补充能量， 胡蜂不需要担心宁奕的安全，这个末世里暂时还没有出现可以威胁初代的个体， 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会到了目的地该如何解释发生在机场的事，并让自己的队伍跟当地民兵相安无事到明天早上。 送走车队之后宁奕释放感官，在确定了周围不再有其他人之后进入了自己的最强状态。 在郊区的城市废墟里，在弥漫着硝烟味的朦胧黑夜中， 一头体型巨大的狼犬伴在一个紫色双眸的人类身旁，缓缓走进了变异生物群中。 诺大的城市没有一丝光亮，让宁奕又想起了之前跟胖子说过的经历。 停电的城市，空荡的街道，独自占据城市的狂妄。 刚走没多远他在一个报刊亭里发现了一具复苏的丧尸，受困于狭小空间，这只几乎腐烂殆尽的丧尸依旧做着没有效率的呼吸。 应该是大脑已经完全坏死了，大黑就在旁边可它不仅没有躲避也没有进攻， 就只靠在门旁咕噜咕噜的喘个不停。 “啧！”心里有点不忍，宁奕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挂在报刊亭门旁的一捆塑料袋，之后提起来扔了进去：“走好。” 宁奕领着大黑走远了，身后火光渐亮，他却隐约听到那报刊亭中传来了一声不太正常的低吼：“咳……”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诶？它特么是不是骂我呢？” 宁奕回头时报刊亭已经被烧穿了屋顶， 周围全都是一些体型较小且看上去不太美味的东西， 为了找到更多更适合的猎物，宁奕决定带着大黑向建筑物更加密集的中心市区进发， 以期捕获一些看上去顺眼的猎物，或者找一些板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捕猎竟让他发现了一个无法容忍的秘密。 第513章 小发现 在简单的确定了一下入城方位之后，宁奕就抬手给大黑指明了方向：“大黑，朝着东南方全速前进，我们只要比你体型大的猎物！跑！” 大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虽然迈动脚步开始了奔跑可明显没有尽全力。 宁奕抬手在大黑屁股上抽了巴掌。 “啪！” “嗷嗷嗷嗷……”跟上次在工事里被闫明拍了屁股以后反应差不多，大狗夹着尾巴窜出去了。 “有小母狗！”宁奕说完便再也不理大黑，径直越过其身边冲向了前方。 这强行进入的春天里依然有种不甘被忽视的料峭，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潮湿， 水汽之中也不乏复苏的腐臭，腐烂和怪味似乎成了末世的常态， 宁奕感觉若要这晦气的味道完全消散恐怕一个炙热的盛夏还不完全够，两个，可能也不行。 一人一狗挑着尚可通行的道路取直线狂奔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竟误打误撞的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海湾。 墨蓝色的海水卷击着沙滩，将漂浮其上的尸体一波波推向岸边， 远方的天空深邃如渊，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多了些海水的腥气， 初代超级人类第一次看见大海， 可眼前的情景跟他记忆中的向往完全没发生一点关系， 反而是遗憾带着心酸顷刻间充斥了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 宁奕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复杂的心情，也不想再眺望眼前的景色，他领着大黑在沙滩上向北走了一公里多， 想在海湾终结后再次进入城区寻找猎物，可远处刚刚停靠在一艘渔船后的两艘小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渔民？ “快点，快点，快点……” “轻点，注意别弄坏了……” “小心那几个……” 倭国语？ 隔着老远他听到了一连串的催促，小船上微弱的灯光在沙滩上映出了一个个搬运东西的矮小身影， 宁奕勒住大黑的步伐，在原地观察了好几秒才最终确定那些正在登陆的竟然真的是倭国人！ 心中一惊，为了看的更清楚他带着大黑掉头进入了市区建筑， 在正对小船的一块广告牌后他发现被破旧渔船遮挡的小船居然有三艘， 沙滩上作为接应的越野车也有十几辆， 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正把一个个整理箱大小的黑色方盒抬上前来接送的运输车辆。 “嘶~什么意思情况？”宁奕刚回头看了眼大黑，几百米外那些七八辆前来接应的汽车就发动了， 没有行车灯，没有鸣笛，这些车顺着岸边道路很快窜进了市区，而那几艘小船也在卸下人员和物资之后掉头离开了。 “走！跟上去看看，别出声。”他带着大黑尾随车辆跑了十几公里才找到了它们停靠的目的地， 那是一处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厂房，四处没有灯光，却好像有不少人在等着。 宁奕趴在外墙头的看得很清楚，运输车辆刚一停下厂房里就跑出来至少二十人， 无一例外的都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黑色的帽子， 跟下船时的蹑手蹑脚的模样别无二致，他们跟车上下来的那些人彼此配合，将小船送来的那些黑色盒子搬进厂房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就连那些涂黑了的越野车也全都用破布垃圾遮住了。 “特妈的……”宁奕掏出通讯器准备联系一下胡蜂，他想知道当地民兵是否清楚这些外来人的存在， 可在按动接听按钮之前他又停住了手， 因为他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距离胡蜂落脚的民兵安置点居然只有不到十公里。 “啧……”犹豫一瞬，宁奕又把通讯器揣回了兜里，他想明白了这个位置的含义。 能跟本地民兵正面硬刚的存在必定不是散兵游勇，引发刚刚那场交火的敌人可能就是这些杂碎。 是末世造成的人员损失导致了此地海防大开，倭国经过伪装的小型船只在海上与散落漂泊的渔船无异，根本就无法有效检测，这才给了这些杂碎趁虚而入的机会。 宁奕能理解这些东西对土地的渴望，可他想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主动发起进攻，这不是暴露目标了吗。 还有，那些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弹药？刚才明明有运送枪支弹药的箱子啊，再说那些盒子体积不大，形制讲究，根本就不像运送弹药的容器。 生活物资？那么小的箱子也运不了什么东西…… 北海舰队呢？这些玩意不会碰上凛冬的军舰吗？ 宁奕不想再琢磨了，可他也不打算先把眼前这件事告诉胡蜂，他要准备把一切弄明白之后再做定夺。 “大黑，去，找点吃的去，最好是鸟或者板猪一类的，找一点就行，一会我带你进去吃……嗯？” 宁奕拍了下大黑脑袋，可这傻狗非但没走反而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过来， 就好像在说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去，你在这干嘛？ 宁奕有点无奈：“我在这看着它们，屋里那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不能让它们跑了。” “噗……”大黑像马一样吹了口气，鼻子旁边的嘴唇噗噜噗噜的抖了两下，临走之前又看了宁奕一眼。 “怕我跑了？呵呵。”看着大黑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小树林里宁奕无奈的摇了摇头， 稀疏的星星根本撑不起夜空应有的格局，午夜未至这个沿海城市又起了雾， 宁奕站在围墙外面的一颗枯树下面点了根烟，一边看着烟雾爬上树干最后又消失在光秃秃的树冠， 一边努力释放感官探查着院子里面的情况，以确保那些杂碎不会偷偷溜走。 可一分钟过去了，院子里面没有什么情况，外面倒是狂躁了不少。 他清楚的看到这墙外树林里最起码有五只大体型猛兽盯住了自己， 他们在距离围墙50米外的地方呈扇面分开，远近各不相同，却都在盯着宁奕的方向， 就好像宁奕成了它们共同的目标，而它们只是顾忌彼此，正在进退中试探对方的态度。 “草，早知道不让大黑出去了。”宁奕用力吸了两口，最后将烟头往地上一扔，刚要动作就听院里传来了开门声。 “嗯？” “嗷！！！！！” 第514章 人为退化的阴谋 树林里爆出嘶吼的一瞬间，院子里的动静骤然停止了。 宁奕听见了身后院子里的关门声，却意外的发现眼前树林里出现了大黑的影子。 可能是怕自己狩猎的时候宁奕会偷偷溜走，大黑根本就没走远， 准备围猎宁奕的这几头野兽没有发现大黑， 因为注意力一直在院里，宁奕刚刚也没发觉这傻狗就埋伏在周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袭击了变异生物并发出嘶吼的不是大黑而是一个人类丧尸，它奔跑迅速，力量出奇的大， 在距离宁奕二十几米的地方，它只用一个扑击就扑飞了那只准备偷袭宁奕的变异野兽，连带着还撞断了一棵儿臂粗细的小树。 挣扎和对抗的激烈程度远远超出了宁奕的预料， 那丧尸在得手之后一口就咬碎了猎物的喉咙，并奋力的扯下一块血肉在嘴里猛嚼， 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它的脑袋，嘴里呼噜呼噜的叫声丝毫不亚于野兽的威慑性警告。 “卧槽！这么猛！”宁奕走到近前仔细观察了一下战局， 没想到这只狩猎成功的丧尸居然是个女的， 身上还穿着破烂肮脏的运动服，光从背后来看它应该不算强壮， 可它刚刚撕扯野兽喉咙的动作又是那么的迅猛熟练， 这不仅让宁奕想起了之前人们的论断，谁说人不猛的，这特么比野兽也差不到哪儿去啊…… 他慢慢蹲下身看了眼被丧尸咬死的东西， 这野兽有两条强壮的后腿，粗大的尾巴跟袋鼠类似，胸前的两只爪子出奇的纤弱， 它像极了末世爆发初期，宁奕在市里看到那只“袋鼠恐龙”， 可它没有翅膀又长了浑身的羽毛，那个脑袋看上去跟放大版的老鹰差不多，整体上有点不伦不类。 “啧啧啧……”宁奕蹲在跟前连连咋舌，可丧尸却只顾从猎物肚子里掏东西吃，全然不顾宁奕和大黑的围观。 很快，宁奕在丧尸的一次抬头动作里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只丧尸也出现了退化反应，那张脸上的嘴像狗一样至少凸出了五厘米，尖利的獠牙无法隐藏，在咀嚼时清晰可见， 不知道是因为受伤所致还是后期的撕裂，它的两腮裂到了耳后，脑门和下颚边缘也长出了类似野兽的毛发， 整张脸上除了灯泡一样圆瞪的眼睛像人， 已经再也找不到什么人类的特征了。 “唉~”宁奕绕到另一边用刀切下了猎物的一条后腿， 之后又在丧尸狗护食一般的低吼声中切下了另一条后腿。 丧尸明显更喜欢猎物的内脏，对于宁奕的抢食行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抵触， 宁奕扔给大黑一条后腿，自己拎着另一条回到了围墙低下， 拔毛，豁皮，最后用刀割下一块肌肉扔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肉质紧实有点硬，但好在纤维不粗弹性十足且富有嚼劲，生肉猜不出做熟以后的味道，可宁奕本能的认为不会差，光凭这优良的口感它就该出现在超级人类的食谱上。 十分钟后，宁奕将啃光吃净的猎物后腿骨扔到了地上， 浑身再次充满力量，他大大的抻了个懒腰，之后抱着大黑垫步跳上了围墙， 一人一狗在墙头上跑了将近四百米才来到靠近厂房的一侧， 时间已至深夜可屋内的人们依旧在讨论事情， 让宁奕抓狂的是他居然有点听不懂对方的交谈， 他感觉可能是队里随行的倭语翻译水平有点洼，或者是这些鬼子也有地方口音， 听了半天他也只听懂了几个一直在反复出现的词语——药剂、太早、否定…… “妈的，还得是得直接点。”宁奕抱着大黑奋力一跃直接跳上了厂房棚顶， 这一跃跳出了将近十米，可他用力过猛却把身后的围墙给踹倒了。 “轰隆！”将近三米的围墙平拍在地上，相对寂静的夜里爆出了如同打雷的巨响，恰好掩盖了宁奕落上房顶的动静。 “那是什么！” “好像就在那面墙后面，我们要不要……” “停！保持安静。”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制止了屋内讨论。 它们开始听着外面的动静，以确定是否有人找到了这里， 宁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近乎凝固的静止持续了将近两分钟 才在路过丧尸的捕猎嘶吼中宣告结束。 屋里人说话的声音更低了，宁奕也在此时从一处破损的房顶看了进去。 里面没点灯，可他还是在黑暗之中很快就分辨出了每个人所在的位置， 这里足足有一百多人，清一色的黑色服装防化面具， 有十几个人身上缠着纱布，正在东南角的一个木头箱子旁接受药液注射， 其余人分散在厂房各处，那些被他们抬进来的盒子全都堆在中间的空地上。 宁奕再也忍受不了那叽里呱啦的倭语，他准备自己看看这些人脑袋里装着什么阴谋， 几秒钟后，厂房顶端的细小缝隙中一缕轻柔万分的丝线垂了进来。 信息以影像再现的形式潮水般涌来，宁奕也终于知道了这群人此行的目的 ——给地球上的其他势力去智商化，独占大陆和海洋。 宁奕恨得牙根痒痒，原来白天捉到的那几个兽人不是“新人类”自然退化的产物，他们被倭国人投了毒。 这种毒剂是倭国疫苗研究的副产品， 由于无法分析病毒的本体，更加激进的倭国人从丧尸病毒活体入手，将各种去特征化的活体病毒直接投入了人体实验， 结果是在造成数以万计的人变异死亡后，发现了这种副作用极大的免疫药剂。 它可以让人完全免疫变异病毒的侵害，并且在短时间内得到巨大的身体增益效果， 可副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在感染这种去特征化的病毒药剂之后，人类会出现无法逆转的退化变异。 实验证明，这种退化病毒对以人类为基底的个体全部奏效，并且没有解药。 这种副作用极大的失败品本应该被彻底封存销毁的，可倭国的上层却一致认为这是上天的眷顾， 这种副作用药剂可以让他们兵不血刃的将对手“去智”。 如此一来，人类的智商将再次击败野蛮的肌肉，让它们再次站回世界的顶端， 从此之后它们将再也不用为地震海啸担惊受怕， 再也不用为国土面积小如弹丸而着急上火， 再也不用为资源贫瘠而备受挤兑， 现在这种毒剂已经被它们悄悄散入了本土的米军之中， 那里的所有米国驻军都中了它们的算计，只不过发作有先后，症状有缓急， 宁奕也被白天那几个“兽人”混乱的记忆给误导了，他们并非来自大洋对岸，他们从倭国来。 巧合的是这些鬼子的记忆帮宁奕理通了一个之前没想明白的问题， 刚刚登陆的这些鬼子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北海舰队并不在附近， 宁奕所在位置的海深不足以满足大型舰艇停靠，而这些鬼子之所以要在此处登陆，是因为它们的目标是凛冬， 真正奔着北海舰队军港去的只有白天那波已经失去了大半思考能力的“兽人”。 想到这宁奕突然后背一阵发凉，因为内按照它们记忆里的布局，毒剂应该已经在刚刚那次交火里撒向了本地民兵。 宁奕气的够呛，收回探查丝线之后他单手扯开棚顶跳了进去，大狗往地上一扔，指着对面小声说了句：“去，可以补充营养了。” 第515章 故意尝试 没有丝线接触宁奕就控制不了这些杂碎的行为， 他也不想控制， 屠杀不会动弹的畜生不够解恨，他要让对方有反抗的能力，最好反击足够猛烈，只有这样的杀戮才有意思，才有复仇的快感。 “吃了他们，不算吃人。”宁奕轻轻踢了下大黑屁股，然后自顾自的拉开了胸口拉链， 他想抽出吕老之前为他定制的手枪，用那些巨大的子弹将面前这些杂碎轰个稀巴烂， 可触碰枪柄的一瞬他又想起了同样别在肋下特制三棱刺。 最后刺刀取代了手枪，可刀身刚亮出的衣襟对面一个男的就从木箱后面抽出了一把长刀！ 整个屋里的倭寇也在此时朝着那个男人的身后退了过去。 宁奕没动，大黑也无聊的吹了口气。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呵呵！对面的小心警惕让宁奕感觉好笑。 “这叫什么？”宁奕侧头问身边的大黑。 “呜？”大黑抬起头来看向宁奕，好像没明白话里的意思。 “呵呵。”宁奕笑着蹲下身在大黑狗头上摸了一把，小声道：“这叫关门打狗。” “呜噗噜噜……”大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等宁奕再次说话，对面那人就先开了口：“朋友，请告知来历，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没误会。”用纯正的倭语回了句，宁奕手扶膝盖缓缓起身，歪着头一步一晃的朝对面走了过去：“这是我的家，你们是入侵者，所以，没有误会。” 宁奕抬手指了下对方的眼睛，笑道：“是不是感觉看的很清楚？现在可没开灯。” 话音刚落对面一个站在后排的小个子突然抽出步枪朝着宁奕扣动了扳机。 “噗噗噗噗噗……”毫不迟疑的连续击发。 子弹出膛声音比放屁大不了多少，小口径弹头如泼洒出的豆子迎面激射而来。 这些子弹里面没有曳光弹，若是常人根本无法躲闪，可信念催动之下的专注让宁奕清楚的看见了这些弹头。 “当当当当……”不躲不闪，宁奕只挥动手中三棱刺一瞬间将这些弹头打的偏离了方向。 厂房的塑钢墙壁多了不少孔洞，月光透过弹孔射入厂房在灰尘翻滚的空气中织出一团凌乱， 也给即将到来的接触又平添了几分诡异。 “不认识吗？”宁奕在距离对方十几米的地方站住，单脚踩在黑色盒子上，左手揪着衣襟给对方看自己胸口的红色旗帜， 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冷了下来，漆黑的厂房之中两盏红色小灯由若变强，转瞬又开始朝着紫色过渡：“这颜色……熟悉吗？” “这……”紫色眸子亮起的一刻对面人群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魔鬼。” “草！” 为首持刀的男人刚说了两个字，宁奕就一抖手掷出了手中刺刀。 刀身在月华织出的网格中闪现一瞬，转眼间洞穿了对方的头颅，贯通而出之后又连穿两人，最后才射进了堆在墙根的木头箱子之中。 “呼~”宁奕前走几步，舒展胸膛对着那脑门上血流汩汩的男人轻轻吹了口气， 好像就差这么一点力气，男人手中倭刀当啷落地，整个人缓缓后仰，噗通一下跌进了人群。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出声斥责，更没人敢主动偷袭。 宁奕背着手开始在人群前左右踱步，他在等这些人彻底变成二代超级人类， 他要借着这个机会试试一百多个二代超级人类到底能有多大力量， 初代又能否对这些被自己感染的副产品形成碾压之势。 厂房里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或许认为一切都是紧张所致，这些倭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反而开始尝试寻求谈判。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一个女声从后面传了过来。 “呦~！”宁奕忽的转身看向声音来源，狞笑着摇头道：“没得谈，我杀过……呃，好多人，当然也包括女人，我把话撩这，今天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宁奕抬手指向人群后面说话的那个女人特意提醒道：“我，会吃了你，吃了你们。” “啊……” “嗯？！！！” 终于，在等待了两分钟后对面的人群中出现了惊呼声。 彼此对望只持续了不到五秒，很快就有人摘下了扣在头上的生化面具。 一双双淡红色的眼睛终于宣告宁奕的等待有了结果。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也对超级人类有所耳闻，并且知之甚详， 最开始的惊呼很快转变成了兴奋的尖叫。 “我们，我们变成了超级人类，一百多个超级人类已经超过了凛冬城的数量。” “是啊，我……” 宁奕的盯视掐灭了这段难以自制的惊呼：“喊啊，接着喊啊，超级人类？呵呵，我问你超级人类哪儿来的？” “哪儿……”这个提问如一盆冷水破灭了对面的热情。 宁奕那双紫色的眸子成了揭示一切的关键： “发现什么不同了吗？还特么超级人类！ 我是第一个！你们现在还能没进入状态，赶快蹦蹦跳跳，加速血液的循环， 再给你们一分钟，能进化到什么模样全凭你们自己造化， 打死我，你们就自由了。” “呜……”大黑突然进入了戒备状态，它四腿分立头部压低，一双眼睛在地面上映出了暗红血色， 只几秒钟时间就从一只体型如常的牧羊犬长到了跟宁奕差不多齐平的高度。 “啊啊啊啊啊！” “八嘎！” “おに！！！” 大黑的变化成了激发对面超级形态的引子。 在濒临崩溃的恐惧中那些眼睛刚刚泛红的鬼子争先恐后的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状态。 “呲啦刺啦……” 衣服撑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快对面就立起了一道两米多高的人墙。 为首的三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充斥身体的力量， 他们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之后竟壮着胆子朝前走了一步， 居高临下的感觉带来了不可一世狂妄，只三秒不到就它们送上单挑初代的不归路。 彼此交换眼神只有一瞬，之后他们齐齐举起双臂朝着宁奕扑了过来。 “草！”后撤一步，宁奕狠狠一脚踹塌了正前方这人的胸口，44码的军靴透体而出，直接将脊椎弹出了身后。 “咔，噗……” 左边突袭的鬼子被他薅着头发扔到地上，左脚猛踹一下便将对方脑袋踩了个稀巴烂。 右边这人慢了半步，眼见自己队友惨死他意识到了自己力有不敌， 身形一晃想要折身逃走，可还没等他完全停下宁奕就到了。 他单手成爪毫无阻碍的掏进了对方胸膛，抓到心脏之后猛的一拽：“咔！噗……库嗵！” 鲜血喷溅的瞬间，那两米多高的身躯也堆金山倒玉柱般的倾颓在地。 “是你的了。”宁奕指了下地上的尸体，大黑上去一口就咬断了尸体的脖子。 直到这时那人巨大膨胀的身体才跟之前两个同伴一样开始了迅速的萎缩。 宁奕举着手中那颗心脏左右端详两秒，最后忍不住好奇缓缓张嘴咬了一口。 “咯噔，呲~~~” 很容易就咬下了一块，咸香，q弹，脆爽，总体来说口感不错， 宁奕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心里也没有如之前在二百货给魏红出气时的负罪感， 它们不是人，不是…… 要说唯一恶心的就是这颗心脏来自于一个畜生。 很显然大黑也是这么想，咬断了脖子之后大黑就晃荡着脑袋将那具尸体扯了个七零八落。 宁奕不知道大黑有没有吃点下去，做法足够解气，吃不吃已经无所谓了。 那颗残破的心脏被宁奕赏给了大黑，再次抬头时那双紫色眸子里的亮光又浓郁了几分。 “呵呵。”宁奕朝对面招了下手：“一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宁奕第一次进入超级人类状态时很是相似， 宁奕知道它们想在冲杀时喊出个什么号子，可麻木僵硬的舌头根本不允许它们说出个什么单词， 最后那叽里呱啦的喊声听上去就像一团乱七八糟的猪叫。 宁奕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当这些畜生前赴后拥冲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局势有点预估不足了。 “草！大意了！” 第516章 大黑!反了你了! 宁奕从来都没有正面对撞过尸潮，可眼前的一幕让他产生了一瞬的恍惚。 一百多个将近三米高的红眼巨人一层一层的叠起， 并张牙舞爪的从头顶压下来，那架势就算比不上尸潮应该也差不了多少了。 宁奕知道不进入超级人类状态很难硬刚对面的围殴， 可身上绑着吕老定制的背带，现在想脱又来不及， 他想让大黑从旁侧应一二，然而转头时却发现这傻狗早已经躲到了一边， 脸上依旧凶狠异常，可就是不往前面走一步。 “嚓！”为了保持出击的有效性，宁奕边战边退，不断利用重击给冲上来的鬼子当头一下， 只十几步就有不下二十个敌人被砸碎了脑袋，可仓库终有边界，堆积在地上的货物也给他造成了不小阻碍。 宁奕强自保持的距离感在十几秒后终于宣告了结束， 他碰到了仓库的墙壁，也是这一刹那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只大手薅住了他的脖领子。 “诶！大黑，草，掏他啊！” 宁奕刚喊了一句就感觉自己双脚的离地被提了起来，紧接着剧烈的撞击就发生了。 “库嗵！” 潮水一般的鬼子顶着宁奕将仓库墙壁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一众人等直接冲进了空旷的厂区， 宁奕被扔进了十几米外的一辆报废卡车，不仅浑身都沾染了血液，新发的衣服也被拽坏了前襟。 “操你大爷！”宁奕一边脱背带一边朝着厂房里破口大骂：“大黑！要不是你长的黑不粗溜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是条黑背，你它么是边牧的串！关键时刻卖队友从那儿学的！” “哇……砰！” 鬼子群嘶吼着把他所在的卡车掀了个底朝天，宁奕跳到墙根底下刚放好背带就被顶到了墙上， 这个鬼子有一双红中泛棕的眼睛，它好像心里有极大的愤怒，胳膊顶着宁奕的脖子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呲着个牙呼呼的喘个不停。 “嘿嘿。”宁奕掐住对方手腕狞笑着说道：“还不适应？我教你！” 说罢，他借着推墙的力道闪开了对方冲撞，掐着手腕将这鬼子甩进了人群。 突然的抛飞砸倒了一片冲上来的敌人，然而它们显然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摔倒之后它们连忙起身想要进行再次扑击，可对面那双紫色眼睛的主人却在顷刻之间变了样。 微风吹过，枯树枝条摇曳，拨动着皎洁的月光，薄薄的雾气之中耸立起了一个身高至少两倍于它们的身影， 这身影肌肉棱角分明，看不见一丝一毫的赘肉，嘴角边的那抹微笑更是充满了嘲讽意味。 “什么都喜欢当成上天的恩赐，其实今天也一样，上天派我来收了你们，并且交代过一定不要让你们好过。 若日之仇如鲠在喉，夜不能寐，今日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们，凿骨吸髓，剥皮吃肉，一样不少。” 宁奕说完一矮身抬起了旁边那辆报废的卡车，在对面惊恐的目光中将卡车举过头顶，狠狠的抛飞了出去。 他准备用这台卡车摔下来的零件作为武器，在接下来的追击中将所有人敌人一网打尽， 可他忽视了一个要点——第一次超级形态都不会太过持久， 不要说晓雪、陈宇他们这种二代超级人类，就是宁奕自己也没能撑过第一次变身的副作用。 他刚将手中卡车抛飞出去，对面那些鬼子就成片的倒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发生的倒地让这些人看起来像精心码好的多米诺骨牌， 可形态各异的倒地姿势又跟骨牌沾不上一点关系。 卡车砸碎了两个鬼子的上半身，大黑也在这时挑着道从仓库里面走了出来， 它吹着气看了眼宁奕，之后又慢慢踱向倒地的人群开始这嗅嗅，那儿嗅嗅的， 刚刚那眼神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无谓，就好像在嘲笑宁奕怎么这都不知道。 “诶？”这一幕似曾相识，宁奕感觉之前也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盯着大黑闲庭散步似得搜寻看了几秒，宁奕这才想起了之前如此看过他的人。 就在他一次出发去凛冬的路上，一伙土匪劫车不成，在戏耍他做了义务清雪之后为首那人就是用的这个眼神，而且还附带了一句嘲讽——傻逼！ “卧槽？反了你了！” 第517章 废物利用 大黑被宁奕这声咒骂吓了一跳，眼见着主人怒气冲冲走过来，这傻狗撒腿就跑，头也不回的冲向了厂区中心逃。 “回来吧，不打你。”宁奕站在墙壁破洞门口招手，可大黑却像是故意要气他似得在场地中心撒了欢， 它左蹦一下右跳一下，摇头摆尾嘴里念念有词就是不回来。 “你行！”宁奕点指大黑嘴里悻悻的骂了句：“傻狗！” “嗷！”大黑刚在远处回骂了一句，宁奕身后地上一个倭人就开了口，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群人竟也对他的底细知之甚详，了解程度甚至超过了之前的北朝和e国士兵。 男人一边尝试着活动手指，一边在脸上咧出一个残忍的笑：“江城的超级人类……不是被炸死了吗？” “呦~！这都知道。”宁奕回过头来仔细看了看说话这人， 模样很干练，跟大多数右翼倭人一样，这人的眼睛炯炯有神， 头顶寸许长的头发被生化面具勒出了一道印，看起来像是…… “炮轰的脑袋雷劈的沟？不对不对，雷劈的什么来着？”宁奕嘴里叨叨咕咕，手摸下巴做沉思状。 “雷劈的缝！这都不知道，呵呵。”男人好像完全不怕眼前这个紫色双眼的超级人类， 反而企图在宁奕话里找到破绽，并加以嘲讽。 “不对。”伸出一根手指在面前摇了摇，宁奕弯腰笑着抓住男人的脑袋，用力提至平举才冷冷的纠正道：“是雷劈的畜生！” 宁奕没有揪对方的头发，箍在颅骨上的手指用力极大， 男人被从地上提起之时就已经疼的濒临崩溃， 在听到宁奕的嘲讽之后更是立刻就准备开口回击。 可宁奕根本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男人刚一张嘴宁奕的拳头就到了。 “唔……啪！哗——” 手臂在空中抡出破风声，眨眼间就砸进了男人的颧骨， 那颗脑袋如装满了水的气球被横向击碎时一样，鲜血和脑浆崩的到处都是， 不仅沾了宁奕满脸满怀，也让地上的其他人再不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p~~ua！”撸了把脸，宁奕神色如常的开始从地上拾取倭人甩进厂房， 每次抓住脚踝或手腕时他都不会留手，务必做到捏碎掰断。 惨叫在厂区里回荡又在周围楼间反弹，不一会围墙倒塌处就冲进来三十多只面目狰狞的变异掠食者。 地上躺了一片的倭人让它们蠢蠢欲动，可那个双眼紫芒闪现的男人又让它们心生畏惧不敢上前。 “滚！”宁骂了句， 那些奇形怪状的掠食者只是在骂声响起的瞬间向后退了一步，宁奕不出声音它们又立马低着头凑了回来。 “呼呼呼噜噜……”大黑回来了，1对30+的数量劣势并没有让它产生畏战情绪，反倒是激起了心中的斗志。 “整死它们，留几个肉多的带回去。”宁奕说完便不再理会那边的情况，一心只专注于手中的清洁工作。 一具具衣衫褴褛的身体在惨叫声中被远远扔进厂房破洞， 虽然距离不近，落地的砸击也沉重，并且不是手断就是脚裂，可宁奕一点也不担心它们会被摔死。 超级人类的生命力绝对超乎想象，就算是断了骨头它们应该也会很快恢复， 这让宁奕想到了之前一直想求证的一件事——超级人类的恢复极限在哪儿，超级形态被逼到终点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要不……做个实验？ 嗯！可以！ 用这些人做实验宁奕没有一丁点心理负担，毕竟一个也不能放走，既然全都要死还不如废物利用一二。 “嘶~诶？刚才那个娘们呢？”宁奕左右踅摸了一圈， 最后竟在自己放背带和衣服的墙根底下找到了这个女人。 “hihihi~~~”宁奕一脸坏笑的走过了去，身旁正要交锋的两方势力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乱了阵脚， 墙根底下那个倭国女人也被吓了够呛，尤其是宁奕薅住它头发往厂房里拖的时候，这女人竟扯着嗓子开始求宁奕放过她。 惊恐至极的惨叫和哀求在这危机四伏的夜里凄厉而清晰，可宁奕却有种在听音乐的惬意。 就像……在凛冬村庄的那个雪夜，他一个人听着歌在漫天雪花的村里转圈起舞，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两个场景的构成要素不同，感觉却是如此的相似，并且与残忍和折磨没有一丁点关系。 “放了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只是个医生，我没做过坏事。” “嚓~糊弄鬼呢？” 这女人在宁奕走进墙壁破洞之前恢复了手臂的活动能力，她吃力的将双手搭上宁奕的手腕，并开始不停的尝试抓挠，就好像但凡宁奕吃痛就能放了她，好像只要她一落地就能逃得走似得，可遗憾的是她使不上什么力气。 “呵呵。”宁奕在墙壁口抬手将女人扔进了屋里，转身又去抓别人。 远处正发生激烈的打斗， 宁奕抬头朝大黑那边看了眼，发现那傻狗正咬着敌人的脖颈疯狂甩动， 或许是因为过度兴奋，大黑浑身毛发如刺猬般根根直立，身形晃动间随风微微摆动，看上去好像又大了一圈。 刚刚那三十多只掠食者眨眼功夫就剩下了不到10只。 “啧啧！大黑真厉害，一会叼两个抓进来，我有用，呵呵，傻狗。” “嗷呜……” 大黑掉过头来朝他抬了下前爪， 嘴里叼着敌人，它这声回答有点含糊不清，却一丁点敷衍的意思也没有， 就像是要讨好主人，以期免了刚才的嘲讽惩罚。 “呵呵，傻狗！”宁奕拿起背带和衣服之后加快了清理战场的速度， 剩下的敌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全都被他扔进了厂房。 他前脚走进墙壁破洞，后脚大黑就叼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跟着走了进来。 “你这不符合国际公约。”屋里不知是谁说了句，宁奕立刻就被逗笑了：“有道理，是不是那个什么瓦条？谁说的，我记不住了，来帮我回忆一下。” 一阵吃力蠕动后，摞成一摞的倭人中举起了一条粗壮的手臂：“是，是我。” “卧槽？真有不怕死的！”脸上的笑没了，衣服和背带扔在地上，宁奕咬牙切齿的越过人群直奔最里面的木头箱子：“尼玛的！还舔着脸跟我提条约，我刀呢！谁看着了！” 第518章 超级人类的定律实验 之前被他当作飞镖扔出去的三棱刺很快就找到了， 这把刀在穿透木箱之后又钉进了彩钢墙体，刀身齐根没入，只差一点就要透墙而出。 拔出时刺刀分毫无伤，可宁奕却在搬动木箱时发现了里面奇怪的存货——半箱子短钢管。 箱体上喷着不算连贯的红字——插架接头，室内装修用脚手架连接配件。 半箱子短钢管码放的整整齐齐，每一根都有30厘米左右，粗细如同一根大号鸡肉肠，放在手里还挺有分量。 “啧~”宁奕单手搂起木箱走回了破洞门口， 那个提及条约的倭人也被他顺带着的拽了过去。 手臂往洞口的墙壁上一按，宁奕回身抽出根钢管对着男人的手臂就是狠命一凿。 “噗！”钢管穿透手臂钉进了墙壁。 “啊啊啊啊！”男人虽行动不便可叫声却不小，尤其宁奕放手之后这叫声又陡然大了好几分。 “嘶~嗯……”宁奕充耳不闻，挠了挠太阳穴之后他走过去又拽回来一人，之后如法炮制…… “啊啊啊啊啊！”每一次洞穿手臂都会迎来一阵新的惨叫， 虚弱的身体让它们无法抽出钉住手臂上的钢管， 徒劳的惨叫随着被钉在墙壁上的人数增加而越来越大。 在这独特的交响乐中，宁奕很快就在厂房的两面墙上钉满了人。 他最后才想起那个自己曾许诺吃掉，后来又企图求自己放过的女人。 “嗯？少一个？哪儿去了？” “我在这……”声音从厂房中间那摞盒子后响起，宁奕回过身才发现那娘们竟扶着盒子站了起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女人的话语里充满了执拗和倔强。 点点头，宁奕捡起衣服掏出根烟，又微不可察的在通讯器上拨了通呼叫。 “继续。” “这是致命的毒剂。”在宁奕的盯视下女人虚张声势的倔强濒临崩溃，直勾勾的眼神更是让她诧异， 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服在刚刚的变身中撑破了。 “啊！”女人慌乱的捂住胸口，抬头看向宁奕的眼神中竟多了些厌恶。 “草！还捂~”宁奕不屑一笑，之后在身后一个刚安静下来的男人头上弹了下烟灰， 转回身来时撇着嘴揶揄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长的挺漂亮呢。” 宁奕没有等对方回答，而是仰头向天吐了个烟圈，他看着口中翻卷而出的烟圈缓缓向上， 在月华织出的网里时隐时现，最终又消散于无形。 大概十秒，对面那个女人一声不吭， 宁奕笑着回头看向了钉在墙壁上那些人， 呻吟和惨叫也已经完全停止了，那些人在手臂的带动下全都扭过身体，看向宁奕。 而宁奕也在此时迎来了今天实验的第一条结论——超级人类会在无法摆脱的持续伤害中，钝化疼痛，以提高求生几率。 “这是毒药。”不等宁奕转回头来，身后那女人又说话了。 “知道，继续。”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个条件。”女人抬起一根手指又猛的咽了下口水，最后才紧张的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消息，你得放过我的同伴。” “no no no……”宁奕走回墙壁前直接从墙上抽出了一根钢管。 “啊啊啊啊！”男人掉到地上又开始鬼嚎，声似杀猪。 宁奕甩了下钢管，里面掉出来一块身体组织，连皮带肉，还有骨头， 他看的很清楚，钢管的穿刺截断了男人小臂上的骨头，在那里穿出了一个窟窿， 男人落地的瞬间小臂甚至呈现出了无力的弯曲， 可前后不过五六秒，那软塌塌的手臂就重新变直，并且已经允许轻微抓握。 “嗯……手筋好像也接上了，来！” “啊！你要干什么，混蛋，啊啊啊啊啊！” 男人又被钉上了墙壁，还是刚才那个位置，强力穿刺又造成了手臂弯折， 不知是真疼还是故意卖惨，亦或是想让宁奕心烦好给他个痛快的了结， 男人这次的惨叫持续了将近二十秒才停止，相比于刚才他瘦了不少。 这让宁奕想起了胖子双腿重生时的模样，断肢重生的反应迅速而剧烈，全身的所有营养物质都会被调集过来加入到缺失组织的重建当中。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意识到自己只有一次全力以赴的机会， 可如果这种缺失过大，身体中的营养物质不够多怎么办？ 宁奕朝着洞口外面看了眼， 凄惨的叫声引来了大片变异动物，可大黑趴在洞口吃着被它击杀的猎物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很显然，那些东西不是大黑的对手，它在这里有绝对的统治力。 跟外面的虎视眈眈相比，屋里要诡异的多， 厂房里很安静，挂在墙壁上那百来双眼睛全都将焦点放在了他身上。 “呼~~”长长的吐出口气，他掐住男人的脚脖子一脚踹断了膝盖。 “咔！” “啊啊啊啊啊！八嘎！” “八个八个，还九个呢。” 扯断的半截小腿扔向了盒子后面的女人，身后断腿男人疯狂的叫喊，可墙壁上的其他人却全都选择了沉默。 “一、二、三……七。” “啊啊啊啊！”身后惨叫再次响起，宁奕笑了，他又确定了一个猜测——二代超级人类可以断肢重生。 似是再也经受不住宁奕对其同伴的折磨，对面那女人开始哆哆嗦嗦的讲述起了盒子里的东西。 跟宁奕之前探查而来的信息大同小异， 女人说盒子里装着生化弹药，战斗部中的毒剂可以让人产生强烈的退化反应， 在出现外观变化之后智商也会随之下降， 可它撒了个谎，它说它有逆转变化的解药，只要放过它们，它就将解药交出来。 “你不诚实，看着哈。”宁奕扬了下手里的三棱刺，转身直接插捅进了男人那条刚刚长出来的小腿膝盖处。 “咔！”小腿再次折断，对面那女人终于崩溃了， 抓着头发的尖锐的叫声持续了将近三分钟，宁奕才再次等到男人断肢重生的开始。 可能是因为身体内养分不足，小腿刚长出一半男人就没了声息， 生命迹象在十秒之内便彻底消失，成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宁奕盯着男人小腿末端那如丝线般凌乱缠绕的血管和肌肉纤维叹了口气， 又一条定律——超级人类的断肢重生以燃烧身体养分为代价，目标为重塑缺失组织，不会顾忌身体的承受能力。 啧！那…… 他从大黑带回来的猎物身上割下一块肉，之后慢慢走向尸体旁边的人。 如果……断肢重生过程当中补充了能量呢？胖子就是这么活下来的吗…… 宁奕刚举起手中刺刀，赫兹后面那女人就开始了疯狂的叫喊：“住手！你这魔鬼，我说，我说实话，我们没有解药！ 我们已经用这种武器攻击了本地的军队！” 宁奕给了女人一个赞许的微笑，之后掏出通讯器沉声问道：“听到了吗？宇航。” “嗯。” 第519章 老黄的舍身心理战 通话挂断，宇航沉默了好几秒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黄姓指挥员：“听到了吗？” “嗯！”黄姓指挥员表情僵硬的点了点头：“听见了。” “还造反吗？”宇航笑着将熄屏的通讯放到桌上：“新人类退化的事也是你漏出去的？” “嗯！”依旧是眼神空洞脸色煞白，男人喉结耸动咽了口唾沫， 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宇航，你别误会，我把消息透给出去只是想让大家自己做决定，知道的人虽多，但我是好心，真的！你相信我！” 宇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叹气间眉头皱到一起像是在下什么决心。 “你说话啊！”黄姓指挥员提高了音量，他想让宇航结束这让人心慌的沉默， 可迎接他的没有回话，只有一个深邃复杂的眼神。 “行！”苦笑一下，男人后退两步张开手对指挥室里其他人喊道：“我错了吗？！我有什么错！你们他妈的说句话啊！” 在场众人表情各异，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暗自摇头，可就是没有人回话。 男人再次转头看向宇航，这次他等来了回话， 不是安慰也不是宣判，而是一句万分不解的提问：“你怎么就容不下他们呢？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威胁凛冬了吗？” “威胁了！”黄姓指挥员狠狠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之后手指宇航喊道： “现在抗病毒药剂已经稳定，我们已经可以面对末世了！ 凭什么让大家冒险去变成什么超级人类！ 人是那个样子吗？不是！ 那是人类的变异体！是凛冬给了他们超级人类这个名字！ 是凛冬对其变异个体的病态崇拜！ 从根本上讲他们就是变种人！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潜行者！” 说完他恶狠狠的盯着宇航，咬牙切齿的问道： “潜行者能生出来什么你不知道吗？怪物！老林他们从江城回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些东西你没看到？！” “看到了。”宇航轻声应答。 “对啊！”黄兴指挥员拍了下桌子：“所以我们不应该有所提防吗？” “应该。” 这个答案似乎正中了老黄的下怀，拘在他脸上的紧张消散了， 他稳定着情绪又慢慢坐回了座位，哆嗦着手去拿水杯时嘴里还不忘小声嘀咕：“所以啊，咱们都各让一步，彼此都好，撕破了脸……” “撕破什么脸？”宇航突然发问，男人愣神的功夫他突然走两步一把按住了那个紫砂杯：“派人暗杀我的也是你，你刚才不是承认了吗？但你说的撕破脸……应该不是指这事吧。” 男人收回手缓缓抬头对上了宇航那双眼睛， 彼此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宇航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得逞的窃喜，可黄姓指挥员却从宇航眼里看见了隐藏杀意。 一瞬的停顿过后，黄姓指挥员突然神色一冷手也伸向了腰间。 “真的是……”男人刚说三个字就被宇航掐住了脖子：“不能让……” “噗！” “呃……”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卫兵刚从门口跑来宇航就用之前行刺他的那把匕首插进了对方胸膛。 黄姓指挥员不挣扎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刀，之后松开左手，笑着在宇航心脏的位置指了下， 从始至终他伸向腰后的右手都没抽出来，临死时脸上的笑容里全都是得逞的满足。 宇航怔住了，他没想到老黄居然会知道自己心脏被刺中过的秘密， 他想问问对方还知道些什么，可颓然垂下的手将一切都堵死了。 “指挥官你没事吧。”卫兵小声问道。 “没事。”宇航神情呆滞的松开手后撤一步将尸体让给了卫兵。 指挥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看见老黄把手伸向后腰的动作了， 之前他承认过派人刺杀指挥官，在对峙中做出掏枪动作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可当卫兵拉起老黄外衣时，宇航却惊奇的发现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老黄只是把手伸进了裤腰，腰带上连个枪套都没别。 “他求死！！！”宇航心里一紧，连忙掏出配枪拿着通讯器冲出了指挥室。 他忽然感觉蔡克涛走离开后自己身边好像没什么人可以信任了。 老黄一定知道他心脏被刺的事，否则不会在临死之前做出那个举动，可老黄为什么要留手呢？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随时可能被人背刺的错觉，甚至是身边这两名追随自己出生入死过的手下都变得可怕了。 跑出不到一百米宇航又下达了另一条命令：【立刻关停所有远程武器，非致命岗位人员回到住所不得外出！】 “将军，我们去哪儿？”身边一名特勤问道。 “去……”宇航站住脚步试探的问道：“跟我去江城行不行？” “哨所站啊？”二人有点意外却没表现出什么抵触情绪，反而认真的开始了思考。 借着这短暂几秒，宇航回头向指挥室方向看了眼，所有人都在门口望着他，谁也没走出门口一步，就连老黄的尸体也没被抬出来。 这是宵禁的标准动作，可此时看在宇航眼里却是如此的诡异， 就好像老黄的死把他逼到了墙角，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并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慌张只持续了一瞬，宇航用拇指指甲在食指侧面使劲扣了下，借着疼痛刺激让自己冷静了几分， 他开始想老黄做这一切的目的，他想知道为什么老黄会在被发现时轻易承认，又为什么会在之后显得暴躁异常，漏洞百出。 这一切表现出都不符合宇航对其的了解，思绪和线索在他脑海中迅速拼接，却好巧不巧的想到了老黄的出身。 “草！”宇航一拍大腿：“老黄专长心理战，我怎么把这个事忘了……” 他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黄给他下的套！ 明知自己必死，老黄就是想让宇航出手杀了他，然后再在咽气的一刻让宇航知道那个秘密早就泄漏了， 让他知道凛冬里遍布造反派，这样他就会开始疑神疑鬼， 一边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老黄的同党公之于众， 一方面又会因为之前的刺杀而把身边所有的人都当成潜在威胁！ 最后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两个——离开凛冬去江城，或者，死在凛冬。 宇航冷汗涔涔的朝着指挥室方向看了眼。 “逼我离开，这就是你那个掏枪动作的目的！” 第520章 又慢了一步 宇航再也不敢挪动脚步了，迟来的恍然让他有种如惊弓之鸟般的恐惧。 老黄人虽死了，可他在宇航心里留下的阴影却愈发深刻。 舍身技——这种终极心理战策略在付出巨大代价的同时，会对中计者至少产生两种杀伤效果： 在你猜不透摸不清的时候它是一种阴谋，会直接作用于你内心的猜忌和思考，折磨你意志，消耗你的能量。 可当你看透了它的本质时它就会瞬间变成阳谋， 不再遮遮掩掩，不再含糊其辞，甚至不需要你去苦苦思考应对策略和后果， 跟其他所有恐吓、威胁、胁迫或者欺骗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一切就那么放在你面前，告诉你后果的同时也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这种阳谋根本没有破解的方法。 “呵呵，真狠呐！”宇航苦笑着做了次深呼吸，他现在有点后悔去看老黄别在后腰的那只手了。 “咱们……还走吗？”身旁一名特勤小声问了句。 “走！”宇航拿起通讯器想要确定秦医生的位置，可拨出呼叫的一刻他才发现通讯器上一点信号也没有。 “你们通讯器有信号吗？！” “嗯？”两名特勤同时掏出自己的通讯器，结果是一样的，没有信号。 宇航有点慌了，他担心老黄的同党会迁怒于秦医生和晓雪她们，再次上演一出围杀二代超级人类的戏码。 可就在他转身想要冲出走廊前去寻人的档口，通讯器里进了一通呼叫，呼叫发起人正是他担心的秦医生。 “我们已经到了出发区，晓雪她们也在，你快来，我们离开这。”通讯刚一接通秦医生焦急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好，你等我，这就来。”事已至此仁至义尽，宇航放弃了固守凛冬的念想，时至今日一切已经与信仰和使命无关， 有了疫苗的正常人类到底能否硬刚末世余威也已不再重要， 是死是活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可……离开后该怎么办呢？刚跑没几步他又站住了脚。 是啊，去江城以后该怎么办，靠着遍布江城的人造地下网络硬刚凛冬的导弹？ 应力建材虽然坚固可它们根本承受不住导弹的攻击，去了以后跟秦医生抱在一起等死？ 那逃出去还有什么意义！ “草！”宇航对着走廊墙壁狠狠的踢了一脚，他知道离开凛冬势在必行， 只是……一切还不到时候。 “叮叮叮。” 刚刚挂断的通讯器里又进了一通呼叫，让他略感欣慰的是这通呼叫来自他的特勤旧部，可呼叫带来的消息却不轻松。 不出所料，宵禁令下发不过两分钟凛冬城里再次出现了暴乱。 跟上次有很大区别，本次暴乱的实施者非常不固定，不仅攻击决心不坚定，而且随机性明显。 就好像他们经历过一个极其矛盾的心里斗争， 很多人都是在看到别人行动之后才匆忙加入，被呵斥之后又会立马停手， 就好像他们不知道最终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也不清楚一切的一切该定一个怎样的目标。 通报者说这次暴乱的攻击力烈度不高，直接危害性不大并且已经完成了基本的控制， 宇航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仍是愣了好一会， 他知道这不算激烈动荡里必然有老黄同党的推波助澜， 可一切又不能草草的盖棺定论，因为这不是暴乱，这是他们作出的选择。 宵禁的解除时间被定到了后天上午，宇航通知外城准备放行江城车队之后便带人冲向了内城出发区， 等他带人冲进出发区时大门已经敞开，江城车队就停在门口，只有车旁还站着几个人。 ai模块早已上车，车队在等最后一个转移要素——凛冬的指挥官，宇航。 “走啊！”张默在装甲车旁一脸焦急的朝宇航招手：“快点上车，咱们马上出发。” 心里无限向往，宇航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可跑出没多远他又慢慢停了下来， 最后只是隔着老远跟秦医生挥了挥手：“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去吧，乖。” “不行！一起走！”秦医生不顾阻拦想要冲过来，却被身后的胖子拽住了胳膊：“嫂子，你不能回去，太危险！” “可宇航怎么办啊？！”秦医生甩不掉胖子的手，急的在原地直跺脚：“他怎么办啊！怎么办！不能把他留在这，刚刚那些人……” 宇航准备上前安慰几句却见晓雪从车后走了出来，她一脸心痛的对着宇航摇了摇头，嘴唇轻启道：“别坚持了，一切都已经没意义了。” “我知道，呵呵，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宇航笑着摸了下鼻子：“可我现在不能走，江城扛不住导弹的，这里必须要有个结果才行。” “那……你看看通讯器。”晓雪叹着气补充道：“看信号的标志。” “嗯？”宇航掏出通讯器只看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原本天线形状的信号标志已经被一个大写的j所取代， 戳在信号标志旁边的那几个立柱极不稳定，前一秒还是满格，下一秒又缺了两格。 “这……”宇航抬头朝着对面的晓雪看去，他想知道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答案却让他有点接受不了。 “凛冬通讯网络已经瘫痪，具体原因尚不明确，刚刚你接听的两次通讯由我身后这辆车临时搭建。 只要我们离开这里，内城将暂时失去内部沟通能力，这么大的内城，你怎么管理……” “我有办法。”宇航缓缓将视线从晓雪移到了秦医生身上：“我真的不能走，通讯总会修好的，我一会带人去把导弹锁定了， 然后……然后就召集所有人给凛冬分家， 愿意留下的我再也不管了，愿意跟我走的就一起去江城，呵呵。 今天跟之前的暴乱不一样，已经有疫苗了，超人类不再是被选项，我的坚持也没有意义了。 等我带人去找你们，走吧，去吧。” 宇航说完转身就走，秦医生朝着宇航远去的背影徒劳的伸出了右手，可那句恳求最终还是憋在了喉咙里。 回到电梯这几十米艰难极了，宇航故意放慢脚步想找机会回头再看秦医生一眼，可他明白多看一眼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加重离别的痛苦。 车队出发了。 身后渐行渐远的引擎声音拉长了他的思念，也让一个身影在他心里逐渐清晰起来。 宇航转头看向外面已经通亮的天空，忽然明白了通讯被切断的真正用意，又慢了一步！ “宁奕，我错了……” 第521章 心理战的余威 虽然还不确定老黄是否知道宁奕的真实身份，但此时宇航基本可以确认老黄此举的目的 ——他不想让宁奕回来了。 出发区外面的日光说明向江城投送行动辎重的运输机队已经起飞多时， 现在通讯失效，命令其返航已无法完成。 跳板行动有清楚明确的作战计划和行动时间，就算无法与凛冬取得联系，先头部队依旧会按照预定计划持续推进。 宇航想派飞机前去拦截船队， 高超音速无人机或许还来得及， 可脚步迈动的前一刻老黄精心布置的心理战再一次发挥威力， 并将宇航现在唯一可以挽回的机会彻底堵死了。 通讯器失去信号说明凛冬现在无法使用卫星， 没有远程信号传输能力意味着就算起飞无人机也只能在内城附近活动，根本无法长途奔袭几百公里， 更无法找到宁奕所在的位置。 那……派有人战斗机出发？ 宇航转头看向身边两名特勤，他在那两个懵逼的眼神里又找到了一个答案 ——他不能放任何有人飞行器起飞， 在无法实时通讯的情况下放出城外的战机拥有绝对自主权， 如果飞行员站在老黄一边，就极有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不但无法追回宁奕，还会导致其死于非命。 二、战机升空之后先将炮口对准正在返程的江城车队，然后再去沿海， 弄不好车队里的所有人都会死，初代超级人类还未出生的孩子会死，江城工事的大半首脑会死，宁奕会死，秦医生也会死…… 想到这的一瞬间宇航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他喘着粗气掏出一根烟叼进嘴里，想稳定一下情绪， 可火苗跳动的一刻他突然又灵光一闪， 嘶~如果不给战机挂弹呢…… 草！也不行！ 战机的高速撞击跟炸弹无异，老黄能用命来封堵自己挽回一切的办法，难说别人不会。 如果晓雪她们死了，宁奕回来的那天就是你死我活， 不是他屠了凛冬，就是两败俱伤。 他承担不起一丝一毫的风险，所以不能尝试！全都不能！ “走！我们亲自去护送江城车队出城！” 宇航将烟扔到地上，带着身边两名特勤快步朝着远处一辆小型装甲车奔了过去。 沉寂在凛冬内城变异兽被黎明唤醒，目送着又一辆装甲车冲出大门绝尘而去。 宇航驾车在出城道路上追寻着江城车队的影子，时速一度飙到了120公里每小时， 可他没想到履带式车辆会那么快， 追了十几分钟他才在之前捕鱼的那座桥上看到了已经变了样子的江城车队。 之前那几辆看上去四四方方的装甲车打开了车顶的盖子， 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型垂直发射单元， 这一幕让宇航身边那两名的特勤惊讶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因为刚刚盖在车顶的盖子正在车身上慢慢展开，并覆盖了装甲车周围， 很快，其上开始恍惚闪动影像， 如电视屏幕般模拟了身后的自然景观， 几秒之后整辆车竟进入了一种近乎“肉眼隐身”的状态， 除了最下方的履带还可以看见，其他部分若只是一掠而过根本难以发现。 一名特勤眼角抽动，小声赞叹了一句：“我草！哪儿来的灵感啊，幻影坦克吗？这应该叫幻影导弹发射车了吧！” 宇航摇摇头，正要加速赶上去车载防御系统突然传来了尖锐的警报声！ “停停停车！我们被前车锁定了！停车！” —————— 沿海仓库中的这一夜并不太平，宁奕用墙上那些人做了足够多的硬核实验，最后才将生化武器战斗部中的药剂灌进了那个女人的肚子。 最开始女人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喝下去的并不是什么毒剂而是自来水， 退化反应在服用毒剂后的三分钟后才初露端倪， 那女人脸上先长出了一圈绒毛， 然后脚掌开始出现变化， 脚趾拉长，拇指下移，人类为长途奔跑而进化千百万年的脚掌很快就具备了抓握能力， 像手一样灵活的脚掌应该还能支撑其站立，可内心的恐惧将女人彻底击垮了， 她在退化反应开始的一刻就尖叫着躺到地上开始拼命的撕扯周身新长出的毛发， 直到最后变回人形才抽搐着停止了挣扎。 宁奕看着厂房空地上的倭国女人又记下了一条定律——二代超级人类免疫退化药剂。 这是他想要的最后一条定律，有了这条定律他就能回到本地民兵聚集地来终结这场人为的浩劫了。 他用刺刀挨个扎透了墙上那些人的颅骨，尸体在厂房中间码了一堆，最后才在女人近乎疯狂的诅咒中一枪轰掉了对方的脑袋。 尸体码放整齐之后宁奕准备将其付之一炬，可仓库里没有油料，他刚想去外面找那些越野车来引火胡蜂就带着人到了。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枪声一响，院子里跟大黑对峙了一宿的变异生物全都跑了， 厂房里堆了一大堆的尸体把胡蜂惊了够呛， 蔡克涛进入厂房之后眉头紧皱的盯着地上尸体，半天一个字也没说， 反倒是王若干一进屋就开始兴奋的查起了尸体数量。 “1、2、3、4，诶？这……倭国人？”王若干站在尸堆另一侧问宁奕：“全都是啊？我看这个头和长相……” 话说一半他就看见了尸堆地下那个残缺的小腿， 缠绕在一起的血管和神经惊得他有点合不拢嘴，王若干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二代超级人类？” “对。”宁奕将脸转向一侧的胡蜂，小声道：“天黑之后的阻击就是他们，攻击本地民兵的弹药是生化武器，可以导致人类退化， 昨天下午发现的那几个人兽人不是退化的新人类，是这种毒剂的杰作，还有，本地民兵已经中招了。” “啊？还真是这样！”胡蜂点了点头：“这个消息已经在昨天晚上被证实了，民兵驻地确实有人出现了退化反应， 只不过现在情况还比较轻微，只是脑门上长了一些毛发， 本地实验室正在尝试破解毒剂，不过，我感觉希望不大。” “破解不了的，能破解早就破解了。”宁奕一笑，随后大步走出仓库破洞去找倭人的那几辆汽车。 “那些盒子里装的什么？”胡蜂从屋里追出来，跑到宁奕身边又补充了一句：“是不是你说的那种生化武器。” “是。”宁奕抬起一辆越野车的前保险杠就转身回走， 他知道那些尸体必须烧掉才行，只有碳化的尸体才不会死而复活，只有彻底销毁才能避免二代超级人类的血肉滋生出不可控的新型变异个体。 “一会中午我们出发。”胡蜂小声说道。 “好。”宁奕把越野车拽进破洞，并开始把地上的尸体往车里塞。 王若干很有眼色的加入了搬运，可虽说是身经百战的战士，那一具具死相恐怖残破不堪的尸体还是让他不太舒服。 “一共多少个啊？查完了吗？”宁奕问。 “查，查完了。”咽了口唾沫，王若干把右手沾的血在尸体衣服上蹭了又蹭， 最后才咧着嘴结巴道：“没查明白，若，若干，尸体若干……” “呵呵。”用尸体塞满一辆车，宁奕抬头看了眼直勾勾愣神的蔡克涛，之后转身又去找第二辆， 胡蜂再也忍不住了，他从后面追上来问宁奕为什么会这么淡定，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毒剂。 “用我，用我的血。”宁奕说完又拉起了一辆车，他以为胡蜂会反对感染当地民兵，可这次他错了， 胡蜂没有拒绝，并且回答的干脆，只是说话的神态有点不对： “行！就这么定了！咱一会烧完这些东西就回去，回去，嗯……回去救救那些人，还有不少孩子呢，对，孩子太小，不能……” “你怎么这么慌？出什么事了。”宁奕把车塞进墙壁破洞，转头看向胡蜂时对方正好掏出了自己的通讯器：“我们与凛冬失去了联系，我心里不踏实，从来没这样过，我感觉应该告诉你。” “嗯？！”宁奕闻言一惊，连忙掏出自己的通讯器看了眼，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给江城十几条二代超级人类定律全都没能发送成功。 “要不……我们回去？”宁奕揣起通讯器试探的问。 可不等胡蜂回答地面就突然颤了一下，紧接着厂房后面就响起了一声类似大象的叫声。 大黑起身就往厂房侧面跑， 宁奕不知道它看见了什么，跑出厂房侧面的一瞬间这狗就扎起了全身的毛发，嗓子里威胁的低吼个不停。 宁奕跟过去一看眼角也猛的抽了两下，越来越离谱了，地上东西在生长，动物的个头也是。 第522章 一不做二不休 看见这东西的一刻宁奕心脏就是一抽，太吓人了。 又是一个巨型变异体，比之前见过的所有变异体都要大上不少，隔着墙头宁奕甚至看见了它的膝盖， 它跟大象有点相似，腿粗的像柱子，不过是六条， 它嘴上大象没有标志性的长牙，满嘴刻刀片似的锯齿状尖牙还不算恐怖，最恐怖的是那双眼睛。 从鼻翼到耳后，这双眼睛细长的像是用刀砍出的口子，淡黄色的瞳孔在眼睛开合间才能看见一点点。 没人知道这东西从哪儿来，它刚一出现就奔着厂区的围墙走了过来。 砖石墙体在它的冲击之下轰然倒地，如同纸壳搭建的一般不堪一击。 宁奕知道了，这玩意应该就是被倭国女人杀猪般的叫声引来的， 趴在院里的变异生物之所以会转眼间跑的一个不剩，也是因为感受到了它的接近。 “冰雹！接着。”耳畔传来了蔡克涛的喊声，宁奕转头间正好看见一挺巨大的多管速射炮朝自己飞来。 “背带跨上！弹药箱！头甲瞄具！” 胡蜂在一旁大声喊着，蔡克涛却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他不用！” 扛着弹药箱跳出车斗，蔡克涛来到宁奕身后一把将弹链塞进了入弹口，笑着道： “你不是早就想试试这个吗？来啊！对准目标，距离100米左右，目测瞄准，连续击发，先开电机，再扣扳机，随时可以射击。” “嗯。”宁奕点头呼了口气，凭着记忆读取得来的经验宁奕打开了冰雹的电机开关。 “唔——”电机带动炮管快速转动，宁奕紧握为动力战甲设计的握把，将炮口对准了怪物的脑袋。 “开打！”蔡克涛将弹药箱卡在腰带上，左手在宁奕肩膀重重拍了下。 下一刻巨大沉重的炮响开始了：“咚！咚！咚……” “迎着它往前走！”蔡克涛在宁奕耳边喊道。 冰雹的小型炮弹如雨点般砸向了怪物的脑袋，一瞬间那张恐怖的脸就被炸了个面目全非， 满天血雾里再也找不到那双恐怖眼睛的踪迹，然而那个庞大的身躯在失去脑袋以后却并没有停止下来， 它依然稳稳的迈动步子向前走来，丝毫没有要倒下去的意思。 “宁奕！打它腿！” 炮口一瞬调转，六条柱子一般的长腿瞬间爆裂无踪。 “噗通，轰隆~” 超过了十五米的身躯在失去支撑后彻底躺平了下来。 地面刚一颤动，蔡克涛的指令又从背后传了过来：“别停！对准胸口！” 蔡克涛又下了一个指令，他想让宁奕乘胜追击，通过打穿胸腔的办法将其彻底击杀， 却不想这个命令恰好与几百公里之外的江城车队重叠了。 就在刚刚，宇航护送着江城车队再次进入了外城范围， 按他的想法，有他出面江城车队最起码应该可以顺利通过城门踏上返程的归途， 可在出城之前意外还是发生了。 大门是开了，可不知是哪个部分的人员操控着一列共五具破风甲挡在了大门前，任凭他怎么喊话都不让开， 只说是接到了开门命令，并未接到放行通知，现在他们无法确定施令者就是指挥官。 “这特么就是要造反的节奏。”宇航抿着嘴唇无奈摇头，之后拿起对讲装置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车队里的晓雪，他给了江城车队自主权， 包括击杀阻碍。 消息传来的一瞬间装甲车里就陷入了安静，晓雪和露娜对视了几秒正要说话， 车前的张默突然叫了起来：“弟妹，拿个主意吧，对面那几个战士把剑抽出来了，这是铁了心不想让咱们走了。” “车载武器能击破风的正面装甲吗？”晓雪问。 “能！”王昊点了下头：“没问题，别说一层，就是两层也没问题，可以同时发射五发炮弹，对着头打怎么样。” ”等等，我想一下。”晓雪紧皱眉头闭起了眼睛：“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在城内攻击破风甲都是对凛冬的宣战， 一不做二不休，如果开炮，就不应该留手，务必一击必杀， 只是……我们出得了这扇门，能逃回江城吗？” “能！我们有卫星！江城的导弹也能打到这个位置！”王昊话音刚落，车前又传来了张默焦急的声音：“过来了过来了！还有不到80米！拿个主意！” 晓雪红着眼睛霍地抬起了头，声音冰冷的命令道：“对准胸口！开炮！” ”五发齐射！穿甲胸口！放！” 第523章 逃离凛冬 晓雪的话刚出口张默就在驾驶室里下达了发射指令。 紧接着前车左右两侧突然弹出两个多管发射架。 “呲……轰！” 近乎重叠的多次点燃一瞬间放飞了左面发射器中的全部十支火箭。 晓雪看愣了，同车出行的徐彤也懵了，江城的车载武器似乎非常不合常理。 按道理来说，为了避免尾焰对其他到火箭的影响，多筒火箭发射器一般会错开发射， 这种同时发射所有火箭的动作不仅不符合武器运行常理，更是会带来很多不可预料的风险。 可她俩疑问的话还没出口，刚刚发射的火箭就击中了目标。 “轰隆！！！” 巨响之中车队前方爆起了漫天硝烟，装甲车右侧的十支火箭也在此刻同时点燃。 它们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可这十只火箭也只是在视线之中闪现一瞬便冲进了翻卷的烟尘之中，爆炸声紧随而至， 前车也在这时收起了伸出两侧的发射架。 没人知道之前那十枚火箭到底能否击穿破风的正面装甲，更没人知道这二十枚火箭为什么要间隔发射，一切连贯果决的像是提前预设，而非人为操控。 晓雪前走两步，透过风挡在前车的侧面仔细看了一眼， 装甲排列整齐的细微缝隙似乎说明这样的发射架还有不少， 她想知道那辆车里到底装着多少导弹，又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多大的战斗潜力， 可外面突然响起的战斗警报拉回了她的思绪，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掩盖了周围所有动静， 满天坠落砸在车顶的碎石似乎也不再扰人， 远处翻卷的烟尘成了所有人唯一关注的焦点， 能否逃出凛冬在此一举，最终是死是活马上就可以见到分晓， 车厢里陷入了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静待着最终的结果。 这里面最紧张的恐怕要数晓雪、徐彤她们这些凛冬的原住民了， 凛冬城破风甲，这套曾与凛冬齐名的战甲以湿地桥头一战闻名遐迩， 从那以后破风甲霸气的外形和优良的操作性就成了所有士兵梦寐以求的向往。 比起多种型号的特种作战外骨骼“隼”和弥足珍贵罕见之极的“承影”，“破风”才是这凛冬城里实至名归的王。 然而，随着的烟尘飞石的落定，这套曾经代表着凛冬绝对战力的战甲终于低下了头。 阻挡车队的那五名破风战士倒在了地上，被洞穿的胸甲边缘看不见任何血液留下的红色， 一切流淌的痕迹都被烧成了黑色，他们趴或躺，相对位置至少错开了几十米，却都不约而同的扬起手臂做着格挡的姿势， 他们似乎想挡住激射而来的导弹，可结局很明显……没挡住。 “成了？”张默起身查看了一下远处情况，紧接着兴奋回头的对车厢里喊到：“成了！穿了！” “成了！” “炸死了吗！我们快走吧！快走！” “太好了！成功了！” …… 车厢里爆发出了一片难以自制的欢呼， 晓雪却在与徐彤愣愣的对视之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干净利落的击杀并没有带来多少庆幸，反而让她们心如刀绞。 “唉~我们杀了破风战士！江城跟凛冬宣战了！宁奕你在哪儿啊！” 悲凉的叹息刚出现，胖子的惊呼就穿进了她的耳朵：“大门要关上了！张哥！全速冲出去！” “后面有装甲车追过来了。”露娜在车厢后面低着头，被她拿在手里那个小屏幕中各式装甲载具正从不远处的地库里鱼贯驶出。 “立刻停止追击！我命令你们停下！” “轰轰轰……” 横亘在两者中间的指挥官座驾并未让它们减速本分，外放的喊话似乎也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宇航！跟我们走吧！我求你了，求你……”秦医生在车厢尾部看着显示器中的小型装甲车泪流满面，她不停的哀求宇航可那边始终都没有回话。 直到江城车队开始启动，宇航的声音才从对讲机里传了出来：“我不会有事的，替我照顾好秦医生。” “宇……”秦医生缓缓跪到了地上，她低着头，只用松动的肩膀表达着自己内心的痛苦， 她不愿离开的后面车里那个男人，可传动的履带却毫不迟疑的将她带离了心底的思念。 江城车队在张默的一声令下进入了全力加速状态， 发动机舱里的轰鸣陡然增加了好几倍， 整个车身都在颤抖，车队从静止到抵达百多米外的大门前只用了不到15秒。 眼看着大门就要合拢关闭，张默突然在驾驶室里对着通讯器喊了嗓子：“加速！加速！全队开备用发动机！前车快走！快！千万别爆缸！别爆缸！千万别……” “轰轰轰轰轰……” 突然又大了几分的轰鸣掩盖了张默的低声祈祷， 车队头部几台武装车辆风驰电掣般的冲出了大门， 拉开的距离给了后车足够的冲刺空间， 晓雪所在的车辆在大门完全合拢之前咆哮着蹭了出去， 棱角分明的大门边缘甚至刮到了尾车的隐形幕布，可好在并未造成什么太大影响。 冲出大门之后江城车队并没有顺着来时的公路返程， 而是直接右转冲进了路边旷野。 已经复苏的大地上长满了树木和藤蔓的尖芽，虽还不成气候却也在拼命的展示着它们的存在，咣啷咣啷的弹性碰撞开始在车底响个不停。 “升悬架吧。”鲁壮在气窗旁提醒道。 “嗯！”张默点头答应，随即向车队下达了命令。 缓缓升起的悬挂高度大概在20公分左右，随着地盘离地的距离加大，植物刮蹭车辆的声音小了不少。 凭借着出色的冲刺性能，江城车队很快冲进了附近的丘陵山口， 起伏的地面和山体挡住了后方的瞄准位置，就在露娜以为即将关闭的大门会给她们一丝喘息的机会时， 姜一放飞的无人机的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524章 你已进入江城地界 凛冬外城大门确实在江城车队冲出之后继续了关闭动作， 然而在意识到围堵无果后它又人为的打开了。 前来追击的轮式装甲车很快便冲出了大门，可这些设计用途为城内巡防的装甲车辆刚进入旷野就遇到了麻烦。 追击不过500米，轮式装甲的轮胎就被藤蔓植物的尖芽刺了个千疮百孔，抛锚的车辆在城外变种人的地窨子前面堵了一堆。 见此情景姜一长出了口气，他以为追击会就此作罢， 可江城车队刚冲进山谷通道城墙上就出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追击者——破风战士。 一百多个破风战士从城墙顶端接二连三的跳落地面，狂奔着追了出来， 慢慢敞开的大门里也冲出了凛冬的主战坦克， 可善用飞行器的凛冬却迟迟没有放飞攻击型无人机，甚至是侦查用无人机也没见一个。 “不好办了，破风追出来了，咱们有吕海的天秤悬挂系统和备用发动机，跑赢主战坦克不难， 可咱跑不赢全力冲刺的破风，机甲比主战坦克的通过性要好很多，它们能翻过山头， 估计在能源耗尽之前追上车队不是问题。” 张默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不少。 “别紧张，没关系的。”露娜举起手中导航装置给张默看了眼：“还有两公里就到第一个爆破点了，千万不要出错，还有两公里，上帝保佑……” “爆破点？什么意思？”晓雪以为车队冲进旷野山间只是为了借地形和植物躲避追击，却没想到江城车队早有安排。 “别急，来，先坐下。”马玉走过来搀着晓雪坐到床边，强笑着解释道：“那里有我们提前预设好的雷区，通过之后可以手动开启触发开关，追过来的所有东西都会被炸上天， 这样的爆破区我们在出发途中预设了十几个，地下天上的所有威胁都能应付。 而且江城支援部队也已经出发了，我们会在中途会和，到时候追兵就不再是问题了。” “哦。”晓雪微微蹙眉，点头之后她又看向张默问道：“凛冬没有放飞无人机，你不觉得奇怪吗？” 张默看了眼在场的其他几人，还以为晓雪是在问车队应付无人机的手段，便摇着头答道：“没关系的，我们这次出行的车队里有用来对付无人机的东西，可以应付一些，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晓雪想起了跟她们一同出来的陈宇，她想从这个无人机指挥员口中寻找答案， 可一望之下不但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意外发现了怔怔愣神的徐彤。 “你怎么了？徐彤？”晓雪问。 徐彤慢慢抬头，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陈宇骗了我，他说这辆车人太多，他要去另外一辆车跟同学们待在一起，好跟我们有个照应，可我刚刚确认过了，他不在车队里，他，没上车……” 一席话说完，徐彤忽然泄了劲似的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黛西连忙扶着她坐到了床上：“别难过，他不会有事的。” 黛西虽然始终都没说话，可她眼眶早就红了，相比于徐彤尚有期望的担忧， 那个跟宁奕远渡重洋执行任务的蔡克涛似乎更加可望而不可及。 “无人机，没起飞，跟陈宇有关系，对，换防的外城操控手里有很多他的学生……” 晓雪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摆在明面的问题不需要挑明，适合独自品尝的忧伤也同样不需要安慰。 她从张默手中接过了平板电脑，屏幕上正向车队追来的破风战士不过50个左右， 其余冲出城墙的破风战士有的在帮助车辆脱困，有的则直勾勾的杵在原地，很明显，追击者的意见并不统一。 谁都知道这次逼着他们离开凛冬的动荡不同于之前那次暴乱， 这次没有大规模武装冲突，更没有什么流血事件和斩首行动， 可它的严重性远远超过了武装夺权，就像分散在大地和变异野兽之中的那些破风战士。 不统一的底层逻辑作用到每个人身上的结果都不尽相同，然而就是在这种自由的选择当中， 凛冬的军权被彻底稀释了。 如果任由两种甚至多种心思的人掺和在一起，那么从今以后这座城里将再也没有强有力的统一命令， 因为“在以什么样的形态活下去”的这种问题上，每个人都有誓死扞卫自己选择的权利。 就像宇航要做的，给凛冬分家，现在正是好时候。 叹了口气，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晓雪准备递还平板电脑， 可她手还没抬起来，前面的武装车上一个垂发单元就被激活了。 “咚~呼——” 只看见了半个影子，那枚细长的火箭弹出垂发单元后立刻点燃了发动机， 在一个干净利索的掉头之后径直向着车队后方窜了出去。 “轰！！！！” 炸点距尾车可能只有不到100米的距离， 不仅爆破声音清晰巨大，甚至装甲车都被冲击波推着窜了一下。 张默看过攻击结果后通报了情况， 被炸的是一个破风战士，导弹一击命中削掉了对方的脑袋，可却没能阻止其他人的追击。 好在车队很快到了江城车队预留的爆破点， 可近在眼前的“支援”却并未带来绝对的安稳。 车队等到了凛冬的无人机，虽不密集，可它们刚一出现车队里响起了警报声。 “火控雷达扫描！快快！加速通过！” 又是一次急加速，车队刚越过目标地，爆破点就被人为激活了。 于桐和王雪静在车厢后面从小屏幕里看见了反击景象， 放置在路边两侧的几十个木头箱子里突然窜出了惊天火光， 又是一次不分先后顺序的齐射。 “轰！！！！” 跟得最近的两名破风战士当场被炸了个四分五裂， 十几架追踪而来的无人机也没能逃脱被流弹击落的命运， 它们从高空坠落，不等着地自毁程序就引爆了其上挂载的炸弹，在天空之中炸出一片绚烂， 这让其他追击而来的战士和车辆好像发现了什么。 之后的路程中，破风战士依靠速度优势和灵活性频频袭扰江城车队， 并且再也没有中过爆炸点的埋伏伤害， 江城车队行进速度无法达到最大就甩不掉主战坦克的追击， 双方在左躲右闪之中频频开炮互射，天秤悬挂系统的灵活性在缠斗中再次发挥效用， 让车队接连躲掉了数十次炮弹攻击，更是在消耗战中磨掉对方十二辆主战坦克， 可再辉煌的战绩也不代表着永远无敌， 就在车队即将通过一座小桥时，掩护晓雪所在车辆的尾车被一枚穿甲弹击中了履带， 炮弹在射穿履带之后并未爆炸，而是打水漂似的跳了几次之后，误打误撞的扎进了桥墩， 剧烈的爆炸直接折断了桥梁立柱，并把江城车队封堵在了山谷里。 眼前的深沟无法逾越，后方追兵不断达到，张默起身看了眼后面正在调整炮口方向坦克，跺脚骂道：“妈的！出不去了，掉头掉头！” 晓雪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正要出声询问有无第二方案，车载对讲机中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你已进入江城地界并被全面锁定，武装力量立刻停车缴械，否则当场击毙！不再重复！” “得救了！”张默转头去看山谷入口那辆坦克的炮塔，它根本没有理会江城的警告，瞄准调整依旧继续。 “擦！快……” 张默的话刚喊到一半远处突然射来一道光柱，前后不过3秒，山谷口那辆坦克殉爆了。 “轰！噗——” 第525章 黑色鬼魅 这道光柱如一柄隐形的长枪，在出现的一瞬间就穿透了山谷中薄雾笼罩的空气， 半空中隐约出现一道蒸腾水汽的扭曲路径， 能够证明它真实威力的，似乎只有山谷入口那辆闪着耀目光斑的坦克。 这束光到底有多粗没人知道，究竟照射在了坦克的什么位置也没人说的明白， 光斑出现的一刻那辆坦克璀璨的像太阳， 紧随而至的殉爆更是将它涨大了一圈， 很快火苗和浓烟从炮管里喷了出来， 没过两秒整个炮塔突然腾空而起，飞上了高空。 “轰隆！” 炮塔拖着浓烟在天上极速翻转了几十米，最后落在一侧的山坡上。 不知是没接到警告还是对于光束的出现没有察觉，山谷入口还在不断的涌来追兵， 主战坦克、破风战士、履带式战车…… 跃跃欲试的追赶被那辆殉爆坦克的惨状拉慢了节奏， 当无线电里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这些追兵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最后一次警告，你已进入江城地界并被全面锁定，立即停车熄火，否则全部击毙！” 声音再次响起时晓雪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她可以确定了，这是那个男孩的声音。 她看了眼山谷入口处，那里还在惯性的聚集着追兵，暂时还没有谁越过燃烧的坦克残骸。 张默也在这时收到了江城哨所站发来的消息， 支援部队距离冲突地点还有不到三公里，预计五分钟之内就可以到达， 在此期间他们会用无线电间隔播放警告， 如果对方没有危险动作，请江城车队按兵不动。 露娜似乎是看出了晓雪的疑问，在接下来的三分钟时间她里讲述了逃跑之前的准备工作。 这个录音的人声确实属于宁奕，不止于此，路上的爆炸点，提前的接应等安排宁奕都有参与。 他早料定会有今天这一劫，而作出这一系列动作的依据只是因为他预见了疫苗成功的可能。 “哦……”晓雪点了点头，此时江城车队已经完成了转向，就在深沟旁跟那些陆续到来的追兵形成了对峙之势， 应该是后续还有追击者加入，此时山谷入口处已经被堵了个严严实实，有些破风战士甚至冲上了两侧的山坡。 一面人多势众，另一面却只有孤零零的不到二十台装甲车，除去那未曾露面的光束发射者暂且不谈，此时的局面任谁看来这都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殉爆的坦克已经在引燃的弹药帮助下近乎燃烧殆尽，陆续加入的追兵也壮大了追击者的胆气， 应该是不想将到手的战利品白白放走，对峙刚形成不到五秒就有几个蠢蠢欲动的破风战士朝着这边挪动了脚步， 此时凛冬的攻击型无人机恰巧赶到又加剧了对峙的紧张状态。 随着对面追兵的快速逼近，原本就不富裕的缓冲地带被进一步压缩， 眼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就剩下了不到500米。 “援兵什么时候到？”晓雪抓着露娜的手刚问了一句， 对面左侧山坡上一名破风战士就从身后抽出了那柄因为宁奕才诞生的冷兵器佩剑。 这个动作像丢进油桶的火柴，一下将双方早已绷紧的神经拉倒了临界点。 双方火控雷达全部开启的瞬间，那名破风战士直接迈动脚步冲了过来。 在他的预估中江城这些装甲车已经走投无路了，就算车队里有垂直发射的导弹也无法在这个距离上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只要他不跳起来，破风甲的超常灵活性就能帮他躲开任何火力。 他做好了应对那束光的准备，也时刻防备着车队里几辆“火药桶”的偷袭， 可他跑出了一百多米对面还是毫无动静，不仅火箭弹没有发射，就连频繁扫描的火控雷达也关了。 就在他迟疑的档口，视线上缘的山脊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就在江城车队左侧的山头上，一个人形的黑色影子慢慢升了起来， 先是棱角分明的脑袋，接着是宽阔厚实的肩膀， 闪着金属光泽的手臂修长而灵活， 被其握着的那柄长剑带着狰狞的锯齿，看上去比他的破风剑还要宽大。 这时他才发现刚刚盘旋头顶的己方无人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落回了母车， 不仅身后那些战车没动，就连跟他一起赶到的那几十个破风战士也停住了脚步。 再次转回头来时，对面那个黑色的身影已经登上了山头， 宽大狰狞的黑色巨剑就插在身旁，那个黑影正在伸展活动自己的手脚，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热身运动。 破风战士有点懵了，这次他可以确定那个黑影的身份了，那是一具比他身上的破风甲还要高上一块的战甲， 这种战甲不如破风圆润壮硕，却处处透着强悍和暴戾， 尤其是面甲上那条红色的视窗，在背对阳光的阴影里诡异极了， 让人一看之下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脚步停了，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耳机中传出了后方指挥车的命令： “那个兵，退回来，慢点，别激怒他们，山头上那个是江城的援军。” “呵呵，援军？”小战士被这提醒弄恍惚了一瞬：“就一个怕什么，我们绝对不能放这些变种人回去，否则必定后患无穷，你怕我可不忄……” 话没说完小战士收了声，因为视线之中的那个山头上又出现了其他身影， 还是棱角分明的黑色锐利装甲，依旧是单手持剑，可除了右手的宝剑他们左手里好像又多了一根长矛。 露出山顶的黑色身影越来越多，不一会就超过了100个， 终于，在破风战士准备后退的一刻山头上有人扬起手中长矛试着做了个投掷动作。 也就是这一瞬间，原本已经停止的火控雷达警报又响了一下， 小战士也借着这个机会看清了那长矛的样子！ 不是冷兵器！它带着尾翼！ 第526章 练手 那根本就不是如巨剑一般的冷兵器，而应该是一种从他未见过的投掷用火箭弹。 黑色身影扬起火箭弹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感， 那分成两段的尾翼和瞬间完成扫描的火控雷达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种火箭弹可以通过雷达锁定目标，进行制导。 小战士根本没想到火箭弹居然还有这种发射方法，更不敢想象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身后同伴该如何躲避这百多枚投掷用火箭弹的攻击。 他开始按照耳机中的提醒慢慢向后退去，可刚退了没几步，山头上那些人影后面突然闪过了一个影子， 虽然只是缝隙中的一瞬，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形象。 巨型蜘蛛？ 不！那东西好像只有类似蜘蛛的底盘，八条腿上面架着的全都是武器。 很快，黑色机甲后面出现了更多影影绰绰的身影， 诡异的外形和敏捷的移动速度再次冲击了山谷入口这些人的信心。 到了眼前的军功就要飞了，心里虽然不甘，可谁都明白，跟小命比起来这点功劳已经微不足道了。 手持巨剑的破风战士退回了人群，山顶也走下了一个身穿黑色机甲的身影。 机甲的脚很大，迈出的每一步都坚实无比，他走进山谷通道以后举起手中巨剑和长矛原地转了个圈， 以360度的全方位姿态展示了一下它与破风截然不同的外形设计， 它没有明显的后置能源箱，全身分明的棱角也有讲究，像极了隐形战机为分散雷达波的设计。 “我们是凛冬前沿哨所站，对面武装请通报来历！”黑色机甲走到那辆燃烧的坦克旁边开启了外放问话， 声音经过数字加工，听上去充满了科幻意味，话语节奏平淡舒缓， 可这明知故问的对白里好像多了点别的企图，甚至是直接封死了回答的路径。 “我，我们也是凛冬的。”主战坦克后面一名破风战士上前一步道， 他没有听出黑色机甲的话外之音，却好巧不巧的正中了问话之人下怀。 “通报行动目的。”黑色机甲又问：“来干什么！” 追兵是自发出城，队伍里本来就没有行动指挥官，黑色机甲骤然加重的语调终于激起了受问者的火气。 “需要通报来历的是你！”刚刚答话的破风战士从主战坦克后面大步走来， 话语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耐烦：“凛冬城里从来都没有你这种外形的战斗机甲，识相的快点滚，别耽误我们杀变种人！” 战士话音刚落耳机中就传来了愤怒的制止：“住口！他们是一伙的！你这蠢货！刚才的无线通报你没听到吗？” “什么？”战士回头看了眼刚刚发话的主战坦克，愣愣的回道：“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你不知道凛冬设置在江城的前沿哨所站吗？”主战坦克又问。 “不知道啊。”战士有点懵了， 更懵的是主战坦克车长， 有人不知道江城的哨所站很正常， 可他这次同频段呼叫的对象是身后所有同伴， 现在作出反应的却只有身前这名战士， 这根本不正常！ 就在二人不知所措的时刻，耳机中突然传来了刚刚那个充满了数字感的声音。 “别找了，你们之间的信号已经被屏蔽了，所有通讯都经过我的中转。” 破风战士被吓了一个机灵，再回身的时候那具黑色的机甲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双方个头足足差了半米多，他必须要仰头才能看见对面黑色机甲那双冒着红光的视窗。 “你！？” 刚刚那句略带嘲讽的回话好像激怒了这名年轻的战士，刚说出一个字他就举起手中巨剑作势要砍， 可对面这具黑色战甲显然准备更充分一些， 破风战士刚一动手黑色战甲就后退一步扬起了手中长矛。 “滴！” 破风甲中火控雷达锁定警报刚响一声，那长矛就迎面扎了下来。 “轰隆！！！” 火箭尾部发动机刚点燃，战斗部引信就砸进了破风的视窗里。 穿甲弹药瞬间侵彻其中，猛烈的定向爆炸在崩飞面前这具破风头颅之后，又轰倒了后面十几米外的另一具破风甲。 黑色机甲一击得手转身就跑，主战坦克刚反应过来就见对面山头腾起了一大片烟雾。 “轰隆……” 在用力投掷和发动机的双重加持之下，这一百多枚火箭弹出手就超过音速，眨眼间便铺满了山谷入口。 破风甲的灵活再次显现出了实战性作用， 算上被刺中头部的那具，刚刚在轰炸中殒命的破风战士也只有被绊倒的三具， 其他四十多具破风基本都逃上了两侧山坡。 主战坦克凭借厚实的装甲硬扛了火箭弹的攻击，可那些薄皮的装甲车就没那么好运了，爆炸过后无一幸免，全都成了一堆废铁。 留给双方回味反应的时间只有两秒不到，意识到遇袭之后，破风战士对山谷里的黑色机甲率先发起了冲锋。 缓过神来的那几辆主战坦克也再次转动了炮塔，可他们企图完成的发射并没有达成。 炮塔刚开始转动，炮管就被黑色机甲跳起来一踹直接镶进了地面。 他借着转身力道抡起手中的宽大巨剑，一击便砍中了迎面冲来的破风战士， 锯齿在头甲上砍出凹陷，又在紧随而至的拉拽中直接豁开了破风的超合金外壳。 “呲呜……嗡” 金属撕裂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响声，锯齿横向带过，破口里瞬间血花四溅， 剑刃抽离之时黑色身影已经来到了破风的右侧， 红色视窗抬起，看向对面已经站住脚步的冲锋群， 剑交左手，黑色机甲将敌人尸体横着推了出去。 “哐当！” 随着尸体倒地，黑色机甲身后的山头上如潮水般冲下来一大群各式战甲。 几分钟前还一边倒的局势逆转了， 眼看着合围之势即将形成，这些追击而来的破风甲马上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可晓雪的声音却在这时从耳机中传了出来。 “许超吗！是你吗？等等！” 为首的黑色机甲停住了准备前冲的脚步，平举手中巨剑对准了前方敌人。 “是我，什么事……” “又有很多破风战士在往这边来了。” “嗯！正好练练手。” 第527章 敲山震虎 “练手！？” 按理来说从山上冲下来的那些机甲应该跟许超站在一起的， 凛冬的援军马上就到，光靠许超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 可他们冲下山坡之后不但没上前支援，反而分成了两部分， 大多数人聚集在车队前方，挥舞着手中武器不停的来回走动， 剩下几个则拉着八脚机甲走到车队后方，冒着随时可能被攻击的危险开始了就地搭桥。 直到现在晓雪才看清，那八脚机甲上扛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武器而是小型应力建筑设备。 八脚机甲尾部先是甩出了一根水桶粗细的的管子， 四名身穿黑色机甲的成员冲过来抱住管子就使劲抵在了附近山体上。 绞吸挖掘设备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开启， 碎石沙土像面对吸尘器的粉末，管口所到之处无论落叶还是砂石全都被吸了进去。 耳边传来落水声音，车里人调转目光才发现，刚刚已经有人牵着机甲另一头的管子跳下了深沟。 一场别开生面的抢筑桥梁行动就此展开。 经过机甲中转加工的砂石以一种近似于高标号混凝土的形态冲向了对岸。 让大家都没想到是，那管子里喷出的混合物在落地的瞬间就完成了固化。 沟里两人都只露出了肩膀部位， 其中一人扛着不断增长的混凝土的横梁，另一人则举着管子在横梁的另一端不停的加码画圈， 前后不过半分钟那根横梁就完成了浇筑工作。 它有水桶粗细，虽然只有不到二十米长，也不够笔直， 可它已经足可以横担在水面之上，充当着力点了。 以此为基础的第二根横梁很快进入了浇筑阶段， 晓雪也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喷吐建材的管口上， 其实从整体来看这两根管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同样都是可伸缩的层叠刚性管体，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沟里这根管子的出口处多了一圈黑色设备。 “江城复制了应力建筑设备！” “对。”马玉走过来看着沟里的施工现场补充道：“你可能不知道，应力装备在江城已经完全普及， 地下建设工作已经基本满足使用需求，现在正在做地上建造，应该在封顶。” “封顶？”晓雪有点不太明白马玉话里的意思， 江城工事在扩建之初就有了应力设备的支持， 更先进完备的设计理念不应该有如同凛冬那样的封顶顾虑， 那么，现在才封顶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晓雪问出了自己思考，而这个提问的切入点却是另一件大家早就知道会有，却从来没见过的武器 ——死光！那是江城光棱概念武器的根本，也是它刚刚将凛冬的主战坦克瞬间加热到了红赤状态！ 能发挥出这种程度的能量说明光线的搜集端已经初具规模， 架设在江城屋顶的反光板一定不少，所以封顶是必然。 晓雪点了点头，她大概猜到了这种武器的原理， 今天是个晴天，死光的威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强，并在正午前后达到一天当中的峰值， 可现在她们所处的位置距离江城最少也有上百公里， 这束光能直接射出这么远而不被分散吗？ 疑问刚出现在脑海里，晓雪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外面的爆炸声就给了她答案。 “咣！” 深沟上方的天空中爆出一团火光， 从坠落的残骸来看那应该是一架小型固定翼无人机。 又是那束光的杰作，就在晓雪想要调整方向寻找一下这道光的发出者时，它现身了。 就在装甲车队后方不远的天空上出现了一架巨大的多旋翼无人机， 它也有针对肉眼的图像伪装，只不过两次折射之后它的伪装被意外烧坏了。 看见透镜的那一刻晓雪明白了， 要将高能光线一次性从江城发射到百公里之外造成杀伤不太现实， 且不说光线分散能量损耗是个大问题， 那么远的距离就算是想要瞄准也几乎不可能，抛开地形地势和地球曲率不谈， 单是发射端一点点的误差在另一端可能就会差上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 晓雪将视线投向了这架无人机后面的天空。 她知道，这是一条架设在天空之上的隐形能量传输带，这架无人机后方的天空之中一定还有别的中转单元！ “大概还要十分钟左右才能把桥建好。”张默在驾驶室里紧张的搓了搓手：“希望不要全面打起来，最好能吓唬得住对面。” “吓唬的住？” “对！”露娜点了点头，之后趴在晓雪耳边小声道：“外面可以战斗的机甲可能就只有许同志身上那款，就一款，别的都不行，所以要是真的打起来，我们可能会有损失……” 露娜结合刚刚的遭遇给晓雪介绍了一下江城的战力构成和基本情况， 由于之前跟凛冬交好，江城工事始终都将发展重心放在了建造上， 虽然武器研发没停，但大多仅限于样品机阶段，从战车到机甲再到飞机全都是如此， 真正的批量化生产近期才开始，成品的战甲应该不会有这么多。 许超身上那套机甲是给宁奕准备的，所以才会只有他一个人前去应战， 聚拢在装甲车周围这些应该都是临时加了壳子的建筑用机甲。 “你看。”露娜说完还特意指着车前的一个身影给晓雪看：“你看他背后的盖子快掉了。” 话音刚落，山谷入口处就跑进了一具破风甲，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 前后不过两分钟，山谷入口又聚了一堆追兵，可他们还是如刚才那般杂乱无章，决心不定。 显然，这些增援部队还是自发性的，可他们带来的威胁一点也逊色于之前那些坚决的追击者， 或许只需要一点点刺激就能强化他们的决心，让这场敌强我弱的追击战再也无法转圜。 身后的逃逸桥梁还需要几分钟才能完工，这个时候爆发全面冲突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就在大家都没了注意的时候，许久没有开口的鲁壮走过来拿起对讲机，给许超下达了命令。 “敲山震虎，杀一儆百，镇住他们！” 话音刚落，阵前举剑的许超动了。 第528章 我没有信仰，只认人 “收到。” “哐！” 巨剑被他狠狠的插在地上，下一刻那具黑色的机甲腾空而起直接跃上了旁边坦克的炮管。 双脚并拢的巨力蹬踏将炮管从炮塔中折了出来， 借着蹬踏的力量许超纵身一跃来到坦克旁，双手扣住护甲边缘略一停顿竟将坦克掀了起来。 “咣当！” 凛冬的重型主战坦克四脚朝天，后发的逃逸企图全都体现在履带徒劳的转动之上。 这一瞬的爆发镇住了对面所有人， 他们看见了燃烧殆尽的坦克残骸，当然也见到了地上碎裂的无头破风甲， 刚刚这一手至少可以说明黑色战甲在性能上远超凛冬的破风， 这个档口，没人在意这套战甲是不是在破风的基础上改良而来， 没人有精力去猜后面那些看上去款式相近的战甲是否真实， 更没有人对比双方在人数上的差距， 眼前的情况异常明了，大家在乎的只是自己能否单独应付一个并全身而退。 山口还在不断的涌入追兵，许超一脚踹歪最后一辆坦克的炮管，抬手指向山口朗声道： “听好了！我们来自凛冬前沿哨所站，今天这些人我们必须带走，你们是谁不重要！挡我者，死！” 声音在山谷回荡，被两山夹在中间的这片土地再找不到变异生物的踪迹，这里再次成了人类对决的舞台。 许超的警告没有吓退对方，却在一定程度上打击了这群追兵的士气。 军事行动有无组织区别就在于此，命令的执行来自于使命感和认同感， 当这两点没了，人就成了割裂的个体，再也无法协同作战视死如归。 静静的等待不过三分钟，对面的人没上来，张默在驾驶室里小声的提醒了一句：“桥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慢点，慢慢的，别让他们感觉咱要逃。”鲁壮的叮嘱刚说出口胖子就接上了话茬：“哥，咱不是还有一个百多个火箭吗？不能用吗？” “能用！”鲁壮点了下头，可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可能够近距离杀敌的弹药并不多。咱们的火箭比较小，尾翼也小，距离太近的话不仅速度不够准度也不行。 如果不能一下打死所有敌人，那我们就必然会有损失，不值得。” “那……”胖子眼神瞟向晓雪和徐彤，之后才试探的问道：“他们回去以后怎么办？” “回去？”姜一冷笑了一声：“回不去，一个也不能放走！拉开距离以后让死光把他们全部歼灭吧。” “一百多人呐，咱是不是……”寂静之中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 这次的否决和解释却是从晓雪的嘴里说出来的：“不过分，不残忍，当断则断，尽力歼灭是对的。” 又过了几秒钟，当运输车辆开上桥面的时候晓雪再次开口道：“这些人现在之所以没上来是因为还不确定后果， 但他们在内心深处的立场已经很明确了。 如果不是之前的虚张声势奏效了，我们可能早被打死了， 凛冬城里还有张将军、陈宇，还有很多很多我们牵挂的人。 现在已经见了血，这些人回去难免不会对今天的场面添油加醋渲染一番， 可能有人后悔没能出手也不一定， 如果这种情绪存在，那么仇恨必将转移到留在城里的其他人身上， 我们在根本立场上就是对立的， 他们不会记得宁奕的好，也不会理解张将军的用心良苦， 所以，这个时候的怜悯没必要。” 话说完了，装甲车也驶过了五十余米桥面。 为了避免表现出慌乱，车队在深沟另一头重新集结，从始至终对面那些追兵都没有什么动静， 直到人员撤退的一刻，导火索才终于的出现了！ “咣当！” 不知是谁的背甲掉到了桥面之上， 在静悄悄的山谷之中，大块金属磕碰应力砖块的响声尤为刺耳， 两秒不到，对面一名破风战士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嗯？假的？” 他只是跨出了一步，并没有继续追击， 可在全员神经紧绷的档口，这个动作被其他人当成了行动口令。 第二个刚跟出一步，他后面的破风战士就冲了出来…… 人就是这样，观望时大家注意的不是可行性，而是其他人的动作，只要有开头的，就一定会有跟随的，并且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收不住了。 “冲啊……” “抓住他们！” “不能让他们跑了！” “杀了这些变种人！” …… 电磁压制环境里外放的呐喊再次成了人们彼此呼应的手段。 鲁壮来到驾驶室前，冲着对讲机放声大喊：“快！车队全力加速拉开距离，一百米后释放车队所有弹药，由死光清场！” 装甲车运输车队刚刚冲过桥面，隐藏在山体一侧的支援车辆也冲了出来。 阿坤来到桥头刚调转炮口，对面孤身迎敌的许超就进入了他眼帘。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个子会进入特种部队，也终于理解了盛捷口中那个下手很辣的意思了。 对面那一百多个破风战士刚冲到身前，许超就回身从地上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横向的劈砍锯刺直接削掉了一个破风甲的头顶，另一名破风战士冲上来想要抱住巨剑，却在张开手臂的一瞬间被许超直击胸口的一脚直接窝了回去。 “草！我看谁敢！” 许超大喝一声，巨剑抡圆了在周身甩了两圈，趁着对方迟疑的功夫转身撒腿就跑。 “距离够不够啊！盛捷！阿坤！太特么多了！快点干他！” “快了快了！加速加速！”盛捷在车里双眼紧盯屏幕，一边催促着阿坤快点倒车，一边计算着安全距离。 许超刚与身后追兵拉开一百米不到的距离，盛捷就下达了反击命令：“干他！” 守在对面岸边的人们齐齐投出了手里的火箭弹，之后转身就跑。 一百多枚火箭弹迎面射来，许超哪见过这种阵仗，连忙紧赶两步一头扎进了深沟之中。 他前脚刚掉进水里后面就涌来了一股灼热的气浪，碎石沙土像是洒豆子似得铺天盖地。 许超起身准备爬出沟底去追赶大部队，却正巧发现身侧的桥梁上正闪烁着耀眼的光。 “库嗵！”死光烧断了桥面。 天空中也在这时划过了数道轨迹。 “快出来！草！出来啊！”盛捷在耳机中拼了命的喊着。 “知道了知道了！”怕被盛捷误伤，许超向右跑了几步才爬上了岸边。 这时，地面突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巨响就传进了耳朵。 “咣！呼～～～～——” 他伏在地上回头看了眼，脑门上不禁渗出了些许冷汗， 从断桥往后全都成了一片火海， 可一个没有被直接命中的破风战士还是冲了出来。 在岸边高高跃起，这个浑身弹痕的破风战士明显是奔着许超来的。 可他刚到高点，头甲之上就突然闪起了太阳般耀目的光， 头甲瞬间洞穿，身体还没下落，后方一枚炮弹就到了。 “库嗵！” 看着再次飞回火海的身影，许超这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盛捷少见的正经话语从耳机中传了出来：“超，咱是不是太狠了。” “不狠！”转身开始追赶大部队的一刻，许超小声回道：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信仰，我只认人。” 第529章 环首刀 步人甲 许超身上这套机甲的性能远超那些建设辅助设备， 300多米的距离转瞬间就被他抛向了身后， 之前藏在枯树林后面负责接应的运输车辆也已经敞开了厢板， 那些“空有其表”的“演员”正在陆续登车， 可就在许超抬腿准备上车的时候，身后突然狂风大作，强劲的气流甚至推动他横着走了两步才停下，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到了， 不用看也能知道爆炸中心的能量波动是多么恐怖。 有一瞬他以为是凛冬的援军到了， 可当他转过头去看刚刚交战的山谷时才发现爆炸并不来自于对方援军的炮火，而是那些被火箭炮扎中的破风甲。 整个山谷都被浓烟和沙尘所笼罩，间或有火光喷薄而出， 每一次爆炸都会让烟尘更浓厚几分， 冲击波如水面的涟漪，一圈一圈的从爆炸中心扩散开来， 奔出山体两侧的灰尘给山谷安了双翅膀，迎面而来的这些却在用推力不断的催促着他赶快离开。 死光链条再也不用隐藏身形了，许超看见了头顶上方的光线中转单元， 可最让他震惊的还是那架悬浮于山谷上方死光端点。 为了避免被爆炸波及，那架巨大的端点发射器已经飞入高空几不可见， 然而由它发出的巨大金色光柱却因为灰尘的缘故显现了出来。 就像一柄从天而降的金色利剑在搅动风云，在整个死光链条的配合之下，端点居高临下的扫射轻而易举，显得是那么云淡风轻， 就在许超以为战局会以此种状态进行到底的时候，满天粉尘突然亮了起来！ “轰隆！” 气流激起的粉尘出现了二次爆炸，热浪拱着烟雾翻卷而上，让远处亲眼目睹这一切的许超第一次体会到了“蘑菇云”这个词是多么的贴切。 粉尘在这次爆炸中消散了大半，悬浮于山谷上方的死光端点开始了最后的“补刀”。 “走啊！上车！快点！一会追兵了就到了。” 身后不知是谁钳住了许超的手臂，只一下就将他拽离地面，拖进了车厢。 厢板盖好车辆启动，堆在车里的所有人都扒着厢板望向远处。 刚刚还闹闹吵吵的四周安静了， 爆炸中心还有在挣扎移动的身影，破风甲扛住了多次爆炸却在死光的灼烧下不堪一击。 光柱每次的停留时间都不会超过两秒，之后又会转向下一个击杀目标。 车厢里出现了叹息，即使道路颠簸引擎轰鸣也掩盖不住这种发自内心的惋惜和无奈。 慢慢的，许超的视线不再聚焦，他整个脑袋都进入了放空状态，心里没有悲伤，更没有难过。 “啧！超，我有点心疼。”耳机中盛捷低沉的声音把许超注意力拉了回来，空洞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晰， 他转回身靠着厢板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一边查看机甲的形变情况，一边低声笑道： “我这条命是宁奕给的，一切因果算他头上，我就负责护他妻儿老小周全，别的不想。” “是。”盛捷不说话了，他那辆四条履带的制导火炮车加足马力冲向了车队头前， 许超在车厢缝隙中目送着它绝尘而去，最后在视线尽头看到了一轮将至中天的太阳。 ………… 沿海港口，大型商场地下车库门口。 宁奕正靠在墙上抽烟，刚刚他在本地民兵的带领下查看完了这里的情况， 让他没想到的是倭国带来的退化毒剂似乎也可以做到人传人。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聚居在地下停车场里的一万多军民就已经有大半出现了感染症状， 大部分人有幻听或幻视， 刚刚宁奕去查探的时候甚至发现已经有人失去了辨色能力。 “人类的视觉退化了？什么动物是色盲来着……啧！” 就在宁奕瞎琢磨的时候，蔡克涛从车库里面走了上来： “诶？你说通讯怎么会突然断了呢？现在都没连上，真是怪事了。” 宁奕叹了口气：“唉~不知道啊，胡蜂还是那个态度吗？” “是。”蔡克涛从宁奕兜里掏出根烟自顾自的点了一根：“他说凛冬会解决通讯问题，一切都不用担心，对了，他现在跟民兵的师长谈救命的事呢，估计一会就得来找你，肯定得来。” “这么肯定？”蔡克涛的笃定突然让宁奕好奇刚刚下面发生了什么。 “他……”烟头在墙壁上轻点，蔡克涛将炸了丝的火炭重新扶正，语调里带着怀念和不舍的说道：“她女儿的指甲已经发黑，身上也开始长毛了。 你信不信，你现在去告诉他只要他死了孩子就能得救，他会立马掏枪把自己崩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呵~”宁奕苦笑着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蔡克涛的话让他想起了末世初期在仓储超市中见到的那个丧尸父亲，心里没来由的酸了一下， 可转念间他又想到了那几个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 苦涩瞬间被甜蜜所取代，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我也会成为父亲的，我会有很多孩子，这次回去就把他们接回江城，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那谁！你过来！”正畅想的开心，身后车库转弯里面突然传来了胡蜂的喊声：“过来一下，有事。” “等一会哈。”宁奕捏灭烟头，将剩下的半支烟揣进了兜里，转身走下了拐角。 蔡克涛盯着宁奕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不到20秒又看着他龇牙咧嘴的走了回来。 “胡蜂太狠了，怕血不够，趁我不注意给我划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宁奕伸出无名指给蔡克涛看那根本就不存在的伤口：“从第一个关节一直豁到指尖，我草，敢情不是他的血了。” “呵呵呵……”蔡克涛笑着抹了下眼角：“我还以为得等一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 “因为那个师长也变了。”宁奕伸手在自己两道眉毛中间点了一下：“师长的眉骨增高，两道眉毛眼瞅着就连到一起了， 不知道这毒剂是不是改良过，啧！我总感觉退化的反应有点快呢。” “呵~管他呢，反正一会就好……” “咣当！” 蔡克涛话没说完，地下车库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他们下意识的想要去看看，可脚步还没迈开这个念头就被打住了。 那声音根本就不是爆炸，听起来像是什么倒了， 而且人生嘈杂应该不存在致命危险的可能。 宁奕想让蔡克涛继续刚才的话题，可话到嘴边胡蜂的声音又在里面嚷嚷起来了： “谁姓仇啊！也没这么个人啊~还特么把姓刻把手上了，谁的箱子，这什么玩意……” “切~”蔡克涛耸耸肩，指着转角处打趣道：“北朝士兵有姓裘的吗？裘千尺啊，那边不都姓金……诶？你咋了？” “嘶~不对啊。”宁奕吸了口烟：“我的箱子把手上有字你记不记得？” 蔡克涛眼睛瞬间瞪大：“仇恨仇！在姓里面跟裘是一样发音！我草，胡蜂还挺有文化！” 没错了~！一定就是放在下面的箱子被人摔坏了。 宁奕转身就向地下转角奔了过去，孙泽说箱子里装的是宝贝，他可不想让人把东西拿跑了。 然而脚步还没到转弯入口，他就发现下面的喧嚣停了，吵闹变成了啧啧称奇的低呼。 宁奕心里一突，紧走两步刚一越过转角就见胡蜂脑袋上扣着头盔，正举着个黑色的大圆环要往脖子上套。 而他旁边的安德烈手里正捧着一把样式古朴却光彩夺目的大刀！ 金南雄拿着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读着，他身边围了很多人， 从这些人的嘴里，宁奕听到了两句话——变异鞘翅步人甲，环手大刀精钢镖…… “还有飞镖？” “呦！还真有！我草，这么沉！这比砖头都沉！砸也能砸死人了吧？” 第530章 你得答应我 那两句话刚说完王若干就弯腰去箱子里找了， 果不其然，箱子里真的有飞镖，还不止一枚， 只是这飞镖看上去夸张极了，不仅个头大的像匕首，重量好像也不轻， 王若干在手里掂量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出飞镖压手。 “步人甲……古代盔甲？”宁奕并没有着急上前阻止大家，盔甲飞镖不怕人看，再说也看不坏， 他只是好奇孙泽为什么要给他准备这些东西。 如果说箱子把手上那个浅浮雕字代表仇恨，倒也说得通， 孙泽知道他要途经倭国，要他借机会报仇泄愤再正常不过，可这盔甲和飞镖是不是就有点过了？ “呦！这还有个手机，亲自观看，诶？！这箱子到底谁的啊，没人答应我可看视频了啊！” “我的！”宁奕抬了下手，之后双手插兜一步一晃的走了过去，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话里都是埋怨，可让人听出一丝一毫的生气：“翻我东西干嘛，箱子都让你们弄坏了，怎么样，好玩吗？我看看……” 宁奕走到近前在胡蜂脑袋上摸了把， 跟他想一样，这玩意就是用那种甲壳虫后盖制作的， 手感光滑富有质感，坚韧却不笨重， 虽然没法掂量轻重，可从胡蜂的动作和表情来看这东西应该并不沉重。 宁奕的话刚说完，胡蜂就不好意思的把头盔摘了下来：“嘿嘿，刚才箱子开了头盔就掉出来了，我看挺漂亮的就试了下，结果……” “结果怎么了？”宁奕刚接过头盔就听胡蜂尴尬的说出了两个字——太小。 “小是小了点，不过真的轻啊！拿在手里就跟塑料的似的，还很硬。” 胡蜂当着宁奕的面用指甲在头盔侧面克了一下，之后又指着他克过地方给宁奕看： “你看，质地不像金属，可这强度不低啊。一点啥事都没有。” “呵呵，本来就不是金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种材料应该是黑色甲虫的后盖。” 宁奕笑着将头盔扣上了头顶，大小合适，严丝合缝！ “呦！还真是你的，跟定做的似得~！”胡蜂围着宁奕啧啧称奇：“真帅嘿！诶？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啥啊，好像比这个沉不少呢。” “那个先别看了。”宁奕从王若干手里接过飞镖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我也不会扔这玩意啊，谁会扔飞镖啊。” 周围人都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因为特种作战往往可能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突发情况，战士们会扔匕首并不稀奇， 可那也是基于对匕首的熟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的技能， 毕竟有枪，没人还会以扔飞镖作为主要攻击手段。 可现在不一样， 古代样式的盔甲配上了环手大刀， 再看兽皮镖囊里这三枚短剑匕首一般的飞镖， 任谁都不会把它们再当做是收藏品了。 “不是有视频吗？”金南雄将手中那张纸递了过来， 上面清楚的写着箱内物品陈列，当然也介绍了手机里的存储内容——盔甲穿戴方法及飞镖速成教学。 “飞镖还能速成啊？要不大家一起看看？” “好啊。” “没问题吧？正好大家长长见识。” “就是就是，之前咱练的都是转刀，不知道这样的飞刀有啥门道。” “呵呵，行！”蔡克涛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周围人一起哄宁奕也不好推辞了。 找来一个箱子抵着墙，宁奕把手机开机，找出视频之后立在了箱子上。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东西虽然是孙泽给的，可实际的制作者却是吕老， 视频从盔甲的制作和穿戴开始讲解，飞刀的教学方法被留到了最后，整段视频时长足29分多钟， 可现场谁都没有着急快进，反而都拉开距离像是看电影似的席地而坐，静了下来。 “零，制作一套盔甲是我年轻时候的梦想，我也曾自己动手按照文献古籍上的样子做过几套， 可当初应该是工序上出了一些问题，或者是加工手法太过粗糙，最轻的一套都有80多斤， 我身体本来就不太强壮，穿上盔甲之后走路都费劲， 后来我找庆华厂的同事试穿想看看上身以后的效果， 结果被领导发现了，我老婆之前说的全厂通报批评就是因为这个。” 吕老说到这忽然左右看了看，最后用手遮住嘴凑近镜头小声道： “我老婆一直以为我是因为私自研发炸药才被通报的，但其实是因为我偷厂里的铜板做盔甲，嘿嘿嘿嘿嘿……” 老头说完缩着脖子偷笑了好一会，顽童的模样把周围人也逗乐了。 笑声中宁奕直起腰向着停车场里面望了眼，拿走他掺水血液的民兵师长还没回来， 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个回应，宁奕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 因为联络中断的缘故，原本计划的出发时间已经推迟，具体什么时间出发还要看本地民兵的意思， 毕竟没有了卫星支持，想要找到船舶停靠的位置只能靠他们。 他们早一些被治愈就能早一些出发，若是今天不能完成治疗，出发时间可能就要推迟到明天上午了。 身后吕老的笑声停了，宁奕收回思绪准备继续聆听讲解，却不想在回身时看见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秦瑞！ 就在通往负二层的通道旁边，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是那么的明亮， 可这明亮中又似乎多少带了些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诶！”宁奕冲着秦瑞微笑点头， 落地之后始终都没机会跟秦瑞说话， 此时他想用一个微笑表示关注，却不想对方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宁奕叹着气回身，屏幕中吕老已经在手腕上套了护臂，正拎着两条带子准备往肩膀上套： “这是裙甲啊，背带交叉在肩膀上，这样护甲垂下来正好在腰部以下，大腿正面和两侧就都有防护了， 然后才是胸甲、批膊、腰带和铁胄，从里往外穿一套，顺序不能乱了。 注意啊，这个胄甲可以跟头盔连在一起，这样脖子就万无一失。” 吕老一边说一边把所有的盔甲套件都穿在了自己身上， 整体成型的一刻宁奕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出现了不少低低的惊叹，这赞叹里有北朝战士的，可更多的却来自于e国士兵， 或许他们还猜不透视频中这个老头的身份， 可那套近乎于全面防护的铠甲还是给了他们不小的冲击。 宁奕笑着挠了挠头，确实是应该自豪， 吕老虽然身体单薄，盔甲的对他来说也有些大， 可当老头拿起那柄环手大刀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寒芒，全身的铠甲密不透风， 任何一个男人在看见这样一个形象的时候，恐怕都会控制不住的去想与之为敌的后果， 然而后果是显而易见的——几乎不可敌。 吕老挥动钢刀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摘下铁胄脱下批膊，又从腰带上的镖囊里抻出一枚精钢飞镖在手里不停的掂量着。 几秒之后他忽然憋粗了嗓子，将评书似的说出了一段话：“三只金（斤）镖压绿林，甩头一子镇乾坤。一把金刀安天下，南七北六第一人……” 这是《三侠剑》中对胜英胜子川的描写，宁奕在村里的大广播中听过这段， 当时年幼的他纳闷为什么要用金子来做飞镖，那么贵重的金属万一被人捡走了怎么办， 因为评书没听全，这个疑问一直被留到了现在。 终于，解惑的人出现了。 “金镖啊可以理解成金子的金，当然我认为还是表示重量的斤， 康熙年间的一斤换算成现在重量大概是600克， 这个重量已经是普通人的极限水平了， 不过你不一样，你更强，所以就应该用更重的飞镖！” 吕老举起手中的精钢飞镖得意道：“1200克！这个重量的东西不用多锋利， 只要扔的够准够狠，就算是砖墙也能砸出个窟窿来！ 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应该用飞镖，这样不仅看上去更帅，赢的也会名正言顺！” “赢得名正言顺？” 吕老话刚一出口，所有人就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了宁奕。 “你要跟谁单挑！？比武？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蔡克涛在一旁小声问道， 可不等宁奕回答，吕老就摆弄着镖尖缓缓的说出了心里那个请求。 “你得答应我……” 第531章 飞镖误伤 “你得答应我，听说你们要去本州，如果顺路就去把那个神厕拆了。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是不是？” 吕老说完面容严峻的盯着镜头凝固了两秒。 “嚯！还挺了解咱。”蔡克涛小声肯定。 金南雄立马接话道：“我们也去！一定要拆了那个地方！付之一炬~！” “没问题。”安德烈把手中长刀递给宁奕，又对一侧的金南雄点了下头：“我们一起去，我也去！” 安德烈的支持让金南雄有点感动，可不等他回话吕老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可这并不容易。”说话间老头回手一挥，身后的白色墙壁忽然变成了本州地图：“千黛田区九段北，这个位置已经被封锁了， 之前接到倭国全频段广播的时候，我们通过气象卫星观察过神厕及其周边情况，已经被围起来了，里面还是有人居住的，不过我好像看到了……ninjia！” 吕老撇着嘴琢磨了两秒，最后摇了摇头：“不太确定，但是看上去像， 就算不是，那也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谁家好人天天在房顶上呆着啊，跳来跳去的。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到时候不管有没有，你就穿着这身步人甲，把他们全都砍死就行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之后吕老又说了一些他自己心里恩怨情仇，最后话题才进入了大家期待的飞镖教学。 老头找到了一只飞镖的重心，并用食指和中指掐住，示意道： “我年轻的时候所有男人有个武侠梦，那时候没有爱豆，没有娘炮，不存在搞基，男人每天不是舞枪就是弄棒，飞镖就是在那个时候学的！看好了！” 老头说完双眼一凝，接着转身就朝后面的墙壁掷了出去。 “磅！”如同重击钢板时的声音传了回来， 大家都以为这下打铁了，可当吕老让开身子露出墙壁上那扇防盗门的时候人们才发现他射中了， 飞镖直直的射进了墙壁上的那个破门里，没有丝毫歪斜和挣扎，显得力道十足。 吕老又抽出了第二个飞镖，还是掐住重心点，示意道：“握点距离重心越近，飞出去的刀越不容易翻转，实战情况下一般都直刀，转的不多， 直刀不转，或者转的少，但一定要找准手感，控制好飞行姿态！” 说着老头又朝着十米之外那个靶子掷出了第二只飞镖。 “磅！”又中了。 吕老抽出第三只飞镖，依旧是掐住中心点，示意给宁奕看：“为了方便寻找重心点我在这里做了记好，到时候可以摸到， 其实我之前完全打不了这么准，就是年轻的时候也不行， 不过现在瞄准对我来说很容易， 我想是因为肌肉、神经、反应和视觉加强造成的， 一定要记得的练习几次，大概掌握一下距离就没什么难度了，对了，你要是已经打开另外一个箱子就当我没说，要是还没打开就一定不要随便打开， 这手机里还有一段视频，自己看完再做决定，就这样。” 吕老掷出第三只飞镖，之后跟宁奕点了并做了个嘴型，虽然没出声，可他还是能够清楚分辨其说话的内容——别手软。 视频完了。 宁奕收起手机，一边的摆弄着手中飞镖，一边向着人群外面走去开始寻找可供练习的目标。 说来奇怪，人和人的悲伤不相通，仇恨却能以国家为集体形成统一。 其实孙泽和吕老都是一个意思，他明白， 或许胡蜂也是这个意思，宁奕在厂房里杀了那么多敌方战俘这老小子一个屁都没放， 估计身上了本州岛他一样不会多言。 “呵~忍者！我倒真想见识一下。” 宁奕将目标锁定了停车场入口旁的一个木头柜子， 手指刚摸到重心触点就毫不迟疑的将飞镖投掷了出去， 第一次投掷飞镖的动作非常连贯， 在绝对的感知加持下宁奕以为自己能够一击命中，却不想还是出了茬子。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飞镖确实是击中了目标，却不是扎进去的，飞镖前段的侧面担在了柜子边缘， 巨力随着飞镖形态的改变瞬间转移了方向，它飞回来了！ “乓！”一公斤多钢铁匕首在车库顶棚的铁管子上砸出了火花， 又翻滚着侧向飞行，一下就扎进了王若干的屁股。 “咦吼吼吼……”正在收拾箱子的王若干身子猛的一挺，之后怪叫着倒在了地上。 第532章 酒吧遇刺 王若干伤的不重， 虽然飞镖质量大惯性大，可突然收紧的臀大肌还是将伤害遏制在了爆发初期， 飞镖拔下来以后半分钟不到伤口就愈合了， 巧合的是本地民兵师长正好目睹了这一切， 快速愈合的伤口不仅打消了他关于退化病症无法治愈的担忧，也把出发事宜重新提上了行程。 “我们以后都会这样吗？”男人指着王若干的屁股神情激动万分。 宁奕撇着嘴耸了耸肩，他理解男人的情绪波动，也知道自己应该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超级人类特征介绍一二， 可在讲解中再次表明身份的戏码已经让他产生了厌倦， 更何况关于胡蜂到底是怎么说服男人的他并不了解， 最后解释的工作又留给了胡蜂， 宁奕掏出兜里的半根烟跟蔡克涛再次去到了车库入口望风聊天。 几分钟之后胡蜂返回，带来了一个让宁奕也没想到的消息， 就在刚刚，秦瑞及其所带部队的每个人和军犬都喝了一口桶里剩下的水。 自此，本地武装和军民得救了，去往本州跳板的特战队员也变了身份。 出发之前胡蜂里一趟外一趟的来回跑了好几圈， 一会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变化，一会又问问那个有没有什么感觉，笑的嘴丫子都快咧到耳根了。 “看着没？这是要疯了。”蔡克涛指了指胡蜂背影小声道：“战争狂人终于如愿以偿的将初代编入了自己的行动部队， 而且即将率领着这个星球上第一支整编超级人类部队出征， 421个超级人类，加上42条超级军犬，我认为这一刻可以计入史册……” 从车库门缝隙向外看的眼神有点愣， 片刻之后，蔡克涛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踩熄，打着哈欠说道：“可是该叫个什么名字呢？” “叫什么名字？”宁奕回头看一下胡蜂忙乱的背影，略一思考便敲定了主意： “就叫……超级跳板吧，我去借个纸笔把这名字记录下来，回头给孙泽，他给以后写教科书呢。” 宁奕前脚刚走，蔡克涛就把车库门欠了个缝隙。 “当！喳喳……” 一只冲过来的多足怪鸟被门缝夹了个结实，扑了翅膀的同时嘴里还叫个不停。 不仅宁奕听到响声站住了脚步，缓坡下面的所有人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告诉你个秘密。”蔡克涛笑着将那只鸟从门缝里揪出来， 双指掐住鸟脖子使劲儿一拧，怪鸟叫声戛然而止，全身上下就只剩下扑棱翅膀了。 断裂的骨头茬刺穿了皮肤，鲜血滴嗒嗒的落在车库门口， 就在民兵师长好奇蔡克涛究竟要干什么的时候， 这小子突然几下拔掉鸟脖子上的羽毛，将伤口含进了嘴里。 “这！”民兵师长愣了：“这是做什……” 胡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给对方讲解超级人类的注意事项，打着哈哈就跑了过来。 可宁奕根本没给他机会：“你们以后不能吃普通人的食物了。 要想身体机能不至于衰退，得吃这些东西才行，放心，他免疫病毒，你们也是一样。 从今以后能威胁你们的东西不多了。 只要你们不找死，就应该可以活很长时间。” “啊？”男人眼中带着迟疑，明显有点不太相信宁奕所说的话。 “呵呵。”在对方肩膀拍了下，宁奕神色如常的继续说道： “从今以后你们不用再为病毒感染担忧，不用再为找不到干净的水源而发愁， 不用想着再去哪儿找一些还没被别人拿走的塑封食物， 不用再节衣缩食，更不必再向凛冬祈求食物补给，外面的一切动物对你们来说都是家禽家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呃……”男人回头看了眼宁奕身后的胡蜂，略一迟疑继续问道：“我们还需要主意什么呢？” “不要单独出行，不要让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包括凛冬。” 说到这，、宁奕的神情肃穆了起来， 他有种预感，通讯失效绝不会是技术故障那么简单，长久以来的担心或许正在变为现实。 事实正是如此，这边去往本州的部队还没有出发，那边凛冬的分家行动已经开始了。 数百个拿指挥官令的传令兵已经进入了凛冬的各个角落，以往瞬间就能完成的消息传递，现在可能一天都无法传达到位。 宇航并没有在信息中提到拆分二字， 他将分家说成了人口的分散和转移， 只不过在去向方面着重强调了目的地的人员构成。 留在凛冬可以做纯种人类，去往江城哨所站则有机会成为超级人类，一切全凭自愿，绝不强求。 在等待反馈的时间里，他陷入了绝对焦虑的漩涡。 他担心江城车队会被全面阻击，秦医生和晓雪她们会死于非命，可他不仅又无法离开亲自去核实阻击情况，更不能增派人手前去查探， 交战当中的任何一方增员都会被认为新增的战斗部队，派人前去反倒帮了倒忙。 一切只能等待结果自己浮出水面。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无力感，现在对他来说，最好的消息就是没有消息，阻击部队没有返程，至少不会带回噩耗，不确定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宇航在焦虑的漩涡当中不停挣扎，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个结果，最后索性来了回玩忽职守：“走！去村里喝酒去！” 中转站，城中村，村口酒吧。 宇航抵达时酒吧当中正进行着激烈的讨论， 外城阻击江城车队一事早已经传开，传令兵也带着他命令刚从这里走过。 指向同一个方向的两个消息几乎让酒吧进入了分裂状态， 以哈弗大哥和老贾头为首的一众人等，在接到传令兵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作出了选择，去江城！ 初代的死活他们不知道，可他们知道那个“仁义”的年轻人还在。 以吉他黑人青年为主的外来人则更想留下来，毕竟凛冬的规模和实力就算是不如从前也绝对是这世界上首屈一指的， 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他们栖身的地方，尤其是在疫苗呼之欲出的情况下这种心情尤为明显。 宇航站在旁边听了好一会儿才走向吧台：“老贾头，给我来杯酒。” “行~我请你。”一杯小烧接满，放在吧台桌面缓缓推回的时候，老头小声问了句：“你去哪儿啊？” “唉~”宇航苦笑着叹了口气，他想告诉老头自己打算去江城， 话到嘴边还没等说出口，酒吧的大门就被人踹了开来。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蒙面士兵鱼贯进入大厅，刚一照面就掏出手枪对准了吧台前的宇航。 “砰砰砰砰砰……” 第533章 死而复生，全军覆没 激射而来的子弹打碎了吧台上的酒罐，也打停了正在进行的讨论。 一时间酒吧内惊叫声四起，所有人都抱着脑袋到处逃窜。 吧台后面的老贾头一反常态的没有逃跑，他闭着眼睛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喷溅而出的酒液喷了他满头都是，酒罐的碎玻璃在那老张脸上也划出了数道血痕， 好在行刺者的射击水平比较高，老头并没有受到波及，可直到枪声停止，他始终都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他在近处听到了三声倒地，却迟迟没有等来伤者的呻吟。 几秒钟之后，伴随着行刺者凌乱远去的脚步，两行清泪从老贾的脸上划了下来。 蹲在墙角的人们一部分转身冲出了酒吧大门，剩下的不到10人则起身慢慢向着吧台聚拢了过来。 刚刚还在跟老板要酒聊天三个男人全都躺到了地上， 中枪部位多为胸口和躯干，十几人清空弹夹的射击方式几乎把这三人的胸口打烂了。 死亡突如其来，其中两个人的手还保持着掏枪的姿势，只有一人把手臂横在了面门前。 血水掺和着酒液在吧台前面流的到处都是，那三具身体上看不到一丁点呼吸的起伏。 有人壮着胆子上前挨个试了下鼻息，回过头来小声对老贾头说道：“没，没气了。” “啊，我直道了，想走的赶紧收拾铺盖卷，我要上江城去，愿意走的跟我走，不愿意走的就特么留这吧。” 老贾头向右低着头走进了后屋，他没去看倒在地上的宇航，也没有再去关心酒吧的损失， 他不再关心会不会有人来处理后事，更不想知道那些人会什么时候来。 地下村庄宽敞明亮，但跟以前的那个酒吧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以前他担心村里人的安危，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谁在饿肚子，谁还没有棉衣穿， 那段时间虽然日子紧巴巴的难受，可他心里有奔头， 每次外出打柴或者交换物资归来，他都有种过年的感觉。 可自从进了这里之后，衣食无忧了，奔波忙碌的劳累没有了，之前活着的那点奔头也淡了。 知道宁奕没死之后他很高兴，得知宇航是个“大官”之后他也开心，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始终没有结清欠款的“大官”成了他念想， 他总盼着这个“大官”能过来喝上一杯酒，陪他聊上一会儿天儿， 为此他总是在兜里准备两根宁奕给他的烟， 宇航来了就给宇航一根，如果宇航不来，他就把这多出来的这一根烟留给蔡克涛。 曾经在村头罩着他的士兵都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孩子。 可就在刚刚，其中一个孩子莫名其妙的被人乱枪打死了，还是当着他面。 这种程度的悲伤已经无法化解，想要心里舒服点只有远远的离开此地， 去到一个毫无瓜葛的地方，唯有这样才能避免睹物思人。 “走吧~不是听见了吗？关门了，想去江城的，收拾好行李，等消息。” 哈弗大哥过来把酒吧里的人轰了出去，正要给门上锁外面突然跑过一个身影：“大哥，宇，宇航在吗？” “小陈？” “对对对！”陈宇满脸焦急的拍着门板，小声催促道：“快快快，快开门，宇航是不是在这呢，我找他有点事。” “有事啊？”哈弗大哥满脸苦涩的让开了门口位置：“宇航死了，就在刚才，不知道哪儿冲进来十几个人，一句话都没有上来就开枪，节哀。” 悲伤在哈弗大哥脸上迅速蔓延，苦涩和无奈只一瞬间就变成了钻心的难过。 “嗯。”宇航点了下头，之后焦急的侧身让过男人，钻进了屋里。 “你没事吧，快起来，我有阻击战的消息。” “呵呵~起来~，消息~”男人哭丧着脸，重复着陈宇刚刚说过的话。 陈宇所说的每个字听在他耳朵里都成了过度悲伤的表现，他想安慰一下身后的那个年轻人， 可还没等他转身，一声痛苦的呻吟就传进了他耳朵。 那一瞬间他感觉脖子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颈椎僵硬的无法回头，只能挪动脚步来转动身体。 等他完全转回身时，却看见了让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个双臂挡在脸前的男人正被陈宇从地上扶起来，破碎的胸口再次出现了起伏，好像有呼吸。 男人逼着自己迈动脚步向着陈宇走了过去，可还没等他走到陈宇身边，就看见刚刚已经死透的宇航正在屈指从自己胸口往外挖弹头。 “呃……阻击江城车队的人怎么样了？江城车队有人员损失吗？秦医生还在吗？晓雪他们呢？” 宇航刚一露面就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也不管陈宇从哪儿来，又知道多少消息。 直到坐上椅子之后他才发现，陈宇肋下的衣服上好像有一处破口，长约5厘米，很窄， 看上去像极了匕首捅刺造成的损伤。 “你受伤了，有人攻击你？”宇航龇牙咧嘴的说了句，话音刚落又从腹部抠出了一颗子弹头。 “嗯。”陈宇摸着衣服上的破口笑道：“我想我知道是谁对你行刺了。 应该就是村庄门外那些卫兵，只有他们能在中转站中自由配枪， 我也是在那被刺了一刀，不过很幸运，这一刀没有刺中要害。” “哦哦~！”宇航点点头，之后立刻又接上了刚才的问话，只不过这次要小心了不少：“江，江城怎么样了，伤亡多少啊……” “阻击部队，全军覆没，无一幸免。”陈宇撇了下嘴。 第534章 酝酿 “呼~~~~”听到“无一幸免”几个字的一瞬间宇航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追兵全军覆没，说明江城车队已经顺利逃脱，秦医生和晓雪她们没死。 可他的眉头刚舒展开来，又骤然的缩紧了。 全军覆没……这次追击中，凛冬最少损失了200多人， 且不说破风甲和其他军械设备， 在这个人命空前金贵的时代，如此数量的战力损失就算是凛冬也难以承担几次。 两头都重要，可总要分出个轻重，宇航无法从客观上给哪单独一方加码，就算是江城车队里有的爱人也不行， 可他很快从主观感情上找到了解脱，江城车队更重要，因为如果全军覆没的是江城车队，他可能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 宇航叹了口气，之后从衣服夹层里拽出了那块专门为保护心脏而准备遮挡物。 有凹陷，一个如同花生豆大小的弹头就镶嵌在那块高分子聚合材料上，凹坑不深，却好像真切的打在了他的心脏上。 几米之外就躺着那两个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才二十出头，就算是在末世之中也应该有更长的人生。 宇航看着那两个人愣了，他们的死在情感上甚至超过了那些追兵千倍万倍， 躲避射击的动作让他们的头部免遭攻击，子弹大多打在了身侧和手臂上， 可凝固在脸上的痛苦和那半掏枪的动作却是那么的让人心碎。 一瞬间，宇航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呼吸了，情感上的疼痛甚至让他感觉超过了上一次心脏受伤。 “唉~”去扣胸腔里子弹的动作放缓了，宇航龇牙咧嘴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这俩兄弟，白瞎了。” 打火机跳动的火苗刚凑近烟嘴，陈宇就猜到了宇航的心思，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差点让这个身中数枪的伤员原地蹦起来。 “能救！” “啊？怎么救！”宇航连手里点燃的打火机都忘了，他死死盯着陈宇，脸上全都是严肃和认真， 可陈宇却没有着急说话，而是举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记忆在这里，身体组织就在那……” “克隆！”这两个字如同晴空霹雳，一瞬间照亮了宇航的整个脑海， 之前在中转站备份记忆的场景又出现在了眼前， 可面前存在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如何保存尸体。 凛冬可以完成克隆工作，可现在这种局势别说替他克隆手下， 恐怕他自己刚一暴露在人群面前又会出现刺杀行动。 该怎么保存尸体呢？腐烂之后大脑必定无法提取记忆， 可将两具身高超过180公分的身体带在身边无异于给自己上了一把枷锁，逃跑都是个问题。 就在宇航左右为难的时候，陈宇给出了解决方案——断头。 “把他们的头带走，这样我们就有了dna和记忆， 存放头颅的低温容器可以用特定型号导弹的超导部件，我有，有好几个！” “断头……”在全尸和克隆复活之间，宇航选择了后者。 陈宇用二人自带的匕首割下了各自头颅，宇航也趁着这段时间从胸腹之中又扣除了二十几枚弹头。 目睹全程的哈弗大哥当时就懵了，直到二人提着脑袋准备离开时他才如梦方醒的拦住了大门。 “这……这这这，你们把脑袋拿走了，待会处理后事的人来了我怎么交代啊？” “大哥贵姓？”陈宇用沾满了人血的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水， 徐彤的提前离开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他沾了血的笑脸怎么看怎么恐怖。 哈弗大哥一时之间有点懵逼：“姓，姓赵啊，赵雷，咋了。” “呵呵。赵大哥，一会来人你就说开枪的人取走了这二人的头，还有……指挥官的尸体，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了！”赵雷一顿点头，在二人走出房门的一刻又突然问道：“不行！外面有监控！” “监控早停了。”宇航苦笑着对赵雷点了点头：“如果监控还在就不会有人敢冲进来对我开枪，凛冬城里的监控恐怕全都停了……” 宇航话语之中的笃定终于说服了赵雷，陈宇搀着重伤未愈的宇航上了车，开始向着中转站机库驶去。 地下村庄的街道上没人，村庄入口的广场上没人，出了村庄大门依旧没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好像把大多数人都强制下线了，可面前的宁静处处偷着诡异和危险，丝毫没有带来丁点的安稳。 “探查的准确吗？秦医生和晓雪她们确定走了？” 汽车驶出村庄大门之后宇航小声问了句。 陈宇点点头：“走了，肯定走了……” 他说自己早就看出了动乱的苗头，在内城出发区偷偷溜出来之后他先一步从维修出口奔出了内成，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预见了一个根本绕不开的危险——外城无人机分队。 外城守军拥有超过400架各种型号的无人机，除了少量兼具身份核查功能外，其余全都是功能单一战斗机器。 就算江城车队的防空武器数量众多也绝对无法应对400多架无人机的围攻， 如果处理不好这个问题，就算他们走出了外城大门也必然会死在导弹的狂轰滥炸之下。 当时内城信号完全中断无法联络外城，所以他才会抢在江城车队之前到达了外城城门， 并让那些换防的学员关闭了机库敞口，因此，追击车队的队伍中没有出现城防无人机。 陈宇料定冲突必然会发生，也知道这种冲突一旦出现就必然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任何出现在现场的势力都会被卷入厮杀之中，突然出现的飞机极有可能会对战局产生影响，所以，他没敢派飞机前去探查。 那两个多小时里他焦虑极了，因为徐彤也在车队里， 可他的焦虑并不如宇航的长，因为他利用远望设备在高空看见了一架从未见过的飞机——死光端点。 在两人的交谈中汽车驶进了中转站机库， 陈宇在那排隐藏着武器装备的墙面前下了车，简单的操作之后墙面上弹出了一个陈列架。 没一会装着冷却剂的罐子就被他拎了出来。 陈宇小跑快跑速度很快，见此情况宇航松了口气， 低头看了眼脚边刚刚还鲜活生动的两颗头颅，心里不是滋味可总算安稳了不少， 或许用不了多久这两个因他而死的兄弟就能获得重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可谁也不知道，凛冬对江城后知后觉的宣战正在外城一处秘密的酝酿着。 第535章 风头 宇航之前下发的指挥官令正在凛冬的大街小巷迅速铺开， 不止是囤积着雄兵的堡垒，那些在旷野里安置平民的地下城也收到了这条消息，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这条消息的刺激下人群开始迅速分化， 各种声音和诉求层出不穷，每个人都在心里有了盘算，可旗帜鲜明的带头者却少之又少， 几乎没人主动站出来说要去哪里，更没人出言发声企以便尽早聚拢团队， 观望依旧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或许暴乱给每个人都留下了阴影，最稳妥的方法还是个等尘埃落定再当机立断。 人群聚集地乱成了一锅粥，思想在碰撞中极速升温， 可外城城墙内一处堡垒却进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房间之中，四十多人正围在一起盯着地上的一把宝剑， 这把剑来自阻击战现场， 刚刚凛冬后援部队抵达现场的时候，余温未减的地面依旧散发着青烟。 被大火和爆炸洗礼过的战场一片萧瑟，可地上躺着的这柄宝剑却异常扎眼。 黑色的剑身在太阳下没有任何反光，剑刃的宽度超过了破风甲两倍， 刃口上长短错落的齿牙更是让人费解。 无人未能出战加之卫星通讯遭到破坏，增援部队没能获取战场影像， 负责阻击的先头部队全军覆没，又给这场扑朔迷离的战役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歼灭一支破风甲过百的队伍。” 戴着眼镜的何兴一边端详着地上的这把剑，一边摸索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 他看过遭遇战现场的情况，也分析过机甲和战车残骸的受损程度， 高温红赤造成的殉爆已经足够匪夷所思， 他想不到为什么以灵活和速度着称的破风居然会被融化头甲， 破风外壳的超级智能合金熔点在1300摄氏度以上，就算是要用焊枪烧穿也得静止不动才行。 可谁会站着让人烧穿自己的头甲，这明显不符合常理。 还有一点不可理解的就是面前这柄宝剑， 如此巨大的剑身不可能是给常人用的， 可这把剑若是某种机甲的兵器，又怎么会设计成如此形状呢？ 房间之中陷入了纠结的思考，寂静之中只听得见呼吸，就连下意识的踱步也没有。 “为什么呢……”何兴嘀咕着抬头，他想从别人那里获取灵感，可现场没有任何一副面孔可以给出答案。 “为什么要设计成这种形状……”作为保守派的带头人，这个从小就天资卓绝的生物学家第一次遇到了不敢确定的问题。 几秒之后他叹着气抛出了一个问题：“江城会有这么强的生产能力吗？你们谁了解江城的情况？” 长时间驻扎实验室的科研攻关，让他几乎断绝了外部消息,江城哨所站在他的印象里只有1栋3层小楼外加几十人而已， 他知道凛冬帮助哨所站进行了建设，可他对那边的发展情况没有任何概念。 江城现在到底有多少人？到底有多少房子，多少武器…… 现在事实非常明显，只有江城的驻军能在那段时间里完成对凛冬的反阻击，可他们真的有那种能力吗？ 何兴想给自己找个帮手，就算智商不行，能提供一些信息也是好的。 可他得到的却只有摇头叹息， 那一张张苦涩为难的脸让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群从实验室里出来科技精英好像还没做好执掌凛冬的准备， 那一刻，昔日的帮手成了他心里的累赘， 同袍之情荡然无存，厌恶之感油然而生。 “一群废物，实验室里的苦力根本不配跟我平起平坐决策大事， 得找个机会把他们关回实验室，不想回去的，呵呵……” 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何兴借着打哈欠的动作将头偏向一边，开始重新查看现场影像。 倾覆的战车没有查看的意义，深沟中炸裂的飞机也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爆炸过后的地面像被龙卷风蹂躏过一样狼狈不堪，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在他准备关掉手中设备的时候，屏幕一角突然出现了一件不太寻常的东西。 那是半个圆弧形装的金属物件，边缘参差却十分眼熟。 皱眉思考了几秒，何兴头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他感觉这个这处损伤就是这柄宝剑所致， 为了证实猜想，他再次向大家提出了疑问：“诶？你们刚才谁看见破风甲的残骸了吗？ 我说不是那种整具损毁的，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人发现头部破损的机甲？” “有！”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胖男人就在人群中举起了手：“我看见了，就在山谷东侧的山坡上面， 有一具正脸被削掉了一半的破风甲， 操作员的头部也有相对破损，我感觉致命伤就来自于此。” 论调一出屋内氛围突然热闹了起来。 “呦呵！老吴看见了？眼睛奸啊！” “老吴是咱们当中身体最好的，怪不得能跑到山上去查看。” “是啊是啊，来凛冬之前，老吴每年都参加马拉松，据说还拿过名次。” …… 吴姓男子一瞬间吸引走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在为难题有了方向而高兴， 可对面的角落里却出现了一双怨毒的眼睛：“妈的，真能显摆~” 低低的骂了一句，何兴脸上的阴沉一闪而逝，转头间他就换上了和蔼的笑容： “还得是你啊！老吴！你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我好像能猜到这东西为什么会设计成这个样子了。” “诶！”吴姓男子并没有察觉到何兴的神色变化， 他以为到了自己自由发挥的阶段，连思考都没有便口若悬河的说了起来。 “当初你们都在下面，我自己上去看的， 那具破风的正面视窗正好就在断裂处，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被这柄宝剑削掉了脑袋， 嘶，不过~~” 吴姓男子越说越得意，最后竟学着何兴的样子把手臂抱在胸前，慢慢走向了圈子中央。 “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剑刃上的锯齿，我感觉他就是针对破风甲而设计的。 虽然咱们是研究生物化学的，可我想破风甲这种东西大家或多或少都应该有所耳闻。 超级智能合金之所说是智能，就是因为其特性得名， 这金属可以在接通能源的情况下改变本身性能， 尤其是在受到外力撞击时，会形成类似非牛顿流体的应激反应，这种反应在很多防弹的器材上都有应用， 可大家一定也知道这种东西的弊端——经不起持续伤害。而这些锯齿豁牙正好破掉只能合金的特性。” “行了！” 第536章 双向危机 何兴打断了老吴的话，他的发现给别人做了嫁衣心里自然不痛快，可让他这么做的理由却并不止于此。 现在局势变化非常微妙，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疫苗终于横空出世，作为科研领头人的何兴本以为自己能够凭借这个功劳走出实验室，步入政界， 可指挥官的分家令却让凛冬再次进入了动荡。 这动荡不但没有削弱他的影响力，反而再次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并把一个他从来都不敢想的机会摆在了面——趁乱夺取凛冬指挥权。 他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有野心的科研人，根本不适合执掌凛冬，跟那些深谋老算的指挥员正面对线更是没有半点胜算， 迈出这一步恐怕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会去想那个位置， 或许是被内心的膨胀遮蔽了双眼，他总感觉这次的机会远比当初姜文轩宣行刺指挥官换来的更为合适。 举棋不定之时，他想找那个给自己许下了承诺的老黄商量一下， 然而多方打听之后才得知老黄居然已经死了， 出手击杀老黄的正是新晋指挥官。 那一刻，何兴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他跟新晋指挥官未曾谋面，可这个传闻中的天才情报员好像总是快他一步。 他刚得了势指挥官就要给凛冬分家，正需要帮手的时候跟自己密谋一切的老黄就被杀了。 他想改变策略去找指挥官投诚却又碍于通讯中断而找不到对方的下落， 宵禁令已经在阻击行动下名存实亡，那些手握实权的指挥员借着宵禁令一个个按兵不动。 作为改变人类命运的功臣之一，他再次被人群和野心推向了抉择的路口， 那个深藏在内心深处的冲动觉醒了。 作为单线联系人的老黄死了，那些他早已安排好的手下全部激活， 何兴不认识暗地里的行动成员，根本无法调动大规模武装力量完成夺权行动， 暗地里的阻挠不会停止，凛冬的通讯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现在他能利用的只有身边这些高智低能的同事， 可这些不会隐藏内心想法，一心只想出风头的“傻子”却总是触犯他的底线，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 这次勘察阻击现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群科学家被推举出来维稳的时候还很好，可上了车就不一样了， 三句话不离科研付出，每个人都在高谈阔论自己的艰辛和人类的远景规划， 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除了科研之外还有管理才能似的。 何兴从那个时候就暗下决心，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甩开这些“傻子”，千万不能让他们拖了自己的后腿。 可刚从勘探场地回来，老吴就明确的显露了自己的企图，他想当这些人的头，只是忽略了何兴的存在。 “现在还不是高谈阔论的时候！我不明白这把剑是武器吗？ 它造成的后果大家都看见了，可你们想没想过江城为什么要设计出这种武器？他们的想法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我们在实验室里与外界隔离的时间太长了！难道不应该先想想那个前沿哨所战的态度吗？ 二百多人的伤亡！十几辆主战坦克！那都是我们的兄弟！一切就这么算了吗？” 这几个遮遮掩掩的反问不仅重新拉回了话语权，更是抛出了一个只有何兴自己才知道答案的问题。 空旷的房间里回荡着何兴愤怒的话语，老吴不太服气的反驳也被憋了回去。 这次他没给其他人反驳的机会，静止了不过三秒他就在老吴开口说话之前出声了：“这是那边的态度！他们早就做好了对凛冬开战的准备，否则怎么会做这种东西？！” “那你说怎么办？！”老吴中了何兴的计策，不假思索的将问题抛了回来。 “问得好！”何兴一拍手，随即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牺牲战士不能白死！我们要给他们报仇！” “对江城开战？”老吴看了眼身边人，之后不可置信的来到了何兴面前：“你疯了？我们凭什么！咱是在军区里，可咱们没有军权啊！ 江城能消灭追兵全身而退，那就一定有超出常规的武力！你这想法太激进了！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我不同意！” 老吴的话击中了大多数人的软肋，这些科学家大多徒有野心，根本没有冲锋陷阵的勇气， 窃窃私语在老吴话毕的一刻悄然响起。 “江城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武器啊？破风头上的洞穿伤可不像是穿甲弹造成的……” “我感觉还是凛冬之前给过的装备，他们应该没什么研发能力，再说配套设备都不全怎么造出来咱都没有的武器？！” “我不确定，据说初代的次代都有脑活力提升，具体发展到什么程度咱也叫不准啊。” “那……还宣战吗？何兴，你说咱是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或者……知会一声啊？” 何兴争夺话语权的动作夺起了作用，问题转了一圈又被扔了回来。 他得意的看了眼丢失主见的众人，哼笑着道：“知会一声？那不是通知对方了吗？还有！我们为什么走到这你们都忘了吗？ 我们有抗病毒药剂！这就是王牌！谁给我们卖命，谁就能获得疫苗，这，是不是很合理。” 何兴的眼神从在场所有人脸上扫过，等了将近一分钟才郑重的说道：“宣战！对江城宣战！给所有愿意出征，支持剿灭江城余孽的人抗病毒药剂！ 只要此一举成功，我们的丰功伟绩将名垂青史，就算指挥官也无法抹去！ 现在就发出这个消息，去！ 让门外的士兵把这个消息带给内城，就说，就说为了凛冬，为了凛冬的命运！快去！” “好！” 片刻之后。何兴在楼上看着远去的汽车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局限的思维正让他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全力促成一起军事行动，结局未定。 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靠近，江城当面也并不知情，车队按照预定路线进入了江城工事大门， 初代超级人类的原配夫人终于踏进了那个男孩打拼出来的基业，可那个男孩却在几百公里之外登上海船甲板。 “出海了……”望着莽莽一片的大海，宁奕呢喃低语。 “第几次坐船？”蔡克涛从后面走过来拍了一下宁奕的肩膀。 “第一次，嘿嘿嘿嘿……你呢。” “我不是第一次，之前……”蔡克涛话没说完，身后突然传开了尖锐的警报声。 “嘀嘀嘀……” 一时间，无论是尚未登船还是已经上到了甲板的人们都将视线转向了摆渡艇驾驶楼方向。 两秒不到，扩音喇叭里传出了大副的喊话，可他话语里明显充斥着不可思议：“敌……嗯？！！！！” 第537章 敌袭 “怎么了？迪恩是谁？”宁奕话刚问出口，喇叭里就传来了警报解除的通知。 “应该是……误报了？”蔡克涛撇着嘴摇了摇头。 这时，舰船之上的天空飞过了一群硕大的海鸟， 它们叽叽喳喳的围着两栖舰船不停的来回盘旋， 偶尔会有几只降低高度预备俯冲，可骤然响起的枪声又会逼着它们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虽然没有官方的提示预警，可大家都知道驱赶不是办法， 除非用炮弹把它们打下来否则这些吃惯了腐肉丧尸的家伙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在这些大鸟的威胁下登船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根烟罢，人员的进场也进入了尾声，宁奕让蔡克涛先去了船舱，准备自己留下观察战车的入舱情况。 可蔡克涛离去的背影却给宁奕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蔡克涛在面对这些变异大鸟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慌张，他没有想要赶紧钻进船舱躲避攻击的行为，只是会频繁抬头看向天空，防备飞鸟的偷袭， 而那些刚刚变成二代超级人类的战士们即使在护具的保护下依然畏畏缩缩战战兢兢，有些人甚至因为盯着天空而忽略了脚下， 宁奕不知道这些人里还会不会再出现一个如同蔡克涛那般进化方向明显的个体， 也不知道这种面对危险的表现有多少来自于自信，又有多少是基于对自身实力的认识， 但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些二代超级人类跟自己的差距。 他也看见了那些大鸟，却一点防备的心思都没有，他不需要像蔡克涛那样频繁抬头观看，天空之上一切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那双耳朵。 宁奕甚至想让那些鸟下来自己这边近一些，最好能在一个他能够得到的地方，这样无论用什么方式打下来几只都可以尝尝味。 “诶？你吃过海鸥……”宁奕下意识的想问问蔡克涛有没有品尝过海鸟的肉，可转头间他才发现舰船甲板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诶~”又点上了一根烟，宁奕双臂放在舰船围栏将视线投向了远方。 黄昏时分，码头外面的城市里到处都能看见穿梭于大楼街角的古怪身影，惊惧的嚎叫此起彼伏，那一瞬间他出现了一种错觉， 他感觉自己面对不再是一座人类居住过的城市，而是一座蛮荒之中拔地而起的侏罗纪公园， 里面到处能看见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史前生物”， 变异病毒是它们的标配，悲哀的是人类也在其中，可这些曾经的地球霸主失去了先天的优势——免疫力。 “唉！”他收回视线看向了围栏下方正在进舱的专用设备和各型战车，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海水的水位好像上升了不少。 舷梯是从船上下来直接杵到码头地面的，现在战车进舱好像也要稍微涉水才行。 “嗯？”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宁奕抬头去找其他的参照物，这种东西要不经常挪动才行，只有常驻海边并且有人流驻足的地点才有参考性。 很快，他在视线远处的沙滩上看见了一个遮阳伞，从颜色外观和状态上看好像是水泥制作的， 现在有一些风，可那个遮阳伞一动不动，海浪的冲击对它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涨潮……夜晚应该会涨潮的吧？月亮……” 宁奕仰头望天，太阳还未落下月亮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露出了笑脸。 月亮的身影让他刚刚的猜想又不那么确定了。 他知道，地球上的潮汐现象都跟月球引力有关，这种潮汐锁定造成了月亮和地球的相对静止， 月亮对地球而言几乎不会自转，始终都以一面对着地球，这就是你在任何媒体资料上看见的月亮几乎都一个模样的原因， 因为人们在地球上只能看见月亮的一面，始终都是。 宁奕挠了挠头：“难道是为了应对夜晚潮汐才用水泥来浇筑遮阳伞的？” “看什么呢？”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宁奕回头才发现民兵师长上了船， 他还是穿着之前那套防化服，为了避免飞鸟的攻击还特意带了顶钢盔， 此时低头弯腰的样子就像是要躲避随时会碰头的障碍，滑稽极了。 正愁想不通就送上来一个本地人，宁奕将之前的思考说给了对方， 得到答复是肯定的——海水确实在上涨，并且最近尤为明显。 海水上涨必然有水的加入，这让宁奕想到了宇航曾对他说过的一件事，北极冰架断裂， 而能够造成此种现象的原因似乎只有一个——地球正在变暖。 据说南极冰盖融化会造成海平面上升70米，不知道真假，现在也想不明白。 巨大的船桅条索在海风的拂动下轻轻抽打在桅杆上，在时断时续的碰撞声中宁奕调转身体望向了海洋深处。 黄昏时分的海面上起了雾，视线尽头海天相接，可你根本看不见什么清楚的分界线， 灰蒙蒙的天空慢慢压下来，像是要给这漫无边际的大海扣上一个盖子，又像是要把这艘即将起航的两栖战船压进水里，不再出来。 静静的等待一点点消磨着宁奕心中的苦闷，等了一会民兵师长终于说话了：“我临出发的时候让家里人把大门改了，还有点焊条，想做一个窗门。” “嗯？改门？做什么用？”宁奕再次回身趴在围栏上，围栏的缆绳绷得很紧，完全可以承受住他的重量， 船尾的舱门外还剩下两辆高射机炮。 “捕猎呗，到时候一开门进来一个，就地整死吃肉多方便，嘿嘿。”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说话时像个孩子，宁奕没有计较他跟之前大相径庭的表现， 因为宁奕想不到要解决一万多人的餐食有多难，就像落地之后没有例行公事的招待餐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结束了，再夸张一些也不过分。 “诶？”民兵师长摸了下鼻子，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感觉我有点不太正常，之前吃不饱啊，我……” “没有~呵呵。”宁奕回身一摆手，正想跟男人再强调一下之后的注意事项，可船身却好像晃了一下。 “你，你感觉到了吗？”男人扶住了围栏。 “感觉到了。嘶~诶？”宁奕重又趴回缆绳上朝着船下张望，他感觉这种晃动不应该来自于海浪冲击，倒像是外力的接触， 结果又被他猜中了，他刚回身就在船旁墨蓝色的海水里看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 紧接着，一个东西从水里探出重重的拍在了船梆上。 “嗙~！” 第538章 码头的变异章鱼 这东西比宁奕的大腿都粗，露出水面的部分长度超过了三米， 紫红色的皮肤疙疙瘩瘩没有一处平坦光滑的地方，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它好像在不停的蠕动，并借此发力企图撼动舰艇。 大王乌贼？！ 不出所料，警报声又响了，这次大副的喊话十分坚决：“舰船遇袭！舰船遇袭！变异生物攻击！起锚起锚！快！” “嘶~不是说不攻击舰船的吗？” 岸上的本地民兵在看到危险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后撤， 所有武器系统都被激活了，可这东西就贴在船上，他们根本不敢开火。 宁奕难受的直嘬牙花子，他想不通这个在宇航口中安全无害的东西怎么会突然攻击舰船，可他能感觉到船长和慌张， 现在全部的军械和人员都进入了船舱，舱板还没收起舰艇里就传来了隐约的轰鸣。 “能跑得掉吗？”宁奕回头问民兵师长，他以为舰船会立即驶离港口，师长也必然会在船开走之前匆忙离舰， 可男人只是一边往后退一边微微的摇头：“跑不掉的，只能用枪打，用刀砍， 舰船的重油发动机冷启动最少需要10个小时以上， 现在不是冷启动，不用重新烧锅炉，可要驶离港口达到最大马力最少也得几个小时，你看着吧，一会就得有人出去。” 果然，男人话音刚落身后船舱门就被推了开来，甲板上跑出了一列穿着破风甲的士兵，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柄剑，却谁都没拿枪械之类的武器。 宁奕的视线跟着这群人移动到船边，又看着它们一个接一个的冲刺跳跃向岸边， 可预想之中的反击还没开始一名破风战士就在空中被抓住了脚，紧接着这个身影就在拉扯的作用下坠进了海里。 那一瞬间宁奕感觉自己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墨蓝色的海水中到处都是浮尸垃圾根本看不见下面的情况，现在里面又多了只巨大无比的大王乌贼，这任谁也不可能不害怕啊。 “快点！快！”胡峰和蔡克涛带着王若干等人刚出舱门就朝着宁奕招手：“快点！有人掉下去了！快啊。” “来了！”宁奕应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往对面跑， 蔡克涛和胡峰他们在脱衣服，这几个人水性如何他不知道，可要是因为能力不足被章鱼吃了可就坏菜了！ “你能行吗！拿枪啊！”宁奕刚起步就被男人抓住了肩膀，来不及卸掉的冲劲把男人甩到了地上，正好滑到了围栏边。 宁奕脚步没停，他想回头想说自己有枪，可话还没出口男人就被从围栏外面突然伸来的触手拽了下去。 “草！”一个急刹车之后宁奕调头又跑了回来。 拴着枪的背带跟汗衫一股脑的被他扔到了甲板上，宁奕拎着一把三棱刺连鞋都没脱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噗通！”初春的气温宜人，可海水却冷的可以，冰凉的刺激差点让宁奕倒吸冷气呛了水，刚稳住身子正犹豫要不要睁眼睛试一下的时候，一股巨力突然拧住了他的脑袋。 “哎呀?”宁奕左手扣住头顶的章鱼腕足，右手刺刀回身便捅。 “哗啦！”这一下起了作用，应该是刺痛了章鱼，宁奕感觉自己被甩出了海面，可紧随而至的撞击又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那个触手不仅捏住了他的头，还在他的后背上揪起了大块皮肤，比把火罐更疼，面积也更大。 章鱼甩动触须的这一下砸击势大力沉，宁奕感觉自己脑仁都快被摔散了，胸口翻涌嗓子眼里发甜，一口即将涌出腔子的鲜血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耳边呼喊和车辆声音再次清晰，宁奕正要挥动刺刀再次攻击突然发现自己又飞起来了。 他睁开了眼睛，也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条腕足已经带着他超过了舰艇的甲板高度，他看见了海面上翻滚的波涛，看见了正顺着船邦往上爬的章鱼脑袋，也看见了如油桶粗细的腕足根部。 这章鱼大极了，光是脑袋就至少有两辆主战坦克那么大，几十条多出来的腕足将舰船上的主炮和甲板抓的一塌糊涂。 它按住了舱门，里面的人没办法出来，此时正调整角度准备把之前抓在手里的人往嘴里送。 一般来说进食需要足够的专注，可这货在同时抓着好几个人的情况下，一边想要进食一边又要摔死宁奕，彼此互不干涉动作连贯极了。 宁奕趁着砸击到来之前用刺刀对准腕足连捅了数十下， 他想借着这次反击脱身，可疼痛不但没有让章鱼放手，反而加速了砸击的到来。 “哎！别闹！” “砰！” 宁奕的话刚说出口砸击就完成了，只不过有了上次的遭遇，这次落地的部位不再是前脸而是双脚。 落地的一瞬间，宁奕就借着对地面的蹬踏完成了转身，之后刺刀脱手，一口从腕足上咬下了一块。 狂嚼几口之后这块敌军血肉直接被他咽进了肚子， 第二口刚要开动那腕足就松开了。 不是因为疼痛的迅速撤走，而是小心翼翼的慢慢放松，就好像章鱼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了宁奕的存在，正将注意力转向这边。 可宁奕哪肯就此作罢，刚才那口嚼劲十足，回味无穷，还没吃够！ 舔了下嘴唇，宁奕前冲几步刚要再次张口，面前那跟巨大的腕足突然像鞭子似的躲了开去。 “呜~~”速度之快带起了风声，周边也安静了下来。 民兵师长痛苦的呻吟从身后传来，宁奕想回头看看情况却直接对上了一双巨大的淡黄色眼睛，红色瞳孔正在慢慢收缩， 这只巨大的家伙像是要看清面前这个敢咬自己的家伙似的，凑得很近，很近。 宁奕却在那双眼睛后面看见了一个本不属于野生动物的东西。 那好像是一台人造的机器。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宁奕藏在背后的指尖也在此时出现了一缕不易察觉的黑色缠绕。 第539章 双线变革 黑色丝线在指尖缠绕片刻，之后便随着一股吹向海洋的风飘到了宁奕身前， 风卷起的垃圾为丝线缠绕提供了掩护，章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丝线缠住了脑袋。 那一瞬间，宁奕进入了这个低级高维生物的脑海，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东西居然有9个大脑，3颗心脏！！ 这9个大脑分别位于章鱼身体的不同部位，各司其职独立负责心跳、血压、进食、消化等职责却又可以做到互相配合，不产生矛盾和抵触， 可最让宁奕惊叹的还是它那个位于皮肤表面控制着色素细胞的大脑， 除去其他因素的考虑，这就是章鱼超强隐身伪装能力的终极根源！ 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调动体内技能，这……孙泽好像提起过关于这种伪装的畅想。 宁奕在极短的时间内熟悉了章鱼的身体构造，之后将注意力重新转向了它头上的那个人造装置。 通过记忆的收集，宁奕发现这个装置连接着章鱼的决策大脑，而这个装置的制造者居然就是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倭国人。 “嘶？不敢正面冲突所以绑架一个动物……” 宁奕还想再试试自己能不能弄清那个装置的工作原理，可他跟章鱼对面而立的场景早已经吓坏了周围的所有人。 船尾那边传来了蔡克涛小心翼翼的喊声：“喂~没事吧~喂~~” “啊！”宁奕回头朝蔡克涛摆了下手：“没事，等等。” 周围再次安静了，宁奕静气凝神开始尝试完全掌控这只章鱼的行为，可当他触及那个装置时候却发现对方正在对抗他的入侵， 黑色装置正不停的发出脉冲电流，企图重新夺回章鱼的掌控权，虽然不算太过激烈却给宁奕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宁奕轻轻跃起抓住那个盒子，并用力将其从章鱼脑袋上拽了下来。 骤然的外部控制抽离让黑色丝线第一时间掌控了章鱼身体，伤口不大，蓝色血液刚流出来创面就愈合了。 过了不到一分钟，宁奕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回去吧。跟着船，别瞎跑。” 章鱼走了，庞大的身躯全都挪到岸上之后像一摊水似的又溜回了海里，溅起的浪花冲上了岸边，也再次将呆愣之中的人们惊醒了过来。 “啊啊啊啊！我草！” “天呐！” “怎么回事，他这是被感染了吗？” “怎么会这样，谁来想想办法。” “一定是他手里的那个东西，扔掉，快扔掉啊！” 宁奕回身的一瞬间周围突然乱套了，他看见蔡克涛和安德烈正翻越船尾栏杆跳上岸边，往自己这边跑来， 而因为章鱼的出现刚刚后撤数米的本地民兵再次极速后撤，队尾负责运输军械的车辆甚至已经退出了临时码头的集装箱围墙。 “怎么了？”宁奕有点懵：“他们怎么一个个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蔡克涛一个字也没说，冷着脸走到近前一把就揪住了宁奕的头发， 可无论他怎么控制，都感觉手中抓住的头发在迅速流失变少。 这种变化在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完全停止了，宁奕的那头半长不长的头发再次恢复了原样。 “你……能不能把手松开，这样挺没面子的。”宁奕拍了拍蔡克涛的手：“人多，有啥事私下说。” “嗯？”蔡克涛好像没听见宁奕的话，抓着头发手刚松开就开始揪着宁奕的脸看， 他呼吸急促，话里话外满都是不可置信的惊恐：“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吗？你变色了！” “啊？！”宁奕一怔：“什么色，不是绿的吧？” 蔡克涛摇头：“不是，万紫千红的。” 宁奕这才稍微放下了心，他刚刚确实是专门研究了章鱼的沟通方式和变色原理， 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出现变色的情况， 安德烈在旁边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宁奕看的出来他应该不是装的。 “现在还变色吗？” “不变了。”蔡克涛长出口气：“吓死我了，刚才你脑袋跟给霓虹灯似的，刷刷的变色。” 安德烈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对，就在你跟章鱼摆手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 “呃……”宁奕沉吟片刻，转头问向蔡克涛：“你抓我头发也是因为这个？头发也变颜色了？” 蔡克涛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红色、蓝色、黄色不停的来回变化……跟章鱼和乌贼的伪装特别像。” “头发？头发怎么会变色呢？真是……”宁奕摸了下自己头发，表情也瞬间愣住了，黑色丝线钻过指尖会留下顺滑的触感，现在头发上也是， 就好比长久不用护发产品的人，突然感受了一遍护发素的效果，这种意外让他有点恍惚。 可略一思考宁奕就明白了，一定是体内的黑色母体物质在自己跟章鱼沟通的过程中涌出来包住了头发， 只有这样黑色的头发才不会让伪装的变色穿帮，肯定也是因为这点，蔡克涛才会冲过来要仔细查看个一二。 “嘶~嗯……”宁奕示意自己没事，捡起三棱刺之后拎着那个从章鱼脑袋上揪下来的东西慢慢走向了船尾。 他安然的模样让大家放下了心，之后的几个小时宁奕在胡蜂安排的单独里房间“休息”， 在单独的空间里他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确实是可以如同章鱼一样变色了。 “要记录一下吗？”宁奕坐在床边问自己， 其实他这种想要记载过往的冲动完全来自于孙泽， 之前在地下车库还没出发的时候，他想过找人要来纸笔记录下超级人类部队的第一次出征，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 因为比起超级人类部队的诞生和出征，有一件事更值得记载——初代超级人类的心境变了，人类的轨迹也将因此而改变。 走出凛冬的掌控之后宁奕才终于体会到了“新人类”首领享受过的那种自由， 尤其是在感染了地下车库里所有的军民之后，这种自由的充实感又加强了。 也是在那一刹那，他放下了之前因为凛冬才始终恪守的底线， 他准备在去往跳板尽头的路上尽可能的感染其他人， 他要让超级人类的种子在亲和自己的人群中绽放出更大的能量！ 等超级人类遍地开花的时候，什么变异怪兽，什么新人类的感染，什么退化病毒的迫害，一切的一切都将不再是问题。 “呵~~”宁奕对着镜子笑了下，按照孙泽的记载他认为这次变化应该被称为——初代超级人类的第四次进化。 拿起背带刚绑在身上船就动了，宁奕出门正好碰见前来找他的蔡克涛。 “通讯还没恢复吗？” 蔡克涛摇了摇头：“还没。不过刚才你拿回来的那个东西研究明白了。” “哦。”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聊起了那个东西， 却不知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江城正因为新加入的血液掀起了另一场跳跃式变革，这次变革再一次加速了江城发展的步伐，并进一步拉开了超级人类与旧人类的距离。 新纪元历史上称之为——人形中枢。 第540章 暗流涌动 在脱离阻击战斗之后江城车队又继续行进了180多公里才最终到达了江城城北。 江城守军早已经清理了路上障碍，一见返程车队到来立马敞开了新建的江城北门。 这里本来是城北入口的村庄，是江城为了势力延伸刚刚搭建的中转据点， 整个据点跟村庄的边界几乎重合，封闭据点的围墙只有三米多高， 大门也是用废弃的钢铁边角料粗临时焊制的，不仅形状不太规则，还四下镂空，一眼望去就像是挂了一块千疮百孔的破布，毫无防护性和安全感可言。 晓雪几人倒是比较自然，她们知道超级人类的能力和特征，也明白这里不是最终的落脚点， 可车队里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从远处看见围墙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心里没底，三米多高城墙别说是防护飞鸟攻击了，就是大一点体型的变异生物也能轻松翻越， 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大门更是让他们的心凉了半截。 凛冬内外城严丝合缝，足以对抗核弹攻击的大门早已经成了他们心中安全的代名词， 相比之下江城的北门简直寒碜的要命。 进入大门之前车厢里就出现了窃窃私语，在看见负责守门的二人时这种窃窃私语陡然变大来了不少。 “我的天，他们身上的机甲怎么没有面甲！不怕变异动物袭击吗？” “全都是锈啊，这，这能正常运行吗……” “形制还不统一，不是批量生产的啊？” “宁奕就住在这个地方吗？凛冬不是支援过吗！不会这么破吧！” “应该不是这里，一定不是这里，再等等，再等等……” 赵娜跟朱老师面红耳赤的对视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宁奕是他们的学生，来到江城是他们自己决定，就算这里荒废的只有几间茅草屋他们也不能说半句怨言， 可他们也无法管住其他人的嘴，因为普通人有这种担忧很正常。 负责开车的司机被他们的话逗笑了，头也没回的扬了下手道：“呵呵，里面更好，一会就能看见。” “唰~”说话间，装着普通人的几辆装甲车通过了大门。 可眼前荒芜的景象却让他们齐齐的闭上了嘴， 围墙附近到处可见破败的房屋，不仅看不见一处楼房， 仅有的一条道路两侧还都是深达数十米的大坑，找不见一处可供人容身的所在。 巨大的心理落差一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神经，更让他们忘了说话。 好在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车队极速行驶了不到两分钟，随着一次短暂的失重，车外忽然暗了下来。 在完全失去光线的情况下，车队极速沿着下坡又跑了好几分钟才最终进入了水平行驶路段。 隧道里为普通人架设的灯光不是很明亮，却安抚了绝大多数人的心。 有这么大的隧道就意味着基础建设不会太差。 尴尬的笑声取代了担忧，之后直到车队抵达目的地都再也没谁说什么不放心的话了。 将近半个小时的高速行驶后，车队最终驶出地下隧道来到了地面之上。 蜂拥而上的迎接队伍让大家彻底放下了心， 可司机没有着急开门，反倒是提示大家继续等待：“等前车下完了人再说。” “为，为什么呀？”王旭凑到气窗前小声的问了句：“大哥，我们不在这里下车吗？” “是在这。”司机笑着回头，又伸手指了下迎接队伍里一个靓丽的身影：“那个女孩看见了吗？” 王旭点点头，之后看了眼身旁的赵娜：“看见了呀，她怎么啦？” “那是潜行者。”司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在车厢里炸开了锅。 “啊？！我草！不愧是初代啊，凛冬最难对付的潜行者居然被宁奕养在了家里！” “她，她会不会吃人啊？” “真的是难以防范，看上去还挺漂亮……” “真的，真漂亮，越看越好看。” 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朱老师挤过来向外看了眼， 之后咽着唾沫难以置信的问了句：“潜，潜行者？你确定吗？” “确定啊！”司机落下半截车窗，回身将车通往后车厢的气窗拉小，之后点了根烟悠哉悠哉的抽了起来： “她嘴里之前有一根那么长锯齿舌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那根舌头已经手术去掉了， 她现在是王昊的媳妇，离她远点就行，一会等小哪吒和曹红娇她们过来再说。” “曹红娇？”这个名字让同为江大校友的很多人都感到了诧异万分， 之前在综合楼四楼被宁奕留到了最后的那个女生小声问道：“大，大哥，为啥要等她们来才行啊？这里有什么原因吗？是因为她们认识那个潜行者吗？” “噗咳咳咳……”女生呆萌的模样把逗的呛了口烟， 他咳嗽了好半天才透过挡风玻璃，指着迎接后车人员下车的队伍笑道： “可能是我没说明白啊，你们需要注意的不是那个潜行者，而是这里的其他人！” 朱老师闻言瞳孔一缩：“其他人？” 那一瞬间，车厢外兴高采烈的人群好像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魔鬼，车厢里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往中间聚了聚， 几秒之后，站在气窗前的赵娜后知后觉的拉着王旭往后退了两步，看向司机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畏惧。 司机也不气恼，向车外吐了口烟之后他笑着解释道： “可能我之前没说明白， 你们不用怕我，是这么回事，二代超级人类和经过初代改造的变种人会释放一种信息素， 普通人在这种信息素的干扰之下会作出一些非正常举动，并且根本无法凭借意志对抗， 现在能控制这种信息素释放的人还只是少数。 车队里的人都能，可外面那些，大部分都不能， 在他们面前你们不安全，所以才要等小哪吒和曹红娇来。” “所，所以返程的时候才要分车的，对吗？”王旭脸色惨白的问。 “对。”司机只回了一个字，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因为关于这个问题的猜想和推论，最终会不可避免的牵扯到超级人类对普通人的猎杀陷阱，这个问题不应该他说。 静静的等待没过5分钟，迎接晓雪等人的大部队终于走了， 王旭在远处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唤，她寻声望去，在装甲车右面看见了两个靓丽的身影， 一个正是往日的学姐，另一个身影却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那个女孩，有四只手。 ……………… 晓雪她们没有跟着人群直接去往住所， 而是在王昊和露娜等人的带领下直接进到了江城工事位于地下的数据中心。 这是个巨大的独立空间， 一千多平米的面积上矗立着一个高过二十米的巨大框架， 框架分区明确，绑满了各种电子设备和元器件， 各色指示灯密密麻麻交替闪烁，嗡嗡的电流声刚一进到大厅就钻进了耳朵。 “晓雪，这是江城的数据中心。”孙泽走到人群前面，指着框架介绍道：“这里是江城的数据中心之一， 现在负责江城大部分机械设备的计算运行和外部监控， 可以说这里是江城一切运作行为的神经中枢，现在这里的大部分元器件都来自凛冬，一些规格不太严格的部分改装自普通电脑，我们……” 包括于桐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合不拢嘴， 孙泽还要继续说下去，晓雪却慢慢抬起了手：“稍等，您刚才说……之一，是什么意思？” “因为不止一个，为了分散风险我们在建设其他的数据中心，目前同时在建的还有三个。” 孙泽答的轻巧，晓雪却发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因素：“江城有这么多专业人才？” “呵~”孙泽笑着看向了人群左侧。 王昊心领神会的走出来指着数据中心的框架底部道：“嫂子！因为这个……” 江城依靠黑色生物母体研发而来的最前沿数字生物科技，就在数据中心的最底层核心部位。 目前人机交互已经完全实现，数字科技方面的技术人才就是依靠这个设备完成的知识复制和交换， 现在的江城工事里，每个人都是近乎全能的技术人才，超强的身体素质配上全能的大脑已经让江城再次一站在了绝对领先的位置， 可光靠复制和粘贴并不能真正提振发展速度，进而彻底甩开随时可能覆灭的威胁， 所以，他们一直在等可以辅助人脑发挥最强逻辑判断的程序——来自凛冬的大数据超级智能模块。 “一切准备都做好了，我们想让您见证一下这个历史时刻。”王昊一边往头上戴着数字神经元头盔，一边往数据中心底部走了过去。 在得到晓雪的鼓励之后直接坐进了一台三面环抱的机器里， 从凛冬带回的超级智能模块被推到了机器的另一端，组装衔接很快， 不到三分钟，包括孙泽在内的二十几名技术人员带着晓雪等人快速退到了大厅边缘的一个特殊房间里。 “做什么？”晓雪不明白此举的用意，孙泽紧张的搓了搓手，指着远处的王昊道：“这个设备会集合数据中心的所有算力， 按照王昊的意识在最短时间内计算并找到最佳的问题解决方法。” 说着他指了下大厅左侧的一扇门，神情也激动了起来：“那里面是一个经过改造的小型智能工厂，用于测试数据中心计算和失误和偏差，所有设备都是全自动的，一会我们就能看见结果了。” “结果……” 孙泽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王昊，这边晓雪、于桐以及王雪静面面相觑根本摸不到头脑， 就在晓雪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孙泽递过来一个盒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墨镜：“戴上吧。” 虽然不知道这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晓雪她们还是按照孙泽的意思照做了。 墨镜刚佩戴完毕外面的电流声陡然加大了不少。 “准备好了。”王昊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可能是有点紧张，这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孙泽下达了准许实验的命令，紧接着晓雪就明白了佩戴墨镜的功用。 大厅隔壁的加工间在命令下达之后的三秒钟内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白光，即使带着墨镜她依然感觉那光有些刺眼， 面前大屏幕上显示着王昊的各项身体指标，起初一两分钟还算平稳，之后各项指标就开始了逐次升高， 最先突破正常人胜利极限的是心跳频率。 “心跳200次每分钟。”孙泽擦了下鼻头上的汗水：“感觉怎么样。” 没有回话，众人面前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排文字：“感觉良好，没有压力。” 三秒不到屏幕右上角的血压数字突然变红，并且开始跳动。 “血压上限突破240了。”孙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喉结滚动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怎么样，别逞能。” 依旧是文字回复，王昊的回答很简单：“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可以继续，我会在难受的时候停下来，勿回，我要开始了。” 这句话之后他的各项身体数据开始一同飙升，不到两分钟心跳就超过了1200次每分钟， 观摩的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可又都不敢搭话， 因为逐渐增强的电流说明王昊正在全神贯注的解决问题，这个时候的一丁点打扰都可能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和危险， 五分钟后，就在他心跳逼近1300次的时候，电流骤然放缓了，隔壁加工间里耀眼的白光也消散了。 整个大厅里弥漫着从加工间里逸散而出的烟雾，扬声器中再次传来了王昊虚弱的声音：“成了。” 薄薄的烟雾后面后面站起一个人影，可他刚走出框架范围就一头扎到了地上。 “你们别动，待在这。”孙泽叮嘱了众人一句，推开密闭观察室的大门就冲了出去。 加工车间不应该冒烟才对，就算是高强度焊接也达不到排风系统的上限， 作为工事之中的脑容量和脑活力之最，王昊没有理由在高强度用脑之后出现休克的情况，孙泽真怕这次实验会给王昊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损伤， 可他刚跑到距离王昊还有30米左右的地方，左侧加工间的大门突然开了。 一架宝塔般的器具出现在了那里，孙泽停住了脚步，隔着烟雾他无法准确的判断出那是什么东西， 此时耳边却传来王昊窃喜的笑声， 这个已经瘦脱相的胖子指着远处那个物件笑道：“成了，成了，成功了，哈哈哈哈……” 说完他就躺地上睡着了， 晓雪等人在回寝区的路上接到了孙泽传来的消息： “王昊只是用脑过度，并无大碍，请不要担心， 另外，徐莹正在配合生物医学部做身体检测，应该很快就可以做人工授精。” 这个好消息并没有带来太多愉快，因为在路过两个工事内的原住民时晓雪听到了关于徐莹的埋怨。 一个女人说：“我刚才帮助客人打扫房间的时候听说疫苗成功是因为徐莹的卵子被偷了，凛冬是对照卵子形态才研制出的疫苗， 真是的，都怨她！否则咱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危机！ 我都半个月没睡觉了！她生不了孩子就生不了呗，还非要去凛冬！ 怀不上才好！怀了也得掉！呸！” 另一人则用摇头叹息表示了无奈：“唉~你真是……” “是什么？”晓雪停住了代步车辆，倒退一段距离盯着那两个人问道：“你们刚刚在谈论徐莹？” “是啊。”先发声的那人理直气壮：“要不是她江城就不会面临这么大的危机，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就因为想生孩子？” “呵呵。”晓雪不气不恼，转头看向另一人问道：“你也这么认为？” “是的。”第二人像是没意识道自己面对的是谁，说完之后又找补了一句：“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呵呵，当然有！”晓雪沉下了脸色，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间转成了红色， 接着又慢慢露出了一些紫色的意味， 话语里带着不容辩驳的权威冷声道：“我警告你们，以后不允许再讨论跟宁奕后代有关的事情，更别想着对谁做什么手脚， 怀了初代的孩子就是天大的重要，谁敢触碰这个底线，我都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听到了吗？” “哈？凭什么！”二人好像从那双微微泛着紫光的眼睛中看出了什么， 可晓雪过于年轻的容貌又让她们有点不太确定：“怎么没见过你，你也是……” “她是李晓雪，我们从凛冬来，刚到不久。”于桐从车子的另一侧探头过来，笑着道：“还想知道什么？” 那一瞬间，二人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脚步也向后退了又退，点头如捣蒜般的说道：“听，听听说过。” 晓雪闭上了眼睛，她强压怒火做了次深呼吸， 这两个人的讨论和心思非常危险，极有可能会在某个不经意间促成本不该有的意外发生， 谁也没办法因为意外要了谁的命，可这种蓄意的意外一旦发生就必然会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 宁奕此去生死未卜，初代的后代不能有任何闪失， 既不能抛开伦理广泛扩散宁奕的后代，就必须对现有的几个做到万无一失。 任何对宁奕后代造成威胁的因素都不应该存在于江城， 在这个问题上再怎么谨慎，再怎么偏执都不算过分。 可刚到此地就原住民处以极刑似乎又不太妥当，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 王雪静拿着匕首从车上跳下来，缓步走到二人面前，警告道：“这里没有绝对的自由和平等， 初代的后代意味着超级人类的未来，比任何人的命都值钱， 所以，以后管住你们的嘴，别打歪主意，否则没人救得了你们，听到了吗？” ……………… 几百公里外的凛冬中转站机库，众多军械中一辆不起眼的小型装甲车内，宇航压低声音问出了同样的话：“听到了吗？” “嗯！听到了。”陈宇僵硬的点了点头：“重装机甲，数量应该不少于30，来抓我们了。” 第541章 后手 xs7.com 露娜的提前离开让她没能见证到这个来自内部的隐忧， 王雪静的警告看似封住了对方的嘴，可晓雪依然在内心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 超级人类可以令行禁止的高强度劳作，可人非草木，每个人心里的想法终究是控制不了的，即使太阳之下也会有阴影，又何况琢磨不透的人心呢。 晓雪将这个问题埋在了心里，她不让王雪静和于桐对在场之外的人说起这件事， 给的理由也很简单：“水下的树洞里到底藏着鲶鱼还是鳄龟总要把手伸进去才能知道，关键在于伸谁的手。” 之后晓雪驾驶的小型代步车再次启动，按照预设路线去往安顿来客的安置区， 隧道上方的照明灯昏暗而倔强， 在不断后掠的灯光中，于桐和王雪静明白了那个比喻的意思， 晓雪要肃清工事之中对宁奕后代的隐藏威胁， 而这个举措断然不会是主动出击，她准备引蛇出洞。 相比于江城这边还算安静的隐忧，黄昏笼罩中的凛冬却到处充斥着骇人的杀机， 也许是这个关于自身未来的抉择太过尖锐，尖锐到没人愿意把选择的权利交于他人之手， 亦或者是之前的宵禁给人们造成了错觉，让同处于观望的人群误以为背地里的争夺早已开始，生怕慢了一步就再无回旋的余地， 和平时期积攒下来的坚不可摧的信仰和纪律，竟然在这种各怀鬼胎的猜忌和防备之中躲到了人群身后。 从上到下，由内到外，各个层级的人群几乎都在暗地里做着自己的准备。 无论心里有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先屯好武器和人手总不会有错，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在凛冬这种军事重镇之中，任何无法妥协的意见冲突最终都会不可避免的演变成武装冲突， 只有这一条路，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有时候，一颗子弹的说服力胜过千言万语。 ............................. 晚霞染红了天边，刚换了一身军装的何兴等人从外城的前线作战指挥室里大步迈出， 径直朝着街道上的装甲车走了过去， 他身后的一众科学家都是如此打扮， 穿着不太合身的军装，拖着比工装皮鞋更为沉重的军靴， 一行人在群魔乱舞的黄昏之中走向车辆的脚步丝毫不乱， 就算是变异飞虫的袭扰也没能让他们慌乱半分。 躲在身后掩体之中的士兵被眼前这一幕惊了够呛， 谁也不会想到之前弱不禁风科学家们居然无视了变异昆虫的叮咬，疫苗的可靠性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直观的展现在了外人面前。 这些士兵并不知道，刚进入车里的科学家们正疼的鬼哭狼嚎。 “嚓~！啊~！我就说要戴头盔的！快帮我看看，我眉弓是不是被蛰了一下。” “你眉弓没事，我后脑勺应该是需要缝针了，这特么什么东西，嘴跟刀子似的！” “嘶~~~~痒啊！这伤口怎么还有点发蓝呢，你看我是不是中毒了。” 何兴咬着牙从额头上拔下一根刺扔在了地上，刚要用消毒湿巾擦拭伤口突然有人说了句：“刚才那几个飞虫追着我咬，为什不让跑呢，咱们跑几步也无关紧要啊。” 这几句看似寻常的牢骚话直接命中了老吴的等待，反击开始了： “谁说不是呢！何兴，要我说你这个决策就是失误的，就算咱们可以免疫变异病毒， 可谁知道这些玩意有没有其他毒素和病毒啊， 现在大家被叮的头破血流，万一因为受伤再出点什么事你能付得起这个责吗！” “放屁！”刚坐上驾驶位的何兴猛的弹了起来，抓起手边一个军用水壶就朝着老吴甩了过去： “你是猪脑子吗！哪有事情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们现在是要用疫苗来调动军队！可人家凭什么相信你的疫苗好用！凭什么因为你几句话人家就违抗军令，给你卖命啊？ 当然是亲自演示给人家看！这还用说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大便！蠢货！” 满水的军用水壶砸中了老吴的头，将这个中年人直接掀翻当场，也让车厢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在一瞬的晕厥之后老吴从地上坐了起来，头上又开了一个口子他有些怒不可遏， 可何兴刚刚说的话确实在理，他一时间又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强忍疼痛吭哧了将近三秒钟， 最终，老吴心里的窝囊在看见血流下来的那一刻变成了愤怒。 “我草你……”他从地上捡起了何兴扔来的水壶， 准备仗着身体优势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爱拔尖的何班长， 可他不知道何兴早有准备，刚到近前他就被迎面刺来的匕首扎中了咽喉。 “噗！”何兴勾住老吴的脖子，颤抖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他以为自己能够出其不意的对老吴完成一击必杀，可紧随其后的剧烈挣扎却让他乱了阵脚。 常年锻炼的老吴在力量上远胜于何兴，只两秒不到他就挣脱了何兴的控制，并疯了似的抡起水壶对着何兴一通乱砸， 匕首掉了，何兴也懵了，他根本没有对老吴进行反击的力量，只能抬起手臂卷曲大腿，在靠近车门的位置徒劳的抵抗着。 “帮帮我！把这个疯子的拉走！快点！草！救我！”何兴被打的鬼哭狼嚎，最后只能向车厢里的其他人求救， 可这些的话不仅没有叫来救援，反而好像刺激了老吴。 老吴扔掉手中水壶，如恶狼一般的冲过来直接将何兴按在了车门上，张开喷着血沫的嘴一口叼住了何兴的下巴。 “啊啊啊啊啊啊！” 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何兴的叫声一点都不过分，不仅车里人无法忍受，就连那些从掩体后面跟着出来的士兵也停住脚步，向众人所在车辆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排长，怎么回事？该，该不会疫苗是假的，里面人变异了？”一名士兵问。 “不会，应该……不会吧。”被称作排长的人否定了提问者的假设， 可他向前迈出的步子也收了回来，低头对着地面看了几秒后，他一转身叫回了所有同伴：“咱们先回去等着，反正有的是时间，告诉哥几个别着急上车，有蹊跷。” “排长，那……咱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往回走的路上先说话那名士兵问。 “哼~明天早上这辆车要是还没动静，就放火烧了它！一了百了！” “那……咱们去内城的那些兄弟呢？他们可是听了这帮人的话才去找指挥官的，他们真的能杀了指挥官？” “呵呵，你可别乱说。”这句话似乎出动了守军排长的心思， 进到掩体之后他将提问者叫到了一旁，小声道：“杀指挥官是给说给那几个书呆子听的， 我为什么要杀指挥官，你以为指挥官该死吗？ 还是认为就凭咱们那32个破风甲就能在内城杀了指挥官？ 还是就凭那几个书呆子有疫苗？ 之前派出去那32个兄弟我单独交代过，如果指挥官还在就一定要把他救出来，大不了我们一起去江城。 如果指挥官已经牺牲了，那这里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大家可以见机行事。” 说完排长抬头向凛冬内城的方向张望了一眼，嘴里小声念叨：“他们，应该到了吧。” 他们确实到了，就在刚刚，分列两对的破风战士冲进了中转站，并当着宇航和陈宇的面大摇大摆的奔向了地下村庄方向。 小车在人群离开后两分钟才缓缓驶出停车位，冲出了中转站的大门，可即将到来的黑夜中出现了无数个笔直纤细的阴影， 就在那些没有被应力建材覆盖的土地上，这些影子像一根根插在地上的标枪，虽然只有一米多高，却已经如牢笼般的将整个大地罩在了其中。 陈宇将车停在了凛冬内城大门外的汽车坟墓旁，远处穿梭于内城大门的车辆已经彻底破除了指挥官的宵禁令，可通讯器上的信号依然显示一个叉。 “我们该去哪儿呢？”宇航心灰意冷了，由他下令的导弹封锁确实奏效了，他只是不知道这些致命的远程攻击手段到底能克制多久。 如今失去了通讯能力的凛冬城已经乱成了一盘散沙，老黄的心理战余威还在，宇航失去了方向。 究竟，该去哪儿呢。 话音刚落身后中转站方向就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 运载着那些重装战士的装甲车冲过身边的一刻，陈宇重新启动了车辆：“去接我爸妈，然后咱们去拿我准备的后手。” “后手！？你有提前的准备？” 第542章 有刀 陈宇从来没提起过他给自己准备的“后手”，宇航以为陈宇在背地里给自己笼络了一群可靠的人马， 可追问之下他才明白，陈宇的后手不是新鲜血液的注入，而是一个实打实的无奈之举。 之前在凛冬车队达到的时候，陈宇见识到了那台可以复制大脑记忆的机器， 那时他就在脑海里模拟过“克隆重生”的整个过程， 在完全成熟的克隆技术加持下，只要有完整的记忆载体“永生不死”就能在理论层面实现， 可这里面存在着一个根本性的缺陷——记忆断层， 如果在本体突然死亡的情况下不能将记忆续接，那么复活后的人类个体将出现记忆断层， 而断层节点就是上次复制记忆的时刻， 为此，在性格中那点偏执因素的影响下，陈宇借助超级智能模块组装了一台机械手臂， 这台机械手臂只有正常人小腿粗细，整体重量大约三百斤， 其定制的底座完全可以安装在这台小型车辆的后排。 它的作用是悲壮的， 在程序激活以后，这台机械手臂将随时处于待命状态，它会在预定成员确定死亡的情况下割下其头颅，并装进车里的冷却装置， 然后以自动驾驶技术不顾一切的冲向江城哨所站方向。 这，就是陈宇口中的那个后手。 “这有用吗？”宇航沮丧极了：“人死如灯灭，咱之前复制出来的记忆足够正常生活了，死之前这段的记忆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陈宇以前所未有的严肃回应了宇航的提问， 小车汇入了穿梭于内城大门的车队， 在进入内城大门之后他才说出了心里的考虑：“我知道这个设备有点丧气，但我必须这么做， 今天咱俩最后的结局只有两个，一、你成功的将凛冬分家，咱们带着凛冬武器设备和人员去江城投奔宁奕，跟大家汇合。” 小车进了大门之后径直驶向了内城深处，陈宇却迟迟没有说出第二点。 “第二种结局，你认为会是什么。”终于，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宇航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呵呵~”陈宇苦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第二种结局比较丧。” 他抬手示意宇航看车厢里冷却容器，然后继续道：“一会加满油，接上我妈爸还有刘佳和老高， 之后我陪着你去完成咱的分家大计， 后面空着的那几个冷却桶就当是给咱们留的保险，毕竟我爸妈没机会复制记忆，我得带着他们离开这。” “嗯……”宇航答话时心情沉重极了，这个取头“保命”的方式似乎有点不太符合华国“全须全影”的传统执念， 他也理解这个无奈的“后手”大概率是陈宇为其父母准备的， 自己能搭上这班车全都是靠着彼此的交情， 可作为已经复制过记忆的人来说，真的有必要留存死亡之前记忆吗？ 他将这个想法说给了陈宇，并表示自己不需要被预设进设备程序， 可陈宇的反对极其坚决，并给了他一个几乎无法反驳的原因。 “我们不一定会死，但如果我们真的死了，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杀了我，我要记住凶手的样子，然后报仇！” “呵呵。”宇航回头看了眼被固定在车厢墙壁上的冷却桶，然后慢慢靠上了座椅靠背，车里一共有十个改装过的导弹超导冷却装置， 在村里酒吧遇害的那两个兄弟已经占上了两个位置， 算上其他计划乘车人员，目前还有两个空余。 陈宇说那是为了以防万一做替换用的，可当这辆小型装甲车驶入了内城家属区时，宇航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女人是他的专属医生，不久之前还因为信息素的缘故差点闹出了误会， 当时宇航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可刚刚看见那个在人群中搂着母亲惊慌失措的身影时，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丝毫没有感觉。 “陈宇，停车！”宇航大喊了一声，装甲车在刺耳的响声中刹停。 就在陈宇准备询问所为何事时，宇航遮住脸溜下了车，几秒钟之后竟拽回了两个人。 一老一少，年轻的女人长相冷艳，上了车之后却十分的随和：“你好，我叫琳，是，是……” “是我的朋友。”宇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私情的爆发，最终只是将两人的关系定位到了“朋友”。 “对。”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琳低着头应了一声，之后将脸色煞白已无法说话的母亲扶到了座位上。 “呵呵。”宇航臊眉搭眼的摸了下鼻子：“是，朋友。” “朋友……”陈宇重新启动了汽车，车行不到二百米他忽然小声加了句： “像……宁奕跟晓雪和于桐她们那种关系的朋友，对吧？” 琳也听到了陈宇说法，她从车厢望向驾驶室，看向了正笑盈盈望着自己宇航，几秒钟之后终于得到了那个她想得到的答案。 “是的，她对于我来说，就是跟秦医生一样的朋友。” 琳红着脸低下了头，宇航转回身，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 “是不是感觉我很没溜，刚跟秦医生分开，这又……” “没有。”陈宇打断了宇航的碎碎念：“这情况，在末世爆发的第一天我就遇见了，晓雪和宁奕就是这样确定关系的， 他比你们还离谱，听说当天宁奕还踹了晓雪脑门一脚。 我之所以会问你刚才那个问题不是想要挟你，我是希望谁都不要留下遗憾……” “呼~~~~~喂喂喂。”外面传来了扩音喇叭的回声。 “诶！成了成了！好使了！” “快发布消息！” 扬声器之后好像不止一个人，慌乱不过十秒钟，一个还算清亮的声音宣布了他的立场： “凛冬指挥员令！为支持江城前沿哨所战建……” “呵~~”陈宇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靠在椅背上悠悠的笑了：“成了。” “是。”宇航点头：“成了。” “我去接我爸妈，等我。”陈宇说完就下了车，可他刚走没几步，宇航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尾随陈宇而去的身影。 那两个人的腰上，好像有刀。 ....................... 江城工事，数据中心， 刚刚被王昊拼尽脑力制作出来的塔型组建已经分散开来， 阿坤站在圆圈中央，正隔空操控着全息投影图像， 前后不过五分钟，一架全新的战甲竟以图像的形式覆盖在了阿坤周身。 小丽推着轮椅来到了圈外，轮椅上的王昊早已笑的合不拢嘴：“就是这个，钢铁侠的星期五，以后所有武器设备的研发都可以直观的进行检验了。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靠的是什么？” 王昊回头问推着自己小丽，女孩却好像没太明白其中意思，歪着头问道：“什么意思？什么蛆？” “呵呵呵呵~~”王昊在小丽脸上怜惜的摸了吧，再回身时正好看见前来商讨对策的鲁壮：“下一步，先应付哪头比较好，用不用算一算？” 王昊摇头：“不用算，这不是胜率的问题，东区的坦克只要开不进来就行， 我们必须先救困在凛冬里面的人，否则我大哥回来非打死我不可，最后还得问晓雪嫂子，不过我感觉，她应该跟我想的一样。” 第543章 先去凛冬! 从数据中心离开之后，包括王昊和孙泽在内的一行人直接来到生活区并找到了晓雪， 决策的商定在生活区的临时会议室里进行，几乎所有重要人员悉数到场。 起初王昊只以为这只是二选一的问题，可当这个问题真正在众人面前摊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事件的严重性。 孙泽将一系列因素和料想后果都列在了会议室大屏幕上， 密密麻麻的汉字和那个在地图上慢慢移动的红点都在说明着一个问题 ——江城工事遇到了有史以来最严峻的危机。 “这个红点就是东区装甲部队，现在他们距离江城还有大概四五天的路程。” 孙泽说完切换屏幕，放出了另一张地图：“这是凛冬外城，从外城往南大概200公里的这个点就是白天遭遇战的小山谷， 之所以选择从这条路撤退主要有两个考虑， 这条路是凛冬和江城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一条，‘死光’可以在这个距离上发挥出比较强的威力， 二来就是因为其路况复杂，只有足够复杂的路况才能彻底报废凛冬的轮式车辆，充分发挥吕海那套‘天秤悬挂’的优势， 事实证明我们是没错的，可现在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孙泽说完回身面向大家，两只手在一起不停搓动，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 “我们去凛冬没有问题，毕竟现在卫星被凛冬那边全面锁定，短时间内谁也用不了，我们不怕被提前发现。 可问题是这条路线只能用一回，我们去了之后该怎么回来呢。 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做决定，最好是在东区到来之前跟凛冬这边撇开关系，否则我们就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可这，几乎不可能。” 孙泽不说话了，任谁都知道先去凛冬是行不通的。 就算出现了动荡凛冬的根基依然深厚，大规模冲突上江城不是对手，一旦纠缠起来想要短时间之内脱身，做到互不打扰更是几乎不可能， 可先打退了东区再去凛冬又必然会错过营救人员的最佳时间， 进退两难的境地一度让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大概十秒，墙角里举起了一只手，接着蒋华怯怯声音传了过来：“我，我能说句话吗？” “请讲。” “咳咳嗯！”清了下嗓子，蒋华强自镇定的说道：“那个，之前不是说东区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嘛，放他们过去不行吗？直接引向凛冬，这样我们就解决了一个问题，不，不对……吗？” 蒋华声音很小，说到最后居然不自信的坐了回去。 “说的很好，不排除这种可能。”露娜在蒋华手上轻轻拍了下以示安慰，之后补充道：“在地图上看，东区的装甲部队要去凛冬必然会先经过江城， 可他们放过江城直接去凛冬的可能性非常小，他们需要补给，也肯定会担心我们在背地里偷袭。 所以，对他们来说在凛冬不出手的情况下，先占领江城是最好的选择。 之前凛冬就表过态，要用支援武器的方式让我们消灭东区部队， 现在武器没有了，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我认为凛冬不会替我们挡住东区的。” “嗯！” “对，有道理。” “啧~这可怎么弄呢。” 会议室里出现了窃窃私语，几乎所有人都在凝眉苦思， 智商和体力提高了，可他们依然不愿作出两难的取舍。 如此过了将近一分钟，晓雪终于开口了，她直接越过了衡量和取舍阶段，先给整件事定了个结论。 “既然不好取舍，我认为大家就先不要把精力放在孰轻孰重的选择上， 我表个态，如果按照绝对理性来说，我想我们应该暂时搁置凛冬的营救计划，集中精力完成自保， 现在我们可以发展，不刺激凛冬，集中最强力量保证存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能猜到宁奕的决定，他不会放弃还在凛冬的朋友， 这里的一切都源于宁奕的存在，我无权左右他的抉择，所以，我选择先去凛冬！” 没人想否定晓雪的提议，人们只是需要一个主意。 主基调落定之后，大家终于不再纠结如何取舍，而是将重心转移到了问题的解决上。 假设结合着补充，这群二代超级人类在指引下只用不到半小时就敲定了各方职责分配和任务。 几分钟之后，江城向南的要塞大门开了，上百台拉着应力建造设备的车辆冲了出去。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辆从车队驶出，开始原地挖掘，配合着后续而来水车加入，它们很快就在大地上筑起了一个又一个应力三角锥。 密密麻麻的三角锥在大地上扔的到处都是，毫无规矩可言。 按照晓雪的设想，这种锥体带至少应该覆盖城外十公里以上的范围， 就地取材的建造挖低了地面，落差也形成了， 从南面去往工事大门只留了要塞公路一条， 东区要是想攻城，恐怕只能排出个一字长蛇才能通过。 然而这样钢铁洪流便不再具有威胁。 “这叫反坦克锥。”城墙之上，孙泽对一旁的胖子道：“这种……” “我知道，嘿嘿。”胖子在城墙上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我前段时间看书了，之前大哥拿回来的民兵训练手册看完了，王昊给我的一些军事常识类的书也看了不少，孙叔，你说的这东西我知道。” “切~”孙泽从胖子兜里掏出烟盒，自顾自的点了一根：“说说。” “反坦克锥一般高约50厘米，三棱锥型的混凝土较为常见，这些锥体主要对付的就是坦克履带， 三棱锥的尖部会卡死履带和负重轮之间的缝隙，让坦克无法行走，要么就是钻进坦克底下，把坦克的底盘顶起来……” 胖子越说声越小，最后竟看着远方的车灯愣了神。 “诶，你咋了，咋不说话了。”孙泽推了胖子一把，这才让他从愣神中惊醒了过来：“孙叔，咱啥时候能找着我哥啊，我想让他回来。” 孙泽沉默了，低头叹了口气之后他小声问胖子：“一会就出发了，你害怕吗？” “怕？”胖子转过头，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满都是决绝：“我早就死过一回了，等我哥回来，一切都不是问题。不说了，复制记忆去。” 胖子走了，在满天乱飞的变异生物中，那个身影萧索清瘦。 孙泽盯着对方身影，一直目送胖子走下墙头才又转回头看向了墙外。 “主战坦克炮射导弹最大射程五公里，铺设十公里的反坦克锥应该够了。” ……………… 凛冬外城，医疗实验室， 缺失了半张脸的何兴对着镜子发了好几个小时的呆， 他在刚刚那场一对一的厮杀中活了下来， 可让他存活胜出的却并不是高人一筹的战斗技巧，而是时间对老吴的铁面无私。 现在伤口已经在强效止血药的辅助下停止了出血，可神经收缩造成的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 何兴没想到自己的野心还没有铺开就遭此大难，可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在疼痛的刺激下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呵呵呵呵……”镜子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勾起了半抹诡异的微笑， 随后，他拿起了手中那张开放伤口救治贴，狠狠的按在了皮肉缺失的左脸之上。 下一刻，城墙要塞的走廊中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44章 自诩的凛冬剑神 夜色中，头戴面具的高瘦身影从城墙掩体中推门而出， 再次坚定的走向了那辆满载科学家的装甲车， 而车旁，正躺着半具只剩下了骨骸的身体。 前后不过几个小时，老吴的脑袋就在飞虫的剥离啃咬下变成了一具骷髅。 重新登上装甲车之后，何兴用那只失去眼睑，已无法睁闭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一言不发。 对于车厢里迟到的安慰和搭讪他充耳不闻， 他理解同伴的观望，毕竟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死一个，帮了谁都是错， 他只是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这些人的目光短浅和优柔寡断。 这些人居然不知道在一个聪明的大脑和一个莽夫面前该如何选择，自然也没资格成为他的同伴。 “何兴，你胳膊上被虫子咬坏了，擦擦。”身后递来一张消毒湿巾，说话的声音唯唯诺诺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讨好。 “谢谢。”何兴小声答应，面具之下那张残破的脸慢慢扭曲，最后缓缓张开了那张已经牙齿外露，缺失嘴唇的嘴， 他想一口咬死面前这个懦夫，就是因为他们的迟疑他才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可他又不想摘下面具让人看见他的惨状，他不会让刚刚的狼狈逃窜再次重演，也不打算让看见这一切的人继续苟活多久…… 何兴用湿巾垫着，从胳膊上拔出了那根刺，却在交换湿巾的时候将那根刺狠狠扎进了讨好者的掌心。 车厢里再次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他看见那些躲在车厢里的同伴都蜷缩进了角落，正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 对视了几秒之后他居然意外的发现这恐惧的眼神中好像还多了些许愤怒？仇恨？呵呵，好像还有点谄媚和哀求。 那些亲见了疫苗可靠性的士兵不再观望，开始三五成群的走出掩体登上装甲车。 何兴终于等到了这些人的承认，他高兴极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带着这些人去内城宣布自己的发现， 告诉内城的驻军是江城工事击杀了阻击车队的战士， 是那些早就打算跟凛冬开战的叛徒打造了那柄足以削开破风甲的巨剑， 是凛冬的仁慈助长了这一切的发生， 而作为拯救了人类的科研带头人，他必须要为死去的战士报仇，疫苗有限，只有那些忠心赤诚的勇士才配得到，只有自愿加入剿灭江城行动的战士才能接种。 他会亲自带队展开行动，不怕没有军事素养，也不怕不会使用武器， 这种从上到下的集团行动只要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只要这次成了，那么他独立拉起势力的日子还会远吗？不会！ 外面的士兵登车结束了，对讲机里传来了排长的声音：“何教授，我们已准备完毕，可以出发。” “咱，咱们走啊，我感觉咱们还是跟在后面比较好。”刚刚被扎透了掌心的男人咧着嘴提议道。 “行。回去坐好，我要开车了。”何兴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可那人刚走回座位，他就从兜里缓缓的掏出了两枚手雷， 车门欠了个缝隙，何兴左手偷偷拉掉了手雷插销，之后突然关闭车灯，将手里的两颗手雷一股脑的扔进了后车厢。 他下车速度很快，摔门也极其用力，可下了车之后脚步不疾不徐，像是没事人一般。 “哐！” “哐当！” 刚走过车尾，车厢里就接连传来了两声爆炸。 片刻后，何兴坐在满是士兵的车厢里驶向了内城方向，而他刚刚坐过的那辆装甲车却再也没开门。 外城除了飞虫较多之外并没有什么来自人类的威胁，可车行20分钟之后， 当车队开始接触那些建设于旷野的地下城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排风楼顶上偶尔可以看人影，楼与楼之间也总有横冲直撞的车辆突然冒出， 不知从哪儿射来的子弹打在车上嗙嗙作响， 何兴和车里的士兵都不知道那些歪歪斜斜的汽车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也没心思去找是谁在开黑枪， 只是加大油门快速驶离了混乱路段。 “这个架势不太妙。”排长点上了一根凛冬内部特供的合成烟草，深吸一口之后把烟气吐向了新风系统：“何教授，用上那个疫苗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开窗户抽烟了。” “没问题。”凝固的创面有些发紧，半块嘴唇也不足以让其标准发音，可何兴还是吃力的解释道：“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接种一回加强剂， 现在只有我知道如何制造疫苗，只要你相信我，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哦，呵呵。”排长在何兴肩膀上拍了下，之后慢慢走回了后车厢，已经揣进衣兜的卡片匕首再次被他取出塞回了军靴侧面。 “不行？还是不敢？”排长身旁一个中年人问。 “不到时候。”排长咧嘴笑了下，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他小声道：“这人是个祸害，告诉兄弟们，找到指挥官之前先不要动他，尽量拿到疫苗的制备方法。 如果指挥官牺牲了，他又不肯给制备方法，那就……拿他祭天。” “好。”中年人点头，之后转身给旁边一个小个子翻卷衣领：“传下去，找到指挥官之前留意疫苗制备方法，如果人财两空，就拿那个假脸儿祭天。” “好，传下去……” 排长喜怒不形于色的许诺让何兴心里平衡了不少，可这安稳并没有存在很长时间， 又半个小时，车队来到了距离内城仅数公里的湿地桥头， 何兴遥遥的看见了内城轮廓，可就在他以为自己会顺利进入内城，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布行动方案的时候， 桥面上突然火星迸溅，巨大的撞击声离着老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车辆驶上桥面前的缓坡，灯光也随着路面的坡度抬升起了一些角度，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那是两个正在单挑决斗的破风战士， 火星来自于破风重剑的劈砍和砸击， 之前发生了什么何兴并没有看清，灯光照向远处二人时却正巧让他见证了杀戮的一幕。 一个破风战士将另一个砍翻在地， 用剑刺入了对方身后的能源箱， 在挑出一根金色长鞭之后，连鞭带人一同甩向了远处湿地草丛。 “轰隆！轰隆！” 接连而来的剧烈爆炸在搭桥一侧掀起了巨大的水墙， 水滴从空中飞落如下雨一般洋洋洒洒。 车里人以为胜者会独自离去，可当烟雾和水汽稍散， 桥面上却依然矗立着那个战胜者的身影，他没跑还朝着车队缓缓举起了手中巨剑。 “上甲上甲！”排长猜到了对方企图，连忙招呼着大家穿戴机甲，可这时车载对讲机却意外的收到了对方的警告：“叛乱者，杀无赦，有我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下车受死！” “叛乱者？你是谁？” “呵呵，我是谁。”桥上士兵挽起了剑花，话语中带着戏谑的自嘲： “我呀？我的名头可就多了， 我曾自封01号士兵，也机缘巧合当过初代的行动队长， 来凛冬之后我跟餐饮部的那个老头练了大半年的武术， 青春期来的正是时候，我三个月就长了二十公分，现在勉强能穿上这身机甲， 现在！我自封凛冬剑神！ 真名不怕告诉你，听好了，我叫，陈轩！” 第545章 中二剑神的心思 “叛乱者，杀无赦，青春期……”排长抬手叫停了身后准备穿戴机甲的战士， 桥上这个中二的破风甲操控者并不像是叛军，他没必要因为顾忌何兴的企图而杀掉一个盟友， 可……到底该怎么确认对方说话是真是假呢？ “应该是个孩子。”没过几秒就何兴说话了，他强撑着身体转过头，用那张丑陋冰冷的面具对向了沈排长：“破风甲的穿戴下限身高是170公分， 长了二十公分才能穿上说明他之前身高在150公分左右， 男生的青春期从12岁开始，但身体的猛长期应该靠后几年， 综合分析下来他的年龄应该在十四五岁左右， 时间紧迫，我认为直接用进程导弹击杀比较合适，沈排长，动手吧，啊？” “呲~动手？命令我？”从牙缝里挤出个不屑的嗤笑，沈排长直接隔空点指何兴，警告道：“记住自己的身份，这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 到了地方交出疫苗制备配方和设备，让我兄弟接种第一批疫苗， 如果大家没事，一切都好说， 我可以帮你夺权，甚至是帮助你满足从来都不敢想的东西， 可你也应该展示你的价值，是吧？ 这是一种交换，交换就要有利益和价值的转移。 没有价值，我凭什么让兄弟们帮你卖命？！这个问题你难道不明白吗？ 等我们到了实验室，如果你拿不出东西，我让你生不如死。” 排长说着走到了驾驶室后方，接过司机递来的对讲机后停顿了一下， 他并没有直接对陈轩喊话，而是转向何兴沉声道：“听懂了吗？何教授，听懂了回个话，别闷着。” “听，听听懂，懂了。”何兴点头如捣蒜。 “呵呵，听懂了就好。”沈排长笑着拿起对讲机，右手抓着何兴的脑袋慢慢扭转， 直到他那双不能同时开闭的眼睛再次转向了车辆前方才收回手：“别耍什么花样，你没能力调动部队，离开了我们你说的话连个屁都不如。” 沈排长这一席话直接将何兴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他本以为脱离了那些蠢货队友可以完全释放自己内心的阴谋，并将这些看守外城的大头兵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他刚刚才发现，自己的那点心思在排长一级的军权面前都掀不起丝毫风浪， 他的分量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民兵，没了疫苗他什么都不是， 他才意识到自己看轻了这些军人， 用免疫换取绝对话语权的这条路，似乎行不通。 沈排长并没有避讳的意思，他当着何兴的面用同频无线电跟陈轩取得了联系， 并表明了自己想要入城维持秩序的意愿，而且说的很大声， 这一席话说诚恳真切，何兴甚至无法分辨话里的真假。 排长边说边往车厢后面走，谈话内容何兴听不见了，可几分钟后那爽朗的笑声却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沈排长的沟通成功了。 很快，对准车队的巨剑放下了，桥上那个中二的破风战士也侧身让开了道路， 可还没等车队启动，后面又赶来了三名破风甲， 这三人没有车辆辅助，路过车队时甚至还朝着沈排长所在的头车摆手打了招呼。 沈排长认得这三人身上的机甲，这种磨损相对严重的迷彩涂装破风甲只有一个单位会有——城外一线作战部队。 跟外城的守军一样，这些人除了执行护送任务基本不会擅自前往内城，更别说着甲徒步入内城了。 此地偶遇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叛军。 桥上陈轩脚步没动，可车外却传来了他不合时宜的外放声：“叛军一个也别想从我这过去，一夫当关……” “啧！哎呀~”原本舒展的眉头皱紧了，沈排长转头去看车队左侧， 不出所料，那三个后来者从背后取下巨剑，并同时对桥面和车队两个方向进行了戒备。 “不好办了。”沈排长抿紧嘴唇为难的看向了身后同伴。 他知道，这三个后来者应该是以为彼此目的相同，所以才会在路过时向着头车招手的， 可陈轩刚刚的这句话却好巧不巧的诈出了他们的身份， 以桥上这个小男孩的性格是必定不会放他们过去的，一场生死激战恐怕在所难免了， 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算学了点功夫也不可能是一线部队战士的对手， 更何况是三打一，陈轩一丁点胜算都没有，这是必死的局面。 要是……出手帮忙呢？ 沈排长又将视线投向了副驾上的何兴， 这个还未得势的“叛军头目”应该还不能确定自己的真实立场， 如果他此时动用车队出手击杀叛军，必然会让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况且何兴已经在重伤之后发生了心态变化，如果他察觉自己被骗极有可能会负隅顽抗， 到时候不仅疫苗没了，已经动摇的人心也不会再次稳固，迎接凛冬的必将会是彻底覆灭。 难道……要牺牲这个孩子吗？还有什么办法吗？ 复杂的思考过程在头脑中很快完成了，沈排长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攥着对讲机的手却因为用力过大而阵阵发白。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找个由头将矛盾引到自己这边的时候， 陈轩又说话了：“走啊？过去吧，咋了？你们咋不动弹呢！想什么呢！” 男孩手中那柄巨剑稍微抬起一点又落了回去，像是在给众人指方向，就是动作有点不太自然： “快快快，快速通过，车先走，你们三个跟在车后面， 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用不了多远就到内城了，动作啊！想什么呢！ 一会后面叛军追过来了，我剑神虽武艺高超，也不可能同时保护你们所有人啊。” “按喇叭！快点！”沈排长让司机按下了喇叭， 重新启动的车轮将一切节奏都打乱了，这是他能够想到最好的结局， 车队带着那三个明显是叛军的破风战士快速通过桥梁， 不仅不会暴露目标，还能避免一场恶战， 不至于让陈轩身死当场，可谓一举两得。 “呵呵，中二有中二的好处，傻瓜有傻瓜的福气。”沈排长小声对身边人说了句，换来了一个同样庆幸万分的笑脸。 “你们三人解除防御阵型，跟在车队后面进入内城，快！” 沈排长学着陈轩的口吻用外置扬声器喊了句。 迟疑不过两秒，那三名破风战士先后收回巨剑，跑向了车队最后。 直到头车驶上桥面，沈排长都在心里佩服着陈轩的运气，还有什么能比稀里糊涂的躲过死神更让人羡慕的吗？ 答案是没有。 彼此擦身而过的时候，沈排长站在风挡后面跟陈轩摆了下手， 他想跟陈轩就此作别，却在擦身而过时发现陈轩手中的那把剑正在高频震动， 剑柄摩擦产生的热量甚至在机甲的手掌里腾起了白烟。 沈排长霍地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陈轩的心思。 第546章 虚晃两招，一击必杀 放弃长时间稳定续航，全力谋求瞬时超功率运行确实会让机甲爆发出前所未有力量， 可问题在于，这个举动在让你变成超人的同时，也会主动释放破风甲的能源芯抽取权限，暴露你最为致命的弱点。 这是宇航在协助研发破风时从孙泽那得到的偏门知识，一般只在测试能源箱极限时才会用到， 并不存在于使用说明和培训课程里， 可从那之后这种用法却成了大多数人在执行任务时的首要选择。 凛冬三令五申也没能完全禁止这种用法， 最终出于安全考虑，凛冬在公布了主动超功率使用代码的同时，禁用了能源芯握把这个部件。 只是为了节省维修和使用成本，凛冬对超功率使用模式进行了一定条件的限制， 操控者无法光靠代码就让破风甲进入超功率模式， 必须要在机甲高功率运转一定时间之后再行输入代码才能奏效。 这个条件拟定参考了初宇航对决六角恐龙变种人的场景，即近身肉搏无法击败对手之后的超功率全力搏杀。 这个限制措施大大降低了破风甲的报废和维修率， 却将超负荷运转推向了常态化，导致了操控者伤亡率的大幅提升。 作为整天与破风甲打交道的外城守军，沈排长自然知道超功率模式的强悍， 可出于安全的考虑他很少使用，况且凛冬周边也没有什么情况值得他动用这种模式。 头车驶过桥面之后沈排长下令降低了车速，之后皱着眉转身走向了车尾。 “怎么了？”他身边一名士兵问：“您有心事？在担心前面那个呆子？” “不是。”沈排长忧心忡忡的咧了下嘴：“刚刚路过时，你注意到那个孩子了吗？” “注意了，挺单纯的，有点傻，嘿嘿。”士兵点点头，之后又问道：“诶？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他应该是装的，他是故意诈那三个人的，我们刚才路过时，他好像在尝试激活破风的超功率运转模式。” 沈排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让头车驶出车队与第二辆并排行驶，并进一步将车速降低至每小时15公里。 “不会吧？”士兵从后视屏幕中向后看了眼，车队还没完全通过桥面，中二的少年也还在桥上： “您确定吗？超功率运转模式不是要建立在能量的持续输出基础上吗？他就是在那站着完全无法满足的条件啊。” 沈队长走过来盯着屏幕上的队尾看了又看，直到还剩两辆车在桥上时才继续说道： “他刚才在高频率震动手中的巨剑， 以手掌为中心，来回晃动整柄巨剑应该会消耗非常大的能量， 至少在手臂的能量消耗上可以满足超功率运转条件。” 这个论断似乎有点骇人听闻，沈排长的话音刚落旁边那名士兵就睁大了眼睛： “啊？这种方法也行？倒是很隐蔽！您的意思是说……那孩子会在三人过桥的时候出手偷袭？” “嗯。”沈排长点了下头，此时远处的车队尾已经驶过了大半桥面，月光斜射的夜色中，陈轩手掌里腾起的烟雾有点明显。 士兵凑过来小声道：“头儿，局部超功率运转可以节省更多能量，让爆发的时间更长一些。” “还能局部超功率？”沈排长的话音刚落，车队尾部的装甲车就驶下了桥面。 三个迷彩涂装的破风甲前后走下桥面，就在士兵准备出声询问是否出现了判断失误的时候，几点火光从远处桥头传了过来。 沈队长只看见走在最后面的一个破风甲突然高了一块，紧接着就火星浓烟一齐从背后钻了出来， 不等他回身，整个人凌空飞起，直接被甩向了大桥右侧的湿地。 那边还没落进水里，这边倒数第二具迷彩破风也遭了殃， 跟第一具差不多，都是先长高了一截， 可不同之处在于陈轩的这一剑极其用力，剑尖扎进头甲缝隙之后，穿透身体直接顶开了那具破风的面甲。 响声终于惊醒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被抛进大桥右侧湿地的破风甲正好发生了的爆炸。 水花和水草被爆炸气流顶入了高空，在漫天坠落的杂物和水滴里， 沈队长和身边弟兄终于见识到了这位“凛冬剑神”的真正实力。 陈轩抽出手中长剑之后率先朝对方发起了攻击，第一招就是力劈华山。 因为之前陈轩装傻充楞的缘故，这三人早就放下了戒心，为了节省能量巨剑在路过陈轩身边时就被挂上了后背， 谁也没想到这个拦路的小孩居然会在背地里下黑手， 等巨剑劈头开脸砍下来的时候，再想拔剑已经来不及了。 “哐！”来人躲过了头部，这一剑劈中了他肩膀。 “啊！”火星迸溅中，迷彩机甲左肩被砸的凹陷一个小坑，可他整个人却在巨大力量的推动下躺到了地上。 士兵翻身而起的速度很快，可陈轩就是不准备让他抽出背后巨剑，手刚一伸向肩头，陈轩的第二剑就到了。 “哐！”早有防备的一剑劈空，士兵拉开距离连忙伸手拔剑，他没看见陈轩再次挥动巨剑的攻击， 却在身体一颤之后感觉到了腹腔之中传来的冰凉。 叛军士兵低头看了眼贯穿自身的巨剑，不可置信的愣住了。 陈轩从对方手中接过巨剑，之后回身一脚踹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噗~~”巨剑齐根没入对方腹腔，却因为剑柄的缘故没能透体而出，叛军带着巨剑仰面躺在了地上， 远远望去就像是被巨剑钉在了地上似的，震撼极了。 车里，包括沈排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 “咕噜。”沈排长咽了下口水，之后微微晃动脑袋，有点不可置信：“这小子原来不是吹牛，真有两下子啊！” 他看明白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势大力沉的劈砍都是虚晃的招数， 最后这一剑才是真正要命的攻击， 可……这也太快了。 “头儿，他，他怎么刺出的这一剑啊，太快了，你看清了吗？” 沈排长嘴角抽了抽：“看，看清了。嘶~他师傅是谁啊？” xs7.com 第547章 亲卫军激活 “先是示敌以弱，然后攻其不备，前两招势大力沉的劈砍直击要害， 看似刀刀夺命，可频率很慢， 为的就是要让对方在潜意识里适应这种攻击速度和频率，并配合着作出相对应的判断。 最后这一下是故意劈空的，可剑尖还没落地就被他用脚踢起来了， 这么近的距离，配合着身体下沉的动作，巨剑会有一个明显向上倾斜角度，正好可以对准破风甲腹部层叠装甲的缝隙， 在局部超功率运载模式的爆发性力量加持下，穿透装甲就不再困难了。” 沈俊悠悠的说完了上述分析，之后笑着转头看向身边同伴： “就是这么回事，别说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反应不过来，换了谁在那种情况下都躲不开，这孩子，太特么阴了！ 嘶~到底什么样师父才能教出这种徒弟啊，回去一定好好查查啊，加点小心。” “嗯。” “是的。” “确实。” 沈俊身边的几个士兵齐齐点头，很快又有人补充了另一点：“头儿，我感觉咱们还有一个应该注意的地方。” “什么？”沈俊从来不在自己的手下面前端架子，无论对错，所有士兵的提议和经验他都会虚心听取跟大家一起讨论：“说说，正好大家都在，以后多注意着点，也好少吃亏。” “嗯。”士兵指了下固定在车厢另一侧的破风甲，然后认真的说道： “之前没有破风的时候咱们还能在近身战中注意动作要领和要害，至少会有躲闪动作， 可穿上这身战甲之后，咱总是会为了发挥最大杀伤主动贴上去硬扛对面的攻击。” 说着他指向了众多机甲中的一具，那套破风甲的胸口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划痕。 “这个，记得吧，这还是上次镇压暴……” “咳咳咳……”沈俊用一连串的咳嗽打断了士兵的讲述，包括讲述者在内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险些的失言， 沈俊给驾驶室里司机使了个眼色，若无其事的大声说了句：“开车。” 等车辆重新加速之后，沈俊再次从后视屏幕中看向了身后的桥面， 战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被击杀的叛军尸体连同机甲全都沉入了湿地， 而陈轩也再次人畜无害的立回了桥面，跟之前样子别无二致，继续等待着下一轮叛军的到来。 车队出发不久沈俊就悄悄让后车放飞了侦察无人机，他不相信有如此心思的陈轩会一个人拦路截杀叛军， 毕竟孤立无援的状态下无法保证电力续航，也极容易让自己陷入绝境。 很快，侦查结果传回了他的耳朵里， 陈轩果然不是一个人出动，靠近内城的桥面之下还藏着两具破风甲。 “呵呵呵呵……”沈俊笑了：“凛冬剑神果然名不虚传。” 陈轩的奸诈和狡猾让他倍感欣慰，可出现在眼前的凛冬内城却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向来戒备森严的内城城门此时大敞四开，城墙内外到处灯火通明， 穿梭于内城和中转站的车辆足有上百台，车流后面的空旷地带好像还能看见正在械斗的机甲。 沈俊痛苦的揉了下太阳穴：“来！现在我布置一下行动……” 为了不让行动计划被前排的何兴听到，沈俊特意将布置地点转移到了其他车上， 从外城开来的这十台大型装甲运兵车将会兵分两路， 一路会随着车队进入内城，跟何兴去实验中心搜寻制备疫苗的数据及相关设备， 另一路则会潜入中转站，搜寻指挥官的下落，以确定指挥系统和叛军的状态， 两路人马将会用近程加密对讲互相联系，随时沟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让兄弟们穿戴机甲，胸甲正面打印亲卫军标志，准备行动，这个时候就别搂着了。” “吼！”沈俊下达完命令之后，车厢里出现了短暂整齐而铿锵有力的特殊口令，属于指挥官亲卫军的力量第一次在内城激活了。 亲卫军是上次暴乱之后宇航偷偷组建的特殊网络，这些人分布在内城的各个角落，大多数都是跟“情报小特勤”朝夕相处过的连排级军官。 这些人级别虽然不高，却在军事力量的最底层有着无可争辩的军权， 有人曾建议宇航把亲信的等级调高，可他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 ——政治信仰在大是大非面前往往不如兄弟情谊来得可靠。 “头儿，咱们提前暴露目标会不会造成混乱适得其反啊？之前说的激活条件可是指挥官确认死亡，二代超级人类生死一线。” 返回车厢的时候一名战士贴近沈俊问出了自己心里担忧。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俊居高盾牌，一边提防着周边的飞虫，一边拉着战士快速登上了头车： “我不明白宇航为什么不在外城的时候激活我们，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再动弹， 现在城里乱了，李排长他们也已经确定出城， 接下来的行动目标就按我说的来！ 一、找到指挥官，无论生死。 二、封锁拆解可以威胁江城的远程武器。 三、拿到疫苗的制备数据和设备。 不用担心援军的问题，指挥官必定在城里安插了别的眼线， 这次，由我们吹响反攻号角！看见我们，他们必然会出来！” 说完沈俊看了眼副驾上瑟瑟发抖的何兴，冷声道：“来人！用铁丝穿透这个叛军头目的锁骨！押着他去找到疫苗的实验数据和设备，胆敢负隅顽抗，就地枪决！” “枪，枪决？！”听到沈俊的命令之后何兴第一时间就疯了：“你们有枪？城内破风甲不配发枪械武器的！哪儿来的枪啊！” “草！老子是亲卫军！” 沈俊的话音刚落，司机就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何兴被男人脸上的狰狞吓坏了，他一边向后躲一边杀猪一样嚎叫：“为什么！你不是要帮我夺取指挥权吗！为什么……啊啊啊啊！草！住手！” 司机从座椅后面抽出了一捆钢丝，左手卡住何兴的脖子，右拳直接轰向了对方的下颚。 “砰！”久居实验室的科学家懵了，钢丝尖头毫不费力的穿过了何兴身上的军装，透过锁骨之后又被连续拧了十几圈。 “啊啊啊！草！沈排长，这里有误会！快让人给我解开，解开……” 沈俊屏蔽了何兴的惨叫，朝司机一招手，随后在车厢墙壁拉下辅助梯登上了面前的破风甲。 “哐！”【胸甲回扣完成！】 “滋……”【面甲锁闭完成！】 “咔咔……” 沈俊尝试活动机甲关节，视线却在盯着面甲视窗上的数据指标： 【破风甲机甲激活完成，各部活动正常，能源余量98%，是否断开内城控制权限。】 “断开！”沈俊的回答毫不犹豫。 【亲卫军模式已激活，您将拥有本机甲的最高使用权限。】 听到这声音时沈俊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机甲竟被注入了这种特有的模式。 司机车厢前面冲过来，一把扯掉座椅垫，配合着刚刚那名士兵端出了一把巨型枪械。 枪械握把与破风架手掌接触的一刻，沈俊感觉身体一轻，刚刚固定破风的擒爪松开了。 【改良版冰雹加装完成，机甲释放。】耳机中传出了机械女声，可他刚一迈出脚步耳机又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这声音熟悉极了，在沈俊的印象中这声音的所有者从来都是阳光积极的， 可此时，这简单的几个字里却充满了疲惫和难过。 【兄弟，谢谢你。】 沈俊脸上的苦涩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不死不休的果敢和坚毅。 “嚓~还挺客气，不用谢。” 第548章 野花做了场玫瑰花的梦 沈俊在门口掀开了防火开关的盖子，一个激光发射头取代了本应该藏在那的按钮。 他在距离发射头一米多远的位置站定， 很快那个发射器里钻出了一扇光幕，并开始沈俊的胸口雕琢起来。 坐在副驾驶上的何兴已经快疼的虚脱了，可身后滋滋激光雕琢声还是牵着他勉强的转回了头。 激光雕琢的整个过程只有十几秒，等他转回头时沈俊的机甲图案已经雕琢完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灼烧烟雾，穿过这不算浓烈的烟气，何兴在沈俊胸口看见了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图案。 那是一个面目狰狞的熊猫！ 没有一丁点往日里憨态可掬的形象，那只刻在机甲上的熊猫做着类似健美运动员的蟹式展示。 手臂和胸口浑身隆起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大张的嘴里四颗粗壮尖锐的獠牙似乎反射着寒光，怒目圆睁的双眼里满都是嗜血的仇恨！ “这，这……”何兴颓然的倒回了座位。 被穿透锁骨并没有让他感到彻骨的绝望，被沈俊告知是亲卫军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多的触动， 可这个狂暴的熊猫却彻底击碎了他心里残存的所有侥幸。 现在他可以百分百确定沈俊的立场了，进入内城不是沈俊的临时起意，之前他得到所有承诺全都是谎言， 沈俊的突然变脸不是为了争夺权力， 所有的一切行动早有预谋， 这是指挥官给他们这些图谋不轨者布下的死局！他中招了！ “呲~”沈俊不屑的看了眼何兴，之后便打开车门下了车。 很快，车厢里被穿戴机甲和加装军械的声音所占领， 每穿戴完成一具机甲，就会进行一次图案雕琢，每下车一个人，何兴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他知道这十台装甲车里搭载的40具破风甲是外城守军中的精锐，北方民兵里的尖子， 就算不能扭转整个局势的发展方向，也足以让势力的天平倾斜上几个刻度。 “我是不是该……”正想着要不要改变立场，后车厢里的司机又跑了回来。 “我，我，我们是一起的，兄弟，我……”他想跟司机求饶，可那个已经穿上了“隼”的男人却指着他道出了最后的警告：“闭上你的嘴！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牙掰下来！” 何兴不敢说话了，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也灌满了疼痛导致的嗡嗡声。 他看着司机那双机甲手掌拽住钢丝，将他一圈一圈的缠在了座位上；看着司机后调座椅重新坐回了驾驶位；看着不久前还对他毕恭毕敬，兄弟相称的士兵们在前开路， 看着不远处车水马龙的内城城门越来越近，最后，在混沌中陷入了陷入了一片黑暗…… .............................. 江城工事军械中心， 经过山谷一战，之前为宁奕量身打造的改良机甲在可靠性上得到了证实。 现在工厂已经开足马力全力制造，可能够直接装配给成员的成品仍然少之又少， 危机迫在眉睫，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江城了。 无奈，在请示了晓雪和露娜以及马玉等人之后，孙泽撤回了所有正在抢筑工事的工程兵： “工事的建造可以先放一放，先解决眼前问题，之前留下的工程用破风甲总共不到100具， 能够参加战斗的大概只有不到30具，这还是之前宁奕跟林硕打赌时赢下来，咱们先给兄弟们配上。” “嗯。”晓雪看了眼身边因为担忧而几近休克的秦医生，之后又跟另一侧满脸愁容的露娜和马玉对视了一眼， 这二人对于孙泽的决定没有异议，蒋华和曹红娇也在后面连连点头，因为怕疫苗的事情会给徐莹遭来报复，晓雪将她跟于桐和王雪静以及徐彤安置在了一起。 鲁壮和胖子等人从来对她的决定没有丝毫抵触，其他江城的原住民也是如此。 宁奕不在，超级人类的命运再次落到了她的身上。 “行。”晓雪点了下头，随即轻声说道：“孙博士，以后这类行动你们拿主意就行，我可以提供建议。” 虽然是宁奕的妻子，可作为一个后来人她不想刚一到场就掌控整体局势，这不利于江城的团结，更可能会在人群中留下隐患， 她想给人群留下一个缓冲的机会，可胖子却否定了她的想法：“大嫂，你不用谦让。” 跟孙泽和露娜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胖子继续道：“这里就是我大哥留下的产业，没有我大哥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的今天， 他不在，你就是这里的头，露娜嫂子她们之前就跟我们说过，以后有事咱们大家商量，可最后拍板的还得是你！” “嗯，是这样。”露娜点了下头，之后周边的人全都开始附和，可晓雪却在马玉的眼中看到了及其反常的悲伤， 她带着耳机，目光呆滞，只是随着人群点头，却明显没将注意力放在这边。 “上装备吧。”孙泽没注意到马玉的神态，看了眼手表之后他开始招呼着大家穿戴装备：“咱们的重型动力甲数量不足，现在只能给大家准备一些无动力的护甲，好在可以兼顾超级形态的……” 只是一些附带伸缩功能的护甲，晓雪看的很清楚，这些类似古代盔甲的东西只能在身体的某些部位上进行固定，而且做不到全方位的防护， 相比于破风这类重型全包围装甲要简陋了不少，性能上更是无法比拟， 这些相对陌生面孔就要穿着简陋的护甲去对抗凛冬的钢铁洪流，生死未卜却不能后退， 她有些心酸，尤其是在看到角落里跟心爱女孩告别的盛捷和许超时，这种心酸就更强烈了。 “马姐姐，你……怎么了呀？”晓雪回过头轻声问了句。 话音刚落，两行眼泪就顺着马玉的脸滑了下来，可她却笑了，她取下一个耳机递给晓雪，苦涩的脸上又一分遗憾。 【野花做了场玫瑰花的梦，醒来才知道都是一场空……】 “呵呵~”马玉把身边的曹红娇和蒋华笑懵了：“晓雪，我想宁奕了。” 说完她吸了下鼻子，继续道：“我之前跟宁奕说过，如果末世可以过去，我要上大学，我想在大学里跟他谈一场恋爱……” “姐姐，我没意见的，你不用难过。”晓雪伸出双臂慢慢搂住了马玉的脖颈。 马玉却低下头哽咽着说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想，我这场梦是不是快醒了，野花只有在梦里才能变成玫瑰花。” 第549章 什么态度 晓雪不再安慰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给马玉说些什么，或许只有看见宁奕才能抚平这个女人心里的创伤，重新燃起她对未来的希望。 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对，应该只有这一个办法。 晓雪越过马玉的肩头，在远处的门口看见了另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孩——闫明。 她一反常态的穿了身红色的西装，嘴里却依旧在翻过来掉过去的吃着棒棒糖， 年轻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就像她怀中的马玉，希望和憧憬都被战争的阴云笼罩了。 “明明。”晓雪轻声的呼唤把女孩从梦游中惊醒。 “嫂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闫明走到跟前，从背后搂住了马玉，之后略带含糊的说道：“她们提取了我爸的dna，不太完整，可孙叔说有希望。” 话音刚落露娜低下头无声的哭了， 对于她来说那个死于无人机轰炸的男友无法割舍，就算把心给了宁奕，约翰依然存在于她脑海中。 给坟墓迁址的时候孙泽找她们谈过这件事， 闫明的父亲虽然也经历过焚烧，可当初宁奕投下的打火机燃油并不多，焚烧温度也不足以摧毁尸体所有的细胞， 可约翰就没那么幸运了，燃烧弹对尸体的焚化很彻底，已经无法提取dna。 悲伤在空气中蔓延，晓雪也想起了一个她之前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她拉着这几个人去到了远处的墙角，并问出了一直深埋在心里困惑：“你们，想过之前的爱人吗？” “想过，怎么会不想呢，呵呵。”最先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蒋华， 自从稳定下来之后，这个女人就收起了之前所有的锋芒， 马玉说蒋华怕事，可她此时的回答却又是如此的坦诚。 她毫不避讳的表示自己想过之前那个老公，也说过这种感觉很复杂，之前的生活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因为面容姣好，她走到哪儿都会成为人群的焦点， 也是因为这点她才成为了那个胖子的女人， 起初她并不愿意，可时间长了她想通了， 人只有强势才能有更多的选择，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那个为了她自杀的柏松曾是她的向往，然而在之后的身不由己中，她那个霸道的老公成了她生活的榜样，并再一次让她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酒店枪击发生的第一时间她选择了投诚，而不是拯救。 这或许不能说是背叛，毕竟是那个男人亲手教会了她一切该如何选择。 宁奕一开始对并蒋华不好，可宁奕骨子里的善良很快就满足了她对生活的所有向往， 一个绝对强势的男人，一个相对平等的呵护，更重要的是宁奕给了她以一个可以相对自由的生活环境， 蒋华终于在一个强大的庇护下有了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 所以才会全身心的加入到工事的建设当中。 她不否认自己回忆过往事，只是不曾后悔命运的安排，因为充满了活力并逐渐年轻的身体又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马玉的回答跟蒋华相似，露娜却只是对她笑了笑，虽然没说话可晓雪知道，露娜也想过并且更痛苦。 这里面明确表示跟过去划清界限的只有曹红娇。 所有人都表示自己没有其他心思，可晓雪笃定这统一的回复里必然少不了对生的渴望和求全。 时间在寂静中一分一秒的抚平着大家心里的创伤，很快出征的勇士就完成了装备穿戴。 武器装车，人员登车，车队启动，消失于隧道转角…… 盯着隧道转角愣了好半晌人群才开始折返，可她们刚走进通往生活区的岔口就看见了一个蜷缩于墙角的身影。 听到众人的脚步之后，黛西抬起哭红的双眼在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鼻涕又流下来了，这次却没人用手为她擦干净了。 “小西，走，我们回去。”往回走的路上晓雪请黛西帮了她一个忙，她让黛西做一些开衫的长袍，按照古代汉服的样式，颜色要红、白两种。 说这些话的时候晓雪面无表情，眼睛始终盯着隧道尽头的黑暗。 “要礼服吗？”黛西问。 “不是礼服。” “那做什么用？”黛西仰起头问。 “迎接战士凯旋。”晓雪低下头给了黛西一个甜甜的微笑，小声说道：“以后嫂子每天穿着这些衣服等你大哥回来， 你跟嫂子一起等你的王子，我们把白色的穿在里面，红色的，披在外面……” “哦……” ..................... 几乎与沈俊打印亲卫军图案同时，还漂泊在海上的宁奕得到了一张跟其他人不同的臂章， 也是一个咆哮的熊猫，只不过臂章上面多了色彩，熊猫的牙齿上还能看见沾染的鲜血。 “熊猫？”宁奕看了眼别人臂章上的红旗和麦穗，眼角抽搐着问道：“这图案什么意思？” “呦，拿错了，嗐！先给你吧，这个本来……”胡蜂还想说什么，可船舱之中却响起了来自舰长的呼叫， 按照呼叫内容，本州跳板部队的主要人员全都来到了指挥室。 众人在舰艇雷达上意外的发现了几个正在高速接近的白点， 让大家更为意外的是舰长放出的通话录音：“请华国军舰减速转向，你们即将驶入倭国领海，请立刻转向，!@#$%^……” 叽里呱啦的倭语听着让人心烦，胡蜂脸上那阴沉的快要滴水的表情更让人压抑。 舰长清了清嗓子，双手拄上了桌面，沉声道：“我们已经进入倭国领海，现在遇到了对方的海岸武装力量， 我可以歼灭对方舰船，但我得到的命令里只说配合你们登陆，没说具体怎么配合，我在想如果现在歼灭对方船只会不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才想听听你们意见。” “领海？”宁奕没有纠结于交恶以后可能招致的麻烦，而是把注意力定在了“领海”那两个字上： “现在还有领海吗？航母战斗群路过的时候它们也敢这么说？ 对了！我记得之前航母编队路过的时候遭到伏击了？谁伏击的？小日子？还是……东区？不会吧？” “不是东区。”胡蜂摘下头盔，用手捋了下浸透汗水的头发，之后慢慢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 “据说只有两艘小型导弹艇，它们在没有提前沟通的情况下向护卫舰发射了反舰导弹，接着就被彻底击沉了。我怀疑……” 胡蜂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话头，因为他发现刚刚还议论纷纷的指挥室不知什么时候完全安静了下来， 周围只听得见安德烈和金南雄粗重的呼吸，其他人都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的愣在了原地。 胡蜂抬头看向宁奕，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跟之前在南亚刚接收黑色母体物质时一模一样。 “你在干什么？”胡蜂起身试探的问道。 “我？”宁奕嘴角勾起一抹窃笑：“我在评估战斗风险。” “呵呵。”胡蜂知道宁奕的打算，他笑着坐回座位，补充道：“主要风险情况在舰长的脑袋里。” “明白。”宁奕点了下头，之后双眼瞬间恢复清明，并转身向着满是按钮的操控台走了过去。 在船长等人恢复意识之前他就完成了对敌舰的锁定， 发射密码键入的非常迅速， 这边舰长刚反应过来，宁奕就掀开盖子按下了发射按钮。 “呲~呲~呲~呲……” 下一刻，舰船外面就响起了导弹喷吐尾焰的呼啸， 雷达观察屏幕上，以两栖舰艇为原点瞬间发散出了数个白点，并迅速朝着敌舰飞去。 对讲耳机中刚出现对方惊恐的问话，那几个白点就到了。 “哐！哐！哐……” 爆炸声音并不是很明显，可屏幕上定格的那几个点却说明了一件事，敌舰击沉了。 “摩西摩西，瓦塔西哇……”宁奕抄起耳机扣在头上，接连询问了好几声，可对面一丁点的回应都没有。 “呵~搞定。”放下耳机，他在一众军舰操作员震惊的注视中转头向胡蜂一摊手：“就这么简单！责任是我的，跟你们没关系。” “呵呵呵……”胡蜂没说什么，舰长却像被雷劈了的鸭子似的走过来拽了下宁奕衣袖：“你之前上过船？海军？你咋知道的发射密钥？” 不等宁奕回话，男人又拉起他的胳膊看了眼上面的熊猫徽章：“你咋跟别人的不一样啊？” 宁奕甩开对方手臂，扔下了一句话：“你的名字会出现在历史书上。” “历史？名字？！什么意思？”舰长没有理解宁奕的话，可宁奕却不再说了， 他侧走两步让开男人，带着满脸兴奋的安德烈等人走出了舰船指挥室。 “他为什么会叫我们来？应该不是担心会给我们惹麻烦吧？”胡蜂小跑着跟了出来。 “确实不是。”宁奕推开舱门来到船舷边，看着面前如墨的海面喃喃道：“他习惯了在攻击之前请示凛冬，他有心发射导弹，只是怕给自己的手下惹麻烦，呵呵，让凛冬管傻了，都这时候了……” “哦。”胡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问道：“那……你现在会开船了？诶？问你个事，登陆之后你准备的态度是什么？” 宁奕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借用了一个教授的语录： “我们强大起来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灭了这群杂碎！当然，是军国主义分子。” 第550章 被动激活，宇航的舍身计 海面像被风鼓起的丝绸，波涛起伏却始终保持着克制，没有滔天巨浪，却依然充满着力量。 舰长没再出来，之后两个小时里宁奕在海上隐约见到了还未熄灭的残骸火光。 “跟你探讨个问题。”胡峰凑过来小声问道：“在你印象中什么才算是军国主义，这个概念我懂，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界定呢？” “界定？”宁奕笑了：“这还用界定吗？在那个岛上拦着我的人都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要做就做……” “做什么？”蔡克涛走上前来盯着海平面上即将升起的太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做列强啊！以后有事直接给对方下达命令，如有不从，天威所致，寸草不留！草！” 宁奕扔下一句话转身又进入到了船舱里面。 “列强？天威？”蔡克涛回忆着宁奕的话，几秒后对向金南雄和安德烈，略显意外的指着自己道：“我们，列强？还天威？” “噗~哈哈哈哈哈哈……” 船舷上爆出了一片笑声，突地，船舷一侧飞上来几只巨大的螃蟹，金南雄和安德烈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两条大鱼被扔了上来。 一见海鲜胡峰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正要带人去取却听得尚未关闭的舱门里传来了宁奕的耐心讲解： “超级人类，哎呀！就是凛冬之前发现的那个！ 啧！不是，不是，不是潜行者。 别跟凛冬说就是了。是是，以后不怕病毒了，对，瞒着，跟谁也别说，船里的都是，你们也是……” 两栖登陆舰开足了马力，只一天就走过了邮轮要走三天的路程。 黎明时分，军舰上的人们在雷达上看见了目的地所在的海岸线， 为了给即将到来的登陆打好基础，宁奕又发射了几枚火箭。 清晨的海面风平浪静，可海上初升的太阳仍然没能照射到内陆的凛冬。 之前积蓄在凛冬的矛盾，终于被点燃了。 江城车队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全速推进，才终于在天亮之前沿着逃亡路线再次返回了凛冬。 沈俊和陈宇留在外城的人给他们打开了城门， 去往内城的一百多公里近在咫尺，可内城却已经在最初的分化后迎来了最终的抉择。 押着何兴进城的亲卫军找到了疫苗的实验数据和制备机器，可何兴却在紧要关头以牺牲锁骨的代价钻进了实验室里的避难空间。 由特殊合金制成的避难所足够坚固，里面不仅有实验数据的备份和设备， 可以容男20人的空间里面更是存储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 最要命的是，这里有一台连接外部广播的求救设备。 老黄的手下不知道这个空间的存在，直到何兴的嚎叫在实验中心楼外响起大多数人才如梦方醒的意识到，面前的动乱好像不止分家那么简单。 “救我！来人呐！救救我！在实验中心！我被指挥官的人囚禁了！他们要杀我！ 黄指挥员被指挥官杀了！你们谁是他的手下啊！ 救救我！救我！我有疫苗，谁救了我，我就给谁接种疫苗！绝对好用！我试过了！救我……” 慌乱忙碌的内城街道被这声惨嚎叫停了。 静止不过五秒，街道上的人重新突然重新动了起来，几乎所有打算去中转站的人都调转了车头， 可没有机甲的防护人们根本不敢置身于户外，最先冲进实验中心的，是那些穿着机甲的战士。 对大多数人来说，近在咫尺的解脱远比几百公里外那个情况尚不明朗的救赎更为实惠， 就算最终还是要去江城，也不妨碍先接种了疫苗再说，毕竟没人会拒绝多一个保障。 沈俊在听到何兴惨嚎的第一时间就冲过来奋力的拽了下大门， 可合金大门极其坚固，他耗尽5%的电能依然没能拽开。 “不能用冰雹！会炸塌这里的！撤退，从实验中心撤出去，带着疫苗数据和制备机器，快点，去找指挥官！” 沈俊当机立断的下达了撤退命令， 现在援军还没出现，他不能为了击杀何兴而让兄弟们被堵在实验室里。 可想要疫苗的人太多了，他们一行人刚冲出大门就跟涌入走廊的人群遭遇了。 “退后！让开道路。”沈俊冲到队伍前方激活了冰雹的电源开关的。 “唔唔唔……”飞速旋转旋转的多管炮口让对面产生了一阵骚动， 人群在惊慌中退后了几米，却并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 “我们想要疫苗，没有别的想法，能让我过去吗？”为首一人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可说话的同时他也摘下了背后的巨剑：“你们手里拿着疫苗的设备？” “对！”沈俊向前逼近一步，正想借着手中筹码先劝退追兵，可他没想到走廊里居然有跟避难所联通的拾音器。 话到嘴边还没出口，何兴疯了似的惨叫再次出现在了扬声器里：“他们要破坏疫苗！他们是叛军！别让他们跑了！” “啧！”沈俊拧着眉，烦躁的看了眼走廊的棚顶，拾音器集成在顶棚里，现在想要破除不太可能。 “我们不会破坏疫苗，现在设备就在我们手上！”沈俊侧了下身，以便对面能看见他身后的打包箱。 “那……你会给我们接种吗？”对面人问。 “没问题！我们受指挥官委派前来保护科研成果，现在让开道路，先去安全的地……” 沈俊话说一半，何兴的声音又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他们数据不完整！我这里才有最完整的数据，都在我这！杀了他们！快！” “指挥官……”对面那人迟疑了，他看的出来沈俊一行人的目的不是破坏疫苗，否则根本没有必要扛着设备冲阵。 可万一何兴所言不虚， 他放走了这些人之后还能得到接种疫苗的机会吗？ 何兴通过走廊监控看见了人群的迟疑，也意识到无论什么时候指挥官这三个字对内城的大多数人还是有分量的。 他怕极了，一旦他的谎言没有奏效， 那么沈俊一行人离开这里的一刻，就是他死亡倒计时的开始。 他一边诅咒着老黄手下的怯懦，没有在第一时间冲出来亮明身份，护他周全， 一边又全力催动大脑，企图找出一个转圜局势的办法。 “指挥官！对！指挥官！”几秒之后，何兴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随即不假思索的喊出了一个机缘巧合的实事：“指挥官是变种人！所，所所以他才要保护江城那些人！” 对于何兴来说这是为了自保而编造的谎言， 可这句话却好巧不巧的触发了老黄留下的行动暗号， 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楔子凭借着这个秘密彻底确定了何兴的身份， 何兴这个同谋的身份也反过来证实了黄姓指挥员的死讯。 老黄留下的布局，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了。 “对！指挥官就是二代超级人类，而且，他已经死了！” “啊？指挥官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 人群里的骚动隐藏了发话者的身份，让沈俊一时之间无法分辨叛军的位置。 然而，狗急跳墙的何兴却好像发现了救命稻草似的，不假思索的把这句话也吼了出来：“对！指挥官是二代超级人类！他已经死了！而且是他杀了黄指挥员！所以这些人在撒谎！他们才是叛军！” 声嘶力竭呼喊在走廊和街道上同时响起， 何兴以为这个消息可以让他彻底摆脱困境，却没想到他的话又在外面引起了另一套连锁反应。 这吼声撕下了叛军最后的顾忌， 一瞬间，数以百计涂了黄色油漆的机甲战士冲上了街道。 而指挥官的死讯也让一直蛰伏在内城各个角落的另一群人拿起了武器。 “指挥官被害，叛军人员悉数坐实，打印亲卫军胸甲，清洗凛冬！” 已经彻底停滞的车队中，宇航从兜里掏出那块为他挡下了致命一枪的“护心镜”，苦笑着看向了驾驶位上的陈宇：“这回，应该可以把他们全都揪出来了，完事之后，咱就去江城。” “好。” 第551章 内城之乱 内城宽阔的街道被彻底堵死了， 何兴爆出的消息像一张大手，瞬间打乱了这里本就勉强维持的秩序。 准备出城和打算折返的车辆横七竖八的挤满了街道，远远望去如同一张大网，所有深陷其中的个体都寸步难行。 “恐怕得等一会了。”陈宇起身想看看出城方向的情况，可他刚一起身就看见一大群涂了黄色头甲的破风战士正在从内城出发区的发方向赶来， 很明显，这些人也是要去实验中心的。 “黄色的头甲……那是你部队？”陈宇问。 “不是。”宇航长长的呼出口气，之后矮身钻进了后车厢：“应该是叛军，我的人不是这种标志，再等一会他们应该就会出来了。” “再过一会？” 后车厢里，琳的母亲已经情况稳定，宇航刚一坐定琳就冲过来非要给他查看伤势，宇航拗不过琳的坚持，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行行行。看吧看吧，呵呵呵……” “诶？！”宇航刚拉开拉链，陈宇忽的从驾驶位上转回了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说……他们等一会才能出来？你早有准备，为什么不提前动手？” “因为只有这一次机会，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宇航在琳的配合下脱掉了那件布满弹孔的军装， 干涸在皮肤上的血液已经出现了裂纹，可那些弹着点还呈现着明显的凹陷，尚未平复。 琳轻轻的抚摸那些弹着点，流着泪开始擦拭宇航身上的血迹， 死里逃生的指挥官则把头靠着车厢，慢慢讲述起了他之前的准备和思考。 宇航说他早就知道还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在一些特殊岗位安插了很多人手，这些人员会在动乱出现的第一时间，彻底封死或者毁掉凛冬的远程打击能力。 损毁并不可怕，修复对于凛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可对江城而言，多一分钟的安稳就意味着多一分生的机会。 然而，断了凛冬的远程打击能力就等同于断掉了这座城的手臂，让内城数十万和外城数百万人的性命一齐暴露在了敌人的炮火之下。 陈宇以为这是指挥官在决策和取舍上能够作出的最大努力和尝试，却不想这仅仅只是本次行动的一个先决条件. “叛军真正接受不了的并不是我， 让他们硬气起来的不是那个何兴，疫苗充其量也只是个引子！ 他们真正害怕的是超级人类这种存在，尤其是初代超级人类，特别是在疫苗成功的情况下……” 宇航苦笑着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到目前为止内城暴乱的发展走向跟我想的基本一致， 不一样的只有三点：一是时间提前，通讯受阻。二是老黄送死。三是何兴的报复。 不过也无关紧要了，这俩人根本影响不了整件事情的发展趋势。 最终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区别只在于谁死，什么时候死。” 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宇航望向窗外的眼神有些迷离：“陈宇，你说……有了疫苗人就真的能活下去吗？ 有疫苗就能吃外面那些东西了吗？不会被感染，就意味着能适应末世吗？” “我……我不知道。”陈宇摇摇头，他视线始终盯着窗外那来回跑动的破风战士，随时准备着把车移到路边。 “真巧。”这个简单的回答把宇航逗笑了：“我也拿不准，所以我才想把二代超级人类留在城里， 这样城里的普通人就不会跟宁奕失去联系，如果有一天大家真的活不下去了，至少还能有个选择，可他们不理解我……” “选择？”这个说法让陈宇有些烦躁，一而再再而三的围追截杀已经让他失去了耐心，内城那些人的死活在他心里已经没有分量了。 可宇航不这样想：“对！选择，在死亡和超级人类之间做一个选择。 没有凛冬的帮助，江城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再说内城的人也并不都是该死的坏人，所以我不能看着凛冬覆灭。 可要是想让凛冬长久的安稳下去，让江城摆脱战争阴云，就只有一个办法——把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图谋不轨者揪出来！ 只有这样超级人类才不再是人类的眼中钉，江城才能获得一个相对平稳的发展环境。 可这里面有一个矛盾，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啊？”陈宇有点没跟上宇航思路，被这么一问当即有点懵：“什，什么，发现？” “我！”宇航又从衣兜里拽出了那块护心镜：“只要我不死，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我若不死，权利就不会流转， 等不到利益分配，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自然也不会出来， 只要他们不出来，一切调查和取证都是无用功，所以我给之前准备好计划设定了一个激活条件——指挥官阵亡。” “啊？”陈宇咽了口唾沫：“那……计划内容呢？” “清洗凛冬……” 陈宇懂了，宇航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包括死亡在内的所有准备，一个以自己的死亡而触发的行动…… 那一刻，宇航在陈宇心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家。 早在黄姓指挥员的舍身心理战之前他就以同样的代价部下了今天的局， 同样是舍身计，同样是以牺牲自身性命为口令，同样可以扭转局势…… 陈宇一时间竟无法分辨谁更高明一些了。 品味着内心的震惊，他重新启动汽车挂上了挡位， 随着出城车流缓缓向前挪动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宇航和那个老黄的高下。 宇航似乎更强一些，同样是以彼此的死讯为的行动激活口令，老黄只专注于驱赶二代超级人类，可宇航却想着如何力挽狂澜，拯救整个战局。 一个将目标锁定在了战术层面，另一个，却是战略层面。 不知是自发性的疏通奏效了，还是实验中心里有了结果，车队开始重新启动加速， 陈宇高兴极了，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在中转站里找到自己的父母亲人， 就算无法第一时间冲出凛冬，也可以将亲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就在距离大门还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爆炸声。 后视镜里的火光刺激到了所有还在移动中的车辆载具，近在咫尺的城门外隐约出现了一排高大的身影。 第552章 剑神陨落 实验中心里的谈判破裂了， 何兴想保住自己的命运，所以他在双方谈判的过程中加入了很多自己臆想的佐证。 他说沈俊一行人为了用疫苗要挟内城官兵杀了所有参与研发的科学家。 何兴割裂了宇航击杀黄姓指挥员的事实，将一切动乱的脏水都泼到了沈俊身上。 这些话在人群里引发的躁动不小，可要命的是这些话也彻底熄灭了叛军的所有希望。 最终，在对方一名破风战士的强力冲刺下沈俊搂响了手中的“冰雹”。 “咚咚咚……” 叛军的冲刺先锋躲过了冰雹的第一发炮弹，却正好被第二发击中了肩胛， 伴随着巨剑的脱手，冰雹炮弹如一柄直刺人群的长枪在走廊里炸开了漫天的碎屑，也炸碎了走廊尽头的转角墙壁。 破碎的机甲卷着尸体血水泼向了内城街道，陈宇只在后视镜中看见了爆炸产生的火光， 可早就隐藏在的各处亲卫军却以火光为令，拉开了清洗叛军的终极序幕。 “放出内城所有车辆，封锁中转站入口，击杀头顶黄色标记的所有人员！” “哐哐哐哐……”沉重的脚步贴着陈宇所在车辆风驰电掣的冲进了内城深处，刚刚还慢吞吞的车队突然又加快了速度。 “怎么了？”宇航从后车箱里的探头过来，眼角抽搐个不停。 陈宇则在加速行驶出城门之后讷讷的回了几个字：“他，他们胸口好像刻着一只熊！” “是熊猫。” ................... 内城的爆炸声和火光传到了几公里之外的湿地桥头， 刚刚赶到此处的江城车队也在无人机的视野中发现了疾驰而出的车流， 一切都表明着内城冲突的烈度提高了等级， 胖子心里着急的要命，他恨不得肋生双翅直接飞进城里， 可他却被一个单膝跪在桥面上的战士拦住了去路。 湿地桥头周围全都是报废车辆和残破的机甲， 迟来的黎明在地上映衬出了一片又一片殷红的血迹，诉说着刚刚战斗的激烈。 这名战士身上机甲的开放伤随处可见，肩头和左臂上的破损处甚至可以看到翻卷的血肉和外露的骨骼， 可他依旧用手中那柄打了弯的巨剑强撑着地面不肯倒下。 忽明忽暗的视窗说明他身体数据极其不稳定， 倔强的话语里带着誓死如归的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他不准备让开通路，或者说，他想死在这。 鲁壮命令无人机锁定目标，准备用一发高爆弹消灭阻碍， 可拨开云层的太阳却在此时将一束金黄洒向了那人的腹背， 朝阳没能唤醒什么生机，只给这个桥头镀上了一层满是苍凉的死寂。 “让开道路，放我们过去！”鲁壮心有不忍，举在半空的手始终没有落下。 对面那人缓缓抬起头，几秒之后，沙哑的外放声传了过来： “恭候多时了！凛冬剑神在此，你们谁也别想过去，叛军下车受死，剑神，一，一夫当关，万，呃……” 起身时的痛苦将他的后半句话噎了回去，直到这具机甲站直身体，鲁壮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半跪在那，而是早已经失去了左腿！ 他在用那个姿势遮挡伤口！ 机甲左腿连接处鲜血淋漓，好像还能看见半只当啷在那的脚掌！ “取消，取消攻击！”车里人终于知道了面前这人拦路的目的，一时间唏嘘胜过了焦急，再也没人催着的要消灭目标了。 “开门！”鲁壮带着胖子推门下车，朝着远处那个身影飞奔了过去：“我们不是叛军！我们来自江城！来自江城！” 没有回应，在听到鲁壮的声音之后桥头的那具半残机甲一歪，之后轰然倒向了桥面！ “库嗵！” “呃……”重伤的陈轩终于倒下了，他看见了头顶的太阳，可这金黄色的希望很快又蒙上了一层猩红。 全身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陈轩笑了，他自知年龄太小还不足以加入到内城心机权谋的对决当中， 所以他就在伙伴的帮助下偷了三具破风甲， 他们藏在入城的必经之路上，准备以自己的力量拦截从外城赶来的叛军，这是他们自认为最有价值的任务。 在拦截了二十余波叛军之后他终于等来了江城的队伍，可这救赎来的似乎太迟了。 视线暗了一下，陈轩看见了两个带着红缨头盔的面孔。 “你叫什么？”鲁壮试了下开启破风面甲，没能成功， 胖子用随身携带的锯齿宽剑豁开了面甲连接，这才露出了里面那张满是鲜血的稚嫩脸庞。 “叫什么？”鲁壮又问，可对方含糊说出的名字却击中了他的记忆空白：“陈，陈轩？胖子你知道吗？” “不知道。”胖子一怔，左手掐了下陈轩的人中，右手按动对讲询问了车队里的人。 幸运的是张默知道：“宁奕跟我说过房车里那个给轮胎打气的东西，说是在别墅区里一个小胖子给他的。” “别墅？小胖子？” “对！”陈轩笑着闭上了眼睛：“我黑叔开了一辆黑色房车，带着一个漂亮的姐姐，叫于桐……” “草！”胖子心里刀绞似的难受，他起身看了眼周围遍布的碎尸残骸， 随即低吼着开始肢解破风外壳： “车队先通过，最后一辆等我一会，我带他走！带他回去，回去，老弟，你坚持一下，咱回家，回……” 能源箱里所剩无几的电力已无法支撑超合金的应激防护， 在嘎吱嘎吱切割声中，胖子只用不到一分钟就拆开了机甲的胸腹连接， 陈轩被鲁壮从残破的机甲中抱出来的时候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可他还是强撑着回头指了下靠坐在桥头的那两具破风甲： “还，还有那边，那两个，我们一共三个人， 我是指挥官01号，他，他们是我的观察手和助手，我爸给我买了一台大型游戏机，我们在地下室玩…… 对了！04号叫，叫黑刀，05号是个女的，姓于…… 把我们埋在一起，哦！对了，还有！ 帮我求情，别让04号士兵再批判我了，嘿嘿，我就那一本……” 陈轩说完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刚刚苍白的脸上竟红润了不少。 “啧！哎呀！”鲁壮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咋了？”胖子走过来刚跟陈轩对视一下，就发现对方表情僵住了， 陈轩眼神瞬间涣散，刚刚抬起的头无力的搭在了鲁壮的手臂上，之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呵——————” “死了！走！”鲁壮双眼通红的抱着陈轩向运输车跑去。 胖子则按照了陈轩的交代提剑冲向了桥头， 比起陈轩身上千疮百孔的破损，这两具机甲只在胸腹炸出了破洞， 穿透的洞口很小，致命伤并非来自高爆弹。 胖子用锯齿剑很快完成了破拆， 却在抱出尸体的时候发现两套机甲的能源箱上都有外接的输电线路，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这两个孩子的死因，他们把自己的电能输给了战力最强的陈轩…… 第553章 短兵相接 等胖子扛着两个孩子尸体上车的时候前方车队已尽数通过桥面。 鲁壮在给陈轩擦脸上的血，胖子将两个孩子交给了车里的同伴，却在放手的瞬间发现了一个刚刚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这两个孩子的脚上绑着东西， 缠在脚踝上的钢丝勒紧了脚底的硬质泡沫，之后又在泡沫底部盘成了蚊香状，看上去像是踩了一截高跷。 这个发现让车厢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也在一定程度上推翻了胖子之前的猜想。 这两个孩子没有陈轩高，之所以用钢丝缠着泡沫是为了兼顾腿长和足底的触点感应连接， 胖子穿过破风，他知道破风甲战斗时要用怎么样的力度， 这种连接方式充其量只能满足走路的需要，想要快速移动根本做不到， 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是主动挡枪，而不是单纯的被杀。 短暂的愣神之后，胖子擦干眼角泪水将视线投向了内城城门方向。 堵在城门外的破风甲正鱼贯冲进入城中， 而刚刚从城中冲出来的车辆却因为无法进入中转站，在门外空地上停了个满满当当。 “这事怎么算？”胖子问。 “怎么算！？动手啊！草！”鲁壮起身，盯着城门方向，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对讲：“冲入城中，血洗凛冬！给孩子们报仇！” “冲啊！” “草！拼了！” “报仇！” 刚刚驶过桥面车队里瞬间散出了一片穿着冷兵器铠甲的战士， 杀意充盈，喊声震天瞬间盖过了远处城内炮火连天的巨响。 这些身影不如破风甲巨大，却在奔跑途中逐渐出现了变化。 从冲锋发起地到内城城门不过一公里左右，可他们的身形却在奔跑至中线时追上了破风甲的个头。 三米多高的身躯撑开了层叠盔甲的间隙，露出了里面强壮虬结的肌肉， 一双双通红放光的眼睛更是直接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超级人类！ “敌袭！敌袭！变种人反攻！” “快点，躲避！躲避！” “调转炮口！调转！调转！” 阻滞在中转站门口的车队里有人喊起了外放喇叭，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这几声惊恐的大吼投向了外城方向。 陈宇被这喊声吓了一跳，他钻出车厢顶端，第一眼就看见了混合在人群中的那几十具破风甲，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在破风甲的中间看见了一具黑色机甲！ 比破风足足高了一大块！ 那均匀的黑色深邃的像是黑洞， 在初升的太阳下竟不反射一丁点亮光。 那人扛着一柄同样漆黑的巨剑，步伐矫健，丝毫不慢于身边的破风， 只是那棱角分明的外观和巨剑上的利齿看起来太过狰狞，也太过恐怖。 “咯咯崩崩崩崩崩……” 中转站门口一辆主战坦克调转炮口，并将一颗炮弹推进了炮膛。 包括陈宇在内大多数人都听见了炮塔转动的声音， 霎时间，坦克周围的车辆出现了密集的碰撞， 宇航在车内瞪着一双眼睛紧盯远方冲来的人群，却没有任何动作。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再说这种情况下也没人能认出他到底是谁， 坦克随时可能会击发炮弹，留给人群唯一的悬念只有炮弹瞄准的方向。 “激光测距开……啊！”坦克车长凑近了观察孔，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 视线中就猛的亮了一下，紧随而至的剧痛和黑暗直接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草！我的眼睛！”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嗵！” 江城的头车率先调转炮口并发射了炮弹。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一切在宇航眼中都变成了慢动作。 他看见了从头车上射出的激光光柱， 看见了头车上炮口喷吐的火光， 他看着硝烟腾起， 看着弹丸穿透空气，带起一连串的波纹。 “呲—咚！”坦克的防御系统在炮弹到达之前被动激活， 反向射出的拦截弹在坦克不远处炸出了一个圆形扇面， 被引爆的炮弹瞬间殃及了附近的十几辆装甲车。 “快快快快！” “打舵！打舵！往右！” “倒车！满油！快点！顶走后车！” 爆炸烟尘中车辆开始四散奔逃，为了避免被来自远处的攻击波及，这些人竟不约而同的冲向了测试场地后面的山地缓坡。 陈宇的装甲车就混迹在车流后方，他在后视镜里看的非常清楚。 前后20秒不到，堆积在附近的运载车辆就跑没了， 中转站门口只剩下包括3辆主战坦克在内的12辆武装载具。 双方车辆旗鼓相当，都在尽力调整方向和状态， 此时的按兵不动可能只是不想伤及无辜。 陈宇把车停在了城墙根底下，这里不在双方交火的延长线上，却恰好可以看到大部分战场。 宇航凑过来重新坐上了副驾位，他心理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等待着对战开始。 刚刚完成了主动防御的坦克成了全场焦点，陈宇料定它炮膛中那枚尚未发射炮弹会吹响对轰的号角。 可10秒不到，这些堵在中转站门口的坦克居然再次调转炮口，并向着他视线的盲区搂响了车载机枪。 “哒哒哒……” 它们没有加装多管发射器，这突如其来掉头和射击究竟是在打谁呢？ 陈宇再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他腿还没伸直，射击的目标就出现了，是之前冲向城门的那些盔甲战士！ 分散而来的二代超级人类像是放归野外的猩猩，他们上蹿下跳，左躲右闪，从城墙拐角之后出现没几秒就到了坦克跟前。 配合着倒车和炮塔转向，主战坦克终于完成了瞄准， 那枚迟迟未发的炮弹也在此时钻出了炮管：“咚！” 没打中！ 炮弹激射而出的瞬间，跑在最前面的那人突然高高的跃了起来， 这一跳就跳出了将近50米，他高高的跃起又重重的砸在了坦克的炮塔之上。 “哐当！” “吱~~~~” “啊啊啊啊啊！” 在让人牙酸金属疲劳声中， 在那个人声嘶力竭的呐喊中， 坦克炮管被高高的折向了天空！ “杀！”一声沉闷而富有穿透力的呐喊在旷野中响起， 刚刚徒手掰弯了炮管的人影竟再一次出现了变化！ 第554章 藏在村里的危机 那人身形再一次暴涨，可却不再是人形！ 他四肢着地，盔甲片再一次被拉伸了间隙，就像披在洪荒猛兽身上的稀疏鳞片，盔甲虽然失去了防护的作用，却让这具身体更显威猛可怖！ “胖子？！这是宁奕捡回来的那个胖子……”宇航看着那人后背上如鞭子一般甩动的骨节暗自吞了口唾沫。 这小子对他和宁奕来说都有极为特殊的意义， 宇航甚至认为除了他和宁奕之外再没人知道胖子被救时的惨状， 是这个小子在头部出现变异的情况之后依然保持了清醒， 也是他凭借一己之力给变种人的分类多加了一个枝桠。 经过之前的种种，此时宇航已经不再害怕变种人， 他很高兴能看到胖子的身影，那些正在掀翻坦克的陌生身影也让他倍感亲切熟悉， 他明白这一战的目的无他，只是为了救赎， 可他也明白，二代超级人类爆发之后展露出的恐怖堵死了双方谈判的最后可能。 “哐！” “咚！” …… 接连不断的翻砸声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宣告了坦克车队的覆灭， 二代超级人类的灵活机动和巨大力量再一次于对决中占据了上风， 可宇航却连一丝一毫的喜悦都没有。 彻底瘫痪对手之后，这些人再次消失于城墙拐角处， 宇航知道他们去了内城， 只是想象不到待会跟亲卫军的遭遇会是个什么样子。 中转站门口开启了照明灯，近在咫尺的救赎让退守山坡的车队再次乱了套。 在磕碰刮擦声中陈宇驾车冲出了重围。 可远处那几辆缓缓驶来的江城载具却在此时放出了喊话音：“宇航！宇航在吗？！ 把凛冬的指挥官交出来，如果他还活着，饶你们不死！” 心头一紧，宇航有心下车表明身份，可周围车流太过密集，噪音震耳欲聋，就算他下了车也冲不过去， 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车队当中是否还藏着叛军。 左右思量了一下，宇航伸手指向了远处的中转站大门！ “快！进中转站！咱们去找一个喊话器或者广播，快点！” “行！”陈宇紧张的满头是汗，连连点头道：“好，好，你先别急！肯定没事的，我们能找到的……” “宇航，张宇航……”身后喊声清晰连续，每一声都催着陈宇加快车速，他们从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渺小， 这几百辆穿梭于周围的载具此刻真正变成了灼热的钢铁洪流， 任何跳入其中或者企图停下脚步的生命都会被湮灭，抹杀。 “哎！”鲁壮看着冲向中转站的车流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前的胡乱超出了他想象，要找到陈宇他们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将视线转向了内城入口，准备迎接与叛军正面对撞所产生的冲击， 却不想受到冲击最大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初次遇见超级形态的叛军。 胖子带着人刚穿过内城大门就跟且战且退的沈俊等人遭遇了， 按照鲁壮的指示，胖子本打算消灭一切见到的非己方战力， 可沈俊等人的做法却让他迟疑了：“他怎么对其他破风开枪呢，什么情况……” 胖子知道叛军不可能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所以，眼前激战正酣的双方必定有一方属于自己这边。 “抓住这几个！”胖子朝身后一招手，之后在许超的陪同下几步上前一把按住了沈俊的脖颈！ “哐！”许超把黑色锯齿宽剑架在了沈俊的脖子上。 沈俊没敢回头，他在外城见过这种剑，也知道视线之中的这柄剑可以轻易锯开破风的超合金外壳，要了他的小命。 门口的响动让对面激战之中的双方齐齐停下了动作。 “啊啊啊啊！” “超级人类？！！！” “江城反攻了？！！” “来自江城的援军？！” “那是个什么东西！是超级人类还是潜行者啊！” “江城？”沈俊腾出一只手，试探着把住了剑刃，小声道：“兄弟，江城来的？” “是。”胖子淡淡的回道。 “呼~~”沈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对面缠斗之中的叛军领队刚要说话，忽见胖子扬手抓住了头侧飞过大鸟，直接塞进了嘴里。 “噗！！！”鲜血四溅，那双本就暗红的眼睛在血腥的刺激下陡然又亮了几分！ 这群人嘴角狰狞的微笑终于撕破了叛军的勇气。 “啊啊啊啊！什么玩意！” “草！见鬼！” “咱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都得死。” “一致对外吧，啊？变种人不会放过咱们的，一致对外吧！别犹豫了！” 沈俊低头看着从自己身后喷出的鲜血有点懵：“一，一伙的，我是指挥官的亲卫军。” “亲卫军？”许超收起巨剑戳在地上，蹲下身问道：“你叫什么？声音熟悉啊。” “我……” “你是……沈俊？！”许超小声问了句：“我！许超！” “嗐！草！你吓死我了。”再也不用坚持了，许超的身份足以说明这些人并非叛军的后手。 沈俊抬头看了眼身后双眼通红的二代超级人类， 顿时觉得双腿有些发软：“标识，注意标识！胸口有愤怒熊猫图案的就是亲卫军，别杀错了。” “行！”许超抬手指向场中，嗤笑道：“那……脑袋上画着黄色尿路的呢？” “叛军呗！”沈俊答道。 “叛军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胖子从牙缝里挤出了冲锋的命令， 没了合作的可能，街道上刚刚分开的双方再次挥剑相向，战到了一起。 身边飕飕越过的二代超级人类让濒临弹尽的这十几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沈俊给胖子解释了叛军标志的寓意，他也在走廊谈判中通过对方的嘴才知道的。 叛军黄色标志是个两短一长，交叉于眉心的图案。 两个短线条在视窗之上，乍一看去类似竖起的剑眉， 长线穿过视窗中心，一直延伸到头甲的下颌，如同一把悬着的利剑。 “用叛军的话来说，那两条短线代表着源自于疫苗的安稳和自由， 直插胸口的长线则代表着凛冬稳固的根基。” 沈俊说完苦笑两声：“哼哼，说的好听，其实他们就是害怕江城的初代， 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夺权罢了。” “哦……”胖子没接对方话茬，而是话锋一转问道：“诶？！你见到指挥官和陈宇他们了吗？” 沈俊闻言一滞，他又想起了走廊之中叛军说的那些话：“听，听说指挥官死了。” “啊？！”胖子懵了，他不敢相信沈俊的消息，只本能的把这个责任归咎于自己的迟来。 可他却不知道指挥官此时已经跟陈宇逃到了中转站的地下村庄， 他们找到了村庄广播，却迎上了另一波更为致命的危机。 第555章 村中埋伏 宇航随着车流冲进了中转站大门，可此时巨大的机库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塞满大厅士兵和家属不仅卡住了闸门，同样也让那个为了抵抗变异生物而特设的隔离区成了摆设。 跟着车队一起冲进机库的几只变异生物到处乱飞， 四射的枪弹不但没能击中它们，还打爆了不少顶棚的照明灯。 先下车的人拼了命的往里挤，他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从内城出来，此时一心只想到机库的最里面去，以躲避变异生物的突袭。 可拥挤困住了他们的脚步，变异生物终于在推搡和踩踏中找到了机会， 它们像蜻蜓点水似的从棚顶俯冲下来，啄伤或抓伤目标之后又立马极速飞离。 陈宇在大门口看的清清楚楚，那几个被抓伤的人很快就出现了变异症状， 七窍流血，双眼泛红，在短暂的茫然四顾之后，他们冲向了周围的人群…… 丧尸！在中转站出现了！ “啊啊啊！开枪！打他！” “别过来，不要过来。” “怎么办啊，救救他！救救他！” “砰砰砰……” …… 周围到处都是无助的哭喊和枪声，人们又开始疯了似的往车里钻。 “不行，得把门关上！”宇航要下车，可琳却在身后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能去，外面太危险了，人群之中可能也有叛军。” 宇航回头看了眼陈宇，却发现这小子嘴唇发白，脑袋正不停的哆嗦着。 “你怎么了？陈宇！” 慢慢回过头，陈宇表情呆滞，翕动着嘴唇说出了心底的焦虑：“我，我找不到我爸妈了，琳说得对你不能下车，你还有使命没能完成， 分家需要你出面，我去，我去关门，我去……” 陈宇下车了，宇航迟来的阻挡没能奏效，只能眼睁睁看着陈宇消失于汽车后方。 好在不到五分钟陈宇就回来了，可他并没有再次登上装甲车，而是在路过的时候冲着车里比了个剪刀手，之后一跃跳上了前车。 “他……干什么去了？”琳讷讷问。 宇航叹了口气，一个字也没说。 在所有人都缩在车里不敢外出的情况下，陈宇跳跃在车顶的身影格外扎眼。 随着他远去背影，不少人在车里慢慢的站起了身， 确认了周围情况之后他们又试探着从天窗探出身子，想看看刚刚那个年轻人打算做些什么， 却在几秒之后惊恐的发现这个青年比远比丧尸更为凶悍。 跳跃于车顶的青年在丧尸附近下了车，两秒钟不到一个血糊糊的人突然直接飞上了棚顶。 “砰~！”鲜血四溅！飞在棚顶的变异生物的被砸死了一只。 这个满身是血的人上身则直接扎进了照明灯箱，只有一双腿留在外面不停的抽搐抖动。 正当大家准备看的再仔细一些时，汽车间隙里又飞出了第二个身影， 这次的抛投力量更大，人影只一瞬就飞出了十几米， 并在入口左侧的墙壁上炸开了一大片血迹，又砸死一只…… 这回大家看清了，被扔出来的应该是个丧尸，强力抛投不仅撞碎了他的脑袋，更是砸瘪了他的大半个上身。 在之后的大概三分钟时间里，这样的抛投又发生了几次，变异生物都被击落了，可那个青年却始终没有再次登上车顶，人群有些诧异。 就在刚刚，陈宇确定了丧尸的身份，这几人里没有他的父母亲人， 他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不是在车流之中， 可他不敢喊，因为那样就等于将把柄交给了叛军，不仅会将父母置于危险境地，也会耽误宇航行动大计。 “好啦！都死了！大家把车停好！路让开！来……”陈宇找来几个士兵引导车辆， 在车堆绕了几个弯之后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疏通工作十分见效，拥堵的车辆很快在机库原有的空位停了一大半， 空隙出现，陈宇按照宇航的指示驶入紧急通道，奔着地下村庄驶去： “村里有用于广播通知的扬声器，酒吧对面的信息交换中心里有全体广播， 我们找到哪个就用哪个，实在不行就找机会换一辆车，换个大点的……” “嗯。”陈宇点了下头，此时负一层空旷的大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远处那个尚且亮着灯光的村庄大门成了他唯一的目标。 冲过空无一人的村口广场，陈宇将车停在酒吧门外，快步冲进了对面的数据交换中心。 可惜的是他来晚了一步，传输设备早已经被人砸了个七零八落，根本无法使用。 “去村里的礼堂！”陈宇冲出院子上了副驾。 宇航将油门踹到了底：“实在不行咱就把广播喇叭和功放拆下来绑在车顶……” 他想的很好，这样做至少可以在危机时刻用喊话来表明身份，不至于被江城方面误杀， 更是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对其他人进行广播，以争取主动，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不二的选择。 而且礼堂很容易被忽略，那里的广播设备极有可能在破坏中逃过了一劫。 可装甲车刚驶入礼堂大院一半，他就发现自己的设想好像错了。 礼堂大门口躺着一具黑色皮肤的尸体，死状惨烈。 从现场来看，这人应该是被什么利器从右边砍了脖子， 此时脑袋向左歪着，与肩膀之间只有不大的一块皮肤连着。 腔子里喷出的血在门廊上染了一大块，又顺着门口台阶流的到处都是。 宇航起身，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死者的面部，之后纳闷的说道：“嘶~好像是酒吧里那个弹琴的黑哥们，他人不错啊，谁砍他干什么呢……” 说完他突然又皱紧眉头向后看了眼：“啧！老贾不会也让人整死了吧？这帮玩意把村子屠了？” “你看，那好像有一道缝！”陈宇推了下身边正在胡乱猜测指挥官，抬手指了下门廊后面的墙壁：“这哥们好像不是被人砍的……” 顺着手指方向，宇航在尸体后面的墙壁上看见了一道横着的贯穿破损， 这道破损的长度应该不到20公分，与死者站立时的脖颈高度相仿。 因为之前墙上处都是血，他并没有注意到这处长条破损的存在，此时看来确实是诡异非常。 “什么武器能造成这种杀伤效果？”宇航问。 陈宇摇摇头：“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可这屋里有人呐，而且应该不在少数。” “要不……”宇航盯着墙上的缝隙思考了两秒，就在他准备侧身跟陈宇商量下一步计划的时候，车外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当当当！”有人敲窗。 “兄弟，快退出来！怎么才来啊！找到黄斌大校了吗？” “黄斌？！”宇航没回头，只感觉自己太阳穴在一下一下的跳着。 黄斌已经被他捅死了，现在能找黄斌的除了叛军不会再有别人。 活动了一下双手，他慢慢摸摸向自己的裤腿，他想拔出匕首做好准备，却在抬头的时候看见了神情冻结的陈宇， 他身后车窗里映出了叛军标志性的图案——黄色三接线。 第556章 背叛的背叛 “喂~！怎么了？开门啊！”外面那人还在敲着车窗。 宇航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大概有几个？” “十几个吧……”陈宇也有些纳闷，看样子这些人应该是在等人，可他们怎么会追到底下村的呢。 宇航微微转头，对车厢里嘴唇紧抿，体如筛糠的琳报以歉意微笑：“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娶你，我去跟秦医生说。” 说完他缓缓把手伸向了背后的车门， 陈宇点点头，刚从手扶箱里拿出一根专用改锥，车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陈宇看的非常清楚，对面那个正在敲门的叛军不知被什么击中了脑袋，手都没收回来就腾空飞进了院子里。 “砰！”剧烈的爆炸紧随而至，装甲车风挡被碎石和弹片炸裂了，细纹密布的玻璃上出现了点点血迹。 “延迟爆炸！冰雹！援军到了？”宇航收回手转身冲进车厢，将琳和她母亲护在了身下。 “咚咚咚……” 灌满地下村的爆破声将近两分钟才逐渐平息，宇航抬起头拍了拍扑在自己身后的陈宇：“完事了？援军到了？” “应，应该是。”陈宇面露喜色，转身钻进驾驶室打开了车门。 刚刚那十几个头戴黄色标志的叛军已悉数倒地， 此时村口酒吧附近正站着一排手持“冰雹”的破风战士， 跟叛军标志有所不同，这些人头上没有黄色三接线，只在胸甲刻着愤怒的熊猫。 “是援军！胸口有熊猫！”陈宇笑着对车里说了句。 “太好了，太好了。”拍了下琳的小脸，宇航转身就要下车，可身后的礼堂却在此时传来了轻声呼唤：“陈宇！喂！是你吗？” “啊？”陈宇转身看向礼堂门廊，发现刘佳正一脸惊惧的看着自己身后：“小心身后啊！快过来！” 话音刚落刘佳就看见了探头出来的宇航，随即痛心疾首从门廊里走了出来：“你们到这来干什么呀！” “怎么了？”宇航有点懵：“我们来……” 老高也从门里走了出来，接着是陈宇的父母、酒吧的老贾、蔡江龙一家子、村长、哈弗大哥以及其他所有认识宁奕的人。 “完了完了！全都跑不了了！”老高指着村口方向一脸的难过：“那些人是来杀我们的。” “杀……我们？”宇航转头看去，发现那十几个身穿亲卫军机甲的战士已经到了跟前。 “张宇航。”冰冷的话语一出口宇航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没有亲卫军会直呼他的大名， 刘佳说中了，这些人是来杀他们的。 “呵~怎么个情况。”宇航走出车厢，转身面向了那十几个叛徒，他脸上挂着笑容，不见丁点恐惧，话语柔和的像是在跟朋友打招呼。 “跟我回去，或者把命留下。”依旧是冰冷的回答，可宇航却从这话里听到了熟悉的感觉：“张越？” “是！”那人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别怪我，感情归感情，使命归使命，你们怎么想的我管不了，可谁也别想让我去江城，我不当那种怪物!” “是！你接受不了，我理解。”宇航苦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抬头盯着对方说道： “你不愿意去我不强求，兄弟，你可以走，没关系的。” “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名叫张越的战士腾出左手， 示意宇航看自己身边的人：“你把我们编入亲卫军的时候问过我们的意见吗？ 你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去江城吗？ 走？说的轻巧！ 亲卫军是机密中的机密！我都知道了还能退出吗？ 你该不会认为我跟沈俊说一下就行吧？ 他会放过我吗？万一我把秘密说出去呢？你会放心吗？ 我不怕死！我的信仰也没有问题！ 我只是不愿意让别人来替我做选择！ 我想活成什么样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没有权利替我拿主意！” “是。”宇航抬手打断了对方的咆哮：“现在也来的及，走吧。” “走！？”张越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胸甲：“砰！你让我穿着亲卫军的机甲去投靠何兴？我总得纳个投名状吧？啊？！否则谁会信我！” 张越愤怒至极，他越说越气，最后竟调转“冰雹”准备轰击身旁的装甲车。 他不知道车里还有琳和她母亲，更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动作会激怒身前的这个男人。 “啊啊啊啊！”冰雹对准装甲车的一刻，宇航突然大吼着冲了过来。 彼此之间不到5米，宇航身形暴涨眨眼间就撞上了张越的胸口！ “砰！”破风甲凌空飞起，摔出了将近10米远。 “咚咚咚……”冰雹在误触下对着棚顶连开了数枪， 破碎的应力建材四散纷飞，灰尘烟雾从天而降瞬间笼罩了周遭的一切。 “我明明都让你走了！为什么！” 宇航对准张越的破风头颈连踹两脚，扯下冰炮转身就对其他反水者扣动了扳机。 “咚咚咚咚……”四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的亲卫军被串了糖葫芦，其他几个连忙四散躲避。 冰雹的对射开始了。 在刘佳等人帮助下，陈宇将琳和她母亲转移到了礼堂之中。 众人顺着门口礼堂走廊径直冲向了礼堂里面，之后全都借势趴到了阶梯之下。 外面对轰炮战还在继续，陈宇不顾父母的挽救，安顿好了二人之后起身就往外跑， 他越跑越快，一瞬间就穿过了礼堂长近30米的走廊， 可等他冲到门廊的时候炮战已经结束了， 宇航失去了左臂和肩头，并恢复到了正常形态，此时正靠在院门的右侧墙垛，面向院外安静的站着。 自己那辆装甲车受损不重，院子里到处可见机甲的碎块， 包括张越在内的十几个反水亲卫军全都躺在了地上， 然而现场非但没有安静却更加嘈杂了。 陈宇快速走出门廊来到了院子里，他想去扶住宇航查看一下他的伤势， 却意外的发现了嘈杂声音的来源。 就在头顶！冰雹打向棚顶的炮弹炸穿了机库的地面。 那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孔洞周围挤满了围观者，他们无一例外的全都在注视着下面的动静。 “教员！对面来人了！” 头顶不知是谁喊了句，陈宇刚一转头就见被宇航遮挡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破风的头甲， 这个破风战士扛着巨剑，正迈着缓慢而稳健的步伐走来， 而他头顶，赫然画着一个黄色的三接线标记。 “怕死吗？”宇航淡淡的问道，他依然盯着院外没有回身。 不等陈宇回答，头顶突然又传来那个声音的关切，这回还带了些哭音：“教员！跑吧！求你了！会死的！” “呵呵~不跑！”陈宇笑着走到宇航身边，从地上吃力的抬起一柄破风巨剑的剑柄， 仰头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教员不只会飞无人机，今天教你点别的，看好了。” “教啥啊，你连那柄剑都拿不动，教员，我求你……” 男孩话没说完几十米外那个叛军突然迈步冲了过来。 在头顶传来的一片哗然之中， 陈宇突然爆喝一声，迎着对面就冲了过去，两步之内他浑身衣服尽皆撕裂， 个头暴涨虽不及对面的破风战士，也不会差上半头。 对面破风战士高举巨剑当头劈下，陈宇单手持剑的作势要挡，可接触发生的前一刹那他却扔下巨剑转到了对方身后。 扣住脚踝的合抱让叛军瞬间失去了中心，身上还未着地，陈宇就在他背后的能源箱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砰！” 叛军倒地，巨剑脱手，下意识的想要伏地挺身，却在手臂抬起的一刻被陈宇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啊啊啊啊啊！”陈宇坐在了对方的背后肩胛上，这一次提拉如旱地拔葱，使上了他的所有力气。 破风甲尚未发力的手臂直接被掰到了后背这边。 “咔！”右臂连接断裂。 “砰！”陈宇硬抗了对方左臂的回身抡砸，忍着剧痛从对方右臂断裂处掏了进去！ “噗~~~~” “啊啊啊！” “天，天啊！他，怎，怎么……” 陈宇刚低头看了眼手中鲜血淋漓的人类心脏，远处宇航突然惨叫着倒在了地上：“啊啊啊！手，手疼！快，快我拖进到里面去。” 陈宇冲过来扛起宇航重进了门廊。 “弄点吃的！快点！给我吃的，什么都行，啊啊啊……” “等，等着。”陈宇转身冲出了门廊，对着头顶喊道：“能把刚才那几个变异飞鸟扔下来吗？求求你们了，求你……” “啊！我不行了！陈宇！弄点……” 陈宇放弃等待掉头冲回了门廊，头顶的人群到底动没动他没看见，他只知道他把左手的那颗心脏塞进了宇航的嘴里。 “吃了它，这是上面扔下来的飞鸟！” 第557章 走不了 陈宇想都没想就把那颗心脏塞进了宇航的嘴里， 可直到看见对方抗拒的表情他才意识到，自己手里那颗心脏属于人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撒谎说那是一只鸟，更说不明白为什么出手的瞬间自己竟然会有点不舍。 那一刻，鲜血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吸引，甚至是让他感觉有些奢侈。 “呸！不行！不能吃，不能吃，我看见了，这是人心！不能吃，不能……” 宇航执拗的撇过头，用力将卡在嘴里的心脏吐了出来，可下一刻他就愣了， 似乎是受到了非常大的心里冲击，他身体其余部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着，可这颗近在咫尺的心脏却让他暂时忘却了疼痛。 “怎，怎么回事……” “吃了吧！没办法了！”陈宇哭丧着脸转过身，把沾满鲜血的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头发：“就这一个吃的，变异生物在机库里，洞口全都是人！尸体也拽不进来，只有这个，吃了吧！不能等死！” “不行！”宇航转过头，用那双略显暗淡的红色眼眸盯住了陈宇：“不能吃，外面肯定有人看见你拿着心脏进来了， 如果吃了这个，大家就彻底出不去了，咱们全都得死。” 陈宇想再强调一遍这是此刻他们唯一的选择，可话到嘴边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耳鸣。 “嗡~~~~” “噗通！”陈宇毫无征兆的晕倒了，看上去状态很差，甚至比丢掉了手臂的宇航还要差。 “怎么了？怎……”琳跑过来看了眼不省人事的陈宇，之后立刻蹲下身在陈宇的颈动脉上摸了把：“应该死不了！” 琳转头过来搀扶宇航，紧随其后的陈宇父母和蔡江龙等人瞬间让门廊里彻底乱了套。 哭喊声音刚起，外面的嘈杂声突然又大了几分。 刚刚那个提醒陈宇的男声再次传来：“我把变异生物扔下来了！在车顶上！沾了很多丧尸的血！要小心！我再去找别的！等着。” “扶我出去！快！”宇航强撑起身，在琳的搀扶下蹭着墙壁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口。 宇航满嘴是血的样子把棚顶破洞处的人们吓了一跳， 装甲车顶上那只比鹅还大的怪鸟让他欣喜，可聚在棚顶破洞处的人们好像并不愿意见到他的样子。 那个举着防爆叉的男孩正被周围人推嗓着，敌视和反对压过了人群中的同情。 “大家都在这，你挑着那个死鸟过来，不怕感染了别人？” “你动那玩意干什么！有病啊！” “把叉子放下，再敢去我特么揍你！” “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这么做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不为别人考虑一下吗？” “我，我……”男孩被杵了几拳，可手中的钢叉依然没有放下， 他可能只有十五六岁，突如其来的几下把他杵懵了，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人群中没有人为他发声，他就转头看向了负一层的宇航，他想在指挥官那里找到一个关于对错的答案， 可这个举动却在无意中将矛盾的重心甩了过来。 “指挥官，陈教员让孩子把变异生物扔下来除了驱赶我们之外还有别的目的吗？” 一个体型微胖的光头男人屏退众人在洞口处蹲了下来，肥硕的脸上满是得意：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做吧？怕我们看见？超级人类先生！ 断臂不用止血，吵吵着要吃变异生物，这还是人吗？ 你再看看你的模样，这么短的时间你就瘦了……” “操~”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宇航挣脱琳的搀扶踉跄着冲向了那只挂在装甲车旁的怪鸟。 他轻轻一跃摘下血肉模糊的尸体，毫不犹豫的塞进了嘴里， 他压根就没听清那男人说了什么，断臂的剧痛糊住了他耳朵，周围所有声音听上去都像置身水底时那么模糊。 鲜血入喉的瞬间，宇航精神为之一振， 这血肉像是一剂强心针刺激了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美妙的味道更是超过了他之前吃过的所有东西， 他甚至不想咀嚼，只恨自己吃的太慢。 啃咬不到半分钟，大半只鸟就被他塞进了肚子， 嘴角还挂着羽毛可他却停下了，逐渐恢复的感官让他听清了头顶的吵闹。 惊恐的尖叫和哭闹让人心烦，可刚才那个胖男人却不见了。 突然，手臂的疼痛中出现了一丝麻痒，紧接着剧痛就直接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备。 “操！啊啊啊！”宇航一头扎在了地上，他伸手挡住冲过来的琳，大喊道：“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个不停，琳就站在距离宇航五六米的地方，一动不动的看着。 她看着这个在死亡威胁前说要娶自己的男人满地打滚，看着头顶的人群瞠目结舌忘了叫喊， 又在半分钟后，看着刚刚被炸碎的手臂从肩膀重新钻了出来。 “呃……”宇航用尽最后力气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仰面看着头顶那些震惊面孔：“超，超级人类不怕变异病毒，外面的所有动物都能吃，呵呵呵呵……” 他笑着举起了那条新长出来手臂，缓缓指向棚顶：“这条……手臂，不错吧。刚才那只鸟，鸟的味道也挺好。” 宇航没让任何人过来扶他，他就对着头顶的人群笑着， 可笑着笑着眼泪又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这是我给你们找的备选项，如果疫苗不能满足大家活下去的需要，超级人类不是也挺好吗？” 人群沉默了几秒，就在宇航抓着怪鸟剩余的尸体起身，准备去找陈宇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可江城的超级人类已经冲进内城了啊，他们要占领凛冬，否则我们也不会乱成这样。” “不对！”宇航抹了把脸上的血，回头道：“挑起叛乱的不是江城！是黄指挥员和实验中心的何兴， 他们用疫苗拉起了你们跟超级人类之间的仇恨。 并且准备借机夺权，彻底消灭江城，就是这样。” “啊？怎么会是这……”这些话起了作用，上面的人群在短暂愣神之后出现了交头接耳的讨论。 宇航回身走了两步，突然站住脚再次看向了头顶那几个破洞：“你们刚刚应该看到我是个什么样子了吧？ 我是恐怖还是强悍？断肢重生！力大无穷！这作为备选项来说，不好吗？” 人群再次陷入了安静。 “新人类怎么样？超级人类和满身恶臭不会呼吸的新人类，你们会选那个当自己的后路？” 等了几秒，依旧是没人回答。 宇航笑着又问：“那你们知道为什么会通讯失效吗？知道为什么江城的超级人类还没攻下凛冬吗？” 三秒之后宇航终于等到了一个怯怯的声音：“不……不知道。” “因为宁奕不在！如果今天进城的是他，你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初代！没死！ 为了你们不变成新人类那样的行尸走肉，他已经出海去追杀新人类的头目了！ 叛军断掉通讯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你们要灭了江城！” 似是感觉骂的不过瘾，宇航回走几步，指着地上破碎的机甲问道：“破风强吗？” “强……强！” “可初代如果今天在这，这些机甲根本挺不过一个回合！ 当初在桥上我们20个人都没抓住的六角恐龙变种人怎么样？ 强不强！不还是被初代吃了吗！ 战神 蔡排长怎么样！再强那也充其量就是个强一些的二代超级人类！ 现在断了通讯就能保证宁奕找不到回家的路吗？不可能！ 他就算是被扔到原始森林也死不了！他是我见过的最强的末世生物，没什么东西能杀得了他。 现在你们被人蛊惑，趁着他不在家把他的亲人朋友老婆孩子全都杀了！ 等他回来，凛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想过吗？这是自杀！他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 盯着地面愣了几秒，宇航喃喃的说道：“现在收手还不晚，毕竟死的人不多。 如果你们真的把事做绝，他回来的那天就是凛冬被血洗的时候！” 周围死一般寂静。 “陈宇醒了。”琳在身后提醒。 “哦，好。”宇航拎着手里那半只鸟走向了门口， 可他前脚刚进门，身后忽然有人问：“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分家是什么意思？” “呵呵。”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宇航将手中猎物扔给陈宇，转身再次来到礼堂门外： “我其实不是真的要给凛冬分家，可现在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把一部分人先送到那边去，然后设备和……” “你走不了！一个也走不了！” 第558章 美好的设想 从村口传来的吼声直接打断了宇航的话， 刚刚破洞口的那个男人在村口出现了，他穿了一套类似“隼”的简易外骨骼， 这套外骨骼没有头部护具，却在手臂上挂载了一个体积庞大的发射装置， 扁口，长颈，枪身如水桶大小。 “呵呵呵呵呵……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走不了！” “就是这个东西发射的圆盘，像光盘那么大。”蔡江龙走过来在宇航背上轻轻拍了下，又回身指了下墙上的破损：“速度非常快，几乎看不见，后面的应力建材将近十公分厚，一下就穿透了。” 蔡江龙说完看了眼地上几乎身首异处的黑皮肤青年，眼中悲痛难以掩饰。 “知道了。” 可能是怕附近有埋伏，男人走的并不快，每路过一个街口都会左右观瞧两下，之后再次迈步：“冰雹没弹药了吧？你那样还能得拿动枪吗？切~我早就等着你们呢！” “呵~”宇航看向脚边破碎的“冰雹”刚苦笑了一声，身旁突然闪出另一个人影挡在了他身前。 “还有我呢！”蔡江龙举起了一柄对他来说可以当砍刀使用的匕首：“我特么砍死你！” “呦！”男人一怔，伸长脖子像是要看个仔细似的戏谑道：“小鸡崽子抡菜刀啊！有两下子，刚才人多没整死你们，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能了！ 别急！现在大门关了，外面打的跟热窑似的，只要这边不爆炸谁也不会来！” 男人话音刚落，村口方向又出现了一群身着各异的人， 他们气势汹汹的迈步走来，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者不善，却不知是为谁而来。 端着发射器的男人慌张转过头，并让开了道路，他怕有人从背后偷袭， 可那些人却在他身边站住了。 “龙龙……”趁着对面男人回头的空档，蔡江龙的母亲冲过来想要拉回儿子， 可他父亲却在身后拽住女人的胳膊使劲甩了回去：“老娘们少管老爷们的事！滚边拉去！哪儿都有你！” 女人脸涨得通红，她没想到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丈夫会当面斥责自己，而且还动了手。 “老蔡……” “少特么磨叽，平时不愿跟你一般见识，得瑟什么玩意！ 照顾好我爹，给龙龙娶媳妇，呵~” 老蔡笑了下，前走几步从蔡江龙手里夺下刀，一脚把自己儿子踹了回来： “滚犊子！小崽子得瑟什么玩意，从哪儿论也轮不到你啊……” “嗯！行！嘿嘿，是我的种！”书记面不改色的接过老贾头递来的烟，在指甲上磕了磕， 放进嘴里点燃又从后腰抻出一把小斧子悄悄递给了身后的村长： “徒弟，你上大门口墙垛子后面猫着去， 一会俺们往屋里跑，你瞅准机会给那小子脑瓜子削放屁喽！听见没！” “嗯。”村长低声答应，跟对面的哈弗大哥递了个眼色，之后二人悄悄向着人群两侧退了出去。 等在棚顶破口的人看见了院里的动向，也知道有人冲下了负一层， 可他们不敢站在任何一边，也不敢告密投诚，甚至害怕被待会可能发生的战斗波及， 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等尘埃落定的时候不会有人找他们秋后算账。 陈宇吃了那半只变异鸟，之后不顾父母反对从人群后面挤出门廊来到了宇航身侧：“对面人挺多，车里还有一把手枪。” “等等。”宇航抿着嘴唇开始悄悄在附近搜寻：“或许还有机会，你还记得在哪儿取的冷却设备吗？” “记得呀，咱俩不是一起去的吗，就在楼上机库的……装备墙！”陈宇眼睛一亮，立刻就明白了宇航的意思：“你是说……击穿装备墙地面，让武器掉下来？” “对！”宇航点头：“一会让大家回里面去，藏在阶梯的最下面，千万别上来， 我找找附近还有没有能用的冰雹，机库应该就在咱们头顶的某个位置，看命吧。” 此时，村口后进来的一百多人追上了那个挂着发射器的叛军，双方交谈良好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宇航让人拉走了琳，趁着这个空挡悄悄走出院门向着左边看了过去。 二十几米外躺着那四个被穿了糖葫芦的叛军尸体，一挺看上去尚且完好的“冰雹”就压在其中一人的身下。 宇航咽了口唾沫，远处那人没注意到这边，如果冰雹可以使用，他准备先用一发解决掉对面的威胁。 “呼~”吐了口气，他快步走到尸体旁，却一眼就看到了那挺冰雹破碎的弹舱，正当准备另寻他法，院子里传来了一声毫无顾忌的大喊：“宇航小心！” “嗯！？” 第559章 黑壳 宇航回头时看见远处的空中出现了十几排高低不同的波浪线， 这些线像灼热地面上抖动上升的空气，只有在正对高度的时候才看得见， 可它们又快的像是闪电，宇航刚作出躲避姿势它们就到了！ “噗~砰砰砰……” 冰凉的触感瞬间划过身体，宇航后面的院墙上爆出数百声脆响。 “轰隆……”院墙七零八落的倒了。 飞溅而出的应力建材甚至打到了他的脸上， 可这些碎末造成的伤害却远远不如身上来的疼。 “宇……” 听觉又消失了，琳的喊声他也只听到了一个字， 之后周围便陷入了一片寂静。 他看见远处那些刚刚还在友好交谈的人群厮打到了一起，或许应该有谩骂，可他听不见了。 刚才在楼上扔下变异生物的男孩用一把斧子劈进了秃头男人的头顶， 男孩也在其他人的扑击中埋进了人群。 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宇航想回头，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气， 琳和陈宇出现在了眼前，他能很清楚的看见琳在哭，可他抬不起来手，陈宇也没来扶他。 忽然，他身侧一轻，宇航感觉自己失去了重心，正要迈动脚步调整又不可控制的向后仰了过去。 “咣当！” 头落地了，他看见自己刚长出来的手臂掉在了半米之外， 看见了宁奕给他的那颗熊牙吊坠， 看见了身后崩塌的院墙， 也看见了埋伏在墙后，如自己一般“支离破碎”的刘佳、老高和哈弗大哥…… 视线中最后的一个身影，是琳。 “带-我-回-江……” 陈宇懵了，尤其是在看见地上那个脱离了身体的头颅时，这种眩晕般的呆滞更甚了。 远处乱成了一片，谁都分不出到底哪一方占了上风，也说不准还会不会有突然飞来的圆盘， 死亡似乎不是那么可怕了， 可若是死亡不再让人害怕，还有什么可以让你退缩呢。 “啧！”村长筋着鼻子走出院子，在院墙两侧的尸体上看了又看， 一边是刚刚密谋奇袭的三个小伙子，院墙卸去了圆盘的大部分冲击力，他们留下了全尸，可那些插进身体金属薄片还是让老头的心揪揪着疼。 “唉呀！”老贾踉跄着从后面走过来蹲在了院墙外面， 他想去捧宇航的头，可手刚伸到一半身后突然有人薅住了他的脖领子！ “小心！”村长这一把用力极大，来不及反应的老贾被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 “吱~~~~~”在尖锐刺耳刹车声中，刚刚在院子里停着的那辆中型装甲车冲了出来。 没人驾驶，没人操控，它突然的自我启动将包括陈宇在内的所有人吓了一跳！ “啥啊，这是！怎么还自己打着了呢！”村长那双眼睛瞪得相见了鬼似的， 敞开的天窗更是把陈宇的脸都吓绿了。 “停下！黑壳！黑壳！草！”从地上爬起来以后他就拼了命似的往这边冲，可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之前在内城寻找父母时加装的机械臂满功率运转，只一瞬就将刘佳、老高和哈弗大哥的头装进了车厢， 宇航的尸体碎块更是一个不落。 “停下！大家先别说话！静一静！停下！黑壳……” 陈宇拍打车厢的动作丝毫没有起到作用，这辆车装好尸体后瞬间摆直车身，朝着村口方向窜了出去。 速度极快，这辆车全力直线加速在地面上留下了粗重的轮胎痕迹， 青烟腾起，它在不断的方向修正中瞬间就到了那些厮打在一起的人群跟前。 “草！起来！” “来车了！别拉着我！松手！” “看着点！这有人！” “啊啊啊啊~！” 人群慌了，所有人都惊叫着从地上起身，想要躲开装甲车的碾压，可还是有人动作慢了。 这辆倒着行驶的装甲车碾死了不愿放手的两个人， 血色渲染的轻微偏移之后，再次加速，眨眼间就奔过了村口广场，消失于大门之外。 陈宇回头看了眼表情呆滞的琳，最后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到了地上。 怨不了别人，这是他自己预设的程序， 所有跟宁奕有关的人都被他采集过声线和样貌， 一旦这辆车里的生命探测设备识别到相关人员死亡，便会人不知鬼不觉的启动电力程序， 用电机的静音特性来掩盖自己的行踪，并在确认能够突袭成功的情况下，满功率极速夺取尸体，然后桃之夭夭，奔向江城。 陈宇用智能机械平台改造过这辆车的能源系统， 为了保证这辆车可以跑到江城地界，他加了大容量副油箱， 为了能在危机时刻利用高速甩开敌人，他设计了影藏式推进系统， 甚至还用超级智能模块计算过危机处理方式， 这一切都是他留给自己的后手，他想过自己会遇到种种困难，会死，甚至是被肢解， 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辆车就是为了夺取尸体设计的，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出动飞机，否则没人能追的上它。 它会依据预留信息区别超级人类和普通人，也会根据身份和重要性的不同自行获取解决方案，包括逃离路线。 而之所以被称作黑壳，完全是因为设计灵感来自他导师鱼缸里的黑壳虾。 尾部加装装甲不容易被发现，置于后座的机械手臂距离车尾更近，更有利于发挥机械效率，让其逃脱困境。 可此时，陈宇感觉自己之前周密的设计，好像把自己设计了。 陈宇想思考一下这辆车可能遇到的情况，想知道宁奕如果知道这一切会是个什么反应，更想知道事情会不会最后发展到宇航说的那样——初代归来，血洗凛冬。 可思考还没完全开始，他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薅了一把， 抬起头才发现是老贾，而老头之所以会拉他的衣服，是因为村口那些人过来了。 “别闹心啊，快起来。”老贾面带微笑，眼睛始终望着远方：“呼~~要干架了，活动活动胳膊腿~” 老贾说完便慢慢蹲下身子开始原地压腿，陈宇不知道有谁跟老头开解过发生在酒吧里的事，此时老贾脸上看不见丝毫悲伤。 老书记不知什么时候从徒弟手里要回了小斧子， 他就站在老贾身旁，左手拿着斧子背在身后，右手夹着烟在嘴里不停的吧嗒， 直到火炭烧到烟嘴才把烟头扔向前方，叹着气提醒道：“压两下子得了！别抻着。” “诶！嘿嘿。”老贾站起身，从背后拿出了他那根粗重笨拙的烟袋。 左手扣住烟袋锅使劲拧了下，松动之后他速度快了不少，又转数圈才终于将那个铜锅取了下来。 铜锅往地上一扔，老头抓着烟袋杆开始左右踱步，一向慈祥的眼神中竟多了些阴狠和锐利。 眼见着对面人群走进50米，老贾站住脚步用袖口蹭了下烟袋杆的前端，露出了里面那个挂满烟油的不锈钢镂空三棱锥。 “你这个过滤芯挺牛逼啊。”老书记接过眼袋杆看了眼：“专门做的啊？” “啊，是。”老贾笑着点头。 “这，这玩意能管用吗？”陈宇走过来吃力问道。 “管用。”老贾接回烟袋杆，冲着二十多米外站定的人群比划了一下：“当初宁小子初来乍到，非要买我对面那房子，我坑了他50克金子……” “啊？你坑他？”陈宇意外极了。 “啊！”老贾点头，之后声音陡然大了不少：“村里原来6个鬼子，他们来的最早，但不是什么好玩意，不是闹事就是偷东西，到处里挑外撅的， 后来就我就用这个捅死俩， 把剩下的4个安顿在斜对过了，这么的也好看管， 那几个鬼子不来酒吧，不是因为不招人待见， 是因为我不让他们来，他们不敢， 宁奕给他们的金子，其实都给我了，我得给村里人多换点新行头啊，是不是，要不他们凭啥住那么好的房子。” “真的假的，说跟真事似的。”蔡江龙脸上满是愁容，说完之后便跟自己父亲一同站在了老支书身后。 “真的呗！”老贾一笑：“傻孩子，你就没想过村里为啥只剩我一个了吗？谁都别上嗷！给你们表演一个，看着！” 说完，老贾冲对面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手势，并当场点中了一个贼眉鼠眼的精瘦男人：“王八羔子！” “老不死的！我特么拆了你！”男人撸胳膊挽袖子的冲了过来。 “噗！”老贾突然甩出手中烟袋杆，只一瞬那三棱锥头就刺中了对方肩胛， 下一刻他不知从哪儿拽出了一把半月形的虎齿刃， 圆环套拇指，刀把握手心，只有一寸多长刀刃在手掌之下， 他凭借着略显驼背的身形躲过了对面那人的第一击， 却在擦身而过时将虎齿刃插进了对方的膝盖后面！ 深度合适！借着分开的惯性，一下就隔断了对方的大腿韧带！ “啊啊啊！草！” 趁着对方将要摔倒的空档，老头欺身上前， 左手薅住对方后襟往怀里狠狠一带，虎齿刃斜着划过动脉，之后一脚将这人踹了出去。 “噗~~~”狂喷的鲜血指向了人群。 第560章 再无可能 人群被喷泉一样的鲜血逼退了一大步，之前争先恐后的急切消退了不少。 他们看上去像是又回到了中立的立场，可站在院门口的所有人都知道， 此时安静只是因为对于鲜血的惧怕，并不意味着回心转意。 “呵呵，哎～呀，真特么怂~”老贾笑着走上前，弯腰翻过青年的身体，拔下自己的眼袋杆使劲甩了两下， 眼睛盯着频频抽搐即将断气的青年，瞬间又皱起了眉头，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够本了，呵呵。” 回转身再见众人时他突然出现了一瞬的恍惚， 院门口站着跟他一起来这躲灾的人，之前的逃杀一样惊心动魄，可此时大家却都瞪着双眼睛，似是还没回过神来。 倒塌的院墙里外全都是鲜血，那几个孩子的尸体却不见了， 活生生的人临死都没留下一句话，他心里揪一样的疼，却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你们是看那孩子死了，所以才来堵我们……”老支书背手低头在人群前面来回踱步，那把被他握在手里的小斧子频频摇动，如同没有重量：“特么都属墙头草的呢！裤裆里那俩玩意噶了吧，留着也没用。” “我们不是墙头草！”一个身材中等的男人上前一步，指着村口方向道：“我们把刚才那人砍死了！你又不是没看见！我们也不想指挥官死的！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放屁！”蔡江龙声嘶力竭的破口大骂道：“刚才动手的那个兄弟已经被你们打死了！ 我都看见了，要说刚才有人想帮我们我或许会信，现在就别装了！把路让开！放我们走！” “不行~真不行！”男人退回人群微微的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们先不要着急走，等外面来接应再说，现在出去很危险。” “呵~还不是想留住我们，等外面输赢落地了再做决定，是吧。”琳盯着宇航掉落在地的吊坠，脸色死一般的灰白：“两手准备，输赢都跟你们没关系，真是打的好算盘。”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中年男人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崩溃边缘的琳，刚要再次出言相向陈宇就抬起了手：“蔡江龙，来！扶我一下，往前点。” 陈宇指了下地上那具刚刚断气的身体，对面的中年男人还以为陈宇是想来谈判，可当陈宇走到近前时他才发现，这小子压根没看他眼睛始终都盯着地上的尸体。 “你……看什么呢？”男人问，陈宇却像是没听见似得，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尸体脖颈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喂！”男人伸手过来想引起陈宇的注意，可他的手刚伸出来，就被陈宇那阴狠决绝的表情吓了一跳。 “放不放，给句实话，痛快点。” “真不行，别让我重复了！”中年男人失去了耐心，他挥动挥动手臂大喊道：“直说吧！我们得活下去！ 我不了解黄斌，可我知道何兴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从来不会做一些让自己睡不着觉的事， 今天放你们走了，我们就是同党，不用等到江城反攻凛冬我们就会被清算。 如果指挥官还在的话我绝对帮你们，可现在指挥官死了，其他的情报主官具体什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你说我能放你们走吗？” 男人说完一怔，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可这迟来的“坦诚”却撕下了他的伪装， 脸上那抹强装的同情和怜悯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歇斯底里， 他暴露了最真实的想法，没有必要再留什么情面了。 “对！你说对了！你们谁也别想走！谁再敢往外走一步，我就砍死他！”男人从后腰抽出来一把折叠工兵铲，掰开卡簧之后直接指向了陈宇的脑袋：“是你逼我把话说绝的！” 他以为陈宇会因为他的威胁而害怕，可对面这个虚弱的年轻人却再次将视线投向了地上尸体， 不但对他的咆哮充耳不闻，反而紧皱眉头像是陷入了沉思。 “你……你想什么呢！说句话！” “我想你该怎么死。”陈宇叹了口气，他本就没吃过什么变异生物，接连的能量消耗已经将他逼到了极限， 刚刚宇航在，就算对那颗心脏再感兴趣他总还是要有些顾忌的。 现在宇航没了，生死危机再次逼近，他也不用再顾忌别人的目光和想法了， 因为正是这些“别人”将他推上了悬崖。 “呵草~”男人似乎对陈宇这句话十分意外，他举着工兵铲在陈宇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杵了下：“就你这脑血栓的模样还杀我？” 陈宇抬头一笑，小声问蔡江龙：“刚刚那个发射是不是可以确认在村口？” “可以。” “带大家回去，所有人都回去，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来，等我叫你们。” 陈宇说完紧喘了几口气， 这让对面那男人又嚣张了几分， 应该是觉得砍死陈宇也无关紧要的， 蔡江龙刚走他就缓缓扬起了手中的工兵铲。 全力劈砍刚要落下，陈宇一抬手直接攥住了他的腕子：“你想砍死我？” 陈宇颤抖着开始加力，两秒不到那男人就挺不住了：“松手！我特么，兄弟们……” 惨叫的样子吓退了他身后的所有追随者，他这时才发现面前这个虚弱的青年好像并不是看上去那么一回事：“你……你怎，你装的！” “呵呵，怎么这么问我？”陈宇凑近了小声问道：“你们刚才不知道下面发生什么了吗？” “不，不知道，我们离的远，什么都没看见，你松手，你怎么这么大的手劲……”男人说话时脸上已密布汗珠，双腿脱力似的蜷曲着。 陈宇回头看了眼已经进屋的人群，接着苍白的脸上就绽开了笑容： “上次平定姜文宣余孽的时候凛冬可不止一个二代超级人类，除了幽灵战神之外，还有我！” “你！你，你叫什么！” 眼睛一立，陈宇张开的嘴里迅速呲出了嗜血的尖牙：“我，我姓陈，是凛冬空战一旅的无人机教员！” “那初代！” “那是我兄弟！”陈宇说罢突然手上较劲，咔的折断了对方手腕， 骨茬刺破的伤口被他杵进了自己嘴里，他开始配合着咀嚼疯狂吸食着男人的血肉。 “吃，吃人了！他吃人！” “吸血鬼吗！操！谁带枪了！” “没有没有，要，要不咱跑吧！” “这，真的假的啊，超级人类吃人！？……” 人群在质疑声中呼啦一下散开了一大片， 被咬住手腕的男人当场昏厥，陈宇却流着泪笑了， 心脏的跳动越来越有力，疲惫感一扫而空，他知道自己正在急速恢复状态， 他知道他们终于摆脱了近在咫尺的死亡， 他也知道，今天这个迫不得已的举动彻底毁掉了超级人类之前营造的所有形象。 人类无法与一种以人类为食的生物和平相处， 从此以后，双方再无讲和的可能。 第561章 红落 陈宇贪婪的吸食很快就结束了那个挑衅者的生命。 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想知道自己如果继续吃肉喝血会不会得到持续加强， 或者说，到底要吃几个才能保证他冲出重围，带着大家全身退， 可思考刚开始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不太和谐的呼喊：“去拿那个那个，那个玩意，发射器，看看还能不能用！” “发射器！”陈宇霍地睁开眼睛，发现有人正在迫目标， 想都没想，他拽着尸体手臂奋力的在原地抡了一圈，之后朝着远处狠狠的甩了出去。 “走你！啊啊啊啊啊~！” 尸体脱手而出的同时，陈宇迈开步子冲了出去，在急速的冲刺中他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形态， 只眨眼的功夫就超过人群，冲到那台已经损毁的发射器前。 陈宇单手扣住外骨骼的后腰，毫不费力的举起了那个光头的尸体， 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循环往复的报复性砸击！ “哐！哐！” 只两下他就把尸体的上半截从简易机甲里甩了出来， 之后的十几下砸击彻底摧毁了这套诡异的圆盘发射器。 剩余的机甲骨架被陈宇扔上了酒吧房顶，他没去理会那些四散奔逃的散兵游勇，而是转身朝着村庄入口走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关闭了大门，用重物遮挡门口，并扭断了把手。 这扇普通的防火门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却足以挡住所有普通人的脚步， 转身的瞬间，陈宇将门把手朝着几十米外那个独立配电室奋力的甩了过去。 “砰！”绿色绝缘墙壁被打出了一个洞，短路造成的火光将近三秒才彻底平息， 棚顶的所有照明灯都熄灭了，黑暗的村庄口却亮起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下一刻，这双眼睛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没过几秒，村庄里响起了第一声惨叫，从那之后这惨叫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慌乱的脚步和哭喊在四周乱窜， 偶尔出现的红光也不会停留超过一秒。 陈宇没有指挥官的顾虑，他不需要站在人类命运的高度去抉择生死， 舍身取义不是他想要的，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活着才能带大家冲出重围，离开这到处敌意涌动，复杂万分的人类之城。 这一刻，往日斯文的无人机教员放下了所有束缚，变成了这村庄里凶残的掠食者。 “哒哒哒哒哒哒……” “啊啊啊啊！” “救命，救救我！” “草，别杀我，我，不是我！” “跟我没有关系，我是来看热闹的！” “鬼！鬼，鬼……” 躲进礼堂的人们神情呆滞一声不吭，他们听着脚步远了又近，闻着惨叫停了又起，感受着彼此叹息中的重量，也品味着晦暗前路的绝望…… 陈宇每击杀一人就会毫不犹豫的撕开对方动脉，大口吸食血肉，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人与不人的区别，再也不期望外面的同伴能找到他们，再也不祈求宁奕能早点回来带他们脱离苦海， 那一刻，杀戮成了他内心唯一的渴望，带大家冲出重围成了他最清晰的执念…… 地下村中单方面的猎杀一刻不停，内城之中却迎来了短暂安宁。 在与亲卫军会和之后，来自江城的超级人类开始了向着内城深处的极速推进， 锯齿剑在近身肉搏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凛冬的所有机甲都经不住这特殊齿形的切割。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清空了地面上能见到的所有敌军部队。 对于同伴的搜寻同时展开着，可内城地上二十多层，地下数十层的巨大空间却给搜寻工作带来了绝大的阻力。 沈俊始终也没能等到中转站返回的消息， 那个一手挑起混乱的何兴也好像掉入大海的一滴水，再也没了踪迹。 躲在暗处的抵抗势力用偷袭不停的消磨着亲卫军的力量， 等搜他们进至距离城门六公里的机加工中心时，搜寻部队已经折损三分之一，绝望终于彻底吞噬了江城一众人等的耐心。 鲁壮在沈俊的建议下调整了行动策略， 部队放弃继续推进，车队缓速撤退，击杀沿途所有有生目标，出城后突袭中转站， 如果仍然找不到宇航等人就放弃搜寻，撤回江城。 本以为撤退的举动会遭致更为剧烈的攻击，可行动刚刚开始，街道上忽然传来了保守派的讲和提议。 “停下吧！别打了，大家都停下，再打下去对谁来说都没有好处！ 我们不应该互相厮杀！人本来就不多，我提议用谈判……” 这人在说话时极力的控制情绪，可沈俊还是一下就听出了他的身份： “是何兴！这小子一定就在附近！还……打吗？”沈俊红着眼睛问。 鲁壮回头落寞的看了眼躺在地上双目圆瞪的盛捷，叹着气摇了摇头：“如果再继续下去你们的电量根本不足以支撑到撤退。” 说完他又指着窗外浓烟四起，哀嚎遍野的内城低吟道：“真正的危险不在这里，出城以后才是关键， 我们这几百人对于凛冬来说还是太少了， 再战下去我们可能会失去这城里仅有的同情，到时候所有的枪口都会对准我们。 我走不出去没关系，我不怕死，可江城会失去绝大部分男性青壮，江城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打光了宁奕拼死攒下来的家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没能找到指挥官和陈宇他们，我回去亲自给大家赔罪。” “唉~~~”沈俊不说话了，鲁壮来到盛捷身边看着那双圆瞪的眼睛，呆滞的喃喃道：“晓雪可能是对的，从理性角度来讲我们不该来，可若是不来，我们会死不瞑目的！” 江城车队开始向着城外撤退，车队里剩余的64枚近程防空导弹时刻准备着，可偷袭却再也没有出现。 或许是因为回荡在城里的息战声暂时起了作用， 可谁都知道，这场注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愁怨，已经在双方心底扎下了根。 不知过了多久，江城车队再次来到内城门口， 鲁壮看见了早就等在那的凛冬谈判专家，却没想到他苦苦寻找的陈宇也在。 “太好了！你还活着！”鲁壮从车上冲出来抓着满身是血表情呆滞的陈宇，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最后才小心的问道：“指，指挥官呢？你们没在一起？” “死了……呵~” “死了？！”鲁壮一怔，随即又问：“别，别人呢？其他人怎么样？” “死了，刘佳死了，老高死了， 蔡江龙也死了，就在刚才出门的时候，不知道谁又发了一个那种盘子，腔子豁开了，其他人在车上，呵呵。” 说完他苦笑着望了眼鲁壮身后的车队：“诶？盛捷呢？许超，还有胖子呢？怎么少了这么多人。 他们一定跑了，是吧？逃跑了，对吧？我猜对了？是不是？啊？说话啊！人呢！” “唉~”鲁壮闭着眼睛取下头盔，长长的叹息之后劝道： “回去再说吧，他们都在车里，先谈判吧，回去再说……” 鲁壮带着陈宇等人将凛冬的谈判代表迎上了江城的指挥车，这边谈判还未开始， 等在江城北门的众人却迎来了一辆倒着驾驶的中型装甲车。 这辆车的四条实心轮胎已经被植物尖芽尽数割烂， 可头顶那个扬声器却还在播放智能喊话：“不要攻击，不要攻击，我带来了指挥官、刘佳、老高的尸体……” 秦医生走出人群，在正午烈阳的阴影里一席红衣落地，露出了里面雪白的丧服。 第562章 两枚吊坠 “黑壳”最终停在了江城的北门外，它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依旧吃力的循环着噩耗。 王雪静和秦医生先后跑下高台，同样红袍加身的晓雪却一动都没动， 她就那么低头看着二人在孙泽的帮助下打开了装甲车的车门， 看着车厢里冲出白色冷气，看着孙泽从里面抱出宇航等人的头颅，听着王雪静和秦医生撕心裂肺的哭嚎，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阵风吹过，晓雪身上的衣袍随风飘摆，不知什么时候积蓄的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 她知道，这辆车带回来的不仅是尸体，还是与凛冬决裂的信号。 从此以后，江城和凛冬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了…… 她盯着这辆车驶来的方向又看了许久，可最后也没能等到返程车队的影子， 她知道如此结果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鲁壮等人还活着，只是现在还没能脱离凛冬城外，所以才不敢发送讯号。 二就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孙博士，通知大家准备转移吧，我们离开这。” 晓雪拿起对讲机轻声说了句，可话音刚她就发现身旁一个身影转头看了过来， 徐彤刚刚的望眼欲穿变成了不肯离去的抗拒， 她满眼是泪的连连摇头，她想求晓雪再等等陈宇，说不定他的爱人很快就能回来， 可央求的话最终都变成了无法自制的低泣，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彤彤，你别急，陈宇不会有事的，我陪你等他，说不定一会就有消息了。” “嗯嗯嗯！” 晓雪搀着徐彤缓缓转身走下了高台， 两个小时之后，江城工事向双城转移的第一批物资被传送带运上了地下轨道车厢。 按照之前的计划，本次转移将只聚焦于人员和重要生产设备，以及弹药武器， 其他所有可以再生产的东西都会留在原处， 这样既可以保证转移速度，又能在遭受攻击过后造成一种假象，即江城人员未能转移，全部死于凛冬的炮火。 按照晓雪和孙泽之前的推测这场来自凛冬的攻击应该会很快到来， 现在还不好推测具体的攻击形式，可能是大兵压境的钢铁洪流， 可能会是万箭齐发的地毯式远程轰炸， 可能是漫天飘散坠落，足以烧穿坦克装甲的铝热剂碎片， 也可能是灭绝人寰的大当量亚核温压弹…… 凛冬有太多手段可以置江城于死地，攻击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交锋将不会再有任何留手。 人员从江城撤离的最后期限被定在了第二天一早， 送走徐彤之后，晓雪又回到了等待的高台之上， 她陪着小哪吒，陪着闫明，陪着那些背地里私定了终身的变种人女眷，在高台上默默的等了一夜， 直到露水打湿衣襟她们仍然没能等到远方传来的信号。 清晨，次声波驱离设备的损坏宣告了等待的结束， 所有人都认为出征的勇士不会再回来了， 殊不知，持续了一夜的谈判刚刚宣告结束， 物资分解在互相扯皮和讨价还价中暂时搁置， 一夜的口舌之争，双方只对停战达成了共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进展。 重新整备的江城车队朝着外城方向再次开跋。 跟来时的十几辆车有很大不同，此时的返程车辆超过了200台， 这里面有原来居住在村里的各国青年，有拉着尸体装甲的运载车辆，也有凛冬其他十一名情报主官的亲信力量。 车队从内城刚出发不久，凛冬的城际广播就恢复了正常， 没人知道之前的问题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更没人知道是谁在背地里做着破坏。 这故障来的坚决，所有排查和补救手段都没能找到故障点，更别提主动修复了， 可它好的也诡异，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只能大概推测出凛冬的背面依然暗流涌动。 内城、旷野地下城和外城，所有地方都在播放江城和凛冬达成的友好共识， 只是每一次循环播报完毕之后，都会加上一句极其致命的补充。 “明日起全城接种抗病毒药剂，请各方尽快清点人员数量，做好准备……” 两个小时后，江城车队顺利的驶出了外城城门，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挡，返程也很顺利，凛冬没有在背后打黑枪，可这，却跟怜悯再无任何瓜葛。 ................................... 江城车队驶出凛冬外城五个多小时之后，料理完内城火灾的人们才走进了那满是变异生物和丧尸的中转站机库。 偌大的中转站里到处充满了血腥味道， 墙上随处可见鬼画符一般的血手印， 短短一夜，机库的两层空间竟一个幸存者都没剩下。 何兴不知道原因，却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表现出了极度兴奋， 在他的推测中，那些超级人类的亲眷和朋友应该是第一批抵达中转站的， 他们死了并不代表什么，可他何兴的心里却十足的解恨！爽快！ 他派人搜查机库和地下村庄，想要找到那些二代超级人类和“叛徒”的尸体， 然而返回的消息却十足惊悚。 “二代超级人类的尸体没有发现，只是发现了指挥官的血液，还有这个……” 负责搜寻的尉官将两枚形制基本一样的牙齿吊坠递了过来： “这两个吊坠上的金属环由纯金打造，牙齿应该属于狗熊一类的猛兽。” 尉官说完看了眼何兴那张笼罩于面具之下的脸，小声补充道：“何博士，这颗栓绳完好的吊坠是在指挥官血液旁边发现的，听人说……指挥官确实有这么一个。” “指挥官？！”听见这三个字的瞬间何兴浑身一震，随即问道：“他尸，不！他人呢！指挥官还好在吗？他没受伤吧！” 何兴露出了急迫又关切的表情，像是要马上见到宇航似的， 可在得知吊坠旁只有两具缺失了头颅的尸体后， 他那双眼睛又瞬间冰冷阴沉了起来：“就两具……去把那两具尸体挂到外城的城门上，连同这两个吊坠一起挂上去， 有人问就说……就说凛冬已经击退了江城的进攻。 这两具尸体是罪大恶极的敌人！要挂在城门上曝尸半年，不！一年才行！让大家引以为戒！” “曝尸一年？！”尉官些许不忍，可何兴的横眉立眼让他放弃了再次确认的打算：“是！” 尉官走了，何兴却冷笑着来到了一扇镜子面前， 此时屋内无人，他打算解放一下自己伤重的半边脸， 可取下面具之后他竟然发现，那张贴在脸上的开放伤救治贴跟血肉长到了一起！ 无论他怎么撕扯都没法取下！ 剧烈的疼痛一度让他濒临晕厥， 最后他暂缓了取下药贴的打算，可心里的难过和憋屈却怎么也消除不了！ 害他失去半边脸的老吴已经死了， 可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可以埋怨的出气筒， 思来想去他忽然记起了自己刚才跟尉官说的话。 “江城，是敌人……” “啪！”何兴一拳打碎了面前的玻璃，转身冲着门口喊道：“敌人……剿灭敌人！来人！来人！！！！！” 第563章 还真的有nijia 鲁壮带领的车队顺利回到了江城， 可他根本没找到谢罪的机会，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细软准备转移，在争分夺秒的自救面前，他只好将愧疚藏在了心里。 江城的全员撤退于第二天早上基本完成，所有珍贵辎重、武器和人员都通过煤炭运输轨道转移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双城。 上千个小型反向次声装置被布置在了主要巷道和建筑周围， 只要凛冬的进攻开始，它们就会自行启动， 配合着敌方炮火再次将这里变成一片散沙。 可两天过去了，凛冬的攻击迟迟未到，江城却迎来了东区的装甲部队。 600多台各式装甲和火炮绕开了陡峭的盆地边缘，却不可避免的对上了江城提前布置好的反坦克阵。 “不去了！”为首一人从坦克中钻了出来，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反坦克锥眼角直跳：“所有车辆停止行进，我去跟对方谈谈，不打了，这还打个屁啊！” “杨哥，咱要是不打可就得不到解药了啊。”车里这人话音刚落，杨浩就矮身钻回了车里，一把薅住对方脖领子将其从车里拖了出来：“你特么给我滚出来！” 说话的青年被拽上了车顶，杨浩吸足了一口气，指着远方高耸的城墙喊道：“大家都看看！我们跟江城墙的距离最少还有8公里！ 现在城墙高度目测最少也有七八十米！ 人家能造出这么高的城墙，会没有反坦克武器吗？ 我们就凭手里的坦克跟人家打？我们现在都靠不上去！城墙在射程之外！ 别跟我说什么寻找坡度增加射程，那特么是找死！ 你们不喘气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把脑袋憋坏了！？” 绵延数公里的装甲车队陷入了沉默， 被他拽上车顶的青年也垂头丧气不说话了。 “唉~~”杨浩咬牙切齿的叹了口气，之后侧向一步迈出履带护板，跳下坦克朝着后面的一辆运输车走了过去：“把摩托车放下来， 来几个人跟我去找他们谈谈……” 两分钟之后，由新人类驾驶的十几辆摩托车钻进了密密麻麻的反坦克阵中， 他们左躲右闪，摔了好几跤才在五六公里之后发现了正对江城要塞的公路。 公路上没有障碍物，他们骑的飞快，可到了跟前他们却发现要塞大门好像被堵住了。 布满提拉血手印的应力建材大门让杨浩有点懵。 “这，这是砌死的？”他身旁一人伸手在大门上锤了一下：“呦！真是实心的！喂！有人吗！我们是来谈判的！” 声音撞击城墙又飞向了身后旷野，城里还是没有动静， 杨浩骑着摩托车后退几公里，再次来到了要塞公路的尽头， 下车之后他朝着城墙上方望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可以从这个方位看见一些城里的其他建筑， 或者有人会从城墙上面探出头来，就算没人出面，也应该会有人看清自己的正脸，询问自己前来的意图。 可他等了半天，城墙顶端一点动静都没有，却在天空之上看见了一道白线…… “嘶~这是……”那条白线在高空之上不怎么显眼，移动速度却不慢， 杨浩惊奇的功夫，那白线就从一条突兀的变成了数十条， 很快，这些白线开始倾斜俯冲， 似乎将最终目标对准了他面前的这座城池！ “导弹！”杨浩深吸一口气，冲着还留在城门外的同班大喊道：“快回来！有导弹！回来！” “嗖嗖嗖，轰轰轰轰轰轰……” 那几个人还没完全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导弹就到了，杨浩以为城墙足够厚实，就算导弹不止一枚也不至于将整座城都炸塌了。 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爆炸卷起的尘土在冲击波的推动下毫无阻滞摔在了他的脸上，逼着他不得不转回头进行躲避， 破碎石子如同下雨般砸在他身边的摩托车上，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 如此这般的爆炸持续了将近三分钟，然后他放下手臂想看看对面的情况，可让他意外的是，那座城好像消失了。 刚刚堵住他们去路的城墙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碎石带，城内到处都是或大或小的土包， 再也没有什么能遮挡他的视线，他甚至认为自己能一眼望到城的另一边。 他不知道到什么型号的导弹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只用几分钟的轰炸就能抹平一座高大宏伟的城池。 为了避免被波及到，他准备回到车队当中，可转过身时却意外的发现，刚刚给他们造成了巨大阻碍的反坦克锥，此时都变成了一个个小土包。 “啊？”杨浩回头看了眼身后瞬间倾塌的城池，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盯着地面发了会呆，抬头之后下达了一个让大多数人都没想到的决定： “天黑了！把战车用东西盖好！所有人换上便装，捕捉猎物准备吃饭，我们原地驻扎！” “原地驻扎？”对讲机了传出了惊讶的疑问。 杨浩再次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点头道：“对！等对方的地面部队来清扫战场，早晚都得见面，我们躲不过去的！ 愿意走的可以调头回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 回去就是个死，连活死人都做不成！你们根本就要不到解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有！ 凛冬不是敌人，我们也不是先锋！明白了吗！” “那……我们需要等多久啊？” “不知道，最好，永远也别来。”杨浩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星星：“来人，跟我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最好有几把菜刀什么的，锅碗瓢盆也……” 江城用闷热迎接了这些来自东区的“新人类”先锋， 几百公里之外的双城却用一场阵雨平复了超级人类的些许惆怅。 内城一战，江城的阵亡人数超过了大半，不仅盛捷和许超没能幸免，就连战力超强的胖子也死在了那个诡异的圆盘发射器手里。 好在死亡的时间不长，所有阵亡的尸体都再次提取了记忆。 孙泽带来的消息让鲁壮心里好受了不少，他说转移之前他们就破解了潜行者迅速生长的秘密， 等彻底安顿下来以后就会给兄弟们重新克隆一个身体， 用不上一年他们又能长成18岁的样子， 到时候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就像返老还童了一般。 “唉，挺好……”鲁壮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夜空中的上弦月让他想起了初到工事时的场景： “宁奕……现在到哪儿了……” 双城雨后的夜空出现了星星，鲁壮看着天上的月亮发起了呆，却不知道宁奕也在望着这轮月亮， 只不过比起双城的清爽，京都的天空异常阴郁， 尤其是神厕的屋顶，这里的风，好像猛了不少。 “哒哒哒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宁奕耳边突然传来了微弱的破风之声。 “嗖！” “当！”环手刀横向弹出，将一枚迫近的飞镖劈成了两半。 这一刀直接将那三个黑衣身影震在了院中， 它们打算问一下这黑甲男人的来历，可话到嘴边一阵歌声忽然从房顶那边传了过来：“喀秋莎……不对不对，是……大刀向！” 随着歌声的唱响，一双血红的眼睛从屋顶转了过来！ 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身着古朴黑色步人甲的身影在屋脊上负手而立， 手中环手大刀寒光熠熠，那双通红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了院中三人。 “我草！还真特么有忍者！” 第564章 璀璨的照明弹 神厕周围大片区域被三米多高的围墙分割成了一个个小格子， 起初宁奕只是想翻越围墙进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情况， 可他接连走了十几个方格都没能见到一个人影， 除了到处乱飞的变异生物，这里甚至连个活着的丧尸都没有。 几分钟之后，就在他误打误撞的找到神厕并登上房脊之后， 视线远处出现了几个奔跑在墙头的身影， 那几个人猫着腰，身手矫健， 无论是临近围墙边缘的跳跃，还是落地之后的翻滚起身都十分利索，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 他们或许拼尽了全力，可在宁奕眼中还是太慢了。 乌云遮月的夜空陪着宁奕度过了相对漫长的一分多钟， 他以为这几个人会直接上来询问他的来历， 可他们却绕到宁奕身后冷不防的扔出了暗器。 配合着强大的爆发力和敏锐的感官， 宁奕用环首直刀轻而易举的劈开了那枚飞镖，不似人类的反应和力量直接将这三人震在了当场。 他本想好好问问这几个人为什么会不宣而战，可对方的装束却让他有点懵， 这三人穿着夜行衣，无一例外的都青纱罩面，黑巾束头， 背后用黑布套住的长条形武器一看就是那种倭寇惯用的太刀， 若非他们脚上穿了狐狸图标的黑色运动鞋，宁奕可能真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遇上了传说中的杀手——“忍者！” 这是他早就知道，却从来不敢想象的一种神秘存在， 就像那些在深山老林隐居的世外高人一样， 当这种只应该存在于影视作品和游戏当中形象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宁奕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末世初期，一切那么不真实。 可这三人却真真切切的站在那，由不得初代超级人类怀疑自己的判断。 “啧~你们……真的假的！你们不怕变异生物吗？” 宁奕一跃从屋脊上跳了下来，动作看似轻盈无比，可落地却异常沉重。 “砰！”超越常人的身体重量在地上砸起了一片灰尘，也将那三个愣在原地的黑衣人惊醒了过来。 不等宁奕说话，当中一人猛地从后腰抻出一个黑色物件。 宁奕还以为对方又要发什么暗器，可定睛一看却发现那是一把手枪！ “我艹……你们也用枪啊，这也太挺与时俱进了！” 对面那人没答话，而是直接对着宁奕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枪口火光隐现。 “当！”弹头被刀身格挡，改变方向后直接射中了他身后的神厕牌匾， 这惊世骇俗的超级躲闪将对面那几个人吓了一跳，宁奕一直在等的低沉询问终于来了： “瓦塔西瓦……” 站在最后的那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语速极快，且带着口音， 宁奕凭借着从翻译那获取的语言知识只听懂了其中为数不多的词语。 “加藤、免疫药剂……还问我是什么人？呵呵~” 回头指了下身后的牌匾和屋里的排位画像，宁奕轻笑道：“我，要在这拉屎！你的，明白？” “可恶！”开枪的人站在最后，宁奕的话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重量， 可站在左边这人忍不住了，他低吼着从后背抽出长刀，迈动脚步缓缓的走向了宁奕的左侧。 其余二人还是没有挪动位置，可宁奕却在脑海中推算出了一会将要发生的场面。 右手握刀的他如果想应对来自左边的威胁，不后撤的话就必然要转身， 可这么一来自己的右侧就完全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倘若此时对面的敌人突然发难，那么后退就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可直线后退在这种长刀和对手面前基本等同于没动。 宁奕明白，这是敌人心照不宣的配合，并不是什么忍无可忍的爆发。 “呵呵。想的挺好。”宁奕说完这句之后向远处的墙根底下招了招手，笑着道：“你以为就我一个人来的？” 三名黑衣人齐齐一怔，他们随着宁奕手指方向转头望去，却见笼罩在阴影中的角落里亮起了一排同样血红的眼睛！ “草！”众人向前刚走两步，蔡克涛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 极速奔来的身影再次刺激了那名持枪忍者的神经。 “砰！”又是一颗子弹迎面射来，蔡克涛才侧身躲过弹头，下一刻就到了对方面前。 “啊啊啊啊！”强横的正面冲撞将对方带的双脚离地， 在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中，蔡克涛抓着那人狠狠的撞上了几十米外的围墙。 “噗！”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围墙上那个狰狞的血印让宁奕想起了一段往事， 当初在老旧别墅区的时候，有个人被同伴用车撞死在了墙上， 现在这次撞击并非来自是汽车，可宁奕知道，这人依旧是大概率活不了了。 “嗖~”几乎跟远处的撞击同时，宁奕左侧这人突然举刀，对着他的脖子就砍了下来。 “乒！”单手持刀的斜向格挡弹开了太刀，宁奕举起另一只手，在头上完成双手握刀，瞅准对方胸口就劈了下去。 “噗！”格挡的太刀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在斩断太刀刀背之后环首大刀长驱直入，摧枯拉朽般的直接划过了对方身体。 “当啷！”太刀刀尖落地，鲜血瞬间从刀口里涌了出来。 刀交左手，宁奕在对方僵直的脑袋上推了一把，低声道：“滚！” “扑通！扑通！” 上半身先行落地，忍者的下半身则直接瘫软了下去。 “唰！”大刀指向了场中仅剩的一名黑衣人， 动作太快，刀身上残留的血液甚至甩上了对方棉纱。 宁奕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有的免疫药剂！为什么派人去散播毒剂！” 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最后这名忍者就呆呆的站在那，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宁奕。 接连出现的红眼怪人和面前这名黑甲刀客，已经让忍者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猜自己应该是遇上了一群变异者，或者是实验室里走出的怪物， 红色的眼睛不是装备效果和伪装，而是真实存在的。 “说话！”宁奕放出黑色丝线想要探查一下对方的想法， 可丝线还没飘到跟前，那人突然在腰里拽了一把。 “乒。”轻微的金属弹动声后，那人缓缓抬头望向天空，五秒不到他腰里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磅！”爆炸掏空了他右边的身体，破碎的内脏和血液在地上泼洒了一大片。 “牛逼！”宁奕对着地上残破的尸体竖了个大拇哥，之后便迈动脚步走了过去。 这人应该是以为自己死了就能避免折磨，守住秘密，所以才引爆了随身携带的手雷， 可他应该不知道，他的自尽恰好成全了宁奕的想法。 蔡克涛在从墙下那人手中夺下长刀迈步走来，宁奕这边的探查刚刚开始，己方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你这么做，跟侵略者有什么区别！” “嗯？”所有人都将头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可就在出言者的身份即将明了之时，天空中忽然升起了一颗璀璨的照明弹。 xs7.com 第565章 何兴的战果 照明弹倒是没让宁奕过分意外，毕竟深入敌后闹出这么大动静，想不让人发现基本不可能。 可说话这人的身份宁奕属实是没想到。 秦瑞！邢利臣的舅舅，当初在大专院校宿舍中放了他一马的男人， 虽然他再没提过外甥的死，可宁奕始终都没忘记这事，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过往，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瑞，就像他不会把别人说的话看的太重，可秦瑞的话，他会。 刚刚戏耍敌人，手刃忍者的兴奋被冲散了一大半，就在宁奕思考该如何作答时，胡蜂开口了。 “我感觉没啥的，秦瑞，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可现在这世界都这样了，我们路过这却什么都不做的话，你不会留下遗憾吗？ 你别跟我说这些人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这个地方就应该被毁了！所有挡着我们的人，都死有余辜！” “可……”秦瑞想要回怼，宁奕却抢先道： “我又没让你们来，是你们自己非要跟着来的，开辟机场还需要人，不愿意看的可以回去， 今日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跟你们谁都没关系，等通讯恢复了以后你尽可以告知指挥官，我不拦着， 可今天，谁也别想拦着我！” “呵呵~一人所为……”应该是想起了之前在图书馆里击杀邢利臣的一幕，蔡克涛在一旁摸着鼻子笑了。 “唉~”秦瑞再也没说什么。 蔡克涛在周围驱赶着飞来试探的变异生物， 金南雄和安德烈则跳上房顶警戒着可能到来的危机。 宁奕本想找到一些忍者的技巧和功法，可他却被这颗脑袋中的记忆惊了一跳！ 这些人跟散播毒剂的并非一伙，他们只是想保住自己身后这栋房子， 可那个免疫药剂却是真实存在的， 免疫药剂并非来自病毒分析，也不是得益于生物医学的突破， 而是来自一直被人们忽略的草药。 巧合的是，在宁奕得到这个消息的前几分钟，远在双城的晓雪等人也得到了一个几乎同样的讯息， 而给他们挑明这件事的，是一个精瘦的老头。 双城的安顿条件并不如江城那么完备，初到此处的大多数人都只能暂时委身于运输车厢， 没有任何人对艰苦条件产生什么异议，毕竟休息难得，开工之后什么时候才能睡觉谁也说不准。 鲁壮在外面抽完一根烟之后回到了鼾声四起的隧道， 他从外面抓了两只说不上名字的动物，准备交给厨师品尝味道以备不时之需， 却在经过车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对着墙壁叹气的老头。 鲁壮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他但是从眼睛的颜色就判断出了这人应该是随车从凛冬来的， 他以为老头是对现有处境有所不满或者是饿了， 就自作主张让人从备品车厢拿来了一个牛肉罐头，准备安抚人心。 可老头在看过配料表之后不但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还非常不满的责怪了鲁壮，并警告以后不要给他吃牛肉。 两人在隧道里闹出的动静吸引了检查车队的马玉、露娜和晓雪等人， 当大家赶到并询问老头有什么要求时，这人却说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要求。 “我吃你手里这个东西，完全煮熟再家点东西就行了。 还有，你们看没看见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叫陈轩，有一米七十多， 其他两个稍微矮点，我哪儿都找不到他们，也不知是死是活。” 老头说这话的时候满眼泪水，他说他本可以留在凛冬的，之所以拼了命的也要挤上车队，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徒弟。 老头的话沈俊解开了初见陈轩时的疑问， 陈轩的武术是这个老头教的，而这老头之所以不吃牛肉，是因为他有区别于其他人的特殊信仰。 老头发现了众人脸上的沮丧，在随后的追问中才得知自己的宝贝徒弟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阵亡。 看见冷冻尸体的一刻老头哭了，可在得知记忆提取已经完成，科研力量正在准备克隆阵亡人员的肉体之后， 他说出了一个只有他们几人才知道的秘密——他配出了可以对抗病毒的草药！ “我见过被感染的人，从表象上看这病以湿热之邪为患， 根据实际情况大概可以采取两种措施， 若是湿热阻络，则治疗以清热利湿通络为主， 要是寒湿阻滞，就以祛寒湿温脾肾为主，药方主要由49种猛药组成……” 他说自己研究这个药方并不是为了让人类脱困，而是因为自己宝贝徒弟嘴馋，总想尝尝外面那些东西是个什么味道。 他用战区的宠物做过实验，之后自己又试了几次，确定没事才敢给陈轩用， 那几个孩子都用过这个药方， 副作用倒是有一些，就是最开始吃那些东西以后会拉肚子， 可腹泻的次数最多不会超过10次， 外面那些东西似乎更有营养，陈轩猛涨的个头和大幅提升的力量就源自于此。 而他之所以不提前把药方放出来，一是无法承担尝试风险， 二就是害怕这种手段会引起动荡，现在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见徒弟们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席话说情真意切，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 孙泽要走了老头手里仅剩的药品样本，之后宣布克隆阵亡者的工作正式开启。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将一边开辟新的住所，一边逐渐恢复制造能力，争取尽早获取自保能力。 这边酝酿着新生，几百公里之外的江城废墟却迎来了大片的钢铁战车。 满目疮痍的江城城池让何兴心情大好，随处可见的生活物资碎片更是让他精神亢奋， 可他还没能完全忘却超级人类给他带来的震撼和威慑，可他又不想让人看出来， 为了在这次事件中梳理威信，他特意让人搀着他登上了楼顶， 他在那发表了短暂而慷慨激昂的讲话，之后便随队匆匆离去了。 在他的授意下，一块象征着人类最终胜利的石碑被立在了工事大楼洞穿的楼顶。 上面镌刻着几个大字——变异人类废墟！ 署名：凛冬之城。 这下心里好受多了，可车队刚刚返程他又变了主意， 似乎是感觉还不解恨，亦或许是想把问题上升到另一个高度，好为自己积攒更多的赞誉， 他在车队里下达了另一个命令： “回去以后把那些死在中转站里的尸体全都挂上城门， 我们需要更大，更辉煌的战果，如果有人问，就说那都是超级人类的尸体！” 第566章 双层的夜 凛冬的车队声势浩大，人员众多，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地面部队只在何兴下车的时候才进入废墟，演讲完毕后便逃也似的迅速离开了。 在那些敌对者的心中，这片废墟俨然成了玄幻小说中坐化的道场， 就算已经探测不到生命，就算再也没有了动静，它依然危机四伏，恐怖至极。 没人愿意走进尚未完全坍塌的工事大楼看看里面的情况， 没人愿意仔细分辨地上的衣服碎块可能属于哪个曾经认识的形象， 更没人想要探究地底下到底埋了多少尸体， 他们只想早点离开江城回到凛冬， 因为他们知道不死不休意味着什么， 所以，那块人工合成的应力石碑将会是他们在这个地方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 返往凛冬的车队出发不久，江城就获得了两个全新的称谓——超级坟墓，人类禁区。 东区的机械化部队没有跟凛冬对接，他们甚至没敢暴露目标， 车辆和人员藏在距离公路要塞二十多公里的洼地里，直到凛冬的主战坦克和破风甲彻底走出江城，他们才敢返回工事废墟。 他们想知道凛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更想知道那边对于超级人类是个什么看法， 可废墟之中除了一些车辆驶过的痕迹，基本没什么变化。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队长将前来探查情况的二十多人分成了四队，开始在废墟之中寻找尚可使用的生活物资， 自己则拿着手电矮身钻进了尚未完全坍塌的工事大楼内部。 他看见了破碎的实验室玻璃墙，看见了依然挺立的工事楼层，也看见了地下兵工厂入口， 可他并没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步入其中，而是顺着破碎的楼梯爬到了楼上。 他心情复杂，这里面遗憾居多又带着点窃喜， 他遗憾的是大楼已经被炸出了窟窿，那个尚未谋面的“超级人类”彻底消失了， 窃喜的是这里好像还可以住人，只要清理出楼前的地方， 再对楼顶和破损墙壁加固修复，就可以让自己这些人得到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上楼的过程不算太过顺利，遍地碎石不止一次让他险些滑倒， 为了尽快探明楼体情况，他没有在二楼和三楼过多停留， 可当他抓着裸露的钢筋爬上楼顶时，眼前那块石碑把他惊呆了。 虽然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他还是从这里面看出了凛冬态度——仇视和恐惧。 凛冬对超级人类是仇视的，否则就不会在这竖立一块象征着胜利的石碑， 而他们的来去匆匆又恰好说明了另一种情绪，恐惧。 队长抿紧嘴唇点了点头，他庆幸自己提前把队伍调到了远处， 更庆幸自己没有带着队伍跟凛冬接触，否则等待他的也必将是铺天盖地的炮火轰炸。 他知道凛冬根本不会跟他谈话， 所谓的新人类在他自己心里跟超级人类没有太大差异，说白了都是一种人类的变异体罢了， 仇恨的来源也很简单——跟正常人类近似，对正常人类有威胁。 队长在石碑前蹲下身，用手抚摸上面的刻字，嘴角慢慢勾起了微笑。 他突然发现现在这个地方特别适合他们居住，这里没有超级人类，凛冬也不会再来， 他们不用为了那个根本没影的解药去跟别人拼命，在这里挖掘超级人类的遗产也挺不错。 “喂~”他打开手电在楼顶边缘叫自己同伴：“再去接一些人来，我们把大楼收拾好，以后就在这住下……” 对于这些准备拾掇江城遗产的新人类来说，这可能是为数不多的一个愉快夜晚，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可对于其他两伙人来说，这夜，就显得漫长了许多。 一伙刚从江城撤出不久，恨不得马上回到城墙之内， 另一伙，则正在神厕院内，跟一群红色眼睛的外来人对视着。 射上天空的信号弹终于还是带来了对方的援兵。 跟之前那三个企图偷袭宁奕的忍者有所不同， 这次前来的人数不仅更为庞大，成分也更为复杂。 他们依旧从围墙上来，到了以后直接翻进院内， 在以宁奕为首的跳板部队前面站了好大一堆，少说也有二百多人。 “呲~”宁奕看着人群中王若干一笑，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之后就背着手开始在原地踱步， 明晃晃的环手大刀在身后来回摆动， 月光的影子被反射着在周围到处飞掠。 宁奕压根就没给这些人正脸，他在等， 要是这些人能上来打个招呼，说些客气话，他打算给这些人留个全尸， 若是还来刚才那一套突然袭击，他就直接把这些人砍到拼都拼不上。 过了大概两分钟，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沧桑而低沉的声音：“阁下身穿盔甲，手持长刀，在这种地方杀人行凶，未免……” “停！”宁奕抬起右手打断了对方的话头，也借着这一刹那看清了对方样貌， 清一水的全都是黑色夜行衣， 人群里有高有矮，却一个体型臃肿的都没有， 手枪和自动步枪并不罕见，几乎每个人都背着长长的倭刀。 有几个女忍者并不稀奇，最让宁奕感到惊讶的是这些人戴了眼镜。 不知道是出于全方位保护眼睛的考虑，还是为了在行动中不易脱落， 这种眼镜竟被设计成了泳镜的样式，只是镜框比正常泳镜大一些，是直接扣在眼眶上的， 这形象看上去有点眼熟。 “噗~跟特么奥特曼似得……”王若干在后面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胡蜂再次被戳中了笑点：“咯咯咯，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声会传染，不等宁奕想好说辞身后一众人等全都笑弯了腰。 宁奕回头看了一眼，却在转回头来之前听见了蔡克涛的提醒：“宁奕，你发现了吗？他们的人好像少了……” “嗯？少了！？好像……确实是啊！” 第567章 突然的明悟 对方这二百多人起初从墙根底下一直排列到宁奕附近，站的很老实。 宁奕也没太多关心他们的动态，毕竟彼此相差的太过悬殊，没有威胁。 然而经蔡克涛这么一提示他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墙根底下已经没有人了， 缺失的数量最少有30多，并且还在有人慢慢朝着墙壁阴影挪动。 “这是忍术？”宁奕越过十几米外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歪着脑袋向远处的墙根底下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又忍不住笑。 他以为那些人像是电影之中那样融入了黑暗，实际上这些人只是趴在了院墙底下，企图借着地形隐藏自己。 一个接一个的匍匐移动姿势让宁奕想起了搬家的老鼠妈妈和老鼠孩子， 可对面为首的这个老头却不乐意了：“阁下……” “说。”宁奕把刀从身后拿了出来，直指对方面门：“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们这几个人……” “我杀的！”宁奕比划着劈砍动作：“一刀一个，那首歌听过吗？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老头没生气，宁奕话音刚落他就低着头笑了，可老头身边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却怒了：“爷爷，他这么的羞辱我们，我……” “住口。”老头抬手打断女孩的话，伸手拉下挡住脸的黑纱，轻笑道：“我可以不予追究，听阁下的口音，您应该是京都人士，为何身穿重甲，用这副打扮对自己人动手呢？” “你骂谁呢你！”把刀往地上一戳，宁奕迈步过去就薅住了老头的领子， 他先是使劲往回把老头拽了个趔趄，之后手臂慢慢用力把老头提了起来：“你说谁是倭寇！？” 老头没张嘴，他身后一个男人却忍不了了，抽出长刀之后一声不吭的对着宁奕右腹就刺了过来。 “唰……” 有老头挡着视线，手里又提着个活人，这一刀若是换做他人百分百躲不开， 可宁奕听的真真切切，蔡克涛在一旁的反应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躲，只是提着老头的手往右挪了挪。 “噗……”一刀命中，刀刃见红，可这一刀刺中的却不是宁奕，而是被他提在手里的老者。 “呃！……”在痛苦的惨叫声中，倭刀被男人下意识的抽了回去， 血顺着老头的后腰流进了裤管，刚刚他淡定的表情再也找不着了。 “咯咯咯咯……”蔡克涛用长刀拄着地面，不住的咳嗽。 胡蜂等人更是捂着肚子直接坐到了地上。 刺出这一刀的人大脑当场宕机，愣在了原地。 “爷爷……”女孩反应过来之后抽出手帕准备上前捂住老头的伤口，却在到了近前之后突然从袖子里退出一把匕首，对着宁奕胸口便刺。 “去你大爷的！” “砰！”正对胸口的一脚将女孩踹飞了出去。 宁奕转回头，重新对上老头的眼睛道：“除了盔甲，你就不感觉我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不，不光是我，是我们。” “嗯……”老头吭哧了一声，之后缓缓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明白阁下为……” “啪！” 话说一半，宁奕突然一伸手扯掉了老头脸上的眼睛，只一瞬的对视，那老头就脸色煞白，抖的如触电一般， 豆大的汗珠迅速从额头冒出，之后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谁给你眼镜。”宁奕手中的黑色丝线已经钻进了老头下颚，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老头状态好了不少，血止住了，他也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最高权限。 他跟宁奕说了这副眼镜的由来，让宁奕没想到是，这副眼镜来自一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地方——凛冬。 眼镜送来的时间晚于第一次暴动，无人机将包裹空投下来之后就飞走了， 起初他们并不知道投送者到底是谁，在是否打开包裹的问题上也纠结了很久。 幸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包裹的意见占据了上风， 而包裹打开之后他们不仅发现了上百副此种样式的眼镜， 还得到了一封信，信上标明了镜片的材质和制作方法， 最重要的是还附带了使用说明和使用对象。 “此种镜片可以在不影响视物能力的前提下，将任何过于鲜艳的颜色转化成普通或者黑白， 任何应对初代超级人类的情况都应该全程佩戴，以防被其注视所恐吓……” “草！原来如此。”宁奕笑了，心也凉了半截， 凛冬的一些人宁可相信倭寇，也不愿意相信他， 没想到被强加的物种鸿沟居然可以大到如此地步，不仅无法妥协，更无法调和。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蔡克涛和身后的同伴， 并顺理成章的得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那不是凛冬的态度，只是某些人的，这次回去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呵呵~也是。”宁奕用力向上将老头抛起了一段，在对方重新落下前的霎那， 突然回身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刀，对准老头的脖子就是一刀。 “唰……”老头的身体被不太平均的除以了二，腔子里的血窜出老高。 所有在场的黑衣人都进入了尸化状态，他们一个个瞪着眼睛呆若木鸡，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直到宁奕提着人头往屋里去的时候这些人才缓过来。 “混蛋。” “我杀了你！” “可恶的……” “你这该死的家伙。” ……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向着宁奕冲去，蔡克涛却在此时挡在神厕之前，拦住了众人的去路：“先过我这关。” “混蛋！”当种一人咆哮着冲过来，对着蔡克涛当头就砍。 “草！”蔡克涛此时的动作全凭宁奕给的格斗技巧，动作上算不得漂亮，可重在速度快！ 对面那人的刀还没落下，蔡克涛闪身到了他跟前，他双手握刀，直接将刀刃扎进了对方咽喉， 刀尖从颈后串出，因为用力过大，他甚至将半个刀柄都捅了进去。 这一下虽然快到了极致，却不算太过惊世骇俗， 当蔡克涛从对方手里取下长刀，并把尸体一脚踹倒之后。 人群中有人发话了：“大个子，你根本就不会用刀！你只是快！” “快！对！”蔡克涛一手一把倭刀，在身体周围不断的尝试着脑海中的招式，以求尽快适应，并达到熟练的水平， 嘴上却一点都不甘示弱：“快就行！快就能要了你的命！” “别忘了。”黑衣男人冷笑着走出人群， 手中长刀忽的指向了一旁看热闹的胡蜂等人：“你的朋友还没有武器呢！” 黑衣人速度极快，几步就越过了彼此之间的大半距离， 他回头看了眼神厕大门口， 那边蔡克涛还未动作，脸上的不解和震惊让男人痛快极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正要回头对胡蜂劈出致命一击，却发现一把枪早就对准了他。 转向躲避来不及了， 黑衣人企图将刀横在胸前阻挡子弹， 却再收回长刀之前就听见了枪声。 “砰！”脑门中枪，黑衣男人扑在地上瞬间入眠。 胡蜂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们就看个热闹，至于的吗？砍我！？我有枪！” 宁奕目睹了刚刚这一幕，那黑人死亡前后的言行对比属实是有些滑稽， 可他小腿上缠绕的黑布绑腿，却让宁奕发现了一个深埋于记忆，却一直未曾发现的秘密。 当初宇航给他看过无人机拍摄的澳洲视频， 视频中有一大块不长植物的灰白色区域， 那片区域之外有人类活动， 那些人基本就是这般打扮，他们打了绑腿，背着大刀，却根本没有考虑变异病毒的侵袭，他们依然可以在户外活动…… 霍地！宁奕抬起了头，他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那些人……早就有抗病毒药物！” 第568章 幽灵 宇航给的那段无人机视频再次浮现于宁奕的脑海， 他想起了那片在树海中突兀出现的空地，想起了那个高耸的圆柱形建筑，想起了那些背着“铡刀”的出行者， 也想起了最后将无人机击落的防空导弹。 谜底似乎越来越清晰了，他猜澳洲的防病毒手段应该跟倭国相似， 或许都是从草药中得来的，就算两者不能完全重合，也肯定不会是在生物科学上取得了什么突破， 否则凭借凛冬的科研力量和样本体量恐怕早就成功了。 可……他们为什么不用这个疫苗来获取更大的利益呢？ 宁奕的视线转向了在场的倭国忍者， 跟蔡克涛对峙的大部分人都显得义愤填膺，墙根地下那些依然匍匐在地缓缓的沿着院墙走向爬动， 对峙的这些人越是激动，墙根底下那些越是小心。 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宁奕想起了出发时在码头遇到的那只章鱼，也想起了在厂房里被自己杀死的那些登陆者。 他认为这两个案例足以说明这些人的立场， 跟澳洲那边一样，先是按兵不动，保全自己，然后再繁衍生息以求壮大， 至于是否要主动出击去攻击别人，貌似已经不太重要了， 因为整个世界都在遭受着变异末世的清洗，活得更长，就意味着击败了对手，活的更好就意味着一切。 宁奕想把思路转向凛冬，来对比一下不同人群在救赎面前的抉择， 可院子里的矛头却在这时绕过蔡克涛，直接指向了他的鼻子。 “这不公平，你们拿着枪械。”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话语之中全都是不忿。 王若干也没惯着，他两步上前，指着对方腰间直接呛了回去：“放屁！你不也有手雷吗？来啊！对射啊！” 没有理会王若干的反驳，男人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说起了宁奕的穿着。 “你穿着重甲跟身穿布衣的武士决斗，这很不公平。” 这人跟之前那个无头老者的行事风格有很大不同， 既决定出头，却又不肯露脸，像是非常害怕自己会被认出来似得，说话时特意用手捂住了嘴，说完了也不拿下来。 “你……什么意思。”宁奕将手中老者的人头扔上了后面桌案，打保龄球似得砸倒了一片牌位。 院子里的众人见状连忙涌了过来，叽里呱啦的叫声中，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两个调门！ “我跟你决斗！公平决斗！” 此言一出，蔡克涛直接收起架势让出门口，并且还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 男人有点懵，看了眼蔡克涛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想找死就去，去吧，没人拦着你。”身后的胡蜂等人又笑了。 男人没再说什么，宁奕也爽快的答应了对方请求：“等我一会！我上个厕所！” 他叫来了胡蜂，脱下全套盔甲还不行，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脱光了身上的衣服， 之后窜上摆满排位的桌面，大喇喇的撒了泡尿。 “哗……” “混蛋。”人群中爆出一个女声，当即就有三人趁空挡提刀冲进了屋里。 他们应该是想从身后将宁奕杀死，可进到房间之内他们突然又停住了， 刀横身前，这三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圆，迈着小心谨慎的步伐开始慢慢转圈，在房间中四下观瞧。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因为就在这三人冲进房间的一瞬间， 那个站在排位前面撒尿的男人凭空消失了，就像融入了空气，就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周围安静极了，月华斜着照进屋子，只有供桌边缘滴答滴答流淌的尿液可以证明，刚刚的一切并非虚幻。 让所有忍者都想不明白的是，那个高大壮硕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甚至连极难隐藏的气息也消失了。 胡蜂抱着盔甲在院子里跟蔡克涛窃窃私语啧啧称奇，就连秦瑞也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凑了过来。 如此安静的过了将近两分钟，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三人当中最高的那人终于忍不住了， 可能是失去了耐心了，也可能是认为脸上的眼镜阻挡了视线， 这人竟用胳膊夹住长刀摘下了眼镜：“阁下身位上忍，为何要装作他国武士来亵渎……” 男人边说边摘下头巾，像是不准备再掩盖自己的身份，可话说一半他又突然怔住了， 表情比刚才目睹宁奕消失时更为震惊， 那双眼睛先是从微眯变到了圆睁， 很快又从圆睁到几乎瞪开眼角， 大张的嘴里像是塞了个苹果， 来回开合挣扎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两个字：“魔，魔，魔鬼……” “嗯？” “什么？” “田川君怎么了？” “你看，他的脸……” “魔鬼”这两个字说的声音不大，外面的人没听清。 现在屋外的人可以畅通无阻的看见屋内的一切，他们可以见田川，可以看见田川身后另外两个向着里侧戒备的同伴， 甚至是看见流淌在地上的尿液，和田川脸上正在反射的微弱紫光。 在别人看来，田川就是在对着院子的方向发着神经， 可若是你转到田川的角度就会发现， 他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双紫色的眼睛，一双正在微笑，摄人心魄的眼睛。 此时，宁奕全身都如乌贼一般模拟着周围的环境，对于别人来说他几乎是透明的， 可这异样的透明里到底隐藏着多少杀机，恐怕只有正对他的田川知道。 如此的凝固并没有持续多久， 十几秒后，院里的众人看见田川手中那柄长刀脱手而出，悬浮到了空中。 在腰侧只挽了一个刀花，之后这柄长刀突然一闪，瞬间又出现在了田川的另一侧。 “嗬，咕，咕……噗……” 田川像螃蟹似得在嘴里堆了一堆血沫子，一个字都没说完就仰面向后倒了过去。 院中众人被眼前惊悚的一幕吓的不轻， 田川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腰斩了， 大家看见了悬浮在空中的武士刀，却不知道是谁在做这一切。 更让他们不解的是，田川被杀之前明明发出了声音， 上半身仰倒的过程中也碰到了身后两人，可那两人为什么没反应呢。 让人疑惑的现象勾着院中所有人都摘下了眼镜，当中一人直接朝着屋内奔了过去， 可刚冲到门口他就钉在了当场，他找到了答案， 屋里尚存的那两人也死了，他们在流血，上半身正缓缓滑离躯体。 “呲~~~~~”横截身体造成的动脉破损开始向空中泼洒鲜血。 男人见此情景连忙收回了脚，他才知道刚刚那一刀居然斩断了他三个同伴的身体， 他想跑，可那把已经消失不见的武士刀却又出现了， 距离太近，武士刀端平的瞬间甚至刮到了他的嘴唇。 “别，别杀我，别……” “噗！”武士刀从口腔刺入，由后脖梗刺出， 接着武士刀横向劈砍，豁开了男人的左脸。 “扑通！”死尸倒地。 一大团朵乌云飘过，晦暗的神厕门口亮堂了不少，行凶者依然不见踪影，空中只是出现了几点凭空漂浮的血点。 “咔！”突然，一道闪电划过！ 悬浮在空中的斑驳血点出现了轮廓，一双紫红色眼睛缓缓抬了起来。 蔡克涛笑着摇头，脸上满是佩服和羡慕：“卧~这才是幽灵该有的样子。” 第569章 代差命令 宁奕全身赤裸走出了神厕门口，紫芒外放的眼睛一瞬间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想说什么可以说，一会送你们上路……” “你，你是……” “初代的超级人类！”宁奕隔着老远用刀指向人群后面的提问者：“你们这眼镜就是为了防我准备的，说完了吗？” “嗯！”那人刚一点头，宁奕手中的刀就射了过去。 “噗……”长刀带着提问者直接钉在了墙上，可那人脚边突然暴起一人，朝着地上扔出个什么东西， 爆响之后白烟升腾，这人以腾起的烟雾为掩护，一踮脚便窜上了墙头。 拉开架势刚要逃跑，宁奕就将院里的水泥灯柱扔了过去。 “砰！哗啦！”这下扔的角度有些偏差，灯柱砸塌了围墙边缘，刚上墙头的忍者脚下踩空又掉了下来。 他腰间有枪却没拿起来向着宁奕射击， 而是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信号弹斜着打向了空中。 “吱~~~~~~~” 绿色信号弹冲天而起，过了几秒那忍者才提着刀缓缓从墙根底下站了起来， 他向着宁奕这边走了几步，不知是不是跌落造成了伤害，他脚下有些踉跄，动作却很坚定。 宁奕看的很清楚，他始终都没有如同伴一样摘下护目镜。 “我来！”王若干在一阵争抢的推搡过后率先跳出了人群：“草！我来，别拽我！” “凭什么啊！”有人提出质疑。 王若干咧嘴一笑，伸手接过蔡克涛扔来的长刀在手中试了下，边往前走边小声说道：“我网名正好克他，肯定行！” “啊？网名？克他？”蔡克涛叫住了王若干：“你可别闹啊，这都是真刀真枪的，再说你网名叫啥啊！” “专踹瘸子那条好腿！”说完他还不忘指着对方的瘸腿提示：“你看，他不是瘸了吗。” 蔡克涛眼角狠狠抽了两下：“那……那他要是不会说话呢？你还有别的网名能克他吗？” “豁！这你都知道！”王若干一边迈步向前走去，一边朗声说道：“我有个小号专门跟别人对喷，叫专抽哑巴那张好嘴！还有专抠瞎子那只好眼……” “让他去吧。”胡蜂对蔡克涛和宁奕使了个眼色，之后朝着远处的王若干扬了扬下巴：“这小子会用刀，他练过那个什么剑道……” 果然，就像胡蜂说的那样，王若干确实练过剑道，并且极其出色， 与忍者的对决只有一招，他双手持刀， 在忍者冲过来瞬间直接点中了对方脑袋，颅骨开裂，当场死亡。 “专开傻子的秃瓢！”王若干甩了下刀上的血，朝着墙根底下摆了摆手：“出来吧！可算是看见不长草的地面了是不是！还趴着！一会特么长地上了！” “你……能看得见我们？”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墙根地下又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呦吼！又是个娘们。”王若干有点意外，他准备看看胡蜂等人的表情， 可他刚一回头，那女人就朝着他使劲的甩了下手！ 月华下一抹寒光一闪而逝，直奔王若干咽喉而来。 蔡克涛手疾眼快，刚一刀劈开激射而来的忍者镖，身后突然想起了抽击空气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迅速，光听速率也知道力量不会小， 他本能的矮身躲避，可让他意外的是，那紧随而至的破空声明显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嗙！”向王若干扔飞镖的女人身体一抖，接着她身后的墙上腾起了一团烟尘。 “当啷！”手中长刀落地。 “噔噔噔……”女人连退数步，撞到墙壁以后直接趴在地上，再没了声息。 “惠子！！杀女人！为什么不跟我公平对决！”人群中爆出一声谩骂。 “可以！现在你们可以动了！”宁奕点点头，之后从胡蜂手里接过自己的环手大刀： “你们可以戴上手中的眼镜，拦住我，你们就可以走，可若是拦不住我……” 刀尖微抬，宁奕指向这些人来的方向：“我会越过这道墙，找到你们的老巢！杀掉那里的所有人！我的意思是，鸡犬不留！” “你疯了！”身后传来秦瑞责骂：“你杀武装人员可以说的过去，可鸡犬不留的话就是屠杀！你……” “回去！”宁奕转身指着院门道：“秦瑞，你现在就回去我们的落脚点，去车里好好休息，看好我的狗，还有，以后不准你干扰我的决定！” “这……”胡蜂懵了，蔡克涛懵了，就连那些没怎么跟秦瑞接触过的外国士兵也愣了。 宁奕确实是与众不同，可在队里他也只是个士兵罢了，这种情况下，以这样的口气命令一名副队长， 且不说过不过分，光是在行动层面上就存在了哗变造反的嫌疑，若是在特殊情况队长甚至凭借这一句话就可以将其当场击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秦瑞会博然大怒，甚至是对宁奕刀兵相向的时候， 他却转身走了，而且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转身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纠结和犹豫，就好像一切顺理成章就该是这个样子， 就好像宁奕才是这个队伍的最高指挥官，而他秦瑞，只是个大头兵罢了。 胡蜂瞪着眼睛看了眼走出院门的秦瑞，连忙伸手叫过两人：“去，跟着他回去，你俩就留在营地等我们回去，快去，千万别让他走树丛里去，对了！你俩……嘴严实点！” “是！”二人应了一声，转身追了出去。 胡蜂再回头时，宁奕正目光空洞看着对面那些黑衣人， 那些重新被他准许了行动的忍者正活动身体，调试武器，做着最后的准备。 “真要动手啊？”胡蜂凑过来小声问：“不过分吗？” “呵呵……”宁奕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提高音量朗声道：“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谁？”胡蜂想问问宁奕这理所当然的呼唤是在叫谁， 可话到嘴边他忽然发现对面的蔡克涛已经进入了超级人类状态， 嘴角獠牙…… 指尖利爪…… 雄壮的身躯…… 只一瞬间，曾在凛冬闻名遐迩的战神重新出现！ “啊！这……”胡蜂感觉自己气血翻涌，心跳的厉害，并且无法控制， 这感觉就跟上次在工事变身时一模一样。 在宁奕的一次呼唤过后，他就要进入那个超级人类状态了！ 他眼见着自己的四肢增粗肌肉暴涨， 眼见着军靴撕裂，露出了里面的脚掌， 他看见对面的忍者像是见了鬼似得开始往后退，他想盯紧那些敌人以免溜走了哪个。 可身后那些传来嘶吼和咆哮却牵着他回过了头， 那一瞬间，胡蜂感觉自己身上每个毛孔都通透了，这次带出来的一百多人已经尽数涨至了3米左右的高度。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一声声呼吸间带出低吼都，一个个跃跃欲试的脚步挪动…… “唰！” “苍啷啷……” “哗愣……” …… 无可躲避的黑衣人做好了准备。 宁奕显出一条手臂朝前摆了下：“吃了它们。” “吼！！” “哇！！！！” “轰隆隆！” 彼此之间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地动山摇的冲锋瞬间挡住了宁奕的身形， 胡蜂跑了几步回头看去，只见宁奕重新隐起了手臂， 伪装色顺着脖颈爬上脸颊，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整个人彻底消失于黑暗之中，不知了去向…… 第570章 一环套一环 在被他人拥着冲进人群之前胡蜂向着宁奕所站的地面看了一眼， 地砖上没有任何脚步挪动的痕迹，他不知道宁奕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原地， 更不知道宁奕能否用这种伪装躲过探测器的捕捉， 心里的震撼和惊喜无以复加，他想要走回去探查一下宁奕的所在，可他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身体里鼓胀澎湃的血液在催着他加速奔跑，狂跳的心脏刺激着他嗜血的欲望， 终于，在前面开始迸溅血液并传来惨叫的时刻，胡蜂放下好奇，把头转向了敌人的方向！ “噗嗤~哗~~~~” 忍者的四下逃窜扰乱了追击阵型，可对面几乎翻了一倍的人数还是很快让他找到了目标！ 就在距离院墙还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一个腿部受伤走投无路的忍者双手握刀，对准了胡蜂的方向。 闪着寒光刀尖没有让胡蜂感觉到任何威胁，反而刺激了他强烈的胜负欲， 没有丝毫的减速，在看见对方的预备动作之后胡蜂腿部陡然加力， 以一个近乎与地面平行的姿态跃出十几米，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胸口。 “乒~！”武士刀在他扬起的手臂上砍出了脆响， 胡蜂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而是在接触之后下意识的将手臂外侧抡向了对方胸口。 “轰隆……” 手臂上传来了骨骼碎裂的清晰触感，迸溅满脸的血液让胡蜂失去了理智。 他从破碎的墙壁残骸中起身，单手抓起尚未完全断气的敌人直接塞进了嘴里。 “嘎嘣！”他咬断了对方脖颈，咸腥的血液刺激着他又加大了吮吸力度。 胡蜂连续咽下了三大口血液，直到手中敌人彻底失去生息，才在脉搏跳动的泵感中再次恢复了听觉…… 视线之中一片血红，院子里到处都是撕扯敌人尸体的怪物， 惨叫已经几乎听不到了，飞洒的血肉中只有野兽般的低吼， 这里仿佛变成了人间炼狱， 直到这时，胡蜂才意识到宁奕提过的那个信息素是多么的可怕。 他扔掉手中尸体，看着手臂外侧新长出来的那排骨刺进入了呆愣状态。 排列在一起的尖刺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最长不过五公分却如弯刀一般锋利坚硬。 他刚刚就是用这东西豁开了对方的胸膛， 他没有提前演练过，可刚才的动作却十分熟练， 就好像一切已经成了肌肉记忆，完全可以下意识的由感而发。 胡蜂强忍嗜血欲望擦了下双眼，在接触面部的瞬间碰到了自己嘴边獠牙， 今天的变化超过了之前在江城工事的那次， 胡蜂发现自己变得更加嗜血，更加渴望战斗，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因， 直到几秒钟后眼前亮起了一双淡紫色的眸子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两次变化差异的原因。 是宁奕！上次战斗号角般的呐喊让他进入了超级人类形态，可这次宁奕明确给了行动指示， 差别就在这， 这是调动情绪亢奋和实际战斗的区别， 也是初代和二代的区别。 “你……后悔了？”宁奕显露大半身形，面沉似水，声音低沉。 此时院中杀戮已经停止，众人状态各不相同，却都将视线转向了这边，等着胡蜂的回答。 “不后悔。”胡蜂深吸一口气，一边搓着指尖鲜血一边回味道：“没有杀人的感觉，是……” 犹豫了一瞬，胡蜂抬头看向在场的其他人：“是一种猎杀猎物的感觉，很奇怪，但是……” 他没说出最后的描述，而是好奇的看向了宁奕：“诶？问你个事，能说实话吗？” “呵呵~”宁奕笑了，他以为胡蜂会问一些关于超级人类形态的问题， 却不想这老小子直接将话题扣在了宁奕身上：“你……让我们吃了这些人，不只是为了杀敌吧？” 宁奕听出了胡蜂的话里有话，他用眼神追问，却在几秒后再次得到了一个直击要害的问题。 “你，吃过人吗？” “我……”这个问题将宁奕拉回了初遇魏红的那天，他确实是在二百货里咬死了很多人， 他曾将满身血污的自己比作红腹食人鱼， 也是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那个在人类社会中声名远播的“初代超级人类”原来是个吃人的家伙。 “呵~”宁奕苦笑着再次给自己披上了伪装色， 他与黑夜融为一体，用身体挡住那把环手刀，慢慢走进院子的角落。 他看着胡蜂领着院中其他人冲向了忍者来时的方向， 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如此的致命， 幸好没人在大庭广众提起过这件事， 幸好，凛冬不知道这件事…… 叹了口气，宁奕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 却发现总是有乌云在月光前面张牙舞爪的抢镜头， 他没办法看见一个完整的月亮，跳上屋顶之后又发现，家的方向也看不见了…… 宁奕盯着远方眺望，几百米外的杀戮和喧嚣已不再让他兴奋，他只想知道到底多久才能等到远方传来的消息， 黎明到来以后的天空将会是个什么颜色…… 隔着海洋和山脉，这边的眺望看不到山的那头， 宁奕更没想到，此时一具具“超级人类”的尸体正在被吊上凛冬的城门。 从江城匆忙赶回的何兴第一时间宣布了此行的收获， 街道广播里的灌满了他激情满满的演说。 他说由他主张的“讲和”只是个缓兵之计，之后对于江城的远程轰炸特别及时，并且行之有效， 所有盘踞在江城的超级人类和其追随者全都在那次轰击之中葬身火海， 他们到达的时候，江城已经再也见不到任何城墙和建筑， 他还说， 为了宣告固有人类的彻底胜利， 他在江城工事的楼顶残骸上， 立了一块石碑！ 事已至此，尘埃落定，凛冬城里到处欢天喜地，所有开心和不开心的人都在“极力”的庆贺这难得的胜利。 鸣枪庆祝、歌唱起舞、感恩的泪水、煽动性的口号…… 脸上要带着笑，笑容必须夸张要醒目才行，这似乎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无论到底开不开心， 你都必须要到处展示你脸上的笑，因为只有这样，你的泪水才会与悲伤无关， 你的叹息才与那个“心胸开阔”，“稳居宝座”的何兴无关， 你的立场才会与那个红色眼睛的超级人类无关！ “唉~”林硕叹了口气，他头顶这个扩音器已经奉命修好了，里面传来的消息让人心碎，可他却笑出了声：“呵呵呵呵……” “这么开心。”检伟从后面跑过来拍了一下林硕的肩头，指着远处道：“咱们去看看村礼堂那边啊？我刚查了一下线路图纸，扬声器的总成在礼堂那边。” “走呗！”林硕摘下手套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刚想问问为什要急着去里面，检伟就开口了：“听说指挥官死在里面了。” 他说话时脸上挂着僵硬的笑，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林硕，像是要看出什么，又像是要伪装什么。 彼此相对无言的伪装保持了不过一分钟，二人同时笑着转过了身。 检伟揉着脸凑过来小声道：“何兴会在天亮之后给大家发放抗病毒药剂，每一个接种者都必须要采集dna才行， 会分批次采集的，诶？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硕笑着摇了摇头，他看过来的眼神透着呆萌，检伟的急脾气又被林硕拿捏了。 “我给你说个秘密，刚想到的！”检伟拉着林硕让开人来人往的主路，来到街边胡同口小声道： “林硕，咱俩关系不一般，你肯定不能出卖我，是不是？” “是，快说吧。”林硕笑着点了点头，手指村口方，向作势要走：“说不说？不说我可干活去了。” 检伟没动，还是呆呆的盯着他， 林硕见状直接迈步就走，可他刚走到第三步又被检伟来了回来。 “说好了嗷！你要是出卖我，就一辈子找不到老婆！”检伟说的认真，林硕直接爆了粗口：“草！这特么太恶毒了！” “行了行了……”检伟压低声音开始讲述自己的顿悟， 他说他早就对何兴这人有所耳闻， 作为科研人员来说，何兴才华横溢，不仅精力充沛，思维敏捷， 学识也是一顶一的好， 可要说做人，尤其是男人，何兴太过斤斤计较，而且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 检伟认定这次接种抗病毒药剂另有目的，可他一时之间还叫不准究竟是什么目的， 支吾了半天也没说清个所以然，最后只把验证猜测的时间，定在了接种药剂之后。 “你看着吧，一定就是在那个时候。”检伟说完在林硕肩头拍了下，僵硬的笑容一瞬爬上脸颊，之后便笑着走出胡同，奔着礼堂方向快步走去。 林硕几秒后才从胡同口走了出来，他心情有些沉重，因为他又预见了即将出现的牺牲。 检伟说的对，虽然只是一个类似直觉的推测，可林硕还是在心里认为检伟对了。 抗病毒药剂是何兴最大的一张底牌，无论如何他都会将这个利益达到最大化， 利用疫苗来找出老黄暗中的旧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要做到这点似乎并不难，只需要成批次移除部门人员前来接种就行， 如果将观察期设定成一天或者三天，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搜集对方线索，彻底揪出那些暗中的打手。 林硕紧皱眉头，他下意识的跟路过身边的一个大个子打了声招呼，之后快步回到了刚刚那个胡同口。 “诶？小崽子，你没看见我怎么的！”林队长走过来推了林硕一把：“你想什……” “别动！”林硕罕见的抬手打断了父亲，之后眉头紧锁的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的没完没了。 林队长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若非遇到什么棘手问题林硕断然不会跟自己整个态度， 他想耐心的等等，却不想刚过十几秒就再也忍不了了。 “你……想到什么了？想好了吗？”林队长悄悄问。 “一共两个事！”林硕走到父亲面前，再次强调道：“两个事，就在这几天发生。” 看着父亲一脸懵逼的表情，林硕忧虑的举起了一根手指：“下一次动荡一定会在全体接种完毕后到来。 何兴会借着这个机会找出老黄的旧部， 藏在暗处的江城派估计也会在获取免疫力之后，动手刺杀何兴，到时候必定会天下大乱，我们得提前做准备。” “哦……”林队长似有明悟，刚要插话却见林硕再次举起手，并推翻了自己的判断：“不对，不对……” “怎么又不对了……”林队长被自己儿子的举动弄懵了。 林硕的眼珠极速转动，三秒之后突然凑近自己老爹，小声道：“我能想到的，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黄旧部应该也能， 他们造成的故障一定不会太大，否则很快就会被人揪出来的！ 可小故障又不够保险，很有可能只要他们离开岗位，或者离开岗位一段距离，再或者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指令， 那些小故障就会自行恢复，如此一来就又暴露了身份。 若是以这种方式被揪出来，必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算不被何兴暗中铲除，活罪也一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如果换了你，你怎么办？” “嘶~~”林队长像是没跟上林硕的节奏，一时之间问也不是，答也不是，张着嘴尬在了当场。 “唉！”林硕摇着头踮起脚尖，凑近父亲耳旁道：“如果我手里掐着随时可能暴露我自己的故障， 那我一定不会等人来查我的， 我会提前把故障修好，把一切都伪装成是个意外，或者一个压根就跟我没关系的偶发事件。” 林队长瞳孔微缩，小心翼翼的问道：“然后呢？你想说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爸，我的意思是，城里这些故障很快就会陆续恢复的，没有人会直接暴露在敌方的视线里。” 他以为父亲会明白自己意思，可老头却讷讷的说道：“然后呢？” 林硕无奈了，他摇着头晃了半天脑袋才说道：“电路，油路，信号都会逐步恢复，凛冬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可通讯恢复正常以后，初代就会知道家里的情况。” “哦哦哦哦……”林队长对着自己儿子竖了个大拇哥，脸上满是赞许和欣慰：“分析的不错啊，可以可以。” 虽如是说，可林硕看得出来，老头这表情明显就是没拿着自己的话当回事， 他想再次强调一遍事件的严重性， 满棚的扬声器却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嗡鸣。 “好了！？”林硕话刚出口，村里面就传来了检伟的呼喊：“小硕！来啊！我把线路修好了。” 林队长转头看向胡同外面，林硕这时才发现主道对面的胡同里也有人！ 那青年只是摇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 很明显那人就是自己父亲安排的， 嘶~他监视了检伟？不对啊！林硕突然发现了一个bug， 林队长很少会来这种地方，他今天能带人来，就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道理！ “爸，你今天到底为什么要来这啊？”林硕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队长则笑着说道：“我来保护你啊，傻孩子。外面叫你的那人，撒谎了。” 第571章 另有原由 “那人跟你不是一个阵营的。”林队长说完给林硕使了个眼色：“去，把他叫来，让他来见我。” “撒谎？不是，同一个……阵营？”林硕看了眼身后的父亲，之后略显犹豫的走向了胡同口。 他感觉今天的父亲有些神秘，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自打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已经很久没这样和声细语的跟他说过话了。 林队长刚刚的微笑让他倍感温馨，可他更知道，那老头绝对不会让自己干没有意义的事。 林硕在胡同朝着检伟招了手，之后就一直忐忑的看着父亲， 他对父亲抱着百分百的信任， 林队长说检伟撒了谎，那检伟就一定是撒了谎， 林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当面去拆穿一个谎言。 在父子的对视之中，二十几秒悄然度过， 很快，检伟的身影出现在了胡同口，林队长也在这时举起了手中的枪：“回头看看。” “嗯！？”检伟有点懵，他想向林硕求助， 可林队长却朝着他的身后再次扬了扬下巴：“我让你回头看看，先认清形势，再做有利于自己的决定，听明白了吗？ 三秒之内点头，不点头我就当你抗拒谈判，当场击毙，一，二……” “听……听见了，听，听见了。”检伟回头看了眼，脸色傻白的对着枪口连连点头，再也没了一点脾气。 “学着点……”林队长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身边的儿子，收起手枪，介绍了一下眼前的形势， 他跟检伟说，现在村庄整条街道上的所有胡同都已经被他的人占领了， 如果发生冲突，这里将第一时间被他的手下所清场， 能不能冲出重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拿捏住检伟的命， 在被剿灭或者逃出生天之前，让其痛不欲生上好一段时光。 “听明白了吗？”林队长靠着墙壁开始用匕首扣指甲：“你现在尽可以掉头跑出去，能跑出20米不中枪，我就放过你。” “咕噜……”检伟脸色煞白的咽了口唾沫，连连摇头道：“林，林队长，我，我，我也好像没犯什么错。” “呵~再想想。”林队长耸肩一笑，瞥了一眼身旁的儿子，继续道： “好好想，什么都可以说， 如果你真不知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办法，我总不能逼着你说一些你根本不知道的事，对不对？” “对！太对了！”检伟点头如捣蒜，声音颤抖， 在林队长的威压下，他甚至连向林硕求情都忘了。 “识时务！”林队长抽出根烟递到了检伟手上，强调道：“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我从不让外人知道我的判断有误。 如果今天我的判断错误，并且冤枉了你，我先说声抱歉，补救办法也有，不过你先猜猜。” “啊，啊？”检伟懵逼了。 林队长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猜不到吗？多简单的事啊！杀人灭口呗！ 现在局势大乱，就算我把你撞死在墙上也不会有什么事，信吗？” “亻，信……”检伟点头。 林队长赞许笑了笑，之后背着手走到胡同口看了眼， 突然一把薅住脖领子，将检伟狠狠的甩在了墙上：“你一个研究员的命根本就没有我的名声值钱， 杀你轻而易举，又不用负什么责任，你猜……我会怎么做？” “什……什么。”检伟慢慢的向后退去，他想冲出胡同口之后大声呼救，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好让林队长无从下手。 可他还没退到主路之上，就发现耳边的喧嚣停了。 检伟不动了，他重新看向几米外的林队长， 却发现刚刚威胁了他的中年男人正扬着下巴，面带微笑的示意他继续后退： “跑呗，继续，你能跑出二十米我就放了你。” “一……”检伟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结巴道：“一，一……言为定？” “说话算数，去吧，可咱把话说在前面。”林队长用匕首指着脚下，严肃道：“你要是跑不出二十米就回来给我交代问题，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要不我整死你。 现在就跑，使上你所有的能耐！” “呼~”检伟重重的点了下头，就在他准备转身起跑的瞬间，周围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来不及反应的检伟一头撞上了身后的士兵， 他没发现身后何时有人驻足，此时突然出现的二十多名士兵像一堵墙似的挡住了他的去路， 一只只铁钳子般的手掌从人群中伸出， 抓住他的肩头和四肢，捂住他的口鼻和耳朵…… 检伟在双眼被完全遮挡之前看清了街道上的情况。 之前人来人往的街道已经没了动静， 不再有凌乱的脚步，不再有车辆驶过的喧嚣， 所有人都在街道上驻足，转头看向自己这里。 他们眼中没有惊恐和意外，脸上带着理所应当的微笑，就好像一切都是预料之中，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草！”检伟在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 他发现自己中了林队长的圈套，整个地下村庄的人全都属于林队长，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自己。 “你妈的，唔唔唔……”检伟企图挣脱嘴上的封堵，对林队长恶言相向， 可抓住他的那些人好像不打算让他得逞， 他刚要开口，就被人用一击不轻不重的掌刀击中了喉结， 紧接着又被人强行按着跪到了地上。 “说说吧，知道些什么。”林队长用手中那把巨大的匕首修理指甲， 一个正眼都没给检伟：“给你一次机会，想说点点头。” 检伟没动，而是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瞪向了林硕，嘴里唔唔的不停，像是有一腔子的脏话需要发泄。 捂着检伟嘴的那名战士向林队长提起了请示：“队长，削翅吗？” 林队长没有回答，而是偏转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嘶——”林硕长长的吸进了一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大概猜到了这个词的意思，“削翅”就是削掉翅膀的意思，鸟没了翅膀不能飞，人对应的翅膀，可能是腿！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验证了， 站在检伟身后的两名战士同时从兜里掏出小刀，并毫不犹豫的扎进了检伟的大腿！ “唔！！！！！”检伟瞪圆了眼睛，嘴里的惨叫也停了，可他身后的士兵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小刀十几厘米的刀刃全都扎进了大腿，伤口只有一点点， 他们以这一点为轴，不停的左右摆动刀刃， 没几下就切断了检伟的大腿韧带，完成一切之后迅速抽出小刀，并用强力胶带封住了伤口。 血被憋在皮肤下面流不出来，没几秒钟就鼓起了大包。 按住检伟的人松了手：“别把胶带撕下来，皮肤之内空间有限， 可以维持一定的压力，就算不能达到血液回流的，也至少不会让你瞬间失去过多血液。” 检伟此时已经疼的几近虚脱，脸和脖子都憋成了青紫色，喉咙里那个痛苦的尖叫吭哧了半天才哈喊出喉咙：“咯，咳，呃……啊啊啊啊啊！” “止痛。”林队长摆摆手让人给检伟打强效止痛，他想从检伟口中得到第一手内幕情报，用来对照自己判断的对错， 可这小子却及其不配合，或许是因为断了大腿韧带使其绝望， 也可能是疼痛拱起了他心里的愤怒， 止痛效果刚起效检伟就冲着林队长和林硕爆了一句粗口：“我草，唔……” 话没说完检伟就被人从后面用毛巾勒住了嘴， 他看见林队长朝着自己的方向摆了摆手，紧接着周围的光线就彻底暗下来了。 他跪在地上，看着士兵从身后围拢过来，看着他们在黑暗中抽出自己雪亮的匕首，又看着这些匕首胡乱的刺向自己。 “噗噗噗……” 检伟抓住了正面刺过来的两个刀刃，身后却瞬间连中数刀， 他转头想去赶走背刺者，胸口又被人捅了几十下。 他体会到了刀刃刺入肌肉的感觉， 从冰凉到滚烫再到最后的麻木，这整个过程都只不过发生在一瞬间， 他没能赶走身后的人，再次转回身时已经没了再次抬动手臂的力气。 匕首雨点般的刺中身体，世界在感官中慢慢抽离，几秒之后人群散开。 林硕看见已经死透的检伟趴在了地上， 他浑身刀伤像个顶针， 大腿皮肤下面因为灌满血液而粗了一大圈， 流到地上的却是没有多少。 “咕噜……”林硕面无表情的咽了口唾沫，等人们抬着检伟尸体扔进旁边的房屋后， 林队长才笑着说起了刚才的一幕，林硕确实是猜到事情发展的走向，可他没看到全貌。 一切都另有原由。 第572章 人类抵抗军，万岁! 何兴清除异己的行动早就开始了， 因为去过江城工事的缘故，林硕一开始就被其划入了验证范畴， 跟他朝夕相处的检伟正是何兴安插在他身边的钉子。 林队长此行就是为了阻止检伟的试探， 而他之所以现在才发力，是因为他一直在等何兴宣布接种抗病毒药剂的消息。 “现在凛冬大局未定，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背地里的暗流涌动一刻都没停止过， 何兴坐不稳那个位置， 我之所以敢现在杀掉他安插在你身边的钉子，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接种抗病毒药剂， 这个消息必须由何兴亲自宣布，并且一旦宣布出来，就再也无法更改， 那些等着药剂的人不会给何兴第二次机会， 一旦获取免疫力，所有人都会重新回到自己的立场上，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护送林硕往外走的路上，林队长阐述了自己行动的缘由。 对自己父亲的判断林硕深信不疑，可他依然忘不了之前暴乱的惊心动魄。 当时他就在父亲身边，因为林队长的阻止，他没能穿上机甲参与到对抗当中， 为此二人还闹了不小的矛盾， 当时他以为父亲是因为怕死才不让自己出去的， 可刚刚发生的一幕又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疑问困扰了他将近一分钟时间，直到小车驶上机库他才对父亲说了出来。 “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呢，何兴已经得势，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城里的情报主官全都走了！再也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如果您当初率兵加入，结局或许会完全不一样的，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吗？” 林队长闻言眉头微蹙，随即嗤笑道：“切~何兴得势？谁说的？他太嫩了！” 林硕被这含糊其辞的回答直接激怒了，狠狠捶了一下面前的车辆工作台，刚要出言质疑，却见父亲将一根手指竖在了嘴边： “小子，我告诉你个秘密。城里的情报主官并没有彻底走掉， 据我所知，现在至少还有一个留在城里。” “啊？”林硕的眼角抽了一下，他凑近到父亲身边，以同样神秘的口吻问道：“您告诉我，剩下的那个人是谁！” “呵呵。”林队长按动遥控器打开了隔离区大门，然后慢悠悠的指了下自己鼻子，开口之前表情完全冷了下来：“是我，我是二号情报主官，行动代号剑齿虎，情报代号，鱼钩！” 库 林硕懵了：“呃，啊？谁，谁？” “我！”林队长叹了口气，车辆驶出机他之后特意放慢速度，也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底牌。 他说， 所有人都知道凛冬有十二名情报主官， 情报官平时并不发挥作用，可一旦凛冬遇到颠覆性的危险他们就会在暗中发起行动， 利用一切手段铲除威胁，直到凛冬再次恢复正常。 这十二个人可能会以各种身份出现在城里的任何角落， 他们可能是你看到的一名保洁员， 可能是在维修电路和水管的万能工， 也可能是驾车往返内外城池运输司机。 除了最高指挥官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也都不知道彼此是谁，长什么模样， 然而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们绝对忠诚，且独具大局观。 “按照凛冬情报惯例，为了维持城内秩序的绝对稳定，十二名情报主官一律不得外出离开凛冬。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可这点不对，只是个障眼法罢了……” 林队长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怀念，他说想要找出这十二人其实并不困难， 这么重要的岗位一定会安插在凛冬最重要的功能部门，无论是武器还是行动都是如此， 就算不是直接任职也一定会周边行动， 而之所以会如此布置，完全是因为指挥官需要通达全城的情报视野， 也就是这一条，在实际上推翻了“主官不出城”的惯例。 林队长说完看了眼身边瞠目结舌的儿子，笑道： “我当时出手结局也会是这样，宇航在情报方面的工作和能力没有问题， 因为这次动乱根本就不是靠命令可以压制的， 小子，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人要替你决定将来到底是变成人还是当成狗，你愿意吗？ 没人愿意！问题就出现在这！ 这已经不是信仰的问题了！ 包括各级指挥员在内的所有人都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有的想要疫苗，有想当超级人类，大家都认为彼此有选择的权利，所以才会天下大乱！ 可你别认为一切都结束了，就算宇航已经牺牲，何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何兴会死，只不过不是现在……” “呼~~~~”林硕呼出口气，撅着嘴坐回了座位。 他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父亲的话让他感觉不真实， 尤其是想起当初同赴凛冬的那段经历，他更不敢相信父亲会心甘情愿的为江城出什么力。 这种恍惚越接近内城越是强烈，直到车辆驶进内城出发区， 他准备下车时，父亲的小声话语才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同志！人类抵抗军，万岁！” 林硕猛地回过头，他发现父亲眼中正闪烁着微微的红光。 第573章 暗杀 分别之后林硕回到了自己研发车间，他像往常一样拾掇自己设备和零件，直至深夜才锁门离开。 回住处的路上到处都能看见庆祝凛冬胜利的横幅和标语， 人们跑动叫嚷，不停的唱着赞歌，高兴的像是要熬个通宵，闹个痛快， 林硕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煎熬，他绷着僵硬的微笑快步走回寝室， 打开电视机想看一下凛冬近期的大事摘要，却意外的发现所有频道都在循环播放同一个事件——御敌战报。 从战斗机器记录仪中提取的画面，正以最真实的视角还原当日战况， 然而看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发现了这画面的侧重——江城的溃败和凛冬的牺牲。 涉及凛冬战斗人员被击杀的场景都经过精心的挑选，你能够从画面中感受到的只有惨烈、仇恨和体面。 头上画着黄色三接线的抵抗军只有两种死法， 他们要么被江城的近程火炮一击必杀，要么在近身格斗中被切开头甲，当场身死。 在战斗哀乐的伴奏下，这两种死法看上去是那么的慷慨和利索。 可当画面轮到江城这边，却展现出另一种风格， 穿着单甲的士兵以肉身硬扛破风的画面没有， 被超级人类跳上后背，撬开头甲，将操作员拉出机甲的画面也没有， 江城那具黑色机甲以一敌三，将面前破风甲尽数砍杀的画面更是没有。 战斗当天林硕就在机加工中心大楼里面， 虽然没能穿上自己的机甲参加战斗， 可他透过窗户见过偷袭不成跪地求饶的破风战士， 他看到过在超级人类灵活身姿下不堪一击，甚至无法作出有效反应的战斗个体， 刚一接触就掉头逃跑的也不在少数，这些在画面中全都看不见。 刚看了一会林硕就忍不住了，他转身走进了住所卫生间，想用凉水浇头来让自己忘了刚才的画面，可那一帧帧惨烈的场景还是在他脑海中萦绕不散。 他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他问自己该做些什么， 可几秒后他非但没能想出对策， 反而再一次看到了刚刚视频里的画面。 江城人员的伤亡高峰是从那个圆盘发射器出场开始的， 诡异的薄片在战场中根本无法分辨， 直到它斩断了盛捷的臂膀，撕开了他身上那层薄薄的金属盔甲， 直到他削掉了胖子所向披靡的骨节，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报废了许超身上的黑色机甲，城内亲卫军才在战场后方找到它的踪影，并将其摧毁。 可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林硕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发呆，他想静一静自己心绪，可这时门铃响了。 “叮咚。” “林硕！我！嚓！你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在中转站里找了你好半天，开门，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听见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林硕感觉自己头发都竖起来了， 鸡皮疙瘩顺着大腿一瞬间爬上了脑瓜顶， 他僵在了原地，坐也不是，起也不是，答，也不是。 “叮咚。” “诶？不是回来了吗？开门啊，我！检伟！” 果然！ 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林硕心脏猛的抽了一下， 他明明看着检伟惨死在自己面前， 怎么会突然又回来了呢…… “不可能，一定另有阴谋……”林硕哆哆嗦嗦的站直身体，他感觉自己的血都特么凉了。 挪到卧室门口的这几步路程像是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长， 林硕在几秒之内逼着自己分析了当前的形势， 排除鬼怪作祟，结果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门外来人是冒充的， 他推断一定是有人在中转站的地下村里发现了检伟的尸体， 之后又在某人的引导下将杀人嫌疑转向了自己， 刚才的问话里应该已经设定了陷阱，要想彻底撇清关系，接下来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林硕感觉自己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汗水已经浸透了身上的衣服，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上对方的话茬。 就在这时，门外又说话了：“开门啊！林硕，我！检伟，说好的一起修扬声器，你怎么半道跑了呢，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个只鸡腿， 听说接种完疫苗就可以吃外面的飞禽走兽了，内城正在缩减养殖规模，开门啊，刚用微波炉打的，藤椒味，还热乎着呢。” 门外那人继续按着门铃， 林硕却眼前一亮，因为从他的第二段话里找到了破绽， 他和检伟确实是接到了维修扬声器的任务， 可他不是半道跑的，他只修了村口的广播，在村里逗留的整个过程都没超过半个小时。 如果外面那人真的是检伟，一定会用城内对讲先联系自己，而不是主动上门。 再或者，检伟的尸体可能早就被处理掉了，对！一定是被处理掉了，父亲的手法专业，绝对不会把尸体扔在房子里等人发现， 所以！外面这个人不是发现了尸体，而是因为找不到检伟才来试探自己的。 林硕快速平复了一下心绪，刚要开口否定去过村里，外面突然又出现了第二个声音。 “你们几个是不是有大病啊！大半夜的吵吵把火的！ 送东西不能白天送吗！拿个变声器在那大半夜的恶作剧，是不是特么找抽！ 林硕修鸡毛的扬声器啊！我们在车间里刚特么忙完回来， 我刚特么睡着！你们几个逼养的……” 嗯？这人谁啊！虽然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可这说的话太及时了，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林硕擦了吧额头上的汗，慢慢的坐回了客厅的沙发。 他抽出自己防身的银色小手枪按在腿上，静静等着门外的动静。 三秒过去了，门口的人还没走，却有更多脚步赶了过来。 “诶！你们干什么……” “哎！别动手！” “噗噗噗……” 类似拳头砸肉的声音响起过后门外出现抖动布料的响声， 随着密集紧凑的脚步远去，门外再也没了动静。 林硕又等了几秒才慢慢站起身，回到了卧室里。 他躺了一会，可这时门铃又响了，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林硕走进客厅，发现门下面塞进来一张纸， 他垫着纸巾捡起来看了眼，上面写着几个模糊的字：“你没去过村里。” 心里有些意外，林硕猜刚才应该是父亲的人替自己解了围， 他准备把这张纸烧掉，不留下任何证据，可他刚在外衣兜里掏出打火机，手中那张纸就毫无征兆的分解了， 捏在手里的部分跟纸巾融为了一体， 落到地上的，只留下了一片阴影，就像是泼了一摊水。 林硕呼吸急促的把手里纸巾冲进了马桶，衣服都没脱就躺回了床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一觉睡的很沉，直到接种抗病毒药剂的消息从耳边传出，他才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跟他想的一样，室内广播，恢复正常了。 他找出了自己的通讯器，发现上面原本是x的信号，正在不停的转着圈…… 林硕快速完成洗漱，出门时发现有三个陌生人正在门口不远处等着自己， 他们跟自己穿着一样机务服装，却明显的更精壮了一些。 “呦~醒啦！”一个跟林硕体型相仿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 在距离他两米多的地方站定，面带笑容的问道：“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啊。” “还，还行。”这些人脸上带着相，精气神也不一样，一看就不是科研人员， 林硕调动呼吸，调整状态，如果这些人是来杀他的，他准备先下手为强。 或许是看出了林硕的想法，男人眯着眼睛微微摇头，接着抓挠脸颊的动作对林硕做了个口型。 “那张纸，看见了吗？” 林硕正要回答，走廊另一端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同一车间的曲风小跑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林硕，看见检伟了吗？他昨天跟你一起去村里就再也没回来，我到处也……诶？” 曲风话没说完就被对面的男人撞进了林硕屋里。 跟在男人身后的两人也跟了进去，林硕有点懵，他探头向屋里看了眼， 发现刚刚向自己询问检伟下落的曲风正在被人装进袋子。 推曲风进屋的男人抬头向林硕笑了笑， 并展示了手里一只看似平常的中性笔。 “咔哒。” 他按动卡簧，笔尖钻出来的，是一只针头。 “从这小子身上搜出来的，呵呵。”男人小心将笔放好，并向林硕伸出了右手：“同志你好，我叫鸿飞，人类抵抗军，万岁。” 第574章 晚了一步 四人提着尸体袋开门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布草搜集车， 装着尸体的袋子被直接扔进了车里， 可负责被褥清洗的大姨却像没看见似的，不仅没问，还用车里的其他床单盖住了厚塑料袋。 “从今天开始，我们会进行一项之前指挥官禁止的行动。” 走过转弯时鸿飞对林硕挑了下眉毛，接着小声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林硕大概猜到了鸿飞想说的东西，果然，在几人走进电梯之前鸿飞说出了谜底——暗杀。 鸿飞说凛冬汇聚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员和力量， 从组建一开始就注定了其复杂的基调， 如果一切平稳，可能谁都不会说些什么， 可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各方势力必然要弄出点动静， 让上面知道他们还在，不要忽略了他们的利益。 他说指挥官就是要权衡这些，因为各种观点都是人类社会里的正常现象，这就是人群的主体。 用舆论控制舆论不太现实，太强硬的手段又会伤及根本得不偿失， 指挥官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牺牲凛冬的安稳，所以他们才一直不敢对自己人下狠手。 现在好了，指挥官阵亡，凛冬指挥权移位，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正好给了他们肃清敌人的机会。 鸿飞说完这句话之后马上又纠正了自己的措辞。 “错了错了，不是肃清。”他转向林硕，严肃的说道：“这是报仇，对我来说就是报仇，而且的非做不可。就算凛冬必须要易主他人，也绝对不能是何兴这种人！” 几人按照广播内容来到接种大厅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 何兴没在当场，鸿飞只是带着林硕在大厅最后向前看了几眼就退出来了。 刚出大厅，鸿飞就掏出兜里的通讯器看了眼，上面还在旋转的信号让他有点头疼：“啧~怎么还不行呢，明明已经接通了的。” “你要通讯器接通做什么呢。”林硕问。 鸿飞郑重的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我们要确定江城的情况，如果信号接通，就可以知道那边是不是真的被夷为了平地，就可以知道江城驻军的实际情况。 然后才是第二点，根据江城的情况决定要不要通知抵抗军统帅。” 鸿飞抬起头盯着林硕的眼睛，郑重道：“我们根据第一点来决定第二点， 而第二点，将彻底决定超级人类和凛冬的命运， 统帅回来那天，凛冬必定血流成河，我们只能尽量控制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间，你明白吗？” “这是谁的主意？”林硕问道， 结果不出所料，鸿飞说这一切都是他父亲的安排， 他们计算到了所有可能提前发生的事情， 包括提前恢复的城内通讯和广播喇叭， 可就是不知道远程卫星通讯会在什么时候恢复。 即使将所有通讯人员全都翻找了一遍，他们还是没能排除通讯障碍， 故障点到底在哪儿，究竟是什么故障，还会不会好，什么时候会好，还是会一直这样坏下去， 所有的一切目前都还未可知…… “嗯……”林硕叹了口气，之后在鸿飞几人的陪同下去了内城的出发区， 鸿飞说中转站里也有接种点，作为林队长手下的骨干成员，他们必须尽早接种以获取免疫力， 之后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冲突之中争取主动，保存自己。 从内城出来以后他就一直在说这件事， 他好像对接种抗病毒药剂有点兴奋，还有点抵触， 他跟林硕说他羡慕二代超级人类的体质，上次要不是有事没在， 无论如何也得求林硕他爹给自己留一口水。 对于鸿飞的遗憾林硕只能频频点头表示理解， 他视线始终都在盯着窗外的中转站顶部， 那里正要飞一架大型运输机，而这架飞机的出现，似乎让林硕找到了通讯恢复的时间点。 “你怎么了？”进入中转站之前鸿飞发现了林硕的异样。 “那架飞机，去哪儿的啊？”林硕盯着正在逐渐家里飞机引擎，喃喃道：“我好像知道了，鸿飞！快！派人拦下那架飞机！” “啊？” “拦下它！”林硕站起身指着进入机库顶上道：“这个时间外出的大型运输机一定是去执行跳板计划的！ 那架飞机将会把初代从倭国带去北美。 他们就是害怕初代知道！所以才迟迟不肯恢复通讯！拦住他！不能让他把宁奕送去北美！” “林硕，别喊了，拦不住的！”鸿飞看着冲上天空的大型运输机，梦呓似得说道：“来不及了，晚了一步。” 第575章 来自凛冬的消息 “塔台即将断开连接，灰雁进入自巡航模式，关于凛冬的近况不可透露半字，飞抵北美立刻空投部队，不得降落，立即返回。” “收到。”听到通讯忙音后飞行员摘掉头盔，对身边副机长使了个眼色： “现在我们与凛冬地面塔台的通讯已断开，落地之后管好嘴什么都不能说，知道吗？” 副机长抹了把头上的汗，陪着笑连连点头：“知道知道。” “唉。”机长没好气的瞥了眼身边棕色皮肤的副机长，心中腹诽：“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我临时配了个什么都不会的阿三，呵呵，还会修机械，那也不等于会修飞机啊……” 灰雁很快完成了高度爬升，机舱窗外再也不见驱散变异生物的激光幕墙， 恐高的甘德紧紧抓住安全带，哆哆嗦嗦的探头向着窗外看了眼。 茫茫大地变了模样，变异植物已经铺满了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可城内关于物种和权力的内战依然没有停息的征兆。 甘德满头是汗的攥着安全带躺回了座位上，他闭着眼睛，回忆着当初送他进入内城的那个身影， 那时候宁奕还满脸都是青涩， 可前段时间再次见面时，宁奕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虽然两人只有擦肩而过的一瞬，虽然只有递过来的一瓶水，虽然只有一个眼神，可他、心里还是满满的都是感激。 “叮叮……”驾驶舱的门铃被按响，得到机长授权后甘德拉开了舱门， 一个白色皮肤的女孩端着两杯水走了进来。 “机长您好，请问您渴了吗？”女孩小心的问道。 “唉！”又是一声极不耐烦的叹息，机长将飞机调整为自动驾驶模式， 转回身看了眼副驾上的甘德，又仰起头瞪了眼端着水杯的白皮肤女孩， 之后无法理解的问道：“你俩之前认识吗？” “不，不认识。”甘德满脸煞白，哆嗦着擦掉额头汗水，伸出手指了下门口的女孩道：“我们只是同一天进的城，之前并不认识，机长同志，您问这件事做什么？” 机长没理会甘德，他对甘德有天生的厌恶， 相比之下门口这个略显呆萌的白皮肤女孩似乎更赏心悦目。 “问你们个事，我想不明白啊。”机长砸吧了一下嘴，纳闷的问道：“嘶~你们怎么一个机械小工，一个化工研究员，怎么就非得挣了命似得非要出来找死呢， 你们是不是以为凛冬天下无敌，只要进了战斗部队就能改变命运？ 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何兴总指挥为啥非得重新招募机组人员，你们没想过吗？ 没人愿意出这趟任务你们不知道吗？ 机副为了不出这趟任务把自己腿都砸折了，你们就一点都没听说？！” 说完他警惕的盯着二人表情，可得恐高的甘德已经被急速爬升吓破了胆，那张脸上的恐惧根本分不清是由什么产生的。 艾比则只是瞪着大眼睛左看一下，右看一下， 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手哆嗦的更厉害了。 机长没看出什么异样，等了几秒见没人答话，他不无惋惜的搓了把脸， 接过一杯水喝了口，叹气道：“唉~跟你们说了也没啥的，两个听不懂人话的玩意， 其实我也想整出点伤的，可机副比我快了一步，他住院之后我就让人看起来了， 啧！说句心里话，但凡有点办法我也不会出来送死， 你知道咱们要去送的是什么人吗！ 那是初代啊，那是个魔鬼，当初手撕承影的就是他，生吃变种人也是他， 他啥事都没有，这特么就不是人！ 他本来跟凛冬关系还不错的，可现在何兴把指挥官杀了，又把初人家老巢端了， 现在还想把人家扔到北美去，这算盘打得……” 机长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光是动嘴连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像是进入了一种自我问答的状态，在心里不停惋惜后悔。 过了将近一分钟才转回身重新坐好，拿起手边的文件看了眼： “甘德，艾比，你们两个自告奋勇的非要上机也怨不了别人，这都是命。 丑话说在前头，我也不怕你们回去说些什么， 别以为进了战斗部队就能改变你们的命运， 凛冬已经不是之前的凛冬了，站好队，听好话，我尽量带你们回来， 要是你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就别怪我了。” 说完他看了眼手表，之后开始闭幕养神。 “好的，同志先生。”艾比怯生生的应了一声。 “谁啊，这俩词让你用的！唉！”机长闹心的将头转向了左边。 甘德则借着拿水的机会跟艾比使了个眼色，右手握拳不着痕迹的在胸口敲了下。 艾比点头：“机长大人，不不，同志。” “什么事！说！” “我，我去检查货仓。”艾比说完快速转身走出了驾驶室。 甘德则在机长烦躁的叹息声中，再次进入了对抗恐高的自我拉扯， 没过多久他找到了自我解脱好办法，甘德不再去看地面，而是缩在座位里开始欣赏外面湛蓝色的天空。 跟近地的群魔乱舞比起来，高空之上清静极了，这里没有变异生物的叨扰，没有繁重的工作，更没有毫无征兆的盘查询问和突击检查。 他好像有点喜欢上了飞行的感觉，可没过几秒，他在飞机前面看见了一排黑色的飞行物。 不是云彩，那东西虽然体型庞大，但明显是由很多小个体组成的。 甘德刚想提醒的机长，操作台中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嘀嘀嘀嘀……” “鸟群？！”机长从半睡半醒中弹身而起，他看了眼身前的仪表盘，紧接着低骂了一句：“草！高度平齐！” 机长不由分说拉起操纵杆开始爬升高度。 甘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连呼吸都差点忘了。 飞机向上倾斜，甘德也在几秒后看清了前面的那团乌云。 是巨大的飞行生物，至少有几千只，它们像是迁徙的大雁，在天上排成了几十个的人字形队列。 它们没有羽毛，粉红色无毛的身躯上插着四只宽大的薄膜翅膀， 身体下面吊着两排，至少四只无法收起的粗壮弯爪， 乍一看上去像是传说中的翼龙，可它们又没有长而灵活的脖颈。 极速的接近只有一瞬间，甘德还没来得及再看个仔细，飞机已经擦着最近处的一只怪物拔其了一大截。 “吱~~咚！” 视线之中再无扑扇的巨大翅膀，机身却毫无征兆的颤了一下。 二人还以为是肌腹撞到了变异生物，飞机并没有发出故障预警，几秒之后这个插曲也就算是过去了。 劫后余生没让机长对甘德恶语相向，两人对视一笑相对无言。 几分钟后机身逐渐摆平， 艾比则在货仓之内低吼着扒开了夹住她手臂的装备垛， 断裂的腕骨在剧痛之中正迅速复原。 第一次感受到超级人类优越性的艾比满头大汗， 她贴着身后装备滑坐在地，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声念叨着：“人类，抵抗军，万岁！” ......................... 中午时分，本州，宁奕在天空之中看见了从西北方飞来灰色运输机。 “来了。” “嗯？”胡蜂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通讯器，狐疑道：“怎么还没有接通信号呢。” “是啊。”宁奕眉头慢慢皱紧，一种不详的预感席上心头：“还么接通信号，那……他们是怎么知道跑道已经清理好了的呢。” 宁奕前走几步脱离人群，望着天上闪着灯的飞机从兜里掏出了干瘪的烟盒， 刚叼上一根烟却发现兜里没带火，胡蜂走上前来递过打火机，想要调侃一下黎明前的那场刀光剑影，却听宁奕问了个让他意外万分的问题。 “诶？胡蜂，你愿意认我当指挥官吗？” “啥？”胡蜂笑了：“呵呵呵，你要占领凛冬啊？江城还没有那个实力。” “不是。”宁奕摇头，神情突然变得肃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势力。” 胡蜂没有回答，可宁奕明显察觉到了对方情绪上的波动，在对方开口前他补充道：“人类抵抗军，我的势力，超级人类的势力， 如果在我们离开这段时间，家里出了事，你，愿意跟我一道，加入人类抵抗军吗？” “呃……”胡蜂一笑，转头慢慢的往回走：“我啊，我得问指挥官才行，他同意的话我……” “他已经加入了。” 胡蜂站住了脚，再转过头时眼神万分坚定，他同意了宁奕的邀请，却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你是要……” “对，我要看看这架飞机能给我带来什么消息，如果凛冬负我，我们就取消跳板计划，回去问个明白。” 胡蜂再也没说什么，此时机场周围已经长出将近一米高的变异植物， 隐藏其中的飞禽走兽让地面看起来清爽了不少， 密密麻麻的翠绿反衬出跑道的模样。 他们不需要做什么降落指引，需要的只是等待。 很快，灰雁巨大的身躯对准了跑道，滑行降落用不了一分钟就能完成， 大家开始向着跑道尽头移动， 可迫不及待的不止蔡克涛和金南雄他们，还有宁奕身边那随风飘摆的黑色丝线。 第576章 故技重施，初代的察觉 又是阿伏干降落法，飞机在进入降落程序之后略微抬升机头， 加大了机身与滑行方向的夹角，以此来增大阻力降低航速， 最后在合适的位置恢复机身形态，将整架运输机重重的平拍在了跑道上。 灰雁减速成功之后收起反推装置，慢慢滑行到了众人面前，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一哄而上。 宁奕则站在距离飞机一百多米的地方动都没动，他看见了飞机驾驶舱里攒动的人影， 心里却在害怕飞行员脑子里的消息。 “走啊。”胡蜂拉了下宁奕：“咱去看看啊？不是……不是要查探消息吗？” “哦哦。”宁奕跟上胡蜂的脚步，在距离飞机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看见了驾驶舱里的甘德， 那一刻他心情突然沉重到了无以复加， 甘德也看见了他，那棕黑色的脸上满是再次重逢的喜悦， 可宁奕知道，如果凛冬安然无恙，军队是绝对不会让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外国人加入此种行动的。 甘德应该做的是学习机械知识，而不是随机出来执行任务，他怎么会来这的呢？ 宁奕小跑着冲向机舱尾部，舱门打开的一刻，一个高挑的白皮肤女孩率先冲了出来。 刚一见面她就撞进了宁奕的怀里，艾比脸上带着笑容，神态却极为虚弱：“先，先生，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了？” “手，手受伤了。” 周围人都被这异样的重逢惊呆了，尤其是站在最后的机长， 起初他只是认为艾比和甘德是为了逃避工作才要加入行动的， 现在看见艾比扑进了宁奕怀里，他心中的嫌弃又多了几分：“呲～还想傍个大佬。” 心中腹诽刚刚结束，机长还没走下扶梯，身边的甘德却直接跃下将近十米高的落差，朝着机尾跑了过去。 “先生！宁先生！是林队长让我们来的，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心头一凛，宁奕连忙抬头去看机长，可那个男人除了保持僵硬的微笑，什么也没做。 周围彻底安静了，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机舱最里面的男人。 双方相对无言的过了两秒，蔡克涛走过来，一脸关切却又小心翼翼的对着飞机里问道： “王机长，是你吗？家里，出什么事了。” “蔡啊，没事！呵呵，没事啊，真没有～家里啥事都没有，别听那小子瞎鸡巴逼逼。” 机长此时心里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编排的表演连用都没用上就被人提前揭了老底， 更没想到甘德和艾比居然会认识宁奕，而且看样子关系还不太一般。 “过来。”宁奕将艾比交给胡蜂，交代他去给艾比找些吃的，之后又朝着机舱最里面机长招了下手：“过来，来！” “不，你看……对！你是零吧？这里面有误会，你别激动。” 本来已经走下了两级扶梯，可宁奕这死神般的盯视实在是太吓人了， 机长说着又慢慢退了回去，并作势要往驾驶舱里跑。 “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过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不杀你。” “对，你不能杀我的，你要是……”机长话没说完转身就跑，身后的机舱门距他只有不到十米距离，他有绝对把握能赶在宁奕抓到他之前冲进驾驶舱， 然而，他刚迈出三步，身后如同擂鼓的脚步就到了跟前。 “嗖！”身边刮过一阵劲风，机长再抬头时竟对上了一双紫色的眼睛， “唰！”横向挥出的手掌让他感觉脖颈一凉， 借着视线腾空飞起，一双大手直接罩住了他的面门。 那一刻，之前跟何兴交谈的过往，以及此次形成的目的如电影一般回放在他眼前， 同时，也展现在了宁奕的脑海之中！ “草！”机长的头颅如同炮弹一般被扔出了机舱，接着尸体也被一脚踢了出来。 血肉炸花似得在机舱内喷的到处都是，舱门外的众人听见了一声来自机舱尽头的大吼：“上飞机，我们回去。” “走！”蔡克涛一马当先，还不忘拉着身旁发呆的胡蜂：“走啊！凛冬出事了！快走！回家！” 人群后知后觉的刚动脚步，进舱里又突然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通讯呼叫， “叮叮叮叮……”声音急促且密集，包括秦瑞、金南雄和那几个翻译在内的很多人都在掏身上的通讯器。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把宁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手忙搅乱的掏出通讯器，刚扣在耳朵上就听到了一阵熟悉又惊悚的声音： “喂，你好，这里是凛冬，我们现在正全力恢复通讯，请保持通话畅通，喂？听得到吗？” “听，听得见。”宁奕回答的很清晰，可那头却像是完全没有情绪似得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术： “喂，你好，这里是凛冬，我们现在正全力恢复通讯，请保持通话畅通，喂？听得到吗？ 喂，你好，这里是凛冬塔台，我们现在正……” 皱了下眉头，宁奕终于知道他们要做的是什么了——故技重施。 “大家把通讯器扔了！扔了！快！离开飞机！快！扔了！别愣着！往远了跑！快跑！” “啊？” “别愣着！导弹！快跑！快点！” 第577章 秦瑞的恨 宁奕喊完跳下扶梯，一马当先的冲出了机舱， 天空之上还没有飞来导弹，身后跟出来的人全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快走啊！通讯器全都扔进飞机快点！”宁奕带着大家一边向着远处退去，一边仰头看向飞机飞来的方向， 他怕这次又是个依靠通讯器信号制导的故技重施， 他必须提前采取措施，否则自己这些人恐怕都得灰飞烟灭， 可让他闹心的是，人群中除了胡蜂和蔡克涛几个听了他的话，其他大多数人好像都没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们眼睛倒是都在看着远方天空，手里却依然拿着呼叫不止的通讯器。 “扔了！快点！扔的越远越好！一会导弹就会过来！”宁奕让甘德扛着艾比，转身开始挨个推搡呆愣中的人们。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提醒很有效，不到五秒所有人都朝着飞机方向扔出了手中的通讯器。 只用了十几秒，众人就穿过候机楼逃出了机场，他们开始在树藤环抱的公路上奔逃。 宁奕每跑几步就会朝着身后停机坪的方向张望一眼， 终于，在奔出大概五公里之后，他在天空之上看见了穿云而来的密集白线。 巡航导弹！ 他站住了脚，任凭众人从身边奔过都再没挪动半分脚步， 这个距离应该可以基本保证安全了，他想看看凛冬会用多少枚导弹来解决掉他这个威胁， 却不想刚站了不到三秒钟就有人冲过来从后面箍住了他脖颈。 “你别想走！一起死吧！宁奕！跟我一起死吧！”秦瑞恶狠狠的在他耳边说道。 宁奕忽然发现自己从出发开始就忽略了这个神秘兮兮的男人， 是邢立臣的死让他不愿面对秦瑞， 邢广发的死也或多或少在这刻意的忽略中起了作用， 宁奕之前不明白秦瑞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天职并不能遮住仇恨，不用问也猜得到，秦瑞还揣着自己的通讯器。 “放手！我让你放手！”秦瑞箍在宁奕脖子上的手臂用上了他所有力气，宁奕尝试了一下竟无法挣脱。 “死吧，死吧，你杀了我的外甥，杀了我的姐夫，我都不计较，他们罪有应得，可我姐姐自杀了，我不能放过你，你该死，该死！一起死吧！求你了！跟我一起死！” “秦瑞！你放手！”宁奕对秦瑞下达了放手的命令，可他意外的发现自己对二代超级人类的统帅力失效了。 “秦瑞！对不起，你先放手！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 倒地的挣扎中，宁奕看见了从身后流过来的血，正不明所以时，大黑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它身形在极速奔跑中迅速暴涨，几十米的距离过后大黑就进入了完全的超级形态。 它像一头狮子，到了近处一口就咬住了秦瑞的脖颈。 大黑跟宁奕不一样，他不懂得怜惜一个正直又无奈的军人，更不懂秦瑞心里无法言说的折磨。 这次以超级形态进行的撕咬直接折断了秦瑞的颈椎。 手臂松开后，大黑拼尽全力的将秦瑞甩向了路边的树丛。 宁奕起身的瞬间看清了秦瑞的模样，他的耳朵和双眼都在流血。 宁奕才明白，为了不受自己的控制，秦瑞废了自己的耳朵和双眼，他是真的想同归于尽。 “走啊！宁奕！快跑！来了！”蔡克涛折返回来一边大声叫嚷， 一边指着宁奕身后的天空：“导弹！发什么呆啊！快！草你大爷的，跑！” “汪！汪！”大黑吼了两声，见宁奕还是有点呆，它直接一口狠狠咬在了宁奕的胳膊上。 剧烈的疼痛将宁奕从呆愣中惊醒过来，大黑一看主人有了反应， 什么也不管了，转身撒腿就跑，它像一条黑色的闪电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街道转交。 宁奕刚跑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导弹急速的破空声。 “滋儿~~~~~~~” “磅！！！！！” 爆炸发生在宁奕右后方大概30米左右的地方，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碎石木屑瞬间而至， 初代的超级形态根本不足以对抗这种炸弹的袭击， 对抗冲击波的动作甚至没坚持过半秒钟他就被炸飞了， 他跟着碎石木屑一起撞塌了无数房屋，在掉进一处不算太深的坑洞之后又眼睁睁看着身边千疮百孔的楼房砸了下来。 宁奕本能的举起手臂。 “库嗵！”耳边传来最后的响声，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感观在这次轰炸以后再次离开了宁奕的身体。 不出所料，所有作为标靶的通讯器都得到了一颗大当量巡航导弹， 胡蜂以为轰炸会就此作罢， 可他没想到凛冬对超级人类的恐惧却远不止于此。 第一轮轰炸过后，第二轮错位轰炸开始了…… 第578章 回家，报仇 为了躲避炸弹的攻击，他们不得不跑向更远的地方。 十余轮轰炸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 正午时分，天空之中又出现了极速飞掠的高超音速无人机， 它们用时而投下的“补刀”开始定点清除最后可能的生命迹象。 这些穿梭于低空的战斗机器一波接一波的飞来，直到傍晚才逐渐退场。 午夜时分胡蜂等人才敢从下水道中钻出来，并重返战场搜寻宁奕的踪迹。 可接连的轰炸已经彻底改变了机场周遭面貌， 除了候机楼的残骸之外他们只能勉强找到逃命时的那条路， 烈火灼烧过的地面还残留着余温，他们心心念念的宁奕却再也没了踪影。 “完了。”胡蜂一屁股坐到地上，精神颓废双眼发直，嘴里不停的念叨： “完了，完了，宁奕没了，没了，没了……” 蔡克涛走了几步之后突然跪倒在地，开始了无声的哭泣， 他大张着嘴，不停地向着四周张望，却始终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宁先生！宁……”艾比和甘德冲进余烬未熄的战场，想要从废墟中找到宁奕的影子， 可他们能看到只有灰烬和废墟，跑了半天依然没能找可以到下手的地方。 大黑一声不吭的就跟在二人后面， 它嗅嗅那闻闻这，像是丢了魂似的到处乱拱，嗓子里的呜咽不断， 在艾比和甘德停下之后，大黑开始走向了更远处，任凭蔡克涛怎么叫它就是不回来。 二百多人在废墟之中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依然毫无所获。 地毯式的轰炸早已经把这里夷为平地，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一定的猜测，之所以配合着搜寻一夜，只是不想放弃希望。 “怎么办……”金南雄问。 蔡克涛双眼无神的把头摇了又摇， 一边连连摆手，一边晃晃荡荡的在附近转圈：“不，不知道不知道，不，不……” “我们走吧。”胡蜂向着远处天空张望了一下，之后叹着气对蔡克涛道：“无人机还会回来的，天亮之后视野更好，更有利于搜寻， 说不定他们还会派一些搜寻机器人来， 不找到点宁奕的残骸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不能在这浪费太多时间，家里还需要我们！我们得走！” “啊！行，走吧！”蔡克涛朝胡蜂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宁奕应该是……已经死了！”胡蜂抓着蔡克涛脖领子晃了又晃，见还是没有效果，最后一巴掌将蔡克涛打到了地上： “你醒醒！振作点！虽然我不知道宁奕从机长脑袋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但我大概能猜得到，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家里一定是出事了，眼下对我们来说最有意义的事，就是马上赶回去拯救家里的其他人！ 人死不能复生！你总不能为了一个连尸体都找不到的战友而放弃那些活着的人吧！ 没准盛捷他们正需要你回来呢！ 你不是还有妻子吗？她还在等你，蔡克涛！你看着我！” “嗯……”蔡克涛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你，你……说的有道理，我走，走。” 他使劲挣脱了胡蜂的拉拽，之后六神无主的走向了远方。 艾比和甘德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胡蜂环顾周围废墟之后给北朝和e国士兵下达了指令：“金南雄，安德烈，迅速清点各自人数，我们回去……” “大黑！大黑！回来，我们要撤退了！大黑回来啊！我们回家了……” 胡蜂边走边喊，大黑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北朝和e国士兵携带的那几十条军犬基本都在轰炸的驱赶下冲进了变异丛林。 大家都知道，想在这种情况下搜寻几十条狗难于登天，或者可以说基本无望， 早回去一天或许就能多救一个人， 金南雄和安德烈没有提出留下来找狗，胡蜂自然不能为了大黑推迟脱撤退时间。 二十分钟后，部队走出战场，从废墟西北角进入了变异植物丛林，他们打算去登陆的位置看看能否找到船只。 众人刚走不久大黑就钻出了变异丛林， 它没有在乎其他人的离去，而是拖着猎物走进了废墟，鲜血在身后划了长长一道…… “嗷呜~嗷呜~~~~~” 大黑鬼画符似得在废墟上拖着猎物走了好久，直到猎物流尽血液它才狼吞虎咽得吃了几口，转身再次奔进了丛林。 周而复始的狩猎和拖拽开始了…… 它专挑那些血肉饱满的大型生物狩猎，抓住猎物之后咬开脖子，把血液放在废墟里， 它想用兽血灌满这片土地的每一寸空间， 因为它记得第一次宁奕被导弹炸碎后工事众人的割腕饲血， 也记得宁奕喝了血之后的起死回生。 当天夜里，大黑在丛林中遇到了第一只走失的他国军犬， 这条军犬在爆炸中失去了右后腿，之后的强行恢复差点要了它的小命， 大黑遇见它的时候，这条狗已经瘦的皮包骨头，奄奄一息。 大黑将嘴里猎物让给了这条昔日的战友，之后转身钻进丛林开始了再一次狩猎。 可让大黑没想到的是，当他再次拖着猎物回到废墟时，那里又多了两条等他归来的同类。 这两条军犬同样在爆炸中伤到了根本，是大黑之前救过的那条军犬将它们带回来的， 吃了大黑之前捕获的猎物，这三条狗已经基本恢复了状态， 可它们好像对主人的离开满是茫然和无助，更不知道大黑在做什么。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后来的两条犬就守在废墟中央，它们看着被大黑放干了血的猎物，防止被其他生物偷偷拉走吃掉， 而第一条被救回来的军犬则跟着大黑开始了外出狩猎， 它可能会半路去搜寻其他幸存的伙伴，却从来都不会整夜不归。 如此又过了三天，废墟里的军犬已经累加到了8条。 依旧是那两条犬守着猎物，包括大黑在内的其他6条犬开始结伴对周边所有生物进行强力清扫。 狩猎的效率提高了，群体更安全了，机械的狩猎没停，可大黑的心里却在逐渐接近绝望， 第6天，就在大黑犹豫要不要停下来的时候，废墟里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家伙。 一直所向披靡的军犬小分队第一次遇到了对手。 那是一只全身被骨甲覆盖的动物，厚实的骨骼表面布满了一个个拳头大小，门钉般的鼓包，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它有一条粗而长，且十分灵活的尾巴！ 被骨骼盔甲覆盖的尾椎末端长了一个实心的骨骼大球， 它会抡起尾巴，用尾巴末端的骨球去砸击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东西，甚至是一旁飞过的鸟。 然后再慢慢吃掉被它砸中的猎物， 无论动物还是植物，只要被它砸中的东西它都会吃进肚子里，并且一切都是那么的从容。 它没有家牛大，可强横的力量加上这近乎外挂的顶级配置给了它先天的强大自信。 它进入废墟之后径直奔着大黑这边走了过来，对于众犬的狂吠警告更是置若罔闻，仿佛大黑它们根本入不了它的法眼。 预料之中的打斗开始了，大黑它们可以靠着灵活的行动获得近身攻击机会， 可那东西根本就无处下口，无论怎咬都找不到受力点， 那个小脑袋更是在尾巴直接守候的范围内，无法有效进攻。 很快，大黑它们在骨球的威胁下失去了自己的猎物， 接着又在对方的追赶下退到了废墟东面边缘。 其余同伴都被怪物击伤倒在了地上，大黑始终没被正面击中， 它且战且退，最后在场地边缘站住了脚步， 逃跑不难，可再往后就要再次进入丛林， 那样它将彻底失去了对这片废墟的占有，不仅同伴全都会被吃掉，寻找主人将无从谈起。 “嗷！”大黑以最强姿态对着敌人发起了一次冲锋，它想拧掉对方的脑袋，却在得手之前被骨球击断了左腿。 身形飞出二十多米，大黑在地上连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它强忍剧痛再次起身，打算跟眼前这怪物拼命，却在对峙周旋的过程中意外听见了宁奕的呼唤。 “大黑，往后退，引它，引它过来，快……” 声音断续，虚弱，是从脑海中传来的， 大黑心里惊喜却不见主人的影子，它后退两步，摇着尾巴抬起前爪撒了个欢。 就是这一瞬间，它在眼前看见了一片长着黑色绒毛的地面。 “库咚 库咚 库咚……” 似乎是被大黑撒欢的行为激怒了， 骨甲怪兽奔动四蹄直冲过来，那跟粗壮的尾巴在空中抡的呜呜作响，它想一击杂碎了大黑的脑袋， 却不想刚到进前就突然停住了。 一直枯槁的大手从地面钻出，一下便掏进了它脆弱的肚腹。 “咔~哗！噗通~~~” 大手抓着一大把内脏缩回地下。 “咔~咔，咔……” 断裂骨骼集中续接，破损机体迅速恢复， 黑暗的地底突然传来了一声舒爽的轻叹，那双紫色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下一刻，一条粗壮的手臂从地底探出， 骨甲被直接的懒腰折断，拽进了地下。 不到十分钟，地上那个巨大的坑洞里爬出了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 “大黑，我，我……们回家！我们，去报仇！” 第579章 人们想要的 宁奕伸手抚摸欣喜若狂的大黑， 以绒毛状态钻出地面的黑色物质在这几秒之内如水一样流回了他的足底。 他在爆炸中伤得太重， 全身大部分骨骼都在腾空后的撞击中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建筑碎屑像炮弹一样密密麻麻的楔进了他的身体各处， 虽然没有肢体残缺丢失，可这次的毁伤程度却完全超过了第一次被炸。 为了保证基本存活，他被迫进入了休眠状态， 那段时间里他无法感受地面震动，无法听见同伴呼唤，甚至无法有效调动思维，更没力气自己钻出地面。 后来黑色物质在宁奕断续的思维控制下钻出体外， 向着地心引力的相反方向来到地表，并回到了生命最初的捕猎形态。 铺满地面的绒毛足以让小动物有来无回， 大型生物若是可以稍微驻足，想要捕获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它什么也没有捕获到， 没有变异生物主动来到弥漫着硝烟和刺鼻气味的战场， 它等到的只有大黑拖动猎物洒下的血液， 那一点血液提供的营养唤醒了沉睡中的初代超级人类，却还不足以让他破土而出。 之后他每天都等着大黑拖动猎物经过此处，其他军犬的加入增加了猎物经过的频率， 在吸收了足够多的血液之后，宁奕可以重新开始感受自己的身体， 他开始为破土而出积蓄力量， 刚刚大黑经过此地他高兴极了，尤其是在那个骨头怪踏上绒毛地毯时，宁奕知道自己等待的时刻到了。 他掏出了猎物的内脏， 在得到短暂营养补充之后，又拼尽全力将整头猎物都拽进了地底。 新鲜的血肉唤醒了宁奕的精神，将他彻底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宁奕挣扎着钻出地面，他想带着大黑尽快赶回江城，去确定一下机长脑袋中的信息是否属实…… 可在之后的几分钟时间里，他迎来了有生以来的至暗时刻。 他发现自己身上几乎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建筑残骸， 钢筋、铁管、钢板、玻璃，甚至是木屑…… 逐渐恢复过来的感官开始用剧痛提醒他尽快去除体内杂物。 “啊啊啊啊啊！”宁奕忍着剧痛从大腿上拔出了一根打弯的钢筋， 伤口周围的肌肉开始频繁蠕动，却始终都没能填平合拢。 宁奕让大黑拖来猎物的尸体，在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将手伸向了那根从右肩直插向下的铁管。 “呃……啊啊啊啊！！！！” 惨叫在附近的变异树丛中惊起了一大片飞鸟， 这个清晨见证了宁奕的痛苦和屈辱，也在几百公里之外同时见证了何兴的高光时刻。 历时一个多星期，凛冬的抗病毒接药剂接种终于完成了， 包括外城在内的数百万人在这次接种过后获得了对变异病毒的直接免疫能力。 有人提议择机举办一次验证大会，用事实证明抗病毒药剂的可靠性， 并在打消人们对于丧尸和变异病毒的恐惧之后， 将凛冬的生活恢复到变异浪潮到来之前的模样。 要进一步解放生产力，要休养生息，增加人口， 为之后返回城市做好准备，如果人类可以从凛冬城里逐渐壮大并重返城市， 那么何兴的名字必将载入人类史册，成为后世敬仰的伟人，甚至是圣人，在全世界范围内都会是如此。 这个提议得到了何兴的赞同，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宁奕正在从身体中拔出异物时刻， 凛冬城内所有角落都响起了一个年轻而亢奋的声音。 “亲爱的同志们，朋友们！请大家注意，请大家注意，很荣幸有这么一个机会来宣布……” 刚到工作岗位的林硕跟其他同事一样， 都抬头看向了墙壁上的广播喇叭， 他们不明白会有什么消息需要用如此亢奋的语调播报， 毕竟除了抗病毒药剂的接种，凛冬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 终于，扬声器里那个声音在重复了十几遍开头词后，把广播内容推入了正题。 “同志们！朋友们！ 人类不能始终生活在地下， 之前我们生活在地下城中不见天日不是因为愿意，而是因为不能， 我们惧怕变异病毒，那是我们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的妥协！ 可现在不一样了！ 何博士伟大的科研成果已经惠及凛冬所有人！ 每个接种了抗病毒药剂的个体，都会在8个小时之内获得对变异病毒的直接免疫能力！ 换句话说，我们已经在这场世界性的变异灾难中取得了彻底胜利！ 这都要归功于科学技术的进步，更要归功于坚强勇敢的领导者，何兴博士！ 正是因为他刻苦攻坚，我们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复制出数量如此之多的疫苗！ 我们才有资格不被动的在丧尸、变种人、潜行者和什么所谓的‘超级人类’之间做选择！ 人类不需要人类形态以外的备选项！ 时至今日，我们依然可以骄傲的看看自己！ 骄傲的对自己说一句，我依然是我，我们依然是人， 我们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们彻底战胜了末世危机， 我们再次证明了人类进化的优越性！而不是为了生存去做什么看似……” 慷慨激昂的演讲终于不可避免的讲到了超级人类，无能为力的林硕停下了手中工作， 他苦笑着看向科研车间里的其他人，并在那些神色各异的脸上看见了不同的答案。 不是所有人都向往超级人类，疫苗有其存在的独特意义。 普通人的反应或许不足以说明问题，让林硕难受的是他身边那几个护卫的表情， 虽然加入了人类抵抗军，可他们的心依然属于人。 演讲说的没错，林硕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或许凛冬只应该是人类的城，或许超级人类没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或许他坚持的一切都是错的，亦或者，对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让林硕没想到的是，演讲在最后宣布了一项活动， 为了让大家对疫苗的可靠性有最直观的认识， 凛冬将在外城城门外进行一场验证活动， 届时，作为凛冬现存最高指挥者的何兴，将当着所有人得面，亲自验证抗病毒药剂的可靠性， 验证过后，凛冬将对所有城内居民发放酒水和处理过的变异肉食， 沉寂已久的凛冬将迎来久违的狂欢。 演讲还未结束，身边就响起了兴奋的掌声，紧接着是欢呼和大笑。 林硕跟身边护卫尴尬的对视一眼，之后自顾自地的重新开始了手中工作。 他准备在方便的时候找父亲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却不知道林队长此时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广播开始的时候他在外城城门外，他听到了富有激情的演讲，也看见了身边人们的不同反应。 城墙上那些与超级人类不相干的尸体，正作为替罪羊承受着内城的怒火， 他们成了人类驱赶异类的工具， 他们将成了车之鉴，并将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警示城内所有同情江城的人们。 他做梦也没想到人类与超级人类彻底划清界限，居然是在今天，以这样一种形式。 之前林队长以为在飞机上安排两个自己人可以扭转局势，让宁奕提前回来， 却没想到提前恢复的卫星通讯，将一切节奏都打乱了， 何兴提前启动了轰炸程序，十几轮，超过500枚导弹的错位轰炸足以消灭任何敌人， 信号中断时相对集中的位置更让他对宁奕遇难深信不疑。 本州跳板部队的全军覆没并没有在人群中激起丝毫波澜，后来他才知道，何兴让人在运输机上提前安装了谍报装置， 实时传回的影像第一时间证明了部队的人员成分，包括秦瑞和胡蜂在内的所有人都成了死有余辜的现身说法。 此时除了硬质地面，凛冬周遭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变异植物， 虽不如发育已久的南方繁茂，却也足以让之前到处乱窜的飞禽走兽隐匿其中， 最近空中清爽了不少，现在战机白天起飞甚至不用驱赶变异生物， 一切都趋于了正常，他的坚持似乎也失去了意义。 “唉……”临近中午，林队长看着高悬于天空的太阳，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样……其实也挺好。” 正在外城干活的老聂直起腰，看着街道上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商铺，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超级人类没了，宇航也已经死了，难以割舍的记忆已经离开， 一切即将恢复正常，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的酒吧就能重新开张， 苦涩、怀念和期盼掺杂在一起，老聂不确定那是什么味道，更分不出谁对谁错，只是感觉，复杂极了。 第580章 岸边 宁奕拔出了最影响行动的几个异物，之后就带着包括大黑在内的八条军犬赶回了飞机附近。 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巨大的灰雁运输机连骨架都没能留下，更不要说其中装载的物资和装备。 江城给他准备的盔甲没了，另一个箱子还没打开也已经消失了，他那把环手大都没了，剩余的两只飞镖也没了，就连别在身上的两把手枪也在撞击中报废了， 现在他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状态，浑身上下除了那把特制的三棱军刺，再也没有了其他东西。 为了躲避接下来可能的追兵，在简单的查看了一圈儿之后，他带着八个小伙伴儿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附近的变异丛林。 宁奕一边强忍剧痛从身上抠出异物丢到地上，一边回想着从机长脑中得到的消息。 因为要执行任务的缘故，很多正常人可以得到的消息对机长来说都要封锁， 机长知道的消息本来就少，加之爆炸造成的影响， 宁奕回忆了半天，居然发现自己忘掉了很多细节， 他忘了攻击的发起者是谁，在记忆之中也搜索不到江城的状态， 不知道母亲和晓雪她们的近况，更没找到关于宇航的丁点儿线索， 若不是身边已经没了其他人，他真怀疑自己是穿越到了一片废墟之中， 而不是出来执行什么所谓的跳板计划。 如此又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宁奕基本拔除了所有异物，身上舒服了不少，可心里的仇恨却在逐渐增加。 凛冬给好的承诺，为什么要反悔呢？ 我已经出来替凛冬卖命，为什么还要对我的家人下手？ 宇航，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家人，你怎么，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晓雪她们一定还活着吧？ 母亲…… 视线越来越模糊，尤其是想到晓雪她们肚里的孩子时，宁奕感觉自己又成了那个游荡在人类社会边缘的孤魂野鬼。 他无法想象失去所有人将会是个什么感觉，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认为自己可能会死，可他感觉应该有人为这件事负责！ 总有那么一个人应该承担主要责任，那个人应该就在凛冬的城墙里， 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揪出来，用同样的方法，让对方尝到彻骨的疼痛。 宁奕不相信有人能阻拦得了自己，可走了一会儿，他又想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这是个无法忽视的可能——如果找不到负责的人，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宁奕低头看向身边的大黑，大黑舔了一下漆黑的鼻头，快速的张了下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嘶鸣。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宁奕又转头看向其他七条军犬，得来的却是七个茫然的对视。 “唉……问你们也白问，其实我早就有答案。” 宁奕随手折下一节变异植物的枝丫放进嘴里， 一边嚼着一边向前走去，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深邃双眸上的那两道剑眉慢慢的皱在了一起， 其实现在他不是特别着急，因为在出发之前他就想到了今天这种可能， 他做过一些交代，他始终不相信家里会出什么太大的变故， 就算遭到攻击，应该也不会全军覆没，更不应该在人员上折损太多。 “先去江城，再去凛冬，若凛冬负我，呸……” 宁奕吐掉了嘴里藤蔓枝丫，脚下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之后他连接了所有军犬的思维，他想知道自己被埋进地下之后发生了什么， 可得到的答案却不尽相同， 大黑始终在寻找自己的下落，它不知道胡蜂等人离开的方向，也不关心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心里除了宁奕，就是工事里的大花和二花， 大黑的头脑中担忧和思念兼有，可似乎有这三样就足以支撑它活下去。 其他七只军犬的记忆要相对繁杂一些，他们大多见证了战友的死亡，经历过断肢负伤的痛苦，也经历了失去主人的迷茫，对他们来说家失去了方向，跟着大黑是唯一的选择。 宁奕给新加入的七条军犬起了名字，从大黑开始，二黑，三黑……以此类推， 四黑倒没什么， 让他愣神的是“五黑”和“八黑”。 在网吧开五黑的经历可能再也不会有了，这条狗的名字被他改成了“开团”， “八黑”则因为谐音被他改成了“巴扎黑”。 至此，大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七条战友都有了自己的新名字，不算单调，各有特色。 一人八狗穿梭于变异丛林，虽没什么语言上的交流，但好在声势阵仗够大，不担心会有变异生物过来自找没趣。 如此又走了两天一夜，宁奕才终于在凌晨看见了海岸的样子。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不是他们登陆的地方，岸边看不见大型船只，海水却已经卷着垃圾漫上了街面。 印象中的涨潮不会如此，宁奕不知道自己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船才能渡到海的另一边， 他开始沿着海岸漫无目的的漫步，可刚走了两公里不到，他就遇见了一队穿梭于丛林的幸存者。 巧合的是，这队幸存者遇见过胡蜂等人，并为他们提供了详细的渡海“指引”，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套渡海指引因为一个硬性条件的变化， 极有可能造成胡蜂等人登录地点的彻底偏差。 第581章 幸存者的渡海指引 这伙幸存者由五男三女组成，个头不高，但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包裹的严严实实，此行是出来寻找果腹食物的。 据他们所说，大概六天之前，海岸边出现了穿着整齐的军队，人数大概200，清一色的徒步行走，没有车辆载具和重型装备。 他们到了以后跟此时的宁奕一样，到处寻找可用船只， 看上去似乎非常着急，有几个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像是遭受了极大的心理打击。 当时他这几个幸存者并没有打算主动暴露自己，只想悄悄地从旁边溜过继续赶往目的地，却没想到离着老远就被发现了。 是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人率先发现他们，并给同伴指明了方向，之后所有人都蜂拥着跑来，一瞬间就将他们堵在了原地。 那些人并没有伤害他们，只是着重问了出海的船只和最近海况， 只字不提他们从何而来。 “那些人真的很可怕，他们眼睛是红色！红的像血！” 队伍中一个女孩指着自己眼睛说道，她穿着厚实致密的户外服装， 包括脖子和脚踝在内的所有部位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出一寸皮肤，就连眼睛上也扣了一副巨大的护目镜，看上去活像个徒步荒野戈壁的冒险家。 从外表看不出一丝柔弱的气质，能用来判断性别的，只有声音、动作以及不是很明显的体型。 之后接过话头的是一个男孩，他说在他们的帮助下，那200人的队伍找到了一艘小型无动力驳船，简单询问过海况之后就匆忙的出海了。 男孩似乎还要说些其他的，可争执在此时出现了。 之前说话的女孩说他们提供的海况并不准确，可能导致出海的那些人到达不了大陆边缘。 男孩却一口咬定自己提供的数据没有错误，双方争执不下，吵嚷了好半天都没说出个结果。 起初宁奕还以为他们是故意提供了虚假的海况数据，为的就是不想让泊船靠岸， 经过简单的了解他才明白，眼前的这些人其实也说不准大海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即使随着洋流漂泊，那艘船也应该可以顺利靠岸， 可海平面上涨以后，不仅周边海域温度出现了的异常，就连洋流也失去了原本的运行规则。 原本应该主要出现在本州岛东侧的日本暖流变的异常强盛， 它极有可能在北上的途中被大陆架分成两半，并以合围之势逼退来自北方的千岛寒流。 宁奕不太明白洋流的运行规律，更不明白洋流紊乱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在他的一再追问之下，队伍中另一名男性开口道出了原委。 应该是年龄比较大，这人说话听上去沉稳了许多，可他带来的消息却不如他的气质那样稳定，反而有点惊世骇俗，骇人听闻。 他说被强推着北上的洋流有可能会在与千岛寒流的对抗之下汇入北太平洋暖流， 然后从西向东，横跨大洋，去往他们之前一直打算前往的目的地——北美！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将宁奕震在了原地， 倒不是说他害怕胡蜂和蔡克涛等人会偏离航向， 他怕的是那艘未曾见面的驳船会在大洋中出现意外，让满船的战友葬身海底。 为此他特地求证了消息的可靠性，而这些人坦白的身份直接给了他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打击。 原来这几个人之前供职于倭国海洋气象厅，是负责本地海洋观测的专业人员， 海平面上升之初他们就预料到了洋流会出现变化，只是不知道会出现何种变化趋势， 是昨天才恢复的卫星通讯让他们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他们唯一的海纹观测船在前段时间的飓风中托锚出了港， 昨天卫星信号恢复之后他们对那艘船进行了搜索，而卫星定位显示，那艘船已经到了太平洋北部的中央地带，正在向阿拉斯加方向移动。 男人说他们并不是故意要给过路人提供错误信的，之所以做出了错误判断，是因为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们走吧。”宁奕在海边挑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慢慢坐了下来：“走吧。” “先生，您呢？您不怕哪些怪物叮咬吗？”当中一个男孩问。 宁奕摇摇头回绝了对方的关心，他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对策，可男孩的下一个问题却让他的起了杀心。 “您，您……从哪儿来？” “神厕那边……”宁奕左手搂住大黑，右手慢慢伸进怀里抓住了三棱刺刀的刀把：“我在那遇到了一群忍者，我把他们杀了，那个神厕也被我一把火烧掉了。” 之后宁奕便不说话了，他在等对方表态。 如果这些人对他横加指责，或者流露敌意，他准备用怀里的这把刀将这些人全都送下地狱。 可几秒过去了，身后那些人非但没有恶语相向，反而出现了接连的叹息。 “叹什么气。”宁奕松开了怀里的手，转而将身边八条狗全都搂进了怀里。 “您……您是那边过来的，是吗？”一个女孩小心问道，说完之后小心的指了下宁奕的胳膊：“只有那边才有这种动物，能用熊猫作为标志的人，一定是那边过来的，对吗？” “呵呵。”宁奕笑着看了眼自己破烂的衣裳， 这身衣服已经在爆炸之中变得千疮百孔，可那枚愤怒的熊猫臂章却保留了下来。 “对。”宁奕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轻笑着继续问道：“不生气吗？我烧了你们神厕。” “不生气，那不是一个应该存在的地方。”女孩刚说完话就被身边同伴拉着去到了一边， 接下来说话的是那个年长了一些的男人， 他问宁奕到底来做什么，为什么不怕哪些变异生物，这些狗又是怎么回事。 宁奕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面前的大海一直发呆。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问题不够具有吸引力，几秒之后男人竟直接说他有可以对抗丧尸病毒的东西，是草药，还说他们准备去找一种结在藤蔓上的果实， 大概有拳头大小，里面富含淀粉，且没有什么刺激的食性，煮熟后普通人可以直接食用，如果宁奕需要，他们可奉献一些出来。 “你有完没完。”宁奕掏出三棱刺在空中打落了一只路过的甲虫， 捡起之后当着众人面直接塞进了嘴里。 “咯嘣！”宁奕从甲虫侧面锛下了一块，一边咀嚼，一边将手里剩下的给对方看：“看见了吗？我吃肉的，不吃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吃肉！也吃人！” 说话时宁奕变化面部颜色，几乎同步的模拟着背后海潮，那双眼睛也在此时显露了些许红光。 通过刚才的交谈他基本可以确定，眼前这些人不是狂热的军国分子， 他不想滥杀无辜，可他也不想再听男人没完没了的“示好”，他想用自己骇人的能力吓退这几人， 却不想同步模拟刚出现一瞬，为首的男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尖利刺耳的喊道：“不，不可以，不可以杀人的。” “快走。” “您，不可以杀人的，您的不幸我能够理解，您可以杀掉我，请您放过其他无辜者。” 男人跪在地上向前挪动几步，之后一头磕到地上，坚定的说道：“拜托了！拜托您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那几个人也齐齐的跪了下来：“拜托了！” “唉~”宁奕挠了挠头，他感觉这些人把自己当成了潜行者或者其他变异者， 之所以现在对自己毕恭毕敬，应该是怕自己会去吃了他们的同胞。 宁奕心下觉得的好笑，也想起了家里那些生死未卜的亲人。 那一瞬间他彻底失去了解释的耐心：“滚！！！！” “拜托了！” “拜托您了。” “请您一定要答应！” “请……” 絮絮叨叨的请求丝毫没有因为宁奕的威胁而减弱，反而有点变本加厉，豁出去了的意思。 宁奕恨得牙根痒痒，随即卯足一口气，大喊道：“八嘎呀路！再不走我就把你们雅集给给咯！滚！” “哗！碰！”宁奕话音刚落，地面就颤了下，腥气的风伴随着泼洒的海水从背后袭来。 “砰！哗啦啦……”又是一声巨响！ 宁奕回头的瞬间忽然咧开了嘴角。 怎么把它忘了！ 这回渡海有谱了！ 那只在本土偷袭了军舰的巨型章鱼，正从海里露出身影。 第582章 登录南朝 “走了！”心情一瞬间变好，宁奕朝着身前几人摆了摆手，之后带着八条德牧直接跳进了海水。 在身后那个几个倭国人震惊的注视下，宁奕爬上章鱼的背部，大黑和其他军犬被他护进了怀里。 宁奕头部颜色迅速而有序的变化了几次，之后巨型章鱼抽回触须开始向着海里滑去。 “噗通~” “噗通~” “……” 那几个刚刚跟宁奕交谈男男女女全都坐到了地上。 他们目送着章鱼入海，之后又在无比震惊的凝望中，目送着一人八狗消失在澎湃的海洋远方。 跟第一次接触时有所不同，这只偷袭了军舰的巨型章鱼似乎在这几天里长大了不少， 它身下的腕足更多更粗，头部看上去似乎也大了许多， 它给宁奕和军犬留下了足以固定身体的空间，之后挥动腕足，在一张一合之间推动身体慢慢向前。 彻底离开岸边之后宁奕清点了身边的随从，包括大黑在内的八条军犬一条不少，只是没怎么接触过巨型章鱼，这些狗显得有些局促， 来回捣腾的脚步不仅让宁奕感觉焦虑，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身下的章鱼。 “再坚持一下，我们尽快靠岸，无论哪里都行，等我们上岸你就可以走了。”宁奕用体内的黑色物质联通彼此意识，轻声安慰道。 “咕噜噜……”章鱼用一个听上去像是鸽子哨的声音做了回复，之后又加快了几分速度。 海上的风咸腥异常，却比岸上清爽了不少。 宁奕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他想重新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眼前却如幻灯片似得开始回顾末世以来的过往。 他看见了在图书馆中偶遇赵娜和晓雪的时刻。 那个洋娃娃一般的英语老师没比他大上几岁， 脑门上残留通红鞋印的女孩一开始好像也并不怎么可爱， 陈宇……还活着吗。 宁奕想起了蔡克涛给邢立臣判下死刑的一幕， 想起了自己要为所有人扛下罪责的呐喊， 他想起了那个因为不想伤害大家，而主动翻出窗外的瘦弱男生。 他感觉那场在综合楼里的厮杀多多少少带了点运气， 更没想到在美甲店里的私定终身，居然会牵扯到了之后的人类走向。 呵呵，超级人类……如果刘超知道这世界的走向还会选择出卖我吗？ 王雪静…… “老高！他们平时这么欺负你，你就忍了？怎么办？！揍他丫的！哪儿来的警察啊！你用棍子，我用枪！不行就杀了……” “我不是他邢家的家奴！你要在五分钟之内……” 宁奕又回到了那个离开老高和王雪静的夜晚，独自在街道上度过的夜晚是那么冷，冷，冷，好冷…… 海面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不知是不是被梦境沟通了感官，宁奕感觉自己冷极了， 他慢慢在章鱼背上蜷缩成了一个球，大黑则带着其他七个小伙伴贴着宁奕重新趴好了位置。 “呼~”大黑叹了口气，它用鼻头碰了下宁奕的额头，伸出大舌头在宁奕脸上舔了一遍，之后慢慢的趴到了主人身上。 斗转星移间，数天光阴悄然度过，宁奕始终都沉浸在睡梦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是八条在脸上一顿狂舔的大舌头将他从梦中唤醒了过来， 起身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拖上了岸边， 不远处的海面上翻卷着浪花，一只只螃蟹、贝壳以及其他各种海鲜接连不断被扔到沙滩上。 见宁奕翻身站起，那八条大狗在大黑的带领下一窝蜂的全都跑向了远处， 它们尝试接住每一只扔过来的海鲜，雀跃的就像在玩飞盘游戏。 宁奕揉了揉眼睛，转身看向海岸之后，他想确定一下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却意外的发现，身后正有一群同样包裹严密的人在注视着他。 “你们好，请问，这是哪儿？”【英语】 “南朝！”当中一个男人前走几步，盯着宁奕看了几秒， 忽然一伸手从身后抽出一张画卷，抖开之后开始了仔细对比。 “这……好像啊……”男人眯着眼睛又看了眼沙滩上那个浑身湿透，落魄至极的男人， 接着对身边人点了下头，毫不顾忌的说道：“去通知凛冬，我们好像找到……呃！” 话刚说一半男人的喉咙被人死死的掐住了，他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紧接着，一双紫色的眼睛出现在了他面前，冰冷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你说……要通知谁？” 第583章 背叛和惊慌 “呃，咯……”男人嗓子里发出艰涩的呻吟，双脚在空中不停踢打，活像一只被拴住脖子吊起来任人宰割的大鹅。 “放开他！放手，否则……” 不等男人的同伴把话说完，宁奕突然抽出怀里的刺刀对着那三人甩了过去！ “嗖~噗！” 不过十米的距离，刺刀旋转着砸进当中一人胸口，之后又毫无阻滞的射进了后面的藤蔓丛中。 “哗~呲~~~” 长条形的伤口出现在男人胸腹，紧接着伤口边缘的衣服就被汹涌而出的鲜血浸透了， 因为穿了很多层衣服，伤口并没有出现血液喷射的场面， 可谁都知道单靠力量砸穿一个人是多么恐怖。 一切发生的太快，几秒之后伤者才缓缓低头看了眼的自己胸口。 “噗通！” 或许就是在等自己的确认，看见伤口的一瞬间伤者仰面倒地身死，吭都没吭一声。 他身旁的另两名同伴却在此时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左边这人当即跪在地上举起了双手，看样子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右面那人却慢慢将身体转过了一半，好像随时准备溜之大吉。 “你认为你能跑的掉吗？”宁奕笑着朝大黑比划了一下：“杀了他们。” “我，我们……我们谈判，啊啊啊啊啊！”八只军犬的疯狂撕咬只一瞬间就要了那两个男人的命。 被宁奕掐在手里的这人更害怕了，他挣扎着张嘴，想要用主动求饶和配合问答来换取活命。 他成功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却没得到活命的机会。 黑色物质沿着小臂边缘再次透出体外，却不再如之前那般顺滑柔和。 它从宁奕手臂周围透出的瞬间就定了形，之后如镰刀般合拢，直接刺进了男人的颅骨！ “呵——”手中的挣扎彻底停止了，探查不过一秒，宁奕突然愤怒的抡动手臂，一拳将男人的上半身打了个稀巴烂。 终于，在一个非凛冬官方人员的脑子里，宁奕证实了机长带来的消息， 凛冬确实是对江城举起了屠刀，男人头脑中那条来自凛冬的消息说的很明白， 江城以及盘踞其内的“变异人类”已被尽数消灭， 基于该种“变异人类”研发的抗病毒药剂获得全面成功， 全世界所有幸存者均可通过无线电及其他手段向凛冬求助， 任何请求都不会被忽略，所有幸存者都会得到无偿援助， 作为交换的条件很简单 ——留意一个画像中的男子，率先发现并反馈者，可以得到来自凛冬的特别援助，任何方面。 宁奕苦笑着走进树丛开始翻找自己刺刀，只是弯腰时他突然感觉心好痛， 他理解凛冬对江城的敌视，毕竟有了疫苗，高墙之内的人们不再需要一个充满威胁的备选项。 他甚至理解凛冬对自己的通缉， 毕竟只要他们对江城动了手，就一定会把事做绝， 晓雪、于桐、王雪静会死，杨老师大概率不会幸免，更不用说露娜她们了。 想到这宁奕眼前突然黑了一瞬， 因为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不会幸免于难， 蔡克涛、盛捷、许超、赵娜、刘佳…… 思绪转到黛西和闫明的时候他突然心痛的无以复加，甚至难以呼吸。 就算如此！他依然可以理解凛冬的做法！毕竟立场相对就没有留手的必要！ 他只是接受不了那条全频道广播的署名者——凛冬最高指挥官。 最高指挥官！凛冬的最高指挥官！ 宇航！你背叛了我！！！ 啊啊啊啊啊！ 防浪堤旁的半截尸体被宁奕一脚踢出几十米远直接掉进了海里， 在树丛中找回刺刀之后他带着大黑它们再次钻入了密密麻麻变异丛林。 他不想去找本地的其他幸存者，凛冬早已将他的画像昭告天下，多见一个人就意味着他不得不为了隐藏行踪而再起杀机，那样的杀戮没有意义。 现在的陆地不是当初那个鱼龙混杂，无法选择的会所， 苦苦求生的幸存者也不应该跟郝川他们一个结局。 南朝的丛林比倭国要密实很多，错综复杂的藤蔓在儿臂粗细的树干上缠来绕去，到处都是网格般阻碍， 有一瞬宁奕甚至感觉自己钻进了一团巨大的浴花之中，举步维艰的感觉让他抓狂，却毫无办法。 刚走没多久，他就想起了之前在南亚爬上树梢的经历， 南亚丛林中粗壮的藤蔓不肯独自面对天空，它们在树梢顶上织出大网，像平地一样可以供人奔跑，只要稍加小心就不会掉进缝隙当中。 他准备依样行事，可当他费劲力气爬上一颗稍微粗壮的树干之后才发现事实并非想象的那样， 或许是丛林发育较晚的缘故，尚未长成的树梢顶端并不整齐，放眼望去就像倒了毛的牙刷，忽高忽低，或疏或密，根本无法承载人的重量。 “唉！不行！”宁奕跳下树干，看着身边八双老实巴交的眼睛叹了口气。 他放弃了快速推进行程的打算，准备稳扎稳打的一边赶路一边恢复身体， 理由很简单，就像当初他安慰自己的时候一样——事已至此，早一会和晚几天的差别已经不大了。 凛冬敢恢复卫星通讯并对自己再次发射导弹，就说明那边已尘埃落定，一切已成定局，并不急于一时。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他自己， 只有足够好的状态和冷静的思考才能帮助他做出正确的判断，感情用事只能适得其反，即使他心里有滔天的愤怒也无济于事。 理智的价值再一次在生死抉择中胜出了一个身位。 “慢慢来吧。”宁奕叹着气蹲下身，一边抚摸着这些伙伴的头顶，一边把自己的想法注入了它们的小脑袋：“我们先要找到回家的路，确定了家里情况之后再做下一步安排， 没有快速到达的办法，只能走回去，大家注意身边动静， 尽量避开人群，遇到合适的猎物随时可以狩猎，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记得提前告诉我，唉……” 宁奕无奈的叹息消失在了南朝的丛林之中。 凛冬外城却在验证大会之后迎来了久违的狂欢。 一桶桶勾兑调制酒水随车运往城中各处，经过处理的变异生物肉品也被大家摆上了餐桌，凛冬城内到处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大家都在谈论变了样的大地，都在对比不同变异生物的肉质和口感，也都在讨论何兴的那场现身说法。 几乎所有凛冬的显示器都在循环播放当日景象，包括内城居民和旷野地下城中的数百万居民都见证了他的“壮举”。 为了让验证更具信服力，那天他让人从附近现捉了好几只变异生物， 他当着众人的面让这些大号的甲虫、长了腿的长虫、四条腿的飞鸟和缩小版的恐龙咬自己， 之后又逼着自己喝下了这些东西的血，还吃了几口肉。 或许是因为口感和样貌丑陋的缘故， 吃下变异生物之后的几个小时何兴一直在呕吐，最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全身脱力的站都站不稳， 可他没有变异，甚至连丁点丧尸化的反应都没有，这就是最好的例证，这就是绝大多数人想要的结果。 直播刚结束，所有凛冬进出门禁就自动释放了。 有人群冲进旷野去抢修抽油机，有人去维修被阻塞的通风管道，更多的人则只是走到野外，张开双臂，享受着重回地面的欢愉。 因为植物的茂密程度在不断增加，游荡于空地之上的变异生物开始隐匿其中，大地或多或少的恢复了一些之前的样子。 一切都在向着正常方向发展，绝大部分人都看见了美好生活的影子。 然而就在凛冬各行各业准备重振旗鼓，再次回到之前状态的时候，何兴却陷入了绝顶的焦虑之中。 起初他的担心还只局限于老黄的残余势力， 因为那些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他一个也没能找到， 通讯恢复，导弹激活，重获卫星权限等等等等…… 这些在外人眼中应该全都归功于他的成绩，一项都不出自他手。 老黄留下的那些人成了真正执掌内城大权的影子，他何兴充其量只是抛头露面的傀儡，可后来他想通了，只要凛冬不出现什么意外，这些人大概率不会反水， 他只需要尽快掌权并让自己的势力渗透到凛冬的各行各业就行，只要他站稳脚跟，揪出这些人只是时间问题。 可这种安稳并没有持续几天，就在刚刚，一条从南朝传来的消息让他彻底慌了。 第584章 直面恐惧的歪解 未知生物登陆，登陆地点为南朝蔚山市， 这变异生物登陆前后不过几秒就袭杀害了四名巡查士兵。 四人的死状极其惨烈，一名上身炸裂，一名胸腹贯穿，还有两名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个人形了，从现场的脚印来看，这些人应该是被狼一样的猛兽啃咬过。 何兴看了前方传来的现场照片，死状确实惨烈，死法也确实让人胆寒， 可他怕的不是尸体，而是未知生物的登陆地点。 蔚山市的纬度几乎与导弹轰炸地点相同， 虽然不相信宁奕或其他二代超级人类可以死里逃生，可他还是无法避免的会往这方面想。 “妈的，该不会是宁奕，没死吧……”何兴脸色惨白擦了下额头汗水，呼吸有些困难却强撑着点了根烟：“来人，去，去通知北朝，在……在沿途加强搜索， 让南朝沿着那东西可能逃窜的方向追击， 一旦发现蛛丝马迹立刻呼叫空中支援，地毯式轰炸！再用凝固汽油弹再来一遍！快去！” “是！”士兵立正敬礼，正要转身走出房间，何兴突然又伸手叫住了他：“给南北朝通电，再给一些侦查无人机，去吧。” “是！” 看着士兵远去的背影，何兴长长的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因为焦虑而濒临崩溃，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等待期限。 如果一个月之内都再没有宁奕的消息，或者凛冬压根没等到什么超级人类的反扑，他就准备把这件事忘掉， 只当今日在南朝登陆的生物是个匆匆的过客，而不是什么死里逃生的初代超级人类。 话虽如此说，何兴还是控制不住对那个超级流亡者的恐惧。 有一瞬，他甚至想让人把悬挂于外城的那些尸体拆下来，以免宁奕找上门时过度刺激对方的神经。 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瞧不起，甚至是仇恨现在的自己。 “为什么……”何兴快步冲进卫生间，对着镜子里脸色惨白，满头是汗的自己龇牙咧嘴道：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之前我唯唯诺诺，畏首畏尾是因为没有权力！没有人替我说话。 可我特么现在有权力了，我现在是凛冬公认的指挥官！ 我给全世界的人分发抗病毒药剂，所有接种了药剂的人都会因为加强针而不得不屈服于我！ 我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男人！ 可！！！！我为什么控制不住的还是会去想那个什么初代！ 我！！为什么！！！一想到他就会寝食难安，心惊肉跳！我到底在怕什么！” 何兴越想越怕，尤其是想到那双血色的眼睛时，他甚至腿软的差点坐到了地上， 极度的恐惧折磨了他将近三个小时， 在入夜之前，恐惧终于在他心中发酵成了愤怒。 “来人！去！调出那日江城进攻内城的影像，快点！”何兴咆哮着捶击桌面，像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何博士，您……您不是讨厌那段影像吗？”警卫员的提醒突然让何兴多了些清明， 略一思考他就改变了决定：“你，你说的对，这样，你去看，你去！调出那些影像，从里面找出最有代表性的江城个体！数量要多一些，尽可能的多。” “然，然后呢？”警卫员又问了句。 这个提问来的随意，却像是一瞬间给何兴的血管里注入了勇气， 他缓缓的扶着桌面起身，一边用手指点警卫员，一边坚定的说道：“让人按照那些形象做一些1:1的模型，要死亡之后的状态，要惨一些，做好之后立刻挂到外城城门上去！跟那些尸体挂到一起！” “啊？！”警卫员有点懵：“您这……您确定吗？这有什么意义？” “直面恐惧！！！！”何兴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可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精神分裂， 他不明白一向“心思缜密”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警卫员的面前口无遮拦， 居然会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何兴缩着脖子端着肩膀停了两秒，之后噗嗤一笑在警卫员身上拍了拍：“看你吓的，我就是要让大家直面变异人种的可怕。 记住！模型的状态一定要跟附近其他的尸体一样，别的尸体腐烂到什么程度，模型就应该更新到什么程度！ 定期组织人员去外城观摩！给所有入城的人员讲解那是什么！听见了吗？ 让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跟大家说那就是真的尸体！ 让大家知道超级人类已经被我们彻底消灭了！去吧！” “是！”警卫员立正敬礼，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找到了内城美术方面的专业人才， 在他授意之下，美院雕塑系的学生很快完成建模， 并利用3d打印技术制作出了等比大小的尸体模型。 模型上色时警卫员亲历现场监督，学生问他为什么要做这些面目狰狞的假尸体， 警卫员只说要表现出凛冬气魄和态度， 让所有人都知道凛冬已经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彻底胜利， 让所有人都明白，城里容不下人类以外的任何人类变种！ “嗯……”学生低头沉吟几秒，之后问道：“既然要把事做绝，表现出针对人类变种的零容忍……为什么不做的更绝一些， 我感觉，只是感觉哈～从艺术的角度我可以做的更具冲击力，只是有些，有些……” “有些什么？！” 学生挠了挠头，有点尴尬的说道：“有点变态，你记得李排长她们吗？就是怀了初代孩子的那个三个……” 这话好像戳中了警卫员的内心， 在他的感觉中何兴要自己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警示大家， 而是要用这一举动在最大程度上表明态度，让所有人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既然不是一个物种，那么，好像再过分都不算过分了。 “呵呵，有想法。”警卫员一笑，从兜里掏出一盒特供香烟扔到桌上，小声道：“把她们几个也加上，惨点！” 第585章 放火烧山 “哎呀~~~”望着警卫员离去的背影，男生玩味的感叹了一句， 他叹着气从桌上拿起香烟，一边拆着香烟塑封纸，一边回身对同伴问道：“惨点，怎么……才能最惨呢。” 同伴也被这个问题问懵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男生皱着眉从烟盒中磕出一根烟，正欲掉进嘴里忽然眉头一舒，像是找到了什么灵感似的回头喊道：“女人！孕妇！胎儿，从这三个方面入手，咱们尽量做的……” 这个灵感像是滴入水杯的一滴墨汁，瞬间就让几人原本应该清明的创作思想变了颜色。 在亢奋的讨论声中，一个近乎变态的想法萌发了。 要惨就必须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被吓到， 只有感同身受才能让所有人都不敢跃入雷池一步， 对！把露娜她们几个也加进来，这一定符合何兴的预估…… 这边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如何让江城溃败看起来更加惨烈， 千余公里之外的初代超级人类却遇到了一个新的麻烦。 南朝开始放火烧山了。 根据现场的足迹来判断，南朝方面认为那个登陆蔚山的不明生物应该不会进入城市并长久的居住下来。 可能性最大的结果就是他会步入城间区域，径直向着北方前进。 能让凛冬多次询问的东西必定危险异常， 为了尽快跟这个不明生物撇清关系，南朝蔚山指挥人员在短暂的协商过后做出了一个看似极为合理的决定——放火。 城区的探查草草结束，在没有发现以9个生命单元组成的移动目标后，他们出动仅剩的三架战斗机，沿着预估行进方向投下了本市为数不多的燃油。 很快，滔天大火在植物密布的城区边缘呈带状燃起，并在之后的十几分钟里围成了一个圈。 霎时间，树丛里一片哀鸣， 安家其中的所有变异生物开始四处乱窜，到处都能听见杂乱的脚步和扑棱翅膀的声音。 看着远处腾起的火光和滚滚浓烟，南朝指挥员眼中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热。 此举旨在配合凛冬围剿变异生物，虽然付出了他们所剩不多的油料，可一旦围堵成功凛冬必然会给予补偿和奖励， 油料尽数补齐自不必说，很可能还会在基础建设方面给予前所未有的投入， 只要基础设施得以恢复，工业产能必将提前复苏， 全面超越北朝就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维护好同凛冬的关系，用不了多少年他们就可以将北朝全面踩在脚下， 到时候完成领土统一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他们已经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达到了存活的目的， 若是能更进一步，完成几代人都没解决的夙愿，将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如此彪炳千秋的功绩，说是足以让每个男人趋之若鹜也绝不为过，如果能在这一历史行动中占上一笔，他死都愿意。 退一万步讲，就算没能在大火燃烧过后找到什么奇形怪状的残骸，他们也可以谎称完成了对那个东西的袭杀。 到时候就算凛冬不给补偿也无所谓， 因为背信弃义不讲信用的责任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这片燃烧过后的土地说不定还可以给他们更多的惊喜， 肥沃到可以种植变异粮食作物，或者，干净到可以重建房屋…… 南朝指挥员心里的算盘打得精明，可要论对气候了解的透彻程度，他却连那几个倭国幸存者十分之一都没能达到。 因为被战争阴云笼罩的缘故，一直疲于应对的凛冬并没有太多精力放在对气候和地理的监测上。 冰川崩塌、洋流紊乱、暖流的提前到来其实都只是表象，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来自地球本身运行规则的改变——地轴倾斜角度增大。 说的通俗点，地球以地轴为轴心自转， 而地轴与公转平面间形成的夹角导致了太阳直射点的南北移动， 太阳直射点意味着太阳辐射强度最大， 正是这个点在南北半球之间的移动造成了全球冷热的不均，四季交替由此产生。 若地轴与公转平面的角度维持在90度，则太阳直射点会始终照射赤道，地球将终年昼夜平分，且不再有交替的季节变化。 可此时的变化正好相反，从末世爆发初期，地轴与公转平面的角度悄然增大了。 正是这一变化导致了南北回归线朝着两极方向的移动， 也是这个原因导致了暖流的提前到来。 极地寒带因此扩大，也就是南北极圈的面积会增大， 随之到来的结果是两极的太阳辐射强度增强， 冰架的断裂不言自明， 谁都没有发现热带地区正在逐步扩大， 原本四季分明的温带地区将在极地和热带的挤压下进一步缩小。 全球气温分布将进一步趋于平均，热带不会那么热，寒带会比之前更加温暖。 融化的极地冰川正在填充海洋并抬升海平面，极端对立的气候因为地表密布的植物而不易被察觉。 可大火不会忽视季风的干扰！ 点火没过五分钟，下令放火的蔚山指挥员就察觉到了异样。 他发现植物之上的东南季风正推着大火向着南朝的西北部移动， 那边有什么？南朝首都！ “大火什么时候会熄灭？”放火的指挥员强自镇定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啊？”提议放火的男人脑袋一歪：“您说……说什么？” “咳咳。”指挥员脸色变了，他强撑着笑容转过头看向身边男人，正色问道：“你刚才跟我说，大火什么时候会自然熄灭？” “啊？我没说啊，什么时候说的……” “混蛋！你看看大火向着什么方向去了，我们这距离首都的直线距离不到300公里！如果这大火烧到首都怎么办！” “那……总统不是被炸死了吗？应该也……”男人慌了，他一边往后退一边强词夺理的应付了一句， 他认为这句话能消除一些指挥员的怒气，却不想直接说到了对方的痛点！ “混蛋！”指挥员飞起一脚踹在男人肩头，扯着嗓子大喊道：“总统不能代表整个南朝人民！ 如果不下雨，这道大火将会斜着烧穿我们的整个国土！ 现在开始灭火！灭火！！！！” 被踹的男人在地上连滚三翻，起身之后一脸惊恐加懵逼的问道：“那，要是凛冬问起来怎么办？” “这么大的火肯定已经烧死了！蠢货！去灭火！用炸弹！用炸弹，立刻马上！熄灭大火！联系首都！请求增援！快点！找凛冬……” 这边蔚山指挥员拉着一群懵逼叨叨的男人奔下了蔚山塔，在他们的预料中，那个北上的不明生物应该已经置身大火的包围之中，或者葬身火海。 殊不知宁奕压根就没进到圈中，此时正一脸懵逼的领着八条军犬登上了附近一栋大楼。 宁奕刚刚迷路了，他刚从一个破败的商场地下停车场绕出来，此时还没彻底走出市区， 他看见了天上飞过的战机，只是不太确定这场大火究竟为什么燃起。 “嘶~南朝这么刚吗？”宁奕转头问身边的大黑：“用这种方法是不是可以彻底消除变异植物？扩地？” “嗷呜~”大黑张了下嘴，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同样不明所以。 ................. 北太平洋，王若干刚从海里拉起一条大鱼， 感受着耳边刮过的风， 他转头问正在处理海鱼内脏的蔡克涛：“涛哥，我咋感觉风向不对呢？咱不能跑偏了吧？” “嘶~”蔡克涛心里也纳闷：“草~~不能吧！跑偏？如果跑偏了咱这是往哪儿去呢？” 第586章 困兽犹斗 为了彻底解除与江城之间的联系，赶到双城的超级人类拆掉了通道之中的铁轨，并用绞吸而来的碎石填充了通道空间。 卫星通讯恢复之前，他们就在秃顶科学家的建议下用铅板包裹了手中所有的凛冬通讯器。 这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彻底切断凛冬搜寻的步伐，为自己迎来宝贵的发展机遇， 为了不招致灭顶之灾，他们甚至不敢回江城去看看。 可谁也没想到，何兴同样对江城充满了恐惧，那日在工事楼顶演讲的画面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经常能梦到自己演讲到一半，碎石之中就钻出来无数个满身鲜血的超级人类将他团团围住。 他被围在当中剥皮抽筋，凿骨吸髓，却没有人伸以援手。 何兴压根不敢探查江城的情况，他没有战略家的心性，更没有那种胆量。 超级人类的恐怖让他寝食难安，如果可以，他甚至恨不得这世界上压根没出现过宁奕那种存在。 上位之后没人愿意辅佐他，更没人替他出主意，最后还是在警卫员的建议下才草草通过了对超级人类的后续清剿计划。 他想维护自己的光辉形象，树立凛冬的坚定立场， 可他内心里就是不想再跟超级人类扯上关系， 计划通过之后他不闻不问，导致计划上马即搁浅， 没有后续的物力投入，已经选定的人员也迟迟没有接到出发的命令。 不到一百名的清剿部队全都屯在外城兵营， 他们吃着军饷，享受着待遇，整天游荡在复苏之中的外城， 每天的工作内容就是喝酒吃肉、打牌闲聊，反而成了人人羡慕的闲缺。 城中居民也差不多一个样，谁都知道每天飞出城外的那架无人机是应付了事，甚至只是出去一趟就飞回来，根本没到江城上空， 可谁都不愿意强出头揭发此事，去得罪那些宝贵且稳定的消费群体。 短短一个多星期外城就变了模样，店铺全开，到处一派欣欣向荣， 甚至比之前还要祥和，这是大家早就期盼的日子，因为谁也不愿再次回到之前那种剑拔弩张，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 从这个角度来讲，何兴倒是多了不少拥护者。 然而，这种自发的复苏和安稳并没有持续多久。 下午从内城方向驶来的几辆卡车彻底扰乱了外城的一切。 那几辆车里拉着刚刚出炉的假人尸体模型，到了在城不做丝毫停留便急匆匆的开出了城门。 负责吊装的士兵草草将尸体模型挂上墙头转身就走， 这些士兵完成了任务，不想回答的旁观者的询问。 他们以为没人会注意到挂满城墙的尸体之中多了几个孕妇和怪物， 可这几具惟妙惟肖，足以以假乱真的尸体却给了外城居民最为直接的打击。 ｛之前被凛冬奉若珍宝的超级人类死了，尸体就挂在城墙外面！｝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城内，白天出去看过尸体的闲散人员在夜晚的酒吧里散出了这个消息。 吧台后面的老聂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就被冰封了。 他愣了好一会才僵笑着将手中银块递到了红发店员的托盘里， 收回手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滴在了柜台上。 “你怎么了，老板？你不舒服吗？”红发店员凑过来小声问道。 “没事。”老聂借着捋顺头发的动作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低着头稳定了好几秒依然无法做到面不改色的抬头。 店员去给客人找零钱了，老聂从低着头从眼睛上方目送着店员离去， 而她送银块的那张桌子正是当日宁奕进城时坐的那张！ 一瞬间，回忆浮现眼前，似乎想要跟不远处的景象重合，可坐在那里的几个黑人却怎么也套不进宁奕和宇航的轮廓。 老聂扶着额头在柜台后面慢慢坐了下来， 直到陶瓷药瓶里那几粒气味浓重的药丸起效才重新恢复了听觉。 “老特么惨了！都怀孕了！”耳边那个诉说城外见闻的声音还没停，在几个人的附和下老聂仿佛看见了那几个尸体的惨状。 “真的假的！就是当初没得瘟疫那几个？你能确定吗？” “当然能确定，脸是看不清，可那肚子咱还能看错吗？ 再说了，要不是江城那伙的何至于挂城墙上啊！ 咱这边发现的丧尸不都烧了嘛！那潜行者都烧了，孕妇丧尸还能不烧？肯定是她们几个啊！听说明天可以出城参观，就是得预约，不信明天咱一起……” 那几个人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城外见闻，凑过去猎奇的人越来越多，老聂却感觉头越来越沉，心越来越慌。 他强撑着自己起身，准备去楼上休息一下，可刚走上楼梯就晕倒了。 眼神迷离中他看见红发店员的那双大长腿快速跑近，很快，卷曲的红发拂在脸上。 “老板，你病了，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去打听一下怎么预约出城，我出去看看。” ................ “我出去看看。”宁奕对着大黑他们下达了指令，之后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朝着车库入口走去。 白天大火燃起不久他就等到了携弹飞来的战机和无人机。 飞机到达后毫不迟疑的投下了炸弹，爆炸声远近不一，不算密集，可一直都没停。 宁奕推测大火和轰炸可能跟自己有关，毕竟南朝就算再蠢也不会无缘无故火烧国土。 为了避免成为轰炸目标，他带着八条大狗钻进了附近一处高楼的地下车库， 他想等轰炸结束再行赶路，可这一等就等过了一整个白天。 或许是夜晚更有利于发现残火，入夜之后的轰炸稍微紧凑了些，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 宁奕钻出地下车库的时候爆炸声已停息了将近十分钟， 空气中飘着凌乱的飞灰，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类似松树油子的味道。 周围还能听见变异生物凌乱的脚步，慌乱还在，只是少了白天灼热和光亮。 宁奕抬腿迈出车库门口洞，钻进变异树丛，两分钟后才沿着藤蔓攀上了附近了二楼， 他准备看看大火烧过的地面是个什么样子，却在无意中从背后方向听到了逐渐接近的引擎声。 宁奕回过头，穿过再次被迫逃窜的变异生物，在远处看见了闪亮而密集的车灯。 应该是加装了应对变异藤蔓的特殊装置，这些车推着植物行进的很快。 宁奕隐藏了自己的轮廓，他就站在窗边静静的等着，听着。 十几分钟后，等这些车到了跟前，宁奕才从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分辨出了车里人大喊的呼叫对话。 “快！赶在变异生物返回之前找到那些尸体！首都发来消息，绝对不能让他继续北上！ 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就算掘三尺也要找到！绝对不能放过……” “砰！”喊话人所在的车辆重重的颠了下，他尚未喊完的话也被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男人还以为车头被倒塌墙面的砸中了， 可当他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发现，机盖上正贴着一张怒不可遏的脸！ 脸上那双眸子正从红转紫。 接着，一个不似人声的低吼透过装甲传了进来。 虽然有密封装甲隔着，可这声音依然直透人心，震得他肝胆俱裂！ “我只是想回家！我已经放过你们了！为什么非要来找我！” “啊啊啊啊！”惊恐的尖叫声中，机盖上那人一拳击碎了车辆的正面防弹玻璃， 狰狞的大手掐住脖子，将呆愣原地的指挥员毫不费力的掏了出去。 “噗！！！” 司机被迸溅到脸上的鲜血惊醒，他转头朝着副驾上看去， 发现指挥员的脑袋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一个无头的腔子抵在车窗上。 再回头时，车外那双眸子已经转向了他！ “砰！！！！” 第587章 穿越边境 司机亲眼见证了大手抓向自己的瞬间， 只不过速度太快，不等他惨嚎痛呼，那只手就抓着他的脖子撞向了面前的防弹玻璃。 “噗~~” 跟之前登陆时的遭遇袭杀大同小异， 同样的血肉飞溅，同样的毫无还手之力， 不同的是，这次宁奕不会停手。 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回去， 只有这样才能暂缓的南朝的狂热，只有这样才能暂缓来自凛冬的压力， 才能给这些不长脑袋的东西一点点震慑。 司机身死之后宁奕跃下机盖， 以初代超级人类形态反身抓住改装越野车前盖和保险杠， 接着脚步错位，以腰带手，用力扭动身体， 以一个类似扔铁饼的动作将汽车扔了出去。 “嗖！当！” 这一抛将汽车扔出几十米，直接镶嵌进了街道斜对面的四楼窗口。 直到这时，指挥车同行的其他车辆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齐齐调转车头看了过来，有几个人为了看的更清楚更是钻出载具，站上了车顶。 手电照过来瞬间他们看见了一个等比放大的人类形象， 这个巨人低着头喘着粗气，半长的头发遮住了双眼， 全身虬结的肌肉频频蠕动，好像正在做着激战前的最后准备。 “咕噜……” 距离宁奕二十米不到的一个男人在车顶咽了口唾沫， 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能看清宁奕滚动的喉结和抖动的发梢。 他弯下腰想要再次钻回车内，可天窗就在脚边，他却怎么也无法挪动双腿。 终于，在徒劳的努力了几秒之后，对面传来了宁奕低沉的命令。 “你们！全都从车里出来！出来！” 声音响起的瞬间男人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 刚刚因为恐惧而无法挪动半分的肢体现在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可运动的方向不是逃离，而是送命！ “阿西……” 服从和对抗的较量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男人没能钻回车里，也没顺从的走上前去白白送死， 他失去重心从车顶掉了下来。 虽然没有受伤，可腿软到再也起不来了， 他尝试着再次起身回到车内，却在回头的一瞬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身后所有改装车辆都打开了门，同伴一个个走出车厢站到了原地， 他们表情惊恐却又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就像是中了邪似得让人看了就头皮发麻。 “大黑！该你们的了。” 男人身后响起变异巨人低沉的怒吼， 话音未落紧接着又出现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回头时他正好看见八条红眼大狗冲出了地下车库。 这些狗出现的时候就亮着獠牙，眼睛通红跟那个巨人的别无二致。 巨人再没说什么，这些狗却在全力抖动身体之后迅速变大， 三秒不到它们就变成了一只只面目狰狞的怪兽， 在巨人的一个手势之后径直朝他奔了过来。 “嗷~~~” 大黑和二黑瞬间而至， 它们一个叼住了男人的脑袋，另一只则咬住了对方的肩膀， 双向的拉扯，只一瞬间就扯断了男人的脖子。 “啊啊啊啊！阿西……” 鲜血喷出那一刻，有人在外部刺激的作用下恢复了行动能力。 惊恐的尖叫撕碎了刚刚的沉寂， 也为这场在夜幕掩护下的屠杀拉开了帷幕。 “汪！” “吼！” “哇哇哇哇……” 惊醒之后的奔逃，中招之后的惨叫，军犬亢奋的低吼，车辆仓皇的碰撞…… 霎时间，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周围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本该加入战局的宁奕却在一辆车旁停下了脚步， 那辆车里的两个人已经被三黑和四黑咬死，车里的广播却意外的打开着。 默认频道里乱七八糟的充斥了各种语言， 单是他可以分辨的就有四五种之多， 宁奕仔细听了几秒钟，他发现这些声音掺杂在一起，男女兼有，情绪不同，却又好像都在说着相似的事。 来自北美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电台播报的内容似乎包含了更多信息。 广播说他们已经在凛冬的帮助下完成了抗病毒药剂的解析和自主生产， 不仅当地的正常人类完成了接种，那些一直被凛冬视为威胁的新人类也开始了试种工作， 让人欣喜的是，抗病毒药剂除了可以为正常人提供免疫能力， 还能够稳固让那些“新人类”的生理状态， 让他们对食物以及营养的摄取更为高效，使身体细胞更新迭代更为明显， 最为直观的效果就是“新人类”伤口愈合的加速，和幼年个体的发育。 北美广播中充满了对凛冬的赞赏和褒奖， 尤其是谈到抗病毒药剂时， 他们甚至大胆的认为凭借这东西能够为“新人类”争取足够多的时间，以寻找彻底摆脱变异病毒困扰的方案。 他们希望所有接到这条消息的幸存者都可以尽快赶来， 或者通过无线电装置主动发送求救信号…… 夜晚的袭杀害在十分钟后宣告结束， 宁奕用其他车辆上的油料装满了眼前这台汽车的油箱。 砸碎车灯，三棱刺插进副驾座位， 宁奕重新发动汽车，此时八条浴血奋战的警犬早已钻进了相对宽敞的后车厢， 超级人类再次开始了向北的征程。 宁奕在车里找到一份南朝的军事地图，并特意挑选了一条可以避开军事重镇的道路， 他还想着靠这辆车能尽快回到华国， 然而，满箱的油料并没让他走出多远。 行驶路程不过150公里，这辆改装车辆就因为植物的阻碍彻底耗尽了油料。 弃车之后宁奕开始步行赶路，并在一个星期之后来到了一处相对特别的存在。 这里有展览馆，有军营，有雕塑，正当中还有一栋三层楼。 到处攀爬的植物早已让这里变了模样，直到宁奕穿越建筑群来到三层楼后， 记忆中那段特殊的片段才被重新唤醒了过来。 对面同样有1栋三层建筑， 只是比起他身后的这栋设计风格要呆板了一些。 两栋建筑彼此相距不算太远， 在两者中间的位置垂直排列五栋板房，两侧板房呈灰色，中间三栋为天蓝色， 虽然变异植物爬的到处都是，宁奕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里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到达了此行的阶段性目的地——半岛的南北分界线。 北纬38度！ 第588章 残废狗 要想从陆地上尽快转回国内并且不穿越雷区，这是宁奕必须要经过的一个关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宁奕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军犬， 大黑和巴扎黑比较淡定，其余六只却警觉的竖起了耳朵， 它们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伸出舌头频繁的舔着嘴巴。 “呵呵。”宁奕伸手挨个在几只狗的脑袋上摸了摸，之后暗自叹了口气：“又要分别了吗……” 宁奕早就发现了对面楼里的动静，对面的楼里依然有人把守。 按理来说自己身后这栋也应该有的， 以这两个国家的尿性，就算全都遭受了末世的突袭，这里依然应该是需要严防死守的。 可他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影子，所有的通道门也全都大敞四开着。 迈动脚步之前宁奕就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蔚山方面负责清剿自己的百十辆汽车虽然无一生还，可那必定不会是蔚山的全部人员。 后续出来寻找到同伴的人员一定联系过南朝首都， 一方面他们要汇报行动的结果，另一方面也应该会请示下一步举措。 现在宁奕所处的位置距离南朝首都并不算太远，那些棒子一定早就发现了他踪迹，并且一直在暗中监视他， 应该这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能畅通无阻的通过身后建筑群。 “也对……”宁奕苦笑着点了点头， 南朝发现自己却不出手袭杀，明摆着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将自己这个祸害引向北方。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南朝首都会慑于凛冬的威严而严守秘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承认他们见过自己。 只要北朝不出手刁难，凛冬就应该不会提前知道自己的行踪。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落难的普通人， 给北朝士兵一个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机会，就像南朝做的那样。 宁奕甩了甩自己半长的头发，之后领着大黑它们向那几栋房子中央的空隙走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在他准备跨过那条凸起的水泥线时，对面楼上传来了铿锵浑厚的警告声。 “什么人！站住！再动就开枪打死你！” “别，别开枪，我，我只是个难民，求，求你了，别开枪，我只是想要回家……” 宁奕惨兮兮的举起了手， 袖子上那个蟹式熊猫被他藏了起来， 一路的艰辛跋涉让他身上那套军装再也看了不出原本的模样，他甚至连双鞋都没有，破烂肮脏的模样真的像个难民。 为了符合一个没有鞋子的难民人设，宁奕一瘸一拐的走向对面。 大黑一见宁奕卖惨，当即戏精上身，抬起左前爪一边嗷嗷大声惨嚎，一边快速超过宁奕，向着对面大门跳去， 其余几只狗也不迟疑，两秒的酝酿之后楼前响起了一片狼狗的惨叫。 这里面最夸张的是位列第八的巴扎黑， 别的狗都是抬起一条腿，配合着嗷嗷惨叫装受伤， 它倒好，直接两条后腿托在地上，装成了高位截瘫。 宁奕都懵逼了，这些狗也太会演了，这不是明摆着在拆自己的台吗！ 尤其巴扎黑，它甚至还在路过的时候朝着宁奕递了个眼神，要不是宁奕心里有火，还真没准备会当场笑喷。 不出意外的，宁奕被北朝的军人收留了， 他谎称自己没有身份证件，是去南朝交流的学生，他已经接种了凛冬发给蔚山的抗病毒药剂， 之所以会独自带着这几条狗出来，是因为被人陷害，安了莫名其妙的罪名，不离开很可能会被打死。 宁奕故意挤出眼泪，借着手上的污浊给自己抹了个大花脸， 接收的士兵倒是没有太多怀疑， 简单的身体测试之后，他把宁奕送去了后面的“统一村”。 带队士兵说村里的别墅板房现在全都用来安置南方北上的难民， 国界已经模糊的不能再模糊了，他现在的职责是提防前来搞破坏的不良分子。 说道此处的时候，这名个头不高，稍显罗圈腿的士兵还特意抬头在宁奕脸上看了又看，像是在甄别什么似得。 宁奕想要开口自证清白，士兵却将问题引向了别处， 他说用不上几天他们就能重启国内主要铁路干线， 到时候宁奕可以乘坐火车赶往新义，从那里跨过雅鲁河进入华国境内。 “修复之后的铁路长度我还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超过500公里的， 到时候用不上一个白天你就可以赶到，没必要走着去的。” 士兵说完端正头上的大盖帽，带着宁奕走进了一见黄色房顶的别墅： “就是这里，这栋暂时还没有人住，里面有床但是没有被褥，你先对付一下，我一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好，谢谢你，谢谢……” 宁奕在衣服上连忙擦了擦手，做好了握手的准备，可对方却压根没有握手的意思， 借着转身回望的空挡，士兵顺势把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脸上笑容更甚却没了话题， 他就那么笑嘻嘻的看着宁奕，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草！不能吧……”这友善亲近的眼神让宁奕想起了一个人——末日狂欢酒吧里那个向宇航索要小费的红发姑娘！ 一定是这样！ 宁奕知道两国关系紧密，末世之后也有不少合作，可若是把士兵的单独照顾归结于国家层面，他是万万不信的。 因为他看见了这些士兵对待南方难民的态度， 柔和可亲，充满耐心，却绝对不会像对待自己这么无微不至，甚至单独照顾。 就算那些人是从南方过来的，那依然是人家曾经的同胞，没有理由会不如自己待遇。 嘶~要小费，可我特么也没有啊！ 诶？难不成把我认出来了？不能啊！ “您是，您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宁奕笑嘻嘻的挠了挠头，之后试探的问道：“你，你是想要找我要这把刺刀吗？这可是我……” “不，不是的……”士兵笑容依旧，低着头沉吟了半天才重新抬起头来。 然而，这次他的注意力没在宁奕身上，而是放到了满屋子“残废狗”身上。 “这些大狗应该已经残疾了，您……可以把它们送给我吗？” “送，给你？”宁奕一怔：“做什么啊？它们都这样了，不能训练了。” “可以……”士兵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那一瞬间，宁奕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趴了一地的“残废狗”扑棱一下全都从地上站弹起来。 “嗯？”士兵歪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几条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大狗，像是没感觉到危险似得问宁奕：“诶？它们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第589章 来了个不速之客 八条大狗看见士兵的动作之后当时就变了模样， 红着眼睛的裂唇嗅不仅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士兵闭上了嘴，更是把宁奕惊出了一身汗。 最终在他推搡之下士兵才不情不愿的走出了房间。 “我是为了你好，你带着它们也走不远，外面哪些东西不好吃……” “咣当！” 宁奕用大力关门结束了士兵的喋喋不休，回头时却见八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它们眼神里充斥的不解和哀求让他心里难受， 也让宁奕做了一个不算太过理智的决定——放弃铁路出行，徒步回家！ 吃狗肉，这是一个宁奕从来都不反对也不赞成的习俗， 他改变不了别人的选择，他无法逆转被时间固化的习俗， 但他能选择如何对待自己的朋友和战友。 “放心。”宁奕蹲下身将面前这些伙伴搂进怀里，一边摸索脑袋，一边低声安慰： “谁特么也别想吃你们，咱不去，咱回家，一会咱就走，只要我活着，谁也别想打你们的主意，谁也别想，放心……” 它们听懂了宁奕的承诺，甩起八条大舌头在脸上轮番舔过， 不到半分钟时间就把他脸上的血污泥泞舔了个干干净净。 等待在焦灼中熬过了4个多小时，天色刚刚擦黑宁奕就带着狗狗们溜了出去。 北朝不比南朝，这里距离凛冬的距离更近，关系也更好。 双方存在的历史渊源让他不想大开杀戒， 同样的，因为特殊的历史因素，他也不期望这里的人能替他保守秘密。 趁着夜色一人八狗很快就钻进了荆棘密布的变异树丛， 只要不进行大面积火烧应该没人能找得到他， 可这种从暴露边缘险险出逃却让宁奕控制不住的心跳， 就像一个人从商店里偷了东西，可还没走出商店门口， 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惊险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时刻可能出现的危险更是让他丝毫不敢大意。 跟预料之中的差不多，宁奕出逃半个小时以后天上出现了无人机， 好在他们并不如南朝那么激进， 这几架无人机只是在天空中胡乱飞了几圈就回转脱离了，随意的像是例行公事， 甚至让宁奕叫不准它们是不是来找自己的。 之后的一整个夜晚这些东西都再没出现过。 宁奕跟大狗们在山地上跟随直觉向北走了一夜，黎明时分才在一家废弃医院后面的库房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他身上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彻底报废了， 脚上的鞋也甩丢了，身上唯一的原装物品可能就要数那把吕老为他定做的那把刺刀了。 他在大狗的簇拥下坐在地上揉脚，一夜披荆斩棘的丛林急行军不止一次的磨破了他脚掌，大狗们也是，好在恢复速度比较快。 大狗卧倒之后只是略微舔舐了一下脚掌就都睡着了。 呼呼呼的打鼾声一点不亚于喝多了酒的胖子，四仰八叉的睡姿更是表露了对宁奕的绝对信任。 “唉~”宁奕随意搂过身边两只大狗放在腿上，自己靠在墙头迷迷糊糊的开始想念家里。 【晓雪肚里的孩子多大了，呵呵，她……啧！唉！】 本想用一些温馨的记忆驱散自己这几天焦虑的疲倦， 然而思绪刚一运转他就难过的发现，自己关于温馨的所有记忆似乎都变成了未知数， 不想还好，一想更觉疲惫，焦虑…… 宁奕不准备再给自己找什么解脱了，他开始盯着库房虚掩的大门发呆，想等这些大狗睡上两个小时再行赶路。 可十分钟都没到，门外就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音。 脚步频率很慢，也不沉重，甚至有些试探的意味。 “唔？”大黑率先从怀里惊醒，它双耳竖起，一对乌溜溜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门口警惕异常。 “睡觉，乖。”宁奕笑着抚摸大黑头颈，轻声安慰道：“有我在，你们尽管睡觉，睡吧。” 大黑瞪着眼睛看了宁奕两秒，之后一翻身将头靠进宁奕臂弯，四脚朝天的睡着了。 它肚皮上那两个东西让宁奕突然出现了一瞬的犹豫。 “蛋蛋，要不要，弹一下……” 宁奕屈指凑近蛋蛋边缘，正要弹下去，忽然发现好像有狗在盯着自己。 是趴在腿边巴扎黑，它应该是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正要起身查看就无意中发现了宁奕不齿行径。 “睡觉。”宁奕尴尬一笑连忙收回手在它脑袋上摸了下：“睡觉。” 大狗又躺下了，宁奕则陷入了近10分钟的放空期。 外面尚未脚步在这十分钟时间里始终都没有间断过，不仅越来越近，还有更加密集的趋势。 “会是谁呢……”宁奕感觉那脚步只可能来自三种人， 一种就是如自己一般的赶路人，否则不会有人愿意顶着荆棘藤蔓，在变异生物频繁出没的山坡上苦苦跋涉。 第二种可能是四处觅食的丧尸，毕竟脚步如此小心的野兽并不算多， 最不可能的一种就是巡查的士兵，且不说末世余威尚未消散， 勉强活着尚且不易，徒步巡查根本没有必要，更何况是在境内。 究竟是什么人…… 思考在疲惫的掺和下变成了呆滞，宁奕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 最后是库房门边传来的动静惊醒了他， 脚步的主人到了， 可当他转头去看库门的时候，却被眼前景象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590章 别来无恙，刮目相看 库房门由压纹铁皮制作而成， 刚刚进入库房的时候宁奕不小心扯掉了一片，为遮挡屋内视野他直接将铁皮门戳在了门口。 此时铁片门再次被挪动，伸进来那只手却满是伤口和蛆虫。 “草，丧尸？” 这个念头在宁奕脑海中刚刚划过，门外那东西的脚也出现了。 比起那只手满是伤痕溃烂不堪的手，这双脚更为奇特。 都是右脚！ 一只运动鞋，一只断了跟的高跟鞋，鞋尖全都指向了左边。 眼前的场景让宁奕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他希望自己能早点看见外面那东西的模样，以便做出最后的应对方案， 可那扇在他手里轻飘飘的铁片门此时却好像变得沉重异常， 外面那人费了半天劲也只是勉强挪动了几分，并没能完全抬起。 这嘎吱嘎吱的铁皮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大狗，一人八犬全都直勾勾的盯向了门口， 过了将近两分钟，门外那东西才最终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门口边上这张面孔彻底打消了大家的睡意， 也让宁奕再次意识到，之前的丧尸之祸还在， 它们没有因为变异植物的覆盖而完全消失，而是在不断适应过后换了一种生存状态！ 就像陈宇最开始通过无人机告诉自己的那样“它们，能变成任何想变成的东西……” “咣当！嘎吱~~”铁皮门擦着外墙壁滑到了地上。 门口，那双右脚支撑的身体上出现了一张青灰色的面孔。 这人嘴唇煞白没有丝毫血色，两颊凹陷显得颧骨格外高耸， 脑门硕大，整张脸上密布着棕黑色的圆瘢， 双眼瞪得像灯泡，瞳孔却只有绿豆般大小， 他好像非常关注屋内情况，刚一露面就转动着那双眼球四下踅摸， 可他双眼并不同步，他的左眼在盯着墙根底下的宁奕看，右眼却一使劲翻向了上面，只露出了惨白的眼球！ “你，好，我能进来吗？”他张开了那双牙齿乌黑的嘴，说话时声音艰涩沙，显得哑极为吃力。 摇了摇头，宁奕坚决的答道：“不行，不许你进来，现在赶快滚，趁我还没反悔，快滚！” “咳——咯，咯……咯……” 就好像被宁奕一句话说的大脑短路了一般， 这人脚步没动，而是开始吃力的向左转动脖颈，像是要把头转向身后。 “咔！”终于，在将近十秒的努力之后，那个布满了尸斑的脑袋转向了背后，整个人也随之藏到了门旁的墙壁后面。 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再次传来，就好像墙壁之后还藏着几十个人似得， 一听之下让人心生恐慌，不敢大意。 “大黑，二黑，都起来，咱不能在这睡了，这不是个一般货。” 宁奕叫醒了还在沉睡之中的同伴， 门外那个东西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又说不准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就在他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离开的时候，门口一晃，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破烂的红色裙子，骨瘦如柴毫无美感的赤裸上身，被污血沾了满脸的头发， 她只是换了一个上身，腿还是刚才那双！ “咳——咳，呃！先，先生，我，我能……” “不能！你……呕！”宁奕话没说完就扶着墙干呕了一下， 因为那女人在被拒绝之后巧笑嫣然的捋了下头发， 就是这么一下，宁奕清楚的看到了她额头上的刀疤， 消失的鼻子、嘴唇，还有被头发带起的脸皮…… “你，不满意吗？”门口再次传来如打砂轮一般难听的询问，那女人又捋了下头发，之后用空洞的眼眶朝着宁奕飞了个眼。 “草！呕~” “噗~嘎嘎吱~”强忍着呕吐欲望，宁奕快步跑到库房里面，搬起了一个用于隔离地面的木头托盘挡在胸前，转回身快步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他要用这次撞击撞开门口那个恶心的东西， 可这几十米的距离又让他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那东西，没有视力！ 从他举起木头托板一直到即将碰撞，站在门口那个女人始终都没动一步。 她还是用那具近乎腐烂殆尽的尸体做着搔首弄姿的动作，对于即将到来的碰撞浑然未觉！ “砰！”碰撞发生了！ 宁奕断定这不会是一个单独的个体，所以碰撞中心被他选在了库房的门框上。 托盘很大，一半就足以撞飞门口这个女人，如果门口的墙后还有女人的同伙， 那么托盘的另一半将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在宁奕的强烈撞击之下，库房开门的墙壁被直接从框架里撞了下来。 不仅门口那个搔首弄姿如同骷髅般的女人被撞飞了，墙壁之后的敌人也在一撞之下滚出了好几十米。 跟宁奕想的一样，门口出现的形象只是个诱饵，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可以更换并重新拼接身体组织的敌人却并非小黑球的同类， 如果非要从记忆中找个相似的形象，宁奕认为它更像当初占领了会所大楼的拼接蜘蛛怪！ 可他没有蜘蛛的肚子和螯足， 也没有“焊接”了人马的黑色物质， 他身体的所有组成部分都是尸体残骸，滚下山坡时也是如此， 几十具尸体排火车似站在一起，滚下山坡也没能让他们分开。 最让宁奕无法理解的是，怪物身体上除了人类组织好像还有动物的身体部分。 “啊啊啊！我要掉下悬崖了！” “救命！” “上帝啊！让他停下来，快停下来！” …… 滚下山坡时怪物爆发出乱糟糟的一片叫喊，像是每个头脑都能独立思考。 “妈的！”宁奕搂起头发，踮脚向着几十米外的山脚下看了眼， 山坡不高，怪物已经停止坠落，正从地上起身。 宁奕想趁着这段时间离开此地，尽早摆脱这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可转身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轻声呼喊。 “宁奕，宁奕啊~是你吗？我看见你了，你能拉我们上来吗？我们保证不吃你，诶，他怎么不回话，难道我看错……” “不会错，我看很像的，跟画像上很像，应该就是他。” “你怎么能那么肯定呢，刚看一眼就能知道是不是？” “肯定是，不会错的，我刚才看见了他的脸。” “你没看见他刚才搂起头发之后的那双眼睛吗！” “那怎么办，就算是他我们能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 “我们去告诉凛冬，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报酬，诶？之前谁说过来着？” “我，我来之前接到过通缉画像，你们不也是吗？” “凛冬在哪儿啊，我们该怎么去。” “不记得不记得了，我的头坏了，这边破了个洞，一直在流血，诶……” “……” 山坡下面开始了乱糟糟的讨论，宁奕则明显感觉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这些东西跟组装怪的轮值大脑不一样， 每个相对完整的身体都能同时发表意见，而不用非得等其他人说完再进行思考。 宁奕不想探究到底是什么把这些尸体穿成了一串，他只想快点离开这让人恶心又膈应的东西， 他不怕这个东西去告密，因为任何有点理智的正常人都会在见到这东西的第一时间开火。 “走！咱快点离开这！”宁奕抓着刺刀指了下库房侧面的小路。 几条狗嗖嗖嗖的窜了出去，宁奕想要快步跟上，却在离开前的一刻，看见了一样颇为熟悉的东西。 那是几条指头一样粗细的红色肉虫，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在撞击的瞬间从那个组合体身上掉下来的。 第591章 等待 地上大概有五六条虫子，它们纠结在一起彼此缠绕，不停的较着劲，甚至摩擦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比之前在图书馆里见到的要粗上不少，宁奕不知道这些虫子是否如蚯蚓一般周身遍布刚毛，是否会吃土壤中的腐败物质，是否在断开之后可以分裂成两个个体。 但他敢肯定，滚下山坡那个几十个织在一起的尸体绝对跟这些虫子有关系。 “呕！”又一次干呕之后，宁奕迈开脚步向着那几只狼狗追了过去。 可没跑多久宁奕就感觉到了明显的吃力， 交错在丛林中藤蔓和枝丫会时不时的在他脚上绊一下，或者在脚底板上扎一下，虽然不至于刺穿的皮肉，却十足的难受。 之前这种感觉还不算太过明显，可现在因为急于远离身后那个组装怪，速度起来了，差距也愈发明显起来。 大狗只需要矮着身子就能从枝丫缝隙间穿过，他却不得不撕开面前的所有阻碍。 终于，在行进了几分钟后，这种无法忽视的困难把宁奕的耐心消磨殆尽了。 在心中烦闷的驱使下，他抬起手下意识的对面前一根大腿粗细树干做了劈砍动作。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彻底刷新了他对体内黑色物质的认识。 屈居于他体内黑色物质在挥出手掌的瞬间钻出指尖，以砍刀的形态轻而易举的斩断了树藤枝丫。 宁奕根本不知道这黑色的砍刀有多厚，他只知道枝丫被砍断的瞬间维持了原有状态， 树干是在他推了一把之后才从原有位置挪开并坠落地面的。 或许是太过锋利？ 还是…… 心脏因为太过激动而砰砰的跳个不停，宁奕感觉自己发现了这东西的另一副面孔，可他又本能的觉得自己应该早就知道。 两秒的愣神之后他找到了答案，他确实见过黑色物质刚猛的一面， 而且这个场景距今并不算太过遥远。 就在前几天，就在他登陆之后不久，这黑色物质曾像无数把弯刀似的穿进了那个岸防卫兵的头颅，而当时，他只是下意识的想知道一些信息，并让那个死。 所以那次，一向娇柔的黑色变成了无坚不摧的钢刀。 “呵呵。”宁奕看着恢复如常的指尖笑了下，他感觉如果按照的孙泽记载方法这次应该也能算上一次初代的蜕变，只是他不知道这次到底该算得上是第几次进化。 “我开路，你们在后面跟着。”宁奕叫停了前面的同伴， 他缓步走到队伍前方，稍一用力周身突然钻出无数如扑克牌般的细刃！ 下一刻，漫天残枝落叶纷飞，密密麻麻的树丛被硬生生串出了一条通道，而刚刚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奔向了山坡远方。 。。。。。。。。。。。。。。。 双城市郊，一处被挖空了大半的山体地下。 所有人逃至此处的二代超级人类聚于大厅一角，静静的等待着孙泽启动面前机器， 这是他们到达双城之后建造的第一台的高功率发电机， 只要这台机器可以正常运转，超级人类就将再次获得稳定持续的能源供应，不仅建造和制造速度会登上一个台阶，克隆阵亡同伴的工作也将正式开启。 “开，开始吧。”晓雪捧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小声说道，她现在会时不时的恶心，脸色也有些发白， 本应该在怀孕之后不久出现的孕期反应终于出现了， 跟她有类似状况的还有于桐和王雪静，后期受孕马玉和露娜等人暂时没有这种状况，可谁也保不准在不久的将来这些女人还会遇到什么样的状况。 根据医学专家的推测研判，在亲代双方基因优良的情况下，子代大概率会继承双方的优良特征从而变的更强， 按照这种理论继续走下去不难得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 ——晓雪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会展现出超越宁奕的特质，最起码在某一方面是这样。 然而将亲代双方摆出来之后，这套理论似乎经不起推敲了。 宁奕是作为新物种出现的第一个个体， 初代超级人类的横空出世曾一度让整个世界为之震惊， 凛冬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手撕机甲，生吞变异人，感召二代超级人类…… 那种强悍根本不是现有科学理论和经验可以解释和揣度的， 同样的，也没人敢对宁奕的后代妄加推测，他们不知道在孕期的后段晓雪等人会不会出现因为胎儿过大难以分娩的情况， 更不知道超级人类的胎儿有没有可能展现出如潜行者一般侵吞母体的情况，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无论如何，能源始终都是绕不开的一个环节，这个阶段必须度过，否则之后的一切都是虚幻的空中楼阁，甚至连实现的可能都无从谈起。 “开始吧。”晓雪又轻声说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对面前的计划有所担忧，孙泽拿着按钮的手有些颤抖。 “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启？”露娜走过来轻声问道。 “要不你们还是去大厅外面躲着吧，这台新机器可能会出现意外，我怕……”孙泽说的不无道理，话音刚落屋内的其他人悄悄向后退了两步。 这不易察觉的举动晓雪注意到了，可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前走两步来到了孙泽身边。 “没关系，开动吧，我不能总让你们在前遮风挡雨，出生入死。”晓雪说完看了眼一旁的上百名科学家，嘴角勾起一抹艰难的笑容，继续道：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从另一个角度说。你们都在这，如果这台机器真的出现了意外，而你们又没能活下来，我们出去了也是等死，在哪儿都一样。 你们不怕，我也不怕。 况且现在基础能源已经消耗殆尽，凛冬总有一天会扩大追踪规模， 如果再没有能源支持，别说重启建造和生产，我们连远离凛冬的能力都不会有， 早晚都会死在凛冬的炮火之下。 宁奕不会死的，这台机器也不会有问题，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但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必须坚强的活下去！开动吧！” 晓雪说完母亲走过来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杨老师则越过二人挡在了众人的最前面。 “嗯！”孙泽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向大厅门口，在蒋华白着脸踏入大厅的瞬间，按动了手中的启动按钮。 “轰隆！！！” 在一阵电光闪烁之后，那台形状诡异的发电机开始工作了。 第592章 初代入境 黑色物质包裹双脚，宁奕用两天一夜的狂奔压制了心里的担忧， 并最终在几条大狗开始口吐白沫的时候来到了一条大河前。 这一路上他都没正经休息过，路上所有的阻碍和变异生物都被他砍成肉泥或是吞进了肚子， 比起时而补给能量的宁奕，那几条大狗就要惨的多了， 因为要跟在宁奕身后，它们一路上几乎滴水未进，饿极了只能张嘴接一些飞溅过来的血肉。 长途几乎跋涉耗尽了宁奕所有的力气，一路上支撑着他披荆斩棘的黑色物质也出现了疲态。 看见大河的一刻宁奕像是沙漠中濒临渴死的徒步者，一头扎进河里喝了个痛快， 喝饱之后他把扑在地上气喘连连的大狗一条条抱到河边， 一边为它们洗去嘴边白沫，一边看着大河感叹。 看惯了一路上层出不穷千奇百怪的变异生物， 突然出现的大河让他心情大好， 他感觉自己这一路奔袭最少也跑出了几百公里，就算还没进入华国境内也不会距离太远。 可刚一稳定下来，他心里的担忧和焦虑就再次涌了上来。 此时，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浮上心头， 他早就预料到此行不会很快回来， 出发去凛冬之前更是推测江城和凛冬在不远的将来有可能会爆发激烈冲突， 为此他特意叮嘱孙泽做好准备，并提前为武装接触录好了警告音，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心里还留存着一丝对凛冬的幻想， 他不奢求凛冬会因为自己的声音而放下屠刀，只希望对方能在听到他的声音时顾虑一二。 然而，当他从机长那颗脑袋里得知江城溃败的消息后，一切希望和侥幸都破灭了。 人类没有那么宽容，凛冬的怜悯只认初代，并不会分出丝毫给他的家人和朋友。 他要先回到江城！ 去看看那里是不是如机长的记忆那般已经变成了碎石瓦砾， 看看自己的亲人朋友是不是已经如机长记忆的那般葬身于炮火之下，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 他准备亲自去一趟凛冬，当面问一问宇航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让城里的阴谋家亲眼见识一下初代超级人类的真实模样， 最后亲手将那里变成一座死城！血流成河！真正的，鸡犬不留！ 超级体质在恢复过程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喝下去的那几口水很快让宁奕恢复了大半体力。 可那几条大狗却要差的多，它们不再吐沫子了，精神好了不少，却依旧难以起身。 “不好意思，把你们忘了，休息一会就好了，以后再也不让你们跟着我拼命了。” 宁奕用水给二黑和三黑洗掉了眼角污渍，转头看向大黑时发现这狗正眼巴巴的看着大河对岸，叹息接二连三的从鼻子里呼出，满脸的心事重重。 这极度拟人的表情把宁奕逗笑了，他以为大黑是因为过度劳累而后悔跟自己出来了， 可当他把大黑搂进怀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大黑没有埋怨他。 这条之前满脑子都是食物和小母狗的伙伴此时心里装着很多人。 它在想那个总会带着它东跑西颠，嘴里叼着棒棒糖的闫明。 它在想那个要用脚后跟刨自己的露娜， 它在想那两只黑白相间，看什么都害怕的边境牧羊犬…… “它们还活着吗？”大黑回头看了宁奕一眼，叹气时乌黑的鼻头鼓出一个水泡，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底底的嘶叫。 “活着。”宁奕吸了下鼻子，伸手把大黑搂在怀里，抬起头刚要说话，却在视线远处看见了一座钢铁桥梁， 桥上已经爬满了变异树藤，可桥架上那几个鲜红的油漆大字还是让他心头一震。 雅鲁河！ “到家了！到家了！咱们到家了！”宁奕指着远方兴奋的喊道，可大黑它们却只是茫然四顾好像在找家的方向。 “在哪儿？”大黑张了下嘴：“呜~~” 宁奕起身抓住了一只从耳畔飞过的甲虫，一边掰掉坚硬的鞘翅，一边用下巴指了指河对岸。 “过了这条河，就到家了。” 凛冬！我回来了！ .......................... 凛冬外城，末日狂欢酒吧。 随着外城的逐步开放，酒吧生意越来越好。 全世界范围内扩散的抗病毒药机支撑着更多流落在外的人进入了城门， 凛冬对以往之事的既往不咎让投奔于此的人越来越多， 这里面甚至不乏感染病毒出现变异的变种人， 他们的出现从侧面证明了抗病毒药剂的另一种功用，就像刘佳介绍时的那样——抗病毒药剂可以截断变异反应，抑制变异者的攻击欲望。 凛冬外城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因为人数的激增，城内住房很快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 那些建在区间旷野的地下城成了香饽饽，在城楼房更是摇身一变成了豪宅。 有人做起了房地产生意，倒买倒卖，出租收租再次成了后末世的一个缩影。 而那个习惯了在酒吧里口沫横飞，夸夸其谈的国字脸老板却再也没怎么笑过。 听到消息的第二天一早他就随着现场观摩人群去到了城外， 悬挂于城墙之上的尸体让他心如刀绞， 那几个赤裸半身，开膛破肚，挂着胎儿的孕妇更是让他心疼的差点晕死当场。 比起这几个一尸两命的女人， 那个曾经跟他熟识的“外城的民兵”似乎不那么让他难受了。 尸体周围糊满了啄食腐肉的变异生物，即使城卫频繁驱赶它们依旧能够趁机咬上两口。 身边满满的仇恨论调让他难以忍受， 不等观摩结束老聂就借口身体不适回到了城中， 穿过城门的时候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不知道那个挂了满身美式武器的青年初入此门时是什么心情， 更不知道那个青年如果泉下有知该会有多么难过， 他希望外面那些城卫不要再驱赶变异生物，最好让那些尸体早点被啄食干净才好。 因为只剩白骨就挂不住了，也好让这处使他伤心的景观早点消失。 路过灯红酒绿的街道，老聂再次来到了自家酒吧门口。 他在门口买了一份城内私自印发的小道报纸。 标题上那几个模糊大字让他原本沉重异常的心情轻松了少许。 【连日来内城多人死于意外，死者均在各部担任要职……】 “呵呵。”老聂从鼻子里挤出哼笑，之后夹着报纸推门进了屋；“只要不绝了根，总有翻身的一天，我特么等着！” 角落里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诶！老聂！回来啦！听说你之前跟宇航有些交情！说说呗。” “不说！不认识！”冷冷的回了一句，老聂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后面走廊， 他想上楼看看报纸，平复一下心情，刚上楼梯却听得身后脚步响起，刚刚说话那人居然追了过来。 “你就说说呗，不给面子就别……” 这次说话的声音冷了不少，老聂刚回头就看见了一双冷厉的眼睛！ 这人身高不到一米八，穿着立领衣服，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快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今天就是你的……呃！” 这人是来杀自己的，老聂在回头的一刻就知道。 可这人话没说完走廊外面又跟进一人，不等杀手回头，后者就直接就开了枪。 接连三声闷响过后，杀手扑在了地上。 门口方向出现了一张还算和煦的年轻面孔。 “你……你什么事？” 年轻人收起手中枪，接着从怀里拽出一个厚实的黑塑料袋，一边把尸体装进袋子，一边笑着说道： “聂老板你好，我叫林硕，我想听您讲讲宇航和宁奕的故事，他们是我的朋友。” “不行……”老聂本想拒绝， 年轻人却笑着指了下他腋下的报纸： “如果您今天回来面无表情，我或许不会救你。那份报纸上的事，就是我们干的，您能跟我说说吗？我很怀念他们。” 第593章 老聂的条件 老聂思考了将近一分钟，最终还是同意了林硕的请求：“行吧，那咱们上楼去说？” “行！你等我一会。”林硕手脚麻利的给尸体又套了一层塑料袋，之后掏出湿巾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擦了又擦， 见老聂似有不解，他扬起手中湿巾笑着解释道： “特殊用品，擦完了就找不到血迹了， 荧光灯照不出来，撒荧光粉也不好使，就连渗透到地砖缝隙里的部分也探测不出来，这样就不会给你找麻烦了。” 惊异于眼前青年的专业利索，老聂还想提醒林硕自己走廊里有监控，发生在厅堂和走廊里的一切很有可能早都被录下来了，必须要尽早删除才行。 然而林硕给出回答再次刷新了老聂对他的印象。 “整条街的监控系统早已经被劫持了，你放心，他们很专业，数据流不会有中断痕迹，所有影像都会完整保存，只不过会少了我们。” 起身一脚将尸体踢进了放置备品的角落，林硕一边擦手，一边继续说道：“还有他们。” 之后老聂带着林硕去到了自己位于楼上的会客室， 经过一番交谈他才明白， 今日林硕出手救人只是因为他们提前了解到了对方的暗杀计划， 林硕此行除了想听老聂讲些故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托付。 “归根的到底就两样，人和钱！ 我们不能让何兴夺走了战区的光辉基业， 凛冬也不应该成为某些人自己的势力范畴， 宇航和其他所有人都不能白死，我们得报仇！ 可我们人手不够，总是藏在暗处也无法更好的发挥效力！ 所以！我想请你加入， 一方面利用你在商业方面的特长笼络人心，赚取资金。 另一方面暗中发展属于我们自己的势力，最好彻底掌握内城之外的所有地区……” 林硕希望老聂可以尽可能多的涉猎各个行业，最好是从商业和地产入手，之后再向别的地方延伸。 而他建议老聂由此入手的原因也很简单——城墙所限。 凛冬城在建造之初无法预料到后末世时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当时的人们只是想扛住末世冲击，对于生存条件和生存质量的容忍度极高， 一切建筑设施只要施工容易，坚固耐用，能够抵挡末世突袭就行！ 可现在不一样了，抗病毒药剂的问世让人类暂时摆脱了末世之祸， 城外疯长的植物又给了那些变异生物藏身之所， 现在城里楼间的天空都用金属网罩住了，飞虫都少，就更不用说大点的飞鸟了， 城墙足以挡住那些藏在丛林之中的狩猎者， 而作为城墙之中最为繁华的外城，自然成了所有人向往的地方。 外城是所有进城人员的必经之路，这里足够繁华，楼房的视野、采光和层次感更是区间地下根本无法模拟的。 “所以！要扩充自己的势力就应该从外城开始，你认为呢？” “你说完了吗？”老聂问。 林硕点点头：“说完了。” “凭什么？”老聂起身，从展架上取下一瓶洋酒， 走回桌边给林硕倒了一杯：“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指挥官？ 真是水浅王八多，呵呵，你随便安排个救命之恩，上来跟我提两个人就想让我干这干那的？ 知道我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老聂说完仰头灌酒，林硕则不气不恼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混社会呗。”老聂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像是在回忆往昔：“混社会，黑转白，做企业，进地产……要不是这狗屁末世我还真有可能变成你想要那种人。” 老聂用酒瓶在林硕的杯上轻轻碰了下，继续道： “其实我也想，谁不想腰缠万贯一呼百应啊，可你知不知道这需要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后台！”老聂一瞪眼睛，声音也随之提高了一个调门：“你们怎么总喜欢把事想的那么容易呢？ 你以为所有大哥都能白手起家啊！ 现在你连宇航的一半都赶不上，难道让我当出头鸟挨枪子啊！” “你要什么后台？”林硕脸色严肃了起来：“只要你能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你，我可以给你派一支20人的小队，供你调遣。 谈判、暗杀、技术他们都在行……” 长长的叹了口气，林硕端起酒杯干掉了里面的洋酒，之后就紧缩眉头开始频繁搓手：“现在凛冬已经没了以前的样子， 除了内城主要机关还在正常运转之外，大部分人已经在末世冲击下丢了主心骨， 他们面上对何兴歌功颂德，其实早都变了。 我看用不了多久外城就会变成一个类似国际都市的地方。 何兴说过，他不会让人彻底获得制造抗病毒药剂的能力， 到时候，那些不得不强化抗病毒效果的人都得来凛冬， 他们会来朝贡，每个人都必须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行，凛冬会成为全世界的朝圣地，圣城。” 林硕抬起头看着愣神中的老聂，轻声问道：“我只能给你这个后台，你认为，可行吗？” “我要个身份。”老聂若有所思的舔了下嘴唇。 “好！”林硕起身来到老聂身边，郑重的伸出了右手：“我们现在的名字叫人类抵抗军，你愿意加入吗？” “嗯？”老聂眯着眼睛沉吟了好几秒才伸手握了上去，像是没听清似得问了句：“什，什么，人类……抵抗军？谁的组织。” “宁奕！” ..................... 华国边境， 宁奕带着八只大狗吃了顿生冷异常的变异大餐便涉水度过了湍急的雅鲁河。 他准备还用之前在对岸的方法向着家的方向行进，只要速度不太快他相信大狗们是可以跟得上的。 然而刚走了没多久，他就在丛林之中的一条小河边发现了一片空地， 空地上停着几辆华国的制式战车和几辆家用房车，一栋不算太大的简易房屋就在空地正中央， 房屋旁边有灶台，在靠近河流下游的地方好像还搭了个简易的茅房。 依山傍水，这个深藏在丛林之中的世外桃源安静极了。 大概有二十人住在这里，男女老少都有，最大的孩子看上去应该也就七八岁左右。 起初宁奕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边防根据地，可当他走进之后才发现，这些人，并不是普通人。 第594章 擦身而过， 宁奕躲在树丛之中看了将近五分钟才确认，这些人没有受到那种红色虫子的寄生。 几个孩子在这边几百平米的空地上悠闲散步，嬉笑打闹， 男人们正在和泥，像是在准备搭建房屋的建筑材料， 女人和那几个年长的老人则在灶台旁生火，像是在准备着餐食。 “你好。”宁奕让大狗们等在树丛之中，自己慢慢来到空地边缘小声打了个招呼。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小心翼翼的招呼非但没有为他迎来交谈的机会，反而差点酿成了一场小规模冲突。 女人和小孩在看见宁奕的瞬间掉头就往车上跑， 接着茅房那头就闪出一个赤裸上身，裤带尚未系好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一支栓动步枪，看见宁奕之后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枪。 “嗖！”宁奕偏头躲过子弹：“干什么呀，上来就开枪！” “哎呦我去~”听到宁奕反问的瞬间，举着枪的十几个男人全都长出了口气。 “吓死了，还以为那些东西过来了。” “真吓人，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房车旁边的女人埋怨道。 “我打招呼了啊，是那个大哥上来就开枪，多危险啊，差点打到我！”宁奕迈步走上了空地， 水泥地面还算平整，上面镶嵌了满满的鹅卵石， 走上去有点硌脚，可比起之前在丛林里长途跋涉，此时的幸福简直太突然了。 “疼死了。”宁奕坐在地上揉脚，并不着痕迹的对着林中大狗摇晃了一下脑袋。 【先别出来。】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稀碎的脚步大多只停留在远处，向他走来的只有一个。 宁奕以为这些人会询问自己的来历和目的，却不想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他离开。 “兄弟，你走吧，我们已经死了。” “嗯？”宁奕转头向几米之外的男人看去，这人大概40岁左右，体格强壮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就是说起话来声音有些不对。 男人以为宁奕没理解自己意思，侧过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 刚才宁奕只以为男人脸上黑色是干活时弄上的脏东西， 现在他才看清楚，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污物，而是一连串密密麻麻的缝合线，黑色缝合线，男人的两侧嘴角开裂了，并且开裂由内到外贯穿了口腔内外， 裂口长度大概五公分左右，此时用缝合线勉强能够维持状态。 像是怕宁奕没明白自己的意思，男人侧着脸用嘴鼓起，腮部刚刚隆起，空气就从缝合线之间的缝隙钻了出来。 “噗噜噜……” 宁奕转头看向男人身后的人群，直到这时他才发现， 刚刚的欢笑掩盖了这些人不会呼吸的事实， 一双双紧张的面孔和一个个不会起伏的胸膛都在说明着他们的身份。 “新人类……”宁奕无意中说出名词得到了男人的认可， 男人毫不避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他们来自东区，是被逼着去往江城围剿超级人类和凛冬的一支小队， 是中途车辆抛锚让他们成功的与大部队拉开了距离， 等他们修好车辆以后大部队早已经跑的没影了。 “我们本来就不想去，都是被逼的，我们都已经不会呼吸了为什么还要彼此为难呢？ 就算我们去了，就算我们赢了，然后呢？ 更何况我们凭什么会赢，这是攻城战，不是遭遇战，赢得几率太小了，你说呢？” 见宁奕没接话茬，男人摇摇头，眼神有些茫然：“没有结果，没有意义，一切都是徒劳的， 后来我们一合计就调转车头来到了这边， 我们不想杀你，也不怕你出去告密，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别跟别人说，行吗？ 你看，我的嘴是在冬天冻坏的，直到现在都没见好转。 我们必须稳定进食，因为只要不吃东西，身上就会溃烂的速度就会加快。 伤口愈合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了，说不定哪天我们就烂到无法走路了。 我们就想在这安静的待一段时间，趁着脑子还没坏掉享受一些天伦之乐。 兄弟，能行行好吗？求你了。” “求我？不至于”宁奕搓了搓脚掌，从地上起身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有枪，为什么好像很怕我。” “你躲掉了子弹。”男人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一般人想要躲避枪击肯定会转身逃跑，而你只是歪了下头，是吧。” “对。”宁奕点头。 男人低头看向了宁奕双脚： “你在这山里徒步过来的？ 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全身上下就一把刺刀， 就算变种人应该也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兄弟，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呵呵。”宁奕苦笑一声，之后朝着树丛里招了招手，突然出现的八条大狗把男人吓了一跳。 穿越丛林不可能不受伤的，且不说变异生物的突袭，就是单纯的磨损也足以让面前这个青年，和这八条毫无变异特征的大狗死上几回。 男人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和大狗跟他们不一样，那一个个起伏有度的胸膛足以说明一切。 他想继续冒险追问一下宁奕的身份，然而就在开口的前一瞬间，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想法——抗病毒药剂研制成功了？ 男人本能的认为宁奕和这些狗都注射了抗病毒药剂，所以才能穿越丛林而不至于殒命。 这个想法在宁奕转身的时候从他嘴里说了出来，他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 只是这个问题让宁奕有些沮丧：“对！已经有了，凛冬成功了，他们用超级人类的细胞进行对比，之后又用自己人做实验，最后成功了， 现在抗病毒药剂在全世界范围内扩散，变种人变异反应会被截断，对新人类也有效果。” 说话间宁奕已经带领大狗走下了空地，身后又传来男人的询问：“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从凛冬听的。”宁奕站住脚对着几十米外的众人露出个微笑：“你们的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如果消息没错的话江城应该已经没了。” “没了？谁干的？那……那里的超级人类呢？”男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宁奕苦涩笑了笑：“凛冬炸了江城呗，总不可能是你们的同伴吧。 至于那里的超级人类……可能已经没了吧，或许还有，我这趟就是要亲自去看看，有地图吗？ 最好再来个指南针，给个呗，谢谢。” 男人打发身后的孩子去拿东西，等待的时间里他问宁奕去完江城去哪里。 “凛冬。”宁奕回答的及其爽快，之后又找补了一句：“如果凛冬炸了江城，我就屠了凛冬！呵呵。” 这个回答把男人逗笑了：“兄弟，你这个回答让我想起了尼采的一句话，过于自信，或者……有点狂妄了。” “是什么？”宁奕问。 “我就是太阳！”男人说的认真，宁奕却不以为然耸了耸肩：“他还说过一句，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他说，所有不能打败你的东西，都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这时孩子跑着送来了指南针，宁奕摊开地图对比了一下纬度差异， 按照每纬度111公里计算，自己至少还要走300公里才能赶到江城。 抬起头，他对着密密麻麻的变异丛林叹了口气，300公里，一昼夜应该够了。 第595章 不敢想象的东西 宁奕带着大黑它们进入了树丛，并在短暂的适应之后开始逐渐加速。 他打算按照地图上的方位标注尽量取直线行进， 这样不仅行程最短节省时间，还可以降低遭遇其他势力的概率，避免节外生枝。 然而，随着家越来越近，宁奕本该提升的速度却慢了下来。 脚步越来越重，对于早点到家好像也不是那么急切了， 他怕了。 他怕自己赶到江城的时候那里早已物是人非， 他怕看见千疮百孔的建筑， 怕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些可爱的面孔，妈妈、晓雪…… 宁奕知道，从已有的迹象来看，江城大概率应该已经毁在了凛冬的炮火之下， 凛冬不知道自己能读取记忆，所以机长脑子中的见闻也不会是假的。 他明知道江城不是凛冬的对手，可他心里总是有那么点侥幸。 在跑上一道山梁之后，宁奕停住脚步，准备借着漫天繁星洒下的光辉眺望家的方向， 然而视线之中除了层峦叠嶂的墨色山峰，只看得见跳动的磷火和天边墨色的云。 就这样，宁奕望着远方发了一会呆，再次启程的一刻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声音， 可能是太过害怕面对残酷的现实，这声音开始在他脑海里给各种预想书写答案。 “不用担心的，超级人类比普通人强太多了，晓雪在大学的时候就是半个特工， 她应该可以提前预见危机的，一定可以的。 再说了，江城有足够多的应力建筑设备，肯定已经建了避难所。 再退一步，就算真的被凛冬攻进了城里，应该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毕竟胖子、鲁壮、阿坤他们都在，孙泽和吴乾也在，盛捷和许超…… 对！他们两个在凛冬当过兵，一定可以帮助大家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就算宇航不念着你们往日的情谊准备临阵倒戈， 蔡克涛也一定能说服他， 就算说服不了，宇航也不会对几个孕妇下手吧，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嗐！放心好了，机长一定是道听途说的……” 这种声音不停地在宁奕耳边回响，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可他却明显的感觉自己好多了，注意力更加集中，脚步不再沉重，就连呼吸好像也顺畅了不少。 又翻过一道山岭，就在宁奕准备越过山间小溪冲上对面山坡的时候， 头顶山坡的之上忽然传来了树干枝叶被刮动的声音， 其中隐约掺杂着脚步声。 宁奕站住脚循声望去，想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可树尖超过了他的身高，面前枝叶繁茂能见度也超不过20米。 八条军犬呈扇面在他身后排了开来， 竖着耳朵警惕的样子像是在彼此提醒前方有危险。 “啧！”宁奕嘬着牙花子挠了挠头， 他知道，在树林里行走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东西体型肯定小不了， 这东西脚步的间隔很长，人能走出三步的时间它只够勉强走一步， 这说明它力量很足，腿也很长。 可最让宁奕无奈的并不止于此， 因为从他发现对方脚步到抬头张望，从军犬异动再到推测分析得出结论， 这段时间足够让上面那东西继续行走，路过此地， 可对方非但没有继续前行，反而停住了脚步。 宁奕发现，从这东西出现之后周围的林子就格外安静， 此时出从中传来的粗重呼吸声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被发现了。 “走，走，咱往左边……” 他想让大黑它们赶紧离开此地，可话说到一半他又停了， 空气中出现了一股难闻的腥味， 就像是海水冲刷过的码头上晒着一只腐烂的死螃蟹， 这股味道让宁奕有种想吐的冲动，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味道似乎来自头顶，并且越来越近。 “滴答！”一滴液体落到了宁奕的头顶，他缓缓抬起头，看见了一个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xs7.com 第596章 初代的怒火，血债血偿 一个长满黄色毛发，龇着獠牙的大脑袋！ 长满獠牙的巨口微微欠出一个缝隙，里面好像有一条粗壮的舌头在来回卷动。 距离越来越近，这个巨大的脑袋最终在距离宁奕五六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而作为被观察的对象，宁奕也终于对这个脑袋的大小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把这个脑袋比作一颗人类头颅，那么宁奕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根辣条。 “噗！！！！” 怪兽突然呼了口气！ 强劲的气流裹挟碎肉树叶扑面而来，气流强劲吹着宁奕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停下，腥臭气味彻底在周围弥漫立了开来。 宁奕伸手抹了把脸上的口水，之后慢慢攥紧手里的三棱刺， 他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多大，不知道它肺活量有多少，更不知道这次呼气是不是对方有意的挑衅，他只是本能的感觉这东西不太友好， 宁奕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体型相差太过悬殊，无论他跑的多快，在对方眼中可能都只是一只爬得飞快的甲虫罢了。 “妈的，今天恐怕得躺下一个才行。” 宁奕刚念叨一句，头顶那个正在窥视他的大嘴就咬了下来！ 宁奕侧身躲了开去， 怪物一口咬空，巨大的上下颚重重砸在一起，卷起地上碎石树叶的同时，发出了一声类似敲击枯木的闷响。 “咕咚！！” 宁奕近距离看见了这东西的眼睛， 黄绿色，足有自行车轮胎那么大，立在中间的瞳孔像是一把刀， 看见宁奕的瞬间，这瞳孔又猛的收缩了一下。 宁奕那双紫色的眼睛好像把怪物吓了够呛， 它又张开嘴，像是要给宁奕再来一口，可眼前的这个猎物却再也没给它机会。 那双紫色的眼睛仿佛在空中划出了线，只一瞬就冲到了跟前， 接着，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传进了怪物的中枢神经！ “吼！！！！”震耳欲聋惨叫响彻山谷，宁奕被起身躲避的怪物带离了地面。 耳边风声咧咧，高度不断增加，前后不过两三秒，宁奕就感觉自己升高了将近30米， 他也终于从这个角度对眼前的怪物有了个了解， 对！它，像恐龙！ 修长有力的脖子配上一颗破碎机般的大脑袋， 这怪物仅凭先天优势就在自然界的阵地战中立于了不败之地。 它不用像虎豹一般快速移动躲闪， 只要它到达特定位置，就能以自己的身体为圆心，360度无死角攻击颈长范围内的一切生物。 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在这种碾压的优势下存活。 宁奕承认这东西可怕，可他不认为自己应该成为它的猎物， 就在怪物完全立起，准备用甩动头部摆脱宁奕的时候，三棱测扎进了怪物的另一只眼睛！ “嗷嗷嗷~！” 惨叫比之前大了好几倍，宁奕从怪物后脑勺向脖颈滑去，准备先到地面，或者直接攻击怪物的身体， 可他刚滑到一半，那怪物竟卯足了劲弓起脖颈，带着宁奕狠狠的砸向了山坡。 “轰隆！！！！” 长满变异植物的山坡被压平了一片，大黑也带着其他七条军犬向着怪物倒地的方向冲了过去。 它们跑了不到五十米就看见怪物倒地的身体， 这里的变异植物大部分被砸倒在地，从怪物眼球中甩出的血液加重了空气中的腥味。 突然开阔的视野中，晦暗的星光从四面八方勾勒出一个身影， 而这个身影正在泼洒向天空的血雨中一动不动。 怪物死了。 它没能杀掉宁奕，蓄力砸击使其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宁奕趁它无法动弹的空挡剖开肚子，并找到了它的心脏。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东西一共有八颗水桶大小的心脏。 它们一颗接一颗的在胸腔中串联成一排，以接力的方式给血液逐级增压，指向脖颈的动脉血管甚至比他的大腿都粗。 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身体构造一度让宁奕陷入了呆愣状态。 长颈鹿也是这般体态，为了防止站立时血液全部回流，长颈鹿的静脉之中进化出了避免脑部缺血的静脉瓣， 这东西为什么非要弄出这么多心脏呢！ 类似长颈鹿静的止回阀不够用？ 还是说身体太高，只有这种方法才可以把血液泵到身体各处，避免其抬头时因为头部缺血而当场死亡？ 宁奕不知道眼前这个怪物从哪儿来，也不知道它为何会以这样一种构造出现在世界上， 就像他之前无数次说过的那样，这个世界乱了套， 可究竟会乱成什么样，以后还会出现什么样的生物，他也说不清楚了，甚至，不敢想。 这头变异怪兽的动脉血一直在喷，起初宁奕还没有察觉自己被完全淋透了。 直到大黑冲过来用嘴接血，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浪费资源，并依样行事的张开了自己的嘴。 繁星点缀的夜空之下山脉里上演了一场蚂蚁食象的戏码。 直到凌晨时分这出戏才换了主角， 宁奕和大黑它们继续赶路，等候在周围的其他生物一拥而上，拉开了流水席的序幕。 之后的一日夜奔袭直接将队伍推进到了江城边缘， 宁奕他们在路上遇到了无比凶猛的人类丧尸， 遇到了伏击过客的变异兽群， 却再也没有遇到这种类似恐龙一般的巨大生物，和那些可以编织尸体的红色虫子。 临近江城工事，宁奕心里的担忧再一次无法压制的爆发了出来。 他在盆地边缘的变异树丛中看见了抛锚的制式战车，看见了装甲部队驶过时轧出的通道，看见了使用过的水瓶和垃圾袋，也在走下山地之后，看见了直指江城方向的大量车辙。 明知道东区应该不会是江城的对手，可他还是感觉腿软，心慌，口干舌燥。 焦虑在下午时分变成了现实， 宁奕走出丛林， 并踏上了那片为抵御战车而临时打造的反坦克阵。 眼前场景让他的心像揪一样的疼， 削低了一块的地面上扔着密密麻麻的反坦克锥， 最起码能说明江城为应对东区战车做了充足准备， 可之前高大的城墙呢？ 光棱塔用的折射板呢？ 应该迎接我的人呢…… 宁奕眼泪流了出来，他开始向着工事方向奔跑，并且脚步越来越快， 他希望能在公路要塞旁边的小山后面看见自己的妈妈， 他希望能看见挺着大肚子的晓雪， 最好露娜她们一个都没少，因为有胖子在嘛， 对，鲁壮、阿坤他们都在，孙泽和吴乾足够优秀， 他们最起码能留住一些人，不至于全军覆没，哪怕剩一个人也好！ 可当他带着八条军犬，在众目睽睽之下冲进公路要塞时，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全都破灭了。 这里所有的应力建筑基本都回归到了碎石状态， 左边村庄清理之后的平台没了，枯水河道那里的地下空间塌了， 从坍塌的形状来看，宁奕甚至能分辨出哪里是战车试验场。 工事大楼前面的空地上有不少人，楼上也有不少人， 这些人衣服破烂，可宁奕能看得出来，他们穿的大多都是华国制式军装。 宁奕的不知所措对上了几百双眼睛的不明所以，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出言说话。 宁奕知道，这里，没人，认识他！ “人呢？”宁奕甩了甩脑袋，他感觉自己有点头重脚轻。 工事大楼方向走来一个提着枪的男人， 他本以为这个近乎赤身裸体，满身血污的男人是来找麻烦的， 可当大黑它们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他改变了态度。 “你好，你是……那个部队的？”男人让其他人稍安勿躁，自己慢慢凑到了宁奕面前。 可宁奕却像是谁都没看见似得越过男人，直接晃晃荡荡的向着工事大门方向走了过去： “妈！我回来了！妈！晓雪啊！露娜、马玉……明明……” 宁奕对着倒塌的大楼放生哭嚎，接连喊了几十个名字，声音越到后面越低，低低的哭泣刚开始忽然眼前一花不可控制的躺到了地上。 四脚朝天，宁奕精神恍惚。 “你……你是谁啊？”持枪男人走过来低声问道：“兄弟，你找谁啊？” “呵。”视线重新对焦，宁奕苦笑着问：“这里之前的人呢？被你们杀了吗？” “不不不，不是我们，我们进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男人摇摇头，接着转身向楼顶指了下：“我们没敢进攻江城，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凛冬做的这一切，楼上有一块他们留下的石碑，我们没敢动，你……” “石碑！？” “啊！有署名的，就……” 不等男人说完宁奕起身，一个纵跃直接跳上了工事大楼的楼顶。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块应力建材石碑， 他确信了男人的话，因为除了凛冬不会有别人在这里用这种材料立石碑。 只是上面那几个鲜红的大字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变异人类废墟！ 凛冬之城。 “张宇航，呵呵，你居然背叛我。” 一想到自己的挚爱和亲友全都死于非命尸骨无存， 宁奕就心疼的要死，他一脚踹倒石碑，抓起之后狠狠的甩出几十米，扔进了公路要塞旁的大坑， 转身之时视线看向北方，脸上已经没了表情： “凛冬，血债血偿，等着我，我这就来，呵呵，哈哈哈……” 一阵风吹过，宁奕半长的头发随风飘动，遮住了眼睛。 “嗯？”楼下持枪男人伸手叫过了同伴，小声问道： “他头发刚才是黑的对吧，就这么一会，怎么，白了不少。” 第597章 与大黑分别 宁奕面无表情的向着北方站了半晌， 没有别的感情了，心里满满的都是仇恨和愤怒， 他恨不能一下就进到凛冬大开杀戒，让那些背叛了他的人血流成河，杀他个片甲不留。 可脑子里之前麻醉了他的那个声音又在此时站了出来：“不能冲动，一切从长计议，做好充足准备爆发致命一击……”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宁奕仰天大笑，之后两步迈出直接从楼顶一跃而下。 院子里围观的人群都被吓了一跳，十几米的落差，跳上跳下如履平地足，毫不费力， 足以说明眼前这青年并非常人， 同样的，这八条眼露凶光的大狗也必定不是一般军犬，有人大概猜到了青年的身份，可没人敢妄下定论，更不敢出言询问。 在当下这种形势，那个名字连说出口都是罪。 退一万步讲，就算眼前这青年真的是死里逃生的超级人类，恐怕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凛冬再衰败也是这末世中的人类灯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动荡不堪，凝聚力涣散， 它依旧代表着这世界上最强的人造战力， 没有一个国家是它的对手，更不要说一个单独的个体。 “咯咯，哈哈哈哈……” 凄凉的笑声在绵延上百公里的碎石废墟中四处回荡， 宁奕朝着凛冬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了脚步，他想叮嘱住在这里的人们几句， 却在转身时发现自己的伙伴并没有跟上来， 大黑就站在工事大楼破损的楼门旁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大黑，你不跟我走了？” “嗷呜，呜……”大黑喉咙低吟，它频繁开合嘴巴，摇着尾巴几步就跑到了跟前， 毛茸茸脑袋来拱宁奕的手， 而宁奕也终于在这一刻对大黑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 就像大黑的第一任主人孙闯说的那样， 它确实跟别的狗不一样，它忠诚，倔强。 导弹轰炸过后，在其他人都笃定自己必死的情况下只有它留了下来。 它聪明，富有情感， 就像刚刚， 它说它已经陪宁奕拼过一次命了， 不想再去凛冬了，它要留下来把大花、二花还有闫明的尸体挖出来，然后守着她们，一直到死。 它说从最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就在这，最后也应该老死在这。 “呵，去吧，伙计。”宁奕抱住大黑在后背上摸了又摸，最后在它脑门上重重的亲了一口。 起身宁奕伸手叫来这里的头目，在紫色双眸的盯视下交代道： “你们可以住在这里，这里的地下应该有很多生活物资，如果你们愿意挖掘或许能够找到很多可以利用的东西， 要是挖到尸体，请一定要妥善安葬。 这些狗留在这了，你负责给我看着，它们通人性懂人语，它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它们。 这里是我的家，我允许你们在这住，但一切都得按我说的做，记住了吗？” “嗯。”男人呆滞的点了点头，宁奕收起紫色凝视的瞬间，忽然发现了远处尚未开启的车库门。 门前碎石已尽数清理干净，门上有明显的开凿痕迹。 “这门你们没打开？” “没有。”男人被这一问惊醒，瞬间恢复之前眼神清明的模样， 他走到宁奕身旁略有尴尬的说道：“这扇大门太坚固，上面那个密码锁我们也破解不开， 之前有人提议用炮弹炸开， 可我感觉用炮炸开可惜了，再说也不安全， 要是把周围震塌了就得不偿失了，毕竟好不容易才找到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这边周围没有树藤，方圆十几公里基本都能一览无余，要是有个什么动物出现我们也能提前防范……” “不许再打这扇门的主意，不准你们进到这里面。”宁奕走上前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指纹打开了钢铁大门， 阳光从身后射进库房，照出了他面前翻卷的灰尘，也映出了那台曾陪他出生入死的房车。 “呵呵。”像是看见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宁奕笑着走了过去，在风挡上取下钥匙，轻车熟路的走进了车厢。 驾驶位旁边的机枪还在，墙上的武器也在，一切都都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宁奕在原地愣了两秒，之后左转进入了后车厢卧室。 他从床脚下的过道里找出了一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了的大头贴， 那是他的结婚照，在校园超市走廊深处的美甲店里， 大头贴上的晓雪红着眼睛，化了妆…… 第二和第三张拍摄于村头酒吧， 全鱼宴那天于桐搂着他的后勃颈倾诉了思念，喝了酒的王雪静小脸通红看着他傻笑…… “呵~傻样。” 笑着把照片放到一边，宁奕又看见了袋子里的手工鞋垫， 当初王旭给他准备金豆子的塑料盒还剩下一个， 给黛西买的小食品原色纸箱也在。 从不喜欢吃糖的宁奕强忍泪水，从纸盒里面拿出一颗糖果放进了嘴里。 甜味沿着味蕾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可他总感觉这里面有些眼泪的苦涩。 最后是一套特制战术服和一双崭新的军靴…… “宇航，你……”强忍的泪水终于在此刻滑落脸颊， 宁奕本来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 可最后那张写满打油诗的a4纸还是毫不费力的穿透了他的所有倔强。 “水满罐，油满箱，归程之旅路长长——【朱老师，你还活着吗】 造神枪，斩魍魉，手足之情永不忘——【蔡克涛、陈宇、盛捷、许超啊，我回来了】 智取车，救师长，天降神兵好儿郎——【赵老师，如果我当初不杀邢立臣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北风凉，飞雪扬，我儿路上好穿装——【杨老……妈妈，我想你，我好想你】 金满仓，银满仓，奕哥有钱不思乡——【同学们……】 …… 玲珑骰，寄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晓雪，晓雪，我们的孩子……】 一想到还未出生的孩子，宁奕的心的突然针扎一样的疼。 “凛冬的最高指挥官，你得的好好活着，我很快就来找你，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会对我的家人下手……” 宁奕让那些守在门口的人给房车水箱加满了水，之后舒舒服服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 冲洗泡沫的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变白了， 还没完全变成白发，但已经很斑驳。 “真的，有一夜白头吗，呵呵呵呵呵……” 他将自己半长的白发捋上头顶，擦干身上水渍，之后换上了宇航给他准备的特制战术服和战术靴。 最后对着镜子，一边整理衣领，一边重新打量自己。 除了眉宇之间多了些忧愁，斑驳半长的卷发取代了乌黑的寸头， 宁奕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呵呵，没什么变化，变化大了…… “你要开这辆车去吗？”门口传来一个人的询问。 “开车？”宁奕笑了：“去那边还能开车吗？” 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说应该可以。 凛冬车队是顺着原有公路来到江城的， 公路上的变异植物已经被清理过了，两侧的变异丛林已经发黄，像是被喷洒过专用的毒剂。 “总有无人机在天上飞，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来侦查废墟情况， 后来才发现他们在沿着主干道喷洒液体，从城北去往凛冬方向的道路应该没什么问题， 前几天我派人去城北看过，至少几十公里都是一马平川，我想他们既然能回去，你就一定可以开车过去。”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宁奕从车库墙角下的剩余物资里找到一大桶汽油，抱起来正要往车上走， 忽然发现汽油桶和水泥袋的夹角里摆着两箱白酒和两兜子烟。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有人把当初给来访人员的礼物藏在了这， 不知道是当时准备多了，还是有人想要私藏，不过都不重要了。 “正好，呵呵。”宁奕把东西端上房车，油箱加满，轮胎充气。 一切准备就绪时天色已经暗了，他想在出发之前给大黑洗一回澡，却发现大黑已经不知了去向。 “大狗呢？”宁奕问。 “刚才……”男人抬起手刚说一个字，工事大楼里就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闹。 宁奕知道应该是大黑他们钻进屋里吓坏了别人， 可这本就是它的家，自己回家无可厚非，大黑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别有人开枪，如果有人敢打我的狗，我就要了他的命。” “别打，枪放下！草！放下……” 这句话起了作用，男人转头疯了似的冲向楼里， 没过两秒大黑带着另外七条军犬再次出现在了车库门口， 它们嗷嗷嗷的对着宁奕一顿狂吠，尤其是大黑显得特别焦躁。 “没找到吧？”宁奕蹲下身子抱住大黑，苦笑道： “里面没有她们的声音，她们可能已经死了，对不起，是我害死了大花和二花，还有明明……对不起，我这就去给他们报仇，这就去。” 宁奕说的悲切，大黑也没了动静，就像是知道宁奕比它的失去更多似得，大黑叹了口气， 转身带着其余七条军犬再次钻进了垮塌的大楼里， 直到天色彻底黑了都没出来。 宁奕不想跟大黑来一个刻意的告别，草草交代几句之后他开着房车走出了车库， 这时驻军的头目跑过来，抢在宁奕关闭车库大门之前提了个请求： “兄弟，等等，我能求你个事吗？” “求我？” 第598章 踏上征程 宁奕走下车，拆开一盒华子叼在嘴里一根，剩下的全都塞进了对方手里。 “谢谢，谢谢……”男人千恩万谢的连连作揖， 轻轻捏了下烟盒，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能在这里面住吗？ 那两台悍马我们不动，物资也什么也绝对不动， 我们只想找一个庇护所，现在一到晚上外面总是来野兽， 这里还有女人和孩子，虽，虽然……虽然我们已经不会呼吸了，可我还是希望您能帮帮我们，毕竟我们还可以思考，行吗？” 男人恳求的样子让宁奕想起曾经的自己，他心软了。 “好吧。”宁奕吸了口烟，之后用夹着烟的手对附近有密码钢板门的地方一一比划了一遍：“密码是，全都是。 我看你们也不全都是军人，无论如何女人和孩子都是最要紧的， 不用有顾虑，该向凛冬索要抗病毒药剂就索要，江城已经没了，凛冬不会再对你们下死手了。 先把变异反应控制住才是最重要的，起码能多活一段时间， 不过我劝你不要想着去凛冬，在这待着应该不错，地下负二层有兵工厂，你们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我走了，照顾好我狗。” 在周围所有人的目送下，房车轧着满地碎石开过小桥，向着坑包遍地废墟深处走去。 他不用再出工事，绕道城际公路了。 曾经大兴土木的江城工事彻底坍塌，视线所及所有地方都像是起伏舒缓的丘陵，房车开在上面没有什么压力，甚至根本感觉不到颠簸。 宁奕落下车窗又点了根烟，随手打开了车上的中控， 他想听听存在车里的歌曲，让自己耳边能多一些动静，却无意间碰到了广播按键。 【现在播报凛冬时讯，所有人收听到本条消息的幸存者都可以通过手机发送求救信号，以寻求凛冬的援助。 您只需要编辑短信写入您的实际情况，发送至……】 “编辑短信就行？这么厉害了，有信号吗。” 想法刚一出现，广播里就传来了答案，原来是定时用无人机搭建通讯网络， 幸存者只需要提前编辑好短信，等到有信号的时候发送就行了。 只要定位完成，下次无人机搭建信号时就会顺便空投抗病毒药剂，以此来帮助求救者先行达成对病毒的免疫的能力。 从这点来看凛冬投送药剂还是比较人性化的，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营救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为了让更多尚有能力长途跋涉的人们前往凛冬，他们正在南北主要干道泼洒特制除草剂，并清除路上阻碍。 这样只要人们能爬上本地的交通干道，就有机会沿着主路重新找到人群。 除此之外，凛冬还给那些距离超远的人群提供了第二套方案——飞机。 相比于自驾赶往凛冬，飞行接送需要的条件稍微繁琐了一些。 1500公里之内的直升机接送要幸存者提前选好停机坪， 无论是高层楼顶，还是空旷地带，只要能明确提供位置，凛冬就会出动无人直升机进行接送。 超过1500公里的接送条件要苛刻一些， 幸存者要提前准备好一个空旷的操场，或者半个民航飞机跑道，亦或者一段没有障碍的公路， 只有这样，长航程的固定翼载人无人机才能顺利起降，可有能力提供这样场所的幸存者又会有多少呢？ 宁奕甚至认为能够走上公路的幸存者都不会太多， 可当他轧过碎石，在废墟中行驶过几十公里之后， 城北公路上的一幕彻底把他惊呆了。 公路上并非空无一物，路上有车，并且，不在少数。 两边是高达几米的枯死树丛，车灯光柱在中间光秃秃的公路上四下挥动， 基本用不上一分钟就会有车辆由此经过， 车速不算太快，有的形单影只，有的则三两成群。 宁奕看到了很多外地车牌， 惊异于幸存者的数量之多，他对抗病毒药剂能够产生的影响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聚集人群，整合劳动力，从而形成新的权力中心…… 可，如果周围的人群全都聚集到了凛冬，外面的世界该怎么办呢。 宁奕在路边等了一会，瞅准机会把车开上了公路，为了防止被追尾他打开了房车的双闪。 广播里凛冬的消息开始重复，宁奕随手调了个台，准备进入这场全新的旅程。 可广播里传出的消息威胁十足， 面前这条象征着“生”的通道好像也不如他想的那么美好。 第599章 路怒 宁奕新调出来的广播频段是个混合频道，里面不仅有之前凛冬播放的消息，还掺杂了大量其他国家的全域广播。 其中当然不乏对凛冬溢美之词，说是凛冬给予了他们抗病毒药剂，帮助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然而只听了不到十秒钟，宁奕又从里面听到了不太和谐的论调。 那是个以英文为播报语言的电台，它的播报内容跟歌功颂德没有任何关系，反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火药味。 它说它们也研制出了抗病毒药剂，是一劳永逸的长效制剂，并在介绍的时候特意强调凛冬在抗病毒药剂里面留了后手。 它说，凛冬药剂中的病毒因子并没有被完全压制，免疫时效顶多维持一年， 一年之内如果不再次注射加强针，受种者将出现如变种人一般异化反应，并且这种反应一旦出现将再也无法逆转， 凛冬释放抗病毒药剂的初衷并不是拯救人类，而是控制和奴役！ “一年之后？无法逆转……” 宁奕不知道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从末世爆发到现在总共也没超过一年， 他甚至不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该如何解释， 他更不相信何兴等人能在那样一种情况下有精力有能力在药剂中做一些什么手脚。 简单的思考一下宁奕便找到了答案，或许这条消息说的并不是抗病毒药剂， 而是在摆明一种态度，一种旗帜鲜明的站在凛冬对抗面的态度。 “阻止凛冬继续壮大，争夺现有的健康人群，谋求下一步发展？” 声音太过嘈杂，宁奕听了半天也没能分辨出这则播报缘自何方，或许播报方本来也没想说出自己的身份。 可宁奕大致能确定一种结果——战争还会出现，并且是不死不休的毁灭性战争。 因为可以供各方争夺幸存者的时间不会很长，反对凛冬的声音还会出现，并且可能会越来越多。 思考支撑着房车又行驶了将近十公里， 这段路程上他看见了在路边侧翻的车辆， 看见了守在路基下跃跃欲试，准备突袭过客的人类丧尸， 也听到了如催命一般丝毫不停的鸣笛声。 然而最让他难受的不是混乱，而是距离江城大概50公里的一处关卡，有人截停了路上的所有车辆。 宁奕不知道这个关卡是谁设置的，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被阻塞了多久， 当他把房车停下的时候前面的车辆已经排了几百米。 道路两边全都是深邃枯黄的幽暗树丛， 因为惧怕突然出现的变异生物，几乎没人敢打开车厢走出车外， 可周围愤怒的谩骂和哭嚎却真真切切的钻进了他的耳朵，让他有点心烦。 “怎么这时候还有人拦路呢！疯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草！” “哎呀，前面是谁啊，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吧，快点放行吧，唉——” “快点放行啊，我车里油不多，没油了可怎么办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只要明天能到凛冬就行，只要能到就行，一路顺顺当当，平平安安。” “大哥，你还有吃的吗？给点吧，我快饿死了。” “滚！莫挨老子！” …… 外面乱七八糟的喊声让宁奕有点闹心， 车窗放下，宁奕想探出身子看看前面到底什么情况， 可脑袋刚伸出车外，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谩骂。 “煞笔！把脑袋收回去！探个龟头找绿豆呢！凑！” “嗯？！”宁奕刚回头就见一个东西迎面飞了过来。 “嗖！啪！哗啦！” 酒瓶子摔碎在前方车辆的后风挡上， 好在有铁板加固，瓶子并没有对前车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只是破碎酒瓶底滚落在地，好像掉到了宁奕的车前面。 “有病吧，这人……”宁奕起身看了眼，视角不够，没看见， 他狠的牙根直痒痒，若是普通的碎玻璃烂镜子掉在地上他根本就不担心， 那些玻璃不会立起来，就算会对轮胎表面造成一些伤害也都是刮擦之类的小伤，根本没有威胁。 可酒瓶底不一样啊！ 如果这东西的立岔冲上，轮胎轧上去必然会炸。 无奈，宁奕拉好手刹下了车，结果一看果真如此。 他用脚将酒瓶底踢下了路面，转身时又对上了后车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准确的说，宁奕跟那人的车并不挨着， 两车中间还夹着一辆改装过的厢式货车，可能是害怕后车找麻烦，厢式货车在停下的时候错开了半个车位， 这才让后车直接看见了宁奕。 大汉开的也是辆房车，不过车身是白色，个头也没有宁奕的大， 副驾上影影绰绰来回换人，像是在看是谁下了车。 此时，大汉也收起了刚才的嚣张，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宁奕退后两步前后张望，大汉房车后面还有将近20辆汽车，前面能看见的可能就有100多辆， 此时所有靠近道路左侧的窗户上基本都贴着一张脸。 很显然，他下车的举动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连谩骂和鸣笛声都少了许多。 “大，大哥，你有吃的吗？我有点饿……”夹在中间的厢式货车落下一半窗户，露出了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面庞。 “你接种抗病毒药剂了吗？”宁奕问。 “嗯！”青年点了点头。 宁奕转身看了眼，左走两步从路基处捡起了一只被过往车辆撞死的四脚大鸟。 一把扯下鸟腿，递了过去：“吃了吧，能救你的命。” “就……吃这个？！”青年侧着头有些惊讶，脸上那点友善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疯了吗？这是变异的鸟！” “吃不吃？”宁奕沉下了脸：“接种完抗病毒药剂就可以吃变异生物，到了凛冬你一样吃这些东西，要饭还嫌饭馊？谁给你的自信！” 宁奕手一松，鸟腿掉到了地上：“想吃自己下来捡，不吃就饿着。” 说完他又抬手指向了后车的壮汉：“你！别以为有膀子力气就能到处欺负别人， 想活的话就管好自己的嘴，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这条路上没人敢对我龇牙，我说的是任何人。” 似是被宁奕气势所慑，大汉气焰稍减， 可宁奕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正有一把枪对着自己，是刚才乞食的那个青年。 宁奕笑了：“呵呵，挺有货啊，五连发啊。” “怎么可能没货！哼哼。”青年用舌头顶起腮帮子，说话间还得意的回头看了眼， 像是在跟同伴炫耀计谋得逞，完全没了刚才乞食时的虚弱模样： “大个子，染个白头在这装特么梅超风呢！ 你也不想想，这个时候能开车上道的，会有孬货吗？ 把你的车钥匙放地上，快点！” “什么？”宁奕像是没听清似的侧头问道。 青年彻底落下了车窗，长枪伸出窗外，恶狠狠的说道：“把车钥匙放在地上！听不懂吗？” 宁奕面带笑容，和声细语道：“我说前一句，往前，上面那句。” “呃……这，这个时候的上道的，能有孬货吗，是这句吧？” 回忆完后青年眼睛一立，表情又凶狠了许多：“跟这有什么关系，我让你把车钥匙放下！” “呵呵。”宁奕笑着呼出一口气：“你怎么不太聪明呢，我也是这个时候开车上道的啊，你就那么肯定能从我这把车抢走啊？” 宁奕话音刚落，青年就瞪着眼睛愣在了当场， 他发现刚刚跟自己对话的白发高个子，好像不见了。 “吱呀~”厢式货车突然倾斜了一个角度。 第600章 近在咫尺的焦虑 “哎呀？！怎么回事！”车身倾斜越来越严重，青年连忙把头探出窗外， 货车中间正有两个掌印越凹越深，像是有人在把货车往路基下面推。 车里随行的几个男女慌了，车厢里物品接连坠落，他们尖叫着一股脑的冲进驾驶室，却见作为司机的干瘦青年正把枪伸出窗外：“这……这是遇见鬼了吗？！” 他想用子弹试探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可这一枪终究还是没有打响， 突然的天旋地转打断了干瘦青年的动作，厢式货车顺着路旁坡道向下翻滚，五秒之后才彻底平稳。 干瘦青年的头在方向盘上撞出了口子，鲜血顺着眉骨流进他的眼睛， 视线之中一片血红，他挣扎着起身想看看自己在哪儿，却发现自己那四个同伴已经有三人陷入晕厥， 唯一一个还有意识的好像也折断了手臂，奄奄一息。 干瘦青年有点慌了，因为就算他自己真的是眼花看错了人，货车也绝对不可能自己滚下路面。 货车侧翻一定有外力的参与！ 而能够解释刚刚一切的，只有一种可能——那个人，会变色。 可这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人怎么能像变色龙一样转变颜色呢。 干瘦青年一边想着，一边从晕厥的同伴身上爬过， 两分钟之后，他从车窗里爬出来并站在车旁确认了箱货的状态，四脚朝天。 路面旁边的沟很深，如果不是枯树藤蔓的阻挡，箱货可能还要继续翻滚上好几圈。 他抬头向着路面之上看了眼，刚刚那个白头发的大个子就站在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上， 并且正缩着脖子对他比比划划。 嘶！诶？他比划什么呢？ 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干瘦青年正要出言询问，忽觉耳畔好像有人在吹风， 这风不算的强硬却腥气的要命，还带着点温度。 “咕噜噜……”类似老虎喉咙里那种低吟出现了。 “丧尸！”念头刚一出现，他就感觉肩膀被掐上了一对钳子， 紧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凌空飞起直接撞上了后面几米外的枯树丛。 “哇哇……” “哇嗷……” “咯吱吱……”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我！救命……” 这又是一伙伏击过客的人类丧尸！ 跟最初的丧尸有很明显区别，它们周身的汗毛粗壮凌乱，四肢壮硕，双眼通红，经过大半年的退化适应，眼前这些人类丧尸看上去丝毫不输其他野兽。 然而最让宁奕震惊的不是他们的外貌，而是它们居然开始使用工具了！ 干瘦青年被放倒之后不到两秒，一根类似长矛的树干就捅进了他的胸腔。 “噗噗噗噗……” 那丧尸像猴子似得，一边跳跃，一边用长矛在青年的前胸和面门上狂乱捅刺， 准头差的离谱，但力量大的惊人。 只一下干瘦青年就惨死当场，丧尸又趴在地上去拽车里的其他人。 举止行为完全不像是毫无理智的丧尸，说是野人倒还贴切。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刚才那个扔酒瓶子的大汉压着嗓子急声提醒道：“快回来，你后面也有！傻大个！草！你聋了！” 宁奕没动，千军万马般的脚步从道路另一侧爬上来，瞬间的绕过他，又加入了面前那三只丧尸。 惨叫和撕咬吓得所有人噤若寒蝉，停在周围的汽车里再没人敢贴着窗户向外看， 无论车窗上有没有金属保护网，所有人都拉起窗帘或用东西遮挡住了窗户， 人们都在尽力隐藏自己，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攻击目标。 惨叫声很快停歇，等那些几个人被丧尸拽进树丛，宁奕才转回头来慢慢走向了自己的房车。 随着车门关闭，附近路段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宁奕不知道几百米外那个关卡是谁设立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放行， 他压根就不在乎其他人如何看自己，反正又不认识， 就算有人提前向凛冬报告也无所谓。 他现在这个形象连自己看着都陌生，凛冬方面总不能比他自己还熟悉自己。 宁奕又看见了后视镜上那个头绳，两个骰子…… “唉——”他取下头绳放在鼻子地下深深的吸了口气，遗憾的是头绳已经没有什么气味了。 “头绳……”宁奕搂起头发试着给自己扎个小辫，结果那个勉强扎起来的辫子只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因为头发过短而自行解散了。 头绳缠回后视镜，宁奕在手边的储物箱里翻了翻：“车库钥匙……” 脑海里闪过初到凛冬的记忆，这个钥匙，好像是宇航给他的，招待所的车库…… 宁奕放下车钥匙走进车厢，开始一个个检查那些对讲机的剩余电量。 武器墙上每一件武器都能让他想起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他看见了那把外军的支援型狙击步枪，看见了格洛克手枪，看见了备用的防弹背心，还看见了一把遗落在角落的制式三棱刺。 他从衣服里取出吕老为打造的三棱刺挂到墙上，将这把岁月感十足的刺刀揣进了怀里。 取下狙击步枪在手里掂了掂，之后推开天窗，向着前面的关卡看了眼， 那里聚集了不下40人， 可能是在交涉，也可能是在谈判，他们动作夸张肢体幅度很大，又好像都在极力避免肢体接触。 宁奕回头看了眼，后方车队里没有什么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位置， 狙击步枪慢慢送出天窗，平架在车厢顶上。 “目标成年男子，距离350米左右，风速可以忽略不计……” 宁奕之前在前往本州的飞机上获取了同行狙击手的技能记忆， 现在使用的步枪不同，可基本原理都是一样的， 随着一条条指令在脑海中蹦出，宁奕调整好了手中武器。 他把分划线准星对准了那辆拦路车的司机，再次确认射击流程后果断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来的突兀，周围车里的人被吓了一跳，附近树丛里骚动频频， 直到这时公路上的人们才知道， 原来树林看不见的阴影里全都是准备伏击他们的怪物。 子弹穿透风挡，宁奕从瞄准镜里看到了狂喷而出的鲜血， 刚刚那些忙于交涉的人们纷纷钻回了自己车里。 大概五分钟之后，那挡道的皮卡被人推下了路面，停在路上的求生者车队得以继续前进。 宁奕边开车边调试对讲机，他在意外闯入的频道里听到了关于拦路设卡的消息。 不是为了钱，更不是为了色，拦住道路的那三辆车是因为自己的油不多了， 才想以这种方法勒索后面车辆， 可惜的是后面那几个司机都不太愿意帮忙，不幸的是他耽误了一个复仇者的寻仇步伐…… 宁奕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簇拥在车旁的人群没能招来丧尸，反倒是慌乱濒死的人类对它们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为了吃上一口肉，它们甚至不惜横穿道路，暴露自己。 这种对鲜血和挣扎的敏感再次让宁奕想起了一种动物——红腹食人鱼。 那种鱼大多只对意外落水的动物才发动攻击， 为了能吃上一口猎物的肉，它们甚至不惜啃咬自己的同伴，甚至主动偷袭。 宁奕说不准那些丧尸是否会攻击自己的同伴，只是之前莽打莽撞的丧尸突然变成了投机的掠食者，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有了宁奕这一枪的背书，之后再也没人拦路抢劫了。 即将失去动力的汽车会提前让开道路，顺畅的道路一度让房车开到了将近100公里每小时。 因为变异植物的覆盖，这条路周遭的所有一切都变了模样，甚至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 凌晨时分，一夜行车的宁奕终于被告知来到了凛冬城外， 只是因为城外汽车太多，他必须要继续等待才行。 这种入城前的焦虑像极了第一次来凛冬的感觉，可相比之下却较第一次逊色了不止一点。 宁奕被堵在了路上，头顶树丛遮天蔽日，他没看见外城城墙的模样，却在别人的对讲频道里听到了一个让他心悸的消息。 【外城城墙上钉着几百具尸体，据说都是江城那些超级人类……】 “江城！几百具！”宁奕落下窗户，哆嗦着点了个根烟：“难道，晓雪她们没能逃回江城，全被挂在城墙上了……” xs7.com 第601章 不再怜悯 对讲机里那几个人实时播报着城门口那边的状况， 入城检查还是有的，只不过因为抗病毒药剂对变异反应的遏制作用，验血环节取消了，更不用做什么双臂平身和高抬腿， 据说只需要简单的外貌检查和意识查看， 一切没有异常再喝一瓶药水就行。 对宁奕来说这是个好消息，最起码他不用为了绕过验血而另寻他法， 周围车上肢体变异的幸存者不在少数， 他满头白发也不算太过扎眼，本以为很快就可以进城，可幸存者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对讲机里那个男人说城门口横七竖八的全是汽车，前面最少还有几百辆，要轮到他们可能还要一会。 “再等等吧。” 宁奕吹了下几乎遮住眼睛的白发，视线再次转向后视镜上的那根头绳。 “晓雪，你们慢些走，等等我……” 随着入城工作的推进，等在树丛通道里的车辆缓缓向前， 大约两个小时后才缓缓驶出树荫遮蔽的通道。 豁然开朗的视线有些刺眼，宁奕也终于越过密密麻麻的各式车辆顶棚，看见了城门右侧挂着的那些尸体。 “嗡——”触目惊心的场面让宁奕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尤其那几个肚破肠流，衣不蔽体，胎儿外挂的女人！ 她们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宁奕的心脏。 一切都没有了，一切都没了，他有些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现实，可心情却意外的平复了。 他没有那么着急了，就在看见那些尸体的瞬间，他不再焦虑也没有了什么担忧。 太晚了，没希望了，已成事实，改变不了了…… “当当当！”一个挎着帆布包，戴着护目镜，头上裹满衣服的男人跳起来拍打车窗。 “大哥，有东西出吗？烟酒糖茶都行，其他稀罕玩意也行，我这还有一些进城之后的注意事项，可以帮你避坑，哥……” “滚。”宁奕回答了一个字，他看向城墙的视线渐渐模糊， 近处，后视镜上那根头绳清晰了起来。 “大哥，一看你就是有钱人，城里面跟外面可不一样，你进去两眼一抹黑容易吃亏，你信我的……算了，我去问问别人，你要是想好了再叫我……” 男人走了，他没敢去后面那个大汉的车上，而是径直奔着宁奕侧向前方的一辆自由光跑了过去。 “大哥，大姐，有东西出手吗？我这有铜！能当钱用，进去以后都用贵金属，真的……” 新一轮墨迹又开始了，自由光里的人似乎不买账，男人说了将近一分钟都没落下车窗， 如果那辆车没上铁丝网，宁奕丝毫不怀疑这男人都能急的钻进去。 附近还有几个如他一样背着大包的人，他们穿梭于时而前进又时而停止的车流之中，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收效却极其有限，半天都没等到一个开窗户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血洗凛冬是必然的，可他也想知道凛冬城内的民间传闻到底如何。 落下车窗，宁奕朝男人摆了摆手：“你来，我问你点事。” “呦！好嘞！这就来了！”男人墨迹半天旁边的自由光也没给他开窗户， 一看宁奕落下车窗落下连忙把包甩上肩头，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可他好像不是要跟宁奕说话，反而像是要冲上来似得， 他猫着腰脚步紧捣，到了跟前一脚踩上踏板整个人凌空跃了起。 “嗯！？”宁奕看着他飞到跟车窗齐平，看着他从藏在胳膊后面的刀鞘里抽出匕首， 看着的他抬起手臂准备捅自己， 又看着他被后面飞来酒瓶子击中了脑袋。 “啪！哗啦……” “噗通！”酒瓶摔了个粉碎，男人利刃脱手，身子一歪直接晕倒当场。 周围几个同样挎着大包的人见此情景，立刻从包袱里抽出武器奔了过来。 不是砍刀匕首就是撬棍斧子， 这些人似乎早有准备，存在即合理，也对！ “谁打的！站出来！你们特么今天……” “砰！” 为首那人刚举起斧子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打爆了头。 尸体仰面摔倒在地。 其他三人愣神的功夫，车窗里那把手枪又指了过来。 “别，大哥！” “快跑啊，傻逼你……” “砰砰砰！” 三枪爆三头，宁奕的超级反应让他在这场冲突中占据了绝对优势。 周围又安静了。 “碰！”宁奕开门下车，此时前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后面所有车都安静的等着，没人敢过来插队。 玻璃瓶底被他扔进了几十米外的变异丛林，尸体扯着腿甩回了几十米外的丛林通道。 早就守候在树藤阴影之中的掠食者瞬间出洞，把尸体拖进了黑暗。 “怎么回事！谁开的枪！”身后跑来两个略显沉重的脚步，刚到跟前就拍了宁奕肩膀一下：“问你话呢，刚才是谁……诶！” “滚！” “诶呦！” 这人话没说完就被宁奕一甩胳膊打了回去， 士兵反应不及当场摔倒，滑行几米又撞倒了身后同伴。 “砰！咣当！” 两名穿着机械骨骼手持突击步枪的士兵被一个难民打翻在地！ 周围更安静了，且不说之前开枪杀人的事， 单是殴打士兵，抗拒盘查，折了凛冬的颜面就足够任何人喝上一壶， 这事不会善了，没准下一刻就会发生更为激烈的冲突。 有空隙的人开始尽量远离，开不走的人则大多把车熄了火。 果然，那两名士兵起身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宁奕就冲了过来。 前面这人在彼此距离还有三米左右时亮出枪托，朝着宁奕的脑袋狠狠地砸下。 宁奕不多不闪，在枪托临头的前一刻抬起手臂，死死的抓住了对方的腕子。 “嗙！” “啊！你松……松开。” “嘎吱——” 任士兵如何晃动身体，抓住他腕子的那只手都像钳子一般纹丝不动， 一瞬的金属疲劳嘶鸣， 宁奕抬腿一脚踹中士兵胸口，直接将他踹进了几十米外的干枯树丛。 “咔咔。”剩下那个士兵给步枪上了膛， 刚才他们害怕误伤平民没敢开枪，现在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枪口刚抬起来他就感觉双臂一沉，步枪脱手的那一瞬间两条手臂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疼。 “啊啊啊！”惨叫刚喊出口，宁奕就抓着他后背上的动力轴将其甩上高空，又坠入了树丛。 打扫了下双手，宁奕慢慢走回房车， 启车，挂挡，怠速行驶， 他跟上了前车留出来的空隙， 后车紧随其后又跟上了他留出来的空隙， 如此一个挨一个，一个挤一个， 跟随者向前的车流，宁奕没一会就拉开了与案发现场的距离。 他坐在座位上抽烟，过了将近十分钟才看见三个匆匆而过的支援人员。 不知道是那三人不敢进入丛林，还是压根就没找到那两名战士，直到宁奕临近城门他们依然没有回来。 “落下车窗！”车外一个穿着破风甲的士兵朝着宁奕招了招手：“你从哪儿来！回答我。” “我从江……” “好！把这个喝了，快点！快点快点，后边还那么多车呢……” 士兵没给宁奕说完话的机会， 他很着急，一切就像是对讲机里说的那样，入城主要检查神志和意识，只要神志清醒，意识正常， 那么抗病毒药剂就能让“他”变得相对安全， 无论是不是变种人，无论是不是“新人类”，都一样。 “嗯。”宁奕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把药业倒进了嘴里， 味道很腥，混合着外面的尾气的空气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走吧，快点！下一辆！”士兵压根就没准备确定宁奕是否喝下了药剂，空瓶拿出来以后立刻催促宁奕入城。 “嗯。”房车启动，刚进入门洞宁奕就把嘴里的药液吐进了烟灰缸。 街上人很多，宁奕的车很慢， 入城之前他没再近距离去看那些尸体，可脑子却总是出现挂在肚子外面的胎儿， 那几个孕妇的惨状成了他睁着眼睛也能做的噩梦。 城里很热闹，街上人多，可那种充满仇恨的踢踹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给进城车辆让道，这里的情绪似乎平和了不少。 宁奕目标明确，沿着街道一直向前，没用多久就来到了当初入住的那家招待所。 这里早已物是人非，大楼有了颜色，院里人来人往，幸运的是那排车库还在。 宇航的那间车库门前没有车辙，大门紧闭一如从前。 “呼啦啦啦啦……”宁奕掏出钥匙，交替按动按键，在其他人注视的目光中升起了车库门。 转动方向盘，宁奕把房车停好，在车厢里拿了装满金豆子的塑料盒， 刚走出车库准备把门落下来，身边又跑来一人。 “兄弟，终于等到你了，你好，我是外城鼎盛房地产公司的，这是我的名片，你这车库卖吗？开个价，我们的价格绝对是最高的。” 声音有点贱，宁奕没回头，库门落好之后他转身向着院外走去，可那人又跟了上来。 “兄弟，你别着急回话啊，好商量，好商量，我可以给你安排地下停车场，永久的。” “不卖，滚，别找死。”宁奕站在院门口点了根烟， 正捉摸着该怎么找到凛冬指挥官，刚才那个自称房地产公司的男人又到了跟前， 只不过这次不是很客气，话里话外全都是威胁： “啧！我给你脸了吧？ 咱好说好商量，这库你卖给我，我给你安排地下车位，钱一分不少你的， 明说了！这库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你留不住！ 我想买的地产还没人敢，唔……” 男人话没说完宁奕就把自己的烟放进了他的嘴里。 还以为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刚要享受一下这末世前的卷烟滋味， 一抬头就见宁奕抡圆胳膊，反手抽过来一个大耳光。 “啪！！！！” 男人那颗脑袋像是被足球运动员大力抽射的西瓜， 天灵盖当时离家出走，脑浆混着血液在大门上泼了一大片。 脑浆迸裂，尸横当场！ 招待所大楼前的院子里足有一百多人，可那一刻，院子里安静极了。 “谁敢动那扇门，这就是下场……” 宁奕指着地上尸体撂下一句话，右转朝着出城方向走去。 他要去内城，宇航不可能一直待在外城的。 凛冬的繁荣不会超过两天，这里马上就要被血液染上一层红色， 不是他先找到对方，就是对方先发现他停在车库里的房车， 无论谁先都一样， 见面，就是摊牌。 当场虐杀，折磨致死，然后灭绝凛冬，然后，然后…… 宁奕本想徒步走去内城，不过一百多公里，对他来说并不算远， 他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凛冬城区间的地下城， 看看那里大概有多少人，也好做到心中有数，知道从哪儿下手。 然而还没走到出城路口他的徒步计划就宣告破产了， 几十辆全副武装的改装客车堵在路口， 售票员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一顿叫喊。 “内城！内城！赶集上货的都快点，还有大座儿嗷！有大座儿！ 带货起票，现钱现结， 20斤以下不收钱，参观的，进货的，赶集的，看病的，都抓紧了嗷， 听说今天下午有实验，机会难得，快点上车，来来来……” “车票多少钱。” “呦。”女售票员穿了一身崭新的黑色运动服， 初见宁奕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个老外， 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确定眼前的是个年轻人：“呵，呵呵，别人得20克银子，你嘛，长这么帅，给你打个折，收你10克，怎么样？” “伸手。”宁奕冷着脸掏出兜里的盒子，在对方手里扔下一个金豆子，之后便低着头上车了。 车里已经坐了一半，乘客基本都在前半车厢， 宁奕在靠近后门的位置找了个座位，之后习惯性的把视线投向车外开始发呆，等着开车。 可十分钟过去了，车里没有新乘客落座，已经坐下的人也挨个被售票员请了下去。 “换，换车吗？”宁奕问。 “没有没有，您且坐着吧的，心放在肚子里，哎呦喂您慢点……”售票员嘟嘟囔囔的搀着最后一个老年乘客下了车， 他们全都去了这里的另外一台车，只剩宁奕一人的车里陆续上来一群新的乘客， 无一例外全都是男的，个个体型壮硕膀大腰圆，有几个更是手背上长了尖刺和鳞片的变种人。 “满员了哈，开车！”售票员最后上的车，她眼含笑意的看了眼宁奕，之后便在前门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怎么……其他人换车了呢？”宁奕吹了下眼前的头发，微微抬头喊道：“那老娘们儿，我问你话呢。” “嗐，瞧您说，人家顶多是个小姐姐，怎么能是老娘们呢。” 售票员站起身朝宁奕露出一个假意的笑： “他们……是去中途地下城的，别担心啊哈，还能害了你呀，小胆吧你。” “最好别是，我先睡一觉啊。”宁奕打了个哈欠，之后抱着膀子开始迷糊。 车厢颠簸，左摇右晃，宁奕很快就睡着了。 没有做梦，这一觉极其安稳，没有做梦，就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肩膀上一股大力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诶！醒醒！上路了！喂！” “嗯？”宁奕睁开惺忪睡眼，发现自己正被人围着，那个泼辣的售票员也在其中。 “小兄弟，别怪姐姐哈，财不露白啊， 这点道理都不懂，说明你压根就不适合在这里生存。” 女人抿着嘴笑了笑，之后又伸出小手到宁奕面前：“把那个盒子给我，我给你留个全尸。” “这是哪儿？”宁奕笑着向窗外看了眼：“全尸……我不会杀你的，我要把你扒光了，绑在车上，逛一路，然后一直开到内城，让沿途所有的人都看见，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你小子，你特么……嗯？” “啊！这……啊啊啊啊啊！” 第602章 人命，草芥 宁奕的出言不逊登时惹恼了车上的二十几个大汉， 后面一人率先抡起拳头朝着的宁奕脑袋砸了过来。 “嗙！”头都没回，宁奕抬手直接抓住了对方的腕子。 “咔！噗呲……”就像捏碎一块爆米花，男人手腕被捏了个粉碎， 鲜血的刚渗出来就被宁奕扯着拽到跟前，一脚踹断了脖子。 “咔！” 骨骼错位断裂的声音响起，这个体重超过200斤，满脸横肉的壮汉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就断了气。 车里人全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尤其是那个伸着手找宁奕要金子的女人， 她吓坏了，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眼前这个年轻帅气的白发青年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再也看不见一丁点呆头呆脑的模样，反而像是个早就混迹于此的老手。 宁奕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蹭干了手上的血， 然后大喇喇的靠着椅背，一边颠腿，一边慢慢转头看向车厢里的其他人， 眼仁中黑色迅速弥漫，瞬间便再也看不见丁点白色。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有的样子，女人突然回过神来，她想要抽回僵在空中手， 可念头刚一出现，还没等她动弹分毫，眼前的青年突然晃了一下！ 紧接着，钻心的疼痛从她掌心传来。 压抑着喉咙中的痛苦，女人哆嗦着把视线从宁奕那双纯黑的眸子上拉回， 这才发现一把老式刺刀不知什么时候穿透她的手掌，钉在了青年面前的座椅靠背上。 “呃呃……啊啊啊啊啊！” 终于再也无法忍受穿刺碎骨的疼痛，女人扯开嗓子嚎了出来， 她张着另一只手想去拔刀又不敢多动分毫，跺着脚，杀猪般的哭嚎震耳欲聋。 “杀了他！弄死他！我要他的命！老三！给我杀了他，快点，救我啊……” “来啊。”宁奕朝着女人指使的大汉招了招手：“我就坐在这，你打死我，来。” 宁奕看得出来，被称作老三的大汉就是这些人的头目， 他皮肤黝黑，脖子上似有洗不掉的黑记，胖圆的脸上满是黑色暗沉，脑门上横着一道肥肉挤出来的褶皱， 一看就不是个善茬，穷凶极恶之徒也不过如此。 他好像并不是没长脑袋的主， 宁奕杀击杀偷袭者时他就退出了老远， 此时眼中凶狠频闪，任女人如何哭嚎就是一声不吭。 “想怎么死？”宁奕起身在女人手背上抹了点血，然后肆无忌惮的开始在对方脸上揉搓。 男人没说话，宁奕又抓着女人的头发撞向了一侧座椅靠背。 “咣当！”尖叫声戛然而止，女人仰着脸跪在了宁奕前排座位中间，手掌还钉在椅背上，整个人却已经昏厥了过去。 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兄，兄弟，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您是变异人吧，给条活路，别把事做绝……” “呦，威胁我，呵呵。”宁奕重新坐回座位，拿出烟盒点了一根：“谁也别想下车求救，否则一个不留，去个人开车，跪在我面前，我问你点事，或者我整死你。” “呲~”似乎是被宁奕点燃了火气，男人伸手入怀的瞬间，嘴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耻笑， 就在这时，他忽然眼前一花，耳边传来脆响。 “咔！噗！！！” 他看到了背后的汽车风挡！短暂的视觉到此为止。 老三的身体站在原地，还保持着伸手入怀去掏东西的姿势，脑袋却已经到了宁奕手里。 没人看清白发青年到底是怎么到了跟前，又是如何徒手摘走了老三脑袋的， 血从腔子里直喷车顶，又顺着的顶棚边缘流下车窗， 车里鸦雀无声，宁奕拎着脑袋重新走回了座位。 然而刚一坐下，他忽然又震惊的挺直了身子！ 那样子就像是坐到了通电的老虎凳上，痛苦如潮水般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 “开车，快点。” 车子动了，老三尸体在惯性作用下向前扑倒，腔子里的血又窜出一杆。 这个男人知道的消息比机长还要详细，从动乱开端到尸体挂上城墙，老三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给宁奕展现了过去一段时间以来发生在城里的风云突变， 也把一个让他愧疚的现实亮了出来， 宇航没有背叛他，宇航死了，也挂在外面的墙上…… 这个叫做老三的男人是第一批进入凛冬的难民， 他在城里经历了孢子瘟疫，亲历了潜行者的恐怖，看过了变种人模样， 甚至还跟当初那些城外之王有利益关系，是见证凛冬发展的原住民。 他亲眼目睹了江城车队入城，亲见了内城周边大战之后的惨状， 参观过挂在城墙上的尸体，对于凛冬公布的做法和态度更是知之甚详。 【江城入城车队被全歼于内城中转站，数百名超级人类悉数剿灭，尸体悬于城外警示后人，江城余孽已被远程轰杀，人类重新夺回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指挥官是超级人类的卧底，已被当场击毙，一同悬挂于城外……” 宁奕把老三的脑袋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难以接受的皱了下眉头： “新指挥官，居然会是个研究疫苗的科学家，呵呵，怎么可能呢，晓雪和宇航怎么会算计不过一个科学家，这不可能的，不可能……” “晓雪！宇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事，过道另一侧的大汉突然开口问道：“你谁啊，你你到底谁啊，你想干什么啊你。” “我啊？”宁奕指着自己轻声道：“呵呵，我叫宁奕，来办点事，我们聊聊……” “宁，奕……”这个名字似乎让对过的大汉想起了什么，可他始终也没能在记忆中搜索到结果。 车上其他人都规规矩矩的坐着，身体笔直，目不斜视，连吞咽口水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成了出头的鸟。 客车驶出城区，在宁奕的轻声询问下，那大汉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说他叫王翰，在帮派里做第二把交椅， 主要管理外城城区的皮肉生意，那个店很大， 在临街繁华路段占据了三个单元的居民楼，楼里经过重新兼并，餐饮和娱乐设施齐全，是帮派中最赚钱的生意， 刚刚死的那人是帮派的老大，被宁奕扎在座椅背上的是大嫂， 他俩平时不在车队，之所以会出现在车上是因为最近有人想抢运输的生意，他们是特地来压阵的，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宁奕是对方帮派派来挑事的，毕竟就算一切趋于正常，能穿的如此光纤整洁的人也不多。 是那个装满了黄金的盒子让大嫂起了贪念，这才招来了今日的祸端。 “有没有什么其他方面的消息？官方的？” “我，我喜欢打听外面发生的大事。”男人擦了吧额头上汗水，之后朝着宁奕硬生生的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对了，这几天出了几个大事，你，你知道吗……” 第603章 屠城，出来见我 王翰说凛冬会通过无线网络播报世界范围内的重要消息，只是时间不太确定，并且不够详细。 他们大多通过外城私人贩卖的小报来获取新闻， 报纸内容五花八门，涵盖国际见闻和生活琐事， 你可以在上面找到某个夜总会卖春的价格，也能知道哪个国家境内发生了大火，哪里又出现了怪异的生物，至于究竟是谁创办了这个小报，目前还没人知道。 “一共就这么几件事。”王翰咽了口唾沫，之后慢慢说道：“1.海平面快速上涨，倭国多地被海水淹没，正在准备向大陆移民。 2.南朝发现幽灵生物，据推测是从倭国进入的南朝，登陆地点在蔚山附近，南朝出动大量人力都没能拦截到，现在已经下落不明了。 3.米英两国对凛冬宣战……” “啊？宣战，为什么啊。”宁奕记得米国之前在广播中感谢了凛冬， 他不明白米国为什么会突然联合另一个国家对凛冬宣战。 王翰给出的答案很简单——跳板部队。 “凛冬之前派出的三路部队已经有两路到了北美，以咱们的意思就是让米国交出新人类的首领，结果米国不干，之后就打起来了， 咱们的部队带了很多装备，在加国毫无压力的直接占领了首都， 之后又在两国边境遇到了米国部队， 现在打的挺激烈，据说另外一路也已经从澳洲登上了中美。 当地人说这是侵略，切，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侵略不侵略的， 哦，对了，有一个事， 听说跳板部队有三路，还有一路是准备从倭国出发的，结果好像遭到倭国的袭击，全都死了，听说初代也在里面，呵呵呵……” “你笑什么。”宁奕转头看向右侧窗外，旷野里出现了那些地下城的房盖。 巨大的换气设备还在工作，可大门已经不再限制人员进出， 到处都能看见在户外活动的人群， 这让他想起了还在地上装死的那个女人。 “来，起来。”宁奕把插在座位上的刺刀拔了下来，一把抓起女人的头发就往前走。 “放了我吧，我错了，兄弟，我真错了，抬抬手，放我一马。”女人捂着手上伤口，一路上不停地求饶。 “你们城里那个店叫什么？”宁奕把女人放在了前门旁边的位置。 “艾丽斯，叫艾丽斯，就在末日狂欢酒吧对面，新开的，没多长时间，很好找的， 不是在正对大门的主街上，在西面那条，位置好，你放了我，我把店给你……” 女人话没说完就见宁奕拉开了她旁边的窗户：“对着外面大声喊，越惨越好，就说……你被强暴了。” “被，被谁啊？”女人哆哆嗦嗦的回头问。 “宁奕，初代超级人类进城了。” “啊？不，不是死了……” “噗！”王翰的问题还没问完，宁奕就甩出了手中三棱刺，可他飞刀的技术还是不行， 刀把镶进额头，王翰当场气绝。 宁奕仰着头走到跟前取回刺刀，这时车内传来了一阵流水声，有人尿了。 “呵呵，那老娘们，你喊啊！不喊我就把你扒光了挂在车外面，快喊。” “救命啊！初代进城了，就在车上，他，他把我……” 那女人的声音凄厉至极，中气十足，就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得。 宁奕用脚把扑在地上的无头老三翻了个面：“你怀里究竟揣着什么……” 是一把手枪，自制手枪，做工粗糙，使用的是小口径子弹，枪把很长，弹夹里押满了子弹。 “也不知道照顾一下弹簧的感受，如果长时间不用，是不应该……” 一瞬的神伤，宁奕好像又看见了蓝色眼睛的露娜在给自己普及军事常识。 他把弹夹装回手枪，枪口抵在身边一人头上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脑浆迸裂，尸横当场，车里的流水声更大了。 “快点开，开慢了打死你。”宁奕来到司机后面的位置坐好，一边看着窗外景色，一边看着女人鬼嚎， 他时不时的举起手枪随机挑选一名“幸运乘客”。 在死亡的威胁下，司机几乎将客车油门踹进了油箱， 女人喊了不到五分钟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她指着自己喉咙的示意嗓子哑了。 “砰！”一颗子弹正中眉心，女人身子前倾掉进了门前台阶，司机哆嗦的更厉害了。 宁奕的心里不舒服，他不喜欢这种儿戏生命的感觉， 一言不合就杀人，举手投足也杀人…… 可他这次就是要把这里变成一座死城， 凛冬没了无所谓，高原净城还在，华国不会灭亡。 城里的人终究要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种死法已经够痛快的了。 喊话的人没了，宁奕让所有人打开窗户，开始用子弹随机点名。 “砰砰砰……” 一声声枪响中客车冲过湿地桥面，车里人也就剩下了司机和宁奕两个人。 “停车。” “咕噜。”咽了口唾沫，司机满头是汗，声如筛糠：“能，能别打死我吗？” “唉——”宁奕摇摇头，掏出烟盒的递过去一根黄鹤楼：“不好意思，不能。累了吧，来一根。 跟你说实话，我回来就是报仇，这凛冬内外一个人都活不了， 我会把我见到的所有活物全都杀掉，来，别愣着，点上，时间不多了，好好珍惜。” 宁奕话语平淡的，神色如常，淡定的就像是在跟一个朋友聊天： “城墙上那些尸体你不是看见吗？我媳妇，未出生的孩子，母亲，朋友，同学老师，都在上面。你们全都有罪，罪大恶极。” “跟，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司机辩解道。 “当然跟你有关系。”宁奕抽了口烟，用手点指司机：“你是个劫匪，如果今天换个人可能早都死了，所以你该死。” “这，这两件事没什么联系，兄弟，别，别杀我，我……” “闭眼。” “呃！” 两秒之后，宁奕从司机太阳穴里抽出刺刀，在衣服上擦干血迹，打开车门瞬间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他就站在的距离客车不远处，看着巡逻士兵跑进客车，汇报情况，之后又引来更多士兵。 内城的城门开着，进出似乎只需要面部识别。 “真的是太平久了吧……”天空阴郁无光，三分钟后，宁奕缓步走进了大门。 “滴滴滴滴！”警报声响起的瞬间，门口卫兵懵了，他探头往门里看了眼，之后问对面士兵：“什么东西过去了？你看见了吗？” “没有啊，嘶~”右面这士兵被问的一愣，低着头像门口里走了两步，纳闷道：“哎呀？闹鬼了？不能啊。” 话音刚落，二人肩头对讲忽然出现了焦急的呼叫：“各方注意！各方注意！ 内城门前广场发现一辆客运车辆，车上27男1女，共28人全部死亡！ 司机头部和售票员手部有方形穿透伤口，无法确定杀伤武器。 地下城那边的目击者称看到了这辆车驶过，当时车上有个女人喊‘初代回来了’目前无法确定消息的真实性， 请各方注意，请各方注意。” “城门，收到！”右面士兵站在门里回了话，之后抬头问门外的士兵： “那逼不是被炸死了吗？哼~也真是够可以的。 还特么超级人类呢，回来也是白扯， 欸！不是吹啊，他要是真回来了，我咔咔两下，胳膊腿掰折，把他特么也挂城墙上去，跟他妈和他媳妇一起晒人干儿！嘿嘿。” “切！”门外士兵面露不屑：“你也就吹……初，初……” 话说一半士兵突然面色煞白瞪圆了眼睛。 “你怎么了，诶，你别开玩笑啊，没意思。” “不，不是，你后面，初，初……” “后面？啥啊，真没劲，装的还挺像，我可不上当。”门里这士兵说话的时候已经心虚了，他感觉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只是不敢确定是不是刚才讨论的人。 “初，初代在你后面。” “嗯？！” “对，你回头，我就在这，你可以动手了。”宁奕用黑色物质模拟了步人甲的样式，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脸。 “草！”要说这士兵心理素质也不错，得知同伴不是在开玩笑，当即提枪转身就要射击。 可转身那一刻，刺刀就捅进了他的心脏。 “噗！”宁奕伸手合拢士兵的双眼，提着尸体，用鲜血在地上歪歪扭扭的写道——何兴，出来见我！ “噗通！”尸体扔到地上，门外士兵刚要汇报就发现宁奕消失在了原地。 周围奔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失去了对宁奕位置的追踪。 就在此时，人群后面突然爆出一声低沉且极具穿透力的呐喊。 “何兴，我现在开始屠城，直到你出来见我……” 下一刻，聚在门口准备的士兵见证了他们这辈子最为恐怖的画面。 第604章 问个路 宁奕的伪装色从头部向下逐层退去， 直到那张表情冰冷的面庞浮现于空中聚在门口的战士们才发现，原来那个发出低沉呐喊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 可这人真的是传说中那个初代吗？ 跟传闻和资料中的初代超级人类有很大出入， 他的眼睛不是红色，更不是有人说的紫色， 而是灌满了整个眼球的黑色， 那双眸子漆黑如深渊一般不见尽头， 看上一眼就让人会产生要被吸进去的恐慌。 因为不再有眼白和瞳孔之分，无论你站在什么地方都感觉那双眼睛在死死的盯着你，让你不敢挪动脚步，更不敢轻举妄动。 伪装色褪去的越来越快，没一会就露出了宁奕的整个身体。 周围更静了，无论是准备前来支援，还是预备率先出击的人们全都被眼前景象震的忘记了动作。 初代穿着盔甲，黑色甲叶铺满了他身上每一寸皮肤甚至是脖颈和头顶， 全身上下只有那白皙冰冷的面庞露在外面，他就那么面向眼前人群，一动不动的站着。 一阵风从大门外吹了进来。 清风拂过，初代身上的黑色盔甲忽然如墨一般在空中晕了开来。 这晕开的黑雾以初代身体为根，向着周围四面八方逐渐扩散，越扩越大，越扩越黑，几秒钟之后就涨到了三四层楼高。 震惊让所有人都忘了时间的流逝，如果可以互不打扰，这种相安无事或许可以再持续一会。 然而不知是谁在这时拉响了警报， 尖锐嘶鸣由声低到高，瞬间惊醒了呆愣中的人们，士兵们慌乱举枪准备射击。 “散开！散开！自由射击！清空弹夹！快快……” 在叫喊和指挥中，门口这上百人的队伍彼此碰撞着迅速排开阵型，做好了战斗准备。 有人匍匐，有人蹲踞，最后的士兵站立据枪，整个过程了也不到五秒，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开枪射击时却惊恐的发现，十几米外那个目标不见了，视野之中只有人员撤离后的空旷街道。 周围再次陷入寂静， 粗重的呼吸，频繁挪动的脚步，用力的吞咽口水…… 背后的大门又吹进来一阵清风，正寻找的目标的这百多人忽然同时感觉脖颈搔痒，就像别人的长发被风吹到了你脸上，不太难受，只是无法的忽略。 这刺痒的感觉起初并没有引起大家注意，直到几秒之后有人伸手去抓脖子，一切才算正式开始。 轻柔的黑色细丝在被抓住时突然变成了锋锐无比的钢刀， 瞬间将士兵的手指切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哒哒哒哒哒……” 他手中的枪走火了，子弹打穿他身前两人的脖子之后，突然停了。 “噗！” 一股血舞随风飘向前方，被切断手指的士兵碎成了一地肉块。 此时所有人都知道初代就在身后，每个人都想回头做点什么， 可刚刚拂在脖颈上的“头发”已经缠住他们全身，越勒跃紧，越来越疼，就好像只要稍微动弹或者挣扎一下，那些细丝就会割开皮肉，将他们肢解成满地碎块烂泥。 “呜——噗噗！” 内城之中的街道扬声器里传来了开启时的电流声， 一个宁奕一直在等的声音出现了：“我，我……我就是指挥官，我叫何兴，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内城作战指挥室， 何兴手握麦克，脸色煞白，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 那个站在人群后面的身影背靠的半开大门，挡住了他们从外面偷袭反攻的机会， 正面被控制住的这百余人他又不能不管不顾。 何兴暂时失去了所有主意，身边没人出谋划策，说完话之后他手扶桌面开始了静静地等待。 没过几秒，屏幕中那个身影缓缓举起手臂，内城中忽然出现齐刷刷的呼和，却不是宁奕喊的，是那些站在他身前的士兵。 “何兴！滚出来！出来见我，否则，这城里鸡犬不留。” “何兴！出来见我！或者我去找你……” “出来！出来！” …… “这，这怎么回事？”何兴转头问身边警卫员，见对方没有反应之后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这怎么回事，那些兵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啊。” “不知道，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之前的初代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头发斑白的指挥员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说到： “我们无法确定外面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之前的那个初代， 首先，眼睛颜色不一样，从他入城到现在我们还没看见红色的瞳孔。 其次，之前的初代可不会隐身啊，外面这人刚才可是凭空出现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类似变色龙一样的伪装能力，否则热感应不会报警。 再一个，很明显，现在那些士兵已经被他控制了， 我们还不知道他周身的黑气是什么，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我感觉应该是一种在其体内寄生的其他生物， 嘶！我记得胡蜂和幽灵从南亚回来以后在报告中提到过一种类似的寄生生物， 如果初代被寄生并受到了精神和判断上的影响，那就说明初代的免疫系统并不是无敌，可若是……” 男人说到这就停了，他慢慢抬头眼神看向周围其他人，迟疑的神态中像是有什么顾虑。 “说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别掖着藏着的了。”何兴说完双手重重锤向桌面：“咣当！” “我这就说，您别激动。”男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继续道：“若是这种黑色的东西受他控制，就说明初代变的比以前更强了， 说句不爱听，如果胡蜂和幽灵在或许我们还能了解的多一些，现在，没办法了。” 就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得，何兴快步走到中年男人身前，探头冲着对方的脸喊道：“你现在怨我？你早干什么去了！ 当初发射火箭的时候你们有人提出过异议吗！现在初代没死，全都推到我头上了是吧？啊？！” “哼。”男人擦了把脸上的唾沫，起身推开椅子径直向着指挥室外走去：“你自己拿主意吧，几百个都没打进来，一个初代就把你吓成这样。” “嗯？”何兴没想到对方会当众顶撞自己，连忙去寻他人的目光，可坐满了桌子的指挥员无一例外的全都低下了头。 “啊！草！”又是一记重重的锤击，何兴起身搓了把脸，频频点头之间下定决心：“把城墙上的进程武器掉头，对准城内，把门口那些……” “掉不过来的……”有人接上了话茬，这个消息直接把何兴逼到了墙角。 “城墙上防御武器主要针对外敌入侵，想要攻击城内目标角度不够，就算角度可以也保证不了城内安全，炮弹很有可能会击穿应力建材打造的地面，造成地下部分坍塌， 到时候所有人都逃不出去，全都得捂死在地下。” 何兴没再发火，因为说话这人正是他的警卫员， 从他上位之后这个毛遂自荐的警卫员就始终跟在身边， 跑前跑后尽心尽力，很多决定都是在他的建议下才得以完善。 “然后呢。”何兴知道对方不会平白无故的插手指挥事宜，能接上话茬必定早有打算。 结果不出所料，这个始终只做何兴私人服务员的助手给他出了个主意——开启秘密实验室。 “承影初号机毁在了本州，内城200台破风，昨天100台刚进入工厂进行升级， 另外一百台被您调去城外帮助修理抽油机了，他们赶回来需要时间。 现在能用的只有实验室里那几台还没测试的试验品，要不让他们回来？ 我们并不需要把初代杀死在内城，只要能把他打出城门，或者引出城外就行，这样我们就有空间使用空地协同力量予以歼灭，您认为呢？” “对对对！这事我有责任，赶快通知人，咱不升级了啊，出城的都回来，回来。” 何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得眼里瞬间充满了光：“让试验品出去，让他们出去！挡住初代，快点的！” “那……城外呢？用不用先通知备战，或者撤离……”有人提议全员戒备，启动一级对敌策略可以最大限度发挥凛冬的武力优势，集中力量歼灭来犯之敌。 然而这个提议并没有得到何兴的准许，凛冬的颜面对他来说更为重要，被一个人逼上悬崖是对他的侮辱，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同样的，他也没给宁奕回答。 任凭外面那些士兵怎么在城门叫喊，他就是一句不回， 他想用这种方法拖延时间，给那些从实验室里出库的机甲争取一些机会，把战场确立在城门附近。 可宁奕没有那么多耐心。 三次询问没得到答复，城门处突然暴起一团血舞。 刚刚还在拼命呐喊的百多名士兵轰隆一下全都堆在了地上，成了无数个拳头大小的碎块， 而他盼望能被推出城门的宁奕再次不见了踪影。 “唉！” “这可怎么办啊！” “关闭地下通道闸门吧，我查一下城内的实验战车和机甲数量。” “还有小型攻击无人机，用燃烧弹也行，最好不要提前把咱们得人放出去，否则红外探测根本分辨不出来……” 指挥室里各自为战的拯救行动开始了，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的打算， 只有何兴一人放大了图像，盯着那些散落在地的尸体碎块发呆。 那些尸体碎块在拼命的蠕动，只是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何兴拖动屏幕想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在地上寻找一些血脚印， 殊不知，宁奕已经离开原地，正凭借着那些死亡士兵头脑中的记忆走进了一层出发区。 二百多米外的视线尽头有一排电梯，左手边第二台可以直接通往地下堡垒。 “哒 哒 哒 哒 ……”轻快的脚步向着电梯门走去，宁奕刚走了没多远，中间那扇巨大的电梯门就开了。 数十个穿着“隼”的战士冲出门口，并直勾勾的看向他所在的方向。 “被发现了，也对，进室内了，呵呵。”宁奕站住脚步，显出身形， 依旧是穿着黑色步人甲的模样， 手中的三棱刺绕圈挽了一个刀花，直指对方：“问个路，何兴在哪儿？” 第605章 迫近 “初代，放弃吧，我们的装备升级过，你的眼神和声音已经没用了，你一个人冲不进去的。” 为首一人前走两步继续道：“室内到处都有探测和门禁设备，没有密码和门禁你连电梯都进不去，更找不到指挥室的位置，停手吧，我们谈谈。” “呵，谈谈？”宁奕缓动手臂，用刀尖对准这人，咬牙道：“把何兴交出来，把袭击江城的主谋交出来，然后……” “然后你就肯离开吗？”对面这人问得极其认真，就好像宁奕点头他就能把一众罪魁交出来似得， 宁奕被这反应造一愣，紧接着大笑着摇头，眼中闪过的一丝残忍，压低声音戏谑道：“然后啊？我可以留你们一具全尸~” “动手！”当中这人切换语言模式，开始对身边同伴发布命令：“保证自己尽量拖延时间！实验体马上就……呃！” 这人话都没说完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一切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镜头后面的何兴等人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他们原本以为能在走廊里躲避重机枪的蔡克涛就是速度极限了，却没想到跟宁奕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只一个冲刺宁奕就到“隼小队”跟前， 他先是一脚将小队队长踢到空中， 之后抬腿过顶，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腰上。 横向扫踢的瞬间“隼”的腿部形态就已经出现了向前弯曲， 之后的拦腰砸击更是直接撅折了外骨骼的腰椎限位轴， 把队长连人带甲整个折叠了起来。 直到队长气绝落地，在场的其他人才刚刚有了点反应。 这种惊世骇俗的力量和速度立刻让内城指挥系统提起了重视。 何兴疯了一样转身吼道：“快点！关掉电梯！锁死门禁！让那群该死的蠢货出来挡住他，否则我们都得死！快点！” “是是是，我这就通知。” “把近地层冲入可燃性毒气吧？实在不行就……” “放屁！那两层还有特么将近一万人呢！” “实验室那边怎么样了……” “完了完了，昨天送去的那些破风的能源箱全都拆了，最快也要五六个小时才能装好……” “正在往这边赶了，大概还得20多分钟……” 指挥室里乱成一团，何兴却在最初慌乱过后静了下来，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亲眼看着宁奕以超越常人的反应和力量虐杀着出发区里“隼小队”。 击杀了队长之后，宁奕只一拳就把身旁士兵打出了三十多米远； 准备从背后偷袭的战士被他回身一刀刺进外骨骼缝隙，扎穿刺穿了颅骨， 之后的横向边腿直接踢碎了头甲； 他躲开身侧捅刺，徒手撕开便撕开了一具“隼”的合金胸甲，掏出心肺容易得就像是在抓奶油蛋糕…… 他穿梭于慌乱的战士中间，身形迅捷如鬼魅， 雾气一般的黑色始终萦绕身旁，像是死气，更像是这魔鬼心中的怨念。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初代还是身穿黑色盔甲的模样，背对着镜头站在尸堆中一动不动。 看着出发区里七零八落的尸体，何兴彻底慌乱了，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刚刚那几十个身着改良“隼”的精锐如同泡沫，他们在初代的攻击下甚至没能坚持2分钟，如果实验室里那些家伙再不过来，他甚至不敢想象宁奕冲进地下堡垒的场景。 “他，他在干什么呢？怎么不动了？”何兴推了把身边的警卫员：“说句话！” “我……”警卫员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宁奕就动了，指挥室里一百多人看着屏幕中的身影弯腰， 看着他毫不费力的撕开合金胸甲，又从尸体胸膛中掏出心脏。 宁奕转身，紫色的眼睛再次回归，脸上挂着诡异狰狞的笑， 他高举手中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像是敬酒一般的对着摄像头点了点头，之后一口咬了下去。 “噗——” 心室里残留的血液呲出一杆，喷在了宁奕脸上：“何兴，我知道指挥室在哪儿，等着我……” “他怎么知道的呢？”何兴回头问其他人，没人回话， 过了几秒警卫员提示道：“是不是骗人的，没事的，就算他知道也进不来，电梯已经锁死了，门禁全关，没有‘隼小队’那个级别的权限根本进……” 警卫员安慰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屏幕中宁奕挑了一台电梯，飞起一脚直接踹碎合金轿厢门走了进去。 “他干什么呢！从电梯井直接进来啊！进不来吧？啊？说话啊！” 何兴瞪着眼睛问警卫员，得到的却是一个茫然摇头：“指挥官，你说，要是我……” “你说什么？” “哦，没事，没事。” 第606章 真拿自己当根葱 何兴察觉到了不对劲，指挥室里其余人都在乱糟糟的打着电话，可眼前的警卫员却跟他一样双眼紧盯屏幕，胸口起伏越来越大， 而且说话时没了之前的恭敬模样，甚至连头都没回。 “你想什么呢，喂！说话！”何兴贴近吼了嗓子， “诶呀，你，干什么呀你！”警卫员被吓了一跳，躲闪着用手扣了扣耳朵，之后竟冷着脸骂了何兴一句:“你特么跟我说话小点声，你要死啊！” “嗯？！你说什么……”何兴不可置信的咽了口唾沫，正要再次询问，警卫员却一转身走了: “你最好祈祷初代进不来，凛冬安然无恙你就可以继续做你的傀儡指挥官， 要是初代冲进来了，你也就别活了，还真特么拿自己当根葱了。草！” 周围没人听见，何兴却感觉胸口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警卫员会如此说话，只是心里本能的感觉事情不妙， 眼看着对方越走越远，他终于忍不住了，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上去一把抓住对方胳膊问道：“你疯了，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呵呵。”警卫员站住脚，慢慢转过头，脸上挂着不屑的笑，一边给何兴整理衣领，一边轻声说道： “何博士，你真以为用一个抗病毒药剂就能拢住整个战区的心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你不把药剂交出来，我们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张嘴。 你就没想到我为什么会来？你想没想过通讯恢复的节点？呵呵……” “你？”呼吸乱了节拍，何兴踉跄着后退几步，眼前的警卫员让他感觉陌生。 “不是我，是我们。”警卫员侧身，遥指几十米外的指挥屏幕，叹着气说道：“只有恢复通讯你才能找到初代的位置， 只有恢复通讯，你才能下令发射导弹， 只有恢复通讯，你才能扛下这个暗杀初代的大锅。 黄指挥怎么死的？” “嗯？！”这个突然的问题让何兴大脑宕机了一瞬：“怎么死的，不是张宇航杀的吗？” “呵呵，故意的！他违抗了军令！不只是张宇航的军令，还有老指挥官的！ 黄指挥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才骗张宇航出刀，那是他能做的最有价值的选择！ 如果老指挥官没死，黄老师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小看了张宇航，死的其实也不冤。 嘶～话说回来，你就从来都没想过是谁在对抗指挥官的亲卫军吗？ 你管过凛冬的大小事务吗？你过问过跳板计划吗？ 这偌大的凛冬难道不需要管理就能自动运行？你这种脑袋怎么会生出那么大的野心呢？草！” 警卫员扔下一句话，转身走出了指挥大厅。 何兴彻底成了孤家寡人，没了警卫员的辅佐，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了， 原地愣了几秒钟，这位新指挥官再也找不到了一丁点继续待下去的勇气。 警卫员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何兴快步跟出指挥室，冲向了自己的住所：“妈的！关键时刻让我当替罪羊，36计！老子特么……” 没人注意到何兴的离去，两分钟后，在调集军队无果，阻挡初代无望的情况下人们才想起了那个分量最重的替罪羊， 可这个时候何兴早已离开军事区，到达了自己的住所，他穿上了让人特制的轻型机甲，带上了足够多的武器装备和金银细软，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独自从秘密通道钻上地面二层， 准备从出发区楼上跳出堡垒，逃出城外。 从他离开指挥室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按照他的预估，宁奕早已经由电梯井下到了堡垒内部，并且已经到达了指挥室，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刚打开地上二层堡垒的窗口防护板，就看见穿着破风甲的战士正不停的从内城深处奔来，冲进他脚下的大门， 打斗和爆炸在出发区里一刻不停。 宁奕被拖在出发区，还没进入地下堡垒！他来早了！ “要不，要不我趁乱冲出去呢，这样宁奕进入地下堡垒之后我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逃离这里。 唉！我应该坐飞机的，不行不行，他们不会让我坐飞机走的，只能从陆地走。” 做了两遍心理准备，何兴迈出一条腿踏上了窗子边缘，就在他准备转移重心跳出窗外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和摩擦声。 “呜——嗙！” 一辆主站坦克横着从楼下滑出来，带着两具破风架狠狠的撞上了街道对面的大楼。 “库嗵！” 一瞬间烟尘四起，被坦克夹在大楼中间的两名战士咽了气， 不消片刻，他们身后的能源箱就窜出了火苗，剧烈的爆炸紧随而至。 “咣！” 强烈的冲击波掀翻了还未进入出发区的几十人，也将准备跳下二楼的何兴打回了屋内。 “咣当！噗……” 何兴跪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摇摇欲坠之间，忽听窗外有人大吼。 “啊啊啊！来啊！哈哈哈哈！这城内所有人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趁我不在杀我妻儿亲朋，我要用你们一城的人给她们陪葬！” 宁奕爆出的怒吼让他双臂一软，险些当场趴倒在地。 强忍着内心恐惧，何兴从地上爬起来，慢慢挪到窗边。 正巧看见一个黑影从脚下激射而出，如炮弹一般砸中了对面的坦克底盘！ “嗖——砰！” 身躯颓然倒地，被扔出来的这名破风战士如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失去了所有生息。 接着，一个让他肝胆具裂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不再有满身的盔甲，这个等比例放大的人类身影赤裸着上身和双脚，周身漆黑，不反射一点光亮。 被他逼退的几十人在出发区外围成了半圈儿，他们原本光滑坚韧的盔甲之上早已布满了伤痕，凹陷。 有几个更是失去了局部护甲，被扯断的内部线缆暴露在外，随着动作彼此碰撞，频频闪现火花。 “你！”宁奕抬手指向面前一人，轻描淡写的说道：“选个死法。” 刚被问了一句，那人转身就跑。 是城门方向！ 短短百十米距离，对于破风甲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如果这人能冲出城门，并把宁奕吸引到城外，那么一切或许还有转机。 然而事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士兵刚跑出不到20米，宁奕就闪身站在了他面前。 横向抡出的耳光直接打扁了破风的头甲。 “砰！” 那是闪电一般的速度！ 何兴甚至没有看见宁奕出手，那名士兵就头部喷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见此状况，其余人闻风而动，全都举起了身边武器。 “咚咚咚……” 残留的两挺冰雹尚可发射炮弹，只一瞬就将宁奕所在的位置炸了个烟尘四起。 静静的等待不过三秒，那个地方再也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成功了！”士兵们突然泄了气， 握在他们手中的重剑全都扎在了地上，武器成了拐杖，此刻支撑着战士们的身体，让大家享受了片刻的胜利喜悦。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得手的时候，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何兴脚下的出发区里传了出来。 “呵～一点觉悟都没有！” 下一刻，黑影嗖的冲入人群，扯着一名破风战士的脚腕儿，开始了近乎疯狂的砸击。 “啊啊啊！快跑！” “别打了，别打，跟我们没关系……” “啊啊啊！” 小心翼翼的放下防护板，何兴退回屋里，正要转身离开另寻他法，却发现身后的门口已经被人堵住了。 多管炮口，在电机的带动下快速旋转，发出呜呜的怒吼。 一个同样穿着外骨骼的熟悉身影从人群后面缓步走出，朝着他摆了摆手，耳机中传出对方轻微而戏谑的话语： “慢点，慢慢的，别说话，别激动，枪放下，跟我们走，慢点，对……” 何兴妥协了，他不怀疑警卫员的狠辣，只是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这些人到底是谁，究竟，要做些什么。” 念头刚一闪过，窗外的打斗声就停止了。 宁奕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好了！我改变主意了！ 我不找何兴了，你们去找， 从现在开始，任何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什么身份，无论有没有关系， 见到我的时候别求饶，没用的，我不会听。 直到你们把何兴带到我面前，我要活的！如果他死了，或者跑了！ 这城里将不会再有任何活物， 三！二！一！现在开始！躲好了。” 话音落，窗外传来了巨大的重物落地声。 “咣！” 何兴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看，却在转头的前一刻发现对面警卫员正冲他摇头。 “哒哒哒……”脚步渐渐远离。 将近一分钟都再没传来宁奕的动静，警卫员示意大家别动，自己慢慢挪到窗边向外看了眼。 窗外到处都是零碎的机甲和尸体，血迹在地面上甩出一圈又一圈的阴影。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有些发硬，强撑着恐惧把头转向了城门方向， 却见那钢铁大门的缝隙之中卡着一辆报废坦克。 是何兴下令不要让大门全开的，他说上次超级人类闯入城内就是因为城门大开，畅通无阻。 预留出仅可过人的缝隙，可以避免此种状况再次发生。 可现在城门被卡住了，如果没人敢冒险去开城门，或者将障碍挪走，那辆坦克将足以堵住他们求生的最后通道。 “咣当！”楼下突然传来的巨响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个哆嗦。 这十几人面面相觑了好半天才想明白这声音因何而来， 初代通过电梯井进入了堡垒！ 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来了上面，还是去了下面！ 事关生死的躲避游戏，开始了。 第607章 拆穿 还是那台电梯，宁奕踹开轿厢门之后，砸穿最为薄弱的棚顶，顺着轿厢边缘的缝隙下到了地下负1层。 “咣当！” 踢开负一层层门之后他立刻向上跑了几米，让开了厅门位置。 “哒哒哒哒哒……” 一瞬间，飞射进来的子弹打断了卷扬机上的钢丝绳，沉重的电梯轿厢，顺着竖井直坠而下。 钢绳断口在下坠牵引力的作用下，狂乱舞动，在竖井内来回乱抽。 不消片刻，震耳欲聋的坠落声从井底传来，厅门外面的射击也停止了。 “掉下去了？谁看见了？” “没看见人影，诶？啊啊啊！” 不等外面人最终确定情况，宁奕就双手扒着厅门上沿，荡出了电梯门口。 “你们好，很不幸，你们出局了。” 宁奕说完话没动， 两秒之后等在20米外的卫兵才反应过来，他们开始在慌乱中后退着更换弹夹。 “打死他！开枪！” “换弹换弹！交替射击！” “手雷！没子弹了！手雷！” 吵闹声吸引着身后走廊中的人们从房间中探头观望。 “砰！” 不知是谁引爆了自己身上的手雷，瞬间的血肉横飞过后，打在棚顶和墙壁上的手雷破片掉落在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烟尘过后尸横一地，只有一个赤裸上身的黑影站在当场。 “该死的！”走廊尽头传来一声谩骂，一个身着常服的男人走出房门，手中拎着一把菜刀，相隔几十米，遥遥指向宁逸的面庞：“杂种人！你……” “哒哒哒……噗！” 疾风掠过，宁奕出现在了那人身前，菜刀就架在脖子上，可男人已经再无力气挥动手臂。 他的心脏在身后，在宁奕的手里。 “别杀我们，求你了，我们不想与你为敌，我们没有办法，没有发言权。” “我还有孩子，我们只是想活下去，我们是家属不是军人……” ............. “把他交出去，初代或许会离开内城。” “拿不准，再等等……” 地上堡垒16层，一间密闭的生化实验室内， 警卫员跟十几个同伙正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何兴犯愁。 这就是宁奕点名想要，见不到就会屠城的人， 那个初代就在堡垒地下大杀四方，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冲到地面之上，到时候必然会死更多的人， 就算内城再大，就算他再能跑，也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刻被初代抓住。 警卫员想带人冲到外面挪开坦克，或者直接爬出去也好， 最起码出了城门初代就会有顾虑，他也能有一丝生机，可他现在不敢，不光是他不敢，其他所有人都不敢， 经历过刚才一幕，所有人都怕自己刚弄出点动静就会把宁奕招来。 这跟冲锋陷阵不一样，别人不愿意去的时候，你去了，这也不叫牺牲，没人会记得你的好。 要死就一起死！老子跑不了你们也特么别想活！这才是每个人最真实的想法。 就算彼此话不挑明，也早已心照不宣。 “要出去就得第一个出去才行，只有第一个往大门跑时间才最充裕……” 心里正捉摸着待会该如何行动，警卫员耳机中突然传来了负一层的紧急广播消息，只不过声音不是机要员的，而是宁奕。 【你好，内城的朋友们，我是初代超级人类宁奕，我没死，并且已成功进入内城！ 听着！不管你是谁，不管谁在听， 现在你都得知道一个消息，我开始屠城了，出发区地下负一层共2463人，无一幸免，就在刚才。 别想着从大门出去，控制大门的机构已经被我消灭了， 只要你们上到地面，我就会知道。 没有一个人能从我的眼皮底下逃出升天！ 真可惜，我还没收到有人主动交出何兴的消息。】 通话挂断了，警卫员近乎崩溃的缓缓吸了口气，现在他不敢出去了，一切走一步算一步。 地下负一层，宁奕交出话筒走出房间，跪满了走廊的男女老少让他产生了一瞬的恍惚。 进来之前明明下定决心血洗凛冬，可当他看见这一张张陌生的脸，听见那无辜祈求时，他还是心软了。 他不能杀了眼前这个只有三岁多，跟着母亲一起来做工的小女孩， 江城的覆灭跟这个小女孩有什么关系，跟这个小女孩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这里居然还有陈宇学生的家人，也有当初去江城支援建设就再没回来的士兵家人。 这是你自己士兵的家人，怎么下手？ 你能说凛冬对自己和江城下手，是因为面前这个满头华发，收洗床单的老人吗？ 不能，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没有必死的理由。 “我只是想通过杀人来逼出迫害我的罪魁，我不杀你们，这一切都跟你们没关系。” 宁奕前走几步，转身道：“不过我请你们帮个忙，现在就回到各自房间，两天之内不可以走出走廊，尤其是不能到摄像头下，不能跟外界联系， 这两天你们就当……就当自己死了，帮帮我……” “好，好好，好的，你放心，我们能在这坚持两天两夜，希望你能尽快找到何兴。” 身边一个怀抱小孩的男人缓缓起身，对宁奕小声说道：“我弟弟之前去了江城，后来就没消息了，如果你能见到他，请帮我转达个消息，妈没了，让他别惦记了。” “呲~你把我当家书了？呵呵。”宁奕笑着仰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会记得的，走了。” “楼下的机要广播也在这个房间，祝你早点找到……” “知道了。”宁奕打断男人的话，刚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叔叔，我，我也要做超级人类，我要力大无穷的，我……唔！” “哎呦，你别乱说，快闭……” 宁奕刚要停顿的脚步又加快了几份，不过心情好了不少。 三分钟之后，内城所有接入机要网络的场所响起了第二通广播：“出发区下负二层1500余人，无一幸免……” 接连两个关于屠杀的消息彻底让内城之中的数十万人炸了锅， 公共交流频道充满了对于何兴的口诛笔伐， 把何兴交给初代，减少内城损失的论调瞬间成了主流。 警卫员看着眼前圆瞪双眼，惊恐万状何兴忽然心生一计，手慢慢摸向了自己的对讲。 三分钟后，地上堡垒的16层，宁奕见到了何兴，只是此时的何兴已经失去了舌头，手脚尽断，陷入昏迷。 “你叫什么……”宁奕侧眼看向身旁穿着军装，自称弃暗投明的警卫员。 “呃……栾博。” “你是这些人的头头？”宁奕说话时看了眼立在门旁两挺冰雹。 “算，算是吧。”栾博挠挠头，他说何兴应该是在逃跑的时候摔断了手脚，因为什么都不想说又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他们找到何兴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 “你太紧张，太害怕了，你连张宇航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话里全都是逻辑错误，你以为这世界上有人能够欺骗我吗？”宁奕笑着凑近栾博，突然伸手掏向他身后：“你太天真了。” “噗！！！”守在门旁的十几名士兵顷刻间毙命当场， 血雾飞溅，甚至崩到了警卫员的脖颈里，被吓得一机灵，他刚要说话，宁奕忽然竖起食指，轻笑道： “你不用说话，也不用解释，我全都知道了，原原本本的一切，全都知道了。 城墙上没有一个尸体属于江城，是吧？ 那几个孕妇是模型， 他何兴只是个抛头露面的傀儡， 你们这些黄指挥员的昔日旧部和门徒，才是现在真正控制凛冬的人，对吧？ 居然还想用何兴来跟我做交换，这跟他当初用疫苗换指挥权有什么区别，弱智，你连张宇航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啊？！”栾博像是见了鬼似得，连忙咽了口唾沫追问道：“谁告，你怎，不不，别听别人瞎说，我，谁谁……” “他告诉我的，你俩对峙一下，来！” 宁奕侧身让开位置，刚刚那个手腿尽断，气若游丝的何兴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样子就像不曾受过伤一般， 可不等他说话，宁奕就伸出手指一下抠进了他的锁骨： “何兴，栾博， 你们不会很容易就死，游戏，现在才开始， 我会让你们尝尽人间苦痛，受尽折磨，让你悔不当初，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宁奕今日的所作所为， 我要让他们以后再听到超级人类名号的时候，会害怕到浑身颤抖，再也不敢升起一丝一毫的歪心思。” 第608章 折磨 傍晚时分，外城迎来了一辆越野车。 虽然内城的战事没有烧到外城，但冲突爆发不久这个消息就被散客带回了外城。 等这辆越野车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外城出城口已经挤满了围观人群。 “诶？怎么就一辆车，内城到底打没打起来，怎么没啥信呢。” “嘶~打起来了啊，大门门缝都用坦克堵上了。” “扯淡！坦克！谁能用坦克堵住大门。” “不对不对，等着吧，看看这辆车里是谁，诶？怎么还有个白头发的呢。我好像看见何兴了！” “过来了过来了，让开，草！开这么快！撞死你！” 呼啸而来的越野车逼着人群让开了一个缝隙，卷起一地尘土之后直接向着外城最繁华的地段驶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群有的上车跟随，有的则直接迈开双腿跑了起来。 越野车的长尾巴从出城口开始，一直甩到了劫匪帮派的皮肉生意店铺“艾丽斯”， 跟着来的人群闹出了不小动静，同行的车辆更是在老聂的末日狂欢酒吧门口停了一大片。 “谁啊。作什么妖啊！”老聂扔下手里的账本，在几个黑人保镖的陪同下走出了店门。 人山人海的场面吓了他一跳，整条街道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这个皮肉生意场在他的印象里从来没火到过这种程度，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店里又来新“货”了。 可那特么得长的多带劲啊？镶金边了？ 在保镖的搀扶下老聂爬上自己的车顶，这才发现被人群簇拥的居然是两个男人。 “嗯！？男的！新业务？不对不对……”老聂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男的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有些身份的帮派头子出行一般都会前呼后拥，只是这两个人的背影让他有点意外。 “怎么像是内城的何兴和栾博呢？这是疯了吗，他俩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来这种地方……” 老聂看过很多关于内城的录像，关于这个新晋指挥官何兴和爪牙栾博的影像看的尤其多，他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只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保镖的搀扶下老聂跳下了车顶，他让手下去打听来者的身份，自己则带着疑惑准备回店里。 他昨晚跟人拼酒喝得太多，一直睡到天擦黑才起来，白天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他想回店里看看能不能从酒客那听到一些消息， 碰巧的是他进到屋里时，那几个常驻酒客正在谈论外面的情况。 “内城又干起来了，听说死不少人。”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白人用蹩脚的汉语说道。 “扯犊子。”他身边一个穿着运动装，大光头铮亮的胖子呷了口杯中酒，撇着嘴道： “内城要是出了大事，咱们能一点不知道吗？ 就算死人也不会比上回多！ 咱姑且不说内城，上回外城还有穿机甲的城卫死了呢， 这回咱们哪听见什么动静了，是不是，嗐！把心放在肚子里。” 大光头说完从面前盘子里夹起一块酱肉，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开始陶醉于味道： “啧啧！真香啊，老聂做的卤味就是好吃，听说城外长出来挺多新吃食，不知道啥时候能尝尝。” 这时一个坐在单独卡台上，穿着跨栏背心秃顶男人举着酒杯凑了过来：“呦！老几位都在，刚才眯了一觉，听你们唠嗑过来掺和掺和。” “来来来……”运动服大秃头给秃顶背心男让了个地方，三人做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聊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让老聂没想到的是跨栏背的消息似乎更加灵通，并且关于外面的见解与之前二人截然不同。 “我跟您二位交个底，我前天过去内城，我那有朋友，我伙着在中转站地下村投了个饭店， 今天下午我那管家捎回来信了。 这事跟咱们猜的都有些出入， 我说说，您听听，老几位也帮着合计合计，看看说的对不对。 第一，这事发生的地点在哪儿啊，在内城！那地方要是出事了能是小事吗？不可能啊，对不对。 再一个，能让外边的人听到警报声，还看见坦克堵门，那得是什么样的事啊。 要我说啊，这回事大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咱几个还是牛逼的，那绝对牛逼，这年月能手底下有几个人，有点自己的产业，天天不愁吃不愁穿，还想啥啊，是不是。 来来来，咱滋儿喽一口，放宽心，就算发生么了什么事那也不是咱能管得上的，等着听消息就行嘞！” “得嘞！来来来……” 这几个人的对话让老聂心里生出了一种感觉，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期盼或者说恐慌。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在害怕什么，只是没来由的心悸，烦闷…… “达莎。”老聂朝着吧台左侧的红发店员招了招手，指着窗口道：“给那几个老哥上两盘酱肉，就说我送的，我上楼去歇会，头疼。” “好的，老板。”红发姑娘端着盘子绕出吧台，往后厨走去， 老聂盯着那一扭一扭的屁股消失在门口，阴郁的心情竟好了不少。 “呵呵，这身材……” 正要上楼，门外喧嚣忽然大了不少，好像还有人在惊呼。 “怎么回事？又出什么幺蛾子？”酒吧里那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 老聂抢在别人前面快速奔出门口，却发现所有人都在抬头向着楼上看。 顺着人群观望的方向他抬头看了一眼， 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老聂没看错，刚刚进入“艾丽斯”的果然有那个栾博， 此时他已经被人扔出了窗外，脖子上套着绳索，就吊在三楼的外墙上。 眼睛向外鼓着，舌头伸的老长，胸口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窟窿！ “哎呦，卧槽的……”老聂当即就要转身回屋， 混迹于社会多年，他深知这种热闹不看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他刚要转身，却见自己一个保镖居然仰着头走到了大道中间， 正眯缝着眼睛往楼上看：“快回来，滚回来！草！” 三番五次的叫喊那保镖才懵懵懂懂的走了回来。 “老板，那个人……” “去你妈的！”不等保镖说完，老聂飞起一脚就将他踹进了屋里，在角落里喝酒的那几个客户被吓了一跳。 “你特么聋了！？外面那种热闹是你能看的？你想死就直接说，我特么直接送你上路。” 保镖被他打蒙了，坐在地上指着外面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老聂身后那四个也是如此，全都是一副雷劈鸭子的懵逼模样，他们知道外面发生了事情，却对事件的严重性完全没有概念。 “那谁！”老聂强忍着怒火，回头拽过来一个黑人保镖，低声交代道： “把大门落下来一半，牌匾灯别关，里面门打开，给出去的弟兄留个门， 今天晚上照常营业，愿意弯腰钻门进来的咱不拦着，无论如何，卷帘门不许升起来，听见没有……” “好，好的老板。” 老聂说完就往楼上走，步子刚一迈开外面突然又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求饶声，这回他没有再做停留，大步迈出直接奔向了后面的楼梯。 那声音就是从对面楼里传来的，哭喊的话语含糊不清，老聂只分辨出三个字——我错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到屋里，老聂撸起袖子看林硕给他的那块手表，他以为林硕能给他一些提示，可那块表上什么也没有。 出去的那些人也没回来，就在老聂拿不准主意的时候，外面又传来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 .............. 艾丽斯三楼，最大的包房中。 宁奕赤裸上身，大喇喇靠坐在沙发上，一手红酒，一手雪茄。 身旁簇拥着二十多位穿着比基尼的各国美女， 她们个个面庞清丽，蜂腰翘臀，肤白貌美，身材高挑，可本应该急速沉淀的暧昧，却丝毫都没积攒起来。 因为十几米外的墙上正钉着个人——何兴。 “快点！把刀拔下来就行！”宁奕仰头灌了口酒，之后抬起夹着雪茄的左手，点指何兴身旁一个瑟瑟发抖，体如筛糠的金发女人： “把刺刀从他腿上拔下来，放到我面前的桌上，我给你十秒钟，再不按我说的做，你就是下一个。” 话音刚落，那女人就双手抓住刀把将刺刀拔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第609章 留给这座城的态度 “我错了，我错了，你放了我， 这一切都是他们指使我做，真的，我是冤枉的，你相信我……” 在何兴绝望的哭喊中，那个金发女人端着带血的刺刀跑回了宁奕面前。 “你真是特么一句准话都没有。”宁奕把雪茄叼进嘴里，用手撸掉刺刀上的鲜血，随手就抹在了身旁女人的脸上。 “别擦，否则杀了你，听见没？” “嗯嗯！”金发女人点头如捣蒜，准备擦脸的手也重新放回了腿上。 “真听话。”宁奕笑着抬起手臂，搭上身旁两名女郎的肩膀，眼神再次投向墙上的何兴：“活动活动腿，看看是不是已经好了。” “怎，怎么可……”何兴吸着鼻涕刚要否认，却发现刚刚被刺刀扎穿的膝盖已经恢复了原样，并且可以微微活动了。 “你现在是二代超级人类，感觉怎么样？”宁奕收缩臂膀，将那个满脸鲜血的女孩搂进怀里，拨开头发之后，伸出舌头舔掉了她脸侧的血。 “感觉不错吧？超级恢复！”说完他推开女孩，让她去找店长要一些新鲜的变异生物血肉。 之后摆弄着手里的刺刀继续道：“我好不容易才攒了那么点人，全毁在你手里了，你……” “不是我！真的……”何兴突然的狡辩彻底激怒了宁奕。 “你还特么跟我狡辩！”推开怀里的另一名女孩，宁奕一步跨过面前矮桌，走到了房间的中央：“你没想过下午我离开之后去哪儿了吗？ 我去找黄指挥留下的其他人了，3000多个，遍布于城内的各个部门，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他们的。” 宁奕左手持刀，右手指尖钻出一片如柳叶般轻薄的黑色：“这就是你变成二代超级人类的原因， 我在南亚遇到了这种东西，我打败了它，并让其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超过了这个母体本身具有的能力， 我可以用这个探查人的记忆， 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联通你的神经和大脑， 我可以控制人的行为，也可以用它来杀人。 我读取了你记忆，所以你没有必要再跟我撒谎， 这就像我读取了栾博的记忆，利用他们早就设定好的密令把藏在城中的所有人都找了出来， 不光是明面上的，还有那些从未被启用的，全都杀了。 就用他们的记忆，就在凛冬内城的大街上， 遍地碎尸，这是彻底的肃清威胁！ 我控制了那些在关键岗位的人，所以没有人敢用导弹和远程武器攻击我！明白了吗？ 我，跟二代超级人类不一样！ 我！是初代！你们他妈的给我起的名字！！！你们忘了吗！” “噗！”话音刚落刺刀就扎进了何兴肚子，穿刺肝脏带来的剧痛让何兴出现了超级化的反应。 可他刚要挣脱手脚束缚，宁奕又换上了那双泛着紫光的眸子：“我不许你动，你可以说话，但无论你有多疼，多么难以忍受，都保持着现在姿势！不许动！” “啊啊啊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求你了……” “不可能……”正巧这时前去取肉的金发女孩回来了， 宁奕刺刀上挑，直接把何兴的肝脏从肚子里扯了出来。 “哗啦！”肝脏离体的那一刻，鲜血和内脏像冲破闸门的洪水一起流出来，在肚子外面挂了一大堆。 何兴原本濒临崩溃的精神瞬间萎顿了下来， 收敛内脏，归拢入腹，宁奕弯腰从地上捡起女孩掉落的兽腿，撕下一块直接塞进了何兴的嗓子眼。 “咕噜……” 本能的吞咽过后，那块肉顺着食道进入了胃里， 宁奕眼看着何兴的胃肠开始快速而有力的蠕动，只几秒钟就将那块肉彻底消化的干干净净。 松开手，宁奕退后两步，发现何兴肚子上那个洞已经愈合了。 “你……” “这就是超级人类的感觉，超强的消化吸收，超强的能量转化，意味着只要有能量补充你就能快速恢复，感觉怎么样。” 宁奕又往何兴肚子里塞了两块肉，没一会的功夫何兴气色就好了不少，原本塌陷的肚子也恢复了正常：“谢，谢谢，我……” “不用谢。”宁奕抬手打断何兴，并当着他的面将手里那个完整的肝脏吃进了嘴里， 在何兴无法接受的目光中，刺刀再一次扎进了他的肚子。 “噗！呃……”何兴低头看了眼刺刀扎中的位置，还是肝脏， 宁奕轻轻转动刺刀，突然无法忍受的疼痛把何兴的哭喊憋在了嗓子眼里， 他脖子上血管凸起老高，满脸鼓胀通红，张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缓缓抬头，可刚看见宁奕的脸，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肉，先是他自己的半块肝脏，而后又是一大块兽肉。 “来！咽下去！你先尝尝自己的味道，我先给你个预告……”宁奕拔出刺刀将卡在何兴嘴里的肉捅了进去，就在何兴以为自己得救了的时候， 一直大手掏进他的肚子，将他刚刚重生，还未长成的肝脏再次拽了出来。 “对，预告，今天一直到午夜，我们就玩这个游戏！不许你死！” 宁奕掂量着手中肝脏，转回身，一边看着沙发上那二十几个美女，一边歪头对身后的何兴小声道：“之后我可能会出去走走，逛逛街什么的，毕竟我已经很久没逛过街了。 一会我就把这些美女放走，她们会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传出去， 等明天，我们再换一波人，对了，或许可以用一些录像，这样更直接。” 宁奕回头笑着问何兴：“你说对不对？你们不是让人制作了宣传视频嘛， 我也给你录个视频，在凛冬内外所有的屏幕上循环播放， 不，要全世界广播才行！ 让大家看看我是怎么折磨你的， 让他们看看初代是多么的狭隘，多么的斤斤计较，多么的没有人性，哈哈哈哈。” 何兴嘴角流着血沫子，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响声，身后沙发上那些女孩更是有几个已经吓到昏厥。 宁奕笑了一会，之后突然收住了声，再说话时，嗓音已低沉冰冷到了极点。 “胖子被你们杀了，盛捷、许超、宇航，还有我大哥老高， 你让人把江城炸了，我的母亲、老婆、未出生的孩子还有同学和老师全都尸骨无存，这仇，没完！ 你不要希望有人敢把你救走，现在谁来，谁死。 嘶~，凛冬应该算是我的了吧， 要不……我夺了凛冬指挥权？ 哈哈哈哈，再说吧。” 宁奕摇着头回身，探手直接抠出了何兴的左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又升了两个调，宁奕却像是没听见似得，朝沙发那边摆了摆手： “你们可以出去了，把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说出去，每个人至少要找100人说这事，给你们两天时间，第三天一早回到这来跟我汇报。去，走！” “谢谢！谢谢！” “哒哒哒哒哒……”尿了一沙发的“女神”们互相搀扶起身，慌乱的往外跑去。 就在人将跑尽的时候，一个穿着渔网袜的女生引起了宁奕的注意。 “你过来！” “啊！”女生一下扑倒在地，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女的居然来自南朝。 “袜子脱下来！去找店长给我要一把锋利的小刀，再要很多很多的兽肉来，你就不用回来了，去吧。” 何兴瞪着眼睛，看着那长腿女生脱下渔网袜，又看着宁奕拿起袜子勒在他脸上。 “你，你要干什么？” 正巧这时店长到了，宁奕接过店长带来刻刀在灯光下试了试锋利度： “对了嗷，我还要清凉油，火鸡面的辣酱料， 没有的话，就去找变态辣佐料，去找吧，能找到什么就拿回来什么。” “你要干什么！啊啊啊啊！你要到底干什么！” 宁奕面色阴沉的回头看向何兴，冷声道：“我再也不会考虑你们的感受了， 我跟普通人，永远不可能讲和，而你，就是我给这座城留下的态度。” 下一刻，惨绝人寰的叫声接连响起，再不停止， 吊着栾博的窗口，开始一片片飞出皮肤。 第610章 告诉他们我是谁 “啪嗒！啪嗒！啪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停下，住手……” “呵呵呵哈哈哈哈，停不了，多好玩啊，啧啧张嘴……” 宁奕用刺刀挑着一块兽肉塞进何兴嘴里，抽出刺刀后一击捅进何兴左眼。 “啊啊啊啊啊！” “今天就用你，让所有人认识认识我。” “停了吧，我错了，错了……” “砰！”宁奕仰头灌了口酒，之后一拳打碎了何兴的下巴。 “啊啊啊啊啊啊！” 窗子里又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群早就让出了窗户下面的位置， 那一个个从人体上割下来的器官在街上扔的到处都是， 他们大概猜到了那两个眼睛的主人是何兴， 可没过一会，窗户里又扔出来一个破碎的眼球， 接着是第二个鼻子…… “啪嗒！”第三个血淋淋的耳朵掉到了大街上。 人群呼啦一下又向着后面退了几米。 “到底死几个啊！城卫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不知道，太特么吓人了，诶！你看那是不是店长……” 有人在楼下发现了艾丽斯的店长， 他低着头正往楼里挤，腋下还夹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盒子。 “快！老曹！草！等等！”有人拉住了店长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满头大汗的，店里怎么了，说说。” “咕噜。”曹店长哆嗦着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不，不不……” 他怕楼上那个杀神等急了会迁怒于自己，刚想拒绝熟客的询问， 楼上窗口突然传来了宁奕的声音：“告诉他！告诉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告诉他们这一切因为什么，告诉他们是谁在喊， 对了！千万别忘了告诉他们我是谁， 楼下的人都听好了， 没做过亏心事的人不用害怕，做了就亏心事的赶快跑，说吧，说完再上来。” “嗯嗯嗯嗯嗯嗯……好，好的！” 曹店长点头的时候脸上肥肉来回颤抖，稳定了好几秒才开口道：“楼，楼上的，是初代。” “啊？”这人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出什么？” “初，初代……” “初代？不是死了吗？” “没，没死，就在楼上，你不都看见了吗？他把栾博挂窗口了，现在，正正在折磨何兴。” “卧……草~” 这人一边听着店长的讲述，一边慢慢往后退，店长话音刚落屋里又传来了一声何兴的惨叫。 这声惨叫把男人吓了个跟头，起身之后他头也不回的冲进人群， 他惊恐万状的模样吓坏了大街上的其他人，霎时间，整条街乱了套。 大家在恐惧的支配下就像无数个没了头的苍蝇，在大街上撞来撞去，任何能容得下人的空间都成了他们想去的地方。 前后不过五秒，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沿着街道往远处跑的没几个，绝大多数都扎进了附近开着门的店铺。 末日狂欢酒吧的卷帘门被撞的咣咣作响，楼下陡然出现的喧嚣声让老聂有点懵逼。 “什么情况。”兀自倒了杯酒，老聂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快步下楼， 进入酒吧大厅的瞬间他有些恍惚， 刚刚还只有几个人的店里此时已经变了样子， 不仅再没有一张空桌，就连中间的空地也挤满了人。 人们乱糟糟的说着叫着，甚至还有人想越过老聂，钻进酒吧的后厨。 “滚犊子！”一脚踹开跑过来的男人，老聂叫来一个黑人保镖看门， 自己整了下衣领向着吧台后面走去：“真特么的，什么情况，我都半关门了，怎么还进来这么多人。” 看了眼账本，老聂伸手叫来达莎准备交代一下今晚生意的事， 可话还没出口，外面突然有人喊了起来，这喊声有点突兀并且很是不自然， 老聂熟悉这个声音——对面艾丽斯的曹店长。 “大家听好了，今天发生了点事，我们老板抢了个的不该抢的人！ 之后这个大爷就把我们老板和老板娘给杀了， 再，再，再之后，他去了内城，杀了好几千人， 又把何兴和栾……” 曹店长的话语时断时续不是非常连贯，老聂没听清对方喊得是什么，他只是很意外， 因为喊话的曹店长，好像哭了。 第一遍之后大概停顿了三五秒，第二遍喊话开始了。 “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 老聂挤过人群来到了店门口，大门开着个缝隙，透过门缝他看见了那个坐在台阶上，扯着嗓子如复读机一般重复喊话的老相识， 不明所以的老聂蹲在地上又听了一遍，这才听懂了大概意思。 艾丽斯的老板今天开客车劫了一个人， 这不稀奇，那夫妻俩本来就不是好玩意，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就是这夫妻俩打劫的对象把他们反杀了，并且还开着车一路赶到内城，又在内城杀了几千人。 这就太离谱了， 嘶~这人就因为遇到抢劫的就这么大火气？ 还特么冲进内城杀人，还把现任指挥官抓出来了？ 诶！？不对，怎么好像哪儿不对劲呢…… 老聂要起身，却忽听外面传来了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驴唇不对马嘴！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告诉他们我是谁。” “诶诶诶！好，好的！您，您别生气。” 曹店长侧身对楼上连连点头，然后在与老聂对视中，大喊道： “他叫宁奕！！！初代超级人类，他没死，他来报仇的！ 何兴就在楼上，初代挖出了何兴的肝，吃啦！生吃的！ 他自己吃一半，又给何兴吃一半， 眼珠子也是何兴，初代把他变成超级人类了，初代让我给他拿变异生物的肉……” 曹店长扯着嗓子把楼上见闻一样样全都的喊了出来， 超级人类，器官重生！ 不只老聂，酒吧里不少人也听见了这个信息， 何兴的死活死活不是很重要，但这个器官重生绝对足够吸引人。 酒吧里人们好像没那么害怕了，为了听的清楚些，他们全都挤向了门口。 就在曹店长以为自己还要再喊一次才能等到初代的指使时，窗口又传来了一声惨叫，接着一个男性独有的器官飞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 初代狂放且充满杀机的笑声出现了，距离最近的曹店长双腿一软，跪倒当场， 老聂也心慌乏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身后准备挤过来听音的酒客呼啦一下倒了一大片， 每个人都瞪着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挂着栾博的那个窗口里又传出了初代的声音： “去个人，去内城找人来，就说我有一段的录像要给他们， 要全世界广播，尤其凛冬，必须循环播放，所有人都要知道， 快去，谁去完成这事，我就不杀他……” 就在这时，外城招待所的方向两辆小型装甲车疾驰而来， 刚停车，扩音喇叭里就传来了一个不太客气的声音：“不用了，我们来了，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咔！”装甲车的后车门开了， 躺在地上老聂在车底下看见了一只锃明瓦亮的金属脚。 第611章 走了。 “又得打仗了……” 老聂吞了唾沫，他想离开这，可四肢使不上力气，不要说移动，短时间内起身都做不到。 后来的这两辆车上一共下来四个穿着亮银色机甲的战士， 他们身上的机甲很紧凑，不臃肿，就像是电影中钢铁侠的外衣， 与三米多高的破风比起来简直可以用小巧可人来形容。 老聂丝毫不怀疑这种新式战甲的威力，因为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得出来，这些战甲很有力，更灵活。 他们背后和肩头都加装了外挂武器，手里那根狼牙棒的尖刺上还滋滋的闪着电弧，明显是有备而来。 “最后的警告，初代，下来受死！” 窗外传进来的喊声给宁奕遭一愣，何兴却像是等到了救星一般再次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来了！实验室来的，怎么才来，咋才来啊，你们这群蠢货。” “呦呵，救兵啊。”宁奕扔下刺刀，笑道：“这就来！” “呼！”一阵劲风吹过，地面微微颤了一下，老聂甚至没看清宁奕是什么时候出现，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四个拿着狼牙棒的战士就趴在了地上， 无一例外的都是手腿弯折，没了声音，头盔缝隙在滴答滴答的向外渗血，死了。 “他，他们人呢，啊啊你怎么又回来了……”楼上又传来了何兴的哭喊。 “啪嗒……”窗户里飞出个东西，软塌塌摔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之后，老聂眼角猛地抽搐了好几下。 宁奕，把何兴阉了。 “这小子这么狠吗……”楼上的惨叫暂时停止了，老聂也在长近十分钟的努力过后成功坐了起来， 那种感觉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就像是突然进入了僵直状态，必须要突破临界点或者有人拉你一下才行， 只要脱离了最开始无法动弹的状态，就会很快恢复活动能力。 曹店长抱着怀里的东西上楼了，老聂也开始挨个拉那些倒在屋里的客人， 不过三分钟，就在他刚把临近大门这几桌顾客扶上座位后，对面楼上的何兴又开始惨叫了。 因为没人敢走出大门，酒吧今天注定要通宵经营，酒水餐食卖的格外好，老聂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只是经历过刚才的场面，他就感觉宁奕比之前更强了。 几百个二代超人类带着武器都没能全身而退， 他只身一人就全都做到了。 他从内城抓出了指挥官，可无论能力如何，那都是凛冬明面上的权利执掌者， 他杀了指挥官身边的红人，挂在窗外，又在楼里穷极手段的开始了折磨。 而偌大的凛冬城中除了刚才那几个前来送死的家伙，竟没再做出任何其他的反应。 这种状况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凛冬的指挥系统至少已经瘫痪。 或许还有更严重的问题，就比如林硕现在都没联系自己，他给自己的那些手下也没回来， 作为人类抵抗军一员的他明知道抵抗军统帅就在对面，可直到现在都没能见上一面。 “嘶—唉——”老聂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再次投到了工作当中。 酒吧里很静，所有人都在谈论外面发生的事，可所有人又都害怕别人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没人进店，更没人出去。 直到凌晨三点，大门口迎来了一个新的顾客， 这个人不仅让老聂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也唤醒了酒吧里昏昏欲睡的状态。 这人个子很高，上身穿着崭新的白色衬衫，下身穿着笔挺的西裤和锃亮的皮鞋， 那头遮住了半边脸的蓝色卷发很是扎眼。 他只一手就将半开的卷帘门撕开了一个口子。 低头进门的时候黑人保镖已经抓起了手里的猎枪， 然而刚看了对方一眼，枪又掉到了地上。 “你，你好，店里，客人，客满了，没……” “啪！”黑人保镖被一个耳光抽翻在地，那人只简单的说了一个字：“滚。” 屋里的人都醒了，卷帘门撕裂的声音他们都听到了，门口进来这人的举动似乎让他们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鸦雀无声的店里只能听见急促的喘息声音，再没人敢说话， 大个子在整理了一下衣领后，径直向着吧台对面的那张桌子走了过去。 “都滚！站一边去。” 坐在座位上的酒客慌乱起身，远远的躲了开去， 蓝发男人则大喇喇的坐到了面向吧台的沙发上。 “咔！”嘴里点了根烟，他低着头招手叫老聂：“上酒，要好酒。” “诶诶诶！”老聂紧张的心跳加速，他认出了眼前这个身影，只是对方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到陌生。 老聂回身从架子上拿了一瓶凛冬特供的白兰地，小跑着出了吧台来到桌前。 “您……” “是我。”宁奕搂起头发，露出了略显一个疲惫的笑容：“别来无恙啊。” “诶诶！”一瞬的愣神，老聂一边起酒，一边回身招呼达莎：“来来，收拾桌子，整两个杯子，快点，快点。” “你身体还挺好？”宁奕问。 “嗯嗯……”老聂抿着嘴唇连连点头：“挺好挺好，还是那个样子，你怎么样。” “我没有家了。”宁奕接过老聂手中酒瓶仰头灌了一口，酒瓶重重放在桌上叹了口气：“城里还有我认识的人吗？” “有，有……”老聂一边帮达莎收拾桌子，一边小声说道：“林硕还在城里。” “哦。”宁奕露出一个微笑：“好歹还有一个，你知道晓雪她们的情况吗？” 老聂摇摇头，他把当日江城的车队进城之后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又看着面前这个老朋友头越来越低。 “我加入了人类抵抗军，是林硕……” 宁奕摆手打断道：“没了，解散，没有了，家没了，人也没了，我天亮以后离开，不回来了， 曹店长说你还在这我就过来看看。” “哦。”老聂点点头，沉默两秒问道：“那，你这头发怎么染成蓝色的了。” “头发白了，呵呵。”又喝了一口酒，宁奕重重叹气：“家没了，人也没了，头发就白了，艾丽斯里面有能给头发染色的洗发水，就染了蓝色，白色不好看。” “哦。”老聂绷着嘴唇的点头，刚要喝口酒大门处忽然驶来两辆车，几秒之后林硕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你回来了！”林硕一见面就跑过来坐到了宁奕身边：“你……” “正好你来了。”宁奕招手让人给林硕拿一瓶酒，低声道：“我天亮就走。” “那……”林硕指了指门口方向：“何兴……” “我要在城外烧死他，你给我录下来视频，在凛冬城里所有人的屏幕循环播放，包括外面的一切，全都录下来。” “哦。”林硕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沉默了几秒之后他把刚刚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宁奕铲除了黄指挥埋在城里的钉子，凛冬指挥权重新悬空， 刚刚他配合着林队长用情报主官的权限已经彻底掌握了凛冬， 下一步准备调动兵力应对他国进攻。 林硕想让宁奕拿个主意，可宁奕拒绝了： “我不管，凛冬交给林队长吧，一切你们说了算就行， 我回江城，我去挖土，我要把晓雪她们挖出来，我不能她们就这么埋在地下。何兴的尸体我带走，我要用他祭奠那些死去的人。” 林硕刚答应了一声，宁奕就起身要走，他不准备耽搁太长时间，可屋里万众瞩目的场面忽然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吃熊掌……呵呵，给老聂立立威吧。 “咳咳……”宁奕清了清嗓子，面向所有人朗声道：“我叫宁奕，凛冬给我起的名字叫初代超级人类，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听好了。 天亮之后我会杀掉何兴，老聂和林硕以及新晋的指挥官老林都是我朋友， 把我现在说的话传出去，以后外城归老聂管，对面那个艾丽斯现在是他的， 外城从人员到房产，各种经营一切都归他管。 没有道理，我不讲理，就这么定的， 我还会回来，如果到时候我发现城里跟我说的不一样。 呵呵，走了，你们继续，一会天亮一起出城看烧烤……” 第612章 回城 宁奕带着林硕重新回到了艾丽丝，他让林硕架起摄影设备，自己则在曹店长带回来的那些东西里翻找了起来。 变态辣料只有半袋儿，有点少，风油精也只有一小瓶儿。 距离用调料灌满何兴肠道的设想还差得很远，但聊胜于无。 “来，张嘴！”他提着变态辣料走到何兴面前，撬开对方牙关，然后一股脑的全都倒了进去。 “咕咚咕咚咕咚……” 回身风油精在眼皮上胡乱的涂了两下，绿色油液甩出瓶口的瞬间宁奕愣了。 “风油精……” 那一瞬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可回忆苦涩，还有些朦胧，就像是在看一部旧电影， 画面明明是发生在现代的事，却带着老照片的昏黄，向往和怀念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那是在别墅区里给露娜疗伤的红花油，也是在防空洞地下负一层让蒋华饱受折磨的清凉油…… “啧！”宁奕抓着何兴的胳膊将其甩出窗外，之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次以复仇为名的杀戮眼看着就要在今日告一段落了， 他本以为自己能轻松一些，可总有一个问题在潜意识里提醒他要思考一番。 江城的进攻为什么失败了？ 那次他们有城内的亲卫军协助，二代超级人类有几百人，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又是什么让他赢了？是从章鱼那学来的伪装色？ 不是，那种掩人耳目的手段只够他走进内城，并不足以揪出黄指挥安排在城中各处的楔子，更无法保证他在离开内城之后安然无恙。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早就有数，是那种黑色的物质，归根到底他是赢在了不对称的能力上。 “唉~”一提起这个黑色物质宁奕的心头一阵绞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挑的身影——小丽。 那是当初被小黑球“夺舍”的潜行者，后来她成了王昊的女朋友。 跟无法被探查记忆的胖子一样，小丽也是一个末世生物学上的特例， 他在多次接触王昊并获得母体的补给后，成功的穿透了超级人类和潜行者之间的生殖屏障， 她怀孕了，只不过好像没机会见见他们后代的样子了…… “唉！应该也死了。” 无论谁是掌权者，这座充斥着矛盾情感的城池都给宁奕带来了太多的遗憾， 他几步来到窗前跳了出去，端着摄像机的林硕紧随其后。 大街上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应该是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直到此时，手脚反折的何兴才从地上艰难的抬起了头， 掺合着淤血的口水在他嘴边拉出长条， 他看见了身前的宁奕和林硕， 也看见了地上那一个个属于他自己的器官和皮肤碎片…… 当然，也看见了三楼窗外挂着的栾博。 现在对他来说，尊严已经不重要了， 他领略了超级人类的不同，可这超级的生命力在面对折磨时却像是一个诅咒，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相比于受尽折磨和羞辱之后再被烧死， 他更羡慕栾博，毕竟掏心就是一下的事，相对来说并不是非常痛苦和煎熬。 之前的疼痛在他感官上造成了钝化反应，喝进肚子里的变态辣料和抹在眼皮上的风油精，此刻逐渐发力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兴甩着错位弯折的四肢在地上来回打滚，再也无法自持的胃和肠道肆无忌惮的喷射着。 “全程录像，别停，喂！林硕，别溜号……” “哦哦，好。”林硕溜号了，在宁奕的提醒下他才慌忙的重新摆好了姿势。 一切太不真实了，事发之突然形式反转之迅速，让他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不到一天的时间，何兴就从凛冬的最高指挥官变成了地上这滩烂泥， 明里暗里的暗杀和斗争本应该会持续数年，没想到竟也一下结束了。 “喂！天亮啦！出城啊！外城所有人出城参观……” 宁奕在隔壁店铺找了个长铁钩子。 他这几嗓子喊话让原本还算安静的大街热闹了。 藏匿于各处的人们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纷纷走上大街，向大门方向走去。 变态辣料和风油精造成的影响，比之前的硬伤要霸道很多。 何兴只喊了不到一分钟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躺在地上吐着不知道是血还是调料的东西。 宁奕用铁钩子刨进了他的锁骨，然后像拖着一块苫布似的走向城门。 城门早就开了。 本应该堆满车辆的城外空地也已经被清空了一片。 “当啷……” 宁奕把何兴扔在地上，仰头去看墙上的那些尸体。 进城的时候没敢太仔细看，此时重新打量他才发现，那尸体中果然掺杂着模型。 他跳起来取走了那两个用金丝穿着的熊牙吊坠儿， 刚揣进兜里，林硕手下提供的焚烧器具就到了。 好像本来就是用来焚烧尸体的东西，这个笼子由粗钢筋焊接而成， 一共不到两米高，整体分了两层， 就像农村的炉子一样，上层可以用来承装煤块儿和其他燃烧物， 下层除了可以通风，起到助燃的作用之外，还能收集上层燃烧产生的灰烬。 “你真要烧死他……” 宁奕刚把吊坠揣进兜里，林硕就举着录像设备走了过来：“这可能会对你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以后再想……” “不想了。”宁奕拽起钩子把手，将死狗一般的何兴甩到了笼子上面， 他让旁人往笼子上层和下层扔柴火，自己则拉着林硕往后退了一段距离：“我走之后把这些尸体妥善安葬，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把录好的视频播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我什么都没有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木柴堆放很快完成，就在凛冬的外城大门前，就在城内居民和那些尚未入城的人群注视下， 宁奕点燃了架子上泼洒汽油的木柴。 烈火卷着黑烟一瞬间吞噬了何兴的轮廓， 剧烈的挣扎之中没有哭嚎惨叫， 火焰之中只能看见疯狂的翻滚， 何兴临死之前的挣扎大概持续了三分钟，整个过程围观人群鸦雀无声。 宁奕就那么坦然的看着，直到木柴烧尽，笼子里飘起缕缕青烟，他才掏出钥匙扔给林硕身边的小兄弟: “麻烦跑一趟，在招待院子里，宇航原来的车库，帮我把车开过来，我不着急……” “好。”士兵接过钥匙转身跑了，远去的背影似曾相识。 耳边恍惚响起了一段对话： “宇航！喝酒去吗？” “不去了，没银子……” 一瞬的难过袭上心头，宁奕转过身，背对城门皱着眉点了根烟。 直到房车开来都没再回头，已成焦炭的何兴在架子上缩成了一团， 就像一只被烧死的蜘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他收回四肢，紧紧的贴住了躯干。 宁奕推倒了焚烧架子，何兴的尸体被他装进了一个切开的汽油桶里， 为了方便携带尸体残骸，老聂特意捐出了他的小拖车。 再也没说一句话，宁奕上车之后，沿着来时的方向把房车开进了树荫遮盖的公路。 明明是白天，这条路上却到处都能看见亮着的车灯。 第613章 时过境迁 刚离开凛冬没多远，象征意义上的双向车道就消失了。 将近两公里的拥挤路段过后房车才慢慢快了起来。 只不过这次他不得不打开车灯，以警示那些时而从对面冲来的车辆， 宁奕从来都不敢想象，末世过了大半年，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幸存者能把汽车开上主路。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之前有点悲观了， 为了不让旅途太过寂寞，他打开了车上的广播， 越过杂乱的混合频道，一个专属于凛冬的声音传了进来。 那是一则关于跳板计划的消息。 经过与米国边境守军的激烈战斗，跳板部队已经顺利攻陷并占领了米国靠近西海岸的两个洲。 首都的沦陷大大打击了对方的战斗意志，米国抵抗部队开始向着南方转移。 为了让接下来的推进更加有序快速，跳板部队正在规划隔离带，并打算在近期用放火的方式清空前进路线。 预计本次行动将会持续一年左右，包括北美驻点在内的一切行动都会在未来的一年之内完成， 届时，包括米国全境在内的整个北美都会被凛冬收入囊中…… 宁奕一直在等跳板计划中关于新人类的部分，可直到消息开始重复播放，他也没能等到只言片语。 果然，在征服病毒之后，新人类的那个首领已经不再算是威胁了。 宁奕扭动旋钮又换了个频道，这是个e国频道， 地球的另一端也在发生着天翻地覆地的变革。 e国对优若普出兵了，目的很明确，方法更简单， 先是大火开路，然后钢铁洪流长驱直入，直接占领。 e国军队在盟友的配合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在10天不到的时间里连推四国，已经将战火烧到了d国边境，而且还没遇到什么阻力。 一切都很好理解，因为工业门不够齐全，国家制造业能力有限，大部分优若普国家在末世爆发初期就陷入了完全瘫痪状态。 连最基本的生存都难以保证，组织有效的国防更是痴心妄想。 e国正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在全面获得免疫能力的第一时间亮出了自己的宝剑。 这是典型的远交近攻， 在东线先把位于远东的部分土地归还或暂借给凛冬，争取盟友支持， 在保证存活的情况下，尽快复苏工业。 获得免疫能力之后第一时间组织武装力量，开始攻击西线邻国， 复活s联是必然的， 抹掉原有的国境线，将整个优若普整合进自己的领土，大概率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样它就有了永不结冰的海港，也有了优若普粮仓的土地。 现在北美有华国出手打击， e国只需要简单吞并就能彻底瓦解昔日的敌对联盟。 照着这个架势下去，世界可能又要向着两极化发展了。 什么样的大毛才是好大毛？ 答:半死不活的大毛才是好大毛。 这个问题凛冬不会注意不到，想多了也是徒劳。 “叮叮……”油箱指针进入了红格，宁奕这才想起来，进入到凛冬之后，自己再没给房车加过油。 “唉！加油！” 房车靠路边停好熄火，宁奕打开双闪，走到车厢之中抱起那个硕大的汽油桶下了车。 软管连接安好，宁奕抱起油桶刚加了不到五秒对面就停下了一辆车。 世道没给轿车留下位置，跑在路上的汽车只有货车和越野两种。 十几米外的这辆越野经过了深度改装， 越野性能上到底有多大提升暂不得而知， 不过加高的底盘，大花纹轮胎和保险杠上的尖刺看上去倒是威武不凡，有种野兽般的视觉冲击。 “兄弟！你这是要往回走啊？”司机是个中年男人，中等体型， 他穿着短袖却在左臂上缠了好几圈毯子。 “嗯。”宁奕点头答应。 “这……安全吗？”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不停看向两侧，提防着时刻可能出现的野兽。 “不安全。”宁奕摇摇头：“有事直说，待久了危险，林子里有东西。” “啊，呵呵，那个……”男人有点尴尬，他搓了搓手，然后很是不好意思的指了指宁奕手中的油桶: “兄弟，还……多吗？能，能不能给点，我们跑不到地方了。” “给你留点吧。”宁奕晃了晃手中油桶，大概还有个二三十升的样子。 拔出加油管之后，他把油桶戳在地上，示意男人过来取。 房车本就不是空箱，两次加油用去大半桶汽油， 现在桶里这几十升的储量给了也无所谓，反正车里的油量足够他回到江城。 一见宁奕吐口，那人立马笑着迎上来:“谢谢兄弟，谢谢，你这是去哪儿啊？” 脸上带着笑，男人一边抓着油桶，用下沿转向自己的车，一边询问宁奕的目的地。 “江城。” “哦哦哦，多长时间没回来了，呃！不好意思，兄弟能帮个忙吗，咋这么沉啊，我看你刚才拿起来轻飘飘的。” “呵呵。”油桶对男人来说似乎有点大，宁奕也没过多解释，走过去抱起桶就加了起来。 “江城……嘶！老弟，我之前听广播好像说江城被炸了，什么超级人类的老巢，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你为啥从凛冬往外跑呢，我们这想去都来不及呢，嘿嘿。” “超级人类……”宁奕笑着看了眼男人的胳膊：“手咋了？接种药剂了吗？” “药剂种了，胳膊上长点东西。”男人直言不讳，并拆开手上缠着的毛毯，给宁奕看患处:“长了一堆骨刺，唉，听说凛冬能治……” “应该能治吧，对了，从哪儿来啊，路上劫道的多吗？”汽油加完了，宁奕重新把油桶扔下路基，递过去一根烟。 “从华中来。”男人心痛的转头看了眼车里：“劫道的，不少……” 宁奕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专门等在路上袭击过路者。 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们宁愿在路上设卡，宁愿整天面对那些变异生物和危险，也不愿意来凛冬重拾人类文明？ 不对不对，宁奕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在为日后的入城积攒资本。 先拦路抢劫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再去凛冬享受美好人生，这算盘打的精妙啊。 就算抢到的钱财不足以让他们在凛冬衣食无忧，最起码也不会是一无所有，从头再来。 “车里那是你老婆和孩子，怎么这个时候才想过来，提早动身不好吗？” 宁奕对车里的人产生了好奇，因为两人说话时，男人总会控制不住的去看车厢。 “是。”双眼之中泛起无边的痛苦，男人给出了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正是这个理由，把他的目的地从凛冬改到了江城。 第614章 路遇巩固，奇葩的组合 两人抽着烟在车边聊了将近二十分钟， 宁奕了解了男人的基本情况，也知道了他最为迫切的需求。 聊天结束后他从车里给男人拿了个对讲机，之后越野车掉头， 去往江城的房车又多了个伴。 男人改变了去凛冬的打算，至少是暂时改变了加入人群的打算，而做出这个决定的全部考虑都是因为车里妻儿的特殊身份——由丧尸转化而来的新人类。 看着在前面打动双闪开路的越野车，宁奕感慨万千。 一个变种人，带着没有呼吸的妻儿，一路北上，寻求救赎…… 这或许能算的上是他遇到过的最为奇葩的组合了。 男人叫巩固，诉求很简单——去凛冬寻求庇护，保住妻儿的命，争取把他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不可否认这是个美好的愿望， 若没有这次聊天，宁奕也许不会出言劝阻， 可知道越多，熟悉的越多，心里就越容易放不下。 男人对妻儿的那种担忧勾起了他的回忆，让他想起了在超市里的私定终身，想起了在末世里挣扎的每一个邂逅， 也想起了他们以兄弟之名硬刚末世的那些命运对撞。 唏嘘短暂，宁奕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现在的凛冬不适合他们这一家子进入， 且不说指挥权力的更迭交替和幸存者的大量涌入会给外城带来动荡和混乱。 就算凛冬能马上稳定住局面，人群也必定会自动划分层次，变种人或许可以跟普通人对等交往， 但“新人类”这种不会呼吸的存在，必定会被重新划归为另类，尤其是由丧尸转变而来的新人类，更加不可接受。 宁奕不想他历尽千辛万苦去了凛冬，等来的却是失望和打击。 宁奕让他跟自己先去江城安顿，那里虽然比不上凛冬繁华，但胜在安稳单纯，自己也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们不必寄人篱下，受人欺负。 理由足够充分友好，可光凭嘴说终归难以让人信服， 他本以为放弃近在咫尺的安稳会让巩固陷入犹豫，可男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似乎是看出了宁奕的意外，巩固笑着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那几十升汽油，他车里还有油料， 之所以主动下来搭茬，是因为那个时段路上没有其他车辆， 他想确定宁奕是不是在埋伏他， 毕竟正常人是不会抱着运输油桶给汽车加油的。 如果当时宁奕拒绝，他就会开车驶过，两人就此分道扬镳，今生今世可能都不会再见面。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宁奕居然真的同意将珍贵的汽油分给他，而且，桶里真的有汽油。 后来他发现自己抱不动那个在宁奕手里轻飘飘的油桶，也是那一刻，他确定了眼前这个蓝色头发的青年不是普通人。 可他依然认为自己兜里那把捡来的手枪能够杀掉宁奕， 他说是宁奕自己救了自己，如果宁奕真的动手抢劫，那么今日的相遇就会变成一场杀戮。 宁奕不确定对方话里有多少威胁和提醒的成分，也没打算追究对方的试探。 今天不是他对自己的救赎，那几十升汽油也不是施舍和怜悯，而是他对一段过往的致敬， 在那段回不去的过往里，一个满脸胡茬的大叔毫无防备的为他加满了前行的动力，那人，叫老高。 巩固的经历或许跟大多数人都有着明显差异， 他之所以现在才前往凛冬完全是因为亲情的羁绊，幸运的是，他的等待值得。 他说是个冷冻仓库的经理，他喜欢钓鱼，喜欢烧烤， 末世爆发当天他正和妻儿在家筹划着周末的郊外野餐， 他们上午去超市完成了采购，午饭前又完善了出行路线， 可惜突然爆发的丧尸危机把一切都打乱了。 他所在的城市人口超过了300万，因为距离江城较远，海拔落差又比较大， 那座城市里几乎没有因为民科射线而减损人口。 变异病毒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整座城市变成了地狱魔窟。 他通过对讲机给宁奕描述了末世爆发当天的恐怖， 他说他看到楼下出现追逐撕咬第一时间就锁紧了房门。 很快周围就被惨叫彻底淹没了，他在走廊里听见了奔跑而过的惨叫， 也有人捶门求救，可他还是忍住了开门的冲动。 小区里有一大半人都选择了紧锁房门居家等待， 跑出家门的人几乎全都死在了丧尸的啃咬之下， 业主敞开窗户，在小区里哭着，喊着，呼救着，可一切都是徒劳的。 报警电话打不通，消防热线没信号， 物业也崩溃了， 那几个平日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工作人员面对丧尸根本无力还击， 不到三分钟，业主变成的丧尸就撞开劣质防盗网，把那几个人从办公室里拖了出来， 就在小区门前，几百个丧尸把他们肢解了。 眼前的场景让巩固预料到了什么，只是还不能确定。 他关闭了面向小区内部的窗户，转而来到厨房这边，从这里他正好能看见街道对面的警局， 那是一个可以确定他猜测的地方，如果警局都不能自保，那么他可以确定心里那个猜测了——【丧尸末世，爆发！】 巩固说他当时紧张极了，他生怕自己的猜测会变为现实，可怕什么就来什么。 刚看了不到三分钟，警局大门里就冲出来一大群穿着制服的丧尸。 见此情景他转身回到了卧室，他跟妻子说了外面的情况，并提了自己的猜想， 趁着还没停水，他们腾出了家里所有不漏水的容器， 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包括冰柜、鱼缸、甚至是吸顶灯的灯罩，全都被他们放满了凉水。 充电宝，手机，手电筒同时充电，冰箱里的肉切片儿挂在阳台风干， 他让爱人去把家里剩余的面粉烙成油饼，大米用锅炒熟，自己则开始研究自卫武器的制作。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除了家里仅有的刀具和一根短撬棍之外，再没找到任何其他能一击毙命的武器或材料。 情况陷入僵局，尤其是停电之后，水也停了， 他拆掉了家里所有能拆的东西，可还是一无所获。 末世爆发三天以后，生活物资的消耗终于将一些人逼上了绝路，杀人越货也在饥饿的背书下，变成了理直气壮的行为。 那些平日里和气可人的邻居首当其冲的成了被抢劫的对象，破门而入是最常见的抢劫手法。 巩固说他注意到的第一起抢劫发生在对面的楼里， 那应该是一个单身女性住所， 隔着偌大的小区广场他依然能听见对面楼里的破门声， 房门被打开之前女人趴在窗边拼命呼喊，却没有一个人搭茬声援。 过不去，没力气，没能力，帮不上…… 这些无奈渐渐让人们习惯了麻木。 巩固说那个女人很惨，外面的破门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门外那些人冲进房间之后女人的哭喊就停止了， 白纱窗帘被拉上了，没过几分钟上面就喷了一杆鲜血。 当天下午小区里又发生了两起抢劫，全都在那些需要使用电梯门禁卡的高层住宅里。 可能因为楼层高，电梯停运，楼道里就算有丧尸也很难到达他们所在的位置，破门者往往非常从容， 破门成功率很高，最长也没有超过半个小时的， 巩固这才知道防盗门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两层铁皮夹纸板，但凡有个大锤或者撬棍， 基本上成年男性都可以在五分钟之内让一扇崭新的大门面目全非。 巩固说他后来才想明白防盗门的防盗本质， 最具技术含量的东西都在锁上，只要小偷没有开锁师傅那样的技术，那剩下的就只有破门而入一条路可以选择。 可破门而入又势必会造成过大的响动，以现如今公寓似的楼房建筑群来说，只要你敢弄出过大的响动，用不了几下就会有人投诉上门，或者报警， 所以防盗门不需要做的多结实，只需要够响就行。 被打劫的对象一般会在对方破门前打开窗户求救， 可哭喊和控诉往往持续不了多久， 有一些变成了临死前的求饶，有一些变成了惨叫，最让人难受的是，那些因羞辱和折磨而发出的无力诅咒。 没有人会再因为弄出过大的响声而担心什么， 只要能破开面前的门，就算找不到吃的，最起码可以释放心中的恶，或者，吃了被害者。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主张正义，洗劫邻居的人教会了其他人该怎么选择。 当天夜里，小区里惨叫又多了。 巩固说他家住在多层楼房的五楼，在第一起抢劫出现的时候他就用东西抵住了大门， 平日里和睦的邻里呃关系让他很难把这种事往自己身上想。 可第二天晚上，他刚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就被妻子推醒了。 妻子脸色煞白，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连连摇头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老，老巩，嘘！你听，有，有人在撬门。” 第615章 学弟回来了 听清门口动静那一刻，鸡皮疙瘩顺着后脖颈直接爬上了巩固的脑瓜顶。 确实是有人在撬门，他只是想不出有谁会把抢劫邻居的黑手伸向他家。 因为临市仓库的筹建需要他亲临现场查看汇报，这半年来，巩固每周在家的时间只有三天。 他平时跟邻居关系都不错，根本猜不到会有谁想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己一下。 他让儿子不要说话，让妻子上前主动搭话。 “你，你谁啊？别撬门，行吗？” “哎呦我……当啷！”撬棍直接掉到了地上，这一下把门外那人吓了够呛，巩固也更紧张了。 静静地等待大概持续了20多秒，或许是楼道里已经被清空了，门外没再传来丧尸奔跑时的沉重脚步。 门外那人喘着粗气慢慢捡起撬棍，并轻轻的叫了声嫂子。 巩固说他当时就听出了这人的声音，是他楼下的一个年轻人，这人平日里看着还不错，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大大出乎了巩固一家人的预料。 跟当初被宁奕射死在实验楼的王志鹏一样，这人为了裤裆里那点事而来， 巩固让妻子回话给了门外那人一个错觉， 他以为巩固还在临市，家里只有女人和孩子。 再三请求开门被拒之后，门外的年轻人开始用孩子的性命相威胁。 男人说巩固大概率回不来了，只要女人把门开开陪他快活一下，他就带上娘俩一起逃命。 为了让女人相信他的话，他说出了一个极其重要条件——他收藏有大量近战武器。 就因为这个，巩固埋伏在了厨房，又在对方进门的一瞬间将其砍杀当场。 巩固让媳妇把门锁好，自己拖着尸体去四楼，打开对方的指纹锁并进入了房中。 果不其然，在青年家里他找到了很多刀斧、宝剑和砍刀， 只不过这些大多都是收藏的仿制品，在坚固程度上无法确定，但也总要好过什么都没有。 他带走了青年家里的所有物资和武器，以为靠着这些能给妻儿闯出一条生路，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仿品让他在日后的行动中吃了大亏， 砍杀丧尸的时候刀身崩断了，他被迸溅了一手的污血，没受外伤，却因此出现了变异特征。 变种人在当时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是危险的代名词， 巩固本想豁出性命将妻儿送往凛冬的， 如果一切可以达成，那么就算他被凛冬驻军打死了也心甘情愿。 可这个提议被他妻子否了，她说一家人必须要在一起才行，无论什么样子都不重要。 巩固拗不过妻子就应了下来，之后一家人守候在那个被他清空的单元楼里， 他们挺过了两次孢子瘟疫，靠着巩固搜集而来的物资度过了最艰难寒冷的那段时间。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污血引发的变异顺着手背爬上了他的胳膊， 突然到来的暖流曾让他们感觉到无比舒适。 他还是想把妻子和儿子送到凛冬去，可妻子却对他说， 只要不被冻死饿死，就算最后被巩固吃了他也无怨无悔， 巩固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准备认命了。 可谁也没料到，跟着暖流而来的还有变异生物， 两天之后，毫无防备的妻子和儿子被变异飞鸟所伤，变成了丧尸。 巩固万念俱灰，他把妻儿关进单独房间，每天找遇难者或变异生物的尸体带回来给他们吃。 巩固说那几天是他一生之中的至暗时刻，他总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跟妻儿同归于尽，一起离开这操蛋的世界。 可就在这个时候，转机又出现了。 他等到了新人类的使者，一个不害怕丧尸，到处寻找遇难者尸体吃的人。 这人用一种神奇的液体恢复了他妻儿的意识，只不他们再也不会呼吸了，脑子恢复如初，身体却还是丧尸。 “再之后呢？”宁奕问。 “再之后我就放弃来凛冬的想法了，嘶~变种人，新人类，广播里说这两种形态的人都不是人，见一个杀一个，我哪儿还敢来啊。要不是抗病毒药剂真的有效，我是绝对不敢来的。” “嗯……”宁奕鼓起腮帮子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在交谈中来到了江城北路口。 宁奕指引着巩固驶离公路，开过废墟，一直来到了残破的工事大楼前。 枯水河道里已经挖了个大坑，不少人还在里面低头挖着，空地上架着几口大锅不知道在煮什么东西， 巩固的儿子好像只有不到10岁， 他一下车就看见了空地上那几十个正在嬉笑打闹的孩子。 “爸，我能跟他们玩吗？” “能行吗？”巩固没回答儿子的提问，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了宁奕。 “去吧，把嫂子也带过去。”宁奕朝着大坑对面招手，示意过来几个人：“他们都是跟嫂子和孩子一样的新人类，不用怕。这个地方我说了算。” “嗯？都是！？”巩固有点懵。 这时对面已经有人绕过大坑跑了过来：“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事吧？事……都处理完了？” “完了。”重回故地宁奕有点伤感，随手指了下房车后面：“把后面拖着的那个桶帮我取下来，找个地方放起来，到时候有用。” “好嘞！”几人爽快答应，转身就往车后走：“呦！这什么呀，像烤肉！大哥，这啥呀？” “嗯！？胖子，你……”宁奕从愣神中惊醒，还以为是胖子在叫自己，可回头一看才发现那是个自己不曾认识的半大小子：“嗐，是个人！” “啊啊啊！” “啊？！” 巩固一家和准备解绑拖车的几人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人，已经烧死了。”宁奕叹着气一屁股坐在了碎石堆上，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抬走吧，找个地方放着，这是祭品，等你们挖到人了就能用上了。” “没，没问题。”这几个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半大小子把小拖车卸了下来，路过宁奕身边时其中一人小声问道：“大，大哥，这里面是谁，谁啊？” “他把，他是下令把这炸平的人，是那个在楼上立碑的人，是让我失去了一切的人，是凛冬的最高指挥官，他叫何兴。” “那，那，兄弟，你是谁啊？”巩固凑过来要了根烟，正要点燃就对上了宁奕苦笑的模样： “我啊，呵呵，这可说来话长了！ 从小村里人叫我野孩子， 城里人说这叫孤儿， 把我养大的老头给起了个名字，叫宁奕，后来凛冬也给我起了一个，你猜叫啥？” “嗯？”巩固眼角抽搐，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叫啥？” “叫初代，初代超级人类，就是因为这……” “嘶！哎呦，噗噗，哎呀哎呀……”嘴里烟因为震惊而掉到了腿上，巩固一边拍打炭火，一边起身。 “呵呵。”宁奕转头看向大坑对面，问那几个半大小子：“锅里煮的什么？” “?油呢，嘿嘿，可好吃了，多吃点油好，排便能容易点。”这小子刚说完又找补了一句： “对了，昨天晚上挖出来几本书，有一本上面还教怎么做肥皂呢，这油主要是用来作肥皂的，到时候咱们就有洗身体的东西了。” “哦！这样啊，你去把那几本书拿来给我看看。” “好。”小伙子走了。 宁奕在巩固震惊的目光中抽完了烟，这时东区机械部队的头头赶了过来：“你回来了，真好真好，对了，找着好几本书，另外那几本不知道让谁拿着看去了。 这还剩两本，您看看。” “嗯，谢谢。”宁奕接过了男人递来的书， 第一本很厚，红色的封皮上面印着黄色的六个大字——赤脚医生手册。 另一本略薄，封皮上印着一个系着白头巾的握枪民兵——民兵训练手册。 “民兵训练手册，拿去看吧，好好保存……” 宁奕递还了图书，他记得很清楚，这是跟曹红娇重返校园时在图书管理捡到的， 学弟还在，书还在，怀了孕的学姐…… 唉—— 第616章 或有转机 “你怎么哭了呢。” “啊？”宁奕擦干眼角，把头撇向了另一边：“没有啊。” “结婚了吗？有小孩吗？” 巩固又问。 问题正好击中了宁奕苦苦支撑的坚强，他不知道巩固是否猜中了自己心思，也不想再谁保密什么，索性就讲了自己的过往，不久之前的过往。 “我有很多妻子。”宁奕笑着伸出手指，一边回忆着每个人的面庞，一边悉数道： “第一个妻子是我的同学，她叫晓雪，去年入冬之前她就怀孕了。 第二个叫王雪静，是我拜把子的二姐，第三个叫于桐，是我从劫匪手里救回来的， 我们在一个别墅区里……” 别墅区，这个地点让他想起了那三个小胖子，尤其是穿着吉利服的一号，陈轩，他也死了。 有个敌人的脑袋里存储着这样一段记忆， 战火纷飞的夜晚，湿地桥头出现了一个自称凛冬剑神的少年， 在连续击杀了数波叛军之后，最终力战而亡，死而不倒，靠着桥头始终面向着江城的方向。 “别墅区里……怎么了？” “没事。”宁奕没有想哭的欲望，可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会你帮嫂子和孩子收拾一下东西，我去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 回身指着大坑对面的工事大楼，宁奕哽咽道：“我原来就住在这，原来这有很多人，现在……” 不等宁奕说完，巩固追问了一句：“兄弟，你有孩子吗？” “呃……”宁奕咬着嘴唇低头，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摇了摇头：“都怀孕了，八个老婆，全都没了。” “所以，你真的就是那个初代。”巩固招手叫来了自己的孩子：“小易，跪下，给恩人磕头。” 孩子有点懵，女人也没回过神。 宁奕笑着问巩固：“什么恩啊。” “我想让他认你当干爹，行吗？”巩固试探的问道。 “为什么。”宁奕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灰尘。 巩固思考了两秒才抬头对上宁奕眼神：“就是，你，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你还想让我救他，是吗？”宁奕扔给巩固一根烟，以后叹着气看向远方：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可以把你变成仅次于我的样子，可我救不了他们，我的感染只对没有完全丧尸化的人类有效。” 低头看了眼巩固那不太相信的表情，宁奕摇头解释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试过，他们会变回丧尸的，到时候再想变回来都没机会了。 真的，要是可以的话，我早就把这里所有人都变成超级人类了。” 抬手指向大坑对面，宁奕示意巩固回头看几个在要塞外面原地蹦跳的人： “就算不讨人喜欢，我也感觉变成类似我的样子要比新人类强很多， 最起码我不会因为寒冷而导致皮肤开裂， 也不会为了上一趟厕所需要不停地跳跃， 如果凛冬没有毁了这里，或许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可现在这里只剩我一个了，我无能为力，对不起。” “哦，是这样。”见宁奕准备绕过大坑，巩固连忙起身追了上来：“那，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有啊。挖出亲朋好友的尸体，妥善安葬。” “之后呢。” “之后，就去找他们。” 宁奕加快脚步走进了楼门， 这里早已经变了模样，之前的井井有条不复存在，别说屋里人满为患，就连走廊和楼梯下面都住满了人。 第一个转弯的楼梯在轰炸中受损较重，眼见着是已经修复过了的，只不过没用钢筋混凝土，而是用了木头。 “小心点。”宁奕回头提醒巩固和他的妻儿，自己率先迈开步子上了楼。 他想看看之前马玉她们住的房间是不是还有位置，却不想刚进走廊就看见几个人从屋里退了出来。 东区部队的头头也在。 “早就给您空出来了，放了两天落了些灰，又让人打扫一遍，嘿嘿。” 男人说完让出了门口位置，跟身旁几个拿着扫把和墩布的女人一样，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 宁奕回头看了眼，巩固一家三口都跟上来了，走廊里每个房间都探出好几个脑袋在观察自己。 “你们笑什么呢。” “没，没什么，你回来了高兴呗。” 宁奕不知道对方在高兴什么，毕竟彼此并不熟识，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男人给他收拾出来的房间是露娜的卧室。 屋里家具陈设基本没变，梳妆台上甚至还摆着几个没被拿走的化妆瓶，只是用来梳妆的镜子碎了。 宁奕按了按床上的被褥，虽然不再是露娜之前用的高档被褥，但好在干净整洁。 他问男人为什么会选择把这间房留给自己，毕竟任谁看来这都是个女人的房间， 男人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这个房间最大，而且有浴盆。 “浴盆，对，有个浴盆。”宁奕迈步走向里面的隔间，他想给巩固的爱人找几件露娜的衣服用来换洗， 可当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衣柜门都开着，除了几件日常服装， 露娜的高档衣服竟全都不见了。 他以为是后来人拿走了这里的东西，可那个头头却当场否认了。 “没有，我们到这的时候这里就没有衣服。” “武器呢。”宁奕又问。 “没有武器啊。”男人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眼身后几个打扫房间的女人，结果那几个女人也是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我们没动啊，真的。” “嗯？”宁奕一怔，他想起了当初露娜安在墙上的武器穿戴架，可转头一看竟发现那个架子也没了。 “你确定这屋里的东西你们都没动过？”宁奕又确定了一遍，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否定的。 那一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拨开人群冲向了隔壁房间， 马玉的屋里住满了人，所有陈设已经变了模样，其他几人的房间也是如此。 宁奕询问住户这里之前的状态，可说他们说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些化妆品和为数不多的衣物， 能看出有人住过，但根本不像宁奕说的那样，物资充裕到奢侈豪华。 “嘶！”宁奕回到走廊里皱起了眉头，压在他心里的绝望忽然轻了不少。 他点了根烟，在烟头燃起的一刻，心里无法抑制的冒出了一丝希冀： “他们到底是被埋在了地底下还是提前转移了，要是真的转移了，又会去哪儿呢？” “兄弟，那个，这房间还能住吗？你嫂子和外甥，想用一下卫生间。” 巩固从门里探头出来问道。 “能，给你们了。”宁奕点头应允，之后给那个头头下达了行动指令。 撤回河道里的所有人，从现在开始集中力量挖掘工事大楼的负一层通道口， 负二层是工事的兵工厂，那里有巨大的空间可以安置人员，也有通往别处的地下通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抬不动的大块障碍就来叫我，吃的东西不用发愁，我去抓猎物，估计，挖掘机械这两天就会到的。” 宁奕说完兴冲冲的向着楼下走去，刚走到楼梯口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留在这的八条大狼狗。 “大黑它们呢。”他问驻军的头头，可得到的答复却大大的出乎了他预料。 他出发前往凛冬的当天大黑就带着另外七条军犬离开了江城工事， 没人敢拦它们，至于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 “不知道去哪儿了。”宁奕摸着下巴琢磨片刻，转身就奔下了楼梯：“行！挺好！快挖啊！我去给你们打猎，你们找的那些不行，我知道什么样的好吃。” 巩固趴在走廊窗户上看着飞奔向远方的身影，嘟囔道：“这就打猎去了？空手啊？衣服都不换，诶？他这是想起来什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叫声，这声音极大，在应力建材铺就的空地上毫无阻碍的传播了开来。 大家发现视线远处的宁奕停了，两秒过后又转头向着右侧奔了过去，转瞬便彻底不见了身影。 巩固叹了口气，他回头问身后人现在几点，得到的答复吓了他一跳。 “晚上八点。” 可外面的天空一点也没有黑夜的觉悟，甚至不见半点黄昏的影子，这是怎么了…… 第617章 树冠之下 响彻于江城废墟的叫声跟大象有几分相似，却没有那么高亢，声音非常厚重，一听就不像是小动物能发出的。 宁奕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动物， 可内心的喜悦和好奇不停地怂恿着他， 两秒的犹豫后，他迈开步子向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奔了过去。 穿过200多米的碎石坍塌区后他钻进了变异丛林， 十几米的潜行深入，遮天蔽日的枝条彻底阻隔了阳光。 丛林好像被吓到了似得，周围开始出现密集的脚步声， 一双双铮亮的眼睛不停地从他身边闪过，好像很好奇这个闯入者的身份。 宁奕这才意识到，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树冠底下的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可能是得益于阳光的照射，只有丛林边缘的枝条才会非常茂盛， 越是向内深入，底层障碍就越少，早期成长起来的那些植株是树冠的主要组成部分， 它们遮蔽了绝大部分的阳光，主杆往往非常粗壮，且竖直向上，数量不多。 其他植物因为得不到足够的阳光很快就失去了活力。 这里跟之前的南亚不一样，树冠之下的第一波竞争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一直被压制的动物正在逐渐接管树冠下的世界。 “啧啧！”十几米外那两个趴在地上的人类丧尸有点烦人， 犀利的眼神和匍匐的动作都像是在准备进攻， 宁奕能够轻易杀死他们，可他不想那么做，毕竟就算杀了也吃不下去。 “哆！去，欧食……”宁奕对着那俩玩意做了个鬼脸， 他想像当初在市郊购物中心那样，吓走这两个丧尸， 可它们除了受到惊吓以后撤退稍许，居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又趴了回来。 “嗯？怎么回事。”宁奕朝着那两个动物走了几步，忽然发现了一点他之前没注意到的迹象。 这两个东西，似乎有体温！ 他手拄膝盖仔细观察几秒，之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这不是丧尸，而是那些失控的变种人。 它们每个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变异特征， 嘴里无一例外的都长出了变异口器， 有偷袭狩猎的本能，却不如丧尸那般依旧保留着最基本的人类浅层意识。 换句话说，这些失控的变种人或许已经演化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啧！”宁奕随手折断一根树藤，准备将面前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赶走， 可他刚扬起手中武器，这两个伏击者居然起身朝他冲了过来。 “哇！啊啊啊！” 许久都没怕过的宁奕那一瞬间全身汗毛直竖，被动的提起了十二分注意。 “哇！” “草！”宁奕手中藤条横抽，只一下就抽飞了第一个扑过来的变种人，这一下太过用力，藤条折断半根，只留下了不足二十公分在手里。 “噗！” 他用手里仅剩的这一截掀开了第二个的天灵盖， 脑浆崩了一地，大脑直接漏了出来， 宁奕突然发现第二个攻击他的变种人居然没有头皮， 脑袋上长的也不是头发，而是一寸多长的黑色绒毛，看上去像是菌丝。 “呕！”那个长满黑毛的天灵盖让他恶心，可脑壳里露出来的大脑更让他意外。 光滑的球形大脑上面布满了黑色斑点，似乎还有一些菌丝状的牵连。 “呸！呕！”宁奕扔掉手中藤条，转身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如果说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 变种人因为变异失去了人类的大脑结构，倒也能够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毕竟无论大脑内部变化如何， 单是失去大脑皮层的褶皱和沟壑就是个巨大的质变， 可如果这一切跟那些长在头顶的黑色菌丝有什么关联的话，情况可能会糟糕很多很多。 这种可能会被植物和孢子支配的恐惧还是那么记忆犹新， 他曾以为孢子瘟疫已经是植物反击渗透的巅峰了，没想到居然可能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植物控制动物的行为…… 如果这种控制是为了更好的延续自己， 那么就一定会跟动物的狩猎和进食行为产生关系， 可若是这种影响延伸到动物的繁殖行为呢，会不会出现动植物共生的个体？ 宁奕想起了去倭国之前看过的图片，那里面早就有这种动植物结合体，那个在身上长出花的女人后来怎么样…… 他一边在心里琢磨，一边继续寻找其他猎物。 殊不知，背后百多米外正有一双油绿色的眼睛盯着他。 “呜呃……”这颗比煤气罐还要大上一圈的脑袋慢慢张开嘴，似乎做好了攻击准备，可还没等它迈动脚步，一根尖刺突然扎进头侧，灭绝了它的生机。 “咕噜……”宁奕在百多米外咽了口唾沫。 ............... 太平洋某处， 一艘大型驳船正随着海风自由飘荡， 靠海水蒸馏实现淡水自由的人们正慵懒的躺在甲板上晒太阳。 “蔡哥，我不想吃鱼了，我要吃吐了，诶？家这么远吗？我感觉咱好像跑偏了，真的。” 王若干推了把身旁的蔡克涛，见对方没反应就准备起身理论， 可谁曾想，他刚一起身就在远处看见了一个做梦也没想到的东西。 “卧槽……蔡哥，我好像看见冰山了。” 第618章 狩猎 王若干的话像是兜头浇下的一盆凉水， 一瞬间，躺在甲板上的一百来号人全都坐了起来，齐齐向着王若干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王若干没看错，那确实是一座冰山， 海浪撞击在冰山脚腾起阵阵浪花，阳光照射在上面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草！怎么会有冰山呢！”蔡克涛慌乱起身环顾四周， 可视线里除了一望无际腾着水汽的大海什么也没有， 他伸出手臂举向天空感受着空气中的温度。 “不算太凉，海风温和，不应该到北极啊。” 甲板上的人们慌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在猜测着自身所处的位置，以及远处这座冰山从何而来。 可没有地理坐标，又没有参照物，所有猜测都无法证实。 胡蜂听见甲板上的声音也从船舱里冲了上来，他对远处这座突然出现的冰山同样纳闷，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一语不发。 “我们……到北极了？”安德烈问。 蔡克涛摇摇头，金南雄这时接过了话头：“不会的，应该不会，如果要去北极的话应该会经过白令海峡， 我在特勤地理课上学过，如果没记错的话，白令海峡最宽不到100公里，最窄的地方只有不到40公里， 我们从倭国出发，如果真绕到了北极，一定会在穿越白令海峡的时候看见陆地的。 怎么会这样！这座冰山从哪儿来的！天啊，地球到底怎么了。” “哎呀——”艾比打着哈欠走上了夹板，惺忪的睡眼在看到冰山的一刻瞪的滚圆，过了一会才喃喃道：“冰山！我们到北极了？还是说到南极了。” 没谁接话，虽是这么问，可谁都知道驳船不可能飘到南极， 且不说南极的基底是大陆，冰盖冰川大部分在陆地之上，不容易形成如此之大的出逃冰山， 就算真的有，驳船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到达南半球，时间和洋流两方面都不满足。 现在只有一种解释，他们确实没到北极，只是看见了一座从北冰洋飘来的冰山。 蔡克涛皱着眉痛苦的重新坐回了甲板，在短暂的稳定之后，他屏蔽耳边的嘈杂，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问题的思考上。 超级人类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在记忆中剥丝抽茧，寻找线索。 提前到来的暖流、汇聚于凛冬的冷暖锋面、倭国岸边暴涨的海水、白天越来越长……还有这座看起来宏伟异常的冰山！ 当所有异常现象组合到一起时，蔡克涛甚至没怎么思考就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气候变暖造成的两极融化？ “对啊！”他一拍脑门，回身对着胡蜂喊道：“胡队长！北极的什么冰架是不是崩塌了！我记得在凛冬的时候有人提起过！ 它，是不，是不是从北极飘过来的。” 胡蜂讷讷的点了点头：“应该是，然，然后呢。” 蔡克涛报以茫然，转回身继续看向了远处的那座冰山：“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想咱们现在应该尽量远离它， 它水下的体积是水上的9倍，如果再近一些，我想我们会被吸过去的。” “那还等什么！”胡蜂高举双臂对所有人喊道：“找东西！想办法！远离那座冰山！快！” 太平洋上的流浪驳船开启自救的前一刻， 宁奕冲出树枝藤蔓狼狈的逃出了变异丛林。 他衣衫褴褛的跑出了将近一百米才停下， 手中猎物被他丢在地上，确定身后没有东西追出来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开始喘气。 “呼！呼！太特么吓人了。” 就在刚才，他亲眼目睹了那个埋伏他的动物被一根尖刺贯穿了脑袋， 还没等他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尖刺就重新缩回了树冠之上。 紧接着，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响出现在了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树冠之上快速朝着他的方向爬来。 从怪物被击杀的地方开始，这东西只用不到十秒时间就来到了宁奕附近。 接着，豁然敞开的树冠之下钻进来一颗吐着信子的大脑袋， 宁奕这才看清，那是一条大腿粗细黑底绿花的大蛇， 这蛇在确定宁奕的位置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委身亮出了自己的尾巴，一根带着惨白尖刺的尾巴！ 没有丝毫停顿，那根尖刺再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朝着他头顶甩了过来。 速度极快，但好在可以接受。 宁奕探手抓住尖刺，正要发力，那蛇头突然从他头顶树冠直穿而下，张着大嘴咬了下来。 大蛇没能咬中宁奕的要害，反而被抓住了下巴， 毒牙上喷出的液体溅了宁奕一身，飞卷而来的蛇身把宁奕缠了个结结实实。 宁奕想撞碎大蛇的脑袋，可周边到处都没有特别坚硬的物体， 努力硬抓掏不到大蛇头上的要害，因为忌惮大蛇尾巴上的尖刺，他不敢贸然松开右手。 一人一蛇的缠斗刚刚开始，树冠之下又传来了数声如之前一般嘹亮的吼叫，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很快也出现了，并且越来越近。 大蛇似乎非常忌惮即将面到来的东西，它松开宁奕开始拼了命的往树冠之上爬， 就是这么个节骨眼，宁奕接着地面的阻力折断了大蛇尾巴上的尖刺， 并调转刺尖，一击扎进了大蛇的头顶。 剧烈的翻滚持续了不到十秒大蛇就不动了， 宁奕想起身离开，可刚刚大蛇逃跑的动作折断了太多主杆， 阳光顺着树冠坍塌的地方直射进来，正巧给那些寻找目标的东西指引了方向。 宁奕刚起身，那些追击而来的东西就到了，还是刚刚被大蛇击杀的那种大脑袋生物，只不过数量要多了很多。 它们一点也不怕宁奕的威胁，刚一照面就嘶吼着冲了过来。 单个体型大概有两米多高，单打独斗的话对宁奕造不成任何威胁，可数量太多了。 前一秒闯进视线的还只有十几个，转瞬间附近的植物主杆就被撞倒了一片，豁然开朗的阳光底下最起码冲出来的上百只之多。 宁奕打倒前几个接着就被铺天盖地的怪物扑倒了，他拼了命的往外跑可还是被咬了好几口，脑袋上还被踹了几脚。 “啧！”揉了下后脑勺，宁奕用脚翻过地上的两具动物尸体开始仔细观察。 “嘶~恐龙？”被贯穿脑袋的这东西有两条粗壮的后腿，和一根比腿都粗的尾巴，三分叉的脚趾末端有厚实坚硬的指甲， 大概是因为擅长奔跑的缘故，指甲被磨掉了一部分，不是很尖利， 可若是配上这双有力的大腿，足以把任何动物蹬个肚破肠流。 “皮挺厚啊。”宁奕拍了拍动物的身体，又从大蛇脑袋上取下尖刺，犹豫两秒又向着身后丛林走了过去。 “嘬嘬嘬……”他在丛林边缘故意发出响声，下一刻整个树林好像都动了起来。 “我草！！！” 第619章 山上有人 “老卢，他咋还没回来呢，几点了？” 巩固又问了时间，现在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天虽然还没完全黑下来，可宁奕一个人去狩猎他总是不太放心。 “应该没事吧，再等十分钟，不行我就去看看。” 东区机甲部队的头头姓卢，宁奕走后巩固一直在跟他聊天， 刚到的时候他还纳闷正规军里怎么老弱妇孺都有， 后来才知道这些人是被逼着来送死的平民， 正规军早已在反抗内乱的战斗中被打散了，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选择驻扎江城，而非直奔凛冬了。 老卢说他们离开的时候东区那边已经变了模样，守军完全涣散没了中心， 还没建完的城墙也荒废了，武器开始流向个人手中， 他们出发前就已经有各自为战的大小帮派开始圈地，他猜那边应该已经成了无法无天的自由世界。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也不能算是完全被逼着出来的， 毕竟不愿意在那样的环境里待着就只能离开。 他早就做好了跟江城投降的打算，只是没想到江城会变成眼前的模样。 “所以不用担心，让孩子出去玩吧，嫂子这边也不用担心，愿意出来的这些人都有妻小，没人会欺负你。”老卢掏出一个压扁了的烟盒，小心翼翼的掏出两根变了形的香烟， 他将其中那根完好的递给了巩固，自己则拿起另一根仔细端详了起来。 卷烟纸在靠近烟嘴的位置破了个小洞， 他笑着把烟从破洞处揪断，先将断口处搓成锥形，又把烟嘴里剩余的烟丝倒掉腾出空间， 最后把锥形部分插进烟嘴，之后笑着给巩固展示。 “你看，这样就不漏气了，短了一块，但一点都不耽误，嘿嘿。” “咔！”打火机点燃烟头，两个人在二楼窗边看着远方品尝起了嘴里那点辛辣。 老卢不会呼吸，为了抽烟他必须主动吸气，加之香烟较短，抽吸的比较快。 等火烧到烟嘴的时候他把火掐灭，将烧焦了的烟头揣进了兜里，说是气味特殊，以后每天掏出来闻闻，可以检查味觉的恢复程度，之后便下楼召集人手准备去找宁奕。 召集人手的速度不慢，老卢很快就募集了将近30个志愿者，大家找出枪支之后，掀开了空地上的苫布和枯草，巩固这才发现那下面是一辆辆制式战车。 老卢只让人掀开了三辆车的苫布， 之后派出三个人先走了一步，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开始再次检查起了枪支和车辆。 他说让那三人先去看看情况，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他们就徒步去，如果有意外情况他们再开车过去，毕竟现在油料金贵，他们剩的也不多了。 巩固理解老卢如此安排的用意，他也很担心宁奕的安危， 可他不敢离开自己的妻儿，都走了这么远了，他经不起一丁点的意外。 这时走廊里出来个瘦老头，手里拿着的小型半导体在播放凛冬消息。 巩固感觉这老头是想过来跟自己聊天，可他没什么话题分享， 妻子正在给孩子洗澡，现在他不想让任何人过来。 最终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一同望向窗外，半导体收音机里面的消息传进了巩固的耳朵。 凛冬要向北美派遣洲际战略无人轰炸机了， e国的西扩行动好像也受到了一些阻碍， 近期可能会有外军入境…… 这三条消息刚重复滚动了不到两遍，楼下空地上的人群突然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老卢摆着手登上了战车顶端：“苫布！苫布全打开！老人和孩子进屋！快点！” “怎么了！”巩固探头出来问，却见老卢一脸惋惜的道：“完了，凛冬出兵了，跑不了了，凛冬有无人机，我们一个都跑不了，完了完了，废了！” “啊？！”后脑勺一凉，巩固连忙探出身子向远处张望，视线之中确实出现了不少灯光，发动机的轰鸣也隐约可闻。 “凛冬……不能啊，你是不是搞错了，别激动啊，反正也打不过。” 巩固喊话的时候老卢已经跟人爬上了楼旁的小山包，仔细查看过后情绪好像也没那么激动了，一分钟后他解除了人员警戒。 对面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辆巨大的推土机， 宁奕光着膀子满身是血的坐在挖铲里，身下堆满了不曾见过的动物尸体。 “来啊！打了不少呢，快来。”刚一见面他就招呼大家过来卸车， 紧张到了极点的恐惧变成了丰收的喜悦。 铲车停下以后宁奕招呼人准备木柴，自己则拎着凛冬送来的衣物登上了房车， 他把房车开到工事大楼附近，接上水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刚从房车出来他就遇上了守候多时的老卢和巩固。 “这，都是你打的？”巩固指着铺了满地猎物问道。 “啊！”宁奕看着地上猎物得意道：“当然是我打的，你不知道，刚才吓死我了都，诶，你看看这是恐龙吗？” 巩固没去看地上的猎物，而是绕着宁奕看了起来：“我的天啊，你这么厉害啊！ 跟凛冬之前宣传的一点都不一样，幸亏我当初没拿枪打你啊。” 老卢闻言一怔，随即指着巩固问：“你……要用枪，打他？” 不等巩固说话，宁奕率先接过了话茬：“嗐！都过去了，别提了。” “那这些车呢？你不是……”话说一半老卢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跑到宁奕身边小声道： “你不是把凛冬指挥官烧死了吗？他们还能特意送来挖掘机啊？” 宁奕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给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让老卢安排人多找些锅和铁架子来， 准备连夜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先用锅煮一部分给大家吃，剩下的风干或者烤干，存起来留着过冬。 说完宁奕转身上车，挑了把军用匕首， 这把匕首瓦光锃亮，刃口飞快， 可在他心里，无论这把刀多锋利也比不上他从威利手中缴获的那把伞兵刀， 只可惜那把伞兵刀找不到了。 在卧室里拿了几盒烟，宁奕正准备下车却忽然发现一点有趣的情况。 时间上的两点在这一刻重合了， 他不怎么会医术，却自然而然的充当起了屠夫的角色。 宁奕想起了村里的那个老头，不由得一阵失神，此时凛冬派来的工程机械正在枯水河道大坑的另一边集结排列。 一辆车在掉头时灯光扫向了西侧山坡， 就那一瞬，宁奕在远处西边的山上看见一点反光！ 就是原来村庄水库另一侧的山坡，很明显的一点反光。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老卢兴高采烈的走过来问道。 宁奕抬起手臂指向远处：“那边那个山看见了吗？” “啊！”老卢点头：“看见了，咋了。” “那上面有人，不是瞄准镜就是望远镜，我刚才看见人影了。” “真的？”老卢有点不信。 宁奕点头：“真的。” 远处山顶。 一队白人机甲战士正靠在山坡背面喘粗气。 “威廉，那，那个就是你们说的怪物吗？” “我不确定，我不知道他喜欢蓝色长发，只知道他是那辆车的主人。” “他好像发现我们了，是不是，我有点紧张，喂，你说话啊，喂！” “别问了，他说不了了。” “啊，嗯？！”一听声音不对，乔治连忙回头查看，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得浑身一紧， 威廉早已不知了去向，刚刚还在几公里外的那个蓝发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跟前。 第620章 翼龙 现在大黑不知了去向， 因为凛冬指挥权力尚未稳定，林硕也没能跟着前来，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从学校里逃出来的那一刻宁奕就是孤家寡人， 现在虽然有很多人陪在身边，他心里却依然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解决完这十几个人后，宁奕叫来汽车把机甲和武器装备运了回去。 自己则拎着对方机甲标配的长柄斧慢悠悠的走在最后， 有了这些小型装备，以后的挖掘可能会快上不少，可潜意识里他又不太希望早日水落石出。 他把大黑的不辞而别理解为找到了可疑线索， 现在只要没挖到尸体，那么他的假设就依然存在， 不确定的希望总比摆在面前的绝望要好一些，是的，不止一些，要好上很多。 其实，让他心情不太好的原因还有另一个，那就是刚刚在山坡上遇到的外军小队。 那是一个以e国为主体，多国士兵兼有的联军小队，此行的主要目的有两个： 一是，确定凛冬近期动荡是否与初代超级人类有关， 二是，借此推断e国士兵是否死于凛冬之手。 其实，早在何兴甩锅的全球广播发出后不久，倭国就做出声明，撇清了本州跳板部队覆灭一事的责任。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想要知道真相只能亲自过来看看。 这都可以理解，只是作为凛冬盟友的e国，为什么要在队伍中安插多个敌国军人呢。 就算是e国已经在优若普完成了针对多国的西扩占领， 也绝对不可能在几天时间内达成对他国军队的同化和梳理， 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只有一个：e国跟其他国家达成了某种共识，一种建立在凛冬框架之下的隐性联盟。 “呵呵，多国联军部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果然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回到营地以后，宁奕的情绪低沉了不少。 新得来的机甲有着欧洲中古时期盔甲的显着特点，厚实笨重，不够灵活。 但好在没有受到什么损坏，在凛冬工程人员的帮助下，他们很快便拆去了机甲上的远程控制模块， 切断了联系就意味着机甲成了无主之物，用起来会比较安心。 之后工程人员开始给江城公司安装发电机， 宁奕则趁着老卢等人端详机甲的空档，把车队队长叫到一边交代了一些事情。 “回去以后告诉林硕提防e国，就说e国在私下勾结敌国来杀我了， 把这些机甲拍成照片带回去， 还有，要尽快剪辑我在城内活动的录像，然后全球广播，不必公布我的位置，但必须要声明我还活着，记住了吗？” “是！我记住了。”队长点头，然后重复了一遍交代，补充道：“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了。”宁奕掏出一盒烟交给对方，拎起敌人机甲配备的那柄大斧头走向了那些猎物。 “咔咔咔咔……”斧刃翻飞，轻而易举就破开了猎物的皮肤，可宁奕的心思却在这血肉飞溅之中飘向了别处。 “如果晓雪她们没死，是不是只要凛冬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广播她们就能听见，只要他们能听见就会来找我……” 他用将近一夜的时间将这50多只打来的猎物全部肢解完毕， 之后的工作交给了其他人，自己则一头扎进房车的大床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就到第二天中午，等他睡醒走出房车的时候，凛冬的车队已经离开。 他们留下了两台推土机，4台挖掘机，以及堆成了小山的油料。 巩固说那些人非常能吃，一共来了50多人，吃了足足将近200斤的肉，临走还拿了几百斤，说是没见过的动物肉好吃。 巩固又提了一遍让宁奕收他儿子做义子的事，结果又被宁奕拒绝了。 “不行，你们就在这住下，我可以保证不会有人伤害你们，等机会合适的时候我让人送你们去凛冬， 不过我真不能给你儿子当什么干爹， 我都保护不了自己老婆和孩子，你凭什么认为我能保护你的儿子。” 巩固张了张嘴，最后慢慢低下头：“不，不是那么回事，我，我就是……” “巩固，我不是嫌弃你们。”宁奕说完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低声道： “等时机到了我会想办法帮你老婆和孩子的， 咱们是朋友就够了，最好别跟我扯上什么其他关系， 跟我走得太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时老卢跑来说通往负二层的通道有一块被混凝土堵住了，挖不动，需要帮忙， 正巧巩固也闲着就准备一同前往， 可三人前脚刚进入了大楼，后脚楼外就传来了枪声和惊恐的尖叫。 这一刻，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在拼命的寻找着的掩体，他们横冲直撞，鱼贯似得冲进了大楼， 似乎只要能找到一点庇护就行，至于会不会受伤，有没有危险，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老卢抓过一个人问外面发生了什么，可那人已经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宁奕拨开人群来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危险的来源。 在天上，数百个巨大的飞行生物正扑扇着翅膀，不停地绕着楼前空地盘旋。 它们通体棕褐色，长着巨大修长的鸟喙，没有尾巴，翅膀上也没有羽毛，只有薄到透光的皮膜。 “喳！！！！” 凄厉的叫声听上去像红尾鵟，在空旷的地面和矮山上不停地来回反弹。 那一刻，宁奕脑海中出现了一种传说中才有的史前生物——翼龙！ “有人被抓走吗？”他回头问。 “有！有啊！”一个小孩子冲过来躲到宁奕身后，只漏出半边脸，伸出那条满是铁丝缝合伤口的手臂指着外面： “王婶和刘叔被抓走了，其他人都钻进战车下面了，叔叔咱们往后退退吧，它们飞起来没有声，太危险了。” “去里面，通知大家不要出去。”宁奕打发走了小孩，自己则紧皱眉头担忧的坐到了门口台阶上。 大楼里安静极了，他点燃一根香烟准备思考一下外面的情况。 人群中却又传来了那台半导体收音机的声音。 依旧是凛冬的消息，只不过这次不再只是世界战报，也不是宁奕等待的屠城广播，而是一则气候预警。 【经凛冬地质天文台测量，目前地轴倾斜角度正在发生变化， 黄赤交角已大幅度增加（地球公转平面和自转平面之间的夹角）， 目前太阳直射点已经越过北回归线，正朝着北纬30°以上区域移动，北半球将迎来人类历史上最为漫长的夏天，嗞—唔】 好巧不巧的，半导体收音机就在这个时候没电了。 本来安静的人群一下炸开了锅。 “怎么不出声了呢，坏了吗？” “没电了，那快充电啊，等什么呢。” “不行的，这个收音机用的是充电电池，换电池需要在屋里那个手摇发电机上……” “哎呀哎呀，快快快，谁还有收音机啊，关键时刻没电了，你真是的。” 楼里人开始四下寻找可用的收音机，然而五分钟过去了还是一个都没找到。 “车里有收音机，我去看看。”宁奕有些六神无主，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之后向着几十米外的房车走去， 他也好奇凛冬会说些什么，车上有收音机最起码能听得清楚一些， 可他刚下一层台阶，眼前的光线就忽然暗了下来。 “嘎吱！” 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将宁奕从溜号中惊醒了过来， 他刚抓住那双巨大的爪子，整个人就被带着飞回了楼门口， 可能是距离大楼太近，这只翼龙一样的家伙在抓住宁奕之后没能第一时间拉升高度，避开大楼， 而是一头撞进了二楼窗户，被它抓在手里的宁奕就挂在一楼门口。 人们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来抱住宁奕的大腿往回拽。 “快！把他拽进来，别松手！” “天呐，天呐！他伤得太重了，怎么办啊！” “加把劲！不行啊，不能硬拉，快去拿刀，把爪子砍断才行！快！” “哎呀！”宁奕轻轻甩开抱着自己大腿的人们，喊道：“不用，快躲开！别让我的血崩到你们。” 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会产生什么后果，一听只是溅血连忙又要上来帮忙。 “松手！”巩固从人群后面挤了过来，一边用力推搡着人群，一边大声喊道： “松手！快躲开，你们被他的血沾上会死的！松手，别帮倒忙！松开手！” 人群退开一段距离，那翼龙好像也从撞击中回过了神，开始拼命的扑扇翅膀。 大家都捏了一把汗，宁奕在体型上明显处于劣势，他们刚送开手宁奕就被拖出了门外。 “我草！”巩固还以为判断失误了，一拍大腿连忙往外跑：“不，不行。” 就在这时，门口接连传来了两声脆响，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砰！” 第621章 冰河末世 “我的天啊！” 宁奕重新落回了地上，只不过看上去要比先前高大了不止一圈， 那两只爪子还分别勾在他肩膀上，只是连接爪子和鸟腿的部分折断了。 宁奕在龇牙咧嘴开始掰那双利爪， 而这双爪子的主人正一声不吭的躺在地上。 这只形似翼龙的飞行生物死了，两只爪子折断，肚破肠流，脖子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向后背。 “草！”取下的两只爪子被宁奕扔到地上，后背上那几个窟窿在众人的注视下肉眼可见的愈合了。 宁奕回到房车上，打开收音机放到了最大声，车窗落下，他再次回到了那只飞行生物旁边， 徒手撕去外皮开始大快朵颐。 这边长了一圈的宁奕像一只野兽似得开始吞吃翼龙血肉， 那边收音机里的消息也接上了刚才的播报。 黄赤交角的扩大造成了太阳直射点北移，北极圈随之扩大，目前极昼已覆盖北纬60度以上所有地区， 北半球太阳辐射进一步增强带来的直接后果不只有极地冰川加速融化，还有海平面的进一步抬升。 北极主要是北冰洋，浸泡在海水中冰川融化对于海平面抬升影响有限…… 播报还在继续着，一些不明原委的声音也终于出现了。 “北半球夏天变长对我们是有利的，对吧？” “对对对，这样我们就能有更长的温暖时间。” “谢天谢地……” “不对。”宁奕抹了把嘴角上血迹，回头对着屋里笑道：“接着听，比你想象的要糟糕的多。” “嗯？！糟糕……” 楼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宁奕继续狼吞虎咽，天上那些翼龙依旧虎视眈眈，却再也没有哪个敢对宁奕发起攻击。 很快，收音机里的播报来到了终极影响。 过于专业术语可能很多人没太听明白，但他们大多都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那就是，因为太阳直射点在北半球停留时间过长，南半球正因为缺少太阳辐射而变的越来越冷。 南极的极夜同样扩大到了南纬60°，如果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 那么当太阳开始向南移动的时候，北半球将进入前所未有的寒冬，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凛冬在广播中建议不打算入城的幸存者提前准备越冬场所和燃料， 以砖石为主的墙体厚度至少要达到1米以上，要有独立的热循环系统， 提前储备食物和御寒衣物，做好足不出户平稳越冬的长期准备。 “这特么不是冰河时代吗……” 五分钟之后，宁奕吃的差不多了，天上其他的大鸟再也没俯冲下来，反而向西飞了过去。 “别想了！”宁奕起身望着那些大鸟飞走的方向，讷讷道：“到时候恐怕大海都得结冰，冰川应该会登上陆地，所以，提前做准备吧。” 就在此时，一直平稳播放着重复消息的广播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嗡鸣。 杂乱的枪林弹雨声挤进了频道，宁奕还以为是广播出现问题串了台， 正当他准备前去查看的时候， 一个浑厚的外国男声出现在了频道之中。 【test，test！】（试麦。） 先是两次吹气的试音，紧接着他说出了一条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消息。 【welldies and gentlemen ，here es a news……】 （女士们先生们，有个消息要告诉大家……） 消息很短暂，但极具震撼， 宁奕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愣了。 这条消息来自北美战场， 消息说，华国正在向南推进的跳板部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顽强阻击，伤亡惨重，战场形势正在逆转。 而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除了米国工业的复苏， 还有其基于抗病毒药剂以及新人类首领的逆向研究成果。 这些成果，让米国这个昔日的世界第一科技强国，复制出了超级人类个体！ .................. 双城，外出搜寻物资鲁壮一脸凝重的走进了地下指挥室中。 他带来了一个略显惊悚的消息——“发水了，河水回流，我尝了下，咸的。” 第622章 挖到的尸体 最先对这个消息做出反应的是孙泽， 他知道，既然倒灌的水是咸水，那就只有可能是海水。 “我们当时在距此东南方向大概120公里的地方，刚到酒精工厂附近，树林里就响起了咔咔的响声， 到处都是，但声音不是急促。” 鲁壮喝了口水，坐在座位上继续道：“之后公路另一侧的低洼地面就逐渐抬升了，我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地壳运动导致的现象， 不过抬升的地面很平，空气中还出现了很大的水汽，有一股腥味。 我让人过去看了眼，结果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看见的是那些被海水托举起来的垃圾。” “速度快吗？”孙泽焦虑的搓了搓额头。 “快！”鲁壮走到桌旁点了根烟，眯着眼睛抽了一口，之后叹着气说道： “速度非常快，前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酒精厂对面的海水最少涨了1.5米， 等我们离开的时候，海水已经冲进了酒精厂里，院子里的转运桶全都浮起来了。” “哦！”孙泽又神情严峻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鲁壮补充道： “对了，还有一点。大水把动物都撵过来了，我们在地面上看见很多没见过的生物，天上也是。” “那就不太好办了。”吴乾起身从鲁壮手边拿走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北半球的昼夜时间和温度都出现了变化。 北极融化自不必说，北半球的陆地冰川也必然融化， 现在海平面就抬升了这么多，那……等南极也融化的时候，该怎么办，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以前那些什么上涨70米的论调看来是错的，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三个人的指挥室里重回寂静， 片刻后，吴乾再次开口问道：“此行出去遇到其他人了吗？本地原住民，或者……外国人。” 让他失望的是鲁壮此行并没有遇到其他人， 为了能尽快赶到工厂，他们选择了路途最短的行进路线， 这条路线要横穿原有的铁路，经过高架桥，周围根本难觅人烟。 “您有什么考虑吗？”鲁壮在八宝粥罐子里弹了下烟灰，之后又把罐子向桌面中间推了推：“说说，下回我也好注意。” “嗯……”吴乾沉吟半晌，最后略显失望的说道：“我们现在处于完达山脉的余脉，地势暂时不成问题， 下次如果遇到其他人，记得打探一下外部消息，我们现在不敢接收无线电信号， 只能从别人嘴里问，只要不暴露我们的位置，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我在想什么时候派人回一趟江城看看，或者留一些标记或者暗号也行， 毕竟跳板计划具体进展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不能让宁奕找不到我们。” 指挥室里再次进入寂静，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同一种担忧， 凛冬敢对江城下手，就必定不会给宁奕报仇的机会， 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或许早就葬身于炮火之下了，只是谁都不愿先点破罢了。 片刻后，鲁壮开腔问了一下晓雪的情况，之后便低着头走出了指挥室。 他有些沉重，由于进入新的妊娠阶段，晓雪肚里的胎儿开始疯狂发育， 其对于能量的需求也大幅增加，现在晓雪已经无法出门行动，每天只能待在卧室， 于桐和王雪静前几天也出现了类似状况，只是不像晓雪那么严重。 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露娜和马玉她们也会如此， 有人照看着倒不用他担心什么，只是没有宁奕的这个主心骨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鲁壮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出巷道，登上了位于山脊的观察哨。 这里是附近山脉的制高点，观察哨开口于山脊侧面，不至于太过突兀又可以俯瞰朝向凛冬整个区域。 “有情况吗？”鲁壮问。 “还好。”哨兵点点头，之后侧身让开了观察口：“您看看吧，从昨天开始，外面奇怪的动物越来越多，都在向着西面内陆迁徙， 很奇怪，就像非洲迁徙的角马，刚才还有一群水牛模样的东西跑过去。” “唉，知道了。”鲁壮凑近向外看了眼，山下的树冠上出现了四处跳跃的猿猴样生物，天上的怪异飞禽，又多了。 “注意观察山脚下的情况吧，如果看到有水漫过来，得立刻汇报。” “嗯！” .................... 江城工事废墟。 突然闯入广播频道的美洲动向一遍都没播完就被打断了， 只不过打断消息的不是凛冬，而是一声来自负一层挖掘队伍的呼喊——他们，挖到了尸体。 宁奕冲下楼时，两个挖掘队员已经将其中一具尸体从废墟之中拖了出来， 第二具尸体也露出了一条腿。 “噗通。”看见尸体的一瞬间宁奕眼前一黑跪到了地上，耳边嗡嗡的全是虫鸣鸟叫。 完了，江城工事的人没跑出去。 宁奕潜意识里的江城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全员撤退转移，安然无恙。二是全军覆没，没有生还。 根本就不存在少部分伤亡，大部分转移的情况。 凛冬不会在攻击江城时留下后手，没人能在攻击形成以后逃脱厄运， 现在这两具尸体浇灭了他心中的侥幸，也坐实了其中的一种可能，晓雪她们，全都死了。 “你，你怎么了，快起来啊，起来。” 宁奕的状态把周围人吓了一跳，巩固和老卢跑过来一边一个准备将他从地上搀起来， 可任由他们怎么用力，宁奕就是目光空洞，全身如同面条似得怎么也立不住。 那两具高度腐烂面目全非的尸体在他眼里突然变得可怕极了， 它们就在十几米外一动不动的躺着，可宁奕就是不敢上前查探一二， 他怕那两个人会是自己认识的谁，甚至会是晓雪、露娜、于桐、闫明或者杨老师。 如果真的是她们之中的某一个，宁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 “接，接着挖。”宁奕踉跄起身，下意识朝着两具尸体迈了一步，身体却逃避的转向了另一面。 “噗通！”又摔了一跤，来不及起身，他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的慌乱转头：“别管我，我，我没事，你们继续，很好，继续挖，继续。” 他看谁都笑，嘴上说着鼓励加油，惨白的脸色却已经出卖了一切。 “扶我出去，去房车，快。”宁奕拉着巩固的胳膊起身，仓皇的逃出了地下负一层。 巩固还对填上那些大鸟心有余悸，出了楼门之后不停地向天上看：“你……能行吗？” “能，能行。”房车车门打开，宁奕刚上车又回身叫住了巩固：“大哥，别走，陪我说说话，行吗？” 略一犹豫，巩固捂着脑袋又跑了回来：“行，兄弟，你千万别太难过，咱，诶？你干嘛去啊。” “等等。”宁奕只扔下两个字就钻进了房车后车厢， 翻找包装袋的声音持续不到一分钟，宁奕又抱着一箱酒走了出来。 酒箱子放在桌上，宁奕又从兜里掏出了两个乡巴佬卤蛋，一捆火腿肠，一袋花生米和两包烟。 “陪我喝点，聊聊天，行不行。” 宁奕说完就开始拆箱子，巩固则拿起那个卤蛋看了眼。 “过期了吗？”宁奕问。 “嗯，过期了，不过没关系，没涨袋，还能吃。” 巩固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桌上那捆香肠， 等宁奕取出一瓶酒放在他面前时，他才在一边不好意思的在裤子上搓着双手，一边问道：“这，这个，火腿肠能不能让我带回去两根。” “嗯？”正在启酒的宁奕一怔。 本来无意之举却让巩固更加窘迫了：“我，我就是想给孩子和你嫂子尝尝，不行就……” “行！呵呵，这有啥不行的。”宁奕笑了，拔掉塞子之后豪饮了一口：“羡慕你，老婆孩子热炕头。” 巩固叹了口气，拔掉瓶塞，正要喝酒突然问道：“兄弟，问句不该问的，刚才那两个，是你的人吗？” 宁奕毫不避讳的承认了那两个人的身份，他们就是江城工事的人，他们穿着江城的衣服，只是不知道真实身份。 “咕咚！哈——”巩固仰头灌了口酒，之后一阵龇牙咧嘴：“广播里那个事你怎么看？他们可说是能复制超级人类了， 那，那要是真的，跳板部队还能打得过他们吗。” “打不过的，普通人根本就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是在人家门口。”宁奕叹着气放下酒瓶，拿起了桌上的花生， 撕开包装袋前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得，突然停住了手：“问你个事。” “啥事。” “为了你老婆和孩子，你什么都愿意做吗？”宁奕说完就一直盯着巩固的眼睛：“愿意吗？想不想知道超级人类是什么样的。” “啊？！”在巩固似有明悟的眼神中，宁奕撕开包装，拿起一颗花生米，含糊道： “我也能复制出超级人类，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给你更强的力量来保护妻子和孩子， 凛冬的事我不会再管，但你的事，我可以……” 巩固神情凝重的端起酒瓶，双眼看着宁奕郑重的点了点头。 正要说话的时候老卢从敞开的车门跑了进来， 巩固以为老卢是要加入酒局，却不想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这个看似波澜不惊的消息再次燃起了宁奕的希望。 第623章 重回正常的方法 “那两个人的心脏上有洞，我感觉应该不是炸弹造成的死亡。” “呵呵。”宁奕端着酒瓶的手颤了一下：“确定吗？” “确定。”老卢走进了房车，双手在心脏位置比划道：“像是刀捅的，具体原因不清楚，除此以外身上没有别的伤。” “你的意思是，她们被人杀了？”巩固悄悄看了眼对面宁奕， 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惨白的颜色缓解了不少。 “坐下一起喝吧，再让大家加把劲。” “行，那你等一会。”老卢搓搓手，转身又奔出了房车。 巩固有点懵：“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你好像不太意外，好像还……” “还有点高兴。”不等巩固说完话宁奕又举起了酒瓶：“喝一口。” 不明所以的一口酒下了肚，宁奕脸上的表情舒展了不少： “告诉你个秘密，超级人类有超强的恢复能力， 但也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是大脑，一个是心脏。 只要这两个器官遭受了严重损伤就基本无力回天了。 江城工事里不会有被外人杀掉的个体， 虽然不知道那两具尸体是谁，但大概率是叛徒或者被处决的人， 所以，只要接下来没挖到别的尸体，我的爱人和亲人就可能还活着。” 宁奕拿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问巩固：“你要变成跟我相似的超级人类吗？” “怎么变。” “头伸过来。”宁奕招了下手，不等巩固反应过来直接伸出手按在了对方的头上。 他没有探查对方记忆，只是用黑色物质穿透巩固的表皮组织就收了手。 “你现在就是了。” “就，就完事了？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宁奕拿起瓶子又喝了口酒，放下酒瓶的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醉了， 微醺的感觉麻痹了神经，似乎也填满了一部分忧伤。 “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巩固拿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表情有些凝固。 “百病不生，百毒不侵，力大无穷，超强愈合，整体来说，目前没发现什么缺点。”宁奕说完话使劲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他确实是醉了， 变身初代以后他第一次体会到了醉酒的感觉。 “嫂子和孩子我无能为力，就像外面那些人一样，我的血液会清洗对方身体里的变异病毒， 新人类的本质是丧尸，如果我出手，他们就会再次变成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明白了吧。” “嗯。”巩固不再说话了。 这时前去布置工作的老卢跑了回来，一进房车就盯着桌上的白酒发愣。 宁奕给了他一瓶，老卢也不客气，直接打开盖子就灌了一口。 之后的表情极其复杂，他努力的砸吧着嘴想品出一些滋味，脸上满是希冀和好奇， 可片刻后那种充盈到溢出来的希望消失了。 他失败了，依旧是没有味觉。 “唉——”长长的叹息过后，老卢颓然的坐到了地上：“还是不行，我尝不到味道。” 巩固低眉顺眼的瞟了眼宁奕，没做声。 宁奕坐到沙发里面，拍了拍身侧的空位：“来，坐这来，咱们一起喝。” “不去了。”老卢没回头，只是朝着宁奕摆了摆手：“我身上的味道肯定不好闻，全身脏乎乎的，去了再把座位整脏了，呵呵，不值得。” “切~”宁奕笑着与巩固对视，之后说道：“你过来吧，别坐门口，你过来我告诉你们一个可以恢复原样的机会。” 一听这个消息两人都来了精神，一个是妻子儿子牵扯的希望，另一个则始终想给同行这几百人找个出路。 “什么，能说说吗？”巩固喉结滚动，结结巴巴的问。 宁奕拿出一粒花生在桌上颠来倒去，过了几秒才低声说道：“尽快完成挖掘，只要能确定我的人没死，你们就有希望，其实我也是刚才才想到的。 我离开之前江城获得了一项前所未有的技术，读取记忆。 无论是丧尸还是新人类，都可以读取大脑中的记忆，并且能够存储和输入。 这项技术配合克隆就能造出一个全新的身体， 之后再植入原来的记忆就行了，你们就能重新变成人类的模样。” 巩固和鲁壮对视了一眼，小心地问道：“那，那现在的身体呢。” “销毁呗。这就是克隆技术带来的伦理问题，说白了就是重新造一个你自己，一个你希望成为的样子。” 宁奕将花生扔进嘴里，抬头看向二人：“我认为只要能复制整个大脑的信息，做到无缝衔接，就不会存在两相对立的问题，同意吗？喝一个？” “那，那就是说我能重新再活一遍。”老卢说话满眼都是狂热。 巩固没说话，宁奕醉眼迷离的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话音刚落老卢仰头干掉了自己手中的白酒，之后起身奔出了车外：“我去干活了，你们先喝。” 宁奕想问问巩固的态度，却不想对面也是如此， 巩固把手中白酒一饮而尽，冲着宁奕抱了抱拳，之后飞也似的冲出了房车。 三人的酒局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有些无聊了。 宁奕走进驾驶室打开收音机，他想有些动静，这样才不会显得很孤单，可还没等他走回座位， 广播里的又传来了一条新的消息。 米国全力推进的工业复苏大有成效，在超级人类的助力下已经全线击退了跳板部队，正准备越洋反攻华国本土。 凛冬再次面临生死攸关的战争危机。 “切~跟我有什么关系。”踉跄着走回卧室，宁奕取出自己跟晓雪的结婚照，还有于桐和王雪静照片。 三张照片摆在对面的椅背上，重启一瓶的白酒，举过头顶：“亲爱的，呵，呵呵，来，喝一口，就喝一口。” ................. 双城， 鲁壮在山脊哨所逗留了好半天才往回走， 他准备去看看王昊那边的情况，然而刚走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了哨兵的大声呼喊。 “报，报告！鲁大哥，你，这边，这边有情况！” “情况？”鲁壮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情况！你别着急！慢点说！山下涨水了吗？” 哨兵紧张吞了口唾沫，连连摇头：“不，不是，是人，很多很多的人！拿着枪。” “有多少人。” “最少也有好几千。” 第624章 一万个 鲁壮重新赶回哨所观察口的时候那些人正在往山坡上走。 “怎么办。”哨兵有些紧张，抓着枪的手不停地哆嗦着，如果这些人是来围剿他们的，那绝对将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遭遇战， 更可怕的是一旦双方交手，逃至双城的超级人类将不可避免的暴露目标。 鲁壮盯着坡上那些人沉吟半晌，最后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去跟孙指挥商量一下，你在这看着，先不要轻举妄动。” 鲁壮说完就转身奔下了台阶，去找孙泽这一路上他不停地思考外面那些人的来历。 刚刚虽然有树冠和藤蔓遮挡，但他大概看清了一些人的样貌，黑头发，黄皮肤，看上去不像是外军。 可若说是凛冬的围剿部队似乎也不太符合情况， 毕竟以凛冬实力是不会让士兵赤手空拳前来送死的。 幸运的是孙泽还在跟吴乾商量应对涨水的相关事宜，并未离开指挥室。 鲁壮带来的这个消息也让他们万分意外。 “行军速度不快，但是能看见军装，不确定到底是谁。” “嗯……”孙泽沉默了，为了躲避凛冬的搜捕， 自打他们逃到双城之后就再也没启动过无线电通讯装置，就连电站的冷却口都接到了附近了温泉， 如果现在被凛冬发现无疑将会是灭顶之灾， 可鲁壮的疑惑他们也有，倘若这些人不是凛冬的部队，那还能是谁呢。 “要不我去探探。”鲁壮侧身坐到了桌边：“我就装成是本地难民，跟他们来个偶遇，实在不行我就跑。” 吴乾调转身体看向了一脸严肃的鲁壮：“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们是潜行者一类的变种人，或者是新人类呢，普通人可没胆子在这茫茫丛林里徒步跋涉， 如果他们不是普通人，到时候该怎么办。” “我能跑得掉，真的。”鲁壮吐了口气，随即转头看向孙泽：“我们需要外面的消息，你认为呢。” “你可能会死。”孙泽指节敲击桌面一脸的严肃：“你有把握逃过几千人的追击吗？” “死了……就当赔罪了。”鲁壮打扫着双手起身向门外走去：“我就当你答应了，放心，就算被捉住我也绝对不回来。” 鲁壮走了。 过了几秒吴乾才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孙泽：“这会是谁呢？几千人！” 孙泽眉宇间挤满了担忧，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 鲁壮出走出指挥室之后在黑暗的巷道里一路狂奔向实验室， 他隔着窗户看了眼里面正在潜心算力的王昊， 最后给手枪上膛，向着十几公里外的山脚出口奔去。 十二分钟后，鲁壮在哨兵的配合下推开堵门的巨石，拎着一把砍刀钻出了山洞口。 此时日头正盛。 树冠遮盖之下的树林间弥漫着薄薄的雾气，阳光从枝叶缝隙挤进来，如一把把利剑直插地面，腐败的气味冲着鼻子，到处都能听见动物行走的脚步。 鲁壮现在洞口稳了稳心神，根据之前观察的方位简单算了方向，之后左转开始了林间的快速奔袭。 他本以为汇报和准备阶段浪费的时间会让自己大幅度落后于外面的人群， 却不想刚跑不到十分钟，就在山涧里遇见了那些正在爬坡的人。 “你快点的！跟上！别掉队了。”刚一照面就有个人冲他招手，鲁壮也借坡下驴加快了几分脚步。 “咱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啊。”登上半山腰之后前方下令原地休息，鲁壮借着这个机会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不知道。”回话的是个精瘦的青年，他干裂嘴唇上挂了层干皮，说话间还能看见裂开的血筋：“师长说咱们走了点冤枉路，得拐个弯才行。” 青年刚说完话又立刻瞪起了眼睛，变脸似得对鲁壮训斥道：“对了，你这个同志能不能跟紧点，万一把你落下了怎么办！ 这深山老林的，出来个野兽把你叼走了都没人知道！ 咱们已经损失好几百人了，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明白吗！” “诶诶！明白明白，嘿嘿……”鲁壮脸上陪着笑，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朝着山上看了眼。 这个山坡不算陡峭却极为宽广，密密麻麻的树林不断抖动足以证明上山的人数之多， 之前在观察哨的观测结果可能有误，这次遭遇的人数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上不少。 “你兜里揣的什么。”青年出言询问，见鲁壮没注意到又提高了两个调门：“我问你话呢，兜里揣的什么！” 被吓了一激灵，鲁壮低头时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裤兜看：“烟，来一根。” 他掏出兜里的半盒烟递了过去，可对方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了起来。 青年或许很长时间没喝过什么水了，可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有神。 双方对视了将近十秒，青年缓缓从身后抽出砍刀，直指鲁壮面门，冷声道：“你是谁，哪儿来的。” 鲁壮心里一紧：“我？” 他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出现了疏漏，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解释，一边把手伸向了腰后的手枪。 可手指刚触碰到枪把他又忽的停住了，因为面前这个青年的双眼中正透出一抹骇人的红色。 第625章 送别 鲁壮被发现了。 青年那双眼睛只两个呼吸间就变成了通红一片，他死死的盯着鲁壮，并对山上人发出了预警。 周围人见此状况全都围了上来，一瞬间便彻底堵死了鲁壮的退路。 “早就没人能拿出成盒的卷烟了，师长都抽不上的烟，你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呢，看着也面生，说实话，哪儿来！” “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红色呀。”鲁壮所答非所问的一句话直接烧掉了对方的耐心。 青年前走一步用到头顶住鲁壮的前额，厉声道：“别打岔！问你话呢，你是谁，从哪儿来。” “我……”鲁壮真想当场展示一下自己的眼睛，证明自己也跟他们一样，可贸然相认有很大的风险， 万一这些人不是宁奕的产物，万一他们不是如自己一般的超级人类，那么双城将彻底陷入被动。 “我是本地的。我在这山里打猎，凑巧看见你们了，就想问问，你们从哪儿来啊。” “从达利安。”山坡上走下来一个壮硕的中年人， 他手里抓着一把突击步枪，单单是下山这几步就走的虎虎生风， 很快，中年人在距离鲁壮大概三米的地方站住了脚，居高临下的问道：“江城在什么方向。” “你说不说，问你……”青年又想用那把刀来顶鲁壮脑门，可他话还没说完鲁壮就向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砰的一把抓住了砍刀刀背。 青年也懵了，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中年男人，之后便想把刀抽回来，可他的力量比鲁壮差了太多， 任他怎么拽那把刀就是纹丝不动，最后竟手一滑甩了出去。 “哎呦！你到底什么人。”青年起身质问鲁壮，却见自己刚刚的那把砍刀正在鲁壮手里渐渐弯折。 “嘎嘣！”随着这声脆响，那把陪了他一路的砍刀竟当场折断。 周围准备动手人的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现在我问你们。”鲁壮慢慢张开手让砍刀碎片掉落在地，之后冷声道：“为什么要去江城，去江城干嘛？” “找人。”中年人小声道。 “找人？”鲁壮有点好奇：“找谁？” 男人眼睛一立： “你管我找谁呢，biang你怎么喃么多四儿呢！告诉你 你印得啊！ 我就问个道，至于这么费劲吗，整死你信不信。” 随着这声大吼，山坡上的树丛齐齐动了一下。 鲁壮看的清楚，就这一瞬间，男人身后那半遮半闭的树冠地下亮起了无数双通红的眼睛， 饶是他这种见过世面的主也不由得脊背发凉，心里发寒。 “往西去，从南边出城，走高速能快点，要是想避开主路就沿着这道山脉，一直向西……” 鲁壮告诉了他们江城所在的方位，谈吐之间流露的友善和踏实让对方放下了不少防备。 之后大家聊了一会，虽然有所保留，可鲁壮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这些人从华国东部着名的沿海城市来，之所以会踏足内陆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们原来栖居的城市已经被海水淹没，必须另寻他处。 二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在路过的时候救了他们，说是如果有需要就去江城找他。 可对于那个人的身份以及施救的具体方法，中年男人只字不提， 尤其是聊到红色眼睛的时候，他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防备。 “别问了，你看错了，你走吧，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交谈不到十分钟男人就下了逐客令，鲁壮却不愿离去，他大概猜出了这些人想要找的是谁，当然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亮出身份，揭开隔着双方的那道面纱时，男人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跳板部队知道吗？” “知道啊。”鲁壮的心怦怦直跳，他知道自己猜中了，这些人要找的就是宁奕，然而之后的消息却把他彻底雷住了。 “跳板部队没了，全死了，凛冬那边的消息也很矛盾， 一开始说是倭寇偷袭造成的，今天早上又改口说是一个什么人干的，好像凛冬里面还出了个什么事。 对了，还说什么米国也破解了抗病毒药剂，也整出个什么超级人类， 这不扯，咳咳…… 反正这都是老葛头跟我说的，他有个半导体收音机，今天早上听一半就没电了。 嚓的，岁数大了，糊涂了，学个话也学不明白，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可谁也不是傻子，这不就明摆着的事吗，是吧？” 男人理所当然的问了句，鲁壮却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懵了。 “啥？” 男人一笑，起身在鲁壮肩头拍了下：“无所谓的，我跟你说这些呢就是想让你心里有点数， 我看你不像坏人，别啥事都跟别人说，嘴上有个把门的，你要是敢出去胡咧咧，我特么回来整死你。” 男人又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没头没脑的话，之后起身就招呼大家动身，任凭鲁壮怎么询问就是不接话茬。 “那你们为啥还要去江城啊！” 临着对方出走的前一刻鲁壮吼了一嗓子，得到的却是男人瞪着眼睛的一句反问： “你给我滚边拉去嗷！我不去江城我特么去哪儿！这一万多号人你给我安排啊！管得倒不少！” “你……”鲁壮气的干瞪眼，却一点招也没有，他可能会胜过刚才那个瘦小伙，却绝对不可能是这漫山遍野的二代超级人类的对手。 鲁壮取消了相认的打算，遮遮掩掩的说辞或许都是陷阱，放他们去江城也是件好事。 如果宁奕没死，那这些人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大忙， 倘若宁奕真的没能回来，那就更不必担心什么了。 鲁壮送别了这满山遍野的一万多人，然后一个人低着头往北走，他要在外面闲逛几个小时再回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跟踪。 他一开始还担心那些人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可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想不出有什么能威胁到一万多个二代超级人类， 这是一支恐怖的力量，可以在这片大陆上横着走的恐怖力量。 他甚至猜不到，如果当初自己带着一万多人冲击凛冬将会是个什么结果， 或许能险胜吧，但绝对不会至于输的那么惨。 想着想着就走进了一个山坳，这里树高林密，草木旺盛，一时之间让他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正想着爬上树冠勘察一下地形，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响声。 “呼噜噜……”那是藏于喉咙深处的气泡音，如12缸引擎怠速时那般低沉，虽未爆发可你能听出低沉之后的澎湃。 那一瞬间，鲁壮感觉自己僵住了，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战栗， 他慢慢转过头，发现十几米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只斑斓猛虎，此时正死死的盯着他。 这老虎看上去正常的很，不仅没有什么变异口器，更没看出什么变异肢体，就是个头大的有点离谱，看上去有一头成年的牛那么高。 “嘶~不应该啊，这时候怎么还能有这种玩意呢……” 鲁壮慢慢退下树藤，面向老虎站好，右手伸向后腰准备拔枪。 “奶奶的，我可不想跟你来个肉搏，老子不是武松，你特么肯定也比景阳冈上那个大， 别动，别动，等我掏枪，几枪就上西天，慢点，慢点，别激动……” 老虎又往前走了两步，鲁壮刚摸到手枪，那老虎的脑袋突然转了180度！ 后脑勺变成了前脸，而本应该平整圆润后脑此时大敞四开。 盘子那么大的裸露空间里好像镶进了一个抱脸虫， 黑褐色的多节身体正对前方，身体两侧密密麻麻排列着数十根尖锐的节肢触手， 每一根都在活动，乍一看上去像是在追随气流，可仔细一看又感觉在做提前热身， 鲁壮不知道下一刻这玩意会不会突然弹出来，冲向自己，只感觉的抓着枪的手有些发麻。 “咔！”老虎脑袋像僵尸似得歪了个角度，脚下步伐刚一迈开突然又顿住了。 它居然忽视了面前拿着枪的鲁壮，转身看向了身后， 只一瞬那老虎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见了鬼似得居然开始向一旁退去。 越过老虎巨大的身躯，鲁壮在山坳底部看见了八双通红通红的眼睛。 第626章 内陆大迁徙 “吼……” 前后没几秒，变异老虎就被逼到了鲁壮身边。 那八双眼睛的拥有者此刻走出阴影，来到了树丛间仅有的这块空地上。 鲁壮一动都不敢动，他可以轻松解决常人，甚至可以跟数个潜行者正面对垒，却绝对不是这几个后来者的对手，即使有枪也不行。 那是八头看上去比牛都大的黑狼。 毛发乌黑油亮，大约半尺长短，无一例外的都低着头亮出了犬齿， 单是爪子就比成年人的手掌大了不止两圈，爪尖如勾，锐利异常，每走一步都会深深插进地下，绝对没有打滑的可能。 几步之后当中那条最大的对上了老虎，头对头，眼对眼，丝毫不惧。 其余几只开始慢慢分散，很快就对老虎形成了合围夹击之势。 鲁壮趁机撤出战局，慢慢退向了一旁的树干。 他看得出来，这只老虎想跑只是已经没了退路， 八条黑狼围的很严实，像是铁了心的要拼出个你死我活。 鲁壮抓住树干，慢慢抬头向上开始观察头顶情况，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跳上树干逃跑的时候，树后的低吼声突然加大了！ 他从树干旁露出半张脸偷偷观瞧，发现那只老虎正在转动脖子，似是想换回原本的那张脸。 比起转过去的速度，换回来似乎要慢上不少。 “刚才怎么不换呢，这是感觉干不过了才想换回来？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这不是缺心……” 鲁壮的腹诽似乎很有道理，内心旁白还没说完对面那只头狼就动了。 “吼……嗷！” 只一瞬间它就窜出五六米，一口咬中了老虎的喉结。 老虎尚未转回来的脑袋没能提供视力支持， 在黑狼迅捷的扑击之下它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迟来的疼痛惊醒了老虎，只是那颗尚未完成旋转的脑袋已经无法归位了。 它伸出爪子想要拍击对面的头狼，却因为行动受限被一下躲了开去。 其余七条黑狼也在这时冲了上来， 四条虎腿加上一条尾巴，五头黑狼各司其职，分别钳制，咬住以后向外拉扯，直接将老虎拽的趴在了地上。 最后一条体型略小的黑狼则在此时对老虎的脊背发起了疯狂撕咬。 呜呜哇哇的叫声震的耳膜生疼，鲁壮趁着双方激烈交战之时慢慢爬到了树冠之上。 站上粗壮交错的藤蔓以后他安心了不少，他随时可以出发逃离此处，就算那些黑狼再怎么凶狠迅猛也绝没有追上他的可能。 他想在逃走前再看看下面的战局，可他回头时却发现，战局已经临近了尾声。 那只老虎被分开四肢后，应该是再也没能站起来， 前后不到一分钟后背就被掏开了花， 脊椎和肋骨露着白茬，鲜血在地上泼的到处都是， 脑袋被最大的那只黑狼拧向了反方向，明显已经失去骨骼支撑，可黑狼还是在拼命的摇晃脑袋，奋力撕咬着。 “咯噔！”伴随着一声弹响，老虎的脑袋被黑狼扯了下来。 鲁壮再不迟疑，转身就开始了在树冠之上的跳跃。 跑出几十米后他站住脚，脱掉自己的鞋和袜子朝着相反方向扔出去老远。 “鞋和袜子能迷惑黑狼的嗅觉，光着脚也能防滑，快走，快点，千万别掉下去……” 一路小心翼翼的越过山岭，下了山之后鲁壮瞅准方向，一溜烟的奔回了自己出来的那个山坳。 “快点！开开！把石头挪开。”鲁壮一边回头张望，一边狂砸堵门的石头， 庆幸的是直到哨兵挪开巨石，那几只黑狼都没出现。 “呼~”刚一进门他就坐到了地上，靠在墙边不停地喘着粗气。 孙泽和吴乾早已等候多时，一见鲁壮这副模样还以为他身后有追兵，当即就想召集人手准备撤退。 “别，不用，外面没有追兵，我带回来消息了，外面，出事了……” ................ 江城工事，房车内。 酒醉的宁奕终于在睡倒之前听到了他期待已久的广播消息。 【日前，初代超级人类返回凛冬，迫害江城的元凶何兴被其俘获并转变为超级个体， 何兴的同党栾博被掏走了心脏，何兴则受尽凌迟等刑罚后被烧死于凛冬城门外，死状极其惨烈。 初代说，任何想要迫害其嫡系亲人的行径都是无法容忍的， 任何想要与其为敌的人和做法都会受到最残忍的报复。 他敬告全世界各国幸存者，要认清形势，不要做自不量力的勾当，更不要有挑战其权威的想法和举动，否则必将自食恶果。 目前，初代已离开凛冬，下落不明。 城内权力机构顺利完成交接，所有部门恢复运转。 下面为您转播何兴受刑及死亡画面……】 “切，呵呵呵……词不错，喝一个。”宁奕苦笑着对驾驶室方向举杯，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6瓶一斤装北大荒全部进肚，宁奕已是醉的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起身之后好不容易才找到卧室大门，一头扎到床上便准备进入迷迷糊糊的遭罪阶段。 他踢掉了自己的鞋，呈大字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就感觉晕的不行，连忙又强迫着自己看向天花板。 耳边除了汽车广播再难分辨其他声音，他尽力的调节着自己呼吸，可还是感觉呼出鼻孔的气在烫嘴唇。 “呼~呼~呼~”呼吸有些困难，但是感觉不错。 喝进肚子里的酒精冲散了忧伤，又在此时开始灼烧他的胃。 两分钟不到，随着胃里的一阵翻江倒海，宁奕起身冲出卧室钻进了卫生间。 “呕，咳咳咳……”喷射而出的酒液辛辣刺鼻，但好在他舒服了不少。 头没那么晕了，他来到驾驶室里想关掉广播，伸出的手却好巧不巧的打到了调台按钮。 “嗞~~~呜！” “呵呵呵呵，喝多了，真好……”宁奕跪在机枪后面咯咯的笑了。 这种感觉很熟悉，这次是忧愁让他喝醉，可他想不起上次喝醉是什么时候了。 正想重新起身关掉广播，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人有个蹩脚的口音，说话结结巴巴，可说出的消息却足够吸引人。 【不断上涨的海平面吞没了绝大多数沿海国家和岛屿， 这是继全球变异后，人类面对的又一次灾难。 为尽可能保存人类实力，延续人类基因， 经国际联合会商议决定，灭失原有国界， 沿海幸存者向大陆内部迁徙，任何国家不得阻止、拒绝、迫害，让我们联合起……】 宁奕好不容易积攒的醉酒状态醒了一大半， 这个消息正在广播里以不同语言轮番播放，虽然听上去有些搞笑却带着十足的正式，不像是在儿戏。 “向大陆内部迁徙，不得阻挠……呵呵，口气挺硬。” 他从地上站起来将广播声音又调大了一点， 这个消息让他十分好奇，如果陆地进一步缩小，全世界难民都向着大陆内部迁徙， 那……是不是意味着要再一次出现民族大融合。 全世界的幸存者都挤在一块会是个什么概念。 重新坐回驾驶室，宁奕落下半截车窗点了根烟。 他知道，无论这个消息的发出者是谁，出于什么样目的，都一定跟凛冬没什么关系。 国土就是国土，没有办法守疆那是无能为力，但绝不代表着谁都可以强行闯入，肆意霸占。 袅袅升起的青烟纠缠在一起，像两个角力的手腕。 宁奕盯着看了一会，突然有点想笑。 “书上说，人带有先天的社会属性，无论多少人混在一起，相处的多么和睦， 总得选个领袖出来才行，中华帝……” 宁奕摇着头打断了这个可笑的想法：“呵呵呵，帝国都不太可能了，还帝球，看来我真是喝多了。” 第627章 过境的鬼子 鲁壮带回的消息不太完整，却在双城引起了极大轰动， 之前为了躲避凛冬的搜寻，他们不得不深藏地下，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 各方面发展受到极大阻碍，远离日光更是让很多人出现了生物钟紊乱的情况。 现在外面的局势似乎变了，如果凛冬真的进行了权力更迭，并且新的掌权者是个中立派， 那……他们还有必要继续躲着吗？ 是不是应该出去寻找一些新的线索，为接下来的发展做好准备。 大家在一起进行了激烈讨论，最终准备了两条方案： 一、派人尾随过境的大部队回江城看看，沿途搜集情报。 二、打开无线电接收装置，接收全频段卫星广播，以获取完整消息。 这两条消息被送去了晓雪那里，满心期待的人们在会议室里等了大半天，结果最后传回的消息却是——暂时搁置。 晓雪给出了除此以外的第三条建议，由己方人员携带卫星接收器和广播一类的接收装置，离开双城山体工事， 在超过一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开启并接收信息，之后将消息带回再做研判。 “我认为这是最稳妥的，咱冒不起一丁点的风险。” 孙泽在会议室门口点了根烟：“生化实验室那边前几天刚刚调试好克隆的设备，现在一切都进入了正常程序，且不说那些东西都不便搬运， 就算是可以拿起来就走，我们也需要绝对稳定的能源， 如果我们现在贸然行事，暴露了目标，以至于不得不转移， 我们不仅会永远失去那些牺牲的战友，也极有可能无法逃脱全军覆没。 关于这点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会议室里静了两秒，不知哪个角落里有人发声道：“那……跑的快点行不行，或者提前做准备，就像上次似得。” “啪！”孙泽打了个响指，随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指了一下： “说的好，晓雪刚刚说到这点了。 有一个问题大家要先认清才行，咱们上次之所以能够逃脱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我们跑的快吗？不是的。 是因为提前预见了危险，还有我们提前做的准备——巷道！ 这二者缺一不可，如果我们还在原地等着而没有提前做好准备， 或者之前没来双城挖掘煤炭和石油， 那么，我们绝对逃不出江城。 不知道你们谁还记得那两个想私自出逃，给凛冬通风报信的人。 离开江城之前我让人把他们处决了，尸体就挂在坦克吊装设备旁的卡车上。 如果没有这次危机我们本可以对她俩进行引导规劝的，为什么最后要处决呢？毕竟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 因为我们承受不起一丁点的意外！ 如果我们再次被敌人发现，根本没地方可逃，甚至连拼死一战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这个时候再谨慎都不为过。 晓雪说了，不用担心宁奕，如果他已经没了，我们就按部就班的发展自己的力量，等待他的后代出生。 如果他还活着，见面的日子一定不会太远。”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卫兵的通报：“孙指挥，外面有情况，二号山头了望哨的观察口外一百米刚刚经过一队人，往南去了，大概有二百人左右，带着武器，穿的很整齐，全副武装。” 孙泽心里一紧，连忙问道：“能分辨哪国人吗？” 哨兵摇摇头：“暂时不能，说的什么没听清，不过听口音好像不是咱们的人。” “解散，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易暴露目标。” 孙泽解散了讨论会，然后跟鲁壮一道登上了二号山脊的观察哨。 这个观察哨开在一块深埋于土壤之下的岩石上， 裂变风化没能侵蚀到这里，打在岩石下面的空洞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山谷。 空洞里面镶了一块钢化玻璃，既可以防止变异蛇虫进入，又可以保证观察隔绝声音。 鲁壮和孙泽透过这块玻璃看见了外面那队人，远比刚刚说的一二百个要多。 他们确实不是本国人，个头不高，穿着带有通风电扇的防护衣物， 头罩和肩头上贴有太阳能电池板，脚上套着的黑色靴子包裹防护十足， 360度的防护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把很短的枪， 口径不小，弹匣很大，威力不好说，但绝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谷底的黑暗，这些人竟选择在山脊的最高处行进。 时不时有人从头顶跨过的感觉不太好， 鲁壮和孙泽始终在等那几个人说话，可等了半天也没人吱声。 “外军？”孙泽小声问了句。 鲁壮摇摇头，正要说话外面一个人忽然转身朝着后面招了招手：“哈压库，哈压库，瓦塔西……” “卧槽。”鲁壮瞪大眼睛看向身边的孙泽：“鬼子！怎么办！” 第628章 传信 “放他们走吧。”孙泽没让鲁壮出手拦截，对方明显有备而来，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并不明智， 贸然出去很可能会吃暗亏，要是因此暴露目标就更不划算了。 就算此时放过，这些倭国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他们走的够快，将很有可能追上之前那一万多人的大部队， 若是他们放慢速度，在附近逗留的话，那八头黑狼也不会视而不见。 “应该会加快速度向西去的。”观察了几分钟之后，孙泽给这些人的去向下了个预测。 按照这个速度行进，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追上大部队的尾巴。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收拾他们，就算他们有新式武器也绝对不会是那一万多人的对手。 一万个二代超级人类！ 啧啧！孙泽想想就头皮发麻。 等鬼子路过以后二人重新回到了会议室， 山体中再次召集人员开会，前去搜集信号的人选于傍晚时分确定。 经过激烈的角逐和自荐，这个艰巨的任务最终落到了姜一和张默的头上。 二人用于准备的时间非常短暂， 午夜时分，经过简单装配过后，二人穿着简易的无动力外骨骼走出山脚洞口，之后右转，向东南奔行而去。 此行目的地直指双城东南， 那里是平原腹地，平坦开阔，之前的人口密度也大， 如果此时尚未被水淹，将很有可能会存在其他幸存者。 幸存者多的地方，就会有人使用收音机这一类简单的信号接收设备， 有人接收信号就可以扰乱电磁环境，混乱的电磁环境更有利于掩盖二人的行动踪迹。 许久没上过地面的二人刚一出来的时候有点懵，耳边吹过的风声和野兽脚步是那么的新奇，以至于二人稳定了半天才敢拿出指南针，迈动脚步。 此行预定往返时间是五天，如果五天之后二人没能返回，那么聚集在双城山体内的众人将认定二人已经死亡，并开始着手转移阵地。 两天以后，昏睡了大半天的宁奕终于从睡梦中醒来，向江城迁徙的一万多人还没到，他却先迎来了凛冬的使者。 两辆小型装甲车护送着一辆轮式步兵车停到了房车旁。 步兵车上下来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敲响房车车门后将一封密信递到了宁奕手中： “初代你好，这是指挥官给你的信件，请您签阅，我们也好尽快带回。” “密信？”已经通电的江城工事此刻灯火通明，让这几个前来送信的使者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什么内容。”宁奕掂了掂手中的牛皮纸信封，有些沉，但不是很厚。 装甲步兵摇了摇头：“不知道，需要您亲自拆封才行，请尽快签阅，我们也好尽快……” 战士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术，语调略显生硬态度却极为恭敬。 “等会。”宁奕关闭车门回到了车内的大床上。 他靠在床头撕开了信封，一块轻薄的电子屏幕映入了眼帘。 正纳闷如何使用的功夫屏幕亮了，林硕的身影出现在窗口之中。 “统帅你好……”他没忘记当初在地下兵工厂的誓言，即使宁奕解散了那个人类抵抗军他依然以此自居， 忠诚郑重的模样让宁奕有些感动，之后的话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让宁奕给凛冬拿个主意。 原来深居凛冬的林队长同样收到了那条全频道卫星广播， 林队长说广播中的“国际联合会”很有可能就是曾经的那个国际组织。 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出来认领这个组织，到底是谁发起，成员又有几个也没人知道。 林队长怀疑这个组织就是大洋彼岸发起的，不过是借壳产仔罢了，无论怎么变化其对抗凛冬的本质都不会变。 他已经就此事知会了e国，就如宁奕让人带回的消息那般， e国的态度十分暧昧，对于这个“国际联合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保留的空间很大。 林队长说凛冬内部对于是否吸收难民一事展开过讨论， 有人态度鲜明的表示拒绝他国难民入境，认为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入侵和侵占，倘若默许了此事必然会给以后埋下诸多隐患， 难民会在华国境内圈地繁衍，时间长了难免不会生出贪念，边境纠纷在所难免。 另一小部人则秉持了友善的态度，认为现在不应该再强调意识形态的差别， 更不能看着那些人流离失所，甚至被水淹死。 反正那么多荒芜的土地，能有人居住也是件好事，以后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能多留一些人类的种群也好。 视频最后林硕才再次点题，说是希望宁奕能站在凛冬的角度为其拿个主意。 “呲~”宁奕哼笑着将平板电脑扔到一边，掏出烟盒直接靠在床上抽了起来。 凛冬会连这样一个主意都拿不准？ 不会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林队长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这种隔空挑衅的行为。 所以凛冬的态度必然是拒绝，诺大的一座城池，诸多指挥人员不可能连这样一个决定都做不出来。 之所以让人来传信而不是送什么通讯器来， 一方面可能是为了避免有人再度利用定位对他不利， 另一方面就只剩消息传递了。 “有话还不直说……”宁奕拿起平板走卧室重新来到了门口。 “问你个事。”用手点指了一下对面的传令兵，宁奕缓缓说道：“最近听广播了吗？” “听了。”传令兵答的干脆利落。 “有个国际联合会要的灭失原有国界，让所有沿海国家难民都迁往内陆，你有什么看法。”宁奕递过去一根烟：“抽吧，这地方很少有飞虫。” “好。”传令兵抖开袖子，掀起面罩，将烟放进了嘴里。 是个小眼睛的家伙，眼睛虽小却极其有神，他从宁奕手中接过火机，点燃之后吸了一口， 接着正色道：“我不同意。” “好！”宁奕一拍大腿：“就听你的。” “嗯！！！？”传令兵一愣，叼在嘴里的烟都忘吸了：“您，您说什么？听我的？” 第629章 遭遇于江城 “听你的。”宁奕侧身靠在车门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天空：“你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信里问我的就是这事， 凛冬应该还算五大善人之一，对！” 宁奕回身手指传令兵道：“这样，回去之后就说对于‘国际联合会’的决定，凛冬一票否决！” “啊？”传令兵似乎面有难色：“一票否决啊？那不是之前的嘛，现在还能用？” “当然！”宁奕整了整衣襟，正襟危坐道：“兄弟，你知道我们之前凭什么有一票否决权吗， 那是打出来的！世界大战就不用说了！ 之后的南北朝战争，我们以一国之力单挑全世界17大堂口而不败！ 这就是代价，我听人说过这一票否决权的由来。 之所以只有五常才有这种特权， 完全是因为五大善人赋予了联合国一切权利和地位， 说白了，联合国是五常的联合国，所有权利完全从五常而来。 其组建的根本作用就是尽可能多的联络世界上所有国家， 然后按照五常的实力和意愿进行世界范围内的势力划分， 其他国家都是陪衬和附庸，明白了吗？” 传令兵摇了摇头，他似乎不是很怕宁奕，对于宁奕给出的论调也不是十分明了。 “唉。”宁奕叹了口气，抿嘴沉思一秒，继续道： “这么说吧，放在末世爆发之前，五常联合起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灭掉世界上其他所有国家。 就算不能五个全都联合，单是上三常也可以灭了全世界。 这跟我们平时的生活不一样， 之前还有个警察什么的可以维持秩序，到了国际上就是谁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这些权力都是打出来的！明白了吧？回去就说不行，不同意，一票否决。” “嗯。”这回传令兵似乎听明白了，他把烧尽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熄，又从宁奕手中接过平板电脑装进挎包， 临走之前小声问了句：“那……那要是他们不理咱呢，或者不听，怎么办？” “那就再来一次世界大战，回去吧。” “哦，那我走了。” “喂，接着！”宁奕把手中的半盒烟扔了过去。 看着传令兵转身远去的背影他笑了，这次传递的信息已经够多了， 他的态度不是关键，千万别忘了，现在华国境内并不是只有凛冬一家屹立不倒， 世界屋脊上还有一个“净城”，凛冬一定早就跟净城通过信了。 起身时宁奕似乎又有了一些新的感悟， 林硕让传令兵来可能只是为了确认他一切安好，或者只是放不下那“统帅”二字。 “人类抵抗军……”宁奕默念着这个名字抬头仰望星空， 横亘在苍穹之上的银河格外明亮，即使身边有照明灯光的干扰依旧璀璨夺目，星光熠熠， 深邃的太空此刻像一汪不见底的清泉， 那一刻高度变成了深度，宁奕总感觉耳边有一个声音在怂恿他，跳下去，跳下去，从高处跳下去…… 这个声音让他心惊胆战，他发现仰头的凝望居然让他产生了恐高的反应。 “砰砰砰砰砰……”就在这时，工事大楼后面传来了一连串的枪声。 几只巨鸟被枪声惊醒，从天空飞过，正巧在月亮之前露出了不太规整的影子。 大楼里的人们被这枪声吓了一跳，有几个年轻人拿起望远镜顺着楼后缓坡冲上了山头，不一会就带回了消息：“有人来了，穿着全方位的防护服，手里有枪，人数不少……” 单是刚刚那一照面，那几个年轻人就看见了几百个这样的外来者， 全副武装，手里有枪， 单凭工事里这些人正面硬刚恐怕会吃亏。 “有人来了，咱们怎么办……”老卢跑过来的时候有点慌张，他跟宁奕交代了那边的情况，之后就不停地来回走动，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清的话。 “嗯……”宁奕噘着嘴沉吟少许，说道：“不是挖通兵工厂了吗，让人全都藏起来，把灯关了，不要出声，等他们来了再说，快！让大家行动起来。” 老卢点头转身就走，可他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问宁奕：“你呢，你咋不动啊？” “我就在这等着他们，快去，去吧……” 虽有不愿，可老卢还是张罗着大家开始向地下转移了。 眼前一幕让还未最终确定江城结局的宁奕有点难受。 “如果大家都跑了，撤退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 与此同时，江城南面的树丛里出现了一群人亮着红眼的人。 为首一人边走边仰头望天，企图从密密麻麻的树叶之间看到星星，以便确定方向。 “biang，那小子si不si给喃们指错道了，我怎么感觉走跑偏了捏？” 盯着天上星星又看了几秒，男人回身找通讯员： “你问没问啊，咱一万多人，连个好使的指南针都找不到吗， 手机也没电了，出门时候带的充电宝也没电了，这特么怎么整啊我说。 还有你！我平时就让你好好看着你自己的东西，你就是不听，这家好了，指南针让那几个熊孩子整去了，还特么给整丢了。 这大林子一眼望不到头还能有个不转向？ 唉呀，我这一天，跟你们操不完的心我跟你说……” 通讯员没敢说话，民兵师长絮絮叨叨的往前走着， 对于这些拥有超级身体的迁徙者来说，此时黑夜不是问题，方向才是。 “砰砰砰砰……” “诶？”民兵师长蓦然回头，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斜楞着耳朵一动不动：“刚才，是不是有枪声。” “好像是哦，我听到了，就在……” “在哪儿呢，我刚才好像也听到了，不过太远了，那么几声。” “诶？是不是那个方向，我感觉是从那边来的。” 有个女生回身指向北方，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传来了一串枪响。 “砰砰砰砰……” 这次听清了，民兵师长分开众人率先冲了出去， 一路狂奔将近三百米后来到了盆地边缘的山岭，他爬上了下坡之前最近的一颗树， 只一眼就看见了数公里之外那片宽广的应力地面。 “嘶！应该就是这了，诶？地方倒是挺大，不过那地上一个个leng的什么玩意……” “砰！”正想着，远处又传来了一声枪响。 没有枝叶阻挡，这声枪响极其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 师长循声望去，在远处这片空地的东北方向看见了几点晃动的亮光。 “那谁，拿望远镜来，我看看，谁特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来爬山……” ............. 双城，露娜和马玉向往常一样又来看望晓雪、于桐和王雪静。 晓雪目前情况良好，只是食量大了不少，肚子长得飞快， 几人交谈之中无意间聊到了马玉向往的大学生涯， 她顺口问了晓雪一句所学专业，却不想竟得到了两个答案， 一个是江城大学表面上的专业，另一个则是入伍之后部队准备让其攻读的， 那是一个马玉想都没敢想过的专业名词——国际战略形势分析。 第630章 三方会谈 xs7.com 很快，有人从下面扔上来一个望远镜， 借助这架镜片开裂的仿品师长隐约看清了远处的状况。 空地边缘聚集着一些人， 他们清一水的全身防护服，大包小裹地背了不少东西，手里拿着短而粗的物件，看着像是武器，但未曾见过。 空地的边缘地带已经聚集了几百个这种装束的人， 他们正在清理从树林爬上空地的藤蔓，树林里还在陆续往外。 “有人……”师长低下头咬着嘴唇沉吟稍许，随即又抬头架上了望远镜，这次他把物镜转向了空地中央的隆起， 本意是想看看那里有没有可以安身的场所，却意外发现那光秃秃的山包上站着一个人。 个子很高，半长的头发，彼此相隔太远，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本能的感觉眼熟。 “走！”果断的性格再一次支配了此刻的决定，师长扔下望远镜指了个大概方向：“那边有人，也在往中央高地进发，通知所有人全速前进，再往前就没有多少树了，穿过树树丛率先占领高地。” “老陈，咱要跟别人抢地盘吗？”身旁有个老头问。 “算是吧。”陈师长点头，随即又道：“空地中间有个山包，咱们得快点走，最好能抢先一步占领高地，争取主动权， 让带着枪的上前面来，武器调试好，准备战斗。” “是！”精瘦青年比划了一个不算正规的军礼，转身朝着树丛深处跑去：“加速行军，冲出树丛占领空地中央山坡高地，检查武器状态，做好战斗准……” 吼声不算太大，却在无风的夜里传出了好远。 正立于山头观察情况的宁奕察觉到响动，转头向右循声望来， 惨白的应力地面向远处延伸，从树林里爬上来的藤蔓模糊了树丛和空地的边界， 靠近空地的大片树冠正簌簌抖动，隐约的呼和时隐时现。 “呦，又来人了。今天真不消停……” 宁奕知道，不宣而战往往意味着先下手为强，他本能的把右侧来人当成了他国部队，甚至是临阵倒戈，两面三刀的e国联军。 然而几分钟之后，他改变了想法，因为右侧树丛里钻出的这几个人他认识。 “师长？卧槽，还真找来了……” 双方都在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进发，要跑到跟前可能还得几分钟时间， 宁奕在附近找了根半米多长的钢筋，开始无聊的一下一下捅刺脚下地面。 “达利安应该是淹了，否则他们不会过来找我的，嘶~” 忽的，宁奕想起了凛冬的北海舰队：“水漫上来以后港口就没了吧……船停哪儿呢。 会不会开进城市里，不可能，不可能的，再高应该也不会淹没市区高楼，船进不来，那……航空母舰和驱逐舰怎么办，难道把楼炸了？ 嗐！我操这心干嘛，人家肯定比我想的周到。” 思绪正胡乱的飘着，身前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叫喊声。 “哎！兄弟，嘿，这呢。” “嗯？”宁奕抬头，正前方没人，转过头才发现右边的人已经到了。 陈师长正一边抹着脖子上的汗水，一边往山上爬：“兄弟，问个路，这，这是哪儿啊。” “江城。”宁奕笑着前走几步，他以为对方会很高兴见自己，却不想一听到江城二字，师长当即转身坐到了地上。 他不再理会身后的宁奕，而是开始大声招呼后面赶来的人：“到了嗷，就这，回去看看后面人，照顾一下老人和孩……”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话头，随后慢慢转身向着山顶看来，半眯的眼睛里带着些许诧异和惊喜， 略显迟疑的说道：“你是……” “是我，宁奕，师长好久不见。” “哎呦，总算找到你了，我的天，我跟你说……” 看清面前人的长相以后，师长再也顾不得休息，连忙起身手脚并用的向着山顶爬来：“可算找着你了，我跟你说……” 就在此时，另一队人马赶到了。 来人用一句独具特色的问候打断了师长的话， 并直接表明了身份。 “库尼奇瓦！” “你特么就不能……嗯！？”师长抬头看了眼宁奕，那双略显疲态的眼睛里迅速泛起了红光：“鬼子！” “好像是。”宁奕低着头左走几步，发现正面山脚下正站着一个身穿橘黄色防护服的人， 他身后队伍拉成了长长一条，无论高矮，负重多少全都在奋力的向前跑着，速度要比另一侧的队伍慢了不少。 “八嘎！说汉语！”后面冲过来一人抡拳打到了前者的脖子上， 前者应声倒地，后来人摘下头上面罩，捋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对宁奕恭敬道：“您，您好。” “好你妈了隔壁。”师长被面前人气了够呛，骂完之后就开始低头找武器，左右找不到最后竟夺过宁奕手中钢筋扔了过去：“草拟吗！” 钢筋在空中飞过一个弧线砸到了地上， 周围静了，说话的这个鬼子看见了师长的眼睛，他身后正在奔来的人们也放慢了速度。 另一边却在此时开始了大声呼和：“快点！老陈跟人干起来了，抄家伙！冲啊，冲啊！拼了！草！” 钢筋没打到鬼子，老陈在一旁狂喷起了垃圾话。 宁奕蹲在地上，就那么静静的跟山下人对望着，一语不发。 几分钟之后，穿着橘黄色衣服的千八百人全都站到了山下，另一侧老陈的队伍却还没到齐。 “咋回事啊，老陈，那是啥人。” “啥人，鬼子呗，呸！草他妈的。” “啊？那你打算咋整。” “等等，听宁奕的，到人家地盘上了，等会。” 又几分钟，随着老陈这边越来越多的人登上了山顶，左边的鬼子再也沉不住气了。 似是调整好了状态，储备够了体力，亦或许是对周围环境有了清楚认知。 穿着橘黄色衣服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一边摘掉头上的面罩，一边慢悠悠的对山顶说道：“我想，我们需要对话。” “怎么对话。” “他们是变种人，对吧，我看到他们的眼睛了。”那人冷笑着将面罩扔到一边， 开始拉动拉链脱去上身的防护服：“我们不是，我们是正常人，我们有知识，或许可以帮到他们，如果你是这里的主人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你应该也不想两败俱伤的，对吧？” “呵呵呵……两败俱伤，确实不想。”宁奕说完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我不想跟你谈，直接说目的。” “让我们留下。” 老陈当时就急了，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石直接就扔了过去。 “留你妈了比！” 第631章 洞悉 “你不要太过激动，我们有武器，不要……” “跟谁特么没有似的！”老陈说着就要让人递枪来， 宁奕一把拦住，回身对山下工事大楼喊道：“老卢！让人把坦克给我开上来一个！草！跟我比武器，我特么轰死你！” 这一刻，小山右侧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山下的倭人彻底懵了。 他们本想来华国内陆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安顿下来，为后续人员迁徙打好前站。 偶遇大片空地时也只以为是凑巧碰见了幸存者聚集地， 之所没有绕道是因为树丛里变异动物横行，已经太久没有休整过部队， 植被稀疏的空旷地带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只是没想到踏足进来以后居然发现进了狼窝， 本想仰仗自己的武器可以争取个谈判的机会，可对方居然有坦克！ 而且听口气还不是一辆！ 果然，几分钟之后，山的那头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没一会一辆数字迷彩涂装的重型战车爬上了山顶。 “来了！”老卢从坦克里探出头来，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老陈也点头回礼。 山下的倭人又说话了：“放我们走。” 宁奕仰望星空，喃喃道：“去哪儿呢。” “我们离开这。” “不还是在这片土地上吗。”宁奕低头看向山下：“我说，不行。这片土地我说了算，你们去哪儿都不行，我不让你们在这安家。” “那我们就去别的国家，去中亚国家，放我们走。” 宁奕咬着嘴唇摇了摇头：“也不行。” “你根本就不想让我们走！”山下有人怒吼。 宁奕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答对了，你们不能走，我需要有人干活，诶？对了，听说你们祖辈挖土豆最厉害， 我这里正好有一些挖土的工作，你们留下来干活，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也算是我大慈大悲，有好生之德。” 似乎是被激起了火气，从未见过宁奕真实面目的倭人将矛头指向了面前的蓝发青年。 “我不知道变种人为什么会对你言听计从，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应该就是这里的首领， 爆发全面冲突对双方都不好，既然你不想讲道理， 我认为我们可以将一切诉诸武力，小规模的武力较量。 如果我赢了，你就放我们走，如果我们输了，就按你说的做，你敢吗？” 这人说话时极其嚣张，像是胜券在握了一般胸有成竹。 他说完之后身旁有人过来小声提醒。 山顶的老陈一众也想要自告奋勇，可此时山下又传来了那人的喊声：“为了公平起见，我认为那些红色眼睛的变种人不应该参与进来。” 这话让再次让周围安静了下来。 几秒钟后宁奕扬了扬下巴：“你说吧，找谁。” “你。”那人毫不犹豫的抬起手臂指向了宁奕：“你没有红色的眼睛，我跟你决斗。” “噗！”宁奕强忍笑意冲对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行！真……真特么会挑。” “噗哈哈哈哈……” 山顶爆出一阵狂笑，直接把山下的那些人笑懵逼了。 宁奕害怕他们反悔，趁着对方面面相觑的光景连忙敲定了决斗方案：“就这么定了，谁反悔谁是狗！输了就留下来做苦力！” 山下众人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想要让男人改变决斗条件， 可那人却似来了怒气，伸出手直指宁奕道：“好！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宁奕回头交代老卢：“去把工事里的兄弟们全都叫出来，我一会跟霍比特人单挑，大家观战。” “好！”老卢跳出车厢快速向着山下跑去。 陈师长盯着老卢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久，终于安奈不住心中疑惑，问道：“那，那个哥们，是不是……” “新人类，不会呼吸。”宁奕掏出烟盒给了老卢一根，想要借着抽烟的功夫说说山下那群人的状况， 却没想到对方也掏出了烟盒：“这有，嘿嘿，来，抽我的，山下什么情况，有住的地方吗？我看就一栋楼。” 宁奕没说话，老卢手中的香烟让他有些出神。 “山下有地方住，地上是只有一栋楼，地下还有工事，算上仓库和兵工厂应该差不多，实在不行就挤一挤，你这烟从哪儿来的啊。” “啊！呵呵。”老卢给宁奕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半盒利群，打着哈哈道：“路上捡的，对了，你不是去参加什么跳板计划了吗？那些兄弟呢，我记得还有个姓胡的，还有蔡克涛和王若干，都在下面吗？” “唉……都没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宁奕将这一路的遭遇都告诉了面前的民兵师长， 从出发去本州，到路遇忍者，从火烧神厕，又到迎来运输机和巡航导弹。 一切都说的轻描淡写，简明扼要，却无不透着彻骨的悲伤，宁奕脸上的笑很惨，惨到比哭还难看。 “凛冬背叛了我，他们炸了我的老巢，杀了我的朋友和兄弟， 现在亲人找不到了，大黑也不愿意再陪着我拼命了， 它跑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本来想屠了凛冬的，结果下手的时候才发现我做不到， 我杀不了无辜的人，不过罪魁祸首被我带回来了，我在凛冬外城最繁华的路段把他千刀万剐，削鼻挖眼，凿骨挖肝，最后在城门外一把火烧死了。” 宁奕说着指了下工事大楼旁边：“装一个汽油桶里了，就扔在车库里，现在凛冬的指挥官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敢在这挖尸体， 就这几天的事，我让凛冬全世界广播了，你没听到吗？” “嗐！队伍里没电，收音机也不好使。”老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挖到以后呢。” “挖到以后好好安葬，然后，然后再说吧。”宁奕苦笑着转向了另一边。 这时工事大楼那边点起了灯，很快一大群人从楼边略显笨拙的跑了出来。 为了能让大家看的清楚些，宁奕走下山坡，在距离山体几十米的地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空地。 “怎么打？”宁奕摊开双手：“空手还是兵刃。” 提出单挑的倭人换上了一身还算宽松的衣服， 见宁奕两手空空，连忙回身拿起了自己的短枪，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对着枪说起了悄悄话。 “你知道吗。这是人类最伟大的杰作之一， 是化学、物理、力学以及空气动力学的经典结合， 有了这个东西，即使是凡人也有了跟神明一战的能力。” 男人抬起头用恶毒的眼神看向宁奕，冷声道：“你太自负了，你的同伴也是傻瓜，居然让你赤手空拳来应战， 我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你来当领袖，你是如此的愚蠢。” 说完他抬起手中短枪，对准宁奕命令道：“放我们走，否则我杀了你。” “卧槽，在这等着我呢，你也太小看神明了，跪下跟我认错，否则我吃了你。” “什么？”男人一愣：“吃我？” “对！”宁奕点头，开始向着男人走去：“生吃，我数三个数，一，二……” “砰！”在“三”出口之前男人勾动了扳机，短小的枪身后缩，卸掉了后坐力，小炮弹一般的弹头直奔宁奕胸口。 “唰！”宁奕闪身，只一步就窜到了男人面前，相隔半米两人面对面的互相对视。 宁奕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男人却发现那双盯着自己的眸子直接变成了紫色。 “咔咔咔……”男人接连扣动扳机，却发现短枪无法击发， 他拼尽全身力气才侧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直接断绝了他继续对抗的所有勇气。 宁奕当着他的面松开了抓住枪击的手， 枪击已经变形，上面豁然还留着五个指印！ “啊啊啊……呃！” 男人濒死的惨嚎在鲜血泼溅中戛然而止，在场的所有人亲眼目睹了初代的恐怖。 宁奕扯着男人的头发，一口咬开了对方的脖子。 俊朗的面庞在那一瞬间变成了狰狞的恶魔， 咬开颈动脉之后，宁奕单手成爪，直接掏出对方心脏塞进了嘴里。 “呲——”咀嚼中的心脏滋出一杆鲜血。 “跪下。”宁奕舔了口手指，紫色的眸子扫过在场众人，笑着道：“惩罚和奴役，从此刻开始，跪下，磕头。” .................. 双城东南120公里的一处商场房顶。 姜一和张默刚刚结束对远处一居民口的观察， 那栋楼里足有十几个窗户闪着光亮，可以确定并非火灾。 “开始吧，那边有人，有电。” “嗯。”张默点点头，取下背包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收录设备。 “呜——”短暂的调试后，二人听到了来自凛冬的消息。 【日前，初代超级人类返回凛冬，迫害江城的元凶何兴被其俘获并转变为超级人类个体， 经凌迟等刑罚后烧死于凛冬外城城门外……】 “宁奕没死！”姜一兴奋极了，可他话音刚落，还没等张默回话，脚下大楼突然晃动了一下。 “呃………”一声悠长沉闷又极其艰涩的声音传进了二人耳朵。 楼里，好像有东西！ 第632章 迷雾大楼 “什么呀，你感觉到了吗？”姜一抬头惊恐的看向对面， 张默没说一个字，只是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刚刚的晃动十分明显，以至于那些爬上楼顶的树藤都发出了簌簌的抖动声， 他们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居然能撼动一栋大楼。 同样让他们想不明白的，还有那声沉闷至极的低吼， 步调一致，节奏相同，却绝对不是应该单独发出的声音， 像是多层声线叠加之后的产物，类似于高度协调的大合唱， 所有人的声音都相近，发声时长和声调也趋同， 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合唱声音巨大整齐，效果良好，却缺乏应有的层次感。 “轰隆……” 又是一下！ 比刚才还要明显了不少，姜一和张默有点慌了。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楼顶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地势够高，周围没有建筑物遮挡可以很好的接受电磁信号。 第二点就是因为这里足够干净，超过六层的综合性商业大楼摆脱了绝大多数藤蔓的缠绕， 楼顶除了一些飞禽的分辨和羽毛，以及几具风干的尸体以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 可以给操作设备提供良好的工况环境。 这栋大楼是他们在离开双城100公里之后找到的第一个满足条件的场所， 之前遇到的居民楼大多太高，内部状况不易判定且根本无法从外部直接攀登， 低矮的建筑全都爬满了植物，很难落脚，穿梭其中的动物不仅危险，更会影响收录效果。 他们低估了树丛行进的难度，等发现这栋大楼时出行时间已临近中点， 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对大楼内部进行勘察。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供他们选择——尽快完成任务，打道回府。 因为，如果不能在预定时间之内赶回双城，家里人将自动判定他们已经死亡， 随之而来的再次逃亡将彻底切断彼此的一切联系， 不仅克隆复活之中的同伴将彻底离开，他们两个也会因此流落荒野， 家里人更会错过重要信息，做出偏差决断，那将是无法挽回的后果。 二人强忍内心惊惧听完了第一遍播放，由于没有视频接收设备，第二遍消息刚开头姜一就建议先行转移。 “老张，我感觉这楼好像要塌，要不咱……换个地方呢。” “去哪儿啊。”张默吞了口唾沫。 “等着。”姜一转身拿起狙击步枪，准备看一下之前亮着灯的居民楼，以便确定是否可以转移到幸存者那边， 可一看之下他不由得心头一紧，头皮也像是过了电似得酥麻一片。 那栋楼上的灯光灭了一片，亮着灯的房间只剩下一间， 窗户开着，窗口有两个穿着讲究的女人正在探头探脑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看来。 “卧……草！潜行者！”姜一稳住身形，连忙小声提醒身后的张默：“老张，别动别动，千万别动，有潜行者，那边楼里的不是活人，是潜行者，潜行者。” 张默明白姜一的意思，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比远处那栋楼低， 没有遮蔽物的情况下月光一样会让他们无处遁形，他相信姜一的判断， 如果那边真的有潜行者而且数量很多， 那么，一旦暴露了目标基本就相当于宣判了死刑。 张默在楼顶边缘保持着手握设备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几秒才小声道：“好了吗？还在吗？” “还……” 姜一刚说了一个字，楼下突然出现几个爽朗的说笑声。 “喂！我说这次够快的啊！这才一个多月，又要迎新了。” “是，可能跟天气有关系，最近天长啊，野兽出没得频率和数量都多了不少，我感觉跟这个有关系。” 两个男人问答过后，一个清亮的女生加入了进来。 “诶？二哥，三哥，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我总感觉最近野兽多的有点不太正常，这大树长的也快了不少，才清理几天啊，又长出来这么多，刮裙子。哼！” “哎呀，我回头打发人来再清理一遍，还有，你下次出来穿条裤子，别一天就想着臭美，呵呵。” 一个女人出言劝说，紧接着，刚刚那个傲娇的声音再次传来： “哼！没意思，成天就是这几百个面孔，一点新鲜感也没有……” “好啦好啦，小妹你再等等，等你大哥这次回来的，说不定能带回来新人，一会咱看看有没有顺眼的，给你踅摸几个长的帅的。” “嗯，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说笑和脚步越来越近，最后消失在了楼下的方向。 “怎么样。”张默轻轻晃头，甩掉眼皮上的汗水，小声问了一句。 “等等。”姜一始终都在瞄准镜中观察着远处那两个女人， 她们穿着蓬松的褶皱裙子，露着肩膀胳膊，看上去有些欧洲中世纪贵妇的感觉， 左边这人的裙子是白色，右面那人是粉色， 无一例外的全都是皮肤白皙，明眸皓齿，头上的发髻有些夸张，跟裙子不搭，但绝对跟丑沾不上边。 此时，二人刚刚结束对远处的张望，转身面向了屋里，像是在谈论着什么家常。 可窗户没关，姜一也说不准她们什么时候会再次转回来。 “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但不要动作过大，那两个人还在窗户那。” 姜一小声提醒完慢慢活动了一下托着步枪的左手。 “刚才楼下有人过来了，听见了吗？好像进到大楼里了。”张默慢慢回头，将手中设备放到地上再次开始调整频率。 一阵调频电流声音过后，设备接通了一个外文频道，因为在江城时接受过记忆读取的知识交换，他们很轻易的就分辨出了广播内容。 “说的是跳板计划。”张默表情痛苦的小声道：“广播里说北美的跳板部队被击退了，本州的部分遭到了当地武装伏击，全军覆没了。” “嘶~跟鲁壮带回来的消息合不上牙啊，到底哪个是真的，嗯……算了，这条消息多听两遍，录下来以后再调别的频道，多录几个，录完咱们就动身往回走， 得早点回去，千万不能再别再出什么事，时间不多了。” “嗯。”张默点头，把着收音机的手指有些僵硬，他大概率相信了这条外文播报， 去往本州的跳板部队必定是出了事情的， 否则凛冬不会对江城出手，时至今日都没人回来找他们，宁奕大概率凶多吉少。 之后他又调整了几个频道，包括听不懂的语言在内，总共收录了将近三十多条消息。 就像之前和平时期的舆论战一样，这些消息大多有重合的部分，却矛盾重重，让人不好分辨。 有的说初代还活着，说初代帮助凛冬完成了权力交接， 更有甚者说是初代帮助大洋彼岸的米国完成了超级人类的复制， 各种消息众说纷纭，张默无法从中找到真相。 即便是世界末日，隔空传递的电磁波里依然硝烟滚滚， 最让他感觉意外的是有几个西语频道提及了地球另一端的优若普局势， 超过半数的报文说e国正在以拯救的名义大肆侵吞其他国家领土， 企图借着末世余威恢复其帝国时代的领土和霸权， 只有一个频道说，因为获取了免疫密码，又少了超级人类这种存在的威慑， e国正在秘密准备对凛冬采取行动。 “可能是挑拨离间吧。”两个小时后，消息收录完毕，二人准备离开， 张默一边收拾装备，一边将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姜一。 “不知道啊，等回去让大家一起分析吧。”姜一接过张默递来的电源包裹，弯着腰来到楼后边缘，想找找上来时攀爬的那根树藤， 却在探出头时又听到了楼下有人说话。 是个男人的声音，应该是刚从楼里跑出来，说话有些急，可语气里却充满了无可奈何。 “宝宝，什么事啊？对，还没发育好，可能还得一会，或者天亮吧。 哎呀，宝宝，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呗，还要什么奖励啊，这边忙完就回来了， 真是的，乖，能不能别卖关子呀。 什么，在哪儿看见人了？附近？我没发现啊，我们二十多人一起过来的，都没发现，真的。 能照得到吗？好好好，你照给我看，真是拿你没办法，呵呵。” “怎么了二哥，二嫂又催你啊。” “她说附近有人，要用探照灯照给我看，真是拿他没办法，这女人……” 姜一回头看了眼同样震惊的张默，伸手指了指远处那栋高层居民楼，嘴唇缓动道：“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张默点头：“好，好像是。” 第633章 意外发现 前后不过三秒，姜一和张默就在眼神交换中，就当前局势和行动规划达成了一致。 现在楼下有人，不能贸然下去， 就算探照灯照过来的时候他们不在楼顶，也不会跟当场抓获有什么区别， 二代超级人类在速度上并不比潜行者强多少，更何况现在还背着装备。 若是那几百人冲出来围追堵截，他们绝对逃不掉。 好在远处楼上那个娘们依然没有摆脱潜行者狂妄自大的特点，喜欢卖关子……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姜一刚把包裹放到地上，张默就摘下了背后的狙击步枪：“灭了通风报信的。” “对。”姜一旋转胯部按钮，给无动力外骨骼设定腿部限位，准备以此来抵消后坐力：“老张，你快点给狙击枪安上消音器，我带了的，就在背包里放雨伞的位置。 一会我主攻，你观察，如果我一枪不中，你用射手步枪补射。” “好。”张默点头， 超级人类的身体和心理素质此刻再次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优势。 他非常紧张，可为了能完成快速高精度装配工作，他的心跳速度却在此时逐渐放缓，心肌收缩力大幅增强， 血氧量迅速增加， 身体稳定性和敏捷性达到了空前水平，所有神经和细胞都在准备着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跋涉，他依然可以手眼协调，快速行动，前后不过三秒他就找到了姜一提前准备好的消音器。 撕掉包装，取出部件，卡住狙击步枪消音器后，他又检查了枪机和弹匣，最后才双手举枪慢慢递给了半蹲踞式的姜一手里。 整个过程下来不到十秒，精准的行动不仅提高了速率，更是避免了机械碰撞，降低了暴露的可能。 “要不卧姿怎么样，卧姿能更稳定一些。”张默开始给自己的射手步枪加装消音器。 “不行。站着才能听清楼下的动静，准备好了吗，楼上来人了！” 姜一话音刚落张默就转身爬到了地上：“我准备好了。” “12点钟方向，距离564米，风向东南，每秒2米，湿度……” 姜一瞄准镜里出现了一个提着裙撑小步快跑的女孩， 洁白小腿在一蹦一跳间隐约可见，她手里好像还拿着个东西， 上了楼顶之后先是朝着这边观望了一下，紧接着楼下对讲机里就传来了她的声音：“嘿嘿，还在，我马上照给你看。” 女孩说完向着大楼尽头的探照灯跑去，姜一嘴唇轻启：“预备，目标粉色长裙女人，我会数三个数。” “收到。” 这时楼下又传来了对话声音：“嫂子说什么？” “没什么，估计又是跟我开玩笑呢，你等着吧，没准一会探照灯开了直接就照我了，唉~” “呵呵。”另一人只是笑笑，再没接话。 那女孩很快就跑到了大楼尽头，姜一准备在其稳住身形的一刻倒数激发， 可这时楼上又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裙的身影，是个之前在窗口的另一个人。 “等等。”张默抬手示意：“又来一个，挺好，一起解决，省的杀了一个，另一个通风报信，我打白色的，听你口令。” “好。”姜一活动了一下放在扳机上的手指。 远处楼顶，两个女人汇合的一刻姜一开始了死亡倒计时。 姜一：“三……” 楼下潜行者： “诶，大嫂怎么也上去了。” “嘶~不知道，难不成真有人在附近？” 姜一：“二……” 楼下潜行者： “有可能，大嫂一般不会开这种玩笑。” “等着看看吧，我感觉可能又是迷路的新人类，烦死了，臭烘烘。” 姜一：“一！” 就在探照灯亮起一瞬间，二人同时扣下了手中扳机。 两声不算太过明显的爆响几乎同时发出。 远处楼顶腾起两团血雾，刚刚还站在探照灯旁的俏丽身影双双倒地。 “等！”姜一跟张默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他们在等楼下的动静， 可能是刚刚溜了号，楼下那两个男人并没有在枪声击发时盯着探照灯看。 直到十几秒以后，探照灯就要达到最大亮度时，他们才后知后觉的问了句：“诶？人呢，怎么灯开着人没了呢。” “喂！宝宝，你跑哪儿去了，别开玩笑了，要是看错了的话就把灯关了吧，电很金贵，太阳能……”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应该是进屋了。姜一轻拍张默，解除腿部限位后慢慢走到楼顶边缘。 跟之前比起来有很大不同，此时楼里亮起了光，恍惚明灭的看上去像是点了蜡烛。 张默拦住姜一，固定好步枪后率先抬腿翻出了楼顶矮墙。 之前漆黑的窗子里有了亮光，这让他安心了不少，毕竟从亮出看向暗处是不容易发现异动的，这会在无形之中为他们脱身提供一定助益。 起初二人下降的速度比较快，毕竟之前爬过一次，对于这颗藤蔓比较熟悉， 可当他们滑到距离地面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 张默突然停住下滑，并将脑袋贴上了面前通风口。 “卧……这里面是啥啊！” “你看着什么了？”姜一小声问。 张默皱着眉摇了摇头：“好像是……” “隆……” 大楼，又晃了一下。 张默探头向着通风口里看了一眼，随即冲着姜一使了个颜色：“不好，快走，别停。” 第634章 蜘蛛重现 张默说完顺着树藤滑到地面，举起射手步枪开始警戒周围情况。 姜一接着张默的轨迹下滑，只是控制不住内心好奇，在滑到张默停顿的位置时朝里面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的魂吓丢了。 这个观察口本来是连接商场通风管道的出口，现在管道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拆除了，从这可以直接看到商场里面的景象。 里面像是换了个世界，手臂粗细的肉条在巨大的空间内纵横交错，像一张立体大网联通了棚顶和屋内的各个角落， 蚕茧似得暗红皮囊在血肉条上密密麻麻挂了几百个之多， 附着在肉条上的血管状器官一鼓一缩，像是在给悬挂其上的肉茧提供养料， 肉茧之中有人形生物在剧烈蠕动， 他看不清液体里到底悬浮着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应该是快要成熟了。 腐臭和血腥即使隔着几米都冲鼻子，二十几个穿着干净得体的男女就在正对通风口的大门处交接头接耳，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姜一不打算再做停留，手松劲就要顺着树藤下滑，可就在他视线离开通风口的一瞬间， 大楼里传来惊慌的叫喊，声音就来自其中一个男人手里的对讲机。 “不好啦！大嫂和二嫂死了！” “啊！？”男人连忙转身向大门口奔去：“怎么回事！怎么会死的，刚才还通话呢！” “在楼顶，头上中枪了，我们也是刚……” 对讲机中的话还没说完就随着狂奔而出的男人消失了。 姜一不做停留，稳定情绪慢慢降落地面：“里面发现那两个娘们死了，咱快走！” “嗯。”张默点头，打开腰上刀鞘率先向着双城方向迈出了脚步。 因为不用借助灯光赶路，二人并不担心会被追兵轻易发现， 更何况现在昼长夜短，经过之前的动作黑夜已近尾声，用不了多久阳光就会把树冠之下世界重新推进黑暗， 除非深入其中，否则光靠高处了望，根本别想在林海中找到两个活人。 “啪！”二人走出不到一公里，身后居民口方向就传来了枪声。 紧接着一声绝望又愤怒的嚎叫传了过来， 比起枪声的尖利，这声大吼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底是谁干的！把附近看着孵化巢的人全都调回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啊啊啊啊，我的……” “嘶~孵化巢？”姜一收回狙击枪，小心的从倾斜的树干上滑落地面：“没错了，商场里就是潜行者的孵化巢穴，看样子还不止一个，咱得快点离开这，没准一会就会有人发现咱们的踪迹了。” “嗯。”张默点头表示同意， 之后两人有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细小的树藤直接忽略，实在没法通过的时候才会抽出砍刀。 商场之中的孵化巢穴不仅在规模上超出了二人的想象，也将另一个严峻的事实摆到了明面上 ——潜行者找到了更加高效的繁殖策略。 离开母体，在固定场合孵化胚胎，可他们靠什么来摄取营养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二人将近五分钟时间，直到他们为了修正路线而准备翻阅面前一座工厂时，谜底才终于被揭晓。 挡住二人的是一座老式厂房， 红砖堆砌的墙壁已经爬满了树藤， 可不知怎的，那些离地三米多高的窗口却没有， 窗框上已经没有了玻璃，窗口干净异常。 阳光从厂房的另一端投入光亮，经过各处反射后又在厂房内部的棚顶映出了影子。 按理来说，放置在地上的东西不会把影子映在棚顶，只有那些底部镂空且有一定高度的设备机械才有可能，比如用于内部吊装机械的小型龙门吊， 这些设备的影子一般都很规整， 可此时姜一和张默二人看见的投影却显得杂乱无章，而且频频晃动。 “你闻着一股怪味没。”姜一盯着窗户里面小声问张默。 “姜哥，你低头，往右面看，慢点。” “嗯？”张默的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姜一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他按照同伴提示慢慢望去，就在距离自己十米不到的厂房墙根底下，看见了一个正在慢慢蠕动的黑色东西。 大概有家用水桶粗细，虽然底色是黑的，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灰白色斑点， 看上去很是柔软，像一只巨大的蛞蝓，周身沾满了树叶和腐烂物。 惊讶于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这么一个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 姜一后退两步仔细一看才发觉，这东西好像正在朝着他们的方向爬来。 “我的天，这是什么啊……”张默蹲下身来想仔细看看， 可就在这时，爬行物前端突然出现了一张布满利齿的大嘴， 后方身躯猛的向前缩聚到一起，紧接着就如弹簧一般朝着张默的脑袋射了过来。 张默弹身躲闪，姜一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这东西的侧面。 “噗！”拉长的身躯撞上树干以后一阵痉挛，二人这才发现，这玩意是从厂房里钻出来的！ 厂房敞开的窗口里忽然传来一声艰涩的呻吟， 映在厂房棚顶的影子也晃动的更加剧烈， 可能是摇晃的太过剧烈，有一瞬间，二人居然从窗口边缘看见了一挂熟悉的物件！ 跟商业楼里一样血肉连接！ 姜一头皮一阵发麻，连忙伸手拉了张默一把：“快走，这也是个孵化巢穴，离开这……” 话音刚落身后树丛里传来了凌乱的脚步。 张默回身看了眼，说道：“来人了，应该就是上面那些，咱放个引子？向东拉线？” “好！”姜一点头，接过张默递来的两个燃烧弹，拔掉保险就扔进了窗口。 “呼呼！” 虽然没什么风，可骤然烧起的大火还是抖出了猎猎的响声。 “走！”张默掏出手枪对准地上黑色爬行物连开三枪：“噗噗噗！” “喳喳喳——”低沉艰涩的呻吟突然变成了刺耳的尖叫。 二人向东跑了将近三分钟，那些从商场赶来的潜行者才赶到工厂。 只是还没等他们进屋，厂房就突然爆了开来。 狂奔之中的姜一和张默回头看了眼， 漆黑的树冠下，好像多了不少四散奔逃的着火身影。 姜一咽了口唾沫：“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绕远点，向东再走几公里找个制高点……” 十分钟后，商场孵化巢穴东北方向的一栋居民楼上出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从右腿外骨骼侧面取下了一根长逾半米的发射管，架上肩头， 他身边另一人取出一枚薯片桶大小的弹药装了进去。 “目标锁定，距离4.5公里商场大楼，穿甲燃烧弹一枚，激光引导，灌顶攻击，前方净空，没有障碍，满足发射条件，准备完毕。” 张默转身跑到隔壁：“预备——放！” “嗖！” 弹药射出大楼后滑行一段距离，之后斜线上升，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姜一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始终看着电子瞄准设备中的目标，另一个房间的张默也砸碎窗户开始了辅助激光引导。 大概二十秒不到的时间，二人的瞄准镜中同时出现一道从天而降的白线， 紧接着，那栋挂满了肉茧的大楼就燃起熊熊大火！ “要不……抽根再走？”张默掏出烟盒：“他们应该是没闲心追咱了。” 姜一沉吟着点了点头，刚刚两处巢穴被毁，那些潜行者如果不是傻子，肯定会拼尽全力回防营救，根本无暇再追。 三天两夜的急速行进两人水米没打牙，也是时候修整一二了。 “咱休息十分钟，就算他们现在往咱这跑也赶不上趟，吃点东西。” 二人简单的搜查了一下房间，没发现尸体和变异者， 对表定时完成之后，坐在卧室的床上快速吃了点能量补给， 两分钟刚过，就在姜一接过张默递来的香烟，准备凑近点燃时。 房门那边突然传来了动静。 “当当当……”有人敲门。 “你好，有人吗？我听到这里有动静，喂，请问有人吗？”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张默一把抽出腰间手枪，警惕的站了起来：“幸存者？” 姜一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张默持手枪先行，姜一则在通往客厅的门口架起了射手步枪。 敲门声还在继续，门外的小女孩非常执着，即使没有得到应答还是不停地问着屋内情况。 “有人吗？如果有人请帮帮我，我的脚受伤了，走路很困难，我朋友也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开吧。”姜一朝张默比了个ok的手势，小女孩的喊声让他想起了当初被宁奕救下的闫明，心里明知道要保持警惕，可就是戒备不起来。 张默在门前慢慢查看，猫眼被血污糊死了看不出去，智能锁也没电，摄像头无法打开。 最终他选择了手动开门，然而门刚打开他就直接转身扑向了一侧的沙发：“姜哥，开枪啊！” “砰砰砰砰……” 第635章 四战开端 张默知道这个时段遇到其他幸存者的概率很低， 他怕这次敲门是个阴谋，所以开门的动作很慢。 解除反锁之后他只把门打开了一条两三公分的细缝，整个人都侧身藏在的门口。 他确实在那道门缝里看见了一个脏兮兮的人脸， 小姑娘头发散乱，脸和下巴上污垢重叠， 披散的刘海甚至遮住了鼻子，让人看不清样貌。 “大，大哥，你能……帮帮我吗？”小女孩又问了一句。 “嗯，等等。”张默闻到一股腥臭却也没多想，毕竟这个年月不是谁都能洗的上澡的。 他在心里放下了些许防备，继续把门打开，想看看小姑娘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却在门开到一半时突然发现情况不对！ 再想关门时，门已经被卡住了， 张默怕对方有什么突然袭击手段，当即决定弃门，让远处的姜一火力歼灭。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关门！你夹到了我的脚！我的脚已经受伤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我杀了你！杀了你们！啊啊啊啊！” “咣当！”门被彻底撞开， 从窗户灌进来的风吹开了小女孩脸上的头发， 据枪戒备的姜一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不速之客的面孔。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小女孩，准确的说，它可能只有一个小女孩的头。 姜一从未见过这种形式的生命，在今天之前，这种怪物只存在于宁奕、露娜和胖子口中。 小女孩的双眼烂成了窟窿，八颗绿油油的眼睛横向排列在脑门之上，鼻子的位置长了一团黑色绒毛。 被张默误认为是污垢的，其实是布满脸颊的尸斑和血迹。 她没有人类的身体，只有一个硕大圆滚，长满黑色绒毛的肚子。 拼接的蜘蛛怪！ “姜哥！开枪啊！” “砰砰砰……”姜一对准房门连开数枪，小女孩破碎的肚子里喷出绿色的汁液，所过之处无不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响。 “走走走！快点离开这。” 姜一和张默越出窗口开始了返程之旅，宁奕也在山坡上等到了天光大亮。 从他昨晚吃掉了那个鬼子之后就一直坐在这， 而那些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赶来的鬼子则低着头在空地上跪了一整夜。 倭寇的人员组成很是讲究，男女差不多各占一半，带的装备也齐全， 从测量和探测，从通讯到定位，甚至连压榨植物油的设备都带了，可惜没有一个带电的。 领头的说携带发电设备的人大概半个月前就被怪物抓走了， 如果不是失去电力，他们也不会迷失方向，误打误撞的来到江城。 老卢拿来了充能完毕的通讯装置， 宁奕则当着倭寇头头的面联系了它们的后方部队，并将定位坐标发了过去。 “还有两千人，一共三千五百人，最后能剩三千就行……”宁奕从地上捡起碎石，不停扔向这些人的脑袋，以防止某人跪着睡着。 “让他们一直这么跪着吗？正常人受不了的。”老卢在一旁提醒道：“要让他们挖土的话不能弄伤了。” “对。”宁奕挠挠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叫过老卢和老陈，之后走到人群中薅住脖领子拉起了一个倭寇女人。 “啊！”女人尖叫。 跪在地上的倭寇都在此时抬起头，怨毒的看了过来。 “八嘎。” “噗通！”近处一个倭寇男人刚骂了一句，宁奕就甩出手中碎石镶进了对方脑袋。 “听好了！我不让你们起来，谁也不许动，奴隶就要有奴隶的觉悟，呵呵。” 宁奕说完在老卢和陈师长不解的目光中，拉着女人向山坡上面走去， 女人一路哭哭啼啼，跌跌撞撞，宁奕连推带搡，嘻嘻哈哈，老卢和陈师长就跟在身后，他们不明白宁奕要做什么，却知道一定是极有必要的。 翻过山顶之后开始有更多人注意到了宁奕他们。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都在议论宁奕是不是憋了太久，想做点什么。 这也是老卢和陈师长能想到最合理的理由， 他们不知道宁奕是故意抓了这个女人，还是随机的举动，只是感觉跟在后面脸上有点火辣辣的。 终于，在下到半山腰时陈师长拉着宁奕走到了一旁：“你来一下，哥问你个事。” “怎么了？”宁奕轻声回应，却见陈师长又掏出了那半盒利群：“来，抽一根，消消火，哥知道你一个人憋的时间太久了，不过咱可不能干这种事啊。” “啊？”宁奕有点懵逼：“什么事，我憋得太……，呵，你认为我想睡她？” “啊！”陈师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老卢也在一旁附和：“不是吗？” 宁奕回身弯腰，用一只手搂起这女人的头发看了看， 长得还算可以，却绝对跟性感和漂亮沾不上边。 他站到女人身旁，用手比划着对方头顶，问面前二人：“你们感觉我俩身高差这么多，可能会发生那种事情吗？” “嗐！”老陈一拍大腿：“这玩意跟身高有啥关系，差的再多中间也能对齐啊。” “噗！”老卢脸上笑容刚要绽开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啧！别瞎猜，不是那么回事。”宁奕从后面推了女人一把：“快走。” 又过了几分钟，三人走下山坡，随着宁奕转向房车。 陈师长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老弟啊，你要吃了她啊？是吗？ 我感觉还是别吃了，昨天晚上你把大家可吓够呛啊。” “不是。一会就知道了。” 临到房车门口的时候女人吓瘫了，衣服里哗哗的流出尿液。 “啧！嚓的！你看看，咱说啥她特么都能听懂。” 宁奕薅着脖领子将其拖进车里，直接扔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之后用墩布擦干净地面，然后从桌子下面拉出了一根钢丝。 “这些人是作为种子迁徙而来的，综合素质上肯定要比你们带来的这些市民老百姓强上不少， 我可以用命令的方式控制他们的行动，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长时间， 三千人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无论作为军队还是劳动力都是如此，我刚才想到了一个降低风险的办法，下面演示给你们看一下，我做这一个，其他的你们来。” 陈师长回头看了眼老卢：“怎么……怎么。” 宁奕找出钳子，掐掉一段大约十几公分的钢丝：“用这个穿过锁骨，再打个环，之后就可以牵一根绳子在上面， 我之前被老虎和狼咬过，也被鸟抓过，都在这个位置，受伤之后很难发力，这样能安全一些。 你们不用担心这样做会感染或者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注射过何兴给抗病毒药剂，在恢复能力上要比一般人强上很多，下面我演示给你们看。”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混蛋！”宁奕刚出现在卫生间门口， 那女人就开始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双手乱挥，双脚踢打， 惨叫一刻不停，甚至连宁奕的话都听不见了。 “妈的！”宁奕怕外面人误会自己对那娘们做了什么，连忙让老卢帮自己打开收音机，想以此遮掩惨叫。 却没想到，收音机刚打开就听到了一个让他万分意外消息。 那是一个中立国的第三方频道。 消息中说，e国已单方面撕毁了跟凛冬的同盟协议，并且正向着远东地区派出地面装甲部队，声称要横推凛冬，夺取军港。 作为回应，凛冬决定于今天下午14时14分发射导弹，炮击e国首都及重要军事设施，届时远程战略轰炸机将作为辅助手段一同出击， 力求一次性完成对e国的去武装化和去政权化行动， 从历史上彻底消除北方威胁，将国土边界向西推进到东优若普。 “我……草。”宁奕回头看向车厢里同样震惊的陈师长和老卢，轻声道：“这，是不是又要开始世界大战了。” 第636章 一如从前 在宁奕的概念中，第三次世界大战已经宣告结束， 在那次大战当中，世界多极之间的核弹互射不仅将末世节奏进一步推向深渊，也把凛冬扶上了世界霸主的地位。 他不知道e国和米国是否也经历了权力中心的动荡和摇摆，只知道此时e国若是敢倒戈一击，就必然是做好了充足准备。 就像米国，前脚刚得到何兴的抗病毒药剂，后脚就加紧破译并向凛冬宣战。 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关系不像人与人之间那么简单，一切决定都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咱们怎么办？”陈师长说完转头看了眼还在门口的老卢。 宁奕撇嘴摇头：“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呗，我的人没了，这也不是咱们几个能插手的事，再换个台，听听凛冬那边的消息。” 说完他抓着倭国女人的头发将其拖出了卫生间，本想着当场给二人演示如何用钢丝穿透锁骨， 可女人身上多日来积攒的污秽和尿骚打断了他的行动。 “草！”宁奕抖手甩掉了女人抹上来的鼻涕，一把将其扔回了卫生间：“去洗干净了再说！快点。” 老卢有点于心不忍，可宁奕根本没有心软的表现，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陈师长调整了电台频道，凛冬的广播里还在播放初代虐杀何兴的消息，估计要播完才会轮到新的动向。 “嘶~”静静地等待了两秒，陈师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转头问宁奕：“诶？老弟，你刚才说你没有人了，不对啊，咱这不全都是人嘛！” “呵呵。”宁奕扔过去一根烟，之后又给了老卢一根，最后才叹着气悠悠说道： “我说的是军队和科学家，我之前的人手虽然不多，但绝大多数都跟我经历过生死劫难， 有军人，有人参谋，有军事专家和顶尖的科学家， 我不否认咱们这一万多人里或许还能找出一些人才，但若是想跟国家机器对抗恐怕还差得很远。 我现在手头连科学文献和学习资料都没有，想要重头再来都没有方向。就这样吧，唉！” 宁奕在桌上颠倒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过了将近一分钟才又说道： “别把太多希望放在我身上，我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要是以后能挖到尸体，我就送你们去凛冬，无论如何我都会让那边收下你们， 要是挖不到尸体咱们就…… 呵！想那么远干嘛，他们可能是已经逃走了，也可能连个尸首都没留下。” 老卢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此时收音机里已经播放完循环消息，进入了最新国际动向。 【下面为您播报最新国际动向，请华国境内公民注意收听，提前做好准备。 作为凛冬曾经最亲密的盟友，e国于今日凌晨6时通过卫星广播向凛冬宣战，其背信弃义的行径……】 这份批驳e国的发文在慷慨激昂的朗读声中持续了将近10分钟， 凛冬用极其尖锐的措辞批判了e国的背叛，更将一个十分明了，且岌岌可危的国际形势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凛冬把这种变革说成是旧世界对新世界发起的挑战， 它放下了以往的慈悲和宽容，不再寻求谈判和沟通， 更没有像往常一样呼吁全世界幸存者联合起来，共同建设美好家园， 而是一反常态的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就像那通外国广播说的那样， 今天下午14时14分，凛冬将会对e国和米国展开外科手术式的定点打击， 主要军事目标将全部被囊括其中。 除此之外，全世界其他想要幸存的国家都必须提前与凛冬取得联系，表明立场，否则将会被强行送上门的快递挨个点名。 “呵呵，真硬，符合老林的性格。”宁奕抹了把嘴角，又回身敲敲卫生间隔板：“快点洗！” “哈一，哈一，瓦塔西哇……”卫生间里传出慌张的应答，很快又传来了流水声。 老卢和陈师长对宁奕口中那个老林有些好奇， 宁奕毫不避讳的说了两人之间的过节，包括老林的儿子，那个看似愚蠢实则心机满满的外骨骼研究院，林硕。 “我之前建立了一个组织，叫人类抵抗军，我是统帅，在这个组织里他们都是我的部下。” 看着二人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宁奕继续平淡的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不可能让凛冬再为我做什么， 上次我去的时候就把事做绝了，我知道正常人不容易接受我们这种存在， 所以我就用栾博和何兴的命吓破了他们的胆。 现在老林在巩固凛冬的根基，我不能要求他再为我做什么。” 陈师长无奈的点点头，宁奕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一拍大腿：“诶！对了，挖掘的时候要小心啊，之前凛冬给过不少火箭和导弹的，千万别弄炸了。” “嗯，知道了，我这就告诉他们去。”老卢说完就要走，宁奕伸手拦住他道：“等等。” 他拉开卫生间的门，在倭国女人的抗拒中将其拉了出来。 “我还没穿衣服，求你……” “没关系，一会再穿。”宁奕将其顶在门框上，伸手去抓桌上的钢丝，准备给二人演示如何穿孔锁骨。 就在这时，那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小刀，攥着刀把挥手就刺向了宁奕胸口。 “砰！”宁奕去取钢丝的动作没停，对于女人的攻击更是看都没看，只是在刀尖迫近的瞬间抬起左手捏住了刀刃。 “看见了吗？”他拽下小刀扔到地上，对老卢和陈师长说道：“这些都不是一般人，他们受过专业训练，绝对要比你们带来的老百姓危险很多。” 老卢低头去看地上的小刀，耳边突地响起一声闷吭，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宁奕已经将钢丝扎进了女人锁骨窝，缝衣服似得绕过骨头，拧出圆环。 动作干净利索，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女人全程紧要牙关恶毒的盯着宁奕。 钢丝穿刺完毕之后宁奕拽着女人的头发将其拎了起来，抵在车厢板上，让二人看她的锁骨伤口。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前后不到三分钟，钢丝穿透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了，没有流出太多鲜血，结痂之后也没有化脓和溃烂的迹象，看上去就像穿了耳环的耳洞，也像老牛鼻子上的铁环。 “啪！”宁奕弹了下钢丝环，适应了新配件的女人顿时疼的倒抽凉气，浑身颤抖，不停地求宁奕放过她。 “想啥呢，不可能的！是你们倒霉，遇上了我，要是遇上别的幸存者呢？ 还会是屠杀和奴役，不会有其他选项，所以尽早放弃幻想，接受事实吧。 我警告你，再想害人就把你挂在楼上，晒成人干，滚去洗澡！” 宁奕一个耳光将女人煽进了卫生间，之后示意老卢和陈师长可以走了。 “多找一些钢丝和铁丝，穿完锁骨环的人就让他们去干活，咱们的人看着就行。” 老卢点头之后略显迟疑，最后还是叼着烟走了。 陈师长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站住脚，转过头来一脸希冀的问宁奕： “咱们这……要不，要不咱重整抵抗军呢，把我们这些人都编进去，好歹有个组织，以后也好管理，还有挺多孩子呢，得好好教育才行。” 宁奕不好拒绝，只说明天再行商议。 陈师长带着些许遗憾离开了房车，宁奕则在几分钟之后等来了洗完澡的倭国女人。 “我，我洗完了，我把衣服也洗了。” “把车门打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门打开之后他脱下鞋子让女人跪着给自己按脚。 视线始终几十米外，那几个正哄着小孩比赛跳绳的妇女和老人。 “快点，加把劲，快，小豪，有感觉吗，在跳两百个就好了，妈妈给你加油，你最棒了，加油。” “妈妈我跳不动了，我好累啊。” “不行，小豪，再加把劲，你已经很长时间没上厕所了，时间长了肚子会烂掉的，乖，加油，再加把劲。” “哦。”小男孩很懂事，虽然累的两腿打颤可还是从地上起来，继续做着机械的挣扎。 “唉！”宁奕担忧的叹了口气：“调排便都这么难，以后该怎么办啊。” 他用脚尖勾起女人下巴，问道：“诶？你们那有新人类吗？怎么解决排便问题。” 宁奕本想试试会不会得到新奇的答案，没想到女人竟想用恢复自由作为交换。 “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说话？给你脸了！” 大拇脚趾狠狠地楮向女人鼻孔，宁奕一脚将其掀翻在地：“既然不想说就不用你说了。” 他抬手散出黑色丝线瞬间便完成了记忆读取。 女人脑海中确实藏着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而这其中看似最为可行的居然是喝油！ “怪不得！”他想起了自己刚回来时那几个帮忙抬东西的小伙子， 他们没有味觉却对大锅中熬制的油渣赞不绝口，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应该是舍不得吃，不行！我得告诉大家。” 作为一个获取记忆产出的副产品，宁奕准备将这个女人带在身边，只不过没给她清醒的神志。 “你就跟在我身后，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说话，去穿衣服，先穿湿的。” “哈一！” 宁奕率先走出车厢，准备叫人来将之前熬出的油渣分给孩子吃，试试会不会通肠利便。 出门时正巧赶上陈师长带人押着那些跪了一夜的倭寇回来。 “大姐，是你吗？我好像看见我大姐和外甥了，大姐！” 有个声音从山顶那边传了过来，正在陪孩子跳绳的女人愣了一下，紧接着转头，眯眼向着山顶望去。 片刻之后，她似乎确认了来人的身份：“小禹？真的是小禹！儿子，快看，那是你舅舅！” “舅舅！舅舅！是我，呜呜……”小男孩扔下跳绳向着山顶方向奔了过去。 看着小男孩从自己身边跑过，宁奕有一瞬的恍惚，预想过的事终于发生了。 “如果你的亲人以‘新人类’那种病毒集合体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相拥相认吗？还是不予理会？”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人性和感情会超越身体状态，亲人依然会相认。 就像巩固和他的妻儿，也像现在这对刚刚相认的姐弟。 第637章 我去双城 经过两天一夜的急行军，外出搜集消息的姜一和张默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内赶回了双城。 他们带回的消息在人群中引起了轰动，一时间众说纷纭，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有人说宁奕并没有死亡，且已经返回了江城，应该派人去看看。 也有人说这可能是个假消息，是凛冬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把他们引出来再一网打尽， 当初几百人都没能在凛冬占到便宜，宁奕一个人很难翻转战局，需要谨慎对待。 讨论的过程非常激烈，最难过的除了晓雪等人，恐怕就要数苦等蔡克涛的黛西了。 蔡克涛跟宁奕一同出发去往本州，现在本州部队全军覆没， 无论真假宁奕已经有了消息，他王子却一直杳无音讯，下落不明。 能提供些许慰藉的，或许就只有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 讨论直到深夜才告一段落，孙泽等到了晓雪发来的消息，却不是最终决断，而是让他造一个东西。 “孙博士，让人用钢铁打造一把椅子，要大一些，按照宁奕的身量做……”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按兵不动，继续蛰伏，一切等孩子全都出生以后再说。” “好。” 因为时间关系，双城错过了世界大战的号角，在逐渐逼近的战争阴云下继续着看似没有尽头的蛰伏。 江城这边却迎来了不小的收获。 吃油渣果真有效，大量动物油脂润滑了新人类的肠道，空地上再也看不见为了一次便而连跳几天的身影。 第三天，倭寇后续2000多人的部队到了，而且是按照宁奕提供的定位，准确无误的进入了埋伏圈。 陈师长带着6000青壮在山的另一头将其全部缴械，之后这些人迎来了为期两天两夜的罚跪阶段， 总有人想要起身逃离被俘的命运，等待他们的往往狙击步枪射来的子弹。 宁奕领着那个叫做凉子的倭寇女人在山顶晃悠， 他带着车里那把美式支援型狙击步枪，每击毙一个想要逃跑的倭寇，就让凉子再递过来一颗子弹，重新装进枪膛。 “真气人哈，你这两天打死好几十个了吧，越打越准。” 陈师长从烟盒里拿出最后一根烟递了过来，他让宁奕休息一会，换自己来看着下面那些人。 宁奕同意了，只是接过烟的时候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陈哥，这烟是你从家里带过来的吗？” “啊，呵呵。”陈师长尬笑着摸了摸鼻子，本想重提一遍那天在山坡上偶遇鲁壮的事， 可话到嘴边又留了半句，他把那个能徒手掰断砍刀的鲁壮当成了潜行者，也羞于跟人提起仰仗人多抢人半盒烟的经历。 “诶诶诶！那个要跑了，快！” “砰！”老陈一枪没打着，最后是负责看守的战士击毙了那个人。 夜晚降临之前，宁奕让人收起被打死的倭寇尸体，拉去了远离工事大楼的树林豁口， 他用这些尸体作为诱饵，狩猎那些躲在林子里的掠食者。 捕猎的随机性很大，大多数都是体型较小的掠食者，偶尔能碰见几只小丽喜欢吃的板猪，其他的都是不曾见过的东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有两千多名倭寇的加入，挖掘工作快了不少， 可地下空间过于庞大，凛冬送来的油料还是用光了。 宁奕没再找凛冬索要东西，凛冬也没再来江城寻求他的意见。 宁奕总能在天上看见滑翔而过的导弹，呼啸而过的飞机，却再也没能等到凛冬的造访者。 好在收音机里会实时播放国际动态，他没有跟整个世家脱轨， 凛冬在前三个月里点杀了e国主要的经济政治中心， 包括黑海船厂在内的军事设施无一幸免。 米国也是如此，在建的船坞全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失去了海洋进攻能力，凛冬又守住了白令海峡，他们想来也是过不来的。 e国的钢铁洪流没来，米国的海洋陆地也始终没能离开北美。 时间一转眼来到了10月份，漫游在北半球的太阳终于折返，向着南半球开去。 在接近半年的时间里，被俘倭国人累死了将近400个，却依旧没能挖到之前的生活区。 十二月末，由于太阳加速南移，北半球迎来极速降温。 刚进一月份，零下50多度的极寒就冰封了海面，也将北半球各国的生存能力进一步拉低， 收油机被冻结，能源危机降临，不只凛冬捉襟见肘，e国也是孤木难支，汽车根本无法启动的环境，别说厮杀，最基本的生存也举步维艰。 江城的挖掘告一段落，包括倭国俘虏在内的所有人都转移到了地下区域， 宁奕每天不是享受凉子按脚，就是跟陈师长和老卢在一起烤肉喝酒。 “你还记得我刚来时候拿的那半盒利群啥味吗？哎呀，这都快特么戒了，我还是忘不了。” 陈师长满脸通红的说道。 “嘿嘿……那谁还能记得住啊。” 老卢在入口附近摆弄着炉子里的木炭，一边听着二人聊天一边拾掇火上的兽肉， 聊天插不上太多话，但好在酒不耽误，半天过后也喝了个差不离。 “我找人抢的。”陈师长一边观察着手中卷烟，一边说道：“我特么嫌丢人，之前也没跟你们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个潜行者的模样。” “潜行者？你杀了他？”宁奕问。 陈师长摇摇头：“哪敢啊，那小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混进我那队伍里了， 刚挑明身份就单手掰断一把砍刀，那就不是一般炮！明显是有备而来，我带的人太多，没敢，没敢啊~” “呵呵，有啥不敢的……”老卢和巩固在地库入口处咯咯直笑。 陈师长也不埋怨：“你们是没看见，那小子脸蛋红堂堂的，身手手一点都不慢，看着就像当过兵， 用我通讯员的话来说啊，人家才是当地人，是土地爷一样的角色， 出来跟我们说句话是特意来渡我们的，知道吧。” 陈师长说完推了把对面的宁奕：“你咋了，发什么愣，对了，来！凉子小姐给我嫩嫩肩膀，诶呀，我这几天……” 宁奕把一块肉塞进嘴里，挑眉问道：“老陈，你说……那人脸上红堂堂的？” “啊！真是，红堂堂的，就这颧骨这两块，有点！”陈师长有点语无伦次，搂着凉子的手也开始不老实。 “在什么位置遇见的？”宁奕问。 “双城！”巩固插嘴道：“之前他跟我说过，我俩……” “啊？！”宁奕霍得从地上站起，盯着陈师长郑重道：“你确定是双城吗？” “是，我看见路牌来着，双城是……”陈师长小脸红扑扑的眼神有些迷离。 宁奕却再也坐不住了：“周围没看见其他人？那人精神状态怎么样？还记得一些其他细节吗？” “30多岁，嗝！大脸盘，挺魁梧，红脸堂，我问他怎么来江城，嘿，你还别说，这小子没忽悠我的。后来他还问我为啥非要来江城。” “你咋说的？”宁奕问。 陈师长一笑：“我没告诉他，哈哈哈，诶，你干什么去……” “我去双城，你们在这等着我就行。”宁奕撸掉贴签上的肉块，一边嚼着一边笑着往外走：“我特么怎么才想起来！真是该死！你们在这等我！等我就行了哈！” “你现在出去会冻死的！”老卢站起身吼道。 “不会。”宁奕一摆手：“我不会，等我好消息，凉子！给我准备衣服！快！” 看着宁奕快速远去的背影，陈师长嘴角抽了抽：“他……疯了吗？” ............ 双城，山体工事内。 怀孕一年有余的晓雪突然腹痛难忍，感觉肚子里那个孩子就要等不及出世。 “旭，去找医生，快。”她让王旭去找医疗专家，自己强忍宫缩疼痛，微笑着轻抚摸肚皮。 “孩子，你会是超级人类的第一个后代， 你的降生会撼动整个人类文明，完成你父亲的使命！啊啊啊啊啊！医生！” 第638章 初代之子 可能是受到了情绪上的感染，晓雪前脚刚被推进手术室，于桐和王雪静后脚就开始了剧烈的宫缩。（宫缩即子宫收缩，会伴随阵痛，是分娩之前必然会出现的生理现象。） 这俩人的惨叫一点不亚于手术室里的李晓雪，杨老师和晓雪母亲急的满头是汗团团直转，好在闫明在这时赶到，帮二人解了围。 然而这边还没稳定下来，那边露娜和马玉又开始了鬼嚎。 包括孙泽、鲁壮、陈宇和王昊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 “什么情况。”陈宇用胳膊肘碰了碰王昊，小声道：“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子全……” 话没说完，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徐彤痛苦的喊声。 “啊！陈，陈宇！快，快来，我，我不行了，肚子疼。” “啊？！你等等，这就来，来了，我去把咱妈叫来，你坚持一下哈……” 陈宇脸都白了，往前冲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对孙泽喊道：“孙哥，快让其他医生来，今天情况不妙啊！” “行，行！你放心，我，我这就让人去叫。” 孙泽从未距离产房如此之近，四起的惨叫和哭嚎让他有点手足无措，紧张程度甚至超过了科研项目的验收。 他不知道生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过程， 却本能的认为跟导弹发射和机器人抬腿一样，成败就在一瞬间，必须要有个人坐镇才行。 “草的，这可怎么整捏。” 孙泽紧张的左右走了两圈，之后站住脚看向了面前同样懵逼的王昊，他想让王昊代替自己去找其他医生， 可话到嘴边还没等说出口，远处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小丽的喊声：“老公，公，疼，肚子疼！” “这，来啦，来啦！”王昊拍了下孙泽肩膀，快速道：“我媳妇肚子疼，我先走了哈，你在这盯着吧。” 王昊让出了身后脸颊通红的鲁壮， 也不知感受到了什么，这个一向沉稳老成的政治委员此时竟满头大汗，慌手慌脚的有点手足无措。 “鲁壮啊，你去工厂和实验室那边把实习中的所有医生和护士还有妇女全都叫来， 就说待产区这边有情况，人手不够，一定要快点来！ 对了，等等，还有王旭他们，朱老师和赵老师，还有黄工！ 哎呀，能叫来的都叫来，还有那个老道！让他过来给下个阵或者做个法啥的……” “诶！好嘞！知道了知道了。”孙泽说到后面的时候鲁壮已经跑远了，眼瞅着就要跑过走廊转角， 产房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却极其用力的喊叫。 就那么一下，仿佛用上了所有力气，之后走廊里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晓雪不喊了，露娜和马玉她们也不叫了，所有刚刚还嚷着腹痛难忍的孕妇全都停止了叫喊。 几秒之后，奔进房间的陈宇和王昊也走了出来。 “噔噔噔噔……” 闫明慌张的从露娜和马玉的房间跑出来，瞪着眼睛在走廊里左看右看， 之后突然大喊着冲向了手术室：“嫂子！嫂子！你怎么样啊，说句话！嫂子！” 闫明冲过来就锤手术室的大门， 杨老师和晓雪母亲被锤击声惊醒，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最后那声短促却极其用力的叫喊是晓雪发出的！ “晓雪！晓雪！你没事吧！晓雪！” “晓雪，说句话！” “别进来！”屋里传来医护的答复：“阿姨，别敲门，先不要进来。” 比起外面担忧的众人，手术室中负责接生医护更为震惊。 晓雪刚进手术室的时候情况十分危机且恐怖， 宫缩格外剧烈不说，孩子的动作幅度也大， 隔着衣服都能看见肚子上东撞西突的鼓包，就像胎儿要破体而出似得，急切异常， 饶是接生过不少新生儿的大夫也未曾见过。 更恐怖的是随着胎儿的挣扎，晓雪的脸颊和肌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去。 如同潜行者产妇一般急剧萎缩干枯的症状把她吓坏了， 她怕自己再不动手那孩子会自己破开肚皮钻出来， 然而她刚抄起手术刀准备做剖腹产，羊水就破了。 “哗啦！”伴随着羊水落地的声音， 晓雪突然大喊一声，用力的挺直了身体。 双眼圆瞪望着天花板，手指在产床边缘抠出凹痕， 她不再惨叫，胸口的起伏似乎也停止了。 医生吓蒙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准备抢救， 可她转头时却发现生命检测仪器上的心跳折线并未停止，也没有丝毫趋于平直的迹象，反而像是在逐步增强。 “没有呼吸了！”一个护士跑过去试了下鼻息，随后转头向她喊道：“曲大夫！晓雪没有呼吸了！” “没有呼吸了？不会啊！心跳还有！脉搏呢？”她想过去检查一下晓雪的心跳， 却在迈动步子的瞬间被另一名护士提醒道：“曲大夫，孩子，孩子好像生出来了，就在无菌布下面。” “呵！” 护士话音刚落，晓雪就猛的吸了一口气， 这口气极其悠长且十分用力，比落水者窒息休克后的转醒还要急切。 “咳咳咳……我，我的孩子呢。” “这呢，这呢！”曲大夫小心翼翼的剪掉脐带和胎盘，之后从无菌布下面抱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孩子，慢慢放到了晓雪身边。 看见孩子的一刻，晓雪近乎枯槁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笑容，她伸出一只手点了下孩子的鼻尖，轻声问道：“你好啊，小家伙，终于见面了，你怎么不哭呢。” 晓雪说话的声音轻柔和顺，却把曲大夫吓了一跳，她不顾晓雪震惊的目光，扯着腿就把孩子拎了起来，之后开始啪啪的打脚心。 终于，三下之后孩子吭哧了一声，呼吸道顺畅，却还是没有嚎哭。 曲大夫心里没底了，按理来说新生儿要啼哭才是正常现象， 空气初次进出肺部，吹动声带发出啼哭声几乎是百分之百不可避免的， 可这孩子为什么就是不哭呢！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抓着胎儿小脚的手都麻了。 这特么可是初代的第一个孩子，是这些超级人类的最大希望，由自己来接生是巧合，也可以说是幸运。 可倘若孩子出现了什么意外状况，这就不是幸运了，是罪过。 曲医生准备用设备插进孩子嘴里吸一下污物，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闫明焦急的喊声。 “医生，为，为什么要打脚心？”晓雪眼中满是心疼，却极为礼貌。 “空出嘴里的污物，哭出来就好了，否则容易窒息。” 曲医生从来没这么紧张过，跟晓雪说话的时候有点语无伦次。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杨老师和晓雪母亲的喊声，孩子长出一口气后咳嗽了两下。 “医生，他可以呼吸，能，能给我抱抱吗？” “好，好的，好的。” 确认孩子确实可以呼吸之后，曲医生把孩子小心的交给了晓雪， 那一瞬间，产房里十几个医护全都蹲了下来。 太突然也太紧张了。 谁也没想到晓雪会在预产期之前突然分娩，更没想到之前做过的所有准备和演练竟一个都没用上。 整个分娩过程不到两分钟，速度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孩子的状态更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揪着心。 “小宝贝，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呀。”晓雪抚摸了孩子的小脸，虚弱的问曲医生：“医生，她怎么不睁眼睛啊。” “可能要等一会才行。”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杨老师和晓雪妈妈的询问， 曲医生按照晓雪的意思让人去做了回复。 之后起身准备给孩子洗干净身体并测量身体指标， 却在靠近产床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皱眉跟晓雪对视着。 眼睛很大，却没有白眼仁。 黑色的瞳孔覆盖了整个眼球的正面，深邃且冰冷。 “这正常吗？”晓雪喝了一口护士送来的能量补充剂，小声问了句。 “正常，刚出生的孩子睁眼有早晚，不过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曲医生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想要演示给晓雪看， 可手指刚伸到近前，那婴儿忽然侧了下头，小手忽的伸出，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指尖！ “咔！” 一声脆响中，曲医生的食指指尖反向折了过来。 “呃……”那只小手像是一把钳子似得死死的箍住了曲医生指尖，她试了下没抽出来，又不敢使劲拽，想喊又怕吓着孩子， 最后实在是难以忍受，只能慢慢的蹲到地上，用另一只手轻拍晓雪：“帮，帮个忙。” “好。”晓雪点头，轻轻抚摸孩子小手道：“宝宝，松一下你的小手，乖嗷。” 小手松开的一刻，曲医生踉跄起身，几步奔出手术室，强忍疼痛将错位的关节掰了回来。 “咯嘣！” “啊啊啊啊！” 堵在手术室门口的众人吓了一跳，仅一门之隔的叫声实在是惨了点。 “女孩？！不是男孩吗？”闫明转头问杨老师：“声音怎么这么粗啊。” “不对，好像是……”晓雪母亲的话还没说完，曲医生就打开了手术室大门， 医用口罩和手套都已经取掉，右手食指指尖，鲜血淋漓。 第639章 别样的牵挂 这次分娩像是给超级人类的命运画上了一个段落， 之前哀嚎不断的备产区重回了平静，所有人的心也放回了肚子。 晓雪的产后事宜由后赶到的另一名医生完成，之后便在母亲的护送下回到了病房里。 屈居于山体中的人们等到了长久以来的隆重时刻， 今天，工厂停工，建设搁置，所有人都抓紧时间沐浴更衣，想要尽早一睹初代子嗣的风采。 “听说是个男孩，眼睛贼大，全是黑眼仁，长得可带劲了。” 通向宿舍区的走廊走中，两名刚从工厂方向回来的女人边走边聊。 “嗯，那肯定，他爹长的就不磕碜，大高个，双眼皮的。诶？对了，那把椅子改完了吗，就是晓雪让做的那把。” “改完了，今天刚镀了厚厚的一层黄金，唉！”女人说完叹了口气， 眼神中充满怀念又透着点忧伤：“听说是给孩他爹准备的，也不知道哪天能回来，嗐，别想了，咱快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准备点见面礼……” 两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就来到了二号高地观察哨，正想跟站岗的卫兵打声招呼，外面忽的又传来了野狼的吼声。 “嗷呜——” 几人驻足倾听野狼吼声，又是三声而息，之后再没了动静。 吼声过后大家重新回到之前的状态。 哨兵先跟两个女人打招呼：“两位大姐准备去看孩子啊？” “啊，是！呵呵，你啥时候去啊。” 哨兵歪头朝着观察口方向示意了一下：“没听着嘛，又来送吃的了，一会换岗我就得去一号口把东西拉回来。” “你说可不可能是大黑啊，哎呀~那大狗多好。看不着还怪想的呢。”一个女人说。 “不会。”哨兵摇摇头：“就算大黑能变大也绝对不会变的那么大， 鲁大哥说他见过，那是整整八头黑狼啊，大黑才一条！它跟着初代怎么可能自己跑回来呢！ 再说了，那要真是大黑，早就跟咱们相认了。” “倒也是。”女人表示了赞同，随即又道：“那你说说，它们为啥要把猎物扔洞口呢。” 哨兵一笑：“人家也不一定是想扔洞口啊，没准就是想要扔山沟里呢， 他们有人说，那黑狼是变异之后脑袋不好使，记不住东西扔哪儿了。 也有人说它们想用这些东西引咱出去，然后，咔！” 哨兵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屁！”女人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哪个猎物不比咱们肉多！用那玩意引你？你当谁都跟你似得呢，呵呵呵……” “那可能就是脑袋不好使，哈哈哈哈哈。”哨兵用挠头傻笑结束了这次对话。 两个女人继续向前，路过一号观察口的时候，发现那早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准备取食的男人。 大花和二花带着十几条略小一些的狗仔在人群后面追逐打闹，好不欢乐。 它们通常会在拖取猎物时上前象征性的帮帮忙，然后等着哨兵给一块新鲜血肉，最近这半年每天都是如此，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 大花和二花一共下了12个狗崽子，其中4条黑白花纹，其余全都是跟大黑一样的狼犬模样。 它们是大黑的老婆和孩，又是闫明的心头好，个个聪明伶俐，没人驱逐哄赶，全都当个宝似得宠着。 “帮个忙，伸把手！”二人路过时正巧赶上开门挪石， 有几个端着枪在后面警戒，其余人则并排站好用力外推。 轰隆的摩擦声中巨石位移，推着积雪将洞口让了出来。 果不其然，洞外摆着十几头六腿牦牛一般的猎物。 十二只小狗一拥而上，咬住其中一个就往回拉。 人们嘻嘻哈哈的夸着小狗有眼力，聪明的像大黑，却没人注意到大花和二花又来到洞口，定定的看着几百米外的半山腰。 很快，猎物被悉数拖进了洞里，巨石重新封堵洞口。 正对洞口的山腰处忽然一阵簌簌落雪， 不一会，八条军犬窜上山脊，一阵嬉闹后开始了冬夜中的另一次狩猎。 ............. 江城，准备了四五个小时的宁奕终于在人们的千叮咛万嘱咐中来到了地库闸板门前。 他准备开启自己的徒步穿越之旅，却在出门的时候发现，大门处凝结了太多的水汽，已经完全冻住打不开了。 第640章 另辟蹊径 宁奕不可能让这扇地库门阻挡自己寻亲的脚步，一推没开，他扔下背包开始撞门。 “咚！”门板倒是凹陷下去一个大坑，可固定大门的钢筋纹丝未动，只有些许碎冰残雪簌簌坠落。 “咚！”宁奕侧过身又撞了第二下，这次要比第一次更加富有成效，门板大幅变形， 更多的冷风从缝隙之中倒灌进来，将积雪和碎冰吹的到处都是。 “差不多了。”宁奕上前试了下钢筋门栓，还是纹丝不动。 他加大了些许力气，想把钢筋直接从墙里拔出来，可胳膊上刚一较劲手头上忽然一轻。 “咯嘣！”钢筋断了。 “你们让开点，我再试一下。”宁奕将背包踢给老卢，示意大家靠后。 刚做好准备冲刺，肩头忽然被人抓了一把：“宁奕，别撞了。” “嗯？！没事，我再试一下，没准这下就撞开了。”宁奕说完又看向了十几米外，那扇架在地库上坡尽头的钢板焊制大门， 经过两次撞击，大门的中间和门轴部分已经裂开了缝隙，说不定只需要再来那么一两下就能彻底冲出樊笼，还他自由之身。 可刚才还帮着自己准备东西的老卢为什么不让自己撞门呢？ 他突然意识到老卢那复杂的表情里有更多想要表达的情绪， 随即转身向坡下看了眼，这才发现几十米外的通道转角已经被人群堵死，藏身于地库之中的人们全都在远处看着他。 宁奕明白了，他们担心继续撞击会让大门彻底损坏，甚至无法阻挡寒风，将他们赖以栖身的地库变成冷库， 陈师长领来民兵倒是能好一些，毕竟二代超级人类的身体素质要比新人类强上很多，就算温度大幅下降短时间内也没什么问题。 可老卢他们不行，新人类无法像超级人类那样维持身体循环， 他们几乎没有心跳，面对寒冷和低温时更像冷血动物， 不会感到多么寒冷，却更容易被冻死。 去年冬天在学校里遇到的那个新人类就是这样，只是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就把那人冻得嘴角开裂，如蜗牛一般行动迟缓， 如果此时将撞开大门，任寒风吹入，第一波遭殃的就会是地库中的新人类。 当然，他们应该是也知道宁奕着急离开，更知道没法阻止，所以才选择了沉默。 “唉—”宁奕无法忽视老卢的恳求，也做不到对这些人不管不顾，离开可以暂缓，这一万多的人命更为重要。 “你们来吧，用火烤，或者给我找一条别的路也行，我先回去里面待一会。” 宁奕拎起背包，慢慢走向地库深处，沿路人群自动分开两边，没人说话周围静极了。 “这是个失误，天大的失误……”宁奕如是想。 现在大家居住的地方是枯水河道下方的坍塌区， 这里连接着之前用于实验战车的地下试验场，也联通了一些其他的生活区域，容纳一万多人在此藏身不成问题，只是那扇门实在是有点的太凑合了。 宁奕在床上翻了个身，在自我开解中，心里的迫不及待很快消解了大半。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大门打不开怨不了别人，因为这完全是他自己的杰作。 那是原来江城工事的北大门，是他找人把那两扇千疮百孔的大门扛回来的， 也是他亲手把大家捡来的各种金属边角料焊在了上面。 大门焊好以后非常结实，斜担在地库入口非常合适， 它足够坚固，可以抵挡任何野兽的攻击， 不够密封，却恰到好处的起到了通风作用，只是没想到几个月不活动居然会被彻底冻住。 想着想着，宁奕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他想到了那些小孩子第一次冲进地库时的兴奋模样， 这个尚未坍塌的空间对他们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无论是对超级人类的孩子，还是对那些勉强维持生存的新人类孩童，都是一样。 【哇……这里面好大啊，我们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搬过来住了。】 宁奕：【对的，大家都搬过来住。】 【大哥哥，这里面这么大，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哇？】 宁奕：【是试验场和飞机库。】 【你们快看，这里还有子弹壳诶！对了，那我们搬过来住以后还要去外面上厕所吗？外面越来越冷了。】 宁奕：【这个可得一会再说，我得找人去看看之前的排污管道塌了没有。】 【哇塞，这里有水，是从工事大楼那边接过来的吗？】 宁奕：【对，入冬之前得检查一下水管线路，否则容易冻了。】 【那我们不是可以洗澡了吗，这里有水，又通风，以后再也不用臭烘烘的了，哈哈哈哈，太好了好了……】 “呵呵，臭丫头。”宁奕翻了个身，脑海中出现了那几个孩子的笑脸。 “通水，通风就能那么开心……通风！” 想到这他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通风！通风管道！我怎么把这个事忘了！” 作为工事大楼之外第一处人造的地下掩体，枯水河道之下的空间巨大异常， 为了避免战争因素带来的通风影响，吴乾在这里设置了复杂而可靠的通风系统， 即使在没有电力支持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依靠自然界的气压差实现气流流动。 “对！我去找找。”想到此处宁奕翻身下床，却在开门的一刻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门外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 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东西，有吃的，有衣物，各种物品不一而足，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乐呵。 “这……这是做什么？”宁奕前走一步进入人群，之后仰头开始寻找通风口。 “你能不走吗？”人群中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 宁奕低头才发现是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他嘴角粘着胶布，脑门上多了些深色的斑块，有点溃烂迹象，手里却捧着一条红色的毛线围脖。 “叔叔要去找之前生活在这里的同伴。”宁奕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小男孩的脑门，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你会回来吗？”小男孩又问。 这个问题似乎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宁奕慢慢起身，晦暗的灯光里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会回来的。”宁奕轻轻抚摸小孩的脑袋，之后又指了指他手中的毛线围脖：“给我的吗？” “嗯。”小男孩翘起脚，举起手中围脖，宁奕也配合着低下了头， 围脖挎上脖子的瞬间他在小孩身上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味道，心里一阵的难受。 “我会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无论有没有找到同伴我都会回来，我不会把你们扔下的，相信我，我走之后你们要听老卢和陈师长的话。 不要内讧，不要做危险的事，动物油脂不要吃的太多，能保证肠道润滑就可以，食物足够，一定可以坚持到春暖花开，等我的好消息。” 宁奕在小男孩脑门上刮了一下：“好不好？” “嗯！”小男孩吸了下鼻子，强忍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孩子，别哭，别哭，乖，哭多眼睛会看不见的……” 小男孩的妈妈跑过来给孩子擦眼泪。 宁奕转身回到房间，将自己那个硕大的行军包拎了出来。 “这就要走啊，门还没打开！要不你再等等？”老卢在通道转弯处翘着脚喊道。 “别开大门了。”宁奕指着大厅顶上一个封着金属网的空洞道：“我从通风口出去，应该没有问题的， 大家让一让，来，让一让，我可能会掉下来，别砸着你们……” 依旧是没人吱声，人群很快让开了地方，宁奕在通风口下面开始评估行动的可行性。 “唉……”人群后面的陈师长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一个干瘪烟盒， 小心翼翼的撕掉盒盖后从里面取出了最后一根卷烟。 “咔！”火焰点燃，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看见宁奕扶着墙壁慢慢半蹲下来，之后猛地一窜跳出十几米高，一把抓住了金属网。 “亢！”在人群惊诧的目光中，他带着金属往重新落回地面，转身拿起背包甩了上去。 背包准确无误的直入洞口，就在宁奕抓着金属网准备再次跳跃的时候，许久未出声的陈师长说话了。 第641章 冰河 “等等！就这么走啦！” 陈师长的喊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包括宁奕在内的所有人都齐齐转头向后看去。 “你，你就这么，你一走我们可就没有主心骨了。”陈师长又喊了句。 这句话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将在场所有人彻底点燃了，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 “你啥时候回来啊，能不能有个大概的时间啊。” “就是有你在我们才能踏踏实实的在这待着，你这一走，我们又成了没人要的累赘了，唉……” “孩子，你这一路上可得多加小心，要是遇到别人尽量躲着点， 咱别跟人起冲突，嗷！你千万记住，你就一个人，我们都帮不上忙，千万可别吃了亏啊。” “小子，来拿着，你可得多带点吃的，现在外面白天就零下五六十度，哪儿哪儿都冻的硬邦邦的，你说你出去以后能住哪儿啊，我这心里总提溜着。” “唉，这孩子，怪仁义的……” 仁义！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宁奕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佝偻老头的身影， 就在凛冬城内的村头酒吧，那个老头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一段记忆。 潮水般的叮嘱将宁奕淹没了，他不知道该回答谁，又该如何安慰大家担忧的心。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嗷，天都亮了。”陈师长从后面喊了一嗓子，之后带着老卢分开人群走了过来。 他皱着眉头，没有安慰也没有叮嘱，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咱们在一起相处大半年了，有些事得跟你说说，大家也都听着点，自己对号入座。” “咳咳……”陈师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咱们都是一视同仁的，可我总能听见有人暗地里给自己归类， 有的就总说自己快烂了，身上有臭味，跟海边来的比不了。 有时候我带来这些人想仗着自己有劲多干点活，还怕伤了别人自尊心，怕让人误会成嫌弃，埋怨，不想接触。 这是事实，谁也别躲避，谁也别逃避，今天把话说明白了。” 陈师长说完眼睛一直盯着宁奕，再没出声，老卢也点头表示了同意，却并不发表意见。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呼吸、抽噎以及叹气，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等了几秒，宁奕慢慢低头凑近陈师长:“老哥，你说咋办啊，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这个隔阂得在今天解决了啊。”陈师长转头指了下人群：“你就放心这里面分成两伙？你就不担心楼下那些小日子挑拨离间？” “担心。”宁奕点了点头。 陈师长一拍手，直接问道：“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可以重启你那个军队番号了。” 宁奕愣了：“你在想这个？” “我们不配吗？”陈师长一挑眉：“还是说你压根就没看得起我们。 老弟，人没有归宿终究融不到一起去，大家身体条件差了那么多。你给一句话行不行？” “重要吗？” “重要。”陈师长踮起脚尖，小声道：“我求求你了，你也不想回来的时候我们都……” “停！我同意，我宣布，人类抵抗军第一师师长为……” 宁奕最终还是答应了陈师长的请求，这个时候重启抵抗军并非他的本意，他也在潜意识里认为这不是非走不可的一步。 可当他离别众人，独自面对那不见尽头的通风道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段曾经让他恍然大悟的经历。 当初在别墅区里救下刘恒也是这般，那个男人亲见了老高虐杀周总一家的现场，之后又非要在离开时亲手点燃别墅，替老高抹去一切罪证， 宁奕上车之后才想清楚那是他的投名状，也是给妻儿上的另一重保险。 “老陈也是吧，情况不同，目的相同……”宁奕大概理解了陈师长的考虑，要维持一心，就必须要有个相同的名字。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条可以供人直立行走的通风道居然会如此的长且曲折， 独自徒步了6个多小时， 在经历过上百个岔路和自毁机关，躲过几十个纵向坠落陷阱，拆装数道单向阀门之后， 他终于在天色将暗的时候来到了通风道的尽头。 他兴奋的取下伪装防护装置，钻出了洞口，却在来到外面一刻懵了圈。 这里确实是冬天，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多了数不清的巨大冰川。 在将落的余晖里，宁奕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一个倒塌的巨型冰雕群中， 身边到处都是碎落的冰山，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蚂蚁。 “我了个嚓的，冰河世纪……” 宁奕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北斗，确定好方向之后，瞅准山下两个冰山之间的小路走了过去， 他准备从那儿开始向东进发，却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 “我草？还真有车能打着火？这……哪儿来的啊！” 第642章 上车 没过几秒，第一辆喷吐着热气的巨型坦克就从远处的冰川后面显露了身影，紧接着是第二辆，第三辆…… 宁奕躲到冰川的另一面，静静的数着远处那些不知是何处来的战车，直到五分钟后他才看清了车队全貌。 大概有将近一百辆，通体白色外加稀疏的黑点，整体涂装与周围环境相近，若不是引擎的轰鸣还真的难以发现。 之所以称这些车是巨型战车，是因为它们的体积普遍超过了平常的货运大卡，巨大粗壮的炮管就斜担在驾驶室顶上， 看上去与之前那些摆放在兵工厂里的“喀秋莎”有几分相似， 可短粗防御性发射器却又带着超越“喀秋莎”不止一个时代的先进性。 “综合性战斗车辆，基本都是同一型号。”宁奕收回视线，靠在冰川上慢慢调整着呼吸。 通风管道的路线实在是有些曲折和漫长，现在他不仅再也看不到江城工事的一丁点影子，更是完全猜不透自己身处何处。 “这些车是谁的，他们要去凛冬？会不会是去江城的……” 宁奕开始搜集回忆，细数自己刚刚走过的每个转弯和距离。 半分钟之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此时所处的位置在江城工事东南方，距离大概60公里，只是不知道具体的相对角度是多少。 正想着，远处的车队停了。 引擎功率下降，声音也小了不少，宁奕深吸两口气准备主动暴露目标扰乱对方的行进节奏， 却不曾想在迈开脚步之前突然感觉呼吸道里一阵刺痛，整个胸腔火辣辣的疼，嗓子眼发甜，噗的吐出了一口血。 “咳咳咳……”看着手心里的鲜血他有点懵，连忙用围脖捂住口鼻，屏住了呼吸。 鼻腔和肺部很快传来冰凉的触感，疼痛在修复作用下转瞬消失。 “怎么回事……”他尝试继续呼吸，刺痛感消失了，他慢慢拿开了围脖， 冷空气再次进入鼻腔，随着空气的慢慢深入，他忽然感觉自己的鼻毛好像在鼻腔中被冻结了。 “咔咔……”轻微的结冰声音从鼻腔向着呼吸道深处蔓延，进入肺部的瞬间突然又引发了刺痛。 他找到了吐血的原因，也再次用毛线围脖堵住了口鼻。 “太冷了，是冷空气冻结形成的冰晶刺破了呼吸道和肺泡。” 宁奕紧了紧手套，用围脖仔仔细细在口鼻处绕了很多圈，尝试呼吸无碍后才开始拾掇其他地方。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兴奋，忽略了很多致命的细节。 身上和腿上出的汗已经在裤子外面冻出了一层硬壳， 只要一有动作，皮夹克就会发出塑料布一般哗啦哗啦的响声， 皮鞋面出现了折痕，鞋底更是有点要断裂的迹象。 “草！怎么会这么冷！”宁奕搓了搓已经失去知觉的指尖，之后再不迟疑，缩着脖子就向山下那些车走了过去。 那些车里一定很暖和，也一定会有御寒的衣物，宁奕倒是不担心那些人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只是好奇车里的人来自哪个国家，此行的目的又是哪边。 宁奕大摇大摆的走着，果不其然，几十米后车队发现了他。 “站住，警告，继续向前将遭到枪击。”随着警告声响起，正对宁奕的战车顶上打开隔板，探出了一挺机枪， 枪身瞄具上发射出一道镭射激光，绿色的光点照在胸口，直接逼停了宁奕的脚步。 “等，等等！冷！”伸出一只手在空中一边比划，宁奕一边往前小跑，一边颤声喊道：“太冷了！开，开门！” 车里人并不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暴躁， 机枪没开火，车队也没什么反应， 或许是认为一个人类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在看清宁奕只有一个人后，他们甚至收起了车顶的机枪，准备无视宁奕的存在。 “咣咣咣……”宁奕到了跟前就抡起手臂，使劲的锤击门板：“开门！快开门！快点！” “咣咣咣咣，开门，快点的……” 持续不断地锤击终于有了效果，车顶上的机枪再次伸了出来， 宁奕在车旁看见了头顶伸出的枪管， 那机枪像是要瞄准他，可尝试了几次无果之后又慢慢退了回去。 “咣！咣！咣！”宁奕加大力气继续砸击，终于，里面传来了动静。 一个身形高大男人从里面用力的推开车门，车厢里冲出滚滚热气，两秒钟之后宁奕才看清这男人的模样。 他很高，看样子大概有190左右，身上穿着厚实的黑色皮衣，头上戴了皮帽和护目镜， 口鼻处扣着个专用的硬质面具，右手里拎着钢丝扫帚， 刚一见面就恶狠狠地冲宁奕抡了一下：“what is wrong with you！fuxk off！” 根本没给宁奕说话的机会，男人用扫帚在门框的防风条上扫了两下，接着就要关门。 “砰！”宁奕抬手挡住车门，探手薅住男人衣领直接将其抡了出来：“你给我下来！” “噗通！” 车厢地板距离地面足有将近一米的高度，男人被扔下车时重心不稳来了个狗抢屎， 饶是有面具和护目镜也摔了个七荤八素，鼻血横流：“oh!谢特！” 身后传来男人的咒骂，宁奕头都没回直接迈步登上了车厢。 “砰！”车厢门重重关闭，这回轮到男人开始狂砸车门了:“let me in!” 车里非常暖和，且弥漫着一股醉人的香气。 他们好像是在吃饭，宁奕在靠向车头的位置看见了一窄条简易餐桌， 桌上有热气腾腾的菜汤，也有淋着酱汁的肉排， 美中不足的是，桌旁坐了5个胡子拉碴的白种壮汉。 “你是谁？”靠近宁奕的男人站起身，用一种无法理喻的口气问道：“奎恩呢？哦，等等。”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侧头思考了一下，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宁奕：“你，刚才是你在外面敲门？” “呲！”没有理会对方的询问，宁奕摘下围脖之后快速走到桌，探头看了眼男人跟前的肉排。 “这个，你吃了吗？”宁奕问。 “还没……” “啪！”宁奕反手甩出一个耳光将其抽在了大门旁的墙上， 之后拿起叉子，叉起肉排就咬了一大口。 “嗯！口味还行，板猪的肉，谁做的，你做的吗？” 他问最里侧那个戴着眼镜的长头发军士，那人却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没有搭话。 一个上身穿着保暖衣的胖男人这时接过了话茬：“你，你来做什么？” “吃饭呗，你是不是瞎。”宁奕把背包扔在地上，示意对方把汤递过来：“你没喝吧？说话！” “没，还没。”男人慢慢将汤推了过来，宁奕用手背试探了一下温度，之后仰头将钢盆里的汤喝了个干净。 “有点淡了，不过挺好，热乎，嘿嘿。”钢盆拿下来的一刻，他发现有人正用枪对着他， 就是那个靠近驾驶室的长头发军士：“你，你……” 他像是要用手中武器威胁宁奕，可说话时却总是控制不住去看被耳光抽倒在地的同伴，整个人哆哆嗦嗦的像是触了电，像是害怕极了。 “咔吱，哗……” 厚实的不锈钢汤盆被宁奕毫不费力的单手攥成了一个团，之后半投篮似得扔到了对方脚下。 “你是变异者？！”长发军士身前的光头胖子问了句，话音刚落一旁的长发军士就毫无征兆的扣动了扳机。 “啪！”枪口喷吐火光，子弹飞射而出，旋转着直奔宁奕面门而来。 整个距离也不过两三米远，加之击发突然，所有人都认为这一枪稳了， 后上车的这个不速之客必然会被射穿脑袋，脑浆迸裂。 可硝烟还未散去，宁奕又起身把里面的一盘肉排拽了过来，依旧是叉子扎上，直接开吃。 见对面几人有点懵逼，宁奕抬起左手，给对方亮出了掌心。 “别找了，在这呢，喏！” “啪！”弹头被狠狠拍上了墙壁，等宁奕拿开手时，车厢墙体的软装上已经多了个弹坑。 “别给脸不要脸，枪拿放桌上，我问你几个问题，别耍花样啊，否则捅死你们……” 宁奕问他们有没有新的军装、军靴以及其他御寒衣物和备品， 问这话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说有！ 而且还跟外面这极寒的天气有关。 第643章 夜魔 汗液在极寒环境中特别危险， 这些在通常情况下可以自行消散的运动副产品， 很可能会在极寒环境中加速你的热量挥发，甚至是冻结你的肢体末端。 所以在出发之前，这些外军都配备了不止一套的御寒衣物和军靴，为的就是避免汗液潮湿给外出行动带来威胁。 可他们极其惜命，从出发以后就基本没下过车，平时在车里就用一套睡衣和一套常服， 大部分备用品还规规整整的放在箱子里，这倒是便宜了前来寻物的宁奕。 “拿出来，拿出来，都拿出来，快点，诶？你们谁穿44码的鞋？就是你们的10码，衣服也拿出来，拿啊，等什么呢？” 见没人动作，宁奕当即从怀里掏出三棱刺，啪的一下拍在了桌上：“去把衣服给我拿出来！快点的！” 仅剩的四个人哆嗦了一下，连忙贴着另一侧墙壁向车后的床铺跑了过去。 宁奕知道刚刚他们为什么不敢动了，他们在看之前被自己抽倒的同伴。 那人好像死了，墙上还残留着他撞出的血痕，痕迹有点眼熟， 乍一看有点像当初在图书馆里，邢立臣用沾着血的木棍打出来的那个红点， 一样的狰狞，只不过这个大了许多。 地上那个人确实是死了，脑袋变形了，流出了不少透明的液体，想来应该是脑浆一类的东西。 趁着那些人翻找衣物的功夫，宁奕将桌上最后一块肉排塞进嘴里， 之后起身满足的叹了口气：“啊啊，真香，好久没吃到板猪的肉了。” 这时那几个呆头呆脑的军士已经找出了备用服装，正拘谨的站在床铺旁边。 宁奕从桌上捡起自己的刀，一边往那边走，一边从领子里拽出了自己小辫。 入冬之后头发长的飞快，之前染上去的蓝色基本掉光，现在发色几乎纯白，已经长过了肩膀。 有人劝他剪掉头发，说那样会轻松一些，宁奕却只是笑笑并没有做出回应。 他用晓雪留下的那根头绳束起了头发， 从那以后生活似乎快乐了不少， 怀念少了很多，相思却又近了一些。 宁奕在最近一张床边坐下，挨个接过对方递来的衣服和鞋袜，开始逐个试穿， 很快便找到了两套合身衣物，这些特制的服装保暖效果非常出色，轻便透气，又不沉重。 他拿走了这些人所有的新袜子，还有两条新内裤，正准备询问一下此行的目的地，却忽的在那对面床上看见了一个插着耳机的东西。 “mp3？那个是谁的？” “奎恩的ipod。”长发军士说完指了指门外，宁奕也想起来车外还有个人。 刚刚把门擂得山响，现在却没动静了，想来是跑去了别的车上，那小子会将自己的事告诉其他人， 一会可能会有一场恶仗要打。 宁奕很快熟悉了音乐播放器的使用方法，他把这个来之不易的玩意揣进了里面的衣兜， 将几人重新洗劫一遍之后，探查了其中一人的大脑，最后才用三棱刺挨个钉进了他们的眼眶。 做好一切之后，他跑到驾驶室里看了眼外面情况。 车队还是笔直排列，丝毫没有动弹过的迹象。 “嘶？这都没发现？不能啊。都吃饭呢？” 他决定出去看看，却在推门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阻力。 奎恩，刚刚那个被他薅着脖领子扔出车外的人，已经贴着门板被冻实了，其他车里的人还是没什么动静。 真是够奇葩的，这些人是米国培育出来的次品超级人类，很多宁奕具备的特征他们都不具备， 只是力气稍微大了一些就能在军中担任不低的职务，不算太机灵，却绝对的冷漠。 地上的血迹就那么一块，宁奕知道，这个被称作奎恩的家伙压根就没去别的车厢，也可能是知道去了也不会有人开门吧。 宁奕将硬邦邦的奎恩从门上扣下来扔进了车厢，自己带好所有御寒装备后，背起背包，向着前面那辆车走了过去。 “咣咣咣……” “open the door！hey，help！” “hold on，what the hel……” “噗！”宁奕一把将男人推进车里，紧接着掷出手中三棱刺，将其钉在了墙上， 等他拔下刀之后，另几个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军士才反应过来，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三分钟后，宁奕两个衣兜里揣满了各种糖果。 月光下，一个背着大包的男人敲响了另一辆车的车门。 “open the door！hey，help……” 第644章 末敏弹 就如宁奕之前想的那般，这队人的主要关注对象不是同伴，而是车， 只要中途没有车辆掉队，他们就不会关心车里人的状况。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太久没遇到过威胁了，宁奕趁着夜色清空了20多辆汽车竟没有引起丁点的连锁反应。 指挥车在车队的最前面，依旧是6人一车的配置，不同的是这辆车里有酒， 宁奕进门时这些人的聚会刚刚开始。 他在这辆车里找到了很多新奇的食物，也被指挥官大脑中的信息吓了一跳。 这次遭遇不是偶然，车队也不是孤身犯险，他们之所以会不远万里的来到这里，是为了参与联军总攻前的集结。 联军部队已经在这片山脉中集结了一月有余，只要翻到山谷的另一侧就能看见其他国家的车队。 【屠龙行动】 这是一个来自指挥官大脑中的名词，宁奕感觉用来形容进攻凛冬再合适不过，只是野心大了点，甚至是有点自负。 为了验证信息的真实性，他没有再去攻击后方车辆，而是向东翻上了山岭， 果不其然，在另一侧明显更加开阔的山谷中，他看见更多各式各样的战车。 大部分都有积雪覆盖，少说也有几百辆之多，对面山头的另一侧应该还有。 这些车明显已经来了一段时间，可凛冬为什么会无动于衷呢，难道老林那边出事了…… 因为久居地下能量短缺，宁奕已经很久没有听过凛冬的广播，现在回想起来，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和担忧。 如果因为他的忽视而错过了老林父子的求助，那就太不应该了。 “妈勒个巴子的。”正了正扣在嘴上的御寒面罩，宁奕转身回到了后面的山谷之中，他要尽可能的将这些车报废在山谷里。 就算凛冬已经发生了巨变，也绝对不能让这些车找到江城工事的所在。 ................... 凛冬城内。 林硕正坐在勘察车内准备返程， 刚刚他检查了城区间的抽油设备， 那些曾经给岭东提供了能源的机械，现在大部分都因为低温而无法运行了。 然而能源紧缺并不是最大的危险， 城内幸存者依然可以利用木炭、风能及太阳能维持生存，向着e国的扩张也早已提上了日程， 最要命的是凛冬正在失去赖以维持优势的视野——卫星。 地轴偏转造成的位移致使绝大部分近地轨道卫星出现了异常， 时至今日，凛冬已经失去了对绝大部分军事卫星的掌控，往日的优势不在，形势急转直下。 这就好比一个位于制高点，手握无限子弹加特林的人，对上了几百个拿着长矛砍刀的野人。 如果冲突爆发，他只需要按动手中扳机进行扫射，就能轻而易举的立于不败之地。 可现在你拿走了他的枪，又在他手里塞了把长矛， 这种改变不能立马要了他的命，却足以逆转战局，将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补发卫星的条件还是不满足吗？”林硕问身边的士兵，得到的答复依旧是否定的。 “唉！”他叹了口气，视线随之转向窗外。 窗外寒风卷起的雪花像是在上演一幕幕过往。 起初地轴偏转并不是很明显，卫星数据异常也只是被他们当成设备故障， 等权力交替完成，科研人员投入精确测量时才确认了地球轨道的异样。 然而，那时一切都已经为时晚矣， 非匀速的轨道变动让科研人员们根本无法精确测量入轨条件。 发射卫星是徒劳的，在轨卫星也没有足够的能量追随地球的加速运动完成变轨。 入冬前后凛冬还在不断失去为数不多的通讯卫星，用不了多久，那些威力巨大的远程武器就也无法使用了。 维修车队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内城，林硕刚一进指挥室，就听见父亲在跟大家做着最后的推演。 “第一波多国联合部队已经集结的差不多了，东优方向前来的敌军刚刚在西伯利亚抛锚， 中亚方向的敌军有返程趋势，只有南面来的车队距离我们最近，形成的威胁也最大。 所以，我认为应该在尚可出击的情况下，集中优势火力对盘踞在江城附近的敌人进行毁灭性打击，以减轻双向防御的压力。” 一个头发斑驳的男人在电子作战地图上画出进攻路线，收起镭射笔后补充道： “我认为用无人机比较好，速度快，精准度高，还可以传回一些地面整体情况的影像，即使飞不回来代价也比较小， 清理完这一片就能给我们争取到宝贵的喘息时间， 否则，一旦让敌军找到我们的具体位置，后续敌人就会顺着这个方向源源不断的赶过来，到时候我们的防御压力将会非常之大。 尤其是天气很快就会转暖， 我们没有远程精确制导武器可以使用，形势将更加危急。 另外，不知道你们注意到这里没有。” 男人沿着山脉走向划了一道线：“如果任由敌军继续集结，他们将极有可能会误打误撞的冲进江城工事废墟，初代的位置将会彻底暴露。” 说完他盯着老林看了两秒，接着转身看向了指挥室门口的林硕。 “我同意。”林硕快步来到电子屏中间，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山脉走向：“这里全都是不算太过陡峭的矮山，如果敌人顺着山脉进入江城盆地， 不只初代会有危险，藏在那的平民也会受到牵连，果断出击，有利无害。” “嗯。”老林皱着眉点点头，指关节敲击桌面，缓声道：“同意出击，不过我感觉用末敏弹就行，我们炮弹储备量很大，用火炮直接打过去， 几百公里的距离，又在开阔山谷，很适合使用。 那边的地形我们都熟悉，影像价值不是非常大， 现在飞机要起飞必须提前预热，飞出去容易，再想飞回来可就难了， 损失战机不划算，用炮弹最经济，而且弹速度更快，对了，他们现在向咱们这边来了吗？” “还不知道。”一名女性指挥员从控制台旁起身道：“报告指挥官，我们的气象卫星还有两个小时才能过境，现在无法探测那边的视野， 另外，现在气温已经逼近零下65度，空气中凝结的悬浮冰晶太多， 山谷中尤其严重，就算过境也很有可能会探测不准，甚至是根本就看不清。” “那就……用炮弹，扩大五公里打击范围就行，或者，先把炮调好，等卫星过境的时候再打，这样能省一些，毕竟有卫星他们就跑不了了。” 老林说完拿出烟盒，给在场的男性指挥员一人扔了一根：“来，来一根，解解乏，咱圈定一下打击范围。” 这颗卫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服务凛冬，没人知道在绕行地球一圈以后它将会偏离原有轨道多远，还能不能再次被地面信号捕捉…… 云雾缭绕中，大家根据地势地形推断了覆盖打击范围，炮击江城东南山谷的行动随即签署，并立刻执行，各就各位，只等视野。 “传令！末敏弹预备炮击江城东南山谷，炮击区域坐标：北纬……” ................ 江城东南64公里山谷内。 宁奕只两个小时就清空了22台外军炮车，原本的1个背包也变成4个。 就当他准备奔着下一辆车去的时候，身后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嗞——” “嗯？！”如墨一般的天空中，这道白线尖叫着飞向了几百米外的另一座山谷。 “砰！”爆炸声中，白线前端突然炸了个漫天花，无数个单独的小个体分散空中，像礼花散出的小型爆炸球。 “臭弹？嘶~稳压弹？这什……” 就在宁奕纳闷的功夫，那些散布在空中的小球突然喷出尾焰，加速向下扎去。 “轰轰轰……” 霎时间，火光四起，飞雪漫天，碎裂的冰块像流星一般越过山头砸了过来。 “末敏弹！”之前搜刮过的知识立刻让宁奕明白了那是什么。 “草……你大爷的。” 他知道第一发可能只是为了试射打点， 这种东西只要有一个就会有更多，两次被导弹的袭击惨痛教训刻骨铭心， 他连忙抬头向凛冬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天空中又出现了密集的白色线条。 宁奕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起背包就往来时的山上跑， 刚跑到半山腰，头顶突然爆开了一团璀璨的火光。 他连忙俯身钻到附近的冰川之下。 这次看的清楚多了，那些散布开来的小单元在喷出尾焰后，毫不迟疑的朝着山下那些车扎了过去。 宁奕慢慢回头向山下看去， 只见山谷之上的空中正不停地爆开火光， 一波波凌空点燃的冲刺瞬间将山谷空地炸成了火海。 只一瞬间，无论是那些被宁奕清空车厢的，还是刚刚启动准备躲避的，所有敌军车辆都被吞进了大火之中。 “我草！”他在冰川檐下慢慢蹲了起来，震惊的看着几百米外那颇为壮观的场景。 过境的气象卫星将战场画面传回了凛冬，老林松了口气，指挥室里一片欢呼。 与此同时，委身于双城的人们也监测到了地面振动信号。 “江城那边好像有炮击，弹着点应该距离咱们原来的工事有一段距离。” “嗯？！”晓雪豁的转过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双大眼睛里硕硕放光：“你说……江城？炮击？！” 第645章 末世的形态 孙泽和鲁壮担心炮击的对象会是宁奕，提议派人出去一探究竟， 然而这个提议被晓雪一票否决了。 “不去，没必要，我们等着就好了。” 这一刻，晓雪的理性战胜了担忧， 就像当初在内城时她表现出来的那样， 如果外面炮击的对象真是宁奕，那现在才做决断已经晚了。 倘若炮击成功，宁奕早已身死，若是没死就更不用出去寻找， 为了一个心里踏实而将所有人置于可能暴露的境地，并不明智。 “如果真的是他，并且没能逃出炮击范围， 对于露娜和马玉她们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不知道。 你们不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她们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晓雪表情没变，只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并且多了些颤抖。 鲁壮欲言又止，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孙泽拉着走出了房间：“诶呀，你别说了，晓雪比你担心宁奕……”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二人晓雪愣了一瞬，随即笑着转头看向自己的宝宝：“你想不想爸爸呀？想的话就点点头。” “呃呵~”孩子坐在那张特制的镀金椅上，奶声奶气的笑着，最后张开小手点了点头。 那一刻，杨老师和晓雪的母亲有点懵， 特意前来看望的老书记他们也都见了鬼似得再说不出一句话。 尤其是村长，他看见那孩子点头之后眼角狂抽，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宁奕杀狼的场景。 他捅了捅自己的师父，以抽烟为由离开了房间：“草特么的，师父，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个妖精啊。” “嗯？！你咋这么说。”老书记脸上有点不悦：“你管好你这张破嘴，小心我特么抽你。” 村长闻言一摆手，解释道：“嗐！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哈，老话都说的是三翻六坐七滚八爬， 咱村里出生的哪个孩子不是这样啊。 你再看看晓雪生那孩子，这可还没到两天呢，都能坐着玩了。 我听说这孩子刚生出来不哭不闹，还把曲大夫的手指头撅折了， 没看见的时候我都以为是有人跟我吹牛逼呢，现在信了，真邪乎啊。” “嗯……”书记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眼村长：“我说话好使不？” “好使啊。”村长没太明白什么意思，却见书记挽上袖子，伸出右手，直接朝着他的肩膀煽了过来：“你爹了个尾巴的！让你瞎咧咧，长个嘴不知道咋巴巴好了是不是！” 秦医生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书记追着村长跑远。 她见到了晓雪的孩子，见到了那张特制的金属椅子，也带来了自己的思考。 “这把椅子是给他准备的吗？” “对。”晓雪笑着在孩子脸上摸了摸，指着秦医生说道：“叫大姨，宝宝，快，叫大姨。” “呵呵，这能……” “大，丫丫丫一……”孩子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学话，可突然冒出来的一句却把秦医生吓了一跳：“他，刚才是在学说话，你听到了吗？晓雪！” “听到了。”晓雪表现的很是镇定，似乎早就默认了这是正常现象：“克隆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去看过吗？” 秦医生点头，她说自己刚从那边回来，克隆工作一切顺利，科学家们正在密切关注实验进展，有情况会及时通知的。 “过段时间张将军就能重新回到你身边了，别着急。” “呵呵，不急。”秦医生摇头苦笑，之后忽然抬头看向晓雪的眼睛，过了两秒才小声说道： “我平时跟生化组做实验，学知识，有时间的时候总是喜欢自己琢磨一些东西。” “比如……” “比如你分娩之前的异象。” “你是说……预产期不准？” “不是，是所有产妇一起肚子疼。” 秦医生摇摇头，发现坐在椅子上的小宝宝正看着她， 孩子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嘻嘻哈哈的总是笑了，样子很专注，像是听懂了她的话。 “能说详细点吗？” “好。”秦医生点点头，却忽然发现说话很是艰难， 那个孩子全黑的眼球似乎把她冻住了，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 秦医生强行收回视线，撇过头稳定了几秒才对晓雪说道：“我，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 当时我不在附近，肚子没像他们那样疼。 就是因为这点，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视线重新转向黄金座椅上的孩子，秦医生缓缓说道：“他，他，可能是他降生的气息牵动了附近其他孕妇，为的就是给你做掩护。” “作掩护？” “对！只有所有产妇一起分娩，只有周围乱成一团，你才不会是最显眼的，也只有这样，他才最安全，他对别的胎儿有感召力，就像宁奕对你我这种二代超级人类一样。” “哦。”晓雪没有否认，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想过，只是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宝宝，笑一个，斗斗斗……飞！” “咯咯咯……”孩子又笑了。 秦医生看着喜笑颜开的初代之子，心里有无限向往，只是不太明白这把椅子的真正意味。 她顺嘴问出了这个问题，却被晓雪扔回来的反问击中了心弦。 “秦医生，您认为，拱和基础是什么，它还存在于末世之中吗？” 第646章 人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妥协，共同管理国家的原因不是包容，是妥协！” 晓雪说完把孩子从座位上抱起来，绕着椅子继续说道；“您认为这世界还有妥协的必要或者可能吗？” 秦医生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的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告诉您。”一只手托住孩子，晓雪将左手慢慢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早就没有了， 现在的战争是为了毁灭和占领，不是为了谈判， 所以根本没有妥协的必要和可能。 人类已经没有核武器了，现阶段彼此的武力差距是最小的， 也只有现在这个阶段，才最有可能付出有限代价彻底消灭对方。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错过了率先崛起的风口， 那么，等其他国家发展起来，多极或单极世界再次形成，那些错过风口的国家就会成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秦医生脸色有点发白，嘴唇微微哆嗦着道：“会吗？” “必然！”也许是看出了秦医生的状态不佳，晓雪牵着她慢慢坐到了金属椅上： “相信我，一定会的， 所以，为了不让我们成为那个被人鱼肉的种群， 为了能让我们的孩子健康安全长大，我们必须要抢在其他国家的前头发展起来， 成为那个强者，成为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晓雪话音刚落，她怀中的宝宝就伸出小手在秦医生的肚子上摸了一下， 抚摸非常轻柔，可秦医生却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腹中胎儿在动，它在追随宝宝的小手，好像十分开心。 “呀咿咯咯咯……”小宝宝笑了，笑容温暖了冰冷的话题，也将秦医生重新带回了刚才的思考：“那我们现在需要什么？” “需要一个强力统治者，建立一个无法动摇更无法战胜的强权国家。 然后启动这样一个国家机器，碾碎所有企图敌对和反抗的势力。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平息末世纷争，将人类的损失减到最低， 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确保我们这一支能够生存下去。” “你，你是说……要用帝制？” “对！”晓雪点了点头：“这把椅子就是那个人准备的。” “呃！”秦医生捂着肚子，艰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件事的？很早吗？” “很早。”半仰着头，晓雪像是进入了回忆当中，几秒之后才轻声说道：“从宁奕被证实是超级人类的一刻开始，我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房间里静悄悄的，晓雪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这种预见性看似过于超前，甚至匪夷所思。 可若是稍加思量，很容易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人类社会若是能够接受宁奕，便不存在这种终极对抗的假设， 可若是无法接受，那么晓雪所说的情况就会是必然的结果。 不想死就只能抗争，想要确保没有威胁就要成为那个最大的威胁， 区别只在于威胁凛冬还是威胁全世界，仅此而已。 秦医生很快便接受了晓雪的推论，她不明白晓雪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宁奕能够回来， 只是在离开时问了那个帝制的名称。 就像孩子的名字一样，晓雪说她还没想好，可如果宁奕能够回来，就要坐上那把椅子， 国名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象征权威，如果非要给宁奕一个身份， 她有一个不算成熟的称谓 ——人皇，代表这地球上最高进化水平的人类王者，当之无愧的皇权象征。 秦医生走了之后，晓雪迎来了大包小裹的王昊和小丽。 “嫂子，你让我给孩子做的衣服面料都拿来了，内里纯棉，外面用的纳米材料，吸湿排汗，还透气。 黛西给设计的款式，你看看，可漂亮了。” 王昊刚进屋就抖开了手中的包袱，拿出里面的衣服挨个给晓雪展示， 看向孩子的眼里满都是喜悦和兴奋：“这几天我再把纺织机器改一改，多做点这种布料，先给孩子们预备着，剩下的做一套衣服出去深度测试御寒性……” “行，孩子怎么样？”晓雪问。 不等王昊回答，小丽抢先接过了话茬：“很好的，嫂子，我的孩子很好，请您放心。” “真好。”晓雪怀里的宝宝又伸手过来，小丽也配合的挺了挺着肚子。 “咿呀……”宝宝惊叹了一声，转而看了小丽一眼，最后咯咯笑着钻回了母亲的怀里。 这边其乐融融的氛围并没有影响到待产孕妇们的情绪， 曹红娇和露娜的床位挨着，她们两个刚刚吃过东西，正一边翻看电纸书，一边听着歌曲， 马玉则跟蒋华、徐莹、王雪静和于桐疯狂的往嘴里填着食物。 “预产期还要过段时间。”曲大夫大致检测了一下胎儿情况， 转头对赵娜交代道：“按理来说徐莹要晚一些，不过胎儿长的非常快，产期可能会提前。” “好，谢谢大夫。” “没事，应该的。”曲大夫说完转身出门，赵娜将其送到门外，正好遇见前来探望的朱老师。 “怎么样？都挺好的？”朱老师把手里的兽肉袋子轻轻放到门口：“这些都检测过的，可以给她们吃。” “嗯，我一会把肉交给小曼。”赵娜点点头，打开袋口看了一眼，又问道：“那边有宁奕的消息吗？” “还没。”朱老师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嘶~不过说来也怪，我总感觉晓雪好像会算卦， 她应该是老早就认定了宁奕会回来，所以才让人做了那把椅子，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碰见杨老师和晓雪她妈了，这俩老太太说什么宁奕是人皇， 估计又是晓雪安排的，这孩子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朱老师边说边笑，脸上满满的自豪和向往： “诶？小赵，你说……宁奕要是真当皇上了， 咱们这跑前跑后，给他伺候媳妇孩子忙活了这么长时间， 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不得偏向点啊？ 到时候咱们能得个啥封呢？嘿嘿嘿……” 赵娜斜了朱老师一眼，用力将袋子拖回屋里，关门之前扔下了两个字：“总管。” “也行啊，嘿嘿。”朱老师一边往回走还一边琢磨呢：“管家也行，给皇上当总……嘶~不对啊。” 他站住脚回头看了眼赵娜刚刚站过的地方，随即又释然的摆了下手：“呵呵呵，总管就总管，嘿嘿嘿，能回来就行。” 所有人都把宁奕的回归当成了希望，因为只要他能重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蔡克涛的下落就一定会有个说法， 却不知道此时二人已相隔万里，蔡克涛和胡蜂等人在海上换了艘无动力的半损邮轮， 同样没有油料，驾驶舱里尸横满地，仪表严重损毁，居住条件倒是好了不少， 漂泊却似乎再也没了尽头。 没人猜到在乱流的推动下，这艘邮轮竟追随着太阳来到了南半球， 消失的北极星带走了海岸线，永不到来的冬季彻底把船上人整懵逼了。 “咱们是不是干地球外面去了？怎么还不到冬天呢？” 王若干一边摸着下巴上胡茬，一边问身边的众人。 “不知道，不知道。”甘德和艾比在遮阳伞下懒洋洋的答道。 胡蜂在另一侧睡的昏天黑地，安德烈则跟金南雄在一旁研究着如何用海产品做酒， 每个人都有事做，只是少了些回家的向往。 “你咋不说话呢。”王若干推了蔡克涛一把：“想媳妇了？” “嗯，想了。”蔡克涛直言不讳，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刚才在想媳妇，现在在想宁奕，你说他到底死没死啊，如果没死，又会在哪呢。” 王若干摇摇头没说话，他们不知道心心念念的战友刚躲过一场心惊肉跳的炮击，又遇上了一个新的麻烦。 第647章 洞境 去往双城的路似乎非常坎坷， 宁奕提前离开车队，躲过了末敏弹的饱和轰击， 却没想自己所处的山谷底下已是空堂， 炮弹在炸碎敌军车辆的同时，击穿了地面， 轰然的坍塌掀翻了半山坡上的冰川，也让躲藏其下的宁奕遭了殃。 眼看着远处山谷中间塌下去一个大坑， 宁奕起身欲跑却忽然发现脚下使不上力， 半个山体的表层滑坡卷着他直奔塌方洞口，身后的冰川更是当头砸了下来。 “草！” “轰隆！” “呸！” 他最终还是掉进了洞里，落差能有个几十米， 头顶土石还在簌簌掉落却已经不如刚才那么排山倒海，无法抵抗。 身边没有冷风吹过，甚至还有点温暖，宁奕以为是深坑所致，抬起头发才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刚刚为他提供掩护的冰川在塌方中侧倾滚落，直接镶进了洞口，挡住寒风的同时也挡住了他原路返回的可能。 “嘶！妈了个……怎么特么一步一个坎呢！草！” 宁奕踢了脚身边的石块，视线转移间忽然发现周围有很多从高处垂落的长条。 “我擦！”他想当然的把这个空间当成了溶洞，或者被地下河搬空的所在，可仔细一看之后，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不是树根，是肉条！ 近处的几条已经被坍塌时灌进来的风冻白了，远一些的则正在晃动收缩着。 “咕噜。”他咽了口唾沫，连忙将自己遗落的四个背包拽了出来：“草特么的，这辈子真是长见识了，除了鬼没见到，其余都见着了。” 宁奕试探着脚下路面的坚实性，快速远离了头顶的冰山。 这里虽然有风流动，味道却不是很好，他在一处没有肉条垂下的地方站住脚，点了根烟。 随着烟雾升腾，将周围环境看了个七七八八，得出的结论有点触目惊心。 这里应该是变异生物挖出来的巢穴，为的就是妥善度过寒冬。 就好比宁奕头顶这一块大概几百平方的地方，这里没有垂落的肉条， 却密密麻麻排满了黑色的飞行甲虫， 这些虫子紧紧地挨在一起，时而轻轻颤动身体摩擦甲壳，发出飒飒飒的声音，看上去像是在取暖。 “凑！”宁奕从地上捡起一块碎冰扔了上去。 他想看看这些虫子是否还具备攻击性，却不想冰块砸中之后，所有虫子竟像是脱了钉的吊顶，整个掉了下来。 “哎呀我去！”宁奕拎着包仓皇的向左侧逃窜，险险躲过坠落的虫毯， 回头一看才发现，这些虫子为了挨得更加紧密竟将腿缠在了一起， 坠落时无法彼此分开，现在也不能及时翻转，所有虫子都是腿朝上，胡乱的动着。 “呕！咳咳……” 宁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密集恐惧症，刚刚这些虫子排列在头顶时他并不觉得怎么样， 现在看见弹动的虫腿却肉麻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了远离此处，他提着包继续向左走去，没走几步竟遇到了一个转弯。 之后的空间很大很长，洞形也规整，看起来像是一节江城之前建造的地下隧道， 具体有多长还不得而知， 因为接下来的景象足够叹为观止，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想别的事情了。 最先进入眼帘的是丧尸孵化地，跟当初宇航在凛冬萨区找到的母婴店孵化地大同小异， 只是规模或许更大。 如小帐篷一般的透明孵化巢挤满了隧道的地面，向远处延伸足有几百米，地上没有空间可供人行走。 这些半透明孵化巢都活着，跟当初在北城商场门口见到的有几分相似， 每个巢穴里都悬浮一个近似人形的个体，只是少了在一旁供给血肉的丧尸。 “嘶~怎么获取营养呢？”他在巢穴上发现了一个开合小孔，里面全都是牙齿， 一根管道连接着这个孔和孵化巢的悬浮物。 宁奕瞅准机会，将手中的大半根烟扔了进去。 “嗞！！！” 烟头熄灭的瞬间，透明孵化巢穴一阵剧烈颤抖，很快里面半透明的液体变成了浑浊的白色。 “嚓。”宁奕凑近看了看：“这就……烫死了？”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厉喝！ 宁奕被吓了一激灵，下意识的把手按向了墙壁，可手上又传来了肉麻的触感。 “草！呕！”刚才没注意，他这时才发现墙上爬满了蛇一样的生物。 “你，干什么的！”远处传来一声沙哑的质问。 宁奕抬头，在几百米外看见了一双绿色的眼睛：“你，你好，呕！我，我路过，跟你打听个道，呕，我怎么离开这。” “撒~~”一声带着回音的幽叹之后，洞穴里突然灌满了尖锐的笑声， 宁奕连忙回头，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挂了满地满墙的红毛狐狸！ 第648章 籍籍无名 说是狐狸并不算太过准确， 因为这些东西的体型看起来要比大黑还大， 每个脑袋上至少也有两三张可以单独开合的尖嘴， 它们都压低身体贴着地面，龇着牙，尖嘴每次张开就发出类似奸笑的刺耳声音。 “啧~！”宁奕向远处张望了一下， 这边的隧道足有上千米，里面的情况更为复杂，屈居在此的动物种类繁多， 又不产生什么冲突和矛盾，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烦死了！”宁奕不耐烦的从兜里掏出手枪，抬手就打死了面前的一只变异狐狸。 “砰！” 子弹射穿脑袋在地上炸出一片血迹，其余狐狸闻声连忙后退， 隧道内一片骚动，震耳欲聋的鬼笑也停止了。 “你，干什么的……”身后又传来了那个沙哑的声音， 宁奕没有回头，他盯着隧道深处那些三头六臂的猿猴和长角交错的牦牛逐渐露出笑脸： “要说话就过来，别让我去找你，赶快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否则怎么样。”那人问。 “呦呵！你还敢问我……”宁奕眼中红光隐现，之后又骤然变紫，语气中带着十足狂傲和嚣张： “毁了这里，吃了你们，或者不吃也行，就，就打死，对，打死你们，一个不剩。” 说完他从地上拎起被子弹射穿脑袋的狐狸尸体，轻轻抚摸了一下皮毛， 点头道：“皮子不错，做衣服也行，我会熟皮子，你信不信。” “你特么到底谁啊？”质问声再次传来， 宁奕回过头看见一个人影，因为没有地方落脚，这人正从遍布隧道的孵化巢上爬来， 动作看上去很是顺滑，或者说，熟练。 这人很脏，身上套了不知道多少层破烂衣裳， 里出外进的样子让宁奕想起了当初在别墅区遇见的民工老张， 那个人老实善良，却完全适应不了末世的生存法则， 宁奕本不想杀掉老张，可他最后还是因为带头向直升机扔东西而被盛捷打死了。 “是误杀，胖子，盛捷，许超，全死了……” 心里一阵难过，宁奕迫不及待的想从这里脱身，便催促道：“你他妈能不能快点！” 那人没回话，对于宁奕催促充耳不闻，依旧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孵化巢间寻找空隙，慢慢的爬着。 宁奕盯着腕上的米军手表，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这人居然走了将近十分钟才到。 “咔！”刚到近前他就出手捏碎了那人的肩胛，咬牙切齿的问道：“我特么让你快点你听不见？” “呃！”乌黑的血液很快浸透了破烂衣裳，男人抓着宁奕的手腕直接跪到地上：“我，我听力和视力都不太好，松手，松手，快。” 宁奕松开手正要说话，身后忽的飞来一只大鸟，它张开利爪，奔着宁奕头顶就抓了过来。 “啪！”一颗子弹被宁奕送进了大鸟的嗉囊， 在惯性的作用下，这只大鸟越过二人头顶，直接坠进了另一侧的孵化巢穴当中。 它剧烈挣扎戳破了巢穴的外皮，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刚一流出来就在隧道中腾起了一团白烟。 “呲——” 本以为这只比秃鹫还要大上几倍的怪鸟会继续扑腾很久，可十秒不到它就不动了。 “死了？！”宁奕有点意外。 “死，死了。”男人捂着肩膀，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扬起头用那双明显暗淡了不少的绿眼睛看过来，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啊。” “我啊？”宁奕指着自己笑道：“我路过，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 男人一开始的神态极为颓废，说话吭哧瘪肚，可随着一来一回的交谈，几分钟之后他的话语逻辑竟明显好了很多。 他说他姓郭，是个工程师，末世以后没多久就发生了肢体变异， 他说设计院里很多发生变异的人最后都失去了理智， 只有他没有，而这一切的转折都是从一次突如其来的高烧开始的。 “嗯？！！！” 可能这人还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状态，可宁奕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人是个潜行者。 可他非但没有主动攻击宁奕，也不嚣张，不自负，且极其谦卑。 “你高烧之后是不是发现自己有什么超能力了？”宁奕的问话揭开了底牌，更让男人打了个激灵。 “你也有？”他满怀期待的问。 “屁！”宁奕想提醒对方注意自己的眼睛，可话到嘴边又突然顿住了。 他发现了一个矛盾，潜行者的眼睛一般不会发光，这人为什么会有双绿色的眼睛呢？ “你这叫潜行者！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宁奕揣起手枪，指着对方问道：“你眼睛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待着？还有，你看不见我的眼睛吗？” 男人一怔：“潜行者？那是什么，还有，你，眼睛怎么了？” “我……”宁奕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米军的护目镜和护面，想到或许是护目镜过滤掉了紫光，便随手取了下来。 男人被吓了一跳，紧赶慢赶的往后退了好远，直到撞在孵化巢上才停下来。 之后宁奕又试验了两次，问题果然出现在眼镜上， 联想到何兴之前“大公无私”一直对内的举动，他很快释然了。 米军必然会在这种装备上有所动作，并不奇怪。 他下意识的摘下了护面，本想透透气，也好问问男人这里出口在哪儿。 可护面摘下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臭气差点把他掀了个跟头。 “呕！咳咳咳……呕！呕——” 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一整座农村旱厕放到锅里煮开了，强烈的气味不仅冲鼻子，更有种灼烧呼吸道的痛感。 “你，你真……”宁奕戴好面罩，又马上佩戴护目镜，最后才指着地上男人骂道：“你特么，你真是我见过的最邋遢的潜行者！ 你太让人失望了！别的潜行者都干净漂亮，你再看看你，你怎么能混成这样的！草！ 你看看你多埋汰，你再干净点我就自己动手了！ 快告诉我出口在哪儿！否则我特么整死你！听见没有！” 宁奕跺着脚骂街，男人缩着脖子听完咆哮，最后小声问了句：“那……那，你你能带我走吗？离开这，去哪儿都行，只要能离开这，就行。”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宁奕眯着眼睛愣了两秒，才略带迟疑的问道： “啊？你，你跟我讲条件？ 出去打听打听你宁爷爷的名号！有几个敢跟我讲条件的！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啊？！你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呃……”男人的性子慢极了，他不慌不忙的听宁奕喊完，最后怯怯的回了句：“不知道啊，我，我真不知道，我很久都没出去了，不好意思啊。” “草！” 第649章 结伴潜行者 宁奕同意了男人的请求：“只要你带我从这出去，我就带着你，不过别希望我在路上会救你的命……” “可以，可以。”男人点头，然后一边整理自己骨折的肩膀，一边对宁奕说起了这里的布局。 他说隧道出口距离二人所在位置大概两公里左右，中间有几个岔路和塌方，不是很好走。 隧道的入口也是塌下来的，可能有半个网球场大小， 最开始并不明显，他刚来的时候只能看见一个落差不到十米的大坑， 后来他在无意中掉落坑底，这才发现了里面的空间。 他用徒手挖了将近十分钟才挖开一道口子钻了进来，他认为这是废弃军用设施。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吗？”宁奕问。 “没有。”男人肯定的说完又立马改口：“有，有的！有几个小的扬声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不过都坏了，不能发声……” 他说当时隧道里面空空荡荡，只有那些小型扬声器，不能使用的原因应该是掉落时摔落了电池， 他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避难所， 本想在洞口安一个门的，可这边洞口刚打开没多久另一面就有动物钻进来了。 最先钻进来的是一个长得像盘子似的多腿动物，叫声像猪，力大无穷，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一根树枝插进了那东西的嘴里，硬生生将其捅死。 不知道是打斗声太大，还是那东西的血腥味太重，很快又有别的动物冲了进来。 蛇、大老鼠、变异野猪，甚至是长脖子的狗熊……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之前不找地方躲避，偏偏这个时候来找他的晦气。 隧道里的动物越来越多，他用树干做的封闭门根本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 他一度想离开这里，可他又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在犹豫中，他在隧道中度过了鸡飞狗跳，寝食难安的两个星期，之后天气突然变凉，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再后来下了一场冻雨，从外面钻进来的动物越来越多，可奇怪的是，无论这些动物在外面多么凶狠， 进来之后都会老老实实的守着本分， 它们跟自己的同类聚在一起，即使跟其他动物有所磕碰也会避免极力冲突。 “我感觉他们应该是要冬眠，所以才会这样。 我每天都会往返几趟检查隧道两端的入口，避免洞口被意外堵死， 下雪和落石是最危险的，之前有过两次，差点就把我们捂死……” 他说最失算的是在入冬后大概一个月左右，当时他去东边的洞口查看情况，因为太过虚弱便在附近找了个地方睡着了。 第二天返回西北方向的途中，突然发现了一大片躺在地上的丧尸，当时有男性丧尸封锁了这边的洞口，每天进进出出倒也不用担心会被捂死。 那些躺在地上的女性丧尸每天吃那些男丧尸带回的猎物，没几天肚子就鼓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肚子越来越大，最后连自己的四肢和躯干都被埋在了下面，只能看见一个半透明的大球， 就是那些现在呈半透明状的孵化巢穴，它们每一个都由丧尸转变而来。 他也知道那是丧尸在孕育后代，可具体最后能不能孵化出小丧尸他还不清楚，因为从来没有成功的案例。 最开始他来这边的时候，那些男性丧尸还会发出威胁，后来天气越来越冷，返回这里的男性丧尸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一个回来。 从那天开始，这些巢穴的变化逐渐趋于停滞， 用男人的话说，它们进入了休眠状态，至于能坚持多久他也不得而知。 他吃隧道里自然死亡的动物，有时候会将吃剩的骨头和碎渣扔进开在圆球顶端的嘴里。 “有效果，它们会吃那些东西，我尝试过剖开那些肚皮，可里面的液体有腐蚀性，死掉的个体也会被旁边的吸收， 我没地方处置那些东西，也怕全都剖开会最终孵化出个什么怪物出来， 我这人心软，要是真生出来个小丧尸，我肯定会养在身边的， 我自己活着都难，再带个小丧尸那得多闹心啊。” “那你眼睛呢？怎么是绿色的。”宁奕问。 “嗐！”男人一笑：“隐形眼镜啊，从尸体兜里翻出来的， 我视力不好，自己的眼镜又丢了，所以只能戴着这个，度数不对，好在能凑活着用。 月抛的，之前找到两副，现在就这一副了。 根本不敢摘下来，后来，时间长了，也特么摘不下来了。” “怪不得。”宁奕回头看了眼那个巨大无比的冰川：“你弄好没有？” “差不多了，呃……快了！”一阵让人肉麻的骨头摩擦声过后，男人近乎虚脱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指了指变异狐狸的方向，最后哆嗦着说道：“我们走吧，从这边。” 男人脚贴地面往前走，那些狐狸很快自动让开了道路。 宁奕跟在男人身后，向着隧道东面慢慢的挪去，二人所到之处堵在路上的动物都自觉的让开了地方， 那些不肯让路的则被男人一脚踹开。 地面的感觉糟糕极了，像是糊着一层污物，踩上去滑腻无比，让人头皮发麻。 这一路上他见到了很多无法形容的奇特生物，有熟悉的，有陌生的， 最让他难过的是，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那些拼接的蜘蛛，数量不多，但好像已经在棚顶筑巢产卵了。 宁奕从未感觉路程如此漫长，好不容易挨到洞口他已经浑身湿透了汗水。 宁奕给自己换了套干爽的衣服，作为带路的答谢和捏碎肩膀的赔偿， 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扔给了男人：“去拿到洞口吹干再穿，我们一会就出发，肩膀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的两侧肩膀能横向打开，这点伤不算什么。” “横向打开……”这种形变的方式有点匪夷所思，宁奕没有见过，可男人现在属实窘迫，他也不好耽误时间让对方给自己表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男人换好衣服，二人先后走出洞口时，战场上的灼烧还没停止，耳边却似隐约传来了悠长的狼嚎。 宁奕心里一突：“嗯？大黑？！” 第650章 第五类变种人郭锐 隧道东面的坍塌入口不算太高，洞口周边有很多煤， 二人刚爬上附近制高点，宁奕就看见远处山头有几个黑影， 彼此相隔很远，几乎到了宁奕的视力极限，加之战场硝烟未散，他并不能分辨那就是之前不辞而别的大黑。 宁奕朝着那边喊了嗓子，然而却被嘴上的护面拢住了大部分声音，并没有喊出去。 “你在喊那边的狼？那肯定不是一般的狼，你养的吗？” 男人从后面走过来，伸着脖子向远处张望。 那几个身影消失了，男人又换了个更高的位置，宁奕却冷冷的说道：“你居然敢骗我，你说你视力不好，听力也不行， 我在隧道里喊你都听不清，现在居然能听得见狼嚎，视力也不错。” 宁奕侧头看了眼男人，护目镜居然不过滤他眼中的绿光，隔着镜片依然若隐若现。 “给我个理由。” “这，这正常啊，我是变种人，不不，我是你说的那种潜行者，我比你视力强一些……” 男人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慢慢的停住了，过了大概三秒又小声的说道： “宁，宁奕，你也，不是普通人，对吧？ 对不起，我确实对你说谎了，我可以告诉你，可你能先告诉你到底是谁吗？” “又让我先说，行！我告诉你，我是……一个野孩子，孤儿！” 宁奕转头对男人笑了下：“你全名叫什么？我不杀无名之辈。” “哎呦！”宁奕话音刚落，男人就脚下一滑摔了个跟头，来不及起身连忙向后退去，嘴里胡乱的求饶： “我，我叫郭锐，你别激动，我有我的理由，你听我解释。” “行！”宁奕紧了紧衣领，轻声道： “别再说什么隐形眼镜，告诉我眼睛为什么是绿色的，为什么会脱离人群那么久， 据我所知潜行者的数量并不稀少，你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荒郊野外来，再敢说谎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行，行行。”郭锐连连点头，之后结结巴巴的说起了之前的事情， 宁奕没让他坐在地上交代过往，这种气温下谁都不可能在地上坐太长时间，现在话说开了莫不如边走边聊。 两人翻越面前的山岭，慢慢向着山下走去，郭锐的讲述也终于进入了正题。 他确实是普遍意义上的潜行者，只是在某些特点上跟大多数潜行者有所差别， 他的眼睛会变色，能看在黑夜里看得很远，他没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自负，更谈不上天选之子的优越感， 他之前确实跟其他潜行者在一起，却总是在其他潜行者准备危险行动时提出反对意见，提醒可能出现的危险点。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迫切的杀戮欲望，更没有急不可耐的繁殖欲， 最终，他被其他潜行者排挤了出来。 几人边说边走，很快便来到了遍地碎屑轰炸现场， 郭锐背着宁奕给他的两个背包，在破碎的战车废墟中翻找了半天才拉出来一条焦糊的手臂。 “我能……吃这个吗？我很饿。”郭锐问。 宁奕否决了他的请求，又从背包中找出一块从米军战车上抢来的肉排，扔了过去：“吃这个，有东西吃就尽量别吃人，总吃人不是个办法，就在这吃吧，这比较暖和，吃完再走。” “嗯嗯！好好，诶？宁奕，你吃过……人吗？” “吃过。” “哦。”郭锐不说话了，他吃的狼吞虎咽， 宁奕却在他进食的时候发现了另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他的嘴里没有增殖口器，只是牙齿会在进食的时候出现变化。 有一部分超级人类的特征，却跟胖子一样与其他同类格格不入。 啧！第五类变种人？！ 这个念头很快在宁奕脑海中搭建了起来。 正常！ 任何变异都不可能按照固定模式批量生产单独个体， 每个人的条件都不一样，干扰因素也不尽相同，存在差异才是正常现象，否则就不会出现什么初代超级人类，更不会有之后的种种遭遇和磨难。 否则，那个从校园里救出师长和同学孤儿可能早就完成使命，葬身尸口了。 郭锐很快吃完了手里的肉排，塑料袋里肉品新鲜可口尚未冻硬，他吃的很是满足， 宁奕问他还要不要再吃点，郭锐拒绝了，说路还远，冬天猎物少，要为以后做打算。 “你没想过夺权吗？人家让你走你就走？”上山时宁奕问他。 “没有。”郭锐沉默了一会，话题从另一个角度被他展了开来：“我感觉我不适合跟他们在一起，我们可能从骨子里就不是一类人， 那种感觉跟我之前在设计院的时候很像，我认为我们在工作和生活上应该是彼此平等的，我比他们更有才华，就理应获得重视，得到满足，被支持，被认可， 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没有人是平等的。” 郭锐抬头看了宁奕一眼，继续道：“从入职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是，我们只是在一起工作生活的同事，除了单位之外我们的一切都不相同， 家境，交际，生活圈子，阅历视野……全都不一样。 平时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你也感觉不到什么，因为别人不会把自己的圈子和想法告诉你， 可等到了评选或者提职的时候这些就很明显了， 我总会被一些草包打败，被一些平庸的人取而代之，有理说不出，有苦没人听， 说白了还是家境的原因，人从小的生长环境就已经圈定了你社会阶层，那是看不见的壁垒，并不容易穿透。 后来跟别的潜行者接触时也是这样，他们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他们天生自信嚣张，根本听不进去我的建议。 我感觉有一种人很容易吃亏，就比如， 一个人从小家庭一般，没什么实力， 却受到了严格的家庭教育，有很好的教养和礼貌， 懂得吃苦耐劳，知道任劳任怨，最后这些人就变成我这种样子，呵呵。” 郭锐耸肩一笑，随即转头问宁奕：“宁奕，你……你很自信，小时候家境不错吧？ 这种自信不是能装的出来的，你很幸运。” 宁奕放慢了上山的脚步却一个字也没说。 上到山顶之前郭锐又小声问了句：“你，你还杀我吗？我之前以为你是外国的军人，所以才装傻充愣的，你别介意。” “呵呵，不杀了，没理由。”郭锐之前的话在宁奕内心深处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些关于生长环境和社会隐形阶层的论调深深的触动了他。 “我感觉你说的很有道理。”宁奕回头向郭锐点了点头： “我没参加过工作，末世爆发时我还在读大学，但我大概能想得到我的未来， 我是个孤儿，我也认为我不比别人差什么， 可听了你的话以后我才意识到是我错了， 是相同的校服，同窗的经历给了我一个错觉，所以我才会认为我们都一样， 可如果我真的能等到走出校园，一同起跑的那天， 我或许就会真切的体会到你话里的含义了。” 第651章 奔跑 这次登上的山脊要比之前路过的高了不少， 宁奕在山顶驻足时，那可有可无的白天又开始了新一次表演。 它钻出东边的云层，在冰冷的大地上撒下点怜悯，然后这些施舍就开始了亢奋的跳跃。 它奔向积雪，让隐藏其下的坎坷看上去平坦； 它爬上树梢，用苍白坚硬代替绿芽，装出蓬勃的假象； 它撞向冰川，让横亘在大地上的阻碍夺目耀眼，却丝毫不展示其在大地上犁出的沟壑； 最后，它又带着这一切冲向你的眼睛，告诉你一切都很美好，可以尽情享受，又从来不提醒你身边致命的寒冷。 眼前的景象跟身后截然不同， 刚刚走过的山脊光秃无物， 面前却有很多植物和树木，就算被积雪覆盖依旧能看出之前的茂盛。 宁奕在附近的树上看见了很多冻硬白色花朵， 每一朵都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 花瓣舒展姿态优美，丝毫看不出被秋天的萧瑟摧残过。 “这怎么回事？”宁奕摘下一朵递给身旁的郭锐：“上冻之前为什么会开这么多的花？你注意过吗？” “注意过啊！没人跟你说过吗？ 那场冻雨之前漫山遍野开的全是花，所有植物都开花了，到处都是花的香气， 那段时间的虫子特别多，呵呵，秋天倒像是夏天了。” 郭锐的样子好像有点怀念，可宁奕在记忆中搜索了很久都没能找到相关信息， 后来他找到了原因， 那段时间他陷入了自我封闭，开始内耗似得想念亲友， 他把狩猎的任务交给陈师长，把挖掘的工作交代给老卢， 之后将自己关在房车里，不跟其他人接触，每天让凉子伺候着饭来张口， 除了排泄，所有时间都躺在床上发呆。 凉子好像确实是有在头上插过花，只是他从来都没问过。 宁奕带着郭锐继续向前走去，比起身后相对坦荡的山谷，冰冻后的丛林更难穿越。 树木的枝丫，甚至是强壮一些的草棍都有可能坚硬如铁，给你带来不小的麻烦。 宁奕一路走着一路观察，天黑之前他总结出了一个理论，植物知道严冬要来。 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因为花期的推移，夏天的时候植物确实开花，也结果，可都没像入冬之前这般疯狂。 在宁奕印象中，夏天时树丛中的花朵很有限，果实也少， 否则在本州遇见的那几个鬼子就不会出来找食物。 所有植物都在夏天拼了命的往高长，又在入冬之前开始疯狂的开花结果，直到冰封都没停止， 这种现象除了地轴运动，似乎就只有避免灭亡这一个解释了。 “尽可能多的结出果实就不会灭绝吗？”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二人刚翻过另一座山坡，就见到了一群在极寒之中觅食的动物。 说是野猪又像鹿，说是狍子还像马，浑身长满的长毛都快落到地上了，最奇葩的是这些东西鼻孔里的鼻毛伸出来老长，一看就是适应了极寒的低温。 大概有个不到100只，宁奕见到它们的时候，这些东西正一边在地上翻动积雪， 一边扶着树干，用后腿站起去吃尚未落地的果实和花朵。 彼此距离足有一公里多，郭锐见到活物兴奋极了：“呦！活的！宁奕，咱……” “嘘……”宁奕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前，让郭锐先不要说话，之后又指了指这些东西后面的高地山峰。 那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是狼，毛发随风飘飞，却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它蹲在山峰前的巨石上，像是王者在俯瞰自己的领地， 很快，它身旁又出现了几个如它一般的影子。 郭锐这回谨慎了很多，他让宁奕快走，千万不要招惹这些东西： “一般眼睛能变色的东西都不简单，咱之前看见的应该就是它们， 咱俩一天六七个小时怎么也得走了几十公里了，怎么在这又遇到它们了，活动领地真是大， 走啊，宁奕，你发什么呆啊，他们从山上下来了！快走啊！” 宁奕一动没动，反而伸手掐住了郭锐的脖子：“你看的那些狗，多漂亮！” “什么狗啊！那是狼！走啊！”见宁奕不动，郭锐竟一脚了过来：“快点！咱跑不过……” “我的狗！” “啊？” ...................... 双城山内掩体， 一群人正观察着初代之子玩耍， 这孩子穿上了王昊和黛西联手特制的童装， 正跟大花二花还有那12条小狗在地上爬来爬去，嘻嘻哈哈玩得好不快活。 “听说这孩子白天吃肉了？”老贾头轻声问赵娜。 “是。”赵娜点头：“是吃肉了，而且吃了不少。” “啧！哎呀……”老贾头拉了把孙泽，转身的向屋外走去。 “这孩子你给没给好好查查啊！别再有啥毛病！” “检查了啊！”孙泽无奈极了：“全都正常的！” “屁！”老贾头义正言辞，转身指着屋里方向，压低声音道：“你家孩子生下来就把接生大夫手指头撅折，不到两天就满地乱爬，咔咔吃肉！” “那不是一般的孩子，那是初代的……” 老头一摆手：“得得得了吧你！宁奕我见过，我俩比你认识的早，我承认那小子不是一般人， 但他再牛逼去吧，是吧，他儿子也不能跟个妖精似得的啊！” “嗷呜——” 两人正说着，外面忽的传来了狼嚎。 不用问，又是野狼给送吃的来了。 孙泽不想跟老头纠结这个问题，就打算借着这个事情脱身，可话刚到嘴边，门就开了。 “汪汪汪汪……”大花和二花一马当先，出门之后就奔着山脚入口冲去，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小狗。 这是每天不落的节目，也没人惊奇什么。 孙泽想要跟晓雪和等人打个招呼，却忽听屋里传来了晓雪的惊叫：“宝宝！” “嗯！？”愣神的功夫，孙泽突然感觉腿边一凉， 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晓雪的孩子爬了出来， 爬行的速度快极了，就在孙泽做出反应之前，这小孩居然踉跄着起身，直接从爬行变成了站立式奔跑！ “咿呀，呀……” “孩子呢？”晓雪推门出来，一下撞到了孙泽身上：“孙博士，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孙泽瞪大了眼睛，缓缓抬手，指向右侧走廊：“跑，跑了！追，追狗去了。” “啊啊？！跑了！？” 第652章 见面 “跑了！可快了！站起来跑的！”孙泽非常笃定，以至于晓雪开始去追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信。 之后这房门便再也没关上，之前在屋里看孩子的人接连不断的冲出来，又根据孙泽的指引一个个跑向了走廊深处。 等大家追到山脚洞口的时候，果真发现孩子就在那，而且正趴在大花的背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咋回事啊？”陈宇一只手还搭在推拉巨石的钢管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他，小宝刚才是跑过来的。” “是，是的。” 刚有人搭话，外面又传来了一声野狼嚎叫， 跟以往通知取肉时遥远的嚎叫有些不同，这次距离非常之近，听上去像是就在洞口。 “准备好，准备好……”陈宇招呼举枪戒备的人手打起精神， 闫明也在晓雪的授意下叫过了大花和二花：“过来，快过来，把小宝带回来，离洞口远点。” 因为孩子跑来的缘故，现场较平时多了二十人不止， 为了避免一会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吴乾开始驱散围观人员：“大家离开洞口！可能会有危险……” 有人提议过一会等野狼走了再开门，毕竟大家也不是特别需要那些猎物，最好是让晓雪提前带孩子离开， 这样就算外面有野狼的埋伏也不至于有太大危险。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支持，可当人们准备征求晓雪意见的时候， 却发现这个诞下了初代第一个孩子的女人正满脸的肃穆，双眼紧盯封门巨石，像是期待着什么。 “不用担心我，我不走，开门吧，我感觉不太对……” 晓雪把孩子从大花的背上抱下来，想要搂在怀里，这样就算有危险也能第一时间逃离此处， 可小宝却执拗的非要挣脱怀抱站在地上。 无奈她只好俯身蹲下，从后面搂住了孩子的腰：“一会要是有危险我们就赶快跑，好不好。” “呀~咯咯咯……”孩子回头在晓雪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里满都是放松和享受， 可当人们开始发力挪动巨石的时候，他又忽的收住声，进入了一种如临大敌的状态。 “一！二！开——” “咯嘣嘣……”十几个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状态的男人齐齐发力， 冻结在石头底部的坚冰瞬间崩裂，洞口开出一道缝隙，冷风卷着雪花从洞口钻了进来。 这块巨大的蜗牛石是开凿山体内部时发现的，因为不能用金属门板，大家经过商量才用它堵在了洞口。 看似是绝佳的替代品，可每个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 末世初期的崩塌运动早已把自然界中裸露的岩石粉碎殆尽， 平白无故出现一块上百吨的裸露巨石根本说不过去， 好在之前外面枝繁叶茂，形成了天然的掩护。 可现在寒冬已至，若是有人在此时发现了这里也在预料之中，不能算是意外。 在众人齐心协力下，洞口很快开到了将近十公分大小。 可就在这时，靠近门缝的陈宇突然松开双手惊叫着跳了开来。 “我草！门口有东西！我听到呼吸声了！” 一瞬间，开门的人员后撤，等在后面的戒备人员端着枪又往前走了两步。 村长和老贾头慢慢向前，挡住了一众女人家眷， 鲁壮刚准备叫人去穿戴机甲，洞口突然伸进来一只大手！ “砰！”这手戴着手套，刚一进来就扒住了巨石边缘，手臂极其粗壮，饶是洞口开到了将近十公分，也只能伸入到手腕位置。 “咔……”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巨石底面摩擦应力地面腾起缕缕白烟，手套护指悉数崩裂，十秒不到就将门缝打开到半米有余。 门缝后面出现了几只双眼血红的巨大黑狼，开门的主角却只是露出了半面身体。 巨石被挪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鲁壮一边提醒身后众人撤退，一边让出位置提示持枪人员准备射击。 “预备！” “哐！”下一刻巨石被狠狠地推向了一边。 冷热空气对撞产生的雾气很快消散，众人终于看清门外状况， 那里除了那八只巨大的黑狼，还站着两个全副武装，大包小裹的军人！ “放！”鲁壮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射击命令。 “砰！”数声枪响几乎不分前后同时响起，门外那个高大的军人纹丝不动， 相对瘦小的那个却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前跨一步挡在了面前， 下一刻，他双臂侧平伸开，脱节的肩膀转眼间撕裂衣服，变成了两扇巨大的翅膀。 “小心！” “噗噗噗噗……” 子弹毫无阻止的射进了这人的身体，血水迸溅，浸透衣衫。 郭锐震惊看了眼身上中弹的部位，转头讷讷的对宁奕问了句：“你怎，你……你不说这是你，咳咳，你倒是躲啊你，你还有家，你这笨……” “噗通！” 尚未回归形态的潜行者郭锐靠着身后人颓然倒地， 他眼皮越来越沉，寒风如小刀一般片着他的脖颈，就在他失去知觉的前一刻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郭锐，谢谢你替我挡枪，你可以留下来了。” 鲁壮没听到这声耳语，却在两人身上找到了让他寒毛直竖的星条旗图案！ “预备！放！” “宝宝，快跟妈妈走啊！” “砰！” 子弹飞出的一刻，宁奕抬头，在人群的缝隙中看见了一个戴着帽子的小男孩。 “啊？！宝宝？！” 第653章 撅手指 当前的潜行者全身多处中弹，已经油尽灯枯，这次射来的子弹目标明确，全都指向了后面那个高个。 可相隔不到二十米，预料之中的应声倒地却并未出现。 那高个只是一挥手就将射来的弹头悉数攥在了手心，旁边的几只黑狼更是连个动静都没有，对喷吐火舌的步枪有点视而不见的意思。 宁奕看清了晓雪的模样，这里有鲁壮，有孙泽，有陈宇，闫明，母亲，还有那两个老头…… 全都是他熟悉的人，他想立刻与大家相认，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他扔下背包，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 “宝宝……”晓雪在人群后面轻声呼唤，那孩子却面容冷峻的一把推开母亲，分开两个老头，来到了前面。 狭小的空间内冷风和热气激烈的对撞，两道紫色的亮光悄然在人群中亮起，初生不久的孩子寸步不让，直勾勾盯着门外大汉，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你……滚！” “嗯？！”稚嫩的语调发音还不是很准确，却着实把宁奕造了一愣。 “快，快，宝宝，跟妈妈走。”晓雪起身过来拉孩子的衣襟，手还没到大花和二花就窜到了孩子的前面。 “汪！”大花试探着叫了一声。 “呜……”门外最大的那只黑狼立刻手舞足蹈摇起了尾巴。 下一刻，那黑狼冲进门里跟大花和二花滚到了一处，呜呜呜的低鸣里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孙泽被撞的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什么情况！” “我！是我！”宁奕在门外大喊。 晓雪刚抓住孩子的衣襟，整个人就如冰封一般愣在了原地。 “宁奕，是……是你吗？” “是我！哎呀！”宁奕指了下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了刚才太过惊喜，脸上还扣着护目镜和帽子。 “我！我回来了！”他把护目镜和帽子扔到地上，满头白发露出的瞬间门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呀……”晓雪分开众人，冲出来一跃抱住了宁奕：“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我们。” “哗啦……”刚刚举在手里的枪全都掉到了地上，众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先别热乎了，这谁啊。”鲁壮笑着流泪，走到跟前踢了脚地上如同大蝙蝠一般的郭锐：“诶？这个快硬了，怎么处置。” “呦！你看我。”宁奕恍然大悟，任由晓雪挂在身上，转身对众人道：“快，快救救，这是个潜行者，千万别让他死了，这不是坏人。” “啧啧啧，这人怎么这么味啊。”鲁壮拉着郭锐进门，摘下面罩之后当即就是一咧嘴：“这脸都上漆了，从粪坑里刨出来的啊！” “快救救吧，这人命苦，呵呵。”宁奕在人群中看见了眼含热泪的母亲和闫明等人，正要上前打声招呼，却见杨老师眼神呆滞，整个毫无预兆的向后倒了过去。 “妈！” “快！快来人！杨老师晕倒了！” ....................... 杨老师被人扶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了知觉，宁奕却还是跟在后面来到了抢救室门外。 这一路上晓雪抱着孩子喜笑颜开， 闫明则如考拉一般抱着宁奕胳膊不停地摸着鼻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啧！你说是不是应该张罗一下，庆祝庆祝。” 老贾头的提议得到了书记的赞同，孙泽安排人去准备饭菜，全体休工三天。 这时，陈宇走过来给了宁奕一个大大的拥抱，分开之后又在他胸口重重地锤了两拳：“你总算回来了，等你等地花都谢了！ 呵呵呵，对了，你刚才带回来那人没事，挺特别，有点四不像的意思……” “对，他是个特殊的潜行者，我认为可以留下。” 宁奕抓住了陈宇的拳头，只一个问题就将周围情绪拉入了谷底：“宇航和盛捷他们……” “牺牲了。”陈宇苦涩的低头，说完又笑着扬起脸道： “不过没关系，我们抢回了尸体，克隆仓已经启动，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重生。” “嗯。”宁奕无言点头，消息被证实了，叛军脑海里的记忆正确， 牺牲的过程不需要温习，虽然可以重生，可他心里却总是不免有些难过。 “哥！”身后传来带着哭音的呼唤，宁奕回头才发现是黛西，她挺着大肚子的黛西，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哥，我，我的，我的王子，他也回来了是不是，你把他带回来了，是不是。” “他没事，还活着。”害怕黛西伤心过度会影响肚子里的胎儿，宁奕直接说出了结果，可对于黛西的下一个问题他也有些束手无策，因为他并不知道蔡克涛的下落。 “我们在本州失散了，他跟胡蜂队长登上了一艘驳船，先我一步返航，可我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宁奕把黛西搂进怀里，一遍抚摸着脑袋，一边继续说道： “他没有回凛冬，我搜刮了那边高层的记忆，并没有找到蔡克涛影子，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回来，相信我。” “嗯嗯……”黛西在宁奕怀里点头，却总是不肯抬头看他的眼睛。 久未说话的晓雪在一旁撅起了嘴，陈宇一见此景连忙借故通知蔡江龙等人提前离场。 闫明适时的提醒道：“哥，你都当爹了，知道不。” “对！”宁奕转头看向晓雪怀里的孩子，岳母在一旁抿着嘴笑，晓雪也邀功似得看了过来。 “儿子，是吧？”宁奕伸手在孩子胖嘟嘟的小脸上刮了下：“给爹笑一个。” “呀！”孩子挥手来抓却慢了一步，气的转头看向了姥姥。 “啧！你看你……”晓雪埋怨的瞪了宁奕一眼：“你轻点，孩子才出生不到三天。” “啊？！”宁奕震惊的简直合不拢嘴：“他，他刚才不还骂我来着吗？出生不到三天！” “对。”闫明笑着补充道：“发育速度异乎寻常，出生时牙齿已经长齐……” 她把小宝出生后的诸多反常现象都告诉了宁奕，却唯独没说孩子撅折了曲大夫的手指。 “哥，咱们同学都从凛冬带回来了，朱老师和赵老师也在，你找个时间把他们也转化一下，这样咱们在一起就能方便很多，人手也能多不少，要不总得小心翼翼的害怕发生危险。” “行。”宁奕答应了闫明的建议。 这时晓雪怀里的宝宝也好奇的转回了头，张着手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偶尔能蹦出几个字，却听得不是太清楚。 “你抱抱孩子呀？一会等咱妈情况稳定一些再去看看露娜她们，稍后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说。” “好嘞，来，爸爸抱抱。”黛西放开宁奕的怀抱转而投向了闫明， 小宝宝张着手的模样甚是可爱，初入宁奕怀抱也很乖巧。 宁奕看着眼前这胖嘟嘟圆滚滚的孩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初为人父也不知道该怎么稀罕才好。 双手举起来不是举高高吓得孩子惊慌张手， 就是凑过来在脸上一顿乱亲，用胡须扎得孩子筋鼻子瞪眼。 “乖儿子，来给爹笑一个。”终于，在宁奕山崩地裂般的父爱之中，小宝发怒了。 那双灌被黑色满瞳仁的眼睛逐渐变成了如宁奕一般的紫色， 慑人的气势直接逼退了除晓雪以外的其他所有人， 小脸气鼓鼓的涨起老高，小手不停地在空中乱抓，甚至带起了风声。 “呦呦呦，小伙子，给爸爸笑一个！快！” “呀！呀！呀……” 没人见过孩子这般愤怒的模样，全场更是只有宁奕浑然不觉，依旧用手不停地斗着孩子肥嘟嘟的小脸。 “喂！宁奕，孩子还小，你……”晓雪想出声提醒，可话到嘴边还未完全出口，那孩子就在一次误打误撞中抓住了宁奕的手指。 “呦~小宝……劲还挺，嗯？！” “咔！”宁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食指指尖向手背弯折了过来，钻心的疼痛一瞬间让他涨红了脸颊：“呃！咳……什么情况！劲这么大！快快快……” 闫明缩着脖子慢慢退到了后面。 “呵呵，活该！谁让你下手没轻没重的！” 晓雪埋怨的瞪了宁奕一眼，走过来将小宝接了过去：“乖嗷，小宝宝，那是爸爸。” 强忍疼痛将错位关节掰了回来，宁奕看着依旧气鼓鼓的儿子心里是喜又惊。 承影原型机都没能伤他半分，没想到今天居然被自己的儿子撅了手指。 超级人类的未来，似乎并不晦暗。 人类抵抗军，是不是也…… 第654章 父子情深 杨老师情绪过于激动需要静养， 宁奕陪着母亲回到房间后寒暄了半晌才出来。 正巧这时另一边的手术也做完了，郭锐的手术很成功，目前情况稳定，只是伤势有些凶险。 医生说其胸腔里有12枚弹头，光是肺叶和肝脏就中了4枪， 好在潜行者的变化让心脏出现了位移，这才险之又险的保住了一条命。 苏医生一边摘手套，一边询问郭锐的具体情况：“他会攻击别人吗？我感觉先送进特护病房观察一下比较好，安全第一。” “行，那就麻烦您了，您多费心，这人很重要，千万不要让他死了。” 宁奕同意了苏医生的建议，却没想到男人摘下手套后双脚并拢，直接对他敬了个军礼。 “统帅言重了，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呃，统帅……” 苏医生跟着病床走了，宁奕却还在因为刚才那个称呼愣愣的出神。 “你怎么了？”晓雪凑过来想问问宁奕的情况，可怀中的小宝宝却瞅准机会直接在他肩头杵了一拳。 “砰！” “哎呦我……”拳头很小，力量很足，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一拳的力道丝毫不亚于步枪子弹， 宁奕被这一拳吓了一跳，晓雪也因为反作用力向后连退两步。 “哎！你，我是你爹！你这臭小子！” 宁奕气急败坏，小宝宝却一扭头趴回了母亲的肩膀。 晓雪哭笑不得，连忙说起了刚才的问题：“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发愣？是有心事吗？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跟我说说……” “我解散了人类抵抗军……” 在去往待产区的路上，宁奕将这一路的艰险都说给了身边的妻子，从诀别宇航，到登陆本州，从巡航导弹的饱和轰炸，再到大黑的不离不弃，以及凛冬城里的杀戮…… 蔡克涛的走失或许并不能归咎于那几个倭国人的指引，却必然与凛冬的背叛脱不开干系。 “何兴为了明确立场让人做了你们的尸体模型，而且全都挂在了凛冬城门的右侧， 后来我抓住了他，我在外城最繁华的地段把他千刀万剐，凿骨吸髓， 最后又在那些尸体下面烧死了他，现在他的尸体还在江城工事。 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们，我以为你们全都死了，心灰意冷之下就把人类抵抗军解散了。” “哦哦。”晓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伸手从宁奕身后抓起马尾辫看了看，最后心疼的道：“所以头发就变白了是吗？你还留着我给你的头绳。” “嗯。”站住脚，宁奕牵起晓雪的手放在脸上左右摩挲，低声道：“真好，你们还在，就是宇航、盛捷还有胖子他们可惜了，是我害了他们。” “这不怪你。”晓雪笑着拨开宁奕额前的发丝，轻声道：“有下一步的打算吗？” “有。”宁奕从晓雪怀中接过孩子，刚想亲一口就被一巴掌打在眼睛上。 “啪！”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满天繁星，整个人差点失足摔在地上：“我是你爹！你倒反天……” “哼！”不等他把话说完，孩子一扭头又看向了另一面，表情和语气中带着十足的不屑和藐视。 “这……”宁奕从未当过父亲，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如此放肆，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晓雪不气不恼，抿着嘴对宁奕使了个眼色：“他还没遇到过比他厉害的人，让他见识见识初代是什么样的。” “怎么见识？”宁奕小声问。 “吓唬吓唬他。”晓雪唇语道。 “能行吗？不会吓坏了吧？”宁奕还有点不忍，晓雪却若无其事的摊开手背过了身，那意思就是让宁奕自由发挥。 她以为宁奕会给孩子看自己紫色的眼睛，在气势上做到完全压制， 可五秒还没到身后就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紧接着孩子就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妈——” 晓雪有点纳闷，回头时正巧看见让她也汗毛倒竖的一幕。 宁奕张着嘴，满口的牙齿都变成了尖锐的獠牙，眼睛红中泛紫，眼周的所有血管都隆了起来，随着心跳一鼓一鼓的跳着， 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吸血鬼，孩子双手胡乱的推着他的脸，正撇过头哭着要找妈妈。 “妈！妈妈，哇……” “哎呀你，快给我，你……”晓雪冲过来从宁奕怀里夺走了孩子，低头看了眼小宝湿透的裤裆， 最后哭笑不得的埋怨道：“真是没个正形！我去给孩子换裤子，你去看看马玉她们吧，估计都等急了。” “那，那你不去吗？”宁奕有点尴尬。 “不去了，我去了她们拘谨，看完了来我这，我有话要跟你说。” 看着晓雪远去的背影，宁奕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好笑。 一会见面会是个什么场景呢？ 不会都在一个房间里吧？先跟谁说话？后跟谁说话？ 会不会吃醋？每个人都挺好的吧…… 回忆在脑海中勾起轮廓，等他走到备产区的时候，赵娜刚跟朱老师从屋里出来。 “呦！来啦！刚刚还说起你，快进屋吧……” 朱老师给宁奕来了个俄式熊抱，宽厚的手掌在后背上不停的拍打：“又壮实不少！好孩子，哈哈哈……” “辛苦了。”宁奕笑着道谢，朱老师却眼睛一立，绷起了脸道：“这说的什么话，快来，赵老师可担心你了。” “总算回来了，她们在吃饭，还没告诉她们，就等你来给个惊喜呢。” 宁奕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彼此拥抱时他又在赵老师背后摸到了一排突起， 思绪一瞬间又飞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下午， 也是这样一个拥抱，也是这样一排突起， 一切似曾相识，可这世界早已经面目全非了，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他心中突然有点悸动，或者说，期待。 第655章 人皇登基 宁奕发呆了，赵老师也感觉到了背后的异样，连忙抽身回撤红着脸推开了门：“快来，看看谁来了。” 进门的一刻屋里突然安静了，七张并排摆放的病床上躺着他朝思暮想的几个女人。 露娜距离房门最近，宁奕进屋的时候她还戴着耳机， 她起初非常高兴，可当看清宁奕身上的军装时，脸上的笑容又骤然变的落寞了，眼中悲伤一闪即逝， 她强行挤出笑容朝着张开了怀抱：“国王……” “我回来了。”宁奕跟大家挥挥手然后慢慢坐到露娜床前， 他好奇露娜为什么会表情骤变，就释放黑色物质探查了一下，结果让他震惊无比。 这身衣服让露娜想起了被自己杀死的约翰，而且她早就对约翰的死因产生了怀疑。 “我好想你呀……”露娜靠在宁奕怀里，目光呆滞的看向床脚。 “对不起。” 怔了两秒，露娜突然抬头看向宁奕的眼睛，缓缓说道：“他是侵略者，对吧。没关系的，我理解，我不是。” “对。”宁奕点头，之后将露娜搂入怀中，用手拂去她散乱的头发，仰头看向天花板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这女人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敢确定。 “我进门之前应该换一身衣服的，应该换的……” 宁奕后悔自己的疏忽，他怕彼此因为这件事而在心里产生隔阂，可当他低下头去看对方的脸时，却发现露娜已经释然了。 她很放松，很安心。 那晚，她在对同伴举起枪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厌倦战争和杀戮， 在侵略报复和救赎之间选择了后者，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真实的结果，仅此而已。 两人默默无言的坐了将近三分钟，露娜就催促着宁奕去看别人。 按照顺序来说，挨着露娜的是曹红娇，可这位往日的学姐却将重逢的机会让给了另一侧的马玉。 “回来就好，我快生了。”马玉刚一见面就让宁奕摸自己的肚子：“你看，可欢实了，总动，嘿嘿嘿……” “傻样！”宁奕在马玉鼻子上刮了一下，马玉一边躲闪，一边将他推了开去：“去看她们，都可好了。” 之后宁奕又看了其他几个人，只是得到的反馈让他有点心乱如麻。 他在王雪静那得到了老高的死讯，又在于桐那确认了凛冬剑神陈轩的阵亡消息。 蒋华倒是乖巧的有点发贼，一双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相比之下只有徐莹没什么烦恼。 她是人工受孕的个例，见了面之后一门心思的跟宁奕显摆自己的肚子：“你看，长的可快了，曲大夫说可能会跟大家一起生，用不了多久，嘿嘿嘿……” 曹红娇是最后一个，她除了给宁奕看自己的肚子之外，更关心晓雪的态度。 “晓雪，知道你来吗？” “知道。”宁奕给轻轻掐了一下学姐的脸蛋，之后低声道：“以后不用小心翼翼的，大家都一样。” “嗯。”宁奕还想说几句安抚的话，可孙泽的出现提前结束了探望。 孙泽说大家有事要找宁奕商量，说话时表情还挺严肃，宁奕以为会是小范围的叙旧，可当他到了如音乐厅一般的议事大厅才发现，所有老相识都在，而这次讨论的序幕居然是由一款新型材料揭开的。 “大哥，就在刚刚，我们发现了全能超导体，并且已经进行了验证，效果良好，我们翻身了！足以反攻凛冬！” 王昊跟宁奕来了个拥抱，没时间叙旧直接进入正题。 “这款新型材料是在超级ai模块的配合下，经历了将近5个月的尝试才成功的， 材料学就像开盲盒，你永远不知道什么组合会有什么特性。” “超导？翻身？”宁奕看了眼屏幕上那个圆柱形的小盒子：“这，能做什么？” “亚核能源！”此言一出，在座的百十人同时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在常规温度下这种材料能维持稳定的超导特性，我们据此做出了第一个磁场电池……” 用磁场存储能源，超级人类获得了近乎无限的能源储存能力，且可以快速冲放，控制能量的输出，最重要的是这种装备的体积极小。 “您看过钢铁侠吧？”王昊问。 “啊！”宁奕点头应道：“看过！” “啪！”王昊兴奋的一拍手：“那就行了，基本可以达到他胸口那个反应堆的效果，只要不是无限的消耗基本都可以满足， 我们以往不是缺少能源，而是无法存储过剩的部分，有了这个东西我们不仅可以实现无损耗的能源传输，更可以稳定的储存巨量能源，计算速度，运算能力都会实现质的跨越。” 王昊手舞足蹈的在讲台前来回走了几圈，最后红着眼眶来到宁奕面前，哽咽着说道：“哥！你带我们竖起大旗，反攻凛冬！为，为盛捷和张将军他们报仇！我们忍的太久了！” “反……反攻凛冬。”宁奕知道妻子还没有将外面的形势告诉大家，也知道仇恨积蓄的时间太久需要正确引导，可光靠一种材料真的足以对抗国家机器吗？ 况且这次的对手已经不再是那座北方的城池，而是世界性的混乱， 此时出手必定是以一敌百的处境， 成则君临天下，败则尸骨无存， 现在己方虽然处境堪忧，可好在尚能自保， 稳定来之不易，改变现状必须要慎重才行， 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马虎大意冲动行事。 “还，差点什么，这不够啊，好像，还不够。” 宁奕皱着眉坐到椅子上，罕见的进入了全身心思考状态： “先别急，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 我之前以为你们被害了，就去凛冬杀了何兴和他的手下， 现在林队长是指挥官，林硕也在城内，可他们已经好久没联系我了，我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 国际形势也急转直下不容乐观， e国背叛了凛冬，我在江城抓到了他们侦查部队， 米国也对凛冬宣战了， 西方针对凛冬成立了国际联合会，明摆着就是要重新瓜分世界，现在是世界性的混乱，而且他们已经动手了。 就在昨天，我在山谷里遇到了准备突袭凛冬的多国部队， 可他们只是在山谷里集结，总攻可能要等到天气变暖， 新人类的首领也不确定位置，对所有人来说那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先别急，先别急，容我想想，必须要一步一步的来……” “唉！是啊，不能急！”过了几秒，孙泽应道：“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人手。” “人手！”宁奕眼中精光一闪，起身道：“那就从先从壮大队伍来！人类抵抗军听令！” “呼啦！”屋里的所有人都站直了身体：“是！” 宁奕起身，缓缓转向后方道：“吴乾大哥，立刻派人挖掘隧道回江城，接通枯水河道下面的机库， 那里有一万多个超级人类和上千个友好的新人类，还有几千个倭国俘虏。 我们先把队伍壮大起来！ 全力制造武器装备，先形成自保能力。 等孩子出生，克隆完成，开始转化那些新人类的时候，我带人去凛冬一趟。” “去凛冬……谈合作吗？”孙泽试探的问道。 “不。”宁奕眯着眼睛摇摇头：“我们吞并凛冬，夺取兵权！用超级人类的武力，横推全世界！” 宁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口出狂言，妄图以一群藏在山里的变种人征服世界， 可这似乎是确准自保的唯一出路，他感受不到任何内心的波澜，却极其笃定的认为一定要这样做才行。 大厅里静悄悄的再没有人发表意见，可人们却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了讲台的另一侧。 那里有一个用红布盖着的东西。 “那是什么？”宁奕问。 王昊震惊的看了眼晓雪，在得到同意后走到跟前一把扯下盖布，露出了那把金碧辉煌王座。 “这……”宁奕有点懵，他不知道为何大家都对这把椅子投来了期待的目光，更不知道这把金光四射，刻着龙纹的座位是用来做什么的。 就在他迟疑的功夫，晓雪适时的接过话头，轻声道：“世界范围内的共和期盼已成泡影， 为了我们的后代能平安长大，为今之计只能用强权来消除纷争，达到太平， 以后会是什么样可以再议， 可现在我们需要一个王，一个可以统领超级人类这股力量， 为我们的后代撑起一片天的王！ 宁奕，你愿意带领我们冲出重围吗？” “嗯？！”宁奕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想让我……” “啧！你去啊！”孙泽从后面推了他一把，正色道： “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 这事我们讨论过，这只是个形式，你不必有什么压力， 现在你是这个王，以后我们的国就是民族之林里的王！ 指导思想必不能变，但对外必须要强硬！ 居高临下的强硬！ 先以王权压到众生，再行共和为时不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不能俯首称臣，就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将其毁灭！杀一儆百！” 宁奕向前走了一步，他没敢回头去看晓雪，但他知道这件事的主脑不会是别人。 超级人类的基因稳定性的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证实，这个女人为了她的孩子做出再怎么疯狂的举动都不意外。 可这一切，似乎并不冲突。 宁奕来到跟前定定的看着王座，久久没能挪动脚步。 “我跟你说啊。”身旁传来孙泽的声音：“我可处对象了，你嫂子刚怀孕不久，我可不想跟谁商量什么和平共处，互相威慑什么的，你必须保证我们的安全，你不出面谁出面啊！” “去吧。”吴乾笑着补充道：“江城那边尽管放心，一天之内保证打通，明天这时候就把他们接回来。” “哦。”宁奕抬头看向阶梯下的众人。 吕老正在人群后方向他点头，黄工也已变成了40岁左右的模样，正笑着向他频频颔首： “孩子，现阶段以战方能止战，以雷霆之势横扫寰宇，方配得上超级人类的名号！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我们再也不能看着战友在眼前死去，想想他们。” “好，我答应你们。”宁奕再不迟疑，一步跨出，转身稳稳的坐到了那把椅子上，双眼紫芒迸射，王权霸气滚滚而出。 “人皇登基！横扫寰宇！超级人类万岁！” 鲁壮扯着嗓子在门口大喊。 大厅里的人们齐齐举起了右拳：“超级人类，万岁！” 大厅里欢呼声此起彼伏，宁奕却感觉此刻有点不太真实。 他好像从人群中被摘了出来，耳边出现了几个不同的声音。 “你要当国王了。” “你怎么那么想我当国王？这里是共和国，这片土地上不会有国王的。” “那……电视剧里不是总说占山为王吗？” “那是土匪！” “我将成为第一个诞下超级人类后代的女人，没人能撼动我的地位……”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让子孙后代享福……” …… 宁奕皱着眉缓缓抬头，一个曾经在戏言中出现的名词此刻浮现脑海。 “中华帝球……” “呵，呵呵。” 第656章 我要凛冬的指挥权 议事大会的主要目的达成，宁奕答应了会当这个“人皇”，只是认为具体何时昭告天下还有待商榷，毕竟时机不对，人也不齐。 “胖子应该在场才行，就算别人不能到，胖子也必须要在，我得让他看他哥登上皇位。”宁奕如是想：“我出去一个人走走，不用陪我。” 他一个人走出了议事大厅，却正好在走廊中遇到匆匆赶来的威利。 “统帅！”威利刚一见面就来个立正敬礼。 “稍息。”宁奕摆了下手，一边端详着面前青年，一边轻声问道：“别来无恙。” “嗯！”用力的点了下头，威利抽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把脖子上的汗水，笑着说道：“我还是老样子，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学习我已经在思想上完成了彻底升华。 我可以跟同志们完全打成一片，大家都很喜欢我，工作上也很顺利，我学到了不少知识，请统帅放心。 我会为我们共同的理想奋斗终身，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都一往无前，绝不退缩，绝不懈怠。” 威利的反应足够直接，却把宁奕造了一愣。 他哭着求自己施救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满眼都是光。 “理想……”宁奕抽出根烟递了过去，不着痕迹地问道：“说说你认为的崇高理想是什么，你又从中得到了什么。” “嘿嘿，谢统帅。”威利接过卷烟，在左手指甲上把烟丝墩实，点燃之后吸了一口，笑道：“鲁政委说人类抵抗军的崇高理想就是消除末世危机，带领全天下所有的幸存者重建地球家园，重新过上幸福生活。 我认为可以细化一下，我的理想就是尽自己所能壮大人类抵抗军， 消除末世危机之后进一步铲除之前的社会毒瘤， 让所有人都能在平等的环境下生活，开心的生活。 不再有贫富差距，不再有压迫和剥削，都，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威利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说到后面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严肃。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又狠狠的吸了口烟，抬头对宁奕说道： “鲁政委说的共产我很向往，但可能会很遥远， 我可能等不到那么远，但我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达成一个目标，那就是以后不会再有我和露娜这种人， 不会再有人为了偿还贷款而被迫参军，去做那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最好是不要有战争…… 您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吗？”他抬起头来问宁奕，眼中满是怀念和惭愧：“统帅，我找到了之前和现在的区别，我不跟您撒谎，那天被霹雳导弹锁定之后我怕极了， 落地之后更是害怕的要命，那几个丧尸出现的时候我真后悔自己没能落到楼上，那样丧尸就抓不到我，我就不用那么怕了。 可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我的恐惧不来自那些丧尸，而是来自内心。” “内心？”宁奕小声重复，又轻轻吸了口烟：“继续说。” 威利慢慢抬头，看向了墙上那个亮光微弱的灯泡，喃喃道：“恐惧源于我的内心和立场，我来这片土地只是为了我自己，虽然没杀过人， 但这片土地上的人生死跟我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我是自私的， 我的自私不能给我勇气，但理想能。” 威利的目光开始发散，说出的每一个字很轻，却极其坚定：“我现在有理想了，崇高的理想可以给我勇气，鲁政委说人要让自己活的有价值，一群人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奋斗，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 就算死了也有重量，有个词叫做视死如归，你听说过吗？” “嗯。”宁奕点了下头，话题有些沉重，为了缓解彼此的情绪宁奕提议让威利带自己去看看那些还在克隆中的战友。 两人一路无言，经过重重关卡，最后才进入了一个藏在加固空间内的无菌环境。 房间很大，宁奕一时间说不清有多少平米，只感觉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错觉， 牺牲的战友实在是太多了…… 房间右侧靠着墙的位置摆着一排立式的玻璃的容器，每一个圆形玻璃罩内都有一个正在孕育的生命。 宁奕谢绝了管理人员的陪同，一个人慢慢走向了那排透明容器。 很快，他在容器的标签上找到了胖子的名字——刘战胜。 容器里的胖子已经成型，他闭着眼睛蜷缩在人造羊膜中，时不时的咕哝一下嘴，打个哈欠。 宁奕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温馨的弧度，跟胖子共处的一幕幕在此时浮现眼前，就像这个半路捡的弟弟从未离开过自己： “大哥，我……我好像比较喜欢跟你在一起的这种，感觉？嘶~不对，不是不是，应该是……哎呀，怎么说呢？” “嘿嘿，放心吧，大哥，我死了都不会让你的有事的。” “大哥，完事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他骂你！当初咱们有枪的时候可以杀人，怎么现在你不让我动手了呢！我跟自己发过誓，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骂你也不行！谁骂你，谁就得死！ “大哥，小妈住哪儿啊……” “大哥，我怎么能娶小妈呢，不能，不能……” 不知不觉中，宁奕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且脑袋一阵一阵的胀痛， 他不想再去看盛捷和许超了，他不想再重新温习一遍过往，更不想揭开心底的伤疤。 刚走出克隆实验室，宁奕就等来了吴乾那边的消息， “重新整合完毕的掘进设备已经开动，设定时速为35公里每小时，按照这个速度来看，用不了一天时间那些等在江城的人们就能迁来双城，已经有人在准备接收工作了，生活方面不用担心。” “好，很好。”时间之快完全出乎了宁奕的预料，他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老卢和陈师长惊讶的模样。 可吴乾紧接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统帅，咱们下一步做什么，您有安排吗?” “去……”宁奕扯下无菌服让到一边，转头看向追过来的孙泽和吴乾等人，郑重道：“咱们的武器装备能不能保证扛住凛冬的第一波轰炸，并进行反攻。” “能！”孙泽看了眼身旁的吴乾，肯定道：“持久战不行，但我们绝对有能力在第一波对射之后，以50%以上的兵力冲进凛冬，统帅，你有什么打算。” “嗯……”抿着嘴看了眼人群当中的晓雪，宁奕平淡的说道：“下一步，我要凛冬的指挥权！” 第657章 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 “您是说……让林队长交出凛冬的指挥权？”鲁壮问。 “对！”宁奕挑了下眉毛：“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嘛。” “可，可那要怎么施行呢，我怕这其中可能会有困难。”孙泽舔了下嘴唇，之后又紧张的搓了搓手：“您别误会啊，我不是不相信林队长他们，我是担心其他人会从中作梗。 您也知道凛冬的命运光靠一两个人是没有办法完全主宰的， 尤其现在已经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稳定，我怕这里面会有阻力，就算林队长他们没有问题也难保别人不会从中作梗。 还有一点就是，您上次离开之后肯定会有人做相应的准备，您再去的话可能就不容易了。” 孙泽的话说到了大家心坎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且不说林队长父子有反水的可能，就算他们没有也不排除会有其他人从中作梗，一时间走廊里陷入了安静。 宁奕笑着在孙泽肩膀上拍了下：“我倒是不担心林队长会不同意，就是担心他们的安全，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提前做好准备，我心里有数，陪我逛逛吧，我还不熟悉这里……” “行！哥！我来，我来！”王昊一听宁奕要逛逛，立刻在人群后面跳着脚毛遂自荐：“这儿我熟，大哥，咱一会去我那看看，正好试试你的潜意识武器模型。” “啊？潜意识武器！”这番话可把宁奕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这边研制出了什么可以控制人思维的武器，结果却只是空欢喜一场。 王昊说那是一种潜意识评估武器构建形态测试，说白了就是将你潜意识里认为可以解决困境的武器具象化，当然，这还要借助ai模块的算力。 这种测试只是王昊借助ai算力的一种尝试，之所以还没有正式投入生产是因为每个人潜意识里武器形态都不一样，且大部分缺陷很明显， 剩下的几种看似合理，却偏差严重不够均衡，因此内评测试迟迟无法通过。 “你的潜意识武器是什么？”宁奕问王昊，正要招手叫过晓雪，人群中突然出现了许多忍俊不禁的声音。 “怎么了？”宁奕看了眼脸色涨红的晓雪，侧头时发现闫明也是这般模样，就连王昊自己也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这，我……” “到底是什么啊？”宁奕看向王昊旁边的小丽：“你说说。” “是你呀。”小丽捧着肚子笑呵呵的说道，话音刚落人群里就爆发出了哄堂大笑。 大家都笑弯了腰，唯独小丽有些不知所措。 闫明凑过来，对宁奕解释道：“王昊潜意识里认为你最厉害，所以测试出来的形象就是你，而且没穿衣服，就跟当初在工事大楼对面的村子里一样，噗！哈哈哈，光着屁股！” “呃。”宁奕一咧嘴，随即问道：“那你呢？” “美少女战士！”王昊报复似的直接把闫明的底抖了出来，甚至还做着鬼脸拉起长音：“代表月亮消灭你！略略略路……” “噗！”宁奕差点没憋住笑。 周围好几人被王昊逗的岔了气， 闫明则一噘嘴，抡起小拳头给了宁奕一下：“不理你们了，哼！” 小丫头面子挂不住转身跑出了人群，大家笑了好一会才终于在晓雪的提议下向着武器研发中心走了过去。 “你，你对吞并凛冬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出发两分钟后，晓雪偷偷问宁奕：“任何可能都要考虑进去才行，包括……” “包括反水。”宁奕知道晓雪担心的有道理，之前没说出这个考虑也是怕让大家寒心，现在两人走在队伍最后自然不用再有那些顾虑。 宁奕在小宝肥嘟嘟的脸上抖了下，可笑的是，有了上回山崩地裂般的父爱展示，这回孩子乖了很多，虽然能看出不太愿意却没有躲闪，还勉强给了尴尬的笑容。 “我们要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出发之前先要了解林队长的状况，如果他还在位，就以抵抗军的名义让他把指挥权让给别人，先从凛冬撤出来，然后我们再去。” “这么做是为什么？”晓雪问。 宁奕一耸肩，笑着在晓雪那挺翘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你这么聪明还不知道啊？” 晓雪一怔，随即似有明悟的点了点头：“哦，我大概明白了。” 局势很明显，如果林硕父子有意对抗，直接让其放弃指挥权很有可能会激化矛盾，将局势推向战争对抗。 相比之下转个弯就要好很多，人类抵抗军的命令会提前卸去硬性碰撞的可能，将指挥权提前交出之后再行夺取也明显要好上很多， 凛冬的指挥层中很难再出现一个如同林队长一般的铁腕人物，新上任的指挥官极有可能会因为惧怕宁奕而将指挥权拱手相让。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避免林队长和林硕落下背叛凛冬的口实，毕竟凛冬不是在他们父子手中易主，无论是说起来还是听上去都要名正言顺了许多。 半个小时之后众人来到了那个位于地下深处的武器研发中心。 王昊开门之后第一个跑到了场地中间的，说话之前先张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大哥，这就是咱们的武器研发中心，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的建造标准更高，也更加合理， 为了能让武器研发更加直观贴切，从而在可行性上提前一步，我们将之前的全息研发系统放大并拆解固定到了墙面之上，你看这……” 这是个巨大的独立空间，王昊说这个房间的使用面积超过了一千平米，高度落差更是达到了惊人的30米， 密密麻麻布满墙壁的那些就是他口中的全系研发设备，他说这是第二代， 第一代很小，组合起来看上去像是个宝塔，现在这个的效果绝佳，且足够震撼。 等人们陆续进屋时，王昊已经启动设备并拉着宁奕走到了读取设备面前：“站在这，等一会开始了你根据提示在脑海里添加要素就行，你想象的一切都会在场地中间显示出来，特别直观。” “特别直……”宁奕还没说完王昊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 他拉着周围人进入了大门旁边的一个房间，还没等宁奕反应过来，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你好受试者，我们将根据预先设定程序完成一个测试，我会将你脑海中幻想的形象利用全息影像的方式的布置在大厅中央，你准备好了吗？如果可以请闭上眼睛，我们这就开始，三、二、一。” “嗡！” 随着一声短促的嗡鸣，宁奕突然发现自己进入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这里跟外面很像，到处都是横亘大地上的冰川，只是看不见什么变异生物和植物。 “寒冷！” “它应该体型巨大，足以翻越冰川，移动迅速。”宁奕在脑海中设定了第一个指标。 “好的。”脑海中声音响起：“我们有磁场能源，可以储存足够多的能量，冰河一号合金满足巨型机械的建造。” “它要有足够的力量，足以破开阻碍和城墙。”宁奕想用这个装置前往凛冬，而那个装置竟好像听懂了他心声，连忙应道：“强力推进，蓄能撞击。” “它要有远程进攻手段，可以搭载士兵和武器。” “明白，巨量武器弹仓，附加人员载荷。” 随着一个个条件罗列而出，大厅中央的全息影像部件如积木一般，很快堆砌出了一个如同史前生物一般的巨型机械怪兽。 狰狞的长牙，诡异身形，雄壮的身躯…… 孙泽惊讶的合不拢嘴，最后直接眯起眼睛呢喃了一句：“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 第658章 初代的设计学 机械巨怪已经成型，其雄壮夸张的外形惊呆了众人，宁奕却还在不断的修改加码。 孙泽等人看见那机械巨怪的两肋里加装了火箭发射器和机炮，正惊奇该如何设计封闭外观时，忽见空中又出现了两个巨型飞机翅膀， 从面积来看，这翅膀必然是为了飞行而准备。 可设计风格又明显跟之前不太搭界，难道要为了飞行能力而牺牲整体的协调性？ 孙泽想跟一旁的王昊商量一下，可话到嘴边，场中那对机翼突然又出现了变化！ 它变成了一对仿生的雄鹰羽翼， 翅膀后略弯曲，根根铁羽如刀，虽是影像，依然摄人心魄。 须臾间，它变的轻薄匀称，在试验了闭合性能之后竟飘向巨兽两侧，牢牢的傍在了脊柱之上。 随着羽翼的收紧，巨兽肋下的武器被完全遮挡，看上去浑然一体，非但没有违和感还多了几分协调。 巨兽的全息影像就开始在场地中央旋转，孙泽知道宁奕的意识武器正在进入最后的修正阶段，很可能马上就要最终定型。 他紧紧的盯着场中巨兽，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性的细节， 很快，在旋转过一圈之后，巨兽的肩胛和脖颈位置开始收紧，背上出现了一个类似马鞍的尾座位装置。 观察屋中突然出现了惊讶的呼声，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之前被他们当做是遥控机器的钢铁巨兽居然预留了载人的位置。 钢铁巨兽整体看上去有些像远古时期的猛犸， 只不过头上那两颗长牙不是弯的，而是正对前方的直牙， 四肢要比猛犸的腿比例更大，尤其两条后腿，几乎粗壮的接近了腰部的二分之一。 要说最不像的部分可能就是正脸了， 看上去似虎非虎，似熊非熊，却十足的狰狞暴戾。 没人能想象出这个玩意振翅高飞时会是个什么模样，更不知道其究竟能在对抗中发挥何等作用，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正处于意识交流之中的宁奕耳边却传来了ai程序的询问。 “如果您身体状况允许，我建议一次性完成配套机甲设计，我将在定型之后做出整体优化。” 宁奕毫不犹豫的选择同意，并开始在脑海中幻想这身机甲所需要的配置。 “要灵活的不臃肿，最好区别于……” 宁奕犹豫了，他想让自己设计的机甲外形尽可能的区别于凛冬破风， 这不仅仅是为了性能上的优化，更多的是为了争口气， 要证明超级人类的优势，要证明己方在科技和武力上的领先。 “您在犹豫，您脑海中的形象更趋近于北部战区的明星机甲‘破风’，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请您确定， 之后我将为您全面分析破风机甲的优势和劣势，以便您做出最佳判断。” “好。”宁奕从未想过这个ai程序居然会智能到这种地步，确认信息之后他等了几秒，ai模块的声音又出现了脑海之中， 让他没想到的是，ai居然在讲解的同时配上了破风的拆解演示图。 “破风甲建造于末世元年冬，其主要建造目的是为了应对巨型人类变异生物，由于设计时间短，建造工期紧迫， 设计人员在设定破风甲的机动和攻击性能之后，放宽了其余所有指标。 破风甲的优势在于建造迅速，实用性强，其缺点也十分明显： 1、材料劣势，超级智能合金的优点在于成本低廉、重量轻便， 其受力强化的特性使得破风甲可以轻松应对一般战斗中遭受的枪弹打击和撞击， 但在面对江城锯齿剑的切割时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为了弥补这一缺憾，孙博士和王昊先生研制出了更为优秀的第二代合金，冰河一号。 冰河一号的重量更轻，同等形状的金属部件只有智能合金的二分之一，强度却达到了后者3.5倍，且不需要注入能量激活。 2、设计缺陷，破风甲正面光滑圆润，有利于卸去打击力量，但其背后的能源箱过于巨大，且与机甲主体兼容不够，极易成为攻击目标……” 之后ai程序又从能源储备有限，自重质量过大，层叠机构不质密等方面对破风甲的缺点进行了逐一剖析。 宁奕也终于在拆解图例的配合下对破风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他才知道，这副之前把自己吓得半死的机甲原来存在这么多短板。 可即便如此，它依旧是超越西方机甲的存在，承影才有几个啊，破风依旧是凛冬的中流砥柱。 “你知道承影吗？”宁奕问。 “知道，我参与过两代承影的设计工作，初代机操作员邢广发死于初代之手，暴露了承影设计上的缺陷， 二代在很大程度上进行了改进， 工程师们为了追平初代的反应速度，特意研发了传导液， 事实证明，传导液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神经信号接收速度， 却无法拉近普通人和初代之间身体上的的差距。 孙博士和王昊先生的数字神经元项目优于传导液， 您需要利用这点设计一款类似承影的机甲吗？”程序问。 “不。要更强才行。” “好的，正在搭建空白模板的，请说出您的要求……” 宁奕和ai程序的对话持续了将近三分钟，众人也在观察室中焦急的等待了三分钟。 很快场地中间的巨兽影像消失，一个模糊的人形机甲模板出现在了那里。 没人知道宁奕跟ai程序说了什么，可那个模板却很快便有了变化， 跟破风和之前许超穿的机甲都有很大不同， 宁奕设计的这套机甲并非朋克风十足的现代战甲模样，而是更加偏向古代盔甲的款式。 这套机甲的胸部位置有一整块不可活动的护心镜， 身上的护甲布满了鳞片状的图案，让孙泽惊讶的是， 这套机甲的关节处依然使用了层叠结构，却在顺茬的层叠下面加了一层反向结构。 这套机甲肩膀格外宽厚，且在顶端设计成了可开合结构，左右两个肩膀上端各有三个发射口，每个发射口里藏着三枚小型导弹。 在火力方面，这套机甲完全超越了原有的破风，让大家没想到的是， 机甲转身时小腿肌腹和足底各出现了两个推进喷管。 “这不光是一套机甲。”孙泽咂吧着嘴：“我们已经太久没去见过外面的世界了， 我们暂且不谈这两个设计的稳定性和可行性，最起码它们反映出了宁奕超越我们的见识和经历。” “对。”威利点了下头：“我同意孙泽同志的观点。” 鲁壮还想补充一句，可场地中间那个机甲的设计已经接近了尾声。 宁奕给它配了一把长且直的等离子发射枪， 冷兵器也有，只是设计之巧妙差点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我草！”王昊慢慢的趴到了玻璃上，嘴唇轻启呢喃道：“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第659章 引爆富士 等离子长枪的内部结构几人一看便知，并没有多么稀奇。 让他们惊讶的是那把宁奕惯用的冷兵器。 初代几次出入凛冬，三棱刺刀已经成为了他人尽皆知的象征性标志。 宁奕在设计机甲武器时也没有忘记，他给机甲做了一把等比例加大的三棱锥刺， 刀刃开锋加宽，刃口上依旧保留了的切割锯齿， 可以如长刀别在腰间，也可以像宝剑那般绑于背后， 它与传统刺刀的区别在于刀把，里面隐藏了机关。 新设计出来的刺刀刀把很长，几乎达到了刀身的三分之二， 饶是以机甲的大手依旧可以轻松双手抓握，进行劈砍和捅刺。 刀把里面的空心做了暗藏结构，只要按动机关，藏在里面四个活节就会从底部弹出， 像警用甩棍一般加长攻击距离， 如此，一把长剑般的刺刀便可在瞬间变成一柄长枪。 所有人都看着试验场的中心，因为全息影像搭建起来的那个人影正在测试这把武器。 双手握柄时劈砍有力，捅刺迅捷， 弹出枪柄后大开大合，横扫千军。 “宁奕会武术？”孙泽不禁惊讶的说出了声。 “会的。”晓雪抱着孩子在一旁点头道：“他从小跟爷爷学过武术，也会拼刺刀的技术，不过我感觉这些现在全都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锦上添花？”王昊琢磨了一下，小心看向晓雪道：“嫂子，你为啥说是锦上添花啊？” “速度和力量是所有体育运动的前提。”怀里的宝宝听得非常认真，晓雪忍不住上前亲了一口， 之后她一边怜爱的看着孩子，一边对王昊说道：“道理很简单，一力降十会，在压倒性的力量和爆发力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劳的。” “对。”人群另一侧的老书记表示了赞同： “拳怕少壮就是这个道理，老师父功夫再好，经验再多有时候都没用， 那该挡的时候抬不起来手，该打的时候跟不上趟，乱拳打死老师父就是这个理儿， 你别管年轻时候多厉害，只要让王八拳抡上一下子，搁谁都得懵。” 老贾头没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此时场中同时出现了钢铁巨兽和人形机甲两个影像， 手握长枪的战士开始登上巨兽背部座位，各部细节在不断调整，所有人都在专注的看着场中情况， 殊不知宁奕刚刚问了ai系统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也确实契合内心。 他问ai要联系凛冬城内什么时机最为安全，得到的答复却并非时间，而是很难。 ai系统根据入冬之后气候和日夜时长，测出了地球运动的轨迹变化——太阳向南加速运动。 因为只有这个结果才会导致北半球昼夜时长出现如此明显且剧烈的变化， 而造成这个变化的原因正是凛冬之前发现的地轴加速偏离， 就像会导致昼夜时长紊乱和气候骤变一样，卫星的脱离控制也是必然结果。 之前封存的无线电设备已经大概率失效，联系凛冬或许只能尝试其他手段，或者派人前往。 基于对外界气温的认识，宁奕理所应当的回了句：“那就等冰雪融化，再暖和一些……” “不会很快的。”这是ai的答复：“根据之前输入的数据来看，现在地面基本被冰雪和冰川覆盖， 厚实的积雪和冰川更为危险，它们会阻止大地吸收热量， 将很大一部分阳光折射回天空，还给宇宙。 这是冰河时期的特征，几乎不会有错，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想要加速冰川积雪融化有一个方法或许可以尝试——引爆火山，给地面染色。” “行，我知道了。”宁奕心里有了打算，可ai的话并没说完， 进入对流层的火山灰会在一到三周之内回归地面， 若是火山灰穿过对流层进入了更高的平流层，并在那里形成气溶胶悬浮，那么其停留的时间将有可能会被拉长到一至三年， 抛开时间不说，火山的位置以及爆发时的风向也极有讲究。 可宁奕已经听不进去了，一提到火山他就想起了一个之前在高中时跟同学们聊过的话题——引爆富士山。 “位置不错，离的不算太远，地点也好，对，太好了，妈的……” 他结束了武器测试，将之后的优化工作留给了孙泽和王昊，自己则拉起鲁壮和晓雪率先走出了研发中心。 “怎么了？你有心事？”晓雪问。 “对。”宁奕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鲁壮：“我们有没有精确制导的弹药，可以打到倭国的？” “欸？”鲁壮一怔，看了眼晓雪，之后才回道：“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打倭国？能跟我说说吗？” 宁奕没有说出自己的目的，只说要引爆富士山。 “这个，我得跟孙泽和王昊他们咨询一下，要精确制导的话就得用上卫星， 再说这么远的距离发射导弹可能会被凛冬发现的，我，我去问问？” “去吧。”宁奕放走了鲁壮，之后从晓雪怀里抱过了儿子：“晓雪，孩子取名了吗？儿子，来，给爹狠儿一个。” “还没，这不等你回来给取嘛。”晓雪走过来依偎在宁奕身侧，仰起头撒娇似得说道：“老公，你有没有什么好名字呀，说来听听。”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星辰，宁奕看着晓雪一瞬竟有些出神：“晓雪，你跟我会后悔吗？” “不后悔。”晓雪踮起脚尖在宁奕脸颊上亲了一口：“你是我跟命运对赌，赢来的赌注，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可以给你们安稳的生活，我宁愿不要什么人皇和初代的地位。”宁奕说完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叫宁愿吧，你宁愿在美甲店里跟我私定终身，这个名字有些执拗。” “好。”晓雪抱住宁奕的胳膊，补充了句：“你宁愿为我孤身犯险，独闯凛冬，好，就叫宁愿。” 之后宁奕跟晓雪说了自己想要引爆富士的想法，晓雪却表示好像问题没有那么严重， 或许是宁奕表达不太准确，ai的回答也有可能会略有偏颇， 现在时值3月中旬，太阳的北归必然会导致降水和辐射增强，就算冰川难以消融，或者融化速度过慢。 应该也用不到火山灰来帮忙，更何况现在应该还是盛行西风，火山喷发也不会飘到双城这边，ai说的火山很可能是附近的本土火山。 退一万步讲，火山喷发可能会在高空阻碍阳光，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这样你还想引爆富士吗？”晓雪偷偷的问了句。 宁奕不假思索的点点头：“想！” “好吧，或许可以把人接回来以后，在江城发射导弹。” 晓雪明白了，宁奕不是真的为了加速融雪，他只是被那个话题牵引着想到了火山， 又在火山这个名词里理所应当的想到了富士。 现在无论引爆火山能不能加速融雪都不重要了，宁奕只是想要引爆富士，而这样做的理由似乎也很明显——仇恨。 “老公，你能告诉我你想引爆富士的真正原因吗？” “行。”宁奕皱起眉头看向走廊深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在回忆过往： “我之前有一个非常喜欢的教授，他说，我们富强之后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灭掉小倭国， 他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我认为，他的话应该改一改，我们要在彻底强大起来之前就灭了它！以绝后患！” 宁奕还想说什么，鲁壮却急匆匆的从研发中心里跑了出来：“宁奕，吴乾他们过去的时候碰见外军了！” “在什么位置！” “江城工事东南不远，现在他们被发现了，正在尽力躲避。” “呵呵，正好，别让他们躲避。”晓雪说完笑着将话语权交给了宁奕。 “对。”宁奕点头：“这是嫁祸的好机会，杀一半外军，放一半回去，等他们的救兵来，在他们抵达附近的时候，发射导弹直击富士。 哦，对了，发射两枚，一枚要直接扔进富士山口。” “哦！行！”鲁壮刚要转身，又想起了宁奕刚刚好像说了两枚：“那另一枚呢？” “另一枚小一些。”晓雪说完又看了眼宁奕，小声补充道：“这枚的目标是凛冬外城，要做出攻击凛冬的架势，别忘了把弹体涂装也改了。” 第660章 嫁祸凛冬 四个小时之后，宁奕在地道入口迎来了老卢和陈师长的队伍。 可闫明根本没给双方问候的机会，对方一照面就被闫明派人赶去消毒区。 “脏死了，先去洗澡换衣服，吃完饭再来见我哥！” “呦，明明现在负责什么方面的工作呀？”宁奕调笑道。 “我啥都管！”闫明拍掉宁奕放在她头顶的手，得意洋洋的说道：“我什么都管，看不惯的我就说，反正没人敢惹我，我有威信！” 说完她拉着宁奕跑到一边，小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之前在江城的时候有两个人对徐莹产生了敌意，就是特别不喜欢她， 后来还说大嫂和小嫂子的坏话，再后来她们想跑……” “然后呢？”宁奕大概猜到了结局，那两人应该就是江城工事里的尸体， 可这跟闫明的威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宁奕想努力将两件事捏在一起的时候，闫明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三棱刺！ 之后筋着鼻子，一脸得意的说道：“我杀的！” “啊？你！”宁奕装出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绕着闫明一边走一边赞许道：“啧啧啧！真是厉害了哈，我们的小公主居然会用刀了！不得了不得了……” 宁奕笑着鼓掌，闫明的神色却黯淡了下来：“哥，你还记得咱们当初在超市路口杀了一个人吗，就是被漂亮姐姐扭断脖子的那个。” “呃，记得啊。” “其实当时我知道他死了，我也知道你们是在安慰我，我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后来我见的多了，想的也就多了。 工事里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我总不能因为你是我哥而一直畏畏缩缩的，是吧。 所以，你走之后我就找董刚给我拿来一把三棱刺刀，我想找个机会杀个丧尸什么的，练练胆。 再后来那两个人故意把樟脑粉末撒在了嫂子往返的必经之路上， 曲大夫发现之后立刻通知了鲁壮和孙泽。 哥，你知道吗？樟脑丸有一定毒性，可能会造成流产，她们把樟脑丸磨成了很细的粉末，就是没安好心……” “嗯，是。”宁奕走过来把胳膊搭在小姑娘的肩膀上， 一边看着新来的人们在走廊里转向其他区域， 一边任由闫明捏他的右手，只安静地听她诉说。 “后来，孙泽和鲁壮召开了会议，决定处死她们，是……嫂子给我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很神，我当时还很犹豫，也并没有跟她说过，可她就是知道。” “晓雪！？”在宁奕的意识中，能做到这点的或许就只有自己那个妻子了。 果不其然，闫明说的就是晓雪，她说见证行刑的人并不多， 可从那天开始，再也没有人敢对她露出一丁点的不敬，她总是跑去待产区陪晓雪和露娜等人， 之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工事里真正的大管家。 从江城转移过来的那一万多人用了将近20分钟才从通道中悉数走出。 那些倭国俘虏则被人用绳子穿过锁骨环，连成了好几个纵队，由吴乾看着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统帅，我们在江城东南遭遇了小股敌军部队， 大概能有个60多人……” 宁奕很快就听明白了其中原委， 吴乾按照之前逃离的路线返程，就一定会闯进那些变异生物的越冬场所。 双方遭遇时，敌军正准备炸开冰川，进入那段废弃隧道。 吴乾带回了那些人的装备和衣服，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没有人什么机械助力，身上除了武器就是厚到一定程度的复合抗寒材料。 “那些人皮肤很黑，鼻子又扁又短，个头不高，看起来有点像……” “像越国人。”宁奕点点头：“还有别的样貌的吗？” “有两个白人，黑人和东亚黄种人不多，成分相对复杂，离开时我用他们的呼叫器发布求救信号，并且得到了回应， 他们的增援部队会在几个小时之内空降江城。” “那就准备导弹吧，等他们到了就向富士和凛冬发射。” “行，我去告诉孙泽。”吴乾刚走两步又忽然站住脚，回身补充道:“对了。他们应该是来安装通讯中转站，我在他们的车上发现了接收和转发天线。” “把这件事告诉孙泽，问问他我们是否可以借助这些信号中转设备联系凛冬发布消息， 导弹尽快装车，我们出发去江城，快点，我们得先去那边等着。” 一个小时后，满载的两辆运输车驶进了隧道入口，急速行驶并没有持续多久，众人再次来到了宁奕偶遇郭锐的废弃隧道。 这里早已物是人非，前后场景的对比让宁奕有些唏嘘， 之前躲在这里越冬的变异生物已尽数死亡，不是被掘进设备碾成肉泥，就是死于喷火器的灼烧。 吴乾指着隧道缺口通向地面的位置说道：“那里原来有个巨大的冰川，我们挖掘到这的时候，正好赶上那些人在外面实施爆破。” 说着他又指了下角落里的几具没穿衣服的尸体:“我带回去的衣服就是他们几个的，咱们……开始啊？” “好，注意安全。”宁奕带着小雪和闫明回到了车里， 吴乾让人开着小型挖掘设备很快便搬空了崩塌和爆破产生的碎渣，并在通向地面的大洞底下竖起了导弹发射架， 两枚导弹一大一小，相隔十几米距离彼此互不干扰。 “大火箭发射时产生的尾焰不会灼烧小火箭吗？”宁奕问。 “不会。”吴乾在车厢中脱下结满冰壳的外套，一边傻笑一边说道:“发射器里有个大弹簧， 发射的时候把导弹先弹出去，离开尾焰灼烧范围之后再行点火，这样就可以在小空间内安排多枚火箭的发射任务。” “啊？”宁奕转头看一下身边的晓雪和孙泽：“大弹簧？他说的是冷发射吧？” “真有弹簧！”孙泽一本正经的指了指远处那两枚火箭：“之前的冷发射一般是用蒸汽和燃气把导弹推出发射井，可临时发射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我们就弄了个大弹簧，再配合电磁弹射，完全可以在点火之前将导弹发射到3000米以上的高度。” “哦。”宁奕明白了孙泽的意思，可话音未落，他又有了新的疑问：“敌人的援军必然会发现导弹发射时产生的声音和火焰，要是他们转头就跑怎么办？ 我们的嫁祸计划岂不是会白白落空？等凛冬来了，可能连个屁都找不到了。” “我带了麻醉药！”王昊从后面窜上来，笑道：“我带了足够多的吸入性麻醉药，还带了御寒帐篷， 到时候咱们把敌人全部放倒，安置在帐篷里，这样就可以避免他们被冻死。 等凛冬来的时候正好能抓几个活的，嘿嘿嘿嘿……” 闫明扑哧一笑，指着王昊揶揄到：“你是真够损的！” 几人正说笑着，通向地面的大洞里跳下来一人， 这人一边跑一边伸出食指在空中画圈：“来了来了，后退，隐蔽……” 车辆陆续退入隧道，吴乾又拿出了敌军的通讯器：“我在洞底，这里发现了敌军火箭，快，呃，快来救我，我受伤了。” 说完他关闭开关，开始强行压抑想笑的冲动。 之后不到两分钟，洞口果然顺下绳子，爬下来六个人，这几人下到地面之后先是看了看凛冬准备的火箭， 大火箭也只是让他们略有惊讶，小火箭却差点把他们的cpu烧了。 宁奕通过事先布置好的摄像头看的很清楚，这几个人对于小火箭上的图案十分意外， 好像要联系后方以确定是否有攻击任务，而并没有急于寻找遇袭人员。 “王昊，你过来。”宁奕招手道：“你那个麻醉药准备什么时候用？” “啥时候都行，要不现在啊？” “行！”宁奕点了点头，就见王昊不知从哪儿弄来个遥控器，只一按外面就突然爆起一声巨响， 白雾瞬间充斥整个洞底空间，那6人连咳嗽都没有，直接倒头便睡。 “这就……成了！？”宁奕有点意外，王昊脸色也有点难看：“他们，这么不耐药吗……量不是很大啊，我去看看。” 结果还真就是不耐药，当王昊带着人去查看时已经有一个人因为小便失禁冻在了地上。 王昊很快让人在原地架起特战帐篷，将这几个人扔了进去。 “哥，可以了。上面已经没人了。”王昊一进车厢就急忙催促着发射导弹， 发射按钮顺理成章的被让到了宁奕手里。 可按动按钮之前他有点犹豫:“要不……咱们去上面看？” “行啊！可以！”这个提议得到了王昊的率先赞同，之后有人迎合，众人便一股脑的冲出车厢爬上了洞口。 有种要放礼花的感觉，宁奕身后是遍地残骸，身前的大坑里却竖着足以引发另一处灾难的导弹。 “我们的反攻从这一刻开始，人类抵抗军，万岁。” 宁奕按动了手中按钮。 随着咚咚的两声闷响，一大一小两个圆柱体先后飞出洞口，冲入高空。 尾焰点燃，导弹即刻转弯，一颗转向东方，另一颗直指北方。 第661章 正式通知 固体火箭发动机喷出高压尾流，瞬间在天际拉出两道呈直角的白色长线，头也不回的奔向远方。 “呀……”小宝头上蒙着衣服，却总是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为了避免孩子着凉，众人又跳回了洞里，反正看不到打击结果，在外面等着也是徒劳。 王昊安排人收起了发射装置。 撤退时吴乾重新扔下反向声波扬声器，仅存的隧道彻底坍塌，将一切行动踪迹掩盖于地下。 宁奕在车里抱着孩子，掂着腿， 他相信孙泽等人的科研能力，即使没有卫星也一定能做到百发百中， 现在导弹发射成功，他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可凛冬却因为内科飞来的小火箭弹而彻底开了锅。 凛冬放飞的热气球在高空监测到快速逼近的物体，并第一时间将其认定为地方火箭弹。 “导弹来袭！预计到达时间不到10分钟！” “拉响防空警报，启动一级战斗应急预案！发射拦截弹，近防炮预备。 “是！” 林队长满头问号的下达了防御命令：“啧！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发起攻击呢……” “可能是小股部队的袭扰。”有人回应道。 林队长摇了摇头，指向电子指挥屏幕道：“应该不会，你看，发射位置还没到江城，火箭的飞行速度也不够快，且只有一发，这不像袭扰， 倒像是挑衅，或者佯攻，把水搅浑，扰乱视听。 这样！拦截成功后派人去看看，找到偷袭方的蛛丝马迹，先拿他开刀，来个杀鸡儆猴！” “是！” 这个提议得到了绝大部分指挥员的赞同。 林硕看着传令兵跑去下达命令突然有点恍惚，他隐约感觉到这枚小导弹的威力可能远不止于此。 导弹在距离在城80公里处被凛冬顺利拦截，之后出动的伞降部队又顺利找到了藏在洞里的帐篷， 只是帐篷没拉好拉链，里面那几人已经冻死了。 停在洞口的那辆空投车自带地面数据导航，完全可以说明问题。 偷袭方是北越。 那个小国没有空投战车的能力， 如此手笔只能是出自联合部队，不过这个雷只能北越来顶。 探查部队回来没多久凛冬就竖起了弹道导弹， 依据对方的方位导航，凛冬只用五枚弹道导弹就将越国送回到了石器时代。 相应的，凛冬也在第二天收到了来自国际联合会的正式宣战报文。 “都发了多少遍了。”林队长将烟盒扔到桌案上，满脸的鄙夷：“我看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全力制造破风甲，整出个几千台来，我看谁还敢跟咱们滋毛炸刺！” 烟盒摔的啪啪响，整个屋里都没人接话，林硕也没敢吱声。 又半个月，林队长没等到冲击凛冬的敌军装甲部队也没等到突然造访的火箭，却等到了一则来路不明的电磁信号。 【林指挥官和林硕，交出凛冬指挥权准备归队。】 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是凛冬电子信息部队，虽然严格封锁消息，却还是在凛冬高层引起了不小震动。 “归队！？林指挥官和他儿子有什么组织，还要归队？” “不知道，不知道。别议论，别议论。” “林队长有什么瞒着咱们？” “难道是奸细？不能啊，还是别讨论了，有可能是离间之计。” “我感觉也不能，看情况吧，别瞎议论，别中了敌人的圈套。” …… 最初的几天，凛冬里总能听到类似的声音，林队长和林硕想解释却总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 强行找个机会解释又总是有点此地无银的意思，最后也只能采用冷处理的方式，希望这个风头会自己过去。 “当天去搜集证据没顺道去江城看看吗？”林队长问。 “没去。”林硕回答的时候有些紧张：“当天任务目标明确，时间紧迫就没去， 您怀疑是宁奕吗？不过他已经解散抵抗军，再说也很久没联系了，情况还不清楚。 要不在现在派人去看看？会不会引起城内猜疑？” “嗯……有道理，先别去了，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样，我们暗地里先准备交接，明面上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如此又过了5天，断续的舆论战仍然在仅存的卫星之间穿梭。 凛冬却忽然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报文——凛冬引爆富士，剧烈的爆炸导致地壳加速运动， 山脉中数百个火山口齐齐喷发，倭国正在沉入马里亚纳海沟，火山灰进入大气层，已经随着盛行西风越过太平洋，到达了北美洲中部上空， 其引发的阻碍效应将遮蔽太阳辐射，加剧北美低温时长，甚至有可能延缓至下一个冬季。 西方把这个帽子扣在了凛冬头上，说这是反人类的战争行为，凛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我操？”林队长懵逼了，凛冬遇袭当天确实是检测到了地壳运动，可压根就没人往那方面想。 倭国沉没……这算是个大事了。 可凛冬目前只有几百公里的探测范围，哪有闲心把富士山炸了。 就在所有指挥员们抽丝剥茧的分析事情经过时，信息部队又送来了一条信息。 “报告，我部收到一条不明来源的信息，请指挥官亲自过目。”传令员脸色难看，说话小心翼翼， 可林队长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闲心自己阅读，于是便不耐烦的摆手道：“直接读！没有什么掖着藏着的。读！” “是！”传令官斜眼看了下林硕，在得到同意后打开文件夹，朗声道： “请林指挥官于今日将凛冬指挥权交由他人，并携林硕及城中抵抗军成员做好归队准备！ 不日，人皇将派出使者探访凛冬， 随后在凛冬城内昭告天下， 正式登基！ 请凛冬务必做好接应准备！不得怠慢！” 林硕脸色煞白，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冰封似的动也不动。 之前鼎沸的指挥室里突然变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场中的这对父子。 “啊？”林队长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他先是嘴角狂抽了两下，随后才小声呢喃道：“谁？人皇？！登基！！！？” 第662章 再无顾忌 “老林，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啊，最近这几条消息实在是有点诡异啊，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当然知道，我们也相信你不会做一些损害大家利益的事， 可这事要是拖时间长了还说不准会出现什么其他状况， 现在还只是指挥层里有点风言风语，就怕……” 远处传来的这个声音不疾不徐，表面上是在为林队长开脱， 可后面几句直接把老林逼到了墙角，为的就是让老林当场给个解释，根本不给反应的时间和商量的余地。 老林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既不生气也不解释，而是接过报文直接向着指挥室外走去。 身后又传来那名指挥员的声音：“老林，我认为你应该给个解释，这样对你，对大家都好……” “你知道个屁！”林队长在门口回身指着那人就骂：“尹齐！我解释你妈了个勺子！我特么是不是给你脸了！” “呃，你，你怎么这么粗鲁！” “粗鲁？”林队长笑着点头道：“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粗鲁！来人！” “是！”门口立刻跑来一队老林的亲卫。 林队长一反之前的沉稳，指着远处座位里大喊道：“把那个姓尹的给我薅出来！” “是！”一队士兵凶神恶煞般的冲进了指挥区域，不等尹姓指挥员争辩一二，直接拽着脖领子将其抡出来扔在了地上。 “砰！” “哎呦，你……” 尹齐捂着后腰刚要回头指着林队长骂上几句，就见迎面飞过来一个大皮鞋头。 “砰！” “我去你妈的！”林队长用一个足球踢直接将尹齐送入了梦乡，之后又意犹未尽的对着他狂踢了好几脚，最后才回头看向在座的其他指挥员， 态度嚣张至极：“怎么地！你们谁有意见啊？有意见就站出来，我今天就削他了！怎么地！” “老，老林，你这是，因为啥啊。” “为啥？尹齐这小子之前在背后编排我的事我都知道，就还是那些恩怨呗，你们也都应该听说过。” 林队长指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尹齐，说道：“就这个biang，当初非得跟我争林硕他妈， 他哪点比我强，怎么可能争得过我！ 我结婚以后他还特么念念不忘的跟个苍蝇似的！ 尤其林硕她妈没了以后，尹齐更是变本加厉，成天没完没了的到处给我泼脏水！我草尼玛的！” 林队长又对尹齐脑袋开了一脚：“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这时信息部队又传来了一道讯息，依然是来路不明的通讯线路。 “明日，明日人皇队伍抵达凛冬。” “草！”林队长像是放下了所有顾忌，对着尹齐的脑袋就是一顿爆踢。 刚踢了三脚尹齐就甚至手臂像僵尸似的进入了强直状态。 指挥室里终于传来了他人的制止。 “林队长你疯了吗！你是指挥官！” “老子没疯！”林队长抹了把脸上的汗，笑容凝固在脸上，左右走了两步突然又对尹齐的脑袋来了一脚：“草！跟老子抢媳妇，你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你不劝劝你爸？”有人凑到林硕身边想要借力平息事态，哪知话音未落林硕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滚！老子她妈的不干了！草！以后少特么在我这递小话，老子不愿意听！” 林硕像是被林队长传染了似的，开始对递话之人拳打脚踢，整个指挥室里再也没人敢发出一丁点质疑之声。 两分钟之后，林硕放开了不省人事的指挥员，在卫兵的护送之下与父亲一道走出了指挥室，只留下一众懵逼指挥员在原地面面相觑。 “真特么爽！儿子，现在集结人手，封闭指挥系统，等……等那个人皇到来。”林队长说。 林硕点点头：“爸，你说宁奕真的会来吗？” “会！”林队长一脸的兴奋：“我一会就释放指挥权，让他们抢去吧，反正丢不了。” 林硕只猜到了宁奕将会进入凛冬，却对于父亲的话有些不太明白：“什么，反正丢不了？” “必然是宁奕要来凛冬。”两人来乘坐电梯来到了宿舍区，林队长抽出根烟递给林硕小声道：“这只是一个幌子， 现在东西南三线的敌军都在逼近，凛冬形势岌岌可危，抵抗军在这个时候重新启动，宁奕又要进入凛冬，就必然不会有小的动作。” “比如……” “比如，夺取指挥权，彻底吞并凛冬的军事力量！” “好吧。”林硕这边放下命令，让亲卫队封锁指挥室，并截断了所有指挥员的通讯手段， 父子收拾东西打算前往外城，迎接宁奕。 这边的混乱有些突然，另一面的双城工事正在准备出发事宜，只是架势有些骇人。 宁奕之前设计的意识武器被命名为冰原巨兽， 其设计形态和理念在论证之后得到了一致通过，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那台类似猛犸象的机械巨兽完全满足穿越冰原的需求， 孙泽等人在载人方面进行了适当调整，将原来一台载一人升级成了一台载三人。 高度也由原有的32米，缩减到了22米，功能方面没有缩水，移动速度反而有所提升， 骑乘位只留一人位置，其余两个乘客被放在了座位后面，空间足够，安全性也有所提升。 “我们这些天已经加班加点的做出了32台巨兽原型机，这已经是我们的装配极限了，预计明早出发前所有机械都能调试完毕，配套武器也能装配到位。 战甲方面进展也比较顺利，所有配套人员都能获取一套， 统帅，咱们最终出动多少台这样的装备去凛冬。” 孙泽说完合上了手中笔记本，静静看着宁奕翻动铁网上的肉片。 “暂定五台吧。”宁奕捏起一撮精盐洒在肉片之上，之后又撒了些辣椒粉末：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晓雪和闫明也去，还有鲁壮。这次跟以往不同，一定要注意一点，否则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是，注意什么……”孙泽小声问了句。 宁奕笑着叹了口气：“气势！就算只能勉强跟凛冬打个平手，我们也要展现出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强硬， 就像你们说的，林队长父子不能在凛冬只手遮天，所以只有我们蛮不讲理，才不会有人想从平等的角度跟你讲什么道理， 目的很明确！从别人手中夺取凛冬指挥权。 我们，来掌控华国的命运！绝对不给意外再次发生的机会！” 第663章 整装待发 宁奕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了魏红的声音：“老弟，你还要啤酒不？” “要啊！”宁奕笑着回身，正巧看见魏红站在身后，她脸上带着坏笑，像是有什么心事。 “有事就说呗。”宁奕接过魏红手里的酒，起开一瓶递了过去：“说吧。” “我也想去。”魏红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也去，我想去看看那边啥样。” “你不怕打仗啊？没准不会有咱们想的那么顺利。”孙泽一边调笑一边看了眼正对面的宁奕， 他想让这个女人知难而退，毕竟一个后勤主管没什么随队出行的必要， 可魏红却丝毫不让的一抬腿踏上啤酒箱子，单手指向孙泽道：“你说谁呢，你特么是不是没挨过揍？” “我……呃~！什么情况。” 孙泽有点尴尬，正出神的功夫宁奕道出了真相： “红姐，从来都不怕打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一个人拿着的一把小斧子，砍翻了十几个想要对付我们的敌人……” 宁奕还想再详细说说那天的情况，可研发中心那边传来的最新建造进展， 说是初代的战甲已经镀装完毕，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请前往试穿。 “走吧。”宁奕冲孙泽比划了一下，正要起身魏红又凑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执拗的说道：“我想去，真的，带上我。” 宁奕答应了魏红的请求，毕竟十五个首发位置怎么也能容得下一个女人。 他跟着孙泽来到试验场地时，第一台冰河巨兽已经组装完毕，正在进行步态测试， 走路和展翅貌似都没有什么问题，看上去很顺畅。 最让宁奕欢喜的是，加工间的门口旁边有一具全身金黄的机械战甲，跟他之前设计的那套大同小异，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几个工程人员正在进行最后的卡锁连接。 “哥！你来了！”王昊一见宁奕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他说宁奕座驾有所变动，原本一人的骑乘位置被加大到了两层： “这样你就能抱着嫂子一起去啦，嘿嘿。对了，还有几个小时咱们就出发，你这套马上准备完成，你来了正好测试一下。” 王昊引着几人来到那套机甲面前，开始了絮絮叨叨的介绍：“之前我们只敢从观察哨向外观测，一直不太了解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大哥，你设计的这套机甲可是给我开了眼……” 宁奕在王昊的碎碎念中换上了特制的操作服， 之后机甲敞开的胸膛里面伸出两个托盘，将他送入了驾驶舱，胸甲彻底封闭之后他眼中亮起整个房间的格局， 随之而来的是全息战场感知系统。 低沉的ai讲解音在的耳边响起，彻底隔绝了王昊的碎碎念。 “你好，初代超级人类，我是冰河一号合金打造的新型机械战甲，我名冰河一型战斗机甲。 我采用最新的数字神经元操控系统，可进行无偏差神经信号传导。 身高4米，得益于磁场电池的加持，在力量和敏捷方面全面超越凛冬破风和承影， 您可使用等离子炮作为单兵远程攻击武器，在20千米的距离上可轻松穿透破风正面护甲， 我有两组推进系统，可完成短距离华翔跳跃，由您亲自设计的冷兵器作为辅助装备， 可在战场中横扫千军，所向披靡，现有人类的机甲均不是您的对手……” “真能吹牛逼……”宁奕心道，不等机甲自我介绍完成，伸手就抄起了立于身边的三棱长剑。 “呜！”短促的斩击顺滑无比，直接在空气中抽出了破风之声。 “我草！”王昊和孙泽掉头就跑，附近的测试人员也全都躲到了冰河巨兽身后。 宁奕假想着当初对战承影初号机的场景，开始在场中凭空练习起来。 数次斩击之后，他按动卡簧释放了握把中隐藏关节，一把长剑瞬间变成横扫四野的长枪。 “呜！嗙！”枪头狠狠的砸在地上，炸出了一片火星， 抽回长枪，宁奕转身挽了个枪花，最后又是对着地面狠狠地一砸。 “嗙！” 场中这具金黄色机甲突然爆发出骇人的气势，周围所有人都不敢靠前一分。 砸完这两下宁奕竖直站好，收起枪把实验了一下顺滑性和形变幅度。 机甲武器收缩自如，在巨大的外力撞击下整支长枪几乎没有什么形变，他非常满意。 “结束测试。”宁奕下达了命令。 “是否测试机甲延展性能，是否测试骑乘装备。”ai程序问。 “不了，让别人测试吧。” “好的，下面释放操作权限。”机甲重新打开，宁奕跳出舱门径直向着房间外面走去。 他脸色凝重的有些吓人，孙泽紧跟身后一句话也没敢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口，径直向着克隆实验室方向走去。 “胖子和宇航记忆灌输完成了吗？” “还没有，克隆出来的胎儿因为没有产道挤压，并不存在活动的囟门，我们随时可以进行灌输。” 孙泽的话刚说完，宁奕就站住了脚，一番思量过后交代道：“给……给宇航灌输记忆吧，你忘了，胖子是第四类变种人，他无法被读取记忆。” “对呀。”孙泽表情有些沉重：“他没办法记起来你了。” “没关系。”宁奕一笑：“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给宇航灌输记忆，带上胖子，我们去准备凛冬。” “行。”孙泽重新赶上宁奕的步伐，补充道：“诶？对了，它们两个是先脱胎的，宇航回来以后可以交给秦医生，毕竟他们两个是夫妻，这没什么的， 可胖子没有记忆，直接交给小哪吒会不会乱了套啊！” “乱套？”宁奕站住脚，他有点不太明白孙泽话里的意思。 “对啊。乱套，他没有记忆了，别到时候两口子再变成娘俩。” “那……”瞬间的挣扎之后，宁奕轻松一笑：“那就把他送到蒋华那里，让他重新体验一回母爱，重活一次吧，他上辈子太苦了。” “行吧。”孙泽同意了宁奕的提议，之后两人继续朝着实验室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凛冬指挥系统迎来了一次空前的混乱争吵。 “林指挥官，你疯了！你把尹齐打的大脑出血了你知道吗！你到底是怎么了！” “老子乐意！要不这个指挥官给你来当！你敢要吗？司马原野！我问你呢，你敢不敢！” 林队长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指着角落里的干瘦指挥员破口大骂。 “我怎么不敢，你给我啊！” “给你！”林队长从兜里掏出指挥员秘钥，直接扔到了桌子上：“孙子不敢拿！” “拿就拿！”司马原野一把将秘钥抄到手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按照林队长的提示直接完成了权力交接。 动作太快，其他所有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这就生效了？”司马原野有点懵。 “还没有，你现在只能下达防御性命令，其他的还得等！” 林队长变脸似的收起了愤怒，转身跳下桌子，拉起林硕就往外走：“哈哈哈哈！指挥权给出去了，咱去外城。” “去外城干嘛。”林硕问。 林队长一摊手，理所当然的道：“喝酒呗！哈哈哈。” 林队长冲儿子使了个眼神，林硕立刻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可二人刚走到门口，指挥室里突然传来了尖锐的警报， 确认信息之后，信息技术部队的传令员惯性似得起身，对着林队长喊道： “指挥官！敌袭！凛冬西面450公里发现敌军装甲集群部队！e国为首的联军向我们发起进攻了。” 林队长没接茬，传令官又重复了一遍：“指挥官！敌袭！” “我不是指挥官了。”林队长伸手指向长桌旁的司马原野道：“他是！问他怎么办。” 男人并没有急于发布命令，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低声道： “林队长，你想要去迎接那个什么人皇吗？你背地里开小差，加入其他组织， 现在还想复辟帝制，倾覆凛冬，这可不是小罪。” 林队长哈哈一笑，冲着门口的亲卫队一招手，然后指着对面就骂： “放你妈的屁！老子把话放这，不出一天，你就得滚蛋！” 司马原野没再吱声，林队长抬头向着最里面的指挥屏幕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敌军车辆已经被标记成了红色斑点，粗略一看也有几百辆之多， 经过刚才的争吵，车队此时已经逼近到了距凛冬4405公里左右。 “走！”林队长拉着儿子转身向外，门口的亲卫就跟在二人身后。 林硕小声问了句：“爸，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林队长哼笑了一下，停住脚步的瞬间眼神有些迷离： “儿子，世界大战恐怕开始了，背地里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可明面上的导火索应该就是倭国富士的遇袭，你猜是谁炸的富士？又是谁向凛冬扔了一枚导弹？” 林硕盯着父亲的眼睛看了几秒，最后嘴唇颤抖着，低声道：“是……宁奕？！” 林队长欣慰的点了点头：“对，所以我才借机炸了越国，用这种方法告诉他，我们还在。” 第664章 你疯了吗 林队长和林硕登上了去往外城的车队， 终于卸下了身上的担子，林队长一身轻松， 他准备赶在宁奕到达前好好享受一下外城的繁华，艾丽丝那种地方能不能去还不知道，但起码也要在老聂的末日狂欢酒吧中豪饮一回，散散这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晦气。 车队出城非常顺利，没人敢阻拦， 由于指挥权刚刚交接完毕，他们也不担心会有人在半路截杀，可城外的景象属实是将林队长震惊了够呛。 之前因为身份原因，他不能轻易出城， 整日忙于战略决策更是不见天日，让他几乎与外界隔离。 车队刚驶出城门就遭遇到了冰雾气象，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迷雾，能见度直线下降到100米之内。 “嘶~怎么回事？怎么灰蒙蒙的。”林队长皱起了眉头。 “凝华现象。”林硕凑过来指了指车窗外：“空气中的水汽直接凝结成的冰晶，极寒地带才会出现，普遍发生于零下40度以下环境。 一般是白色的，因为内城附近有尾气排放，雾霾灰尘较大，所以这些呈灰色，您之前忙于工作，没见过也正常。” “哦。”林队长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车里车外两个世界，他根本无法理解外面的温度， 上次出来时候还漫天都是变异飞虫，现在车厢里暖气烘烤着脸颊，外面却是银白一片，死寂沉沉，仿佛两个世界。 车行至湿地桥头时他发现先前那座矮桥已经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冰川和雪山，工程兵部队在冰川上炸开缺口，并架设了行军便桥，这才满足了车辆的通过需求。 目力所及的所有抽油机都罢工了，林硕说之前相当一部分的抽油通道已经转到了地下，这才勉强满足了凛冬的能源需求， 现在北方的油气管道已经接通，城里的能源供应正在逐步恢复，用不了个把月就能达到末世初期的水准。 林硕说的轻描淡写，林队长却有些忧心忡忡：“你说……宁奕是怎么在这种条件下存活的？不会又一个人开着房车来凛冬吧？” “不会。”林硕直接否定了父亲的猜想，宁奕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还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都必定不会开着那台房车来， 因为那台房车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发动，更别提穿越冰原前来凛冬了。 通过湿地区域之后车队略微加快了速度，可也只是略微加快， 之前所有存着水的地方都隆起了冰川冰盖， 素有百湖之城的凛冬尤为严重。 看着周围拔地而起的冰川林队长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感觉那些冰川就像是散落在仓库里的快递包装箱， 车队成了穿梭其间的蚂蚁。 道路阻塞不算严重，却极为频繁，因为冰川始终在缓慢移动，情况总是会发生变化。 即使工程兵部队定时清理，可还是会有一些照顾不到的坍塌需要现场疏通。 “咚！” 头车打出一枚小型炮弹，将落在道路中间的大冰块炸了个四分五裂， 碎裂的冰渣天女散花似的落在车窗上，驾乘人员却司空见惯的一点也不惊慌。 “我们这段时间以来外出基本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城里这边因为湿地湖泊众多比较严重，城外就会好很多，只要远离之前的水源，这么大的冰川就不容易遇见。” “不容易遇见……”车队再次启程之时，林队长想起了指挥室里接到的那条消息：“林硕，你说西边来的装甲集群部队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林硕一怔，随即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你是说……你是说外面那些来犯之敌会赶在宁奕入城之前抵达凛冬？” “没准。”林队长挑了下眉，接着又是一笑，彻底冲散了之前的担忧：“嗐！管那么多呢！老子都不干了，何必想那么多，是不是，反正也打不进来。” 在林硕反应过来之前，林队长欠身抄起了工作台上的对讲，神情亢奋的喊道：“兄弟们，一会咱们进入外城就算到了自己家了， 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外城的老大是咱们自己人， 一会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城内所有店铺随便去随便玩， 咱可以省去付款的环节，可就是有一点啊，不能欺负人，不能打人，更不能杀人，毕竟是咱自己的产业。” 林队长说完像是放下什么顾虑，整个人看上去更放松了，甚至直接把一条腿扔上了座位，身子歪着靠在靠背上，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完全没了以往的严肃。 林硕惊讶的眼珠子都快飞出来了，小心的问道：“爸，你跟老聂提前联系过了？” “没有啊，咋了？” “啪！”林硕一拍手，满脸的便秘：“爸！那是我的线人！你这，这让他怎么看我啊，再说他能同意吗？” 林队长不以为然的一撇嘴：“切~那还不是咱抵抗军的人，怕个毛，等宁奕到了凛冬以后就换天了！” 说完他又欠身拨弄了一下通讯台：“诶？咋没人回话啊，冻坏了？不能吧。喂喂喂！有没有人听见我说话，回个话！都聋了怎么地！” 很快扬声器中传来了一个谨小慎微的声音，底气不足，满是试探：“队，队长，你可别逗了，就知道拿我们开心。” “谁特么跟你开玩笑了！你不信是不是？行！ 孙涛！那你一会别去了，我带兄弟们去，去那个……哪儿来着？ 宁奕在哪儿剐的何兴？”林队长转过头来问林硕。 “哎呀~”林硕一捂脸，从指缝里的挤出三个字：“艾丽丝。” “对！艾丽丝！还有个事我得提前跟你们说一声，你们现在已经不属于凛冬特种部队了， 等明天初代入城，我带你们加入超级人类的部队，以后叫人类抵抗军！ 现在所有人抓紧时间做一下心理建设，不同意的单独回我，我给他在外城安排个买卖。” 林队长说完一脸得意的转头看向林硕，却见林硕眯着眼睛凑过来小声道：“爸，你咋了，你疯了是吗？” 第665章 第四类的苏醒 “唉~”林队长眼神有些恍惚，一瞬的呆滞后，轻笑道：“儿子，我之前的信仰已经没了，下一个还没有正式树立起来， 我想趁着这个空档好好放松一下，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应该放肆一回。” 林硕沉默了，在安静的行驶中车队路过了区间地下城，那些之前为躲避变异生物而建造的避难设施还在，深埋地下的设计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低温生存的难题。 还有穿着重甲装备的人在周围清除着坚冰，虽然不太方便，但好在生存看上去不是那么困难了。 在林队长的恍惚中，车队晃晃悠悠的从路过区间地下城向着外城主城区驶去。 双城工事却已进入了紧张的出发前准备，宁奕刚刚穿戴完毕操作服，正配合着闫明给晓雪着装， 经过改进的操作服在形制上有了一些变化，除了膝盖和手肘位置加装缓冲隔垫之外，头部也有了相应的装备， 王昊说那是为了避免碰撞，减小缓冲，可宁奕知道，那是为了避免受凉。 因为两位母亲一直在旁边说什么晓雪没坐过月子，怕落下病根什么的。 “你受委屈了，我跟他们都说了机甲里面有温度维持装置，她们不听。”宁奕给晓雪穿戴完成之后，从王昊手中接过头套戴在了头上。 “没事，嘿嘿。”王昊一边笑着，一边走到身后给宁奕整理帽檐：“这都能理解的，对了，哥，咱们一会就出五台机器去吗？” “嗯……十五台吧。”宁奕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孙泽，之后将自己将钻出来的头发掖进帽子，又抻了抻袖口：“等回来你再给我做一套袖子长点的，袖子短了。” “行。”王昊点点头，又笑着补充道：“孩子的装备我也给做好了，生命仓，里面恒温透气，小宝、胖子还有宇航一人一个，放在冰河的背部空间里，状态实时监控，在头甲视窗中可以随时观看到，这点不用担心。 对了，哥，还有一点得跟你说一下，我们计算出了地轴偏转角度， 按照太阳在南北半球的运行极限，大致可以预测出相对稳定的近地轨道。” “然后呢。”宁奕戴上手套，用力的张了下五指：“是要发射卫星吗？” “对！对对对！哥你太聪明了。”王昊点点头，让宁奕没想到的是他们在过去的十几天时间里竟研制出了一种低成本的廉价通讯卫星，且已经具备了批量生产的能力， 可以通过火箭直接泼洒在近地轨道，形成卫星网络，有点像之前米帝的星链。 “可以一次尽可能多的发射出去，就算轨道再出现变化也不怕找不到通讯介质，我就是想问问你啥时候放比较好。” “等回来的吧，一切按照预定计划执行，你们快点穿戴装备，天亮之后马上出发，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 宁奕说完之后朝着自己那台金色机甲挥了下手。 “咔！”胸甲打开，托盘探出，宁奕双臂平伸，随着机械臂的回收顺利进入了机甲胸腔。 “吱——咔！”胸甲回扣，头甲复位，他睁开双眼的瞬间，位于机甲头部的双眼骤然亮起红色的光芒。 “唰！”金色机甲在地上抽出三棱长剑，随手挽了两个剑花，最后直接别上了背后。 早已穿戴齐全的姜一捧着黑白相间的等离子发射枪送了过来：“统帅，吴乾让人开凿的山体出口刚刚完工，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好！”宁奕将长枪背在身后，对姜一点了点头。 姜一立刻朝着场地里面振臂高呼：“准备出发！登座驾！” “准备出发，登座驾！”闫明应了一声，连忙转身提起装着胖子和小宝的生命仓往梯子上跑：“嫂子，你快点，我先把小宝和胖子放好，然后就回来拉你。” “嗯。”这边晓雪点头刚应了一声， 那边秦医生扯着嗓子也喊了句：“准备出发，登座驾！” 喊完之后她慢慢拎起装着宇航的生命仓登上了扶梯。 研发中心内入仓开拔的喊声此起彼伏，仿佛出征的号角刺激着人心绪澎湃。 建在巨兽背上的载人空间比较宽敞，舱门关闭之后秦医生略微向前欠身，通过视窗观看了一下生命舱内的宇航。 因为刚刚脱胎，又经历了记忆灌输，此时疲惫的宇航已经进入了香甜的睡梦。 “将军，宁奕回来了，我们，我们去凛冬！” 一阵忙乱过后，研发中心场地内接连响起设备接通的嗡鸣和电流声， 巨兽骑乘人员陆续到位，武器临行检测完成。 宁奕的耳畔忽然接入了提示音，是孙泽：“统帅，我们本次出征会有两辆大型补给车跟随，我让人带了几套新型机甲，以防临时需要无法满足。 还有，协同作战开关在您的权限范围之内，双城工事可以与我们实时共享态势信息，在必要的时候提供远程火力支援，您大可以放心队伍的安慰。” “好。”宁奕切换视窗，看了眼后面座舱内晓雪和闫明，她们两人好像对何时出发不是非常关心，倒是时时关注着生命仓里的小宝和胖子。 “诶？明明，你说小哪吒为啥不来啊。” “嗐！”晓雪一撇嘴，从背后取下跟宁奕同款但小了两号的三棱刺拿在手中摆弄，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找她谈过，她说要是来了的话会控制不住想杀人， 说他本来挺好的老公，现在就算克隆苏醒了也不认识她了，没准以后长大了更看不上她，她最近心情非常不好，我也没敢多说……” 强装的坚强说到最后变成了哽咽，可姿势却没变，闫明吸了下鼻子：“我心里也挺难受，嫂子，你可能不知道，之前在克隆胖子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次失败，他的细胞离体以后总会莫名其妙的快速衰老死亡。 后来孙泽让科学家从胖子全身各处采集干细胞，最后把颅骨劈开，用了整个大脑的容量才完成提取，这么多克隆人当中他是最不稳定的， 以后长大了是个什么样也说不准， 嫂子，你说人的死活区别在于记忆吗？ 记忆和性格能移植过来就能算复活吗？ 张将军这种或许可以，可胖子没了记忆，就算克隆体活过来了也应该算是彻底死亡了吧？” “我……我也不知道。”晓雪难过的摇了摇头，这边小宝睡的香甜，她想看看胖子的情况，可外面突然传来了宁奕的喊声。 “曙光已至，共赴黎明！人类抵抗军万岁！” “万岁！” “万岁……” 周边呐喊声连成一片，就在宁奕的冰河巨兽踏步向前的一刻， 生命仓内那个熟睡的婴儿突然受惊一般霍得睁开了眼睛， 他翻身趴在了被褥之上， 背后皮肤迅速开裂，钻出了四条晃动的骨节！ 然后，这孩子瞪着血红的眼睛缓缓的抬起头，略显迷茫的环顾四周后，奶声奶气的说出了两个字：“大哥！” 第666章 出门 晓雪惊喜的叫了起来：“宁奕！他醒了，胖子醒了！” “我听见了。”那声奶声奶气的呼唤在宁奕心上狠狠揪了一把。 他叫停队伍，翻身跳下坐骑，在晓雪的配合下小心翼翼的将装有胖子的生命舱抱了出来， 看着观察窗内那具挥舞着骨刺的粉红色身体，宁奕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连忙打开面甲凑近生命舱，轻声呼唤道：“胖子，说句话，你看我是谁。” “啊？”那婴儿霍地转过头也直勾勾的望了过来，许久才踉跄着又向前爬了两步， 嘴唇颤抖着说道：“大哥，你是大哥吗？我，我脑子有些乱，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说着胖子坐直身体，双眼空洞茫然的看了看自己，轻声问道：“我，我死了，是吗？” “没有。”宁奕笑着摇了摇头：“你看，你现在不是看见大哥了吗？大哥以后再也不走了，不离开你们。” “那，那我们去哪儿，你穿着金黄色的机甲。”胖子扬起头，那双澄澈的眼中突然泛起了泪花：“大哥，我，你头发白了，我怎么……” 话说一半，胖子突然向前爬了两步，趴在观察窗上表情惊恐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盛捷、许超，他们死了，那张将军和阿姨……” 说到这胖子又颓然的坐了回去，神经错乱般的念叨着：“大哥，我记起来了，我失败了，我没能把他们救回来， 我记得有个人在广播中让叛军使用撒手锏， 然后，然后一个圆盘不知道从哪儿飞出来，一下就……就削掉了我的头，我死了是不是？” 胖子抬头问宁奕，宁奕也终于无法否认的点了点头：“是，不过我们的克隆技术已经成功了， 你现在获得了重生，盛捷他们一定也能顺利醒来， 你不用担心张将军，他已经完成记忆灌输，正在秦医生那边，我们一会就出发，大哥带着你。” “咱们去哪儿啊？”胖子问。 “去凛冬！”宁奕慢慢直起腰，目光冷冽而坚定：“大哥之前已经去过凛冬了，把伤害过你们的人都杀了，你不用担心其他人的安全，他们都还活着，没有受到伤害，我们这次去，吞并凛冬！” “好，好，太好了。”胖子笑了，眼中见不到一丁点的亢奋和期待，有的只是安心和释然。 宁奕让人叫来了小哪吒，一开始这四只手的姑娘还有满眼的戾气，可当她听到胖子的呼唤顿时又冰雪消融，哭成了泪人。 “胖子，是我，你真的还记得我吗？” “小，小……”胖子扑上来想要隔着观察窗给小哪吒擦去泪水，可试了两下没能成功，最后转头看向了宁奕：“大哥，让人把这个窗户打开，行吗？” “王昊！”宁奕转头向后面喊道：“过来，你过来一下。” “来了！” 出发被推迟了。 宁奕让王昊临时改装机甲给小哪吒准备一套， 死而复生的胖子也趁着这个空档，跟小哪吒难得的亲热了一会。 “你会不会嫌弃我啊。”小哪吒在胖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不会，不会。”胖子双手捧起对方的脸颊左看右看，脸上满都是欢喜：“你还是那么好看。” “真好，太好了，我胖子回来了，哈哈哈哈……”小哪吒举着胖子在地上转圈，周围几百人就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重逢场面。 闫明在座舱中打开面甲，眼睛盯着转圈的二人，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棒棒糖放进了嘴里， 含糊不清的问道：“嫂子，他，他有记忆，这，这咋回事啊？” 晓雪摇了摇头，她看了眼生命舱中的小宝，之后才转头看向场中：“你记得你哥说他是第四类变种人， 或许，他把所有的身体机能都锁进了大脑， 才导致无法从身体其他部位提取细胞？这太不可思议了。 有点像……” “像什么？”闫明问。 “像你哥。”晓雪轻声道：“他说他在本州的时候又一次被导弹炸伤了， 被建筑残渣埋在地下，当时意识模糊，只有最基本的求生本能， 万幸的是大黑没有离开他， 黑色母体透出地面，准备狩猎， 正巧碰到了大黑送来的猎物，这才让他重新积蓄力量活了下来。 胖子应该是接近宁奕的一种存在，只不过稳定性没那么强罢了。” “哦。”闫明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看表情好像对一切都有了了解，可晓雪知道，这丫头在装明白。 宁奕第一次亲眼见识到了ai工厂的效率， 晓雪和闫明谈话的功夫王昊对小哪吒完成了全息扫描，之后不到五分钟时间立体模型搭建并测试完成。 “设计完成，关节开合度以及形态都没问题。” 王昊说完之后按下工厂的生产按钮，不到半个小时时间，一具背后加装了四只手臂的机甲就改装完成了，与之配套的还有特制的操控服。 “这……都是给我的吗？”小哪吒手指着机甲，眼睛却看着宁奕。 “是，去试试，我们一起去凛冬。” “好的！”小哪吒在胖子的生命舱观察窗上吻了一口，之后蹦蹦跳跳的奔向了操控服的方向：“王昊，给我做一把蝴蝶刀，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几分钟的事，你等着哈。” “唔~嫂子，我去帮她，一会就回来。”闫明起身跳出了巨兽的背部座舱。 宁奕看着手忙脚乱的二人有些好笑，错开位置的一瞬间，他突然在众人后面一架冰河巨兽的身上看见了不同的武器。 在这之前，队伍里只有两种制式武器，一种是类似于他的三棱枪剑，另一种就是常规锯齿剑， 可雄踞兽头上的这人却握着一把斧子，斧把很长，斧头不算太大，看上去有点劈柴斧的意思。 “我！红姐。”似是注意到了宁奕的动作，魏红隔着老远扬了扬手中的斧子。 “啊！”宁奕抬手当做回应，刚要问问她为什么不把斧子别在身后，工厂那边忽然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响声。 此时小哪吒的面甲尚未关闭，那把半米多长的浮雕蝴蝶刀在她手中上下纷飞， 宁奕仿佛又看到了初见时她桀骜不驯的样子。 “哥！完事了！”王昊朝着宁奕挥了下手，等小哪吒钻进秦医生那个座舱后，他自己也爬上自己座驾。 “出发！”宁奕跟留守人员告别， 在沉重的落脚声中，驾着队伍里唯一一台金色的冰河巨兽走出了研发中心大门。 此时太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寂静了一夜的冰原上，几只长毛变异野猪正在翻动积雪寻找落叶和种子。 忽然，它们警惕的抬起了头，一秒不到又惊叫着向周围四散奔逃。 “咯蹦蹦……”它们翻找食物的地面缓缓隆起，两扇大门翻开积雪和碎冰在地上敞开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洞口。 下一刻，洞口里探出了两只长长的金属尖角。 第667章 轻敌 宁奕扬着金色的长枪率先迈出洞口。 萧杀的西风刚一见面就在机甲表面镀了一层白霜，远山衔阳，望不到边的山峦上只看得见沧桑。 他骑着冰河向前让开洞口，看向北方的视野中野心勃勃。 妈的！这回老子来当这个指挥官！ “接通敌军通讯中转站，向凛冬发送信号，就说我已经出发，要无差别的发送，最好让普通人也能接到。” “收到！已接通外军中继站，向凛冬发布多频段的广播信息。” 【人皇所部已经出发，凛冬城做好接应工作，不得怠慢！】 信息从隐藏在双城山顶树干之内的天线发出， 通过遍布在大地上的无数个外军中继站瞬间传到了凛冬境内。 “嗯？”林队长刚进到末日狂欢酒吧就听到了这则消息， 大型改装收音机的音量极大，顷刻间，整个屋里酒客都停下了动作。 “怎么个事？”林队长摘下面罩回头像屋外看了眼，刚才抵达外城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里的变化， 不仅入城口垒起了封堵墙，就连之前建好的大街也盖了顶，玻璃加钢结构还挺符合他的审美。 封闭顶端虽然无法让街道上如室内一般温暖，但好在白天零下三十几度的气温正常人可以接受，有了这个屋顶，外城最起码能像以往那样正常运行。 “你们老板呢！人呢！让他出来见我。”林队长摘下帽子，话刚说完就迎上来几个穿着西装的黑人。 “别惹事。”为首的黑人递过来一张面值100的消费券，歪着头示意林队长去吧台那边：“我请客。” “草，你打发要饭的呢。”一巴掌打飞纸片，林队长前走一步将那黑人撞了个趔趄，之后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正对吧台的卡座旁。 “来！”他指着红头发的哒莎喊道：“上酒，把你们这最好的那个凛冬9号合成白兰地来一瓶，再来点肉干。” 话刚说出口他又反悔了：“要生肉！上一大盘，麦香果来两个。” 哒莎没动，林队长也没在意，他转头去找自己儿子，却发现穿着军大衣的林硕正在屋外，面向斜对过的艾丽丝站着。 “你。”林队长指了下刚才拦他的黑人：“去把那个小子叫进来。” “老头，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那黑人恶狠狠的说完，直接将右手插进了怀里。 “啪！”林队长从便装兜里掏出配枪一下拍在桌上，指着枪道：“认识这枪吗？看看，24式凛冬特战专用手枪，把你怀里那破玩意揣回去，把门外那人叫过来， 我今天心情不错，别特么扫我的兴！” “咕噜。”黑人保镖见到枪之后当场咽了口唾沫，他转头看向了眼吧台里的店长哒莎，在得到准许后，慢慢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没过一分钟，林硕就被带了进来，跟林队长进来时众人不以为然有很大区别， 酒客一见林硕这从上到下，由里到外的军人打扮，立刻自觉转过了头，谁也不敢再向这边张望。 “爸……” “停。”林硕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林队长指着吧台说道： “去给我点酒点菜，要板猪肉刺身一盘，寒牛心一盘，凛冬9号合成白兰地一瓶，然后让老聂亲自来见我，你就可以自己玩自己的去了。” 林队长朝着门外的张望了一眼，然后没好气的嘟囔道：“这帮臭小子，特么一下车全特么干艾丽斯去了，没有一个跟我来喝酒的，唉~” “艾丽斯里也能喝酒，而且能喝花酒。”林硕趴在父亲耳边小声说完，强忍着爆笑的冲动转身向吧台走去， 只留林队长一人在原地暗自运气：“我说的嘛，这帮臭小子，也没人告诉我，我以为就只是窑子呢。” 林硕身上的衣服在这种军管的商业区里有些绝对的权威，不等他走到吧台哒莎就开始让人准备酒菜， 老聂的下落也问到了，他就在斜对面的艾丽斯，好像是在跟人谈什么生意。 “我走了嗷，一会让老聂来见你。” 林硕还没走出门口酒就上来了，可与此同时战斗警报也被敲响了。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广播中循环播放了五秒，之后是人声。 【敌袭，战斗警报，敌袭，战斗警报。 凛冬城西和城东分别发现大股敌军装甲集群部队，目前正向我方全速进发，预计23分钟后达到城外5公里处， 我方已果断迎击，请广大军民尽量待在市内，不要到区间旷野，避免被流弹误伤。】 语音播报完毕之后又是长达五秒的尖锐警报。 “咔！”林队长走过去把广播关了，转身在吧台上打开了留声机， 机头轻轻抬起置于黑胶唱片之上，随着碟片的缓慢转动，一首极具复古的意味的歌曲从喇叭中传了出来。 “夜上海，夜上海，你就是个不夜城……” “呵呵，好听。”林队长仰着脖子伸展了一下后背，回到桌旁开始独自品尝酒肉。 板猪肉和寒牛心是他最喜欢的两种肉品， 板猪肉细嫩鲜香，寒牛的肉微苦，心脏却带点烟熏味，回味无穷。 因为是变异物种，即使是接种过抗病毒药剂的人生吃也会百分百腹泻拉肚。 林队长倒是不怕，他夹起一片猪腿肉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之后满足的摇了摇头：“啧！真香！” “咣！” 肉还没等送到嘴里，屋外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鸣声，饶是坐在屋里林队长依然能感觉到地面的震颤。 “啊啊啊！”屋里的酒客纷纷起身，想要冲出房门，可还没等跑到门口，第二响就到了。 “咣！” “哗哗哗！”爆鸣之后外面响起了类似放炮的声音，林队长看的清楚，那是街道上方的棚顶。 玻璃棚顶碎了，能有这么大能量的只有枪弹和炮弹，不用问，外城城门这边也来敌人了。 可刚才广播里不是说敌人来自凛冬西面和东面吗？ 这时酒客已经尽数退到了远离门口的里面， 林队长拧开瓶盖，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啧！哈~这味，真好！” 他想得很开，出去也没办法，莫不如好好享受酒肉， 街道上空的房盖已经碎了，他们的便服根本抵御不了零下六七十度的低温，车又停的比较远， 去到那边拿车也不现实，没准刚跑没几步就被冻伤了。 “您不想想办法吗？”哒莎挣脱保镖的保护，跑过来焦急的说道：“我们被袭击了。” “我知道。”林队长示意哒莎倒酒，看着酒液慢慢倒入酒杯，他缓缓说道：“外城城门足够坚固， 火力也足，可现在是低温，电动无人机起飞的风险很大，火炮炮管冷缩，炸膛的风险也不小。 不过不用担心，就算这两样都用不了，外城也有几十具破风甲，足以……” 话还没说完，街道上突然传来了密集紧凑地面砸击声， 没过两秒，一队破风战士忽然出现在了街道上，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抱着长枪， 飞奔而去的脚步毫不迟疑，看方向应该是城门了。 “呦！轻敌了？”林队长话音刚落，一个黑影突然从门外斜着落到地上，并很快滑向了街道深处。 “当！叮叮叮当，嘶~” 声音很大，看上去，像是一枚没有触发引信的炮弹！ “草！司马原野干鸡毛呢，这他妈不轻敌了吗？早想什么去了！” 林队长一手酒瓶一手肉盘，起身就往酒吧里面跑。 “咣！”刚跑进走廊过道，外面那颗流弹就爆炸了，碎裂的玻璃被寒风卷着，一瞬间填满了酒吧内的整个空间。 “进来，进走廊，上楼上楼，别愣着！”冷空气突然涌入，让林队长第一次领略了极寒的威力。 他配合着保镖，把倒在门口的酒客一个接一个拽进门口扔进走廊， 一共几十个人，前后不过一分钟的功夫他就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冻上了。 “咣当！”确定没人还在外面，那黑人保镖一把关上了钢制防火门。 “呲啦！”冻结的反锁按钮硬生生的从他指尖撕下了一层皮。 然后，所有人就看着门缝里钻进丝丝凉气，再之后冰霜就像泡沫一样将门缝堵了个严严实实。 “草的？”林队长抓过黑人保镖的鲜血淋漓的手指看了眼，之后皱眉道：“这么冷，宁奕还怎么来啊。” 第668章 冰原 林队长有些焦虑，凛冬内城没有派人来联络他，外城的来犯之敌更是久久没有攻入， 畏缩在走廊之中的他只能时而听到外面炮弹声却什么也做不了。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的权力交接是不是有点过于武断，可略一思量之后他又不担心了。 “凛冬背靠军火库军工厂，就算敌人再怎么凶猛也不至于一波攻进城内，对吧？” 他看向了一旁正捂着手龇牙咧嘴的黑人保镖，得到却只是应付式的点头。 “唉！”他从人群后面拿起盘子，挑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开始了机械式的咀嚼：“司马原野这指挥能力到底行不行啊，都这么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嘶~应该没事，我记得大门能抵挡核弹攻击，怎么也应该能挺一阵子。” 林队长向着楼梯上走了几步，对面的人已经堆到厨房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凉风， 他回身才发现，楼上门缝底下透光，正丝丝缕缕的冒着凉气。 不用问，上面房间的窗户也碎了， 林队长突然有种吃了屎又不能说的感觉，他憋屈极了， 还未完全度过权力交接保护期的凛冬指挥官，就这么被困在了酒吧后面的走廊里，说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 “草！” 在他的预想中，城门之外可能已经开始了激烈对抗， 可事实并非如此，冲过街道的两队破风战士第一时间跑上了城墙掩体，可城墙之外竟看不到一个人影。 那些炮弹都是从远处抛射过来的，而且准头极差，大多数都落在了距离城门一两公里的公路和空地上，轰在五六公里之外矮山上的也不在少数，只有零星的几个可以撞大运似得冲入城内。 好在弹道计算系统尚可使用，可这东西只一瞬就计算出了将近一百个敌军火炮发射阵地， 且阵地之间相距甚远，最近的两个也有一公里多远。 “嚓！这玩意是不是坏了。”城卫队长盯着屏幕上的坐标有点懵逼：“去看看雷达天线是不是被冻住了，敌人不应该这么分散的。” “是！” 探查雷达的人前脚刚走他就收到了来自内城指挥系统的回复， 目前东西两线的敌军装甲集群部队正在急速接近， 内城授权外城自由防御， 依托有利地形和城门优势，将敌人阻击在城门之外，静待支援部队到来。 “妈的，怎么感觉指挥这么没条理呢？也不说说那边战况。”城卫队长略一琢磨，又马上给刚才的命令加了个补丁： “去让人放飞热气球，吊装燃油驱动器，尝试是否有无人机可以起飞， 还要不间断的尝试联络卫星，一旦有反应立马通知我， 对了把炮弹提前拿出去冷冻，炮管先别拿出去，五分钟之后根据计算出来的敌军坐标开始反击，去吧。” “咣！”接令人员还没出门，一发炮弹就误打误撞的击中了城墙，队长被吓了一跳，连忙调出户影像仔细查看， 可外面还是之前的样子，只见炮火不见人。 事实上，惊奇于此的不只他一人，还有刚出基地不远的宁奕一众。 刚走出不到三公里宁奕就听见炮声，距离好像不太远，炮击的目标也不是他， 只是碍于角度有限，他并不能看见是谁在开炮。 “什么情况，有人在附近开炮。” “正在搜索。”不到五秒，来自基地的反馈传了回来， 根据描述和论证，开炮者应该就是那些在大地上插放了信号中转站的敌军部队， 双城信号切入时，中转站之间还有信息传输，可探查刚一开始敌方的信号就切断了，像是发现了他们的信号轨迹。 “天空之中并没有飞行器的踪迹，信号中转站是唯一可以用于多点联合制导的手段，现在他们弃用了设备，几乎等同于在盲射炮击，炮击目标应该是凛冬。” “我草！炮击凛冬！还是这么个时候，真勇！最近的一处火炮阵地在什么地方？”宁奕问。 “请您面向正北方向，最近的一处敌军阵地在您的一点钟方向，五公里外。” “嗯……”刚一沉吟，宁奕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呼和：“我先去，哈！” 说时迟那时快，响在耳边的声音刚落魏红就驾着她那台冰河巨兽冲了出去，速度之快甚至周边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宁奕，你不阻止她吗？”晓雪轻声问。 “呵呵。”宁奕无奈一笑：“让她去吧，女侠不应该成天摆弄存货，大家跟上！看看是谁在给咱们鸣响礼炮。” 下一刻，十五台巨兽在冰原中齐齐转头，对准了魏红离去的方向。 宁奕在战场态势感知系统中共享魏红的前沿视角画面， 她跑的很快，在山尖俯冲的时候甚至打开了巨兽的翅膀， 一跃近一公里，巨兽只扑扇了两下翅膀便又爬升高度落到了下一个山头之上。 行军效率空前提高，效仿的人也越来越多，山谷和山涧成了他们试验装备气动型的场所， 殊不知，正执行炮击的外军的也是第一次在极寒环境中执行攻击任务，同样是忐忑的试验。 “山姆，我越来越冷了，是不是我们的电池坏了，我建议回车上去检查一下。” “我不建议你现在去， 奥斯顿，我们还有三十颗炮弹，再填装两次就可以撤离了，那个时候再上车检查也来得及。” “可凛冬不会反击吗？”山姆问。 “会，你要知道，我们主要是为了吸引注意力，配合东西两方面的进攻，所以要快一些， 现在耽误的时间越长，吃到凛冬炮弹的几率就越大。 上帝保佑，希望他们能赶快抵达战争区域，最好是在那个人皇到来之前，那样凛冬就不会向我们开炮，我现在真想喝一杯热巧克力。 对了，山姆，不知道你听到没有，出发前有人说那人皇是人类的皇帝， 也有人说是姓黄的援军，你，怎……” 机甲感受不到从头顶呼啸而过的风，却能看见掠过的阴影。 山姆凝固的动作让奥斯顿感受到了一些异样， 落于对面山头的那个身影更是让他难以置信。 “山姆，我想我可能是太冷了，我出现了幻觉，我，我看见了……” “猛犸象，我也看见了。”山姆说完正要转身，忽见奥斯顿身后的山头上出现了一抹金色。 “上帝啊，我们不会是遇见了那个皇帝吧。” “在哪儿？”奥斯顿全神贯注的盯着山姆身后那个耍着斧头的身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山顶的动静。 “在，在你后面。”在金属摩擦的嘎吱声中，山姆缓缓举起手臂，指向了奥斯顿的身后。 “啊！天……”奥斯顿回头时宁奕身边已经站满了其余12架冰河巨兽， 他明知无法逃脱就想伸手拿起随行的自卫武器，可山顶那个金色影子并没有给他机会。 手伸出的那一刻，金色坐骑上的那个身影忽然从背后取下一把足有第一米多的长枪， 单手持枪对着他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嗖！”奥斯顿更冷了，他感觉寒风吹进了自己的肚子，正从那里蔓延向全身的其他地方， 低头时才发现那里的装甲已经被穿了一个大洞。 “山姆，快，快……”他想趁着的自己倒地死亡之前提醒身后同伴快跑， 可转身时他才发现，刚刚那道从长枪中射出的光束不仅穿透了他的肚子，也截断了山姆大腿。 山姆已经躺倒在地，不知是伤势过重还是过度惊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咚~！”远处山坡上那个巨大的钢铁怪物展开翅膀，只一个滑跃就落到了二人面前， 骑士从怪物身上跳了下来，手中那把银色的斧头在空气中抡出了残影。 “不！”山姆抬起手终于发出了些许声音，可那个银盔银甲的骑士却并未多做停留， 她举起手中的斧子一击便砍进了山姆的脑袋。 “噗！铮！”山姆死了，鲜血从盔甲中滚滚而出， 斧子和金属的摩擦声让奥斯顿这个濒死之人释然了许多。 “你，你……”他想在自己闭眼之前说些什么，可那骑士压根没给机会，长柄斧在手中转了一圈，直接横着劈进了他的脖子。 “噗！” 第669章 力不从心的指挥官 “城门那边有消息吗？” “正要放起探测气球，结果待定。” “放无人机啊！” “无人机无法启动，今天气温低至零下73度，前期预热失败，电子元件无法正常运转。” “草！废物！”司马原野狠狠地砸了一桌面， 以往林队长的强横指挥风格常常让他们叫苦不迭，敢怒不敢言， 现在他走了，指挥系统更加忙碌，效率却大不如前， 刚失去主心骨的人们谁也不愿意担责任，以至于命令迟迟无法下达。 “会不会跟之前那通广播有关系？”司马原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很快便得到了响应。 “应该是，外军应该是想趁着凛冬不稳强行进攻。” “有人直升机可以起飞吗？”他问。 室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那几个负责飞行武力的指挥员低着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打算做声。 有人飞机确实可以冒着坠毁的风险尝试起飞，可没有飞行员愿意去出这趟任务， 这跟之前探查的敌军身份有所不同，当日有指挥官的儿子带队行动，谁都知道那次的任务绝对不会让他们送命。 可现在不同了，新上任的指挥官之前只是个参谋，他为了胜利从来不顾将士的死活，遇到事情又喜欢拿官威压人，狂甩责任，因此很多人在心里压根就不服他。 凛冬跟以前不一样了，经过几次动荡，信念和信仰在这座城里早已淡化到接近消失。 奉献什么的都成了空话，明知不会被攻破，临阵告病或退伍倒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妈的，说话啊！” 见无人应答，司马原野准备派人去强行命令直升机起飞。 可话还没出口那几个负责空中力量的指挥员就起身朝着屋外走了过去， 没有报告，没有原因，他们只是从肩膀撕下了臂章，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盘散沙！你们居然敢临阵退缩，我特么……” 司马原野掏出手枪想要以临阵脱逃击毙他们，可手枪还没举起来又被旁边几人按了下去。 “你生这么大气干嘛，快，都是老兄弟了。” “消消气，消消气，那么激动干嘛。” “说的是，别急啊，现在起飞也没什么用，等敌人近点再说，地面火控雷达能探测距离五六十公里呢， 等他们近点再开炮不就得了，稳住！别慌！” “别慌。”这俩字是司马原野最害怕的，他刚上任不到一天，根本也不是军事专家，就怕有人说他无法胜任指挥官的职位。 现在这俩字出现了，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往下压，否则就坐实了他人的论调，即使全部权力到手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城墙的炮击实验做过吗？耐受度是多少？”他问。 “做过做过。”有人过来附和：“用主战坦克的125毫米滑膛炮重复攻击一点，最起码能承受两三发不被击穿。 厚度绝对可以，再说外面还有钢板呢。再说谁也不能每一次都复点啊，是不是。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能复点攻击，他们坦克的射程才多少啊，撑死不到十公里，咱等他到50公里再开炮都来得及。” “切~”人群角落里出现了不一致的声音，谏言这人本是个文书，军事素养极其有限，说的话表面上有一定道理，但漏洞极大。 现在的关键点在于无法捕捉确定敌人的位置，就算其他手段都无法使用， 也可以用多枚巡航导弹估射的方式搭建起临时通讯链路。 这是最为稳妥且实际的方法，既能御敌又可保证安全，可他们不愿意从自己嘴里说出口，万一效果不如想象中的理想，军事素养不过硬这个锅是肯定要背的。 “林队……”司马原野想问问林队长在什么地方，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那个曾经让他看不惯的倔老头现在却成了他潜意识里救星。 林队长一定有办法的，凛冬根基这么雄厚不可能会没有办法的…… 就在司马原野心中犯嘀咕的档口，外城突然传来了消息。 那边临时组装的动力气球已经升入十公里高空，正向城南飞去，目前已探测到多处敌军火炮阵地。 “落入城中的炮弹还多吗？” “不多了。城卫报告说对凛冬的炮击像是佯攻，多次发射之后他们并没有重新校准诸元，现在炮弹的落点有点离谱，距离城门越来越远，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哦……”司马原野端起茶缸子，想润润干涩的喉咙，可水杯刚到嘴边，负责信息传递的士兵突然报告了一条让他没想到的消息。 “指挥官，城卫说热气球探测到多个目标正在向凛冬移动。” “啊？”司马原野一怔：“能看清是什么样的目标吗？是不是装甲部队？数量多吗？” “稍等。”士兵发出了询问，可恢复却让他眼角猛的抽搐了两下：“好像……报告，热气球被击落了。” “啊？击落了？谁打的？有防空导弹？” 士兵握着电话摇了摇头：“城卫说不知道，没有监测到防空火力，气球在低温失灵之前好像被什么射穿了。” “啧！”司马原野有点抓狂：“派人出城吧，重新加装抗寒雷达信标，带好武器，防止伏击。” 让他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指挥官，我认为此举不妥，我们的电池根本无法在这种状况下维持长时间运转，恐怕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失灵， 给信标用破风的能量箱我们之前试过，不行，造价太高，根本负担不起， 而且往返更换电池也不现实，太阳能更不用说了， 现在敌军用中继站也是这个短板，用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他们的优势在于中继站旁边有人跟着，而且总在移动。” “那特么就没有办法了？”司马原野终于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焦虑，站起身喊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他妈的倒是给我来个建议啊？一群饭桶！ 你们要是不能提供建议就把嘴闭上，现在我说了算，立刻派人带着信标随车出城，在最短时间内在城外各处搭建起的信号网络， 敌人能做的我们也可以，对了，还要留意那个什么人皇，一旦有消息立刻传回。 居然想在凛冬城里复辟帝制！怎么想的！愣着干嘛！去啊！派人去！” 城外，冰原。 “哥，你这算是复辟帝制吗？”闫明问。 一路北上的冰河巨兽以跳跃滑翔姿态快速经过山地丘陵地带，即将进入北方平原，此时距离凛冬仅剩300公里左右。 “不算。”宁奕笑着回应道：“对外帝制，对内共和，我们依然以同志相称。” “哦。”闫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凑近生命舱看了眼里面的小宝，那孩子还在呼呼的睡着大觉，看上去恬静无比。 “哥，那你要是对外登基，这孩子是不是就成了王子啊，那样我就不能是公主了，我得叫……郡主对不对，嘶~不对不对，叫什么来着？” 闫明思考的极其认真，晓雪展开面甲刚要调笑一二，忽的感觉身下巨兽一顿， 紧接着战场态势感知系统里接入了一段画面。 “看见了吗？”宁奕问。 “看见了。”鲁壮接话道：“我方东侧大概十公里，半山腰，冰川背面，嘶~好像，不是普通人，诶？这是谁家的机甲？！怎么这么大！” 与此同时，漂泊在南半球的蔡克涛一个滚翻从甲板上坐了起来：“这是什么声音？鸭子？这么吵？” “不是吧。”艾比凑过来往远处看了眼，结巴道：“那，那好像是企鹅，我，我们到南极了？！” “企鹅……好吃吗？” 第670章 矛盾重重 “应该能好吃吧。”安德烈凑过来的时候眼睛都绿了：“这么胖一定好吃，我吃过北极熊，肉质坚硬，味道不错。” “哦？”甘德光着膀子从后面冲过来，一下扑在围杆上，盯着远处遍地都是的企鹅两眼冒光：“是企鹅，诶？安德烈你吃过北极熊为什么没吃过企鹅，他们不都是在极地吗？” “笨蛋。”安德烈转身就往下层跑去，临进船舱还不忘回头揶揄道：“你猜北极熊为什么叫北极熊，它在北极！企鹅在南极！ 快走！我们准备上陆地！” 安德烈的话将还在昏睡的大多数从梦中唤醒了过来， 在海上漂泊了大半年的人们疯了一样的冲出船舱，跳进海里，向着远处的岸边游去。 因为远离大陆，南极基本没有受到变异病毒的影响，这里的企鹅依旧过着正常的生活，与以往不同的似乎只有一点，那就是冰雪见少。 蔡克涛和胡蜂跑的最快，两人如出笼的猛虎，刚一上岸就冲进了企鹅群中，抓住一个就往地上摔：“快点！多抓一些，这里有好多！” “知道啦！知道了！” 将近三百人的队伍只用不到三分钟就全部登上了陆地。 艾比刚一上岸就想起了什么，她费劲了力气才追上正在抓企鹅的蔡克涛：“我们该怎么会回去呢，我们的船没有动力，不能一直留在南极，这里很快就会变的特别冷，我们可能会被冻死在这里。” 蔡克涛一怔，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点子，他想让大家赶快搜集食物，然后趁着游轮尚未飘远赶快回到船上， 这样就算没办法至少能随着洋流飘走， 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口，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邮轮搁浅了！ “草，坏了，咱回不去了。” 所有人都被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一时间二百多人就那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看着远处那艘巨型游轮猛的抬高一节，然后颓然的歪了一个角度。 “搁浅了！回不去了！” 胡蜂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想问问有谁了解南极附近的地理环境，就算没法回去，也好趁着夜色利用星星识别方向，不至于耽误时间。 可就在此时，安德烈突然身子一歪扑到了地上。 “呃，该死的……”痛苦的呻吟从他嘴中发出，艾比扑上去查看了一下，忽然又尖叫着开始挥动手臂：“他中枪了！” “砰……”直到这时枪声才遥遥的传进了大家的耳朵。 “隐蔽！快，卧倒！” 胡蜂趴在地上慢慢挪到了一只大企鹅身后，眼睛却始终盯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怎么会有人呢，安德烈没事吧？” “问题不大。”艾比双眼骤然变红，用钻出指尖的利爪挖出了弹头：“打在了肩胛骨上，已经愈合了，胡队长，安德烈伤没有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找找枪手在什么位置，注意前方十点到两点之间的区域，快点找到他，没准会有办法离开这。” “嗖！”子弹擦着胡蜂头顶飞了过去，吓得他一缩脖，稍微计算了一下枪声传来的时间， 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保守估计，射击距离在500米开外，这人的枪法极好，有可能是个狙击手， 大家尽量隐藏自己的眼睛，不要挨了黑枪，找到以后……” “找到了。”话没说完，身边的蔡克涛低吼一声猛的从地上拔起，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哒哒哒……”急促的脚步声转瞬便隐匿在夜色之中。 蔡克涛在尽量毫无规律的变换方向，子弹射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 很快，在一个急转向后蔡克涛扑到了几百米外的一个大雪块后面， 那里亮起了灯光，枪声也停止了。 “等等，等十秒钟，没有枪声大家再起身。” 胡蜂认为蔡克涛已经击杀了枪手，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蔡克涛确实找到了暗中偷袭的枪手，可他并没有击杀对方只是夺过了步枪。 然后便呆愣愣的看着面前那十几个人，惊讶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穿着各色的专业防寒服，无一例外的都带着护目镜和面罩，最让蔡克涛感到难以置信的是那个枪手， 他的衣服很有特点，膝盖以下，肩膀和小臂是黑色， 其余部分全都是红的，右侧胸口有一面红色的旗帜， 左侧胸口则赫然绣着几个黄色的大字——华国南极考察队。 “你是，华国人？”蔡克涛缓缓放下步枪，恢复到了正常人的模样。 那人一见此景突然像是撒了气皮球，直接躺到了地上：“卧槽，你居然会说话，你到底谁，从哪儿来啊，不是那些吃人的玩意？” “我……我不是啊，我是军人。” “啊？！”那人闻言扑楞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捡起手电慢慢指向蔡克涛的脸， 光着膀子，全身只穿了一条内裤， 遮住脑门的头发下面亮着一双红色的眼睛。 那人哆嗦着嘴唇，半天才支吾道：“你是凛冬的，超级，人类？” 谁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家乡的人， 极地科考站，多国联合巡逻队…… 生死狙击竟是一场误会，这边蔡克涛带着科研人员从冰雪掩体后面走了出来。 双城地界上的宁奕却因为要避免对方发现躲进了洼地。 “走了没？”他问。 陈宇爬上缓坡向着远处冰川看了眼，退后两步朝着宁奕缓缓摇摇头：“正在往外走，估计还要一会，可能有一百多个……” 跟凛冬纯白的破风甲不一样，那些人外装颜色更偏向于迷彩图案， 白色基底上点缀了很多黑色和灰色不规则条纹。 “应该是去凛冬。”鲁壮在一旁嘀咕道。 “要拦下他们吗？”魏红好像杀红了眼，说话时还在摆弄手中的斧子。 所有人都将最终的定夺权利交给了宁奕，可他却躺在地上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你在担心宇航他们吗？”晓雪问。 宁奕一笑：“我也担心胖子和小宝……” 晓雪故意没提自己的孩子，宁奕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让基地尽可能的搜集破解附近的电磁信息，看看有没有其他动静，因为他总感觉这群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很快，双城方面的传回了反馈，他们将附近中继站满功率启动了一瞬，并拦截到一则消息。 凛冬的东西两线遭遇突袭，敌人的装甲集团部队正在快速逼近，外城方面遭到零星炮击，损失并不严重。 “凛冬对阵地战比较慎重，一定会尽全力避免意外发生，但绝对不会打不还手。”孙泽小声的嘀咕道。 “什么意思。”鲁壮往这边挪了挪：“说清楚一些呢。” 孙泽看了眼鲁壮，回头对宁奕说道：“根据炮弹轨迹不难计算出火炮阵地，凛冬一定会还击，只不过准备工作会稍微长一些， 毕竟这么低的温度，无论对炮弹还是火炮来说都是考验， 在阵地里开火不比这些户外的散兵游勇， 野外炸膛顶多阵地炸毁，死也死不了几个人的，如果在城里炸膛，后果不堪设想。” “哦哦，明白了。”鲁壮点头道：“我们只需要躲开敌军的炮兵阵地就应该可以避免被炮弹误伤，对不对。” “对，应该是这样的。”宁奕表示了认同，可结合刚刚的信息和遭遇，他忽然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一件十分重要，并且就摆在眼前的事情。 “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刚才的多条信息里，有矛盾……” 第671章 给他个厉害尝尝 “凛冬的东西两线正在遭遇装甲集团部队的突袭，对吧？”宁奕问。 “是。”鲁壮点点头：“刚才信息里是这么说，满功率运转以后这些中继站的信号不稳，估计电池电量会很快告急，我们的信标还没插几个，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这不是重点。”宁奕没有接着鲁壮的话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问道：“温度太低，无人机不好起飞，装甲集团部队最近能逼近到距离凛冬多远的距离。” “不是，那……”孙泽一时之间没太明白宁奕话里的意思， 他想说如果没有阻拦装甲部队会直逼城下，凛冬的东西两门虽然坚固，但比起外城的正门来说要差上一截， 敌人从弱点进攻看似合理。 可话到嘴边他就在自己的思考中找到了漏洞， 凛冬不可能放任敌人兵临城下， 远程探测的手段可能会失效，可利用巡航导弹搭建临时通讯侦查链路还是不难的， 就算不准备超视距狙击，地基雷达也绝对可以先于装甲部队锁定目标， 所以，东西两侧的敌军根本到不了凛冬的跟前。 他懂了！ “一般来说，地球曲率对雷达的探测范围有明显的影响，距离太远就会因为雷达波被地球曲面遮挡而产生盲区， 这方面我虽然不太了解，但以我对凛冬的认识，超视距锁定敌人应该不是问题，即使是地对地。 所以，东西两线的敌人不可能对凛冬造成威胁，尤其是没有空军配合的地面装甲部队，过去基本就等于送死。” 孙泽说话的时候始终在盯着宁奕。 “所以呢。”鲁壮问。 “继续。”宁奕轻松一笑，他感觉孙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果不其然，孙泽对东西两线推进的敌军做出了定性——佯攻。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宁奕深吸一口气：“表面上来看进攻凛冬的主力应该是东西两线的装甲部队，刚才我们发现的那两个敌人是在佯攻吸引火力。 实际情况可能恰恰相反，徒劳的攻击往往会让防御者放松警惕，把绝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东西两线的敌人身上。 毕竟正面炮弹不构成威胁，这样就会造成外城正面防守空虚， 刚刚那一百多个机甲兵正好可以在炮弹的掩护下冲击凛冬正门。 他们不会让装甲部队白白送死的，真正的撒手锏是刚刚出发的那些人，他们一定有摧毁城门或者跳进城内的方法。” “我明白了。”鲁壮恍然大悟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让你认为是主力的其实是佯攻，嘶！那他们能发现吗？” “有可能会发现，也有可能发现不了。”宁奕呵呵一笑：“他们走远了吗？咱跟上去看看。” “行，等等啊。”陈宇又爬上了缓坡，视线远处那些人的身影依稀可见， 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又在尽力躲避炮火阵地，看上去跟宁奕的说法十分契合。 “够远了，应该可以了。”他回身朝着宁奕等人招了招手：“咱们尽量挑一些低洼地走，大家把近程防御雷达打开，避免误伤啊。” 宁奕重新坐上了坐骑，他时刻注意着天空的动向， 没一会，孙泽口中的反击就开始了，射回来的火炮精准的落到了敌人的阵地上。 他们经常能看到慌忙躲避，转移火炮的敌人，这时魏红的小斧子又派上了用场。 大部队慢悠悠的跟着，魏红跑前跑后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好不过瘾。 一切都有条不紊，就连守着孩子的晓雪也放松了下来。 “战争依旧是存在代差的，临出发的时候黛西状态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蔡克涛他们到哪儿了。” 闫明挑了下眉毛并没有说话，虽然宁奕跟她说过发生在学校里的事，可她依然无法明白从生死中拼杀出来同窗情谊是种什么概念。 宁奕说等卫星组网就能找到蔡克涛，会那么容易吗，地球那么大…… 巨兽团队时走时停，时快时慢，用了将近7个小时的时间才终于来到了距凛冬36公里的位置。 跟宁奕预想基本一致，凛冬正门并没有增派太多的防御和探查力量，那些外军机甲依旧在炮火的掩护下安然无恙。 可要说一点变化都没有又不太确切，因为凛冬的大门居然开了， 一辆辆巨大的改装运兵车正陆续从城中驶出，向着四面八方驶去，里面有一些主战坦克一类的重型武器， 可那样子只像是防御性质的跟随，并没有明确的作战目标。 外军机甲在行进途中已经分散开来，每一个相距至少几百米， 他们之前随着炮弹的来回间歇性行进，现在已经各自暗伏，停止了动作。 “让队伍停下，防备炮弹。”宁奕下达了指令，巨兽军团选了一块巨大的冰山作为掩体停了下来。 他自己则跟陈宇找了个绝佳的观察位置，静等着几公里之外的变故发生。 也许是在筹划对策，或者是怕被出城车辆发现，那些敌军等了将近十分钟依旧没有动作，倒是陆续的开始更换零件，看上去像是电池。 宁奕转身躺在背面坡上呼了口气：“红姐，你消耗多少电了。” “百分之六，嘿嘿，这个数字神经元真好，机甲就跟自己的手脚似的，顺手。” “那可不……” “哐！”陈宇刚要搭岔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宁奕转身观瞧，只见有一辆车竟误打误撞的压倒了敌军埋伏。 车翻了，里面冲出来的三个破风战士已经跟那巨大的外军机甲战至一处。 他们带了大口径的单发远程火力，刚照面就一炮掀翻了一个敌人。 可情况并不是非常乐观，不知道是初速不够还是低温的缘故，炮弹并没有击穿地方正面装甲， 敌人受伤倒地之后竟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对比很明显了，之前被宁奕认为是庞然大物的破风甲在这些敌人面前矮了将近一半， 力量和速度上也不占优势，好像总是会慢上半拍。 率先开火的战士只发射一枚炮弹，便被埋伏在身后远处的敌人用投掷武器击倒了。 其余两名战士挥剑劈砍却不能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 力量上差了很多，对方只空手就避开了绝大多数攻击。 “要支援吗？”孙泽说话的时候已经从背后取下了等离子发射枪：“我们插了一路的信标，可以呼叫远程支援的。” “那也没有从城里打来的快啊。”宁奕略一琢磨，笑道：“联系凛冬吧。给接通作战信号给他们作目标指引。对了，尝试截获城内信号。” “好。” 孙泽打开了巨兽头部的大功率通讯天线，信息瞬间传入凛冬内城。 【凛冬你好，人皇所部已跟踪敌军机甲部队到达凛冬城外， 破风战士已与敌军正面冲突，立刻打开作战指挥系统，我将为你指引目标。】 “什么！？人皇所部？还想介入作战指挥系统！” 司马原野腾的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幅度过大差点摔了个跟头：“他妈的，还真敢来！ 东西两线的敌人迟迟不到，现在正面突然又来了一波敌军，那些炮弹不会就是他们搞的鬼吧！ 想接入指挥系统！没门！把他们给我找出来！愣着干嘛啊！行动！” “是。”士兵不情不愿的开始了信息传递， 其身旁不远处一名作战指挥员迟疑的调出了超视距雷达界面， 正要点击启动按钮，手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那人对他轻轻摇头：“再等等。” “外城城卫听令，立刻搜寻敌军以外的有生目标……” 电磁波载着信息瞬间到达城卫耳中， 孙泽也意外的收到了原文：“我草，他们压根就没改加密方式。没人给咱回应，他还找咱们呢！” “呵呵，料到了。”宁奕从背后取下三棱长剑，冷声道：“林队长应该已经完成权利交接了，不用给新指挥官面子，给他个厉害尝尝。” 第672章 故人祭天 “什……什么厉害的？”孙泽有点懵。 “一会就知道了。”宁奕趁着他愣神的瞬间拿走通讯器，并关闭了附近的战场态势感知系统。 他就在距离众人不太远的地方对双城下达了命令， 他放松极了，说话时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中午的菜谱，丝毫没有焦急和愤怒掺杂其中， 然而他越是这样，孙泽就越感觉压抑， 就好像生死已经没有重量，完全成了宁奕嘴里的一个数据或者筹码。 命令下达得很快，说完之后他跑回来让孙泽接通凛冬的通讯频道，这一次他选择了影音同步。 内城作战指挥地图被黑掉的瞬间出现了一闪的花屏， 等图像再次聚集的时候宁奕那金色的头盔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头盔上眉骨位置的反射板如斜插天空的两把利剑，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对红色的视窗更锐利了几分。 “你好，凛冬的指挥官同志，我是宁奕，我就在城外。”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指挥室内，全力运行的指挥系统瞬间陷入瘫痪，所有人都放下手中工作，转而直勾勾的盯着屏幕。 往日之事依然历历在目，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更没人敢忘记何兴的死状， 在最近的接触中，这个名字意味着死亡，是痛苦，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 司马原野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骤然收紧，来不及从座位上起身，鸡皮疙瘩已经顺着脊梁铺满全身。 “你，他，他这怎么回事。”他大喊着询问信息部队，得到回复却是系统被人黑入，已经全面失灵。 “哈哈哈哈……你不用有什么疑问，我看得见你，我记住你的模样了。” 屏幕中的宁奕轻轻摇头：“今天是初次见面，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过几分钟它会出现在凛冬外城上空， 等你见过这样礼物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改变对我的态度，一切全凭你决定。 不过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想想后果……” 屏幕上那个戴着金色头盔的人皇压根没给他们回答的机会， 通讯挂断，宁奕翻身躺在雪地里，双手枕在脑后自顾自的看向天空。 “老公，你准备给他什么礼物哇？”晓雪爬过来靠在宁奕肩头轻声问。 “嗯……”略一沉吟，宁奕笑着答道：“嘿嘿，是一枚导弹。” “啊！导弹！？”孙泽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连忙快速爬到了宁奕另一面： “宁奕，发射导弹可能会暴露基地的位置，如果凛冬第一时间开始反击我们将会非常危险，我感……” 孙泽还要继续说下去，宁奕却直接回头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下：“放心好了，他们不敢。” “可……”孙泽的呼吸有些急促，陈宇在旁边一语不发自顾自的爬在那挖坑， 晓雪也表示了赞同， 附近只有他跟鲁壮忧心忡忡，就好像他们两个突然变成了刚入伍的新兵， 而那个回归不久的初代倒成了深谋远虑的战略家。 “这不可能啊，不可能啊……”孙泽还是想不通宁奕让双城发射的会是一枚什么样的导弹， 所有型号他都知道，并没有哪一种弹头可以光凭单次空爆就能震慑凛冬，让其心存顾忌，不敢还手。 他想再问个清楚，可抬头时却发现宁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身起来，正在趴在坡上关注着远处的战斗。 此时，凛冬的破风和外军机甲已经在冲突爆发地汇成了一团，随着双方援军的不断加入，战事愈演愈烈，爆破和砸击声音不绝于耳，附近的地上更是躺了好几具报废机甲。 “目前来看，双方不分伯仲，破风在数量上占据优势，外军机甲在力量和速度上更胜一筹，而且，恢复能力好像也不一般。” 鲁壮简单的分析了一下战局态势，正要继续说下去，头盔对讲中忽的传来了双城的消息。 “已根据统帅命令，准备好高超声速导弹， 目标凛冬外城城门上空3公里处，空爆后预计产生红色烟雾，少许爆炸碎屑落地， 除门窗玻璃外，基本不会对建筑物造成损伤，请确认是否发射。” “发射。” “三、二、一，发射。”随着口令的喊出，双城山顶一块冻土霍地飞上了天空，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比水井还粗的洞口。 接着，一枚灰白色的圆柱形导弹腾空而起直插苍穹， 点火瞬间完成，弹体侧面发动机密集修正，对准方向后朝着凛冬方向极速飞来。 宁奕转头看了眼身旁的晓雪，隔着盔甲他看不见妻子的表情，只能听到那略显急促的呼吸。 这时，远处战局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 双方缠斗在一起的几十具机甲还在继续， 从凛冬城内赶来的援军陆续到场， 敌军的两翼也在这是极速赶来，看似准备支援， 可他们却在距离战场几百米的地方突然改变方向，向着凛冬大门冲了过去。 “你看，我就说吧，有诈！”宁奕从地上挖出一根被冰层包裹的树枝，在手中无聊的折断。 “啪！”纤维冻结后的树枝极为坚硬，却也失去了之前的所有韧性。 “凛冬背靠基地，纵深大补给足，这么耗下去那一百多个敌军就算是三头六臂也绝对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 他们身上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或者有什么武器， 目标应该是冲进城内，造成混乱或者对平民杀伤，而不是削减凛冬的有生力量。” “嗯，有道理。”孙泽点了点头，宁奕继续道：“敌人肯定没想到凛冬会派人出来安插信标，半路遭遇只是个意外， 现在就看城卫调兵遣将的能力了，指挥官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咣！”外城方向传来了炮声，出城的主战坦克终于对敌军开始了炮击， 宁奕看的非常清楚，最初的几次射击极具威慑，坦克只用三枚炮弹就击中一名敌军， 不仅将其击倒在地，更是直接穿透了腹腔装甲， 之后敌军开始有意躲避，炮弹命中率大幅下降， 预想之中的尴尬场景也在此时出现了，视线尽头一辆刚刚赶到的坦克炸膛了。 炮弹炸碎了炮管的根部，连同报废的还有半个炮塔，整个驾驶舱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驾乘人员眼见着是活不了了。 “草！炸膛了，难道是因为太冷了，热胀冷缩的这么厉害，还是……还是金属变脆了？” 宁奕从来没想过居然真的会发生这种状况，他理所应当的将一切责任归咎于极寒低温， 却不想理解还是过于片面了。 “不光是热胀冷缩和金属失去韧性的事。” 远处的打斗让孙泽揪心，可时机未到他什么也不能做， 内心的焦虑逼着他在地上挖出了一个不小的坑。 “主要原因来自于发射药。”他向着身后天空看了眼，继续道：“炮弹里面的发射药一般呈柱状，由很多根药柱组成， 这样的设计可以稳定燃烧速度，更有利于确定弹的药属性和威力，判断落点和射程什么的都更容易。 可发射药冷冻之后会变得很脆，若是温度太低，发射药就会断裂， 尤其是在有移动的情况下，这种断裂更加严重。 碎成小块的发射药燃烧面积成倍增长，燃烧更加剧烈迅速，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造成膛压急剧增高，超出炮膛的负荷。 零下三四十度倒还凑活，可现在零下70多度， 金属冷缩变脆，大幅度失去韧性无法避免， 尤其是没什么办法采暖又必须承受高压的炮管，所以炸膛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哦哦，有道理。”宁奕话音未落，一直留意天空的孙泽忽然小声惊呼道：“呦！来了！” 天空中出现一道极速飞来的白线，方向直指凛冬外城！ 那白线如穿云而过的利剑，冲来时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却在剑抵咽喉时突然收了鞘。 “砰！”远处天空爆出一团绚丽的红色，明显是加入了烟花的元素。 就在大家欣赏着的远处的盛景时，宁奕笑着抄起对讲重新接通内城作战指挥室。 “看见了吗？”宁奕冷声道，虽然隔着屏幕，可他金色头甲上那双红色的眼睛，依旧给了司马原野莫大的压力。 “那就是我给你的礼物。” “看，看见了。”司马原野哆哆嗦嗦的举着话筒，强自镇静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烟花？你敢向凛冬发射导弹，就，就不怕我找到你的老巢？！” “呵~找我老巢。”宁奕一笑，接着视线从屏幕中挪开，做远望状：“你仔细看看天上那朵红云，那个就是我要给你见的故人，他是凛冬的前指挥官，叫何兴。” 视线收回，宁奕低头隔着屏幕看向司马原野，声音低沉似水， 再没了一丝情绪波动：“指挥官同志，你……要不要尝试一下这种殉葬方式。 故人祭天，法力无边，呵呵，哈哈哈……” 第673章 发现和困难 “何……兴？！”司马原野如心梗一般剧烈的哆嗦了一下，手中话筒都差点扔到地上：“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我来之前给你们发过消息的，不想再重复一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司马……” “好！我记住了，司马指挥官，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一个小时后外城见。” 宁奕挂断了通讯，而后直接从雪地里站起身，大手一挥道：“我们入城。” “起身入城！”鲁壮扯着的嗓子喊道，巨大的响声震得众人耳朵嘶鸣，一时间雪地里到处都能看见摇晃着脑袋企图摆脱耳鸣的身影。 钢铁巨兽从趴伏状态挺立而起，于冰原中陡然增加了滔天气势。 这时，孙泽获得了凛冬的战场交互对讲权限，接入的第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心为之一揪。 一名士兵不似人声的嘶吼着：“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我是第一信息梯队接线员，城外遭遇敌军力有不敌，呼叫炮火支援， 请以我为坐标，弹幕徐进，向南排列！ 我将发起最后的冲锋，务必要将敌人阻击在城门之外！ 凛冬万岁！ 开火！开火啊！草！” 战场态势感知系统瞬间在视窗中标明了战士的所在位置， 宁奕蓦的回头，只见那名战士已经被敌人踹倒在地，正举起长剑准备应对的敌人巨斧劈砍！ “住手！”魏红二话不说，直接催动胯下巨兽向前奔去。 “开火啊！草！想什么呢！别让我死在他手里！” 喊话间，敌人的巨型机甲从身侧抡起巨斧已至头顶，眼瞅着就要劈砍下来。 “宁奕！”孙泽目眦欲裂，转头却见宁奕已经抽出背后长枪，单膝跪地进入了瞄准状态。 “别慌，稳住……” “唔！” “嗞——嗖！” 发力劈砍的同时，一束灿烂的等离子流骤然射出，直刺敌人身后。 “砰！”加热洞穿只是一瞬，敌人失去了双手，那柄斧子也因为惯性的缘故劈到了战士的头顶土地。 直到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背着远程武器，一时间取枪的呐喊响成一片， 策马扬鞭的呼和更是群情激奋。 “咦哈！” “呼哈！驾！” “冲啊！” “杀！” “我将带头冲锋！冲散他们的阵型！德玛……” 冰河巨兽陆续展开翅膀，从高点滑翔向前，宁奕却被刚才那声呐喊搞的有点懵。 “呃……刚才，那，那谁啊，这词怎么这么耳熟呢。” “谁啊！”孙泽也有点莫名其妙，带头冲锋倒是没有问题，可德玛又是什么东西呢。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坡下，发现除了他自己和宁奕两个座驾之外，所有随行人员都已经大喊着冲了出去。 “快走吧。”晓雪爬起来在背后推了宁奕一把，小声道：“那是游戏里口号，我听说过。” “啊？！游戏！”二人的窃窃私语被联动的战场态势感知系统曝光了， 还没等宁奕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游戏角色的身影，耳畔突然爆发出一阵爆笑。 “噗！哈哈哈哈哈……” “大哥，刚才是陈宇喊的！”闫明的声音传了过来：“大哥，咱快走吧，一会孩子该饿了，咱得快点进城。” “咯咯咯……”宁奕想起来是什么游戏了，就是因为这个角色，大学的时候潘龙好几次拿个木棍在球场边的草丛里伏击他，结果每次都是被一脚扫倒。 潘龙、图书馆、大博文足球鞋，唉…… 他把晓雪送回了闫明身边，重新走上坡顶时魏红已经带队冲到了敌群附近。 战场态势有所扭转，可毕竟他们只有十几个战斗单元，冲向城门的敌人还是无法阻止。 “启动滑翔羽翼，以最快速度加入战场。” “呼~”展开的翅膀在雪地上卷起旋涡，巨兽后腿蓄力，然后猛的一蹬， 借着高度落差只一个跳跃就形成了前冲滑翔。 后掠的铁翼在空中带起风声，每一次扑扇都让宁奕心里豪情万丈。 没有什么地形可以挡住自己设计出来这款战争堡垒， 面前的一切都不是阻碍，登基称帝，做这个人皇过分吗？ 传说中能有这种称号的又有几个！ 转念一想他又有了些许释然，人之皇者必然要有超人之处，不光是武力超群更要有智力上的代差。 能做到吗？ 答案是肯定的！ 在没有战略武器的威慑时，机甲这种看似鸡肋的东西应运而生， 战争可以催化科技，并大幅度提升人类文明的先进性。 可饶是以凛冬这种存在依旧没能设计并制造出冰河巨兽这种装备。 宁奕不需要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他的族群已经与普通人在各个方面拉开了距离， 而这一切的飞跃又都源自于他， 所以，这个皇，并不过分！ 他坦然了。 寒风轻推着他的前胸，陆地在脚下飞速向后，经过十几次着地蹬踏，宁奕和孙泽终于追上了自己的队友。 “明明，换你来驾驶。”宁奕抬腿翻下座驾，前冲几步单手接住了一个敌人的背后劈砍。 “砰！”巨大斧头钝刃在手掌中砸出了火花，宁奕赶在对方抽回武器之前取下长剑， 单手抖开成枪，前送一段直刺对方咽喉衔接。 “噗！” “噗通！”敌人仰面摔倒，把后面鲁壮砸了个趔趄。 宁奕收回长枪，却惊讶的发现枪尖上居然冻了一些黑色的血液。 “没有人能把脑袋放在身高超过五米的机甲头颅内，除非……这些人本来就很高大。” 此时周围的战斗已经结束，杀疯了的魏红带队追向城门。 陈宇正跟孙泽带人搜寻幸存者，地上躺着很多战死的敌人，却没有一个支离破碎的，除了头部重创之外，基本都是致命的穿刺伤。 “嘶~护甲很厚啊。”宁奕踩住面前的敌人尸体，用剑刃切割头颈连接处， 废了好大力气才切开轴承的护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里面露出了脖颈和下巴，除此之外居然还能看见浓密的胡须。 “我草，这是个巨人？哪儿来的呢？”抬头时，他忽然在脑海中拾起了一段信息。 “基于抗病毒药剂以及新人类首领的逆向研究成果，米国成功的复制出了超级人类个体……” “不会是他们吧？怎么过来的？坐船？” “从海面和极地。”南极多国联合考察站内， 一名华国科学家用铅笔在地图上指了指南美和极地之间的海峡。 “德雷克海峡，平均水深3400米，最深5248米，这是世界上最宽的海峡，以往的数据是最宽处有970千米， 最窄的地方也有将近900千米，不过我估计现在肯定要超过1000公里了。” “嗯，确实。”胡蜂点了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坐船出发，可以一次性渡过海峡吗？” “坐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科学家摇了摇头，之后忍俊不禁的说道：“我们恐怕得步行。” “哈？步行！”安德烈有点愣：“走着走？那，那不是海峡吗？” “我们没有油料，所以根本就没有可用的船， 再过段时间海水就会结冰，按照之前的温度推算，这次南半球的冬天会非常之冷，到时候海面必然结满厚冰，我们可以走过去。 冻成冰的海水是淡的，我们不需要储备淡水资源。” 金南雄一耸肩：“我感觉没有问题，只要有吃的，一千公里应该不是很难。” “呵呵。”科学家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那么简单，走直线谁不会啊。” “呃……”蔡克涛缓缓抬起头，道：“你是说，方向……” “对！”科学家用手中铅笔赞许的点指了一下蔡克涛：“很聪明，除了体力之外，我们面临的最大考验就是要在冻死之前，保证不会偏离方向， 这放在以往或许并不是很难，可要在极夜、极寒、暴风、没有能源的情况下徒步1000公里，并不是非常容易， 如果我们错误的走进了太平洋或者大西洋，等待我们的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第674章 一会见 “下面我还是展开说一下困难，大家也好有个清晰的认识，这样集思广益说不能得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从海峡的体量上说，我们并不是非得走标准的直线才行， 允许范围内的误差最大在350公里以上，也就是海峡的长度，只要我们不偏离这个范围就能见到陆地。” 现场很安静，有人在低头沉思，有人在盯着他身后那张地图愣愣出神。 眼神从在场众人脸上扫过，他最后轻轻将铅笔扔到桌上，皱着眉头坐了下来： “涨水之后海峡的宽度和长度比在3:1左右，看似不难， 可我们必须要意识到，就算能保持行进方向， 这一路上我们还会遇到很多其他始料未及的困难。 先说一点，光是出发时间就很难掌握，因为陆地土石的比热容要低于海水， 海洋结冰一般会从陆地边缘开始， 可岸边结冰并不意味着海洋深处也会结冰，就算结冰了也不一定能支撑我们的重量。 所以，出发太早我们很可能会在大海上遇到尚未冰封的部分，无路可走或者直接掉进冰层之下， 可如果出发太晚，我们将面对的寒冷可能是无法承受的， 如果气温降低到零下50摄氏度以下，我们将极有可能被冻死在路上。 按照每天30公里的步行速度，我们每个人可能要携带足够吃一个月的食物， 现在没有油料，究竟如何运送这些物资，半路如何宿营休息，我们到底该间隔多远行进，万一遇见冰洞如何应对，一切的一切都是问题，唉~”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过了一会脸上又浮现一丝笑容： “其实也不全都是困难，最起码你们来了，我们的生存能力提高了不少，呵呵呵……” 蔡克涛不知道这些问题在他们来之前被讨论过多少轮， 这个不知名的科学家说完之后，其他国家的科研人员全是一脸惆怅，根本没人发表什么意见。 “啊啊啊。”胡蜂强压着声音打了个哈欠，之后又用胳膊拐了下蔡克涛，小声道：“想什么呢，有没有好主意？” “没有。”蔡克涛摇了摇头，眼神还是有些呆滞：“你有吗？” “我啊。”胡蜂苦苦一笑：“我刚才在想能不能用爬犁在冰面上滑过海峡，或者冰刀也行。” “冰刀？”蔡克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没准可以诶，还有别的吗？” “呵呵，有，坐船。”胡蜂歪过头，凑近蔡克涛耳畔说道：“我刚才在外面看见很多大企鹅，用他们的皮做成船没准可以在夏天度过海峡， 对了，这里应该有存储油料的油桶，用那个更好，就是数量肯定不会很多，好几百人肯定是不能全都照顾到的。” “哦。”蔡克涛有些失落，胡蜂的建议虽然有些道理，但绝对不能说得上是万全之策， 要是……不走呢？等宁奕来找？嘶~他到底还活着没有啊。 一想到这些，他的脑海里就又浮现出了的黛西那可人的面庞。 唉！小西现在怎么样了…… “想什么呢，说话啊，怎么总是发呆。”胡蜂又用胳膊肘拐了蔡克涛一下：“有心事？” “没，我在想，如果是宁奕遇到这种状况会用什么方法，你说他现在在干什么呢？”蔡克涛眯着眼睛，视线稍微上抬，对准了地图上方那个图钉。 “如果，还活着，可能会去凛冬给我们报仇吧。” “那……多危险啊。”蔡克涛回头笑着看向胡蜂，对方却只是借着起身的动作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胡蜂走了，说是去厕所，可谁都知道那是撒谎。 一提到凛冬胡蜂就总有止不住的伤感，回不去的不只是家，更是心灵上的归宿。 “唉~宁奕，你在干嘛呢？” “我在看这个机甲里面的人。”凛冬城外，宁奕用长剑剖开外军机甲，将里面那具巨大的尸体拽了出来。 通体青灰色，光从皮肤颜色上宁奕根本无法分辨其是个什么人种， 这人手脚修长粗壮，身体却很短小，看上去有点不符合正常人类的比例。 “大家看看，这就是机甲里面的敌人，有点恐怖。”他把敌人的影像共享到了战场态势感知系统中。 共享的影像当即吓了陈宇一跳：“我去！我就说嘛！刚才我一枪刺穿了敌人的脚掌，里面就有这种黑色的液体，我当时还以为是漏油了呢， 你们看看这张，这是血吗！” “是血。”对比过两张图片之后晓雪纳闷的点了点头：“这种特征有点像新人类啊。” “巨型人类个体……”宁奕想起了之前在湿地桥头遇见的那个六角恐龙变种人，力量和速度都很接近，可他们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呢，难道真的是那些米国研发出来“超级人类”？ “统帅……”这时耳机中传来了战场统计情况，宁奕的心又往下沉了一块。 前期短兵相接凛冬损失了12名战士，战损机甲30余台，26名伤重士兵已被接进城内， 敌军一共140人，现已全部击杀， 巨兽军团无有损伤，普遍消耗电量1.3%。 “差距，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宁奕在积雪上蹭去长枪头污血，转身向着凛冬正门望了过去：“孙哥，凛冬现任指挥官到了吗？” “还没，稍等我看下位置。”两秒后孙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正在向城门赶来，还有43公里到，速度很快，大概还需要20分钟，我们现在过去吗？” “不去。”宁奕将长枪戳进雪地，弯腰从地上抠起一大块硬雪：“等他到了我们再去，让他等着。” 不等孙泽回话，宁奕突然暴起，手中雪块狠狠砸向了对方脑袋。 “砰！”雪块崩碎，冰屑漫天。 孙泽有点懵：“这，你，宁奕，你这什么意思。” “咱打雪仗，来啊！”又从地上扣下一块硬雪，宁奕一下甩到了鲁壮头上，大声喊道： “打开巨兽主动跟随防御系统，我们一边玩一边向城门方向移动，来啊……” “来，这就来。”闫明扬着小手，抬腿就要从巨兽脖颈上翻下来，可动作不太熟练，慌乱间被装甲棱角挂到鞋跟，整个人直坠而下，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手忙脚乱的刚一抬头，忽见迎面飞来一个巨大的影子。 “砰！”巨大的冲击力下，刚要起身的闫明整个人直接向后倒去，摔在了地上。 “噗~哈哈哈哈哈哈……”陈宇刚到近前，都没用宁奕出手便直接笑的跪到了地上。 “哥！你，你怎么打我啊。”闫明躺在地上气呼呼的伸出了手，想让宁奕拉自己起来， 可等到不是哥哥的疼爱，而是嫂子的提醒：“明明，快起来，你哥又捡了一个更大的雪块！” “啊！？哥，我不玩了……” 闫明一边求饶一边从地上弹身而起，却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这次的雪块直接砸在了她后背上，把小姑娘砸倒的同时也彻底把她激怒了。 “啊啊啊啊！”闫明一边愤怒的喊着一边趴在地上掉转头来，却发现宁奕早已经带着自己的武器向城门方向跑去。 “大哥！你给我回来，让我打你一下，就一下！回来！啊啊啊啊！” “打不着，打不着！”宁奕在远处跳起来跟闫明招了下手， 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短促的警报：“嘀-” 【遭到火控雷达扫描，0.02秒，方向西北，距离16公里，已反向锁定目标，随时可以还击。】 这声预警不仅响彻在所有人的头盔之中，更是传回了几百公里之外的双城。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双城这边，吴乾开始领人再次确定发射口上方冻土厚度及硬度，以确保反击对射时能够及时打开。 宁奕则转身定定的看着雷达波射来的方向，他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会有人敢尝试锁定自己。 “没，没能锁定！？” 司马原野在急速行驶的车里接到了这条消息，灵机一动的尝试失败了，宁奕察觉了他的心思，该怎么才能摆脱对方的注意力…… “喂？司马指挥官，我给你20分钟，城门见。” “嘟嘟嘟……” 宁奕突然接入通讯，说完之后又直接挂断。 司马原野却再也没有像之前那般惊慌失措，他淡定极了，尤其是看向后方跟随车辆时，眼中甚至流露出些许自信。 “一会见。”他对着话筒说道。 第675章 兵不厌诈，杀人的圣剑 外城商业区。 林队长终于等到了前来救援的工程兵部队， 穿着防寒机甲的士兵们先用板材和纤维毡封住门窗， 抢修好酒吧大厅的供暖系统之后，又用燃油采暖设备给整个大厅灌满热气融化冰霜， 最后才砸开走廊大门，将林队长等人放了出来。 “有重伤员吗？”士兵问。 “没……”林队长本想说都是些剐蹭伤，没什么重伤员，可话到嘴边他又改变了主意， 此时大厅之中一共三名穿着轻型御寒机甲的士兵， 其中两个只顾着在柜台里面翻找东西，没有丝毫想要营救幸存者的举动，倒像是要趁火打劫。 给自己开门的这人也有点愣头愣脑，问完伤患情况之后他一直在观察每个人的脸，对于是否有人受伤格外的关心。 “你们怎么才来，这都几个小时了，反应速度这么慢！”林队长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骂完之后他侧走两步，朝着街道对面方向看了眼，他想看看林硕那边的情况， 可惜大门和落地窗上钉着板子，唯一一扇没有破碎的小窗上也结满了冰花，他看不出去。 这时身后那士兵又说话了，态度倒是礼貌，就是贴心的有点过分： “先生，您不用担心的，对面的被困人员已经被解救出来了，您一直缠着围巾是受伤了吗？ 大家听我说，大家可以把帽子和围巾取下来了， 屋里很暖和，取下来可以暖和的更快一些，也好方便我们查看大家的情况。” 话音刚落，那两个之前忙着翻找东西的士兵就抬起了头。 “划楞……”身后传来了金属和桌面摩擦的声音， 虽然只有很短的一瞬，可听在林队长耳中却极其的尖锐突兀。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三个前来营救的工程兵没带工具，可他刚刚明明听见了射钉枪的声音， 那两个翻找东西的士兵应该就是想要趁火打劫，否则不会对这边的情况漠不关心， 更不会因为好心而把店里收纳贵金属的小保险箱放在吧台上。 没有武器，没有工具，那么……身后那名士兵是用什么砸开的走廊大门。 “你说……对面没伤亡？”林队长装作若无其事的朝着大门快步走去。 身后又传来了士兵耐心的回答，与之相对应的还有紧跟而来的脚步： “对，只有两个倭籍舞女被飞溅的玻璃划伤了，其他人员没有受伤，您可以放心。” “呵~放心。”林队长在门前嗤笑着回头，取下围巾和帽子的同时也沉下了脸色：“找我有一会了吧？去对面那个艾丽斯了吗？” “呵呵，还没去，这不就在这遇见您了嘛，省了不少事。” 士兵并没有否认林队长的判断，他就站在距离林队长不到五米的地方， 说话时偶尔晃动一下手中的小号破拆斧，像是在做热身运动。 “然后呢。”林队长哼笑着朝那些刚出来的幸存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重新回到走廊里去。 “然后……”那士兵犹豫了一瞬，之后略带歉意的点了下头：“今天这事也是没有选择，我也是身不由己，请您理解。” “少特么扯犊子。”林队长提高了一点调门：“司马原野让你们来杀我……” “嗯。”士兵点了下头，之后又马上否认道：“不光是您，还有这里的所有人，他们一个都走不出去。 我知道您是战区里数一数二的格斗高手，所以……” 士兵说着打开面甲，又取下了脑袋上的头套，语调极其和缓的说道：“所以，我想借着这个机会请教一二， 您别误会，我之所以摘下头套给您看我的脸是因为我尊敬您，我认为您应该知道我的样子， 但您也别期望我会因为尊敬而跟您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我穿着轻型机甲，用这柄斧子跟您打……” “哼~”林队长哼笑着掏出手枪扔到一旁的沙发上，一摆手道：“打你根本就不用武器，诶？对了，他俩怎么……” 林队长漫不经心的指了下吧台里那两位， 就在对面这名士兵走神的瞬间，他突然猛手腕甩出一个刀片，直击对方面门， 距离太近，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刀片就到了！ “嗖！噗！”银行卡大小的刀片没入眼眶一半有余，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杀了他！一起上！” 士兵左手罩着眼睛鬼嚎不止，他敢用机甲手臂去拽头套却不敢触碰眼睛上的刀片，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继续执行任务，就想把斧子交给同伴， 可退了还不到三步，左手上突然遭受猛烈撞击，压着他的机械手掌将刀片全都按进了眼眶。 “呃呃呃！！”士兵瞬间脱力跪到了地上。 林队长用脚勾起对方抓着斧子手臂，夺过斧子之后，抓住手腕一脚踹向对方肩膀后侧。 “嘎嘣！” 这一脚在报废机甲限位关节的同时，也扭断了这名自负士兵的手臂， 疼痛刺激着士兵在昏厥边缘重获了一些听觉。 一个轻蔑又低沉的声音此时传进了他的耳朵：“小子，司马原野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更不知道我代表着谁， 你杀不了我，你们三个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你，呵，你可真……”士兵想反讽一二，恍惚间却在右眼猩红的视线之中看见了一只破碎的军靴， 军靴崩碎的边缘，露出了半只类似野兽的脚掌， 长如弯刀的指甲，稀疏粗壮的毛发，就连脚背上的血管也是那么清晰。 很快，他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之后视线离开地面，他又看见了林队长的脸， 只不过此时那个他要暗杀目标已经有了一双猩红的眼睛，正用舌头试探嘴里的獠牙。 “呵~你不是要请教我吗？我教你两点，一、知己知彼；二、兵不厌诈！” 话音刚落，那士兵就见林队长伸出手掌拍了过来。 “噗！”鲜血迸溅。 “噗通！”死尸倒地。 走廊门口的哒莎和保镖看见了，吧台里面那两个趁火打劫的杀手也看见了。 林队长刚刚的一击好像打碎了对方的面骨，此时正抓着一把红白相间的血肉端详着，像是要在其中找到些什么。 忽然，他探出左手，小心翼翼从右手掌心的血肉之中挑出一个东西，是他刚刚甩出去的那个刀片。 “咕噜……”哒莎身旁的黑人保镖咽了口唾沫， 林队长回身将刀片扔到桌上，之后用沾满鲜血的大手朝着吧台里面那二人挥了一挥：“来吧，该上路了。” 外城城门，全副武装的司马原野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巨兽军团。 眼见着那几个嬉笑打闹的身影还有几百米就到城门，他再一次查看了消息：“林队长……还没死，失手了？” 这时身边人提醒道：“指挥官，宁奕就要到了，我们该准备迎接了。” “切！”司马原野冷笑一声：“哪儿来的宁奕，那人叫零，之前冲进城里的杀人无数的是他， 今日要在凛冬复辟帝制的也是他，你们要分清，他不是初代， 初代早就被孙泽他们炸死了，还是张宇航把他们送到江城去枪毙的！你们都忘了吗？” 身旁人有点懵：“指挥官，您，您这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司马原野轻蔑一笑，闭合面甲，操控着第五代承影走下了运输车： “初代是人类的备选项，对凛冬的意义非比寻常， 可他不是，他是零，他违抗军令，他抛弃同伴，害了盟军和净城的援军！ 他应该被送上法庭，接受人民的审判！ 一会我们先不动手，先用道义这把刀割掉他的锐气， 如果他非要坚持动手，一定要提前打开设备！ 他可以不认同我的想法，但他一定无法忽略城内居民的心声。 别忘了，无论他有多么骇人听闻，终归不过是个20出头的孩子，末世两年他再成长能有多老辣！ 哼，称帝？还人皇！狂妄！ 打雪仗……骨子里透着的幼稚！” “道义，道德，审判……”随行人员刚念叨一句，不远处忽的有人大声喊：“人皇到！” 第676章 把凛冬的大门给我拆下来 “到了？！”司马原野被这吼声吓了一哆嗦， 连忙拨开随行者向不远处的城门望去， 此时城门尚未开启，门后站了整整两排手持长剑紧张戒备的破风战士。 “把设备拉出来，一会看我手势随时开启。” 他向身边人交代一句，又给埋伏在门后的主战坦克比了个准备的手势，最后才迈开步子向着城门旁边的通道走了过去。 此时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他开始害怕即将到来的见面。 “我特么为什么要亲自来见初代，我怎么有点哆嗦呢……难道我怕了？” 这念头刚出现在脑海里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是的，我不怕初代，他不值得我害怕， 我是凛冬的指挥官，我要展现出指挥官的担当和勇气，我身后有几百万人做后盾，我是为了他们才来的，我崇高而伟大。 对，这才是我来面对他的理由，对对。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打起来我也不用怕的，我有最新的承影机甲，体积更小更灵活，强度也更高。 不知道要比破风强上多少倍，他们一定不是对手，他们打不过我的。 再说了，大门外面还有主战坦克埋伏着，就算打起来也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事的，没事的……” 在这短短的几十米路程上，司马原野给自己做了好几遍突击心理建设， 效果不算太明显，他还是紧张害怕的要命，好在没那么抖了。 终于，他乘着电梯来到了城墙之上，走出通道之前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身边随从点了点头：“可以了，我准备好了。” “好的！”随从点头答应，之后像是要跟外面较劲似得，卯足气力喊道：“凛冬指挥官到！卫兵分列！” “哗啦！”站在城墙边缘的破风战士向斜后方撤步，让出了空隙， 司马原野看见城外情况时，当即就是一哆嗦。 他曾认为在这里可以居高临下给宁奕一个下马威，可当他来到城墙边缘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比外面的来客更高，甚至可能还矮了几分。 此时，十五台几乎与城墙高度齐平的机械怪兽一字排开，正从百十米外缓缓走来，每一台机械兽的脖颈上都坐着一名手持武器的骑乘者。 他看见了长柄小头的斧子，看见了沉重的宽刃剑，但更多的是三棱长剑。 正中间这台巨兽是金黄色的，连同上面那个骑士的机甲也是， 不用问，这就是今日造访的正主——号称要在城内登基的人皇！ 他感觉自己的腿有点抖，随着距离的接近，他发现身旁的破风战士也陷入了恐惧和焦虑， 不受控制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从挪动脚步到武器频频换手，再到手动排放呼吸蒸汽，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在诉说着他们的紧张。 在距离城墙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宁奕从巨兽脖颈上站起来，在缓缓抬升中站到了巨兽头顶。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巨兽设计的这么高了吧，王昊说还可以再小点，我却坚持最矮也要20米才行。” 没人搭话，宁奕笑着从背后摘下长剑，在手中随意的挽起剑花：“不怕你们笑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被吓坏了，这堵墙太高，高到让人望而生畏， 那破风甲又太强，强到让我绝望， 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超级人类，不知道我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更没想过自己能翻起什么浪花。 这座城教会了我很多，它教我宽容隐忍，教我隐忍，让我有割不断地牵挂。” “咔！”宁奕按动卡簧，剑柄中的暗把嗖的弹出，长剑眨眼间变成了长枪。 这操作看似简单，却在全神贯注间显得尤为突兀，城墙上的士兵出现了不小的骚动。 宁奕在距离城墙十米左右的地方叫停了巨兽，手抚长枪继续悠悠的说道： “后来他教我要有大局观，有家国情怀，这没错，我为凛冬死过两次，我对得起这里的每个人。” 宁奕把长枪掉了个方向继续在手中端详，声音也被他调整到了外放模式， 再开口时语调陡然冷了几分：“后来凛冬教我要不择手段，为求目标不择手段，冷血无情，我也学会了。” 说完他缓缓抬头，看向对面比自己足足矮了一大块的司马原野。 “你，此行目的，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在凛冬宣布你那个什么所谓的人皇登基？”司马原野问。 “哼~呵呵呵……”宁奕把长枪慢慢竖起指向天空，右手握住枪柄末端，然后把枪身慢慢放倒， 单手持枪，直指司马原野面门：“当然不是，想什么呢，哪有那么简单，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 “机，什么机会。”司马原野话音刚落，耳机里忽然传来了己方的防御警告：“指挥官，我们已被全面锁定，那些机械兽里面有武器……” 宁奕也是一愣，因为身后座舱中的胖子说话了：“大哥，这人的声音好熟悉啊，你让他说‘撒手锏’三个字，说一下就行，我再辨认一下。” “好。”宁奕冲着司马原野扬了下头：“你，说‘撒手锏’这三个，说！” “咕噜……”强忍着恐惧咽了口唾沫，司马原野再次开口时气势已大不如前：“你，你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谈，毕竟……” “说！”宁奕侧身将长枪又往前送了一块：“说！” “撒……撒手锏！”司马原野不明所以，胖子却在座舱中叫了起来：“大哥！就是他！是他下令发射的那个圆盘武器！” “呵~好，知道了，放心……” 宁奕冷笑着又将巨兽向前催动两步，吓的司马原野连忙往后退到了城墙内侧边缘：“你要干什么！非要打的两败俱伤才行吗！” “嗖！”脚下一点，几米距离宁奕一跃而过，直接站在了城墙之上，长枪隔着数人对准司马原野： “好，我告诉你，我要你交出凛冬兵权！” “哈？凛冬兵权！？”司马原野一边向一旁挪动，一边微不可察的对身后比了个手势：“你要的倒不少，还有别的吗！一次说出来！” “有啊！”宁奕嘿嘿一笑，突然左拳抡出，狠狠地打在了长枪末端，咬着牙狠声道：“我要你的命！” 压根没人反应过来，那长枪如一道金色闪电，瞬间击穿了挡在司马原野身前的两人， 宁奕跟进一步抬脚踹中枪尾：“轰隆！” 枪尖直接扎进了司马原野身后的城墙砖。 “呵——救，救我……” “哈哈哈，没人能救得了你！”宁奕把已经断了气的两人从长枪上拔下来， 枪柄定于腰间，挑起最后的司马原野，在城墙之上抖起了枪花。 “划楞，哗哗哗……” 三棱刃上的锯齿轻而易举的切开了司马原野的超级合金。 新型承影在剧烈的抖动中跟指挥官的尸体一同化作了漫天血雨碎片。 司马原野的随从这才反应过来，他颤颤巍巍抬起手，冷声道：“你！你杀了指挥官！” “你，你要武力颠覆凛冬，你对得起司马指挥官对你的信任吗！他可是亲自来迎接你的！” “你是华国的叛徒！” “杀了他！谁杀了他谁就是保卫凛冬的功臣！” “对！杀了他！上！”这边有人悄悄摸到了宁奕身后。 正面依然有人在吸引注意力：“复辟帝制是开历史倒车！你应该接受全世界的审判！” “放屁！”身后偷袭者冲来，宁奕单腿转身，抡动长枪由上向下直接砸碎了对方的头甲， “唔——砰！” 城墙上的战局彻底引燃了，早就守候在一旁的破风战士们一拥而上，企图以人数取胜，可他们错了。 在所有战斗指标上，他们没有一点是宁奕的对手。 长枪大开大合，只几下就将城头上的对抗者全都扫下去。 “没有人能够审判我！”带血的金色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嗜血的光辉， 左手持枪背于身后，宁奕面向城内挥手喊道：“陈宇！把凛冬的大门，给我拆下来！！！” 第677章 拆门 “好！” 陈宇操控着自己的巨兽开始急速后退，看样子是要准备蓄力冲撞。 “我去……陈宇，你不会要直接硬撞吧！” 宁奕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来时那个城外之王关于凛冬的介绍 ——凛冬之城，始建于末世爆发第十天，城墙高25米，厚20米，由高标号钢纤维混凝土铸成， 外部铺设的反辐射钢板厚度超过了100毫米…… 在设计冰河巨兽的时候，宁奕确实想过要造出一种可以直接撞碎凛冬大门的机械，以此来壮壮声威。 可是要获取那种程度的力量必然会占据极大的装机空间， 那样不仅携带的武器数量会大幅减少，整台设备也会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单纯的为了一口气而打乱整体设计的合理性并不明智，权衡之后他放弃了硬撞城门的想法。 现在巨兽前头的那两颗长牙更利于穿刺，而非硬碰硬破拆， 若是想要以这种状态一次性冲开城墙或者城门，更是完全不可能。 眼见着陈宇那台巨兽退出了将近一公里，就在宁奕准备出言提醒的时候，孙泽先说话了， 他应该是之前就跟陈宇讨论过此事，上来的第一句就道出了城门的弱点。 “城门的弱点在门轴两侧，一会你把巨兽加速到最快之后用脚撞这个位置。” 孙泽举起手，在战场态势感知系统中共享了两个区域。 这两个区域位于城门两侧，高度与钢铁大门齐平，宽度只有两米多。 “看见了吗？”说着，他又在这两个区域里分别标记了三个点： “安装巨型金属大门需要固定装置，这两个区域的城墙因为嵌进了门轴， 所以在结构上并不如其他部分坚固， 另外，这两个区域里有城墙内的行走通道， 只要我们破坏了这个位置，拆掉城门就不再是难事了。” “咕噜……”耳机中传来了陈宇咽唾沫的声音：“孙大哥，不是说这个城门和城墙能防住核弹攻击嘛，怎么还会有这种弱点呢，这，这不有点掩耳盗铃了嘛。” “这种建造标准抵御一次核弹攻击是没有问题的！ 防御靠的是整体强度，再说了，谁能连着往一个地方扔核弹的啊，真是……” 远处，陈宇的巨兽引擎提速运转，做着撞击前的最后准备，孙泽交代的要点十分细致，让宁奕放心不少。 他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附近情况，却在无意间发现远处的那个岗亭后面藏着个人。 借建筑物隐蔽身形这本无可厚非，可你要藏着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呗， 他偏不，非得探头探脑的观察你，试探你，就好像要跟你玩藏猫猫似得，每过一会就探头出来看你一眼，然后又慢慢躲回屋后。 “你！过来，我看见你了。”见对方没动静宁奕又提高了两个调门：“过来！三……” “来来来……来了，来了。”这人屁滚尿流的从建筑物后面窜了出来，刚跑两步又脚下一绊跪在了地上， 两只手抬高至头部两侧，只顾着哆嗦，一个字也不说。 这人穿着迷彩涂装的破风甲，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只是头甲上方多了个摄像头。 “你脑袋上面那个摄像头是做什么用的！” “传，传输影像。” “影像？给谁！”宁奕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戳：“非得让我问……” “不不，我，我说，这影像传给凛冬城里的所有人，外城，区间地下城，中转站还有内城， 所，所有人都能看见，这是……” 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个文官哆哆嗦嗦的把所有细节一股脑的都道了出来，根本没用宁奕再问一句。 他是司马原野安排专门负责信号转播的人， 此举本意是想将双方会面的情况转发到城内，借以宣传歌颂司马原野的大无畏和奉献精神，以此来帮助他打下群众基础，坐稳指挥官的位置。 除此之外这套设备还有一个功能，也是司马原野给自己留的后手， 那就是如果他不能与人皇进行愉快的沟通，甚至是有发生冲突的可能， 他们就开启这个功能，让宁奕直面城中居民，这样那些早就被他们安插在人群中的楔子就可以挑头出来说话，用道德和民愿来挟持并指责宁奕。 可谁也没想到，人皇压根没把司马原野放在眼里，更是没按他们的剧本进行下去。 见面几句不合，直接跃上城头枪挑了司马原野，他们倒是架起了道德武器，却压根没有使用的机会。 “这玩意有用？”宁奕山前几步从他脑袋上掰下了摄像头：“他们，能看得见我吗？” “能！”男人话音刚落，宁奕忽然收到了陈宇准备就绪的信号，拆门指令随即发出。 “来！”宁奕掐着这人的脖颈转向了城外：“你是记者吧？战地记者？” 男人频频点头道：“对，算，算是吧，应该算是……” “来个现场直播。”摄像头重新回到了男人手中， 宁奕指着远处那个张开了翅膀的巨兽喊道： “下面我们将直播人皇的冰河巨兽撞击凛冬城门！说啊！” “好，我说，我说。”男人将摄像头对准城外，开始了他的现场直播： “大，大家好，我现在位于外城的城墙之上，现在有15个巨型机甲就在城外， 请大家注意我左侧前方的这台机甲，它翅，它居然飞起来了！啊啊啊啊啊！” 男人惨叫着想要躲闪，宁奕则死死的抓着他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 巨型机械兽在飞行中爬升了些许高度，临近时突然俯冲下来，两条粗壮的前腿狠狠跺上了标记区域。 “轰隆！” 撞击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城墙上震感强烈，却并没有出现坍塌破碎的情况。 “嘎吱……” 忽然牙酸的金属疲劳声传进了耳朵，宁奕连忙抓过摄像头向着城墙外面照去。 图像通过镜头传回了城里，所有见到此景的人们全都保持了出奇一致的反应——安静。 此时，巨兽头前的尖角已经穿透了附着在墙体上的反辐射钢板，正在奋力的往外拉， 用于固定钢板的焊接钉一个个从墙体上剥落，飞进城外的空地， 之前被打落城外的破风战士全都在拼命远离， 不消片刻，平整的后钢板就被巨兽从城墙上撕下来一块！ “咣当！” 钢板坠落在地，那巨兽甩掉钢板又急速向着远处退去，开始蓄力第二波撞击。 “我准备开始拆掉那块矮一些的钢板。”耳机中陈宇的呼叫刚刚落下，孙泽也加入了进来： “背后座舱的人员下地，所有巨兽退后，准备对城墙进行接续撞击，力求以最快速度拆掉城门！” 被宁奕按在城墙上的战地记者微微侧了下头，颤声问道：“为，为什么要拆掉城门？” “因为我要让所有人都见识到我的决心，这扇门拦不住我，以后也别想有人能挡得住我的队伍。” 这句话随着摄像传输装置传回了城内， 许久没人说话的内城指挥室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声音。 第678章 钉在指挥系统的楔子 “要，要阻止他吗？”一个青年指挥员问道。 “怎么阻止？用导弹炸掉城门，对他们进行炮火覆盖？” 一个坐在数据交换设备旁的中年人轻声笑了下：“司马原野死了，现在指挥权悬空，只要有人敢下达命令就能抓住指挥权，成为凛冬新的指挥官。 下达这个命令很容易，你可以，我可以，他也可以，可谁来呢？ 就算温度过低，我们依然可以冒险尝试发射，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假使垂发阵地真的出现了爆炸也炸不到你我。 可你真的认为导弹能炸到他吗？ 你看见那些钢铁巨兽了吗？ 你认为我们有那种可以做巨型翅膀的金属吗？” 中年男人还想继续说下去，扬声器中忽然传来了巨大的轰鸣。 一时间，原本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的众人齐齐转头，再次看向了指挥屏幕。 刚刚退到远处的巨兽全都展开了翅膀，一个个从远处急速冲来，开始了对城门的连续撞击。 “咣！” “咣当！” “咣！” 撞击声从一开始的脆响逐渐变成带有碎裂的崩塌。 固若金汤的城门第一次出现了摇摇欲坠的趋势。 “我们不缺拼死一搏的勇气，之所以不想动手，是因为他不是非得分出你死我活的敌人，不是吗？” “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呢？能做出翅膀的金属可以说明什么呢！” 青年指挥员将话题拉回了之前的内容。 中年人也不含糊，竖起一根手指后只甩出了两个字：“科技！” 他好像有点焦虑，收回手后开始不停地左右搓额头： “你们还不明白吗？就算他是初代也绝对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出这种东西，而且一下就十五台！ 后面还有两辆大车呢！没看见吗？就……这么浅显的问题还看不出来！！！？” 或许有人想到了，可迫于形势的不确定和中年人之前的论调，大厅里没有一个人接话。 过了几秒，扬声器里的撞击声停止，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屏幕中，三台巨兽聚在一起开始奋力晃动轴套脱落的城门门板。 躲在门后的破风战士和主战坦克开始快速撤离，司马原野之前安排的伏击计划就此彻底告吹。 “何兴对江城工事的打击失败了。” 中年人盯着屏幕上那剧烈晃动的门板有些出神，说出口的话也沾了点呆滞： “对于江城的轰炸可能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 或者压根就没给那些二代超级人类造成什么损失。 何兴被骗了，李晓雪排长一定早就带着人逃离了轰炸范围， 他们一直藏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至于怎么逃走的，又藏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这几个孩子老辣的像是战场老手，就像刚才那枚在外城上空爆炸的巡航导弹一样， 高超声速导弹！而且在途中进行了变轨伪装，方向、高度、速度全都进行了伪装， 按照导弹的各项数据再结合之前得到的地理情况，我们算出什么来了？ 那枚导弹是从海上射来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连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 “砰！！！”摇摇欲坠的钢铁大门终于倒下了半扇。 中年人咽了口唾沫，之后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他找到了李晓雪排长他们！那枚导弹不只是用来恐吓司马原野的，他还想告诉我们他有先进的远程武器， 足可以跟凛冬一战，明白了吧。” 说完他转身向着指挥室外走去，此时大厅里忽然出现了一声不算太小的嘀咕： “这……有点过度解读了吧？那么多人能藏哪儿去，没准是外军资助的呢，我感觉还是……” 已经走出十几米的中年男人忽然回头骂道： “刘志远，你别特么一天天跟个二逼似的，不信你特么就试试！ 你下令发射导弹轰炸外城！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 马勒戈壁的，人不大野心倒不小！ 末世以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有几个好下场的！你自己数数！” 刘姓青年指挥员毫不示弱，立刻反唇相讥道： “罗指挥，你这话什么意思，听你的意思是准备投降喽， 面对闯进凛冬的外人视而不见，你连一点军人的血性都没有！” “呦！真的是成长起来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罗姓指挥员快步走回，在自己座位前的键盘上连敲数下， 之后转身扔给刘志远一个话筒，眼睛一挑道：“跟他对话，我看看您的血性，注意嗷，全城直播，别怂！” “我……”刘志远盯着手中话筒犹豫了两秒，之后紧咬牙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说就说！有理不惧强权。” 罗指挥不屑的摇了摇头：“呲~你给野心披上外衣也不会变成名正言顺。” 没再理会对方揶揄，刘志远打开话筒直接开始了呼叫：“喂！你好，我是凛冬内城，我想跟您谈一……” “来外城见我！滋——唔。”态度十分嚣张，宁奕不等对方反应便直接挂断了通话。 一口气噎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刘志远有种要砸桌子冲动，可碍于人多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走！”他把话筒轻轻的放在桌上，朝着罗指挥甩了下头：“咱们一起去，敢吗？” “切~这有啥的。”罗指挥说完查看了一下东西两侧的探报， 不出所料的，之前准备夹击凛冬的两线装甲部队已经撤退了。 刘志远率先迈步向着门外走去，其他人观望几秒后鱼贯跟出，两分钟不到，整个大厅里就只剩下了罗指挥一人。 “呵呵。”他笑着叹了口气，转身盯向屏幕中正排成一排挺近外城的钢铁巨兽， 最后抬起手腕在手表侧面按了下， 指针屏幕瞬间变成视频呼叫画面，接着一个满脸唇印的青年略显慌乱的出现在屏幕中央。 “又揪出来一个，补给部的刘志远，我跟他们一起出发去外城，一会见， 对了，你最好收敛点，你现在让人啃的满脸口红，一会见统帅多尴尬。” “呃……嘿嘿嘿。”林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定，一定，谢谢叔，回头我请您喝酒。” 第679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初代钢铁军团入城， 冰河巨兽形如小山一般碾压着城内幸存者的心， 走过往日繁华的街道时甚至有种进入小人国的错觉。 它们比这里大多数的楼房都高，需小心翼翼的动作才能避免剐蹭到两侧的建筑物。 破碎的街道顶棚将寒风放进来，在每扇窗户的玻璃上镀了层冰， 里面的人看不出来，外面的人想看进去也不容易。 宁奕坐在为首的那台金色巨兽上，眼神不住打量着四周楼宇，可时过境迁，如今再次踏足城内他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宁奕回头看了眼身后座舱里妻子和孩子，发现小宝正趴在生命舱的观察口上好奇的看着外面，而作为城里昔日居民的晓雪正给他讲解着这里的一切。 那些结满冰花的窗户后面应该是有人在哈气，因为玻璃上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一块透明，然后又很快被寒冷抹平，重归白色。 在一摇一晃行进步伐中，巨兽军团很快抵达招待所，陈宇砸开冻结的大门，准备带人进去安排入住事宜。 孙泽则将巨兽全都并排摆在了院子里，其中两台面向城门方向，包括两辆补给车在内的其余十三台全都呈扇形排列对准了内城， 据说是这样更有利于雷达运行，能够在危险逼近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宁奕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正想去看看之前睡过的车库，陈宇忽然从屋里跑了出来。 “时间！差点忘了！时间快到了。” “什么时间？”宁奕有点摸不准套路。 陈宇抚掌一笑道：“登基啊，我出门之前老道告诉我要是今天登基最好要在下午18：00之前， 他给算的时间，你看，现在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了。” “晚点……行吗？”宁奕有点犹豫，毕竟内城方面的代表还没到，现在突然单方面宣布登基很容易打破微妙的平衡，带来不确定因素。 可陈宇却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嗐！管他呢！他赶不上是他的损失，咱椅子都带来了！ 还有王冠！总不能因为他不到就错过了良辰吉时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担心……”宁奕话说到一半院门外忽然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人， 虽然只有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可带着血的机甲却让院子里的所有人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陈宇还以为是城门口的追兵冲了进来，他一把推开宁奕，取下背后长剑就朝着门口冲了过去。 “妈的！想坏我们好事……” “划愣！”机关打开，手中长剑瞬时变为长枪，他双手持握作势便要捅刺， 对方却没上前，只是摆摆手，转身又跑出了院子。 “别动手！！！是我！林硕！草，这谁啊，也不问问上来就要捅我，来个人拦着点啊！宁奕！救我！” “呃，林硕……”陈宇站住脚步转身看了眼宁奕：“他好像说，他是林硕！” “你怎么穿这身！”宁奕赶了过来，孙泽警惕的从背后取下了高能粒子枪。 “进，进屋说，我这身衣服不舒服，进屋！别动手！我真是林硕。” 他贴着墙根，在院里十几个人的押送下灰溜溜的钻进了招待所大厅， 刚一进屋就开始脱身上的轻型机甲：“真是我，自己人，tui！这人衣服上全是血！” 林硕取下面甲嫌弃的扔到了地上：“刚才有人去杀我们，草……” 他说街道穹顶破碎的时候他刚跟父亲和战友赶到外城不久，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出来更是没有御寒设备，只能在屋里等待救援。 好在工程兵很快就赶到了，他们给艾丽斯的大厅做了门面加固，之后又用热风吹散大厅里的冰霜，把大家从二楼放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下一步将会是对街道穹顶的修复工作，可那几个人做完这一切并没有离开艾丽斯， 而是开始在人群中搜寻了起来，并且很快就暴露了意图。 “那几个货要杀我！让我整死了。”林硕一边脱下身上的机甲部件一边警惕的提醒道：“这城里还有他们的人，修理大门的人不是行刺的那几个，我出门以后也没发现他们的同伙。” 说到这他忽然顿了一下，随即用力的拍了下脑袋：“对了，刘志远正在从内城赶过来，那小子是司马原野的人，我留在城里的……” 话音未落，双城的战场态势感知系统里忽然响起了智能语音的警报提醒。 “雷达探测到未知物体正在快速逼近，系统已获取最高权限，发射防空导弹一枚。” “咔！”院子里一台面向大楼的冰河巨兽忽然后腿直立并张开了翅膀， 紧接着一枚小型导弹从其翅下伸出，点火只是一瞬间， 导弹的尾焰吹起遍地飞雪，眨眼间便越过大楼边缘消失不见。 “导弹？嘶~内城发射了导弹？”陈宇轻声嘀咕了一句。 “啊？！”林硕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导弹！还真特么有人敢往外城发射导弹！这不是疯了吗！” 他快步跑到门旁侧耳倾听，直到拦截成功的爆响传进耳朵才回头道： “一定是刘志远下达的命令，后勤保障部队的调度官， 前段时间才被司马原野提拔进指挥系统的，一定是他！ 这小子跟别人不一样，做事一意孤行，从来没有什么大局观，也不知道怎么爬到这么高的位置的。” “嗤~”宁奕噗嗤一笑，挪着身子就往门外去：“让人给林硕拿一套机甲，我们去看看。” “好。”陈宇把林硕赶去了楼上，等他跟宁奕好不容易钻出大楼的时候，所有冰河巨兽已经全都撤出了院子。 大家全都抬着头，正望向大楼后面的天空。 “一枚导弹。”孙泽走过来汇报道：“是巡航导弹，不知道目的，对方切断了通讯，现在怎么办？” 宁奕回头看向全都注视着自己的同伴，轻声道：“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第680章 昭告天下 “被拦截了？还是一发拦截成功！”刘志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枚导弹不仅仅是他为了锁定指挥权的先发制人，更是对这些不速之客的试探， 城内线报明明说机甲都在大楼背面，根本没有探测角度，那么他们又是怎么对导弹实施的拦截呢。 离开了江城的基地和设备，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么久，他根本无法想象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地方能让二代超级人类造出防空导弹的！ “现在看来这次试探是失败了，是我草率了。”刘志远慢慢攥紧拳头放到嘴边，呼吸也乱了节奏：“你们说……我是该命令内城对外城进行地毯式轰炸，还是应该编个谎话，争取求和。” “我主张地毯式轰炸。”刘志远的耳机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有第一发导弹的预热，之后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外城只有不到100万人，如果我们能缩小轰炸范围就算误伤平民也不会超过的20万， 自从林队长接手凛冬之后我们就再也没干预过外城的经济活动。 我们确实是在物资交换中获得了更大的好处，可去过的人都知道，那里已经被黑帮完全控制了， 呵呵，那些人都是渣滓，死不足惜。” “嗯。”刘志远抿着嘴点了点头，心里那点恐惧根本无法对抗大权在握的诱惑， 他认同了这个想法，可话还没出口，耳机中忽然传来了暴雨般的声讨和谩骂。 “草！你特么疯了你！二十万人！那是人！” “你知道二十万人在当下有多重要吗！疯子！” “畜生！你这么冷血是怎么混到指挥系统里来的！你做人都不够格！” “你快说你是开玩笑的，宋泽！快说话啊！说你是开玩笑的！” “哼哼。我开你妈！”耳机突然出现的冷笑将大家的喊声压了下去，紧接着宋泽提高了两个调门，疯了一般喊道：“妇人之仁！没胆量又成天同情心泛滥！ 当初他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就应该对他实施战术打击！ 老指挥官不让杀他，张宇航不让杀他，后来怎么样？ 何兴杀不了他，司马原野也死了！ 再不出手就没人能制衡他了！ 他现在反攻凛冬，复辟帝制！都是你们这群伪君子的过错！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就在湿地桥头，就在他抓鱼的时候，那是最好的时机！ 那时候变异生物还没来，而且就在凛冬城内！ 视野开阔，距离够近，初代和那几个娘们，还有陈教员都在！ 当初我们甚至只需要一枚炮弹就可以彻底断绝后患！ 我们可以妥善处理后续事宜，完全不用担心他会逃脱，更不必担心死灰复燃！ 都特么把嘴闭上吧！垃圾！废物！去你妈的！” 宋泽的咆哮吓住了其他人，却正好中了刘志远的心思， 机甲视窗上显示车队距外城还有不到30公里， 现在掉头后撤，准备远程攻击似乎还来得及。 “还有人有意见吗？”刘志远问道。 耳机中传来了数声叹息，最后一人接起了话茬，话语里充满了妥协和不忿： “我们只是不同意轰炸外城，毕竟末世之中人类就是最宝贵的资源，可既然宋泽这么肯定， 刘指挥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具体怎么办你们拿主意吧。” 又等了几秒，耳机中再也没出现反对意见，刘志远以为内部意见已经统一，便准备在车队在迫近外城20公里之前掉头：“那，我们停车，掉头回……” 话说一半，耳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回哪儿啊？我让你来外城见我，你居然半路反悔，真是让人失望。” “谁在说话！”一瞬间刘志远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具金色的机甲，他有点慌了， 他明明让人切换了备用加密通讯通道，怎么还会被人窃听成功：“战斗准备，所有人下车，准备战斗，通知内城火力准备！听我……” “报告，前方发现不明飞行物。” “接进来！”刘志远刚喊完就在视窗中看见了车队前方的景象， 灰蒙惨白的大地反射着太阳泛滥的慵懒， 巨大参差的冰川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人影。 那人没有翅膀却悬浮于天空始终都不坠落，他手里握着一个长条形的武器，却看不出有何功用。 “锁定他！”刘志远一边大吼，一边去开装甲车的门，准备逃出车外。 “报告指挥官，车载雷达无法锁定。” “全员下车，机枪火炮！打他！”眼见着天上那个金色身影越来越近，刘志远当即选择了弃车逃跑， 他现在真有点后悔穿了一套别具一格的机甲，早知道就穿跟大家一样的普通破风， 那样就算被对方冲到了近前也能拼命赌一次不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唔……嗙！” 刚跳下装甲车，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回头一望之下他差点被吓了个魂飞魄散，穿着金色机甲的身影就站在他身后，一柄金色长枪慢慢抵住了他的咽喉。 “别，别激动，这里面有误会，别伤了和气。”刘志远举着手慢慢后退，说话间眼神瞟向不远处的随行部队， 却发现带来的这二百多人并没有几个准备冲上来的， 大多数人都在观望，只有几个在试探着向前靠近。 “你要的炮击外城，为了杀我不惜牺牲二十万人的性命。”宁奕手中长枪又向前抵了一寸。 刘志宇退无可退，撞到了身后的车上：“没，那是别人给的建议，再，再说那里很多都是外国人，跟咱们……” “你知道二十万人对我来说会有多大作用吗？”宁奕手上又加了半分力气， 三棱长枪的尖头戳进对方正面护甲，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我，我……”他有点上不来气，倒不是长枪的威胁，而是宁奕带来的压迫实在是太过巨大， 随时可以洞穿前胸的长枪加上那双通红发光的视窗，刘志远想要硬气半分，却连一点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就在这时，人群中出现了些许骚动，没过几秒，他看见宁奕身后走来了那些巨大无比的钢铁巨兽。 亲眼看见才知道差距和雄伟，这些巨兽此时全都张着翅膀，肋下武器外伸，一看便知是处于待发射状态。 等这些巨兽机械到了近处，一个个手持武器的战士开始从其上翻下。 跟圆润的破风不同，这些机甲个个棱角分明，足足超过了破风一头不只。 “你，你有什么要求。”刘志远结巴道。 “交出凛冬兵权，给我。” 刘志远看见后来人端着摄像装置，他知道宁奕在给内外城所有人直播这场会面， 他明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可他还是想做一些挣扎，好让自己的溃败看上去不至于那么狼狈。 “我，我，你，可是，你凭什么当凛冬的指挥官？你才20岁出头！”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我经历过你这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磨难，交出凛冬兵权。” “不，你最起码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才行。”刘志远强撑着指了指陈宇手中的摄像装置，之后冷声道：“就算是要做交接也应该在大家的监督之下， 而不是谁武力强，谁冲进来捉住了指挥官就行，不是吗！ 不得民心始终坐不稳这个位置！” “你问。”宁奕查看了一下时间，距离陈宇说的登基良辰还有十几分钟。 刘志远点了点头：“你，你一个初代可以感染很多人，这我知道， 可你能确定你的感染是正向还是负向吗？谁能断定你的基因是否稳定！ 如果让你执掌凛冬，你能保证自己不会尝试感染正常人吗！你怎么保证！怎么证明！” 刘志远以为自己这一套振聋发聩的提问直击了对方要害，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只见宁奕朝着后面招了招手： “晓雪，秦医生，小娜扎，你们带着生命舱过来一下，今天有个事需要了结一下。” “什么舱？什么！”刘志远以为宁奕想岔开话题，顿时涨了几分信心。 可当他看见秦医生手中那个舱体时，眼睛都直了。 里面那个婴儿的眼神他见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个眼神属于一个之前他连与之说句话都做半天心理建设的人， 属于一个他跟司马原野暗中联手，用秘密武器击杀并成功嫁祸何兴的人——凛冬前指挥官，张宇航。 “这，这是……” “是我！别来无恙。”生命舱里那个婴儿刚说了一句话， 刘志远就疯了一般的吼了出来： “见鬼了！草！这，这怎么回事！鬼！他不是死了吗？这不可能啊！怎么变成孩子了！ 即使克隆也做不到这点的！司马原野明明……” “说漏了。”胖子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咕噜……”刘志远咽了口唾沫。 “杀了他，拿到指挥官秘钥，再下一道军令就能夺取指挥权。”穿着全新机甲的林硕从后面挤了过来，小声提醒道：“还有三分钟，吉时已到，椅子摆好了，就在后面那座冰川上，得抓紧了。” “嗯。”宁奕点点下头，之后用枪尖指了刘志远的眼睛，冷声道：“复辟帝制，我让你亲眼看着！” 说完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巨大冰川走去，等到了跟前位于机甲足下的喷射口启动，将他稳稳的送上了高位。 宁奕穿着金甲，在旷野中遥遥对向了凛冬内城的方向，眼中带有一丝怅然：“人皇……” 忽的，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晓雪手中举着个王冠，看上去却像是金色树藤上镶嵌了很多大块的红宝石。 “宁奕，这个给你，一会跟着孙泽念，要声音大一些，这段视频会全球广播。” “哦。”他接过王冠刚放在脑袋上，耳机中忽然出现了孙泽拉长的声音。 “吾宁奕，叩告天穹……” “我宁奕，敬告天穹……” 陈宇闻言猛地回头看了眼也在愣神的孙泽：“他把词改了！” 二人正惊奇着，忽听那边宁奕竟自己说了起来： “我宁奕，敬告天穹、日月、江河、山川，以及历代先贤， 自盛世告终，末世横行，生灵涂炭已有年余。 惟我，机缘之下成就不凡之躯。 今外敌强侮，世道险阻， 为续我华国之血脉，救天下黎民于水火。 我，以天命所归，承人皇之位，自此掌天地之权，统治万民。 矢志以雷霆手段平七洲五洋之敌，成全球大统。 于今日，设祭于凛冬冰川，昭告天下，立国大奕，建元零启！” 第681章 神秘的邀请 宁奕没有如历代皇帝登基祭祀那般贵拜天地，更没有对天俯首称臣，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仰着头看天，脑袋里始终都在思考一件事 ——真的有老天爷吗？ “没有！”宁奕坚信这个答案，一定不会有上天，否则人间凭什么多出这些疾苦， 如果真的有，那也不是一个好老天。 他侧头看向不远处正站在装甲车旁的刘志远，发现那小子也同样在盯着自己看， 因为看不见表情，宁奕无法确定他情绪，可那执拗的姿势却无不在说明对方内心的抗拒，他一定是不服的。 “人皇登基，横扫寰宇，人类抵抗军万岁。” 孙泽带着人群开始在冰天雪地里放声呐喊， 通过巨兽上的扬声器放大，这一波波的呐喊撞击着附近冰川，在耳边来回反弹。 没过一会，有几个跟随刘志远前来兴师问罪的人也加入了进来。 宁奕大喇喇坐在王位上的样子在冲天喊声的伴随中很快传到了各方。 内城里一片寂静，每块屏幕前面都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此时刘志远虽然尚且存活，可谁都知道凛冬换天了，他的生死全在人皇一念之间， 以后这座城池里会变成什么样？ 会像古代那样划分出严格阶层吗？ 现有的工作和职位是否能够得以保留？ 普通人见了超级人类是否需要卑躬屈膝，甚至跪地磕头？ 会不会因为说错一句话而被株连九族？ 虽然大家不说，可各种猜测早已在人群中蔓延开了。 外城和区间地下城与内城景象截然相反， 因为不涉及官职得失，这里的人们绝大多数都在跟着呐喊， 他们不会担心变天之后会失去什么，反倒是对于帝制的凛冬产生了些许向往，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讨论声。 同样的影音信号也传回了双城山体工事， 亲见登基场面，马玉和徐莹等几个备产的孕妇激动的泪流满面， 唯独露娜一人盯着电视有点懵。 “他……真的成了国王？” “是人皇。”黛西在一旁解释道：“国王是一个国家的王，人皇……我感觉是全人类的皇帝，比国王大。” 黛西的话提醒了众人，大家才想起来露娜之前对于宁奕的称谓。 “国王”，谁也没想到当时听起来搞笑的称呼居然有一天会变为现实， 想起之前共同经历过的一切，大家有些唏嘘。 马玉想跟露娜开个玩笑，可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屏幕中那个高坐在冰川之上的金甲男人忽然动了。 他收回仰望天空的视线，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那柄被他抓在手里长剑再次展为长枪， 他转头朝着冰川下方看了过来，冷声道：“刘志远是吧？还有什么想说的……” 此言一出，无论身在何处，所有盯着屏幕的人都紧张了几分， 他们知道这个刚刚上任的指挥官大概率会殒命当场。 这是最后的机会，认怂基本绝无生还可能，冒险说一些振聋发聩甚至是大不敬的话，只要是有些道理，无法反驳或许能有转机。 旁观者都知道，刘志远自然也知道， 宁奕的话刚问出口他就开始尝试联络智囊，可无论他怎么呼叫就是没人搭话。 “行，你们都怕死，草泥马的……”他放弃了求救的打算，当宁奕再一次发问时，他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城内外直播吗？我不怕死，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要直播才行！” “是直播。”宁奕点点头：“你尝试联系一下内城的人。” 鲁壮小声提醒道：“宁奕，还有必要跟他对话吗？现在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还不如……” “再等等，有必要。”晓雪轻声回应：“刘志远是最好的发言人，有些话借他的口问出来，是最有说服力的，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我们说什么都是强词夺理的解释， 放心，内城不敢一起攻击指挥官和我们。” “哦，也对。”鲁壮应了声。 另一面，在尝试联系智囊无果后，刘志远又当着宁奕的面联系了内城的导弹部队， 他想借此机会命令对方进行炮火支援，就算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他根本不在乎会炸死谁， 因为无论是宁奕的人，还是自己这些见死不救的部下现在对他来说都是死有余辜。 这次他成功了，可对方却只说“正在看”就挂断了通讯，之后再也无法建立联系，更换部门依然如此。 事实很明显了，他被抛弃了。 呆滞了将近一分钟，刘志远准备从感情牌开始， 先叙恩情，再谈利害：“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这么顺利的进入城内吗！ 全都是因为我们对你还抱有一丝幻想，毕竟我们是自己人。 就算有些误会也是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你该不会以为凛冬这种存在发现不了你们吧？” “你放屁！”不等宁奕说话林硕率先一步冲过来， 他站在距离对方四五米的地方，用机甲自带的三棱长剑直指对方面门，破口大骂道：“司马原野那两下子你还不知道吗？ 你们特么连超视距雷达和巡航链路都不懂， 一百多个外军机甲到城门了都没发现，还好意思给自己找借口！ 这跟感情没关系！废物就是废物！ 只知道争权夺势，根本没有半点才学的草包！我呸！” “呃！”刘志远被喷了一愣，他知道打感情牌这条路走不通了，自己跟初代没什么情感交际， 为今之计只有从对方身上寻找突破口， 他想起了刚刚宁奕尚未答复的疑问， 随即咽了口唾沫，哆嗦着问道：“行，那行，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就能确定你自己是稳定的， 你敢保证你不会强行感染城内的其他人吗？你……” 刘志远还想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却见宁奕纵身一跃，从高过30米的冰川上跳了下来。 “砰！”稳稳落地之后他从晓雪手中接过生命舱，慢慢的来到了刘志远身前，轻声道： “这是我的儿子，你看好了，他出生不过几天，除了在智力和身体上比正常人发育的快了一些，其余全都一样，我基因是稳定的， 我不会去转化那些不情愿的人，我的基因是恩赐，只有求之不得，不会避之不及。” 宁奕让陈宇将摄像机对准了生命舱， 看见镜头的一刻小宝好像有点生气，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那双眼睛瞬间由黑转红，冷冽的气势不仅将刘志远吓了一跳， 也把其他所有盯着屏幕的观众惊了够呛。 最为惊讶的恐怕要数区间地下城了，这里成员复杂，观看实况的人数也是最多的，因为没有太多顾忌，讨论尤为热烈。 “那，那孩子跟他爹一样，太吓人了。” “我草！初代的儿子果然不一样啊。” “这孩子会不会跟他爹一样，太可怕了……” “应该会吧，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初代是20岁以后上了大学才出现的，这小子可是从娘胎里就不是一般人啊。” “我草，这就是前途无量啊……” 一开始人们都将注意力聚集在了小宝的面容上， 可几秒钟之后，一个突然出现的观点改变了氛围。 “闭嘴吧！关键点不在容貌和特征，在于以后我们如何相处，如何自洽！ 难道你们还没察觉吗？这只是个开端，超级人类的稳定性如果能得到进一步证实，那他就跟我们不再是一个物种了， 他高于普通人类，强于普通人类， 等他们的后代都展现出如初代一般的特征，我们……就彻底被甩在了后面。” “说的有道理呀……” “好像是这么回事。” “我草，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现实了。” “呵呵，人皇，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如果超级人类不够多，以后这就是当之无愧的皇族，你我全都是下……唉！” 这个论调直接刺中了每个人的内心，并一把将大家推入了思考的旋涡， 随着类似的感悟逐渐出现，挤了上万人的大厅在短时间内罕见的回归了平静。 这时，刘志远忽的从呆愣中转醒，神经反射似得发出了第二个提问： “不够多啊！一个能说明什么！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谁能保证你第二个孩子会是什么样！” 影音瞬间传回了区间地下城，屏幕后面正在思考的众人像是被点醒了， 有人立刻附和道：“对啊，刘志远这话说的有水平，宁奕现在就一个后代，而且还是小孩， 至于能不能长大，长大之后会是个什么样谁也说不准啊！这说明不了什么！” “我有很多妻子。”宁奕将生命舱递还给晓雪，笑道：“她们全都快生产了，状态良好。” “那……”刘志远慌乱的转头看了眼其他人，有些语无伦次的强词夺理道： “怎么可能！不可能啊，那个，刚才那孩子是假的……我见过李排长，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允许你同时……” “我允许，是我主张他这么做的。” 晓雪抱着生命舱上前一步，笑道：“我们在内城举行的婚礼，你不知道吗？ 哦！对了，当时你应该出城去执行任务了。 呵~你不会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吧，没人告诉你也对，毕竟大家都知道你对我表白被拒绝的事。” “你，真的是你……”刘志远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之前他还没太注意，此时晓雪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不仅让他颜面扫地，更是击碎了他仅有的希望。 “哦吼吼，爆雷了！” “还有这么一档子事，怪不得这小子这么恨初代。” “完喽，人家老公找上门来了，必死无疑喽。” 现场每个人都在尽力憋笑，场外则成了哄笑的海洋，无论内城还是外城，都是如此。 可谁都没注意到，晓雪说完最尴尬的不只刘志远，还有一个站在众人身后的身影——林硕。 他龇牙咧嘴的慢慢后退，一张脸像红布似得，若不是有机甲挡着，恐怕所有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嘿！你干什么去。”身后突然被拍了一下，林硕吓了一跳：“你，你谁啊。” “我是明明呀，宁奕是我大哥。” “哦哦，你好你好。”林硕下意识挠了挠头，发现穿着机甲之后又准备跟闫明握手， 可他刚伸出手，身后忽然传来了刘志远惊惧的叫喊。 “哎！你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你别激动。” “交出凛冬城兵权。”宁奕手中的长枪尖慢慢扎进了破风胸甲：“你的秘钥在哪儿？” “在，在车上……”刘志远指了指宁奕身后的装甲车：“我，我放在车里了，你别杀我。” “我去看看。”林硕扔下闫明，转头冲进了棚顶塌陷的装甲车， 不到五秒钟又拿着一个手机大小的东西钻了出来：“找到了。” “好。”宁奕低低的应了声，吩咐陈宇将镜头对准刘志远，最后缓缓说道： “还有一些话得说明白，经我转化的二代超级人类可以孕育后代，并且同样健康稳定， 我今天登基是做给外人看的，我不会欺压自己人，以后对内依然共和，所有人都可以放心。嗯……” “吱—”略一沉吟，宁奕手中长枪突地向前捅了一寸，破风胸甲被彻底洞穿， 刘志远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寒冷。 “呃……”他呻吟着用手攥住三棱枪尖，恶狠狠的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没问你！ 你，你要杀我，难道就因为我喜欢李晓雪？你太狭隘了！喜欢她的人多了！你全都杀了吗？” “别想给我扣一顶心胸狭隘的帽子。”宁奕摇摇头：“我不信有什么老天爷，也自认为对上天不够恭敬，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我登基，我觉得就算心里再不相信神明也总要有些仪式感才行。” 他摆手示意孙泽关闭同步音频，之后慢慢凑近刘志远说道：“我该告诉城里人的话刚才都说完了，下面我准备拿你，祭天！” 枪尖又向里送了半寸，刘志远胸口的剑突被刺中，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你，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近！” “因为我让人关了音频同步，现在只有你我能听见彼此的声音。 我告诉你，我虽不信上天，但我相信运气， 人说事不过三，可我偏要过三！ 我要用三个凛冬指挥官的命，毁掉所有企图反抗的勇气！ 何兴是第一个！司马原野是第二个！你，是第三个！ 用你们三个的狗命祭天！” “噗！”话音落，宁奕手臂用力长枪突刺，直接将刘志远钉在了车厢上。 验证死亡之后，林硕很快解除了刘志远的指挥权限， 凛冬指挥序列身份采集系统中，第一次加入了初代超级人类的身份信息。 “凛冬内城所有战斗序列人员退出工作岗位，原地待命，现在我接管城内一切事务，违命者格杀勿论。” 宁奕说完拔出长枪，割下了刘志远的头颅，探测过记忆之后又与宇航一一核对。 不出所料，这座城里依然有敌人余孽，只不过数量已不算太多。 “秘密地，肃清隐藏在阴影里的小帮派……”宁奕小声交代林硕：“还有，让人快点去修好外城的穹顶。” “好。”林硕刚走孙泽就来了， 这次他带来了一条让宁奕颇感意外的消息， 因为地球运行轨道的回归，之前失联的卫星陆续出现， 刚刚就有两颗路过凛冬上空，他通过凛冬内部控制系统上传登基实录，并开启了全频段广播。 现在，他收到了回信，不是祝贺，不是宣战，而是一个邀请。 第682章 帝国战争学院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邀请来自于之前那个宣称要灭失国家边界的组织——国际联合会。 邀请信息不算很长，可字里行间却到处都透着傲慢和鄙视， 就好像这个邀请来自于宁奕的恳求，而不是主动发来。 “人皇陛下： 我们刚刚得知东方出现了您这位令人尊敬的雄主， 凛冬的覆灭早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可您的出现却实在是出乎了我们的预料。 作为一个可以通过卫星发送全频段广播的君主，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国际联合会的名号， 毕竟我们已经联合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 我们人口众多，拥有最先进的科技和你想都不敢想的特殊生命形式。 相信我，你绝对不会想要与我们为敌，合作才是唯一的出路。 现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要通知您， 我们会在三天之后举行一次国际会议，商讨如何划分内陆地区，如何安置现有幸存者等问题。 为了表达对您的祝贺，我们准备将集会地点定在您那里，也就是昔日的凛冬之城。 素闻凛冬外城繁华安定，我们正好可以借着这次集会领略一番， 您当然可以把我们的造访当成是登门祝贺，也可以当做是一次警告或者其他任何意思。 因为在封建统治者的眼中，事实到底如何完全都凭意志。 参会人数大概在一千人左右，您将不得不为这次会议提前准备好住宿等场所， 是否收到请尽快回复，我等着您的消息。” 宁奕是皱着眉听完孙泽读信的， 现在卫星已经过境，下一颗卫星什么时候到来还说不准。 宁奕知道，在这种根本无法建立稳定通讯的情况下， 别说追查发信者的身份和位置信息，就是想要回话也基本没有可能。 只是这封信的口吻实在是把他气了够呛。 “妈的。”他眼角抽搐，有点纳闷似得问道：“这群人特么是不是狂妄……” 话说一半，他突然想起了一种跟狂妄完全吻合的物种——潜行者。 “应该……是以为咱们在吹牛？”孙泽显得有点迟疑：“或者是，他们有点轻敌？” “不应该。”宁奕递过去一个无奈的笑容，脑海中又出现了那日在二百货路口见到的身影， 足足几百个潜行者，全都是信中的这种语气和态度。 “有没有可能回信的是一些潜行者，科技方面我倒认为他们有点虚张声势了， 可他说想都不敢想的生命形式，这就有点言过其实了。 我知道国际联合会的存在，难道他们会不知道我的存在吗？” 宁奕说完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晓雪，发现妻子正朝自己摇头：“你拿主意就可以，我感觉能发出这种消息的群体一定不会有多强大。” 之后孙泽等到了宁奕定夺：“暂不回复，先进内城，让人你领着人去接管军事部门，把所有可以对我们产生威胁的武器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 然后通知双城可以不用隐藏自己位置，排热和噪声都不用隐藏，开启全力战备模式， 等气温回升到零上以后，开始用应力设备建造地上工事，提前在海水蔓延的地方修筑防洪堤坝。先保不涝再行加高。 对了，条件允许的话可以发射卫星了，尽快组网。” “嗯！记下了，统帅放心。”孙泽回复的正式，宁奕却笑了：“孙哥，你不用这么正式，我会感觉别扭。” “不是故意的。”孙泽嘿嘿一笑，随即解释道：“说句实话，今天你自己改完那段话之后我就感觉你变了，变得更有信心了。” “呵~没退路罢了。” 两人边说边聊，路过静悄悄的区间地下城，入夜之后不久就看到了内城的轮廓。 此时，城墙内外灯火通明，多层咬合的钢铁城门完全打开，城门口排满了前来迎接的人群。 或许是害怕声响会引起误会，迎接的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丁点类似鞭炮或鸣枪的祝福手段。 作为入主内城的新任指挥官宁奕无视了前来迎接的人群，操控着巨兽一路行来，直接进入了城门之中。 “我们去指挥室。”宁奕在内城出发区中打开头甲，小声跟孙泽交代道：“一会你通知双城方面，从现在开始要接连不断的搜寻过境卫星， 将之前录好的视频和文稿发送出去，越多的人知道越好，让他们来找咱们。” “行。”孙泽点点头，又有点拿不准似得问道：“那刚才询问我们的消息真的不用回复吗？” “不回复，就当不知道。”宁奕从机甲之中抽出手臂和双腿， 在托举装置的助力下落回了地面：“咱们一会得先取消指挥系统中所有被动机关，我可不想指挥室门口那扇大门突然启动。” “嗯。”孙泽点头记下了宁奕的交代：“还有吗？我感觉对城内的这些平民应该有个交代。” 说完他转头看向了刚刚落地的晓雪，得到的答复也是肯定。 “有道理。”晓雪让闫明提着小宝的生命舱，转回头来继续说道：“我们占领凛冬的主要目的就三个。 一、消除凛冬的威胁，夺取武器。二、整合力量对外征伐。第三点，也是关乎全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占据人口资源，为我所用。 我们转化的个体还是太少了，要想开动并赢得战争必须要有足够的后援储备。 武器和资源暂且足够，就算不够我们也可以通过吞并土地的方式进行扩充， 最不好确定的因素就是人，所以必须要想一个可以完全控制住城内所有人的办法。 超过五百万的人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不能有效掌控将会极大程度的拖累我们，只消耗资源不产出价值。 可若是我们能够有效的加以引导和利用，这些人发挥的威力将不会低于任何已知的战略武器。” “那……”孙泽抿着嘴唇左右走了两步，几秒钟后略带迟疑的说道：“让鲁壮给他们进行思想教育？或者先把一部分人转化成为咱们这样， 用榜样带动其他人，这样是不是能够尽快的帮咱们扩充超级人类队伍。” “咱边走边说。”眼看着大部分人从机甲中走了出来，宁奕朝着出发区里侧的电梯指了下：“去指挥室。” 原本的外城城卫沈俊，带着几个人在出发区看守辎重， 其余几十人跟着宁奕陆续进入了电梯， 轿厢下行非常平稳，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大家都以为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可等电梯门打开，一行人进入走廊时才发现， 这层的人基本全都在岗，他们既没有惊慌逃命，也没有准备武装对抗的打算，而是全都在门外站成了排。 就在自己的门口附近，有的三人一排，有的七八个一排。 能看得出来他们是特意排成的队伍，每个人都做着立正的脚步动作， 可这迎接队形看上去又显得不那么标准，因为除了立正的腿部姿势，所有人的上半身都极其随意。 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则眯着眼睛紧盯宁奕不放，像是要看出花来似得，极其认真。 “你们好，是我，晓雪，这是我的孩子。”晓雪回头指了下陈宇抱着生命舱：“小宝，叫叔叔阿姨。” “呀……咯咯咯。”小宝趴在生命舱的活动窗上，对着路过众人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走廊里凝重的气氛很快就缓和了下来。 微笑开始重新爬上人们的脸颊，有人搭茬问道： “晓雪，李排长，好久不见，是我老程，你身边的那个是不是零啊， 宁奕没有弟弟，零就是初代，就是宁奕。” “对！”晓雪点头应是。 没走几步又有人问道：“那后面那两个舱里也是你的孩子吗？” 不等晓雪回答，一个眼尖的突然指着秦医生问道：“诶！那不是张指挥的爱人嘛！她怀孕了！” “对。”秦医生嘴唇微颤，点头回道：“您还记得我。” “啊！？”问话那人往前追了步：“秦医生，你怀孕了是吗？是张指挥的！” 秦医生有点哽咽，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那人也是叹着气不胜唏嘘：“可惜了，那日暴乱我被人锁在了补给库房，后来才知道他遇害的事，都过去了，节哀。” 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节鸡毛哀！老程！我在这呢！” 程姓男子蓦的回头，左右搜寻了好几遍却完全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 “嘶~”他看了眼已经停下的初代队伍，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随着心跳一张一翕。 白发束辫的宁奕没有让他多么害怕，可刚才那个声音实在是让他脊背发凉。 作为宇航的老熟人，他完全能够肯定那个声音的语气和语调就是自己认识的张宇航， 可走廊里一共就这么些人，若是张宇航就在其中自己又怎么会找不到呢。 奶声奶气的，他抬眼看了看陈宇怀中那个生命舱， 小宝就在舱口站着，看谁都是一个劲的笑。 “不会是他。”老程在心里念叨一句，视线慢慢转向秦医生身旁的那个生命舱。 他本没对自己的猜测抱有什么信心，毕竟张宇航若是没死，根本不会藏在那么一个给孩子准备的舱里， 可当他的眼神看向舱门时才发现，那里同样站着一个身着婴儿服的小孩。 看样子刚出生不久，顶多不会超过一个月，他连头发都没长齐， 可现在却双手叠在一起，不服不忿的看着自己。 “还没认出来？”小孩又说了一句：“我！张宇航！” “轰！”老程脑海中爆出一声巨响，只感觉心脏猛的抽到了一起， 眼前一黑顿时头重脚轻，捂着心脏一个跟头就扎在了地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快点！来人啊！老程心梗了！快，带他去抢救。” “来个人，担架！快去医护区！” “噔噔噔蹬……”救人的紧迫感冲散了人们对于宁奕的恐惧。 有人去担架病床，有人开始做急救措施。 宁奕就那么盯着，既不想里走，也不出手制止。 前来抢救的人很快便确定了老程病情， 就是心梗，而且十分严重，很有可能引发了心脏破裂等并发症， 必须要立刻送往急救室进行抢救才行，如果一切都顺利或许还能抢救回一条命。 很快，用来抬人的担架到了，就在人们准备将老程抬上担架的时候，宇航说话了：“宁奕。” 奶声奶气的两个字直接让新晋人皇举起了双手：“人小鬼大，你看看你哪像个婴儿，全身都是心眼。” “切~”婴儿宇航不屑的嗤笑道：“你不就等着我这句话呢嘛，这是多好的机会，既可以……” “心跳没了！快！”宇航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有人通报了老程的情况， 应该是心梗诱发了心脏破裂或者栓塞一类的并发症，前后不到一分钟老程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快点的！你还等什么呢。”宇航这边刚喊出口，宁奕就拨开众人来到了老程面前， 他抽出自己的小刀，在无名指尖轻轻的划了下，之后立刻递到了老程嘴边。 “滴答！”一滴鲜血入口，宁奕重新从老程身边站了起来：“等着吧。” 他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别人当面见证这一切的机会。 一开始停步只是为了照顾叙旧，老程倒下以后他不出手相助也是在等内城的人自己确定病因， 只有这样才能把事做实，让人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诋毁或者篡改的余地。 “这……能行吗？”一个后赶来的女医护问道。 走廊里没人说话，张宇航在舱门口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能行，之前e国有个人壮汉要跟当初的‘零’玩一回扇耳光比赛。 结果被‘零’一巴掌打出去三米多远，不仅颅内出血，颅骨也遭到了严重损伤。 我们去的时候正赶上那人休克，当时都已经开颅完成了，可结果呢。” 宇航伸手指了下不远处的宁奕：“他上去一口唾沫就吐人嘴里了，结果颅骨当场愈合，出血点完全消失，那人也成了二代超级人类。 我有时候就在想……” 他转头将视线从老程身上挪到了宁奕这边，之后极其平淡的说道：“我有时候真感觉你这种状态熟悉， 就像，就像玩游戏的时候打乱了属性面板， 一切应该区别对待的技能全都涨到了顶点，超级人类……应该就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生物的样子。” “呵——！”话音刚落，老程就倒抽一口气，从死亡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之后虽然他极力否认自己身体异常，可最后还是被送去了体检。 一行人再次向前，来到了凛冬内城作战指挥室， 孙泽关闭了一切被动触发机关，之后又提起了在中转站里的那个话题。 “怎么，啧！怎么才能抓住人心呢。” 谁都知道，无论怎么取舍都不能百分百的保证收拢人心。 可陈宇却在这时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办学，吸收孩子入学，传授生存技能。 这样年轻一代的忠诚得以延续，父母自不必多说。 这个主意与宁奕心思完全吻合，一个急于成立的院校就此拍板诞生， 它叫——帝国战争学院。 第683章 藩属国的觉悟 “成人的思想不好控制，尤其是对于国别纷杂，没有信仰的难民来说。 因为他们想要的往往只是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有一口可以续命的食物， 这个世道根本没给他们追求更好生活的希望，所以我们就不要奢望能从思想层面对其进行彻底改造。” 这番话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陈宇等了几秒，见没人搭话便从指挥桌上拿起指挥笔在屏幕上画了一大两小三个圆圈。 “这三个圆圈分别代表现在凛冬城内的人口聚居情况， 中间这个不大不小的圆圈代表凛冬外城，那里是整个凛冬内外最有活力的地方， 因为内外沟通频繁，商业和娱乐活动极其繁荣，常住人口不到一百万人，成分却极其复杂， 这里人基本没有什么原则，所有行事准则都服从金钱的指引， 他们是墙头草，无论谁到这来都无法完全控制他们，我说的是任何人。” 见宁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陈宇将光标移动到了最大圆圈上：“这个最大圆圈代表区间地下城， 主要由那些无法在外城立足，或者不喜欢喧闹环境的人构成， 是三个部分中人口基数最大的一个， 我们离开凛冬之前这里大概有四五百万人，人口组成的复杂程度仅次于外城。” 陈宇说完看了眼堵在指挥室门口的昔日战友，之后将光标转移到了最小圆圈上： “这个最小的圆圈代表凛冬内城，这里人口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50万， 这里有全世界数一数二的科技和军事实力， 曾经承载着整个国家的希望和信仰，这里的人们都有着崇高的理想，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陈宇神迷离的盯着门口那些人不再说话了，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聚集在门口那些人也是如此，此时他们有的在叹气，有的在摇头，甚至还有几个已经潸然泪下。 宁奕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人认识陈宇，又有多少人跟陈宇共同战斗过，可他知道这泪水的成分一定很复杂，遗憾？惋惜？后悔？或许都有吧…… “咳咳。”短暂的对视后陈宇清了清嗓子： “这，这三个部分的人群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有数量不少的青少年儿童。 末世以来也就两年左右，因为疲于奔命朝不保夕，我们之前根本无暇重启学校这类公共设施， 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没有父母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只要孩子在我们的教育下茁壮成长，成为有用之才，那些不便于控制和说服成年人也就不是问题了。” “嗯。”宁奕皱着眉点了点头，之后抿紧嘴唇做沉思状。 “在想什么？”几秒钟后，晓雪轻轻碰了下宁奕的胳膊：“帝国战争学院建在哪比较合适？” “在双城。”宁奕让陈宇调出双城和凛冬之间的地形图，指着那些各色的等高线说道：“双城海拔更高一些，内部不缺平原，外部有山脉阻隔， 我认为这样的地形更安全，更有利于防守， 另外，它不像凛冬那样人尽皆知，就算有敌人找上门也不至于第一时间成为攻击目标。” “嗯……”对于宁奕的判断鲁壮很是赞同，可二人目光交汇的一刻，他忽然在宁奕眼中看到了些许刻意的精光。 一瞬的心领神会之后，鲁壮对着门口方向抛出了一个疑问：“统帅说的有道理，可咱们那些科研人员可能不够啊，再说哪有人会放心把孩子交到咱们手上呢。” “我放心！”门口那边忽然传来了回应：“我放心把孩子交给你们，他今年12岁， 我希望你们能把他培养成一名如同你我一般的战士， 让他知道一名真正的男人究竟该如何担负起保卫国家重任。” 宁奕缓缓转身看向门口，声音来源的方向人群情绪激动，好像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 “你们……不怕孩子在我那会有危险吗？”宁奕问。 “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 “你能带着自己的孩子来凛冬夺权，就一定有能力在战争状态下保护好上学的孩子， 现在让孩子在你那，应该比在凛冬要安全。” “如果需要老师的话我们可以推举一些科研人员。” “呵呵~”正中下怀，宁奕等的就是这一句，双城那边的人员素质虽然不低， 学习效率奇高，可毕竟人数有限无法填补所有空白，能从凛冬吸收教学人员是最好的结果。 可他刚要准备用一种略显为难的神态应允下这个请求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我去！我去当老师！你让开点，我看看是不是宁奕，借个光。” “谁啊，真能挤。” “刘恒，你踩我脚了，你怎么这么着急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我看一眼，确认一下。”这人挤出来之后还在双手合十跟身后的人们道歉，脸上满是歉意。 可当他看见端坐在指挥官座椅上的那个人时，神态立刻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脸上的歉意表情没有了，取而代之震惊和窃喜。 “呵，呵呵呵，哈哈哈……”他在门口放声大笑，之后指着自己对宁奕说道：“我，我叫刘恒。” “知道。”宁奕笑着回应。 “你……你记得当初我们怎么认识的吗？”刘恒问。 “在一个小区里。”宁奕眼神有些迷蒙：“当时你的孩子只有两个月大，烧的很厉害。” “对！”刘恒不停地点头，之后又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我要去你那当老师。” “可以。”宁奕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我让你当我孩子的干爹。”刘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没了，看上去极其正式：“答不答应，给句话。” “当初在撤离点你可差点害死我，要不是狙击手打偏了，我那天就挂了。” “那，那……”刘恒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你也没跟我说你之前的事啊，不知者不罪，再说了，后来我跟我爸还力主不对你进行攻击呢，这也算是扯平了。” “你平时就这么不讲理吗？我之前可没看出来啊。” 宁奕没想到刘恒竟如此的执拗，他话音刚落对方立马开始反驳：“你那三个老婆的孕期化验我都一直让人盯着的！” “我要很多老师。”宁奕提出了要求。 “没问题！”刘恒一拍胸脯：“科研系统我都熟，我去给你找来，我保证让他们都加入到你的抵抗军里。” “啪！”宁奕一拍大腿，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干儿子呢？！快，抱过来，我稀罕稀罕。” “你等……”刘恒话没说完，孙泽快步走到宁奕身边，小声说出了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外城收到了消息，有客人要上门了。” “客人？上门？”宁奕眉头一皱：“什么客人？我们也没什么客……你是说那个联合会的成员？” “嗯，一个代表团。”孙泽点点头：“据说就这两天到，大概30人，男女各一半，让咱们提前做好准备， 你不用担心他们会闯进来，大门今天就能修好。” 宁奕想问问即将造访的是哪个国家代表团，好根据造访先后推测一下世界局势，并为下一步运作做好准备，可孙泽的回复却差点把他直接气的背过气去。 “什么！南朝？他们怎么好意思来的！还要提供什么！？他妈的！得寸进尺！” 宁奕回头对聚集在门口的众人喊道：“去给我做两个大号的断头台，就放在外城门外！ 我要让这些杂碎找准自己的位置，有点藩属国的觉悟！” 第684章 去会会他们 宁奕刚下达完命令孙泽就带人奔去了凛冬的铸造工厂，断头台的铸造即刻提上日程。 “要大一些，越大越好，这是个招牌工程，一定要做的有杀气，有力量，让人离着老远一看就浑身难受。”孙泽捂着耳朵跟锻造总工老李交代了自己的要求。 他自认为描述的还算细致，可对方却一脸懵逼的愣了好几秒：“你说，断头台？斩路易十六那种？” “对对对！”孙泽连连点头，为了躲避车间内震耳欲聋砸击声，他拉起男人的衣袖向着门外快步走去： “一定要快，别的工作先放一放，凛冬的防卫工作不用担心，我都已经交代完了，集中力量先把断头台做出来。” “干啥啊？”老李一出门门口就摘下了脑袋上的安全帽和护颈：“你赶快说清楚了，我怎么有点听不懂了呢， 你能处决几个人？处决犯人用子弹不就行了吗？何必用断头台！造价有点高啊。 你还能用大炮把铡刀打出去？”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孙泽有些气急：“这是给你的命令。” “命令？！”老李闻言一怔，随即话锋一转，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他说自己不是不执行命令，只是有些为难， 他根本就没有图纸，这个东西到底要用来做什么，具体要把物件做到多大，做成什么样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如果做出来不符合标准和要求这个责任他承担不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需要提醒孙泽： “我现在要抓紧时间赶制大门配件，一共三十多个配件，加班加点也得好几天才能干完，这还得说是做个暂时用的，要想恢复之前的标准恐怕要半个月才行。 咱也不知道那帮外军biang怎么想的，拆大门干什么玩意呢！ 我就想不明白了，外城守军就能看着他们拆大门？嚓！干什么吃的。” “哎！？你别乱说啊！”孙泽眼睛一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对方：“老李，咱俩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警告你别乱发牢骚。” “我发发牢骚还不行。”老李也来了火气：“我骂外军关你屁事，你少在这跟我装，你忘了之前请我加班给你们做机甲配件的时候了？” “呃。”孙泽一时语塞，他本不想将宁奕下令拆门的事情再说一遍， 可如今若是不说出实情，他眼前这头犟驴必是不会心服口服的。 “是宁奕让拆的。”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孙泽将入城时发生的一切简略的重复了一遍。 “真的？这么狠？在城墙上就把司马原野给挑了？” “嗯。刘志远也挺惨，宁奕刚刚宣布完登基就把他穿胸钉死在了装甲车上。” 说完孙泽又找补了一句：“以后这凛冬就彻底易主了，要尽快转变思想，我们会很快回到最开始的状态，甚至还要更强。 对了，宁奕刚刚成立了一个帝国战争学院，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跟统帅建议把你儿子送过去上学， 你应该也知道，e国背叛了我们，国际联合会也想趁机打压我们。 刚才进入内城时我们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国际联合会发来的，说是要准备在凛冬外城召开集会划定世界格局，多狂！ 还说不得不提前安排好接待工作，呲~” “然后呢。” 孙泽一挑眉：“然后啊，然后统帅准备无视这条消息，结果你猜怎么着， 可能是认为我们肯定会接受他们的无理请求，南朝的使团居然直接来到城外了， 还开着装甲车，能在这个时候赶到，应该是之前就藏在附近。 知道他们要什么吗？各种泡菜和肉，居然还列出了菜单，妈的，把咱们这当成什么了！ 一共就30个人，耀武扬威的在城外叫阵，断头台就是给他们准备的，明白了吧！” “哦。明白。”老李安静了，他用舌头把腮帮子顶起个包，思考两秒后转身就往另一侧的设计室走。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事了，用铸铁就行，三吨一个铡刀，刀架跟城墙一边高，不用开刃，大象脑袋也给他剁下来，三个小时以后交付。” “不开刃……”孙泽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使用场景，不由得有些脊背发凉：“这老小子也挺狠啊，这是准备硬砸啊。” 孙泽摇着头笑了笑，正准备转身的功夫，进入设计室的老李又跑了出来：“我让我儿子去哪儿找你。” “作战指挥室！” 他准备先回指挥室找宁奕复命，再行商讨如何发布征集学员的消息，殊不知道此时的指挥室里已经人满为患。 孙泽前脚刚走，刘恒就跑出去把自己的儿子带了回来，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按着儿子的脑袋给宁奕磕了三个头，之后指挥室里就彻底乱套了。 所有得知宁奕准备办学的军官全都跑回去找来了自己孩子， 从一两岁到十七八，原本宽敞的指挥室没用一会功夫就充满了孩子的吵闹声。 宁奕将组建学校的任务交给了刘恒，之后带着晓雪等人早早的逃离了指挥室。 “我们去哪儿？” “去外城。外城的街道穹顶已经修好了，我们去见见林队长，之后会会那些舔着脸来‘要饭’的藩属国使臣。” 片刻之后，几人来到了内城出发区，宁奕只带了三台巨兽出发，当这些巨兽重新从地上起身钻出出发区大门时，等在外面的迎接人群还未散去。 人们目送着巨兽缓缓走出城门，看着它们展开翅膀，最后在加力的引擎轰鸣声中的振翅而起，跃上了远处的巨型冰川。 跳跃开始，巨兽在铁翅的带动下朝着外城方向急速滑行。 宇航、胖子和小宝都睡着了。 宁奕盯着漫天的星斗进入了短暂的空档期。 “我们能抵挡得住世界大战的冲击吗？”他问。 “应该可以的，虽然需要重新梳理指挥系统，但宇航和林队长还在，他们有战争经验。” 晓雪说完先是与闫明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生命舱中熟睡的孩子， 最后望向宁奕背影的眼神轻柔而坚定：“远交近攻，横扫六合。” 宁奕没再搭话，这话很熟悉，他眼前像是在播放电影开始出现一个个刚毅果决的面孔，慷慨激昂的话语仿佛就在耳边。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侵略对吗？说对的，那是没有良知！谁说不对，那是你罔顾事实……经过长期思考我得出了一个错误思想，供大家批判，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让子孙万代享福。” “朕要用大秦的铁骑，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宁奕在头顶的月光的陪伴下出神了一路， 直到三架巨兽即将达到外城才略有转醒，越过高大的城墙，他在凛冬外城的东南方向看到了一连串升上天空的光点。 “那是什么。” “双城正在尝试发射通讯卫星。”孙泽答道。 第685章 热战争的妥协 宁奕刚一进城就见到了守候在那的林队长。 他把晓雪等人全都安顿在了招待所之内，之后一个人跟着林队长来到了凛冬正门附近。 脱落的大门斜靠在城墙上，缝隙里用来封堵缺口的破旧被褥已经被寒霜冻结，更换大门之前城内不会有太大问题。 “南朝的使团就在外面，一共三辆破车，吱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套东西，这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来要饭来了呢。” 很显然，林队长并没有将那些人当回事，可话出口之后他忽的想起了什么，便试探的问道：“诶？你该不会是为了他们亲自来的吧？” “不是，主要是为了你跟老聂，他人呢？”宁奕回了下头，后面没人跟着。 “给你准备菜去了。”林队长掏出根烟递给宁奕，点火时笑道：“我就说这些人不至于你亲自来一趟，准备怎么接待跟我说一声就行。” “哦。”宁奕抽了口烟，又紧了紧御寒服装的领子：“我早就想好了，先放进来打服，然后男的做苦力，女的送去艾丽斯。” “咳咳咳……”林队长被这个回复吓了一跳，连咳了好几声才平稳气息：“真的假的？你没开玩笑？外交礼节啊！” “哪有什么礼节，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宁奕撇了下嘴，转身就往回走：“对了，我还让铸造厂给他们准备了两样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两个巨型断头台，已经做好了，一会运过来。”说着宁奕回身指了下城门方向：“就放在大门外面。 其实国际联合会并没有理解我对外称帝的寓意， 他们以为凛冬衰落到了社会降级，可就算社会降级，共和也不会被封建重新取代， 降级是降外面的级，我怎么会让凛冬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 我在用这种方式对外宣战，只不过他们没明白罢了。”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林队长紧跟几步追上了宁奕的步伐。 “等断头台送到。” 宁奕快步走回城内，来到了末日狂欢酒吧， 不出所料，老聂已经等在了这里。 见了面之后没有寒暄和拥抱，这个梳着大背头的国字脸男人先是启了瓶酒， 之后拿起酒瓶和杯子将宁奕和林队长迎到了正对吧台的卡台。 “先生，给您尝尝凛冬特制的威士忌。” 酒液哗哗的落入高脚杯，等倒了半杯宁奕才笑着回道：“我没钱。” 老聂点了点头：“没钱，没钱也行啊，我找你要一样东西。” “熊掌也没有。”宁奕憋着笑，他以为老聂之所以装出这副做派是想跟自己重新回味一遍相识的场景， 可他猜错了，老聂想要的是宁奕的一滴血。 “一滴就够，我得给自己弄一副好身板。”他回头看了眼吧台里的红发店长哒莎，之后手肘拄上桌面笑着道：“岁数大了，力不从心。” “嗯？！”宁奕有点恍惚：“整到手了？” “是，嘿嘿。”老聂不好意思的点头，宁奕却有点绷不住了：“老聂，你这是把我当保健品，还是当了壮阳药了，你力不从心就想喝我的血？” “那可不是嗷，我这功劳要你一滴血不过分。”他手指扫过对面街道，压着声音道：“我可把咱抵抗军的底子做大了，这四条街现在可全都是咱们的， 从餐饮到娱乐，再到服装，都有涉猎。 每个月能给咱抵抗军贡献的黄金有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宁奕面前比划了一下。 “一斤？” “一百斤。”老聂有点洋洋自得：“外城一百万人，之前没上冻的时候各国商人都在这往来。 最紧俏的是药品、武器和疫苗，其次才是一些吃穿用度， 从城外来的哪个不带点金银细软，谁见了艾丽斯的妹子能走的动道。 这人来人往的哪天不是忙的够呛。 穿梭于这丛林之中的势力不止军队，还有猎人，商人，甚至是护送旅客和物资的镖局。诶？这些你都没遇见过？” “没有。我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江城，前段时间才找到晓雪她们。” 老聂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哪儿找到的？我在楼里看见你们了，你们入城的时候我就在对面艾丽斯谈生意。” 宁奕一笑：“不告诉你，血可以给你，一滴够吗？” “恐怕……不够。”老聂回头看了眼身后吧台后面的情报小队，以及那几个一直跟着自己的黑人保镖，最后伸出两根手指道：“要两滴，一滴给我，另一滴给他们， 外城很大，成天刀光剑影的不太平，给兄弟们一个定心丸，多一份保障我也好放心让他们出去拼。” “刀光剑影？怎么……” 靠军队收付一些店铺和商户再容易不过，可林队长和老聂却同时表示了反对， 说是外城已经打下了自由贸易的底子，这里的人不好管，再说军队介入的话味道就变了， 会有很多人不敢再来投资交易，没有外来血液的话这城里的贵金属早晚枯竭。 “之前试过，效果不行。我们只掌握命脉行业就好，必须要给外来人留下余地， 比如东四道街那边的几家西餐厅，就是米国人的，还有欧洲人枪店，烤肉店，不过酒水和猎人都控制在我们手里，他们的盈利点不多。 其实说白了就是安插在城内的间谍据点， 底细我们早都打探清楚了，他们在这赚钱花钱，然后再用这些钱换一些急需的药品派人带走，应该就是给那些在城外的敌军或者难民。 城外来护送旅客的人会取走这些东西，顺道带来金银铜等贵金属，他们有时候还会在沿途采集一些汽车三元催化、火花塞这类东西，可以提炼贵金属，都能排得上大用场。 有点甜头就行，反正翻不起什么大风浪，咱们得到的实惠更大。” 可能是怕宁奕理解不了这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形式，老聂说完之后看了眼对面的林队长：“你说说。” “嗯。”林队长点了点，之后又对宁奕一笑：“这些事我们都掌握，出入凛冬的各国商队很多，来自几十个国家， 基本全都是服务难民的商队，跟军队有沟通的也不在多数，带不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无非就是凛冬的地理位置，防御规模这类的， 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去不了内城，接触不到核心人员，一举一动都在林硕的眼皮子底下。 我让人在交换的物品中安装过定位装置， 入冬之前探测到了不下200个城外聚居点，敌军部队节点也有几十个，距离都不近，没有什么重型装备。” “敌军节点？”宁奕有点诧异：“这种地方没有提前铲除？” “想过，但不值得。”林队长给出的回复很全面也很理性，并且完全超出了宁奕的认知范围。 他说热战争看似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可它在烈度和方式上有很多种形式， 国家机器健全的时候战争打的是经济，往往经济强大的一方生产能力也会更强，在战争中就更容易占据上风。 可如果要撇开表面看内里的话，战争实际上较量的是资源、生产力还有人。 “生存环境恶劣敌人就无法自由活动，他们害怕被凛冬发现更不敢大规模聚集， 要对抗变异病毒就必须有足够的抗病毒药剂， 可从境外送来的成本和风险太大，一旦被发现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他们会尽力搜集猎物、贵金属和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来凛冬换取药品和衣物，以及必须的日用品。 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苟延残喘， 毕竟我们用廉价的东西换取更有价值的资源，何乐而不为呢。 几瓶药能让他们活下去，乖乖的给咱们干活，这多划算。 有他们搜集物资总比自己人出去冒险要好得多， 另外，我们也可以通过这种交往获取对方的最新动态， 一旦有不利于我们的动向，发射一枚导弹就是了，情况完全可控。 在这种势力的对比下双方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极寒之前我们利用高空侦察无人机对这些聚居点进行定期排查， 极寒之后情况就不是很乐观了，在无人机无法起飞之前，这些聚居点进行过合并，损失的数量最起码超过了百分之二十。 还有三个送上门投降的据点，一共不到四百人，有的加入了猎人团队，剩下的全都送工厂里干活去了，一点战斗意志都没有了。” “确实。”老聂拉过一张椅子，右手紧紧的握住了宁奕的左手，脸上绽放出些许怀念的笑容： “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区间地下城找对象安家了，还有一些加入了我的私人武装，他们军队作风跟咱的不一样，他妈的，有点事就不管在外面的人了。” 说到这老聂叹了口气，紧盯着宁奕的双眼中泛起了些许泪花：“你能回来真好，以后有盼头了，一会咱们好好喝点。” 宁奕刚想说几句寒暄的话，屋外忽然出现了些许喧闹。 紧接着，一个裹着兽皮大衣的黑人冲了进来，用蹩脚的汉语说道：“外面，外面来车安大门了，还带了几个大刀刃，让所有人都进到屋里来。” “断头台到了。”宁奕轻声说了句。 “要去看看吗？”林队长问。 “我们不去，让他们把人带来就行了。”宁奕试探着喝了口杯中酒，醇香甘醇，只是酒味有点冲鼻子。 酒杯刚放下林硕也从门外跑了进来，他送来一个平板电脑，说是连接着施工部队的信号采集装置，调试完成之后又急匆匆奔出了房间。 他出门不久屏幕上的画面就开始动了，从街道到城门，再到机械拆除城门。 宁奕终于看见了那三辆停在外面的装甲车，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有点始料未及。 第686章 将计就计，关门打狗 那三辆车破极了，除了车身遍布划痕之外，还有很多不算太过严重的凹陷，甚至还有丢失轮胎的情况。 幸亏每辆车都是标配六只金属轮胎，若是像房车那样只有四条轮胎他们肯定会死在半路上。 这几辆车若是放在平时可能还有点威慑力，毕竟就算是伤痕累累那也是标准的军用车辆，无论是体积还是配备都要胜过民用车辆一大截。 不幸的是这回它们的参照物是来自凛冬工程机械， 虽然没有大炮和机枪，可吊车和打桩车的体积巨大，这几台小破车在跟前就像三四岁的孩子对上了篮球运动员， 别说车上武器看起来有些孱弱，如果真的发生冲突，这几台车光是碾压也能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使臣压成肉饼。 “怎么有胆量来的呢？”宁奕有点纳闷。 就在这时，平板里传来了林硕的询问：“他们请求通话，我给您转过去吗？” “行。”宁奕以为这回对方还会出言不逊，甚至出言恐吓，可通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乱糟糟的尖叫。 “哇哇哇……” “嘚吧！嘚吧……” “这什么啊！”宁奕把平板拉远了一点，嫌弃的皱起了眉头：“这是乱叫还是没信号啊，这点胆子怎么敢来挑衅的呢。” “吓着了。”林队长手扶额头无奈至极：“应该是被工程车吓到了，一会就好了。” 可事实并未按照林队长的推测发展，当打桩车配合着起重车辆将断头台竖起的一刻，喇叭里的尖叫又提高了几十个分贝。 宁奕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引起对方注意，最后只能将平板的音量下调了一半。 很快，在咚咚咚的打桩声中，第一架断头台安装完毕， 在工程机械安装第二架断头台的空档，这三辆车被人从门旁缝隙引进了城里。 车内的尖叫还在继续，只是没有最初那么惨了。 “我怎么感觉这些人让人玩了呢。”老聂纳闷的抿起了嘴唇。 “怎么说？”宁奕示意对方继续，老聂却伸出手指在自己酒杯中沾了一下，开始在桌面上画起了图， 他先是画了一个长方形，之后又在长方形下面点了三个点。 “你看哈。这些人知道害怕肯定就不是傻子。 他们能在冰天雪地里找到凛冬应该是有人给指路， 可城墙那么高他们会看不到吗？ 如果换了是我，有人告诉我一个人贼怂，你去了就能抢他的钱，那我有可能会去， 可要是我到了以后，发现那人身高一米九，全身都是腱子肉，我还会上去挑衅吗？” 说完老聂抬眼看了下宁奕和林队长，蜷起指节在桌上敲了下：“肯定不会啊。谁傻啊，自己找揍。 他们应该是让人给玩了，或者有其他原因，等着看吧。” 话音刚落就有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送到了桌上。 很丰盛，耙肉、酱肉、炖肉、炸肉，可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绿色蔬菜。 他用筷子夹起一片仔细看了看，虽然已经被做熟了，可叶片看上去依然挺实，有点像是煮熟的海带， 口感却类似油麦菜，久违的香气让他食指大动，不受控制的连吃了两片。 “真好吃，我就不跟你们讲究什么了啊。”宁奕脸上都是满足，刚说完话哒莎又端上来一盘馒头。 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着浓郁的面香味，起初宁奕还以为是白面做的，可咬上一口之后发现不是。 这东西不如白面那么细腻，咀嚼时有明显的颗粒感，很显然富含纤维。 “麦香果。”老聂笑着介绍道：“藤蔓上结出来的，有很多淀粉，营养丰富。” “藤蔓……”宁奕想起了离开的本州时那几个倭国人提到的植物果实，应该就是这种东西。 他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蔡克涛和胡蜂等人，刚开始的好胃口顿时消了一半。 “让人多做一些给晓雪他们送去一些吧。”宁奕神色黯然的放下了筷子：“宇航他们还在招待所。” “好。”老聂刚要吩咐人来，又忽然瞪大了眼睛：“宇航？他，他不是……” “克隆出来了，记忆也有，之前牺牲的人都在。” 老聂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吩咐人多做一些送去招待所， 话音刚落，南朝那三辆车就停到了门口。 随着车里人出来，坐了半个酒吧的保镖和情报人员全都站了起来。 第一辆车上先下来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男人， 下车之后就开始东张西望，完全没把林硕当回事。 “你特么给我进去！”林硕推开门，之后一脚踢中了男人的后腰：“草！” 这一脚踹的突然，男人扑到地上之后半天没起来，嘴里叽里呱啦的嚷嚷个不停。 有了前车之鉴，后下的人老实了不少，一个个安静走进酒吧，自觉的靠着墙根站了一排。 屋子里多了一股怪味，宁奕说不上那是一种什么味道，很臭，又不全是汗臭或者粪便的味道。 果真是男女各一半，都穿着蓝色的作战服装，只不过每个人都脏的要命，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团铁丝，脸上更是脏的看不清长相。 “屋里阿，青古！青古！”趴在地上那人一手捂着后腰，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扬起头努力的跟周围喊着。 老聂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朋友，这时候知道是朋友了，之前不还叫嚣着跟你们准备咸菜和肉呢吗，这真是二逼到了极点了。” 男人收了声，他好像没听懂老聂的揶揄，更怕说错了话会遭到毒打似的，就那么瞪着眼睛不再动了。 “你们，怎么想的……”宁奕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自负到认为光靠三十人就能拿下一座城池， 地上的男人没说话，几秒之后，人群中一个女人接过了话茬。 宁奕也才知道国际联合会原来还有这么阴险的一面。 老聂猜得没错，这些人之所以会来凛冬，确实有一部分被骗的成分。 他们知道国际联合会给凛冬发了消息， 也跟消息的发布者一样想等凛冬的回复， 可宁奕置之不理的决定让他们内部产生了一些分歧。 一般人认为他们的消息压根没能传进凛冬，需要等卫星过境时再次发送， 另一部分则认为宁奕怕了，想用静默来争取一些时间，或者规避可能遇到的风险。 三辆车里的人为此争执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一辆“米国”盟友的军车带来了“前沿消息”， 说凛冬已经通过特殊渠道回复了国际联合会，同意接收与会人员并且做好了宴请招待的准备，让他们先行进城。 “你们就没想过为什么他们会有消息吗，同样是在城外， 就算是联合会内部传递消息，既然他们能收到，你们也应该能啊。”宁奕刚问完话林队长就开始捂着嘴咯咯的笑， 老聂则从座位上起身来到那群女人身旁开始挨个打量，像是在为艾丽斯挑选员工。 对方回复让宁奕有点崩溃，他们居然没敢要求， 来传令的车只说还要通知其他人就掉头走了，就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竟完全避免了怀疑和质问， 不得不说无论在什么团体里人都会分出三六九等。 “这个不错啊！”老聂用纸垫着撩起一个女人的头发，确定了判断之后就让手下去对面叫艾丽斯的管事：“去吧花泽美竹叫来。” “好的先生。”黑人保镖穿起皮衣就往外走，不到两分钟领回来一个梳着齐刘海的小个子女人。 这女人身上披着一件长至脚踝的棕色皮毛大衣， 光从毛管上来看根本无法分辨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成的，款式倒是入时讲究。 这女人进屋的时候紧紧的抿着衣襟，进屋之后竟敞开衣怀，直奔宁奕这边走了过来。 紧身文胸挤的两团呼之欲出，长筒黑色也掩盖不了有点罗圈的短腿，脸上笑容倒是还算自然，只是这副打扮实在是让人生厌。 “滚犊子！”在女人伸手抓到自己之前宁奕厉声骂了一句：“你特么离我远点，敢碰我一下整死你！” “哈？纳尼？！” “噗！哈哈哈哈……”林队长在隔壁桌旁边笑弯了腰， 女人有点懵逼的回头，只见老聂正龇牙咧嘴的冲她使眼色：“你特么要疯啊，谁都敢撩骚！你给我滚过来！” “哦哦，斯米马赛！”花泽美竹连着鞠了几躬，转身小跑去了老聂那边，二人开始挨个查看那些脏兮兮的女人，时不时的还窃窃私语两声。 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地上的男人，他挺起腰杆比划了半天，最后竟冲着老聂疯狂的喊了一大堆话。 宁奕只听懂了一个“西八”，老聂一张脸立刻沉了下来。 “草拟大爷的，当我听不懂呢！敢骂我？” 聂老板展现出了自己阴暗的一面，双眼眯起的一刻，他身边的华泽美竹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你们。”他朝着身后那二十几个各色人种保镖招了下手， 然后指着地上那男人狠狠的说道：“给我圈踢他，往死里踢！” “是！”硬底皮鞋在地上踩出密集的磕碰声，这些凶神恶煞的打手很快围拢了那个男人，只几脚就将其送入了梦乡。 这时林队长凑过来小声道：“宁奕，我有个想法。” “我也是。”宁奕笑着回头，二人四目相对，同时说出了心里那个想法。 将计就计，关门打狗。 “林硕，你让孙泽尝试回复国际联合会，就说我们同意接收与会人员，并且准备好了一切接待工作。 只不过物资和房间的数量有限，只够900人的用度，先到先得。” 第687章 回暖前的圈套 被俘的15名女兵虽然良莠不齐，但好在尚有改造的余地， 在老聂的催促下华泽美术将这些人领去了对面的艾丽斯， 宁奕吩咐的全球广播也在这时完成，并借着回归的卫星正式发出。 “国际联合会： 您好，我方已同意贵会的请求， 并按提前准备好了住宿、服装等一切接待工作， 可由于房屋资源紧张我方目前只能接待900人， 多余人数恐无居住场所，敬请谅解。特此告知。” “会有人上钩吗？”对于如此明显的陷阱老聂表示了怀疑， 可事实很快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不出半个小时就有人给凛冬发来了回复，而且还是通过地面信标传进来的。 他们说会在几小时后到达凛冬城外，并称需要完善接待准备，最急切的要求依然是餐食。 “这群人是没长脑子吗，呵呵，真成要饭的了。” 老聂瞄了眼林队长，之后又给宁奕斟满了眼前的酒杯：“咱们能接收多少，之前左右两线可是一共将近一千辆装甲载具，少说也有几千人。” “全接收呗。”宁奕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这酒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有点冲，又有点甜，就像今天凛冬的遭遇。 他明白，那个所谓的国际联合会要比昔日的凛冬更加松散， 这些率先回复的人也肯定是城外的敌军，催着他们冒险尝试，甚至是不惜自投罗网的原因更加明了， ——后勤补给的短缺。 长时间埋伏在凛冬城外，能有燃料来到凛冬城外就已经很难得了。 就像刚刚被收进来的这30人，他们很可能来自5辆车，甚至更多。 “把他抓过来。”宁奕抬手指了下人群中一个看上去状态还算不错的男人：“给你个机会，不用挨揍。” “什，什么机会。”男人问。 “让你帮个忙，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我警告你，敢耍花样就用城外的断头台把你脑袋剁下来。” “咕噜。”男人咽了口唾沫，迈动脚步的瞬间差点腿软跪到地上。 他被老聂保镖拉去了后面卫生间，等待的功夫宁奕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准备让这个男人给凛冬的接收信号加上一个背书，更好的请敌人入瓮。 老聂和林队长起初还有点不明白，可半个小时以后， 当男人穿着崭新西装随众人来到艾丽斯时，一切都明了了。 宁奕选择了当初虐杀何兴的包间，又让人上了一桌子的上等饭菜， 抗病毒药剂就摆在桌子上，这个长期缺衣少食的俘虏还没等开动就被艾丽斯的美女围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一会要说的话，仔细看看。”宁奕递过去一张纸条：“看懂了告诉我，之后才允许吃东西。” 林硕在桌子对面架起摄像机，用镜头率先对准了一个从内城运来的西瓜。 “我，我明白了。”男人哆哆嗦嗦的将纸条递回来，然后开始低血糖似得来回晃悠。 开拍之前宁奕让他吃了点东西，等男人状态稍微好了一些了才像拍电影似得宣布了第一幕的开始。 “action！”在清脆的击掌声过后，整个房间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早已守候周围的艾丽斯头牌花魁一拥而上，开始轮番在男人脸上种草莓，一轮下来男人已满脸都是火红的唇印。 “这里非常不错，凛冬的人皇是个笨蛋，他非常惧怕我们。”男人对着镜头说完一句之后，直接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切开了西瓜， 火红的瓜瓤出现时，他居然在呆愣中哭了。 “啊！哇……”就像是死了爹似的，男人哭的极惨，甚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在嘴边挂了一大坨。 周围几个特意请来的欧洲妹子当时就干呕着跑出了画面。 “这里很好，你们看，有西瓜。”男人用刀挖出了西瓜芯，之后小心翼翼的送进嘴里，开始了满足的咀嚼。 “他们之前就不怎么能吃得上这些东西。”老聂在一旁小声说道：“超市里还卖西瓜皮呢。” “啊？”宁奕震惊的不是一点半点：“西瓜皮？！吃完的西瓜皮放在超市里卖？没啃干净的还能再啃啃？那玩意不是喂猪的吗？” “唉！”老聂一捂脑袋：“不是啃的，是切掉之后的，西瓜皮能做一些咸菜，或者炒着吃。” 看了眼依然震惊的宁奕，老聂小声补充道：“西瓜自由可不容易，咱们的那些西瓜可是院士精心培育出来的，几毛钱一斤的东西咱们习以为常了，可在很多国家依旧是奢侈品。” “哦。”宁奕小声应了句。 男人疯狗一样啃完半个西瓜之后还想去拿另一半，宁奕却用轻声咳嗽将其制止了。 “说话。”他小声提醒，男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纸条上的内容。 “凛冬对我们很友好，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有肉和水果吃，还有酒。” 男人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之前的紧张明显缓和了不少：“快来吧，凛冬外城简直就是天堂，你们……” 之后他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又说了不少的话， 男人的表演及其卖力且真实，宁奕也就没在中途打断。 这条消息的效果极好，发出去不到半个小时凛冬就收到了上百条回复信息。 可最让他感到搞笑的是，这里面居然有第一个消息的发出者——国际联合会。 他们让附近士兵保持克制，以防有诈先不要进入凛冬， 等真正的联合会使团到达以后再说， 可到了这个档口谁还会管什么上下级之分，冒充使团总比在野外被冻死饿死要强得多， 两个小时以后凛冬城外就迎来了第一波到达的敌军。 “就是之前在东西两线佯攻咱们的，行进的方向和方位都对的上。”林队长说完将视线投向宁奕，之后又征询的看了眼的老聂：“你准备的打手够吗？” “够啊！”刚刚喝下了宁奕的一滴血， 此时老聂正活动着胳膊腿，感受着身体上的变化：“一百多个兄弟都在对面酒吧埋伏呢， 一会是攒够五辆车放行一次，入城之后通讯屏蔽，只要人下车，立刻原地撂倒，一个也别想跑。” “呃……” 老聂的设想很快变为了现实，当第一批五辆车上的人在艾丽斯门口下车后， 埋伏在对面酒吧里的一百多个外国打手就立刻蜂拥而出，开始了第一轮拳打脚踢。 没用上三分钟，这些心心念念想要到城内饱餐喝酒，左拥右抱的“三哥”就躺了一地，全都昏迷不醒，失去了意识。 黎明来的很晚，白天过的很快，当新一天的黎明再次到来时， 这些准备来凛冬集会的外军车辆已被全部缴获。 外城招待所，刚刚休息完毕的宁奕接见了前来汇报的林硕。 “一共924辆各式战车，抓获敌军3000多人，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林硕说完揣起了记录设备。 宁奕则鼓起腮帮子，琢磨了几秒，他跟晓雪交换了眼神， 之后两人竟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走廊对面的房门。 “要问……张将军？”林硕有点为难：“张将军可能还在睡觉。” “你爸呢？”晓雪问。 林硕尴尬一笑：“呃，也在睡觉，他在艾丽斯玩的太晚了，喝了很多酒。” “那就……”晓雪拉着长音转头看向宁奕，试探的问道：“维持现状，扩大宣传效果？” “嗯？”宁奕瞬间心领神会，晓雪的那双眸子灿若星河，灵动至极， 根本不用多说什么，那双眼睛完全可以表达她的意思。 “从俘虏中选取意志薄弱，长相气质都好的人交给老聂，进行训练和包装， 抓紧时间，在气温彻底回声之前大肆宣扬凛冬人皇的软弱无能， 务必跟之前昭告天下的词语形成反差，越大越好， 要营造出一种假象，让外面的人感觉这里是自由的天堂， 无论是谁，只要拿着枪炮来到这里就能立刻享受到世界上最周到的接待， 不过一定要注意两点： 一、对进城人员立刻进行信号屏蔽，让消息发不出去，更联系不上外面的人。 二、下车之后立刻解除武装，打到休克为止。 你感觉这样做怎么样？” 他转头征求自己妻子的建议， 可晓雪却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眼神看了过来： “你……你是末世之后才去过一次南亚的，我没记错吧？” 第688章 偶得 “你……没参与过嘎腰子吧？”林硕刚走晓雪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说话时还煞有介事的眯起了眼睛，好像下一刻宁奕就会承认自己是电诈主谋似的。 宁奕被这个问题搞懵了：“啊！？” 他怔了几秒，然后哭笑不得的问道：“我像吗？” “像极了。”晓雪起身查看了下卧室里的小宝，之后小声提醒道：“我们不能停留太久，马玉和露娜她们还在双城。 凛冬不会有危险，双城才是我们的大本营。” “嗯。”宁奕赞同这个提议， 极寒的影响不会很快过去，请君入瓮的把戏恐怕还要上演一段时间， 他不知道最终会有多少敌军被骗入城内，可谁也否认不了，现在这种情况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因为尚未脱离婴儿身体的缘故，小宝、宇航和胖子总是会毫无征兆地进入沉睡，并且一睡就是半天。 跟晓雪一起吃过早饭后，宁奕准备去末日狂欢酒吧，这次他还是不打算带上晓雪。 “你怕我看到血腥的场面吗？”晓雪问。 “有这种考虑。”宁奕换了一身普通人的衣服，之后又接过帽子扣在头上， 最后才抱住晓雪在脑门上亲了一口：“那边的情况非常复杂，不适合你这种小仙女。” “呵呵。”晓雪婉儿一笑：“有多复杂？比海湾战争的前期准备和军事调度复杂？ 还是比凛冬的暗潮汹涌复杂。” 宁奕能感觉得到，晓雪是担心自己正在做的事，或者说，她需要一个相对清晰的认知。 “我是怕你心里难受……”他再也没有遮掩，他说老聂把敌军的女兵全都送去了城中的风月场所艾丽斯， 但凡想要反抗的男兵都遭到了无情的毒打， 绝对的对立当中不会有仁慈，很多事情看似简单，却绝非表面上那么容易。 老聂的打手来自各个国家，在实施这一切的过程当中，打手总能遇见自己的同胞。 平衡，妥协，防备…… 一切都在明面或背地里涌动着，怜悯在减少，堕落变成常态，这是末世赋予生存的全新意义。 很多做法已经击穿了过去的底线，他不想让晓雪置身于那样一种环境之中， 他怕晓雪被这种情况影响了心情。 置身其中的人无法逃避，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却有选择不去观看沉重的权利。 “老聂那个倭国老鸨非常出色，工作能力出众，所有情况都能轻易应付，乖，在这等我。” 宁奕戴好手套，准备出门， 可开门的前一刻晓雪却从后面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我想逛街，带我去。” 她嘟着小嘴的模样我见犹怜，宁奕想拒绝的话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孩子怎么办呀？” “嘿！你等我！我有办法。” 晓雪跑回卧室抱出小宝，之后又敲开斜对面的房门送了进去。 “走吧，小宝在闫明那，不会有任何问题。” 晓雪快速穿好衣服，然后挽起宁奕的胳膊就往外走，二人出门时外面正在下雪，只不过因为穹顶的缘故，雪花没能降落到地面， 它们在穹顶的玻璃上慢慢堆积起来，逐渐遮挡住阳光，给外城营造出了一种黄昏的假象。 这种感觉很奇妙，令人畏惧的极寒没能带来痛苦，倒让你有种静静欣赏的冲动， 当死亡不再危险，人就总想去仔细的观察，细细的品味， 就像过山车，人明知不会摔死，就总想去触摸接近危险的感觉。 也像玻璃栈道，与此时隔绝极寒的条件一样，只不过是隔了一层玻璃而已。 “我们去理发吧。”刚一走进街道，晓雪就发现了一家英国理发店。 这家店的内部装修很有格调，镜子之间的罗马柱和墙上仿真的砖石墙壁贴纸共同营造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欧洲中世纪的城堡。 理发师是一名白人青年，穿着笔挺的西裤和白色衬衫，胳膊上套着套袖，看上去十分专业，只不过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咱换一家？理发师好像在跟人吵架。”宁奕指了下落地窗里那个正在跟理发师指手画脚的人，小声道：“没准一会就得打起来。” “打就打呗。”宁奕越是这样说，晓雪就越是不想走， 她把头靠在宁奕的胳膊上，认真的说道：“你还怕打架呀~我可以保护你。” 见宁奕没有回话，晓雪举起右臂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煞有介事的强调道：“我练过，你不信啊？真的！” 她难得的撒了个娇，宁奕也乐得欣赏：“信，诶？对了，你之前在大学入伍的时候有主攻方向吗？不会是电影里那种的杀人不眨眼的特工吧？” “真……想知道？”晓雪咬着食指满脸坏笑：“那你一会按我的意思做个头型。” “好吧。”宁奕答应了晓雪的请求，却没想到自己用发型主导权换来的只有一个生僻的名字——国际战略形势分析。 “我还没最终选定方向，只看过很少的资料，正式学习一直没有开始。” “听不懂。”宁奕抱起晓雪在街道上转了个圈，眼睛始终都没离开过对方的面庞：“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真想就这么看着你。” 含情脉脉的对视了几秒，晓雪刚要催着宁奕去理发店，身后忽然传来了谩骂声。 之前跟理发师比比划划的顾客从屋里飞了出来，人就躺在门口的地上，满脸是血，身体不停地抽搐，脑袋上好像还插着把剪子。 这人叫的惨极了，可刚叫了没几秒大街上就跑来一群人， 他们到了跟前拖起男人就走，根本不做停留，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嚯！？”男人被拖走的前一刻，宁奕抱着晓雪向一侧躲了躲：“这么大火气，不是说和气生财嘛，诶？他们把人弄哪儿去了？” 被拖走的是个白皮肤的男性，因为非本国国民，又不知前因后果宁奕很难共情。 可他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理发店老板却不乐意了。 “喂，你鬼叫什么？” “没有啊。”宁奕笑着解释：“我就是……” 话没说完，那理发师挑衅似得抬起左臂，扯开套袖，给宁奕看了眼手肘外侧。 那里有一个纹身，一个让他俩都很意外的纹身。 反方向的万字符。 晓雪和宁奕惊愕异常，理发师却微笑着伸出右手拇指，在脖子底下慢慢的划了过去，之后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店里。 第689章 渗透 “纳，纳……” “走，去这家店理发。”宁奕拉住晓雪就店里走，进门之前他抬头看了眼门牌，东四道街07号。 “最贵的发型多少钱。”进门之后宁奕大喇喇坐到理发椅上，晓雪则警惕的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会发生冲突吗？”她小声问。 “会。”宁奕嘿嘿一笑：“就为这个来的，我可以容忍林队长他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个，绝对不行。” 摘下帽子，又伸手从自己的马尾辫上撸下头绳一起交到了晓雪手里。 “给我理发！聋了吗！”宁奕大声重复一遍之前的话，理发师这才冷着脸走了过来。 “您想要一个什……” 话说一半他忽然看见了晓雪的靴子，之后他又探头朝着宁奕脚下看了眼。 同样的黑色高腰军靴，凛冬官方标配。 理发师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宁奕在理发镜中与其对视，不躲不闪的眼神更好像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您……”他有点气喘，中气略显不足：“您要个什么样的发型。” “你看着来。”宁奕冷声回道：“主要得配得上我的气质，否则砸了你的店，说到做到。” “嗯。”镜子中的理发师抿起嘴唇愣了两秒，而后直接伸手摸向胸口：“您让我想想……” 他说话极慢，期间屋里的另外两位理发师起身去了门口。 巨大的卷帘门开始了哗哗下落，算上晓雪和宁奕此时屋里只剩下了5个人，可理发师伸进衣服里的手却迟迟没有拿出， 他脸色难看，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为什么事下最后的决心。 “咔！咔！”晓雪掰动指节的脆响吓了他一跳。 “女士，您……”话说一半，他突然触电一般地要把手抽出来。 可晓雪根本没给他机会， 起身之后她猛地探出左手，死死的按住了理发师还未抽出胳膊， 右手持刀一下捅进了对方的左边胸口。 晓雪顶着对方急速后退，撞翻对面椅子之后又撞碎了墙上的玻璃。 “砰！” “呃……”理发师瞪着眼睛憋红了脸，却怎么也掰不动晓雪的胳膊：“你！” 刺进胸口的匕首慢慢转了个角度，理发师上一刻还凝眉瞪眼的表情忽然变的空洞。 “呼，呼……”晓雪张嘴大口呼气，从旁边抓过毛巾按住刀口，快速抽出匕首退了回来。 理发师倒在地上，抓住小刀的右手也从马甲里滑落了出来。 宁奕从椅子上起身，转回头看向了门口那另外两个眼睛通红的理发师：“新人类？” “不。”当中一个染了红色头发的青年矢口否认，并夸张做了个口型：“超级人类。” “哈？”宁奕皱了下眉：“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你死了更没人会知道。” 红发青年攥着匕首慢慢凑到死去同伴的身边，低头看了眼， 左胸上的刀口还在流血，很明显已经死了。 可他好像并不准备接受现实，轻踢一脚之后见没有反应，索性弯腰下来去抓同伴的胳膊。 然而他刚触碰到同伴的右手就立刻起身后退，并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呵！！！” “当啷！” 死人手里的刀掉落在地，抓着刀的手在这时呈现出了些许弯折，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同伴并非没有用力抽刀，而是被晓雪捏碎了手臂。 红发青年跟身侧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再次向着卷帘门挪去。 “要跑啊？”回身从梳妆镜前拿起一把剪子，宁奕试了下刀口锋利度，接着朝门口那人狠狠掷了出去。 “嗖-噗！” 剪刀柄直插脑门，青年应声倒地，宁奕却头痛的一龇牙。 他之前在达利安的地下聚居点试过一次飞刀，那次中刀的是王若干的屁股， 在本州也飞过一次，那次更离谱， 飞刀的锋利完全没派上用处，忍者是被硬生生砸死的。 “啧！”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略有紧张的妻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用飞刀的天赋， 所谓大力出奇迹，纵然有了超级人类敏锐的神经和肢体协调性，他依然无法快速掌握这门技术。 “刀放下，跪过来。”宁奕指了指脚下：“靠近点。” “哼！” 对视之中的命令并未奏效，红发青年只冷哼一声便举着刀冲了过来。 “啪！”他反手抓住对方手腕，右手直接捏碎了对方脑壳。 “噗通！”死尸倒地再无一丝声息，可宁奕却盯着地上的尸体愣了。 “怎么了？喂，老公。”晓雪轻轻推了下宁奕肩膀：“发现什么了？真的是新人类？” 宁奕点了点头，可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两人将卷帘门升起一块，钻出理发店又慢慢落回。 他们低着头快步走回横向街道，向着末日狂欢酒吧所在的街道赶去。 宁奕把晓雪搂得死死的，穿上鞋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和雪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与那些外国来客基本无异。 “真是超级人类？跟我们一样吗？”晓雪的话刚出口紧接着又否认道：“不是啊，他的力量很差，骨骼的密度也不够。” “跟一般人比起来应该是强上不少。”宁奕拉起晓雪的衣领尽力遮挡其面容， 凑近之后小声道：“他跟你们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二人刚走过街角身后忽然传来了大声呼喊和密集的脚步。 应该是发现了理发店里惨死的三人，此时东四条街方向正有一群人急速追来。 他们手里拿着砍刀和棍棒一类的武器，奔跑中不停地推搡着路上的行人， 隔着一百多米他们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宁奕的影子。 呼喊声陡然又加大了几分，追击的脚步也更快了。 “哈哈哈，快跑！”宁奕夹起晓雪撒腿就跑，这群追兵让他想起了初中毕业之前打群架的感觉， 逃跑虽然略显狼狈，可这种重温旧梦的感觉实在是难得。 大概50米之后，他站住脚步并放下了晓雪，身后那群追兵被人拦在了横向街口，且完全不敢再进一步，就连叫嚣都收敛了几分。 “刚才那些人怎么回事？”晓雪推了宁奕一把：“说话呀，着急呢，别卖关子呀。” “不是。”宁奕拉着晓雪慢慢转身，一边远离街口一边小声说道：“记得之前米国发布的全球通广播吗，他们声称复制了超级人类， 算上在城外遇到的那些巨人，这是我见过的第三种个体……” 第690章 当! “这些都是米国超级人类工程的产物， 他们彼此之间的个体差别很大，最差的一批只是在力量上做到了提升，但并不明显，他们甚至无法做到伤口快速愈合。” 宁奕刚说完这段话，街口那里的冲突就从推搡变成了全武行。 追兵在人数和装备上都比不过本地的拦截者， 开打没几秒就有人陆续倒地，惨叫隔着老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打斗声把人们吸引出来，在街道两侧站了一层又一层。 打架这种事情在凛冬外城这个地方再寻常不过， 每条街道都有自己属于的势力范围， 或大或小的团体在不断的试探和妥协中寻求着微妙的平衡关系， 这是鲜血和时间赋予这个区域独特的规则，就像这座城的名字，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 平时没有人会对斗殴产生什么兴趣，尤其是激烈的械斗，往往一个不留神旁观者就会变成被害人。 可这次不同，斗殴双方不是单独的自然人，而是外城最强的两股势力——“兄弟盟”和“达克帮”。 兄弟盟的老大就是末日狂欢酒吧老聂，势力范围主要在入城主街西侧的四条街道， 这里的商业经营氛围比较自由安全，老聂从不允许自己的手下敲诈勒索商户和行人， 反而尽力维持着这里的秩序，正因如此，区间地下城的人们来外城首选的就是这，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成了整个外城最繁华的地段。 一街之隔的“达克帮”则不然，他们实际掌控的地段只有不到两条街， 掌权人始终都没确定下来，暗中算计不断，就像这里的主要商业格局——赌博。 跟老聂那边的百花齐放应有尽有的繁华不太一样， 这边最主要的产业行业就是赌场， 只有街道两端有一些装修讲究的理发店或者饭店、宾馆， 整条街的商铺实际上全都与赌场挂钩，之所以会在街道两端安排理发店这种存在，纯粹就是为了招揽路人。 人总有一种惯性的本能，只要走进一条街就总会倾向于走到尽头再另换方向，而不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原路返回。 可只要你走进了这条街，就基本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路边的各国美女会诱惑你进入店铺，当你以为会有美食美酒端上桌子的时候，等来的却是筹码和砍刀。 他们从来不致力于长远经营，更不屑于培养什么回头客， 对他们来说打一次交道就够了，赚钱不择手段更不应该讲什么感情， 可奇怪的是，被坑之后再次回到这里的人却依旧不在少数。 被贪婪支配的赌徒往往断手断脚，失去劳动能力之后他们就理所应当的成了这里的一员， 他们会在街道两端伪装成居民或难民，为赌场迷惑客户招揽生意。 他们不敢去追究加害者，对即将走进魔窟的后来人更是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劝人迷途知返是不可能的，他们更乐于看见新人走不下赌桌，更喜欢看体味他人绝望的眼神，看别人倾家荡产，在末世之中失去最后一点可以傍身的财富。 若是有人想不开而愤然自杀就再好不过了，他们最喜欢看这种遭遇， 没有哪一个会吝惜自己的欢呼，因为他们终于等到了比自己还惨的人， 只有这些更惨的遭遇才能磨平他们心里的伤疤， 让他们灼热的人生平添一些清凉，恢复丁点活着的知觉，让他们感觉自己已经残缺的身体重新完整了起来。 这场乱斗最终以兄弟盟的大获全胜而告终，来自“达克帮”的几十个打手全都被打的躺倒了地上。 人们开始收拾战场的时候，宁奕拉着晓雪快步走进了末日狂欢酒吧。 “呼啦！” 屋里客人不到一半，可二人刚一进屋吧台那边就站起来四个人，全都是穿着皮夹克的秃头白种壮汉，而看过来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宁奕一跳：“你们……有事儿？” “没，没有。” “呲！那就是有病。” 宁奕说完搂着晓雪来到了吧台对面的卡台。 “哒莎！上酒！”他在座位里挥臂招手，吧台那边哒莎的回复也很快：“好，好的，稍等。” 晓雪摘下帽子放在沙发上，一边笑着环顾四周，一边哈气暖手道：“呦，这真好，这就是老聂的那个酒吧呀？挺上档次的。” “嗯，老聂当初可是靠着捐赠贵金属获得的这家店面。” 这时，哒莎送来了酒和酒杯，她告诉宁奕一会还有饭菜，不要着急的喝太多酒。 “好的。”这边刚答应完，晓雪就想起了跑进来之前二人谈到的话题， 她催着宁奕继续说一说米国的超级人类复制工程，还有之前遇到的那两种超级人类。 宁奕正打算细说一二，忽然发现那四个人好像在往自己这边看，或者说在听自己说话。 “他们几个有问题。”宁奕开始用食指在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点：“刚才进屋的时候他们很紧张，可一提米国的超级人类就往这边看。” “哦？”晓雪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装修上，一听宁奕这样说连忙朝着对面看了过去。 “就是他们几……” 宁奕话刚说到一半，晓雪忽然毫无征兆的叫了那几个人一声：“喂！你们四个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嗯！？”宁奕看见那四个人转着椅子齐齐的看了过来。 “诈出来了。”晓雪凑过来低声道：“要突然，要自信，半遮半掩但不能含糊其辞， 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他们相信你的动机， 只要他们相信了你，剩下所有情节和原委他们都能自行脑补出来。 你看他们那表情和下意识的动作，这些都是骗不了人的，他们肯定不是普通人。” 周围安静了，几秒之后其中一人忽然如梦方醒似得问了句：“你，你说什么？” “呲~”宁奕嗤笑摇头，脸上满都是不耐烦：“你们还特么装。” 呼啦一下！那四人站起来了，酒吧里看场子的几个黑人保镖立马走了过来。 正要动手的光景，酒吧外面忽的开来两辆装甲车。 很快，车上下来一群穿着黄色脏制服的人，他们下来之后并没有急于迈步进来，也没有急着去对面的艾丽斯或者其他别的店铺，而是开始原地转圈，打量周围环境。 酒吧里的保镖打手纷纷起身拿出棍棒，做着殴打他人之前的最后准备。 屋里一切井然有序，大家各顾各的，就像是在例行公事，可刚刚被诈出身份的那四个秃子却懵了。 应该是刚进屋不久，这四人看着小半个屋子的人都在做热身，居然有点手足无措的茫然。 正巧这时哒莎从后厨取来饭菜，宁奕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过了一把指使者的瘾。 “吧台边上。”宁奕以手捂嘴，小心的提醒道：“就那四个秃子，看见了吗？都不是好人。” “那怎么办？”哒莎回头看了眼：“您说该怎么办比较好。” “咳咳。”轻咳两声，宁奕努着嘴往门口示意：“让人把他们拖出去，跟外面那些新来的一起打休克。” “好。”可能是基于老聂的关系，哒莎对宁奕信任极了，她回头就将宁奕话转述给了屋内的保镖打手。 众人闻声而动，被围在中间的那四人却好像不怕了。 “你们对我们没有……” “当！”在宁奕的眼神示意下，一名位于吧台拐角的黑人保镖悄悄抻出手里短棍，朝着秃子脑袋就狠狠地来了一下。 秃头被打的一缩脖子，捂着后脑勺噔噔噔向前跑了好几步。 出血了，那一瞬间他怒火直接翻倍， 他想让宁奕付出代价，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忽然发现对面的宁奕又朝着他肯定且坚定的点了下头。 “嗯？！”他刚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黑：“当！” “噗通！” 第691章 千面 又挨了一闷棍，男人彻底失去意识， 宁奕却没有着急做下一步动作，而是盯着地上这个哗哗流血的秃头进入了思考状态。 “在想什么？”哒莎问：“把他们拖出去吗？” “啊！对！”宁奕同意了哒莎的提议，并委托他向老聂转达的一个消息：“在外城放出话去，就说凛冬官方在城内发现了邪教组织成员， 准备彻查纹身图案，查到违禁图案的一律处决，就用那两口跟城墙一样高的铡刀。” “哦，好的先生。”哒莎的话音刚落，剩下的那三个秃头就被一群保镖围在了中间，乱棍之下连惨嚎都没能发出来， 等这四人被拖到门口的时候，新入城的武装车辆已经被人开走了， 大街上的殴打虽未开始，却出现了很多的围观者。 这些围观者着装各异，男女都有，看上去就不是打手却每个人都拎着家伙。 没有利器，全都是铁棍和钢管这种实用钝器。 他们里三层外三层把新入城的几辆车围了个严严实实，一个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寒意。 新入城的别国军人个个噤若寒蝉，连个屁也不敢放。 “他们在等什么？”晓雪问。 “在等聂先生，这是他给周围街道居民的福利……” 哒莎说老聂在周围街道散布了消息， 说近期城内会来很多外军，如果谁想锻炼手下的心理素质尽可以派人过来练手，兄弟盟提供食宿安排，一切免费。 “聂先生说这叫‘打便宜’，一来可以缓解兄弟盟的人手压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机了解其他帮派的数量和人员情况， 反正城里的食品和酒水提供都从兄弟盟走，这点成本完全没有压力。” “呵呵，真是狡猾。”晓雪转过身来刚挤进宁奕怀里，对面艾丽斯的二楼窗户就打开了。 老聂依旧是一身黑色西装的打扮，嘴里叼着的香烟已经抽到一半，藐视众生的模样有着十足的老大气魄。 “这老小子……” “同志们，朋友们，欢迎来到这世界上最后一个最繁华，最安全的大都市，凛冬之城。 承蒙抵抗军统帅厚爱，作为城内小有实力的兄弟盟老大，本次接待工作由我全权负责。 今天……” 这时，人群中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忽然打断了老聂的讲话。 “can you speak english？” “嗯？”老聂慢慢趴到窗台上，双眼微眯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你再说一遍，砍……谁？” “哈哈哈哈……” 人们爆发的讥笑把这群新入城的俘虏弄懵了。 几秒之后，一个高瘦的金发青年慢慢从人群中走出，仰头看向老聂，用蹩脚的汉语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请求：“你，能说英文吗？” “哦！哦哦哦，这么回事。”老聂一边从窗台起身，一边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原来是砍你。” “瓦特？”那人刚质疑了一句，晓雪就快速从宁奕怀里钻了出来。 “诶？你干嘛去！”宁奕一把抓住了晓雪的胳膊，可对方却只是回头神秘一笑：“打便宜呀，快来。” 晓雪拉着宁奕从围观人群内侧绕到了艾丽斯这边， 跟着过来的还有一大群老聂的保镖， 四个已经被打倒人事不省的秃头顿时吸引了包括老聂在内所有人的眼球。 “呵呵。”老聂不说话了，他站直身体抱着膀子看戏似得看向楼下。 刚刚提问的男人也终于注意到了晓雪那让人如芒在背的眼神。 “这，你们……” 或许是还不愿意放弃幻想，亦或许是故意不想把话题引过来， 在看到这四个头破血流的秃头时，刚刚提出质疑的男人大脑直接宕机了。 他以为面前这个身穿皮衣，头戴皮帽的女孩是本次接待的工作人员， 可他刚伸出手来，那女孩就快速脱掉手套，又在手上戴了个什么东西。 预想之中的握手环节根本没有发生，晓雪忙完手头准备之后前走一步， 死死的薅住了男人肩头，紧接着右臂上撑，垫步转身，借助腰腹力量一下便把男人甩了起来。 过肩摔！ 这一下干净利索，腾空高度也足够，摔砸的落点就在艾丽斯进门的台阶上，男人腰背着地，疼的几近昏厥。 “砰！” “呃……” 幻想破灭，被围俘虏明白了自身处境，叫喊着一拥而上想要冲出包围，老聂则在这个时候朝着围观人群摆了摆手。 “撂倒！全部放倒！” “好嘞！瞧好吧您呐。” “冲啊！” “草！还敢还手！草！草！草……” “哎呀，还有刀，你给我松手！草！” 一瞬间，挤在路上的双方人员混战一处，棍棒雨点般的落下，在人群中砸出闷响，又带出朵朵血花。 \\\"oh！shit！\\\" \\\"stop it！\\\" \\\"let me go!don\\u0027t kill me.\\\" \\\"holy shit，you\\u0027ve just break my nose！\\\" 带着异域风情的惨叫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街道两侧的楼上窗户全都打开了， 大家在窗前喜滋滋的看着楼下闹剧，他们不是喝着酒就是抽着烟，关门打狗的戏份早就成了这里的日常节目，大部分人都习以为常。 可宁奕却见识到了之前一直都不敢想的一幕， 晓雪拉着他跑过来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当挡箭牌的， 宁奕只知道自己这个媳妇的身体素质了得，但他没想到晓雪的格斗技巧居然也会这么好， 双方接触之后不到十秒，晓雪就用各种方式撂倒了三个人， 所有想冲上来围攻她的人都会遭到正面迎击，之后不是摔砸，就是连续击打直至晕厥。 被她拳头击中的人几乎全都是鲜血横流，皮开肉绽， 一开始宁奕还有点好奇，因为晓雪明显没有使用最强的力量。 直到两分钟后战斗结束， 所有人敌人全都躺到了地上，晓雪才满身是血的走出了战场， 宁奕才发现这女人的两只手上戴带着东西，那是两个前面有尖刺的合金指虎。 “哇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宁奕走上来想看看那指虎的样式。 晓雪却一扭身躲了开去，她背对着宁奕，一边摆弄着手上指虎，一边语调平缓的问道： “怎么样，意外吗？” “有点，你怎……”话说一半，宁奕忽然意识到了晓雪要跟着自己出来的真正目的， 她不是为了逛街而来，更不是为了给自己更换头型， 她要当着自己的面展示力量，不用说也知道，这个举动背后必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你忘了一件事。”晓雪话语中有些忧伤：“我不怨你，那天你很忙，毕竟人皇登基，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啊？！” “谁？人皇！” “卧……” 这个名词让所有正在打扫战场的人为之一振。 宁奕皱了皱眉头：“我……忘了什么。” 他正要说话的时候，晓雪转身看了过来，眼眶微红，好像还噙着泪水：“我。” 第692章 梳理 “我是为超级人类诞下第一个后代的女人，没人能动摇我的位置。” 宁奕又想起了这句曾被晓雪多次提到的话，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今天的浴血斗殴或许可以看成一次展示，或者示威。 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晓雪肯定还没有经历过专业训练，否则不会被邢立臣一脚踹下楼梯。 在江城工事初次见面时她应该有了一定的格斗经验，把露娜踹倒应该就得益于此。 宁奕知道晓雪不是普通人，如果没有末世，她最可能的发展方向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正式入伍参军， 离开江城大学，离开那个对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同意义的校园。 如果真的那样，他们这辈子都不会产生交集，更不可能最终走到一起。 “你怕我会忽略你的存在。”回去的路上宁奕轻声问道。 “不是。”晓雪否定了这个想法，之后给出了一个让宁奕心里复杂万分的回答：“你无法真正忽略我的存在，因为我不会安于现状泯于众人， 露娜和马玉她们虽然年长于我，但在算计上不见得有我缜密。 说实话，当初在村子里结婚的时候我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在招待所楼下，晓雪转身盯着宁奕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既然你提到了这个，那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事情说透，梳理清晰。 当时，初代超级人类横空出世，大多数人对你的态度都摇摆不定。 有看好的，就像老指挥官和宇航， 当然也有唱衰的，就像姜文宣之流。 可我不会，我认准的事就会一直走下去，我们的感情是真的， 而且当时我已经怀孕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赌一次。 既然我第一次赌对了，第二次也没有输掉的理由，赌注都一样，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如果宝宝没能顺利降生，或者我死于意外，那充其量就当我没从校园里出来过，无所谓，反正我的人生已经完整了，只不过没做成母亲罢了。 可如果我赢了呢？ 如果事实证明你真的是天选之子呢？ 那你跟顽固派之间就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们不会看着超级人类越来越强，更不会允许你这样一个孩子来挑战凛冬原有的权威， 所以，二者之间总有一天要决出一个胜者才行，这是根本无法躲过的一劫。” 冲突迟早都会爆发，区别只在于爆发的烈度和时间， 倘若凛冬在我分娩之前就杀了你，那就意味着顽固派取得了胜利，等待我的可能只有死亡。 可如果冲突爆发在小宝出生之后，这里需要考虑的因素会更复杂。 如果你的妻子和后代都只有唯一一个，无论凛冬对你的态度如何，我们都会成为你的软肋， 凛冬会用这个来威胁你，只要你表露出屈服的意思，我们就彻底失去了自由和希望。 你可能会被迫去执行什么任务，或者不得不配合一些实验。 当那些敌对的顽固派获取了这些秘密，我们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所以，留给我们的路只有一条——战胜凛冬。” 宁奕笑了，他屈指在晓雪鼻子上刮了下，轻声问道：“战胜并颠覆凛冬，有胜算吗？” “不大，但绝对不能说没有。”晓雪拉开宁奕的大衣重新钻了进去。 二人在招待所的院子里晃来晃去，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 “所以，你就允许了于桐和王雪静的存在。”宁奕说。 “对。之前我们聊天的时候总会聊起你，虽然彼此对你的称呼不同，但我大概能猜的出来就是你。 当我知道她们都跟你有关系的时候确实难受过一段时间， 不过我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她们在凛冬可以分散我的压力，可孩子的压力更重要。 分散点不能都在一个位置，如果只有我们三个，那就相当于凛冬彻底攥住了你把柄， 当时我的想法是先分散孩子的压力，因为只有这点能够改变，所以才催着你尽快验证身体活力。” “嗯。”宁奕伸手摸了摸晓雪的脸：“继续。” “然后是露娜和马玉她们，你必须要在凛冬之外育有后代才行， 数量越多，与小宝的出生时间间隔越短，我们在城里就越安全。 另外，她们一定不能来凛冬，尤其是不能一次全都到来，否则可能一个都走不出去，全都会被扣在这里。 还记那天在村头酒吧吃饭，你一个人偷偷爬上了车库顶上吗？” 见宁奕没有搭话，晓雪提醒道：“我们在车库顶上跟露娜她们报喜，露娜送给祝福是‘恭喜发财’，记得吗？” “记得。” “我故意的。”晓雪转身过来，盯着宁奕的眼睛道：“我故意气她，我做出很得意的表情，并且没有发出邀请，就是不想让她们来凛冬！我故意的！ 因为只有她们开始正式孕育后代，并且一直待在城外，才能在实际上保证你不会被完全要挟，才能保证我们三个和孩子的安全。” “切~”说到这晓雪忽然噘着嘴露出了一丝苦涩：“我当初说让你对她们负责，还有那些大道理， 其实都不是真实想法， 毕竟隔墙有耳，不太方便说得过于透彻， 我感觉那些老东西应该会想到，可有些事就是这样，只要不挑明就不会引起什么后果，即使所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哎~后来一直没有机会提起这个事，也就逐渐淡忘了，好在大家都很安全。” “呵呵呵。”宁奕慢慢弯下腰，贴近晓雪耳边，轻声道：“说重点，你到底要什么，什么都行。” “哎呀，你扎死了，胡子！”晓雪用力推开宁奕的脸，竖起一根手指在面前，撒娇道： “一，我们俩是最先认识的，我是老大。” “呵呵，行。”宁奕点了下头：“还有吗？” “有！”晓雪又伸出一根手指：“不要再把孩子置于危险之中，无论是谁的孩子，无论为了证明什么，好吗？ 她们替我和小宝承担了风险，就应该得到呵护和保护。对了，还有以后去谁哪儿睡，我说了算。” “呃，咳咳……好。还有吗？” “有，我们该回去了，尽快带走凛冬指挥人员的孩子，盛捷和许超他们也应该快要苏醒了。” “嗯。”宁奕点点头，进门之前扫了眼头上的穹顶，透过玻璃，他好像在天空上看见了大片乌云。 第693章 生 凛冬的宁静只持续到当日黄昏， 入夜之后的内外城再次被血腥笼罩，没人知道是谁在寂静中举起了屠刀， 只知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很多人都好像未曾出现似得凭空消失了。 第二天凌晨5点宁奕带着巨兽军团离开了凛冬， 他没有从正门出发，而是选择了位于内外城之间的沟壑隔离带， 没人知道人皇的离开，更没人知道他带走了300多名科研专家和将近2000名学生。 他们重走了盛捷等人逃离凛冬的小河山谷，历经将近10个小时才在下午15:00左右进入了双城地界。 “咱们的学校在哪儿啊？” “不知道，听说有很大场地，应该在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 “会是之前的大学或者高中吗？毕竟我们这么多人。” “在大山里。”宁奕截断了孩子们的猜想：“山体是掏空的，学校还没完全建立起来， 我要提醒你们一点，进到双城山体工事之后千万要听从指挥，不要到处乱跑，否则很可能会丧命。” “丧命？不会吧？人皇大大可是天下无敌的， 他不会让我们出现危险的，是不是？ 他一定会保护我们的，伦家胆子很小，最怕一些危险的东西， 喂喂喂，大大，倒是说句话呀，伦家心里没有底呦。”频道里传来了一个嗲声嗲气女声。 “呃……”宁奕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种近似撒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候，晓雪切进了聊天频道，可她的第一句话不是安抚，而是嗤笑。 “切~小妖精。” “谁在那儿说话，说谁小妖精呢！” “说你呢。”晓雪乐呵呵的逗了下生命舱里的孩子，之后坐直身体又重复了一遍：“小妖精！说的就是你！” “你，你……”小姑娘被气得不轻，正当她思考该如何反驳的时候，晓雪又开口了：“我怎么？小妖精！上一边骚去！ 人皇有8个老婆，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在这浪！再敢乱说话撕了你的嘴！听见没有！” 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且寸步不让，宁奕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正宫夫人居然会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他想从中调停一二，以安抚晓雪的情绪，可闫明又毫无征兆的横插了一杠子： “小妹妹，就这一次哈， 下次我就把你心挖出来，尸体挂在树上给那些变异灰狼獾子什么的当食物。 别不服，也别想做什么手脚， 刚才警告你的是人皇正宫，我不杀你，这就是最大的恩赐。” 频道里寂静了几秒，那边没有关闭通话开关，所有人都能听到频道里的窃窃私语。 几秒之后，那个嗲声嗲气的女生换了个声调，她没敢把矛头指向晓雪，而是反问了闫明身份。 “小姐姐，听你的声音年龄应该也不大，如果刚刚那位大姐姐是人皇的正宫夫人，那您呢？不会是小三吧？” “呵呵，说得好，嫂子，我去杀个人。” “诶！不……”晓雪想要出言阻止，可闫明说完就打开舱门跳了出去，根本没给晓雪反应的机会。 “砰！”小姑阿如一颗钉子似得落到了雪地里，她唰地从身后抽出长剑，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队伍后面的装甲车奔了过去。 “明明，回来！”宁奕翻身跳下坐骑，紧赶慢赶的才在闫明出手之前将其抱了回来：“你不能再杀人了，你会习惯的！” “哥，你放开我！我非撕了这小狼蹄子的嘴不可！” “嗯？！什么？”闫明从不这么说话，她平时连个脏字都不说，“小浪蹄子”这种词汇是绝对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宁奕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闫明请回了座舱，整个过程中随行的其他人连个屁都没放， 陈宇不说话实属正常，他现在既不是教员也不是行政管理者， 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件根本不会产生严重后果的事出头， 可刘恒明明也在队伍里居然也没有出手制止。 宁奕重回坐骑，队伍重新启动的一刻，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么几个字——“杀鸡儆猴。” 不知是不是大家的有意为之，此后队伍真的安静了下来。 直到进入巨石洞口都再没有人敢说些什么了。 刘恒把妻儿老小全都接到了双城，关于办学的事情也很是上心，根本就没用宁奕再操心些什么。 他和晓雪去看了露娜和马玉等人，这几天除了王雪静每天会让人推着去看克隆当中的老高之外， 其他几人全都足不出户，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补充营养之上。 “我肚子里可能是个女孩，我有种感觉。” 露娜一张脸已经胖的变了形，见到宁奕时还是强撑着挤出了微笑。 “嗯，男女都没关系，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提前跟我说。” 宁奕弯下腰在露娜脑门上亲了一口，刚要转身去看曹红娇， 身后晓雪怀里的小宝就奶声奶气说了句：“摸，摸摸。” 他探着身子朝露娜伸出了小手，急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当晓雪把他递到露娜身边，让他触摸到肚皮的时候，小宝却又露出了之前那般的笑容。 就像摸了小丽肚子的那次一样，他先是一愣，随即咯咯咯的笑着又扑回了晓雪怀里。 “妹，妹妹。” 之后他又挨个摸了其他人的肚子，他说只有马玉和徐莹肚子里的是男孩，其余所有人的都是女孩。 “准吗？”宁奕问。 “不知道。”晓雪摇了摇头：“我从不让医生检查孩子的性别，即使他们知道也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为了安全起见的决定， 隔绝外部可以减少威胁，保密性别则能将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降到最低。 宁奕想要再叮嘱大家几句，可小曼却从门口跑了进来， 她说盛捷和刘佳的克隆体睁开了眼睛，其他同一批的克隆体预计会在五分钟之内成型， 现在克隆工厂正在给每个人核对dna，以完成记忆灌输之前的最后检测。 “走！我要去看看。”宁奕把产妇的看护工作交给了赵娜，之后一马当先冲出了房门， 他沿着走廊一路狂奔，很快便来到了工厂外侧， 此时通往工厂大门的走廊已经人满为患，所有人克隆体的亲属和希望了解克隆体的人都在那焦急的等待着。 这对那些亲属来说无疑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一会他们将亲眼见证死去的亲人再次复活。 对于那些迫切想要见证的人来说，这更是个不能错过的环节。 因为他们基本都是“新人类”，只有这种技术可以从肉体层面让他们重新回归人类的范畴， 然而生死两隔离并不容易，克隆只是走投无路的选择。 利用科技复活的那个，纵使有了你的记忆，可那真的还是你自己吗？这是个谁也无法逃避的问题。 宁奕慢慢挤进人群向着走廊深处的门口走去，可他走了没几步，身边忽然挤过来一个女人。 “同志，我问个事。”是个女人，只不过说话时很费力，必须要拉风箱似得喘上好几下才能得攒够说话的气量。 “什么事，站那说！”一个身穿防护服头戴口罩的男人略微动了下怀里的步枪， 他没有把枪口抬起来却把女人吓了个够呛。 “等，等等……”或许是太过紧张，也有可能是这女人对于“重生”有什么其他的理解， 过了将近一分钟她才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我，我的儿子，小易，我们是新人类，他现在溃烂的非常厉害，能不能帮我救救他。” “可以，我们有扩大场地的打算，下一批就可以给你的孩子做，就这事吗？” “嗯。”女人含着胸点了点头，宁奕刚要从他身边路过， 那女人突然又喊了一句：“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克隆出来的那个还是不是我的孩子， 我们在接受转化之前需要把现有身体消灭，那我们的生从哪儿重叠，死又应该在哪儿续接……” 这是一个看似复杂的问题，可门口的工作人员却没有踏入思考半步， 他给出了自己简单而直接的理解：“其实应该算是死了，所以提取完记忆之后我们会第一时间消灭旧身体， 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的统一记忆，不会造成混乱。” “哦哦。”女人抿着嘴僵硬的点点头，眼里忽然流出了一股血泪，她边笑边往回退，嘴里念叨着：“我懂了，我去把我儿子带来， 我让他重新开始，我要在他重生时……再好好抱抱他。” 第694章 雷暴，气候武器的突袭 女人走了， 宁奕技开众人走进了装满克隆仪器的克隆工厂， 之前还处于封闭状态的玻璃克隆皿此时已全部打开， 每个玻璃罩前都摆着一张铺着白布单的小床， 昏暗的光线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有点像是隔夜的尿壶，又像是馊了的面条。 小床上的婴儿恬静的睡着，这里恒温湿润，如同母亲的肚腹，给人一种放松的感觉。 视线远处还能看见几个手持特种设备的人，小曼说那是在给克隆体灌注记忆。 “应该快要结束了。”她看了眼手中设备，之后略带迟疑的问了宁奕一个问题。 “需要给大家做快速生长吗？之前科学家破解了潜行者快速成熟的秘密，并复制出了一种信息素，只需要进行小剂量静脉注射就可以提高肌体代谢水准和激素分泌机制，重塑端粒体状态。” “说简单一些。”宁奕在正对自己的位置找到了一个脑门格外大的婴儿， 他在吃自己的大拇指，一下一下的像是在吮吸母乳，宁奕知道那应该就是盛捷，没错的。 “就是让个体重新恢复到克隆之前的年龄段，比如胖子，只要注射了这种信息素，就可以在几个月的时间内让他从一个婴儿变回19岁左右的样子。” “还是……算了吧。”宁奕轻声的话语刚说出口远处那几个手持设备的人就走了回来。 “完成。”他们在路过时跟小曼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小曼只是点了下头，并没再做过多的回应。 宁奕想让小曼去通知王旭她们，毕竟亲人重生应该在家人的见证下来完成。 可面前的几百个婴儿总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落魄的亡魂， 经过漫长岁月的沉睡他终于从埋葬自己的地宫中苏醒过来， 可当他睁开眼睛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战士和朋友全都变成雕塑，封印的雕塑还残留着熟悉的气味， 可他们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活力和生动。 唤醒，对，把他们唤醒过来。 “咳咳……”宁奕略带哽咽的清了清嗓子，在小曼的莫名注视下缓步向着场地中间走去。 “随我一路走来的兄弟们，我们的战斗还未结束， 我已对外称帝，人皇之名不应该只属于我自己一个人， 醒来吧，跟我一起登顶世界之巅， 苏醒吧，随我一同平定这末世之劫！ 还世间一次清明！醒来！” 起初的语调还算平缓，最后两个字宁奕忽然拔高了调门， 吼声在空旷的克隆工厂中产生共鸣， 等候在一旁的小曼忽然感觉胸口发闷，气血翻涌， 这声大吼差点让她直接进入了二代超级人类状态，她强自稳定了好几秒才渐渐稳住心神。 可等她从亢奋状态走出来，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空间中均匀的呼吸声消失了， 那些原本躺在小床上婴儿从床榻上挣扎着坐起身来。 没一会，昏暗的光线中就闪起一双双红色的眼睛，他们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而迷茫的声音从小床那边传了过来。 “哎呦，困死了，头疼。我这是，诶？！我怎么光腚了呢，我去！这么小！这哪儿啊？” 婴儿低头看了自己好几秒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个如青松一般挺立的身影：“你……宁奕？！” “嗯！” ...................... 这声大吼不只在屋内产生了作用， 它同样传进了那些堵在门口的人们耳朵里。 鼎沸的人声停止了，可几乎同时外面却响起了接连不断震耳欲聋的轰响， 地面微微颤动，饶是隔着三层应力建材这响声依旧清晰可闻。 两秒不到，走廊里的红色战斗警报灯就闪了起来， 尖锐刺耳警笛以近乎穿透耳膜的音量开始狂叫个不停。 巨响和震动触发了双城工事的预设战斗程序，工事内的灯光也随着巨响忽明忽暗。 “敌袭！进入战斗位置！”把守在克隆工厂门口的卫兵扯着嗓子大喊， 只一声那些堵在门口的人群瞬间就散了。 “快快快！” “进入战斗位置！” “发射井预热！燃料装弹！战斗部保险打开！” “弹链挂枪！所有非战斗人员下降至避难场所！” 大家一边喊着一边狂奔着冲向自己的工作岗位， 电厂启动应急预案开始满负荷发电， 不到30秒，所有近远程武器都进入了待命状态，藏于地面之下的火控雷达缓缓升至井盖， 只要确定战斗命令它们就会炸开土层，探出地面，第一时间锁定敌人的位置。 宁奕冲出克隆工厂时，走廊里还有狂奔向各处的人们， 等他跑上山顶观察口时，四周已几乎看不见什么人了。 震动非常明显，巨响震的他耳膜生疼。 能在这个时候对双城发动精确攻击的似乎只有凛冬， 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造成山体任何坍塌。 他拒绝了卫兵的跟随，一个人猫着腰慢慢的溜到了观察口前。 还没对准观察窗口他就看见了从外面折射进来亮光， 红蓝两色的强光无比刺眼，交替闪烁， 它们从观察口里密集的折射进来，同时又扯着撕裂天空般的巨响刺激着宁奕的耳膜。 吞了口唾沫，宁奕双手扶住墙面，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而只看了一眼，他就感觉自己的脖子都硬了。 下雨了，轰击山体的，是闪电！ 此时天空好像变成了千疮百孔的筛子，倾泻大雨的同时也在用闪电的疯狂的捅击着地面。 宁奕根本看不出去多远，近处地面跳动着鹅蛋大小的冰雹，视线所及的远方到处都是耀目的电光。 闪电无差别的轰击着每一寸土地，它们排成了一堵堵光墙，一边拦截着远望的企图， 又在对地的攻击中，用自身强悍的能量蒸发冰雹，腾起水雾。 闪电越来越密集，不到两分钟就再也看不出去了。 宁奕心绪激荡，慢慢转回身靠在了观察口下面的墙壁上， 他的心正如机械马达般疯狂的跳动着，气血翻涌却一点反抗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跟外面铺天盖地的闪电比起来他实在是太渺小了， 这种极端的对比甚至超过了第一次见到大海时的情形。 孙泽猫着腰从坡道下面快速奔上来，同样是趴在洞口看了眼， 之后便如同宁奕一般，目光呆滞的慢慢坐了下来。 “怎么回事，有解释吗？”宁奕问。 “极端雷暴。”孙泽颤抖着右手，掏了半天才从裤兜里掏出半盒烟。 他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点燃，递给宁奕，然后又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了一根。 “空气在一般状态下是不导电的，可雷电走过的路径会聚集大量电荷，使空气成为导体，所以才会出现闪电重复劈击一个地方的现象。” 他脸色发白，说话时夹着烟的手一直在抖。 “我感觉不太好，对了，联系过凛冬了吗？”宁奕问。 “联系不上了。”孙泽艰难的抽了口烟，这口气憋了足足十几秒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出来。 他说之前往返凛冬的信标已经尽数毁在了雷电轰击之下， 这场雨来的蹊跷，按理说就算是雷暴天气闪电也不应该如此密集恐怖，雷击点更不会分散到这种程度。 白天回来的一路上乌云都在聚集，如果双城遭遇到了如此程度的雷击，那么凛冬也必然不会幸免。 “不过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凛冬的所有建筑物都有引雷装置，这场雷暴充其量也只能损坏一些电子元器件罢了。” “电子，咳咳咳……电子元器件？” “对。”孙泽点头：“电子元器件或者设施，比如，火控雷达和导弹发射井的举升装置。” 宁奕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是人为的？！” “嗯。”孙泽叼着烟郑重的点了下头：“肯定是人为的。” 话音刚落，还没等宁奕再次确认，坡道下面忽然传来了晓雪的声音：“宁奕，露娜她们要生了！” 第695章 雷电充能 这场毁天灭地的雷暴持续了将近20分钟， 饶是有空气过滤系统，双城工事内还是充斥着浓重的灼烧味道。 等到闪电逐渐停息的时候，所有观察哨的观察窗都被飞溅的碎石彻底堆满了。 或许是受到了惊吓，待产区的孕妇在这轰隆隆的雷声中全部完成了分娩， 好在分娩顺利，并没有造成人员损失。 安抚过产妇之后，宁奕拉着大家在试验场地中开了会， 第一次离开凛冬的那2000名学生和科研人员全部参会。 大家在会上分析了雷暴形成的原因， 就像孙泽之前说的那样，大部分专家都认为这场不太合时宜的极端天气是人祸，而非天灾。 “雷电落点很是分散，跟平时的雷电有很大区别， 我们布置在工事附近的400多个火控雷达升举点几乎全都遭到了闪电的攻击。 68%的井盖已经被电流融化，导弹不能发射，火控雷达无法探出，如果在这个时候遭遇敌军突袭，后果不堪设想。” 孙泽说完发言完毕，工事里负责战车研发的总工程师吕海提出了一个防卫建议。 “我同意孙工的判断，今天这种情况不会平白无故的发生，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阴谋，敌人很有可能已经在进攻的路上了。 不过我们应该还有准备的时间， 我们的电子设备大多藏在山体之内，受损的很少，只要修复使用场景就立刻可以投入战斗当中。 另外雷暴刚过，外面依然可能出现雷击的风险， 敌人就算是想对我进行攻击，也只能在雷暴范围之外使用火炮和常规导弹这一类的武器， 这两样东西的威力有限，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威胁。 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一边着手修复发射井和升举井，一边启动战车突围预案。 如果敌人进行第二轮进攻，我们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冲出工事与其进行针锋相对的白刃战。” 说完他极其自信的朝着宁奕敬了个礼：“请相信我的能力， 我新款战车有着绝对自信，它的性能可以碾压这世界上任何一款战车，是任何一块，且绝对碾压。” “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孙泽小声提醒的话刚说完， 宁奕就拿起麦克风，开始了超级人类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战争动员。 “抵抗军听令！” “是！” 试验场地里响起了整齐的回应，一万多名二代超级人类齐齐立正，等待着命令的最终下达。 宁奕在主席台上看了眼远处蜷缩在角落里的院校学员，那些孩子还没有从雷电的恐吓中转醒回来，扬声器里的话语也让他们有点懵。 “拉响战斗警报！ 即刻起双城工事进入一级战斗准备状态， 非战斗人员通过地下通道有序撤至域外躲避， 工事各大出口安装定向炸药， 战车整备出库，机甲跟随掩护，协同推进随时准备突围。 同志们！彰显我们实力的机会到了， 我们需要一场战斗来检验我们的实力，更需要这样一场战斗来让世界知道我们的存在！ 我们目标不应该只局限于保家卫国！ 我们要开疆拓土！为子孙后代攒下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 就从这一战开始！抵抗军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三声高呼后，所有人右转开始快速奔出实验场地，进入各自位置。 宁奕带着孙泽找来了吴乾，他想让对方在山体上新开一个出口，以便观察外面的情况和环境数据，为下一步决策提供参考。 可吴乾却说早就预留了这样的位置。 他带着宁奕和孙泽跑过山脚的巨石门口，之后继续上坡沿着走廊来到了另一座山的山腰， 宁奕本以为这会是一个类似备用发射井的上开出口，可让他没想到是这个出口居然打在墙上。 “这是在掘进过程中发现的一处竖井，观察口打在竖井壁上， 这附近有煤炭，我们的很多场地和就是煤炭挖掘之后的空间再利用。 这个竖井也是用来采煤的,开在这里正好，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又不用担心灌水，嘿嘿。” 吴乾边说边操作，几秒钟就解开了金属门上的锁头， 可当他伸手拉开门把，站在一旁的宁奕忽然感觉自己胳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他虽然撸起了自己的袖子，但他可以肯定这种感觉不是因为寒冷，观察窗口并不寒冷， 更不是因为恐惧，因为现在雷暴已经停止了。 这是一股外在的作用力，就好像有什么在牵引着汗毛，整条手臂上都感觉毛茸茸的。 宁奕下意识伸手在胳膊上抚摸了一下，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又严重了几分。 孙泽也同样在抚摸自己的手臂，看表情有点纳闷。 “嘶~静电？”宁奕蹲下身子想凑近洞口看看，孙泽却忽的怪叫一声，抬脚就将观察窗踹的闭合了起来。 “小心！这是雷击的前兆，我想起来了，我看过相关报道。” 孙泽拉着宁奕和吴乾离开了洞口，一边往回走，一边解释道：“刚才你蹲下的时候头发一部分飘向洞口，另一部分开始悬浮在空中。 在野外的时候这种状况就预示着附近可能会发生雷击，那些头发飘起来的人极有可能成为雷击的目标， 现在外面的空气应该还存在着大量电荷，出去会有危险，说不定还会遭到雷击，等雨停了再说吧。” 三人再次来到了巨石洞口，陈宇配合着爆破专家在大门上安装定向炸药，其后不远处正有几辆刚出库的新战车陆续驶来。 无法出去探查情况让吴乾有点心不在焉：“那就是说只要外面不恢复正常，咱们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呗。 外面到处都是电，导弹飞不出去，雷达伸不出去，这不憋这了吗？” 孙泽没接茬，吴乾说完直接把视线投向了宁奕这边， 他想要一个统帅的建议，这样就能继续开展工作，不至于有种无所适从的焦虑。 可宁奕好像呆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车屁股，呼吸都小心了不少。 “宁，宁奕，你没事吧？”孙泽走过来小心的推了下宁奕的肩膀。 “这战车没有排气管子，也没有发动机的声音，电的？”宁奕问。 “啊！”孙泽和吴乾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咱都有磁场电池了那还用油干啥啊，电车好，电车动静小，散热也小，没有传统发动机也能利于设计隐身外形……” 孙泽好像还要介绍下去，宁奕却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是电，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磁场电池在充电速度上不受限制。” 宁奕说着慢慢转过头，看向如梦方醒的孙泽和吴乾，惋惜道：“那……咱们是不是错过了一个充电的大好机会。” “咕噜……”孙泽尴尬的点了点头：“现在也来的及，我现在就去。” 孙泽跑了，不到二十分钟，一道雷电再次出现，并直接击中了山顶新伸出来的金属杆。 “咔！咔！咔……” 看着磁场电池屏幕上急速攀升的能源储备量， 一众科学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因为雷电的充能速度完全超越了电厂， 许久之后孙泽才眼角抽动着小声问道：“是福不是祸啊，再来这么几回估计电厂都可以停一段时间了。” 这边在纠结着要不要暂停电厂，将能源的储备和补给挪到自然雷电之上，毕竟这种办法几乎没有什么成本，且快捷高效。 殊不知，此时大洋彼岸的敌人更为纠结， 他们借着激变的气流第一次释放了气候武器， 谁都没想到效果是如此的明显， 包括凛冬城和江城附近的广大区域都被雷电覆盖其下，冰川尽毁，水汽升腾。 按照之前的计算，在第一波降水之后云层之中能量应该还可以发动一次袭击， 可电脑上的数据却显示能量正在一点持续减少，第二次雷暴成型越来越渺茫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空气中明明有那么多雷电通道， 为什么在这一点上会出现能量的持续丢失呢？ 单点放电？难不成他们在地面引雷？偷取云层中的能量？ 哦！天呐！这不可能！ 我们的人被劫走了，很多人都已经失去了联系，我们刚启动的秘密武器又被人偷走了能量！ 之前我只知道他们什么都吃，现在他们连天上云也不放过！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呃，长官，我们现在怎么办？” “让阿三派地面部队过去，等雷击的概率降低至安全范围后，找到那个丢失能量的坐标点，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 双城。 “咔！咔！咔……” “换一个，换一个电池，那谁，再拎几个过来，一会咱们就能出去了。” 第696章 温暖的清晨 双城工事因为深埋地下而在这场以气候武器为先锋突袭中幸存了下来， 雷电轰击造成的最大损伤仅仅局限于那些探出地表的电子设备，和用于发射导弹及释放雷达的井盖。 可这些损失与那40个填充了能源的磁场电池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起初所有人都不清楚那些雷电之中蕴藏的能源价值， 可当他们事后进行计算时才震惊的发现，即使是储能最少的一块电池，其所携带的电能也足可以供一台冰河巨兽全功率奔袭三天三夜。 偷袭非但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反倒是让孙泽等一众科学家心疼的直嘬牙花子。 “嚓的！咱们要是早点下手没准一两年都不用发电了！” 说话时孙泽腮帮子上肌肉还时不时的跳动两下， 相比之下吕海显得要乐观了很多：“还要什么自行车啊，这就不错了。 不过这场雷暴提醒了我一件事，咱们或许可以给战车加个部件。” “嗯？部件？”孙泽皱眉问道：“什么部件？引……” “对，引雷。”吕海说他准备在战车顶端加装一组电荷发射装置， 以后只要遇到雷雨天气，他就用这个装置在空气中搭建雷击通道， 这样只要有雷电产生就会精准的劈到这套装置上，给位于其内部的磁场电池进行充能， 如果战争发生在多雨的夏季，战车将在理论上获得无限能源，其稳定性和高效性甚至可能会超过之前的核聚变反应堆。 “你感觉怎么样？”吕海刚说完孙泽就兴奋的砸了下拳头：“很好，可行啊！咱们立马加紧生产磁场电池和引导装置， 电荷发射设备不难，只需要……” 这边紧锣密鼓的开始了下一步科研计划， 另一边吴乾带着包括宁奕在内的几百人再次来到了那个煤炭竖井观察口前。 为了以防万一，开窗前他穿好了绝缘设备，并在手套上加装了接地导线，这样即使遭遇雷击也不会造成什么致命的危险。 可雷暴似乎已经完全过去了，窗口打开之后电磁检测设备并没有在空气中查出游离的电荷， 从竖井口射进来的阳光通透干净。 这场雷暴在感官上加速了夜的进程，随之而来的清晨居然也格外惊喜， 感受到窗口温度的人们惊奇的发现，外面居然没那么冷了。 “天晴了，外面有流水声，气温……零度左右，可能还会低点，毕竟竖……” 吴乾话还没说完宁奕就快步冲了过来， 他挤到观察窗正面先是感受了一下外面温度，确定没有刺骨的寒冷之后又将手伸了出去。 就如吴乾说的那样，外面并不寒冷。 “哎！你等等，先放个东西出去再……” “诶呀，没事的，把固定支架拿给我，那根长的，对。” 在众人的配合下宁奕在竖井壁上打了膨胀螺丝， 安装好防坠网格后直接向着头顶的亮光爬了过去。 观察窗距离地面大概有五米左右的距离，却并没有被什么植物遮挡。 等他来到井口时才发现，原来这里并非没有植物，而是都在昨夜的那场雷暴中被烧蚀干净了。 山谷变了样子，寒冬中如尖刺一般阻碍人们行进的藤蔓和树枝已所剩无几，到处都是潮湿的焦黑， 覆盖地表的冰川不见了，无论是山坡还是山脊都密集的遍布着深浅不一的坑洼， 就像植物被连根拔起后留下的巢穴。 “那全都是闪电轰击之后的痕迹。”吴乾递来一把步枪，前走几步之后忽然停住了脚步， 身边随行的士兵接连从井口爬出，走到吴乾身边时竟也是这般模样。 宁奕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周围情况，见并无异常便快步赶上了人群，这时他才明白人们在看的是什么。 那是一条河，一条因雷暴而出现的小河。 河面跨度并不是很大，大概只有十几米，却流淌的十分欢快，哗哗的水声像是在唱歌。 “唉~”吴乾笑着在宁奕肩膀上拍了下：“真好，你看这河水。” “好是好，就是，有点埋了吧汰的。” “呃……是哈，干活吧，干活。” 出动人员被分成了两组，一组30人，负责清理被遮挡的观察窗口， 其余将近300人开始在双城山体周围布置信标，用于联络和侦查所需。 宁奕带着吴乾越过小河，冲上了双城工事的主山峰， 极目远眺的情形触目惊心， 视线所及之处全都如工事附近这般焦黑狼藉。 吴乾不是气候专家，他说不准这次雷暴的范围有多大，更不知道难得的回暖会持续多久， 心心念念的只想着快点开辟地上设施，好尽快与山体内部结构完成联通。 “我需要立刻组织人手进行勘测，要不你自己待一会？或者回去看看孩子也行。” 吴乾说话的时候已经掏出了内部对讲机，准备联系勘探。 宁奕并没有阻止，毕竟吴乾的请求是正事，不应该耽搁。 他找到了山顶观察哨的窗口，拨开障碍物之后又让人叫来了陈宇。 “现在气温正常，无人机可以用了吧？” “嘿嘿嘿，可，可以。”陈宇笑地跟花似的，打从出了山体一直咧着嘴。 “你咋这么开心。”宁奕有点不适应陈宇的状态，陈宇却一歪脑袋反问道：“那当然，当爹了能不高兴嘛！我儿子可胖乎了！那小手可有劲了！ 诶！对了，你是没，没看见，咯咯咯咯……” 陈宇连珠炮似得说了一大串，可到了关键时刻忽然岔了气似得笑着蹲到了地上。 “嗯？我没看见什么啊。” “宇航！宇航挨揍……”陈宇说秦医生也生了个儿子，是男孩有八斤多，虎头虎脑的特别像张宇航之前的样子。 “秦医生非常高兴，宇航也是。” “这不正常吗？”宁奕反问。 “是正常！可宇航做了个一个不该做的事……” 他趁着这个机会说明了琳跟他之间的关系，希望秦医生可以接受琳的存在，并表示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千万不要寒了琳的心。 陈宇笑地有点脱力：“闫明跟我学的时候绘声绘色的，她说秦医生那眼睛瞪的比牛都大，当面是没发飙，也同意了。 可琳前脚刚走，她就在宇航大腿里子上拧了一下。” “然后呢？”宁奕抬头望了望天，之后着急的蹲在陈宇身边催促：“快点说，别卖关子啊。” “然，然，然咯咯咯……然后宇航哭了，噗哈哈哈哈……”陈宇扑到了一旁的地上， 任由满地黑炭蹭脏了衣服也浑然不觉，一拳接一拳的锤着地面： “他在床这边哭，他儿子在床那边哭，他哭的声还没有他儿子大，哈哈哈，体重也没有。 闫明说她一会让人做个双排的婴儿车，到时候让秦医生一边溜孩子，一边溜老公，哈哈哈哈……” 起初宁奕还感觉有点好笑，后来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感觉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陈宇笑了一会就笑呛了，在宁奕催促下他回去调出了一个高超音速无人机侦查小队。 因为之前发射的试验卫星并未完全成功，遥感信号无法支持太远距离的操控。 这个小队的无人机也只分了四个方向，一台前往凛冬探查雷暴受损情况， 另外三台分别以双城为原点，奔赴东南西三个方向进行敌情侦查。 意料之中的是凛冬武器平台受损严重，吊装机械大部分失灵，目前正在加紧抢修，人员倒是没什么伤亡。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无人机竟真的发现了几波蠢蠢欲动的敌人， 最大的一波就在双城的正东方向，距离不到300公里，车辆统一涂装为沙漠数字迷彩，数量超过了500台， 停泊地周围生活迹象明显，有不少御寒建筑，好像已经驻扎了很久。 “嘶，我草，阿三？！”陈宇从外出的人员中找到了几个皮肤棕黑的形象，之后惊讶的叫道：“他，他们真的不用卫生纸！” “咱现在有无人轰炸机吗？”宁奕问。 “没，还没有，只有查打一体的，毕竟之前主要是自卫，轰炸机这种东西速度太慢。 诶？你不抓了当苦力啊？让他们跟那些倭奴做个伴？” 宁奕连连摇头：“我可不敢，你都说了他们都不用卫生纸的，太恶心了。还是用查打一体机吧，比导弹成本低一些，多久可以起飞？” “嗯……30分钟之内。不再跟鲁壮和晓雪她们商量一下了？ 或许有更大价值，哦，对了，一级战备状态撤销吗？” “先不撤销，一会再说。”宁奕准备去找晓雪和鲁壮，可他向山下走了两步，左侧身后的山上忽然传来了几声枪响。 “哒哒！哒哒哒哒……” 宁奕循声望去，发现有两个去插信标的战士正快速的往回跑着， 而他们身后的那个山头，好像爬上来一大群绿色的东西。 “快撤！有，有，有蛇！”手中对讲机里传来士兵断续的报告。 话音刚落，远处那个山头上就被一大片绿色的蠕动物完全覆盖了， 宁奕感觉自己浑身都过电了似得，极不舒服：“诶？！蛇？！！那么多！陈宇，无人机！快！” 第697章 预测结局 “大家回工事！把石头大门打开！快点的！” 宁奕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去 ，正要趟过小河对讲机里又传来了陈宇并不算太过急切的声音： “要不……你原路返回呢，这边有水开门水就进来了，哈哈哈，你看你，蛇有什么好怕的。” “哎呀，你！” 陈宇初为人父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殊不知宁奕已经被那铺满了山头的绿色大蛇折磨的就要抓狂。 “所有人，原路返回！”宁奕跑上山坡回头看了眼，那些绿色大蛇已经纠结在一起成了一团，直径足有三四米。 这团蛇球形成之后只稳定了不到5秒钟就在重力的作用下跌跌撞撞的滚下了山坡。 它滚到了山谷间的小河里，之后忽然散开，无数条水桶粗细的大蛇四散攀爬，转眼间就在两侧山坡爬的到处都是。 宁奕守在洞口，薅着脖领子将士兵挨个扔下竖井。 他一边数着人员数量，一边观察着远处的蛇群。 最后两个士兵在中途滑倒掉进了河里，附近大蛇感受到震动，立刻调转了方向。 宁奕取下步枪，二话不说直接对着蛇头来了一个点射。 “哒哒哒……”血花翻涌，距离最近的巨蛇脑袋开了花，可其他蛇又被吸引了过来。 蜿蜒蠕动的巨物让宁奕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不容易等到士兵赶到，巨蛇也到了。 “哒哒哒……”向前冲出几十米，宁奕刚抓着士兵扔上山坡，头顶忽然掠过一架固定翼无人机。 “嗖！”一颗尖利的炸弹在惯性的作用下钉进了蛇身。 大蛇立刻翻卷着开始原地打滚。 “快跑！” “轰！” ………… 十分钟后，双城工事内。 刚刚脱离了危险的众人聚在会议室里，盯着屏幕中遍地都是的大蛇愣愣的出神。 “这条蛇，是变异的。”陈宇摸了摸鼻子，他想装的严肃，可嘴角那抹喜当爹的得意还是无法完全掩饰。 “对。”宁奕点了下头：“然后呢？” “能打死。”陈宇补充道，他刚说完就要憋不住笑，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往屋外走：“我去趟厕所。” 望着陈宇离去的背影，宁奕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 “当爹了，还没适应。”鲁壮挑了下眉毛：“让他偷摸乐一会，咱们继续，我感觉这些蛇跟郭锐口中那些藏进隧道里的东西是一回事， 应该是因为天气变暖才出来的，很有可能也藏在一个挖掘煤炭的竖井里， 去年的暖空气来的就突然，今年应该也一样，估计过段时间会有更多。” 鲁壮说完看了眼孙泽和宁奕，之后果断的下了个结论：“不用太过在意，当务之急是商量一下如何应对那些印国的敌军， 我的意思是，可以剿灭， 他们不会是诱饵，一来数量太多，二来明显已经驻扎过一段时间，要不是温度过低可能早就过来了。” “你认为呢？”宁奕转向了一旁的晓雪，发现妻子正双手紧握互相的搓着。 “我认为应该去看看。”晓雪抬起头环顾众人，之后拉过平板调出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躺着一排破裂的巨型机甲，里面的操作员皮肤青灰明显区别于一般人类。 孙泽双眼微眯，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后，略显惊讶的问道：“嘶~这是……准备偷袭凛冬的那些人？” “对。”晓雪点头，与宁奕交换眼神后继续道：“这是宁奕见过的一种超级人类低等复制品形态， 昨天我们在城里也发现了一种，那些人有红色的眼睛，速度和力量上更贴近二代超级人类，只不过没有超级形态。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之前米国宣称已经破解了超级人类密码， 并且复制出了数量众多的超级个体， 那之后不久，北线横穿加国和南线直插中美的跳板部队就遭到了猛烈阻击。 这些复制体的特征和数量尚不明确，具体有多少种也不知道。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会停止尝试， 假如有一天创造出了更具隐蔽性的个体，我们将极有可能会在之后的行动中遭受损失。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谨慎对待以后的每一次接触，搞清楚对方的策略和动态，这样才能在彻底击败敌人之前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那就……”孙泽拉着长音看了眼宁奕，之后用征求的语气问道：“派人过去，实地考察一下？” “行！就这么定了。”宁奕当机立断拍板了行动计划：“事不宜迟，让林队长从凛冬派出武装运输机，在双城接上人手赶赴战场，查明情况。 “我这就派人去报信。”陈宇刚进屋又掉头跑了出去。 不到三分钟，一架无人机从双城山体破土而出，直插天际，飞向了北方。 高超音速无人机在到达凛冬上空之前发出了加密信号。 得到回复后又立即返航。 “成了，准备吧。一个小时零五分钟就能到，谁去啊？” “我啊。”宁奕转身走出无人机指挥室，晓雪快步从一旁跟了上来：“不要直接接触敌人，注意消杀防护。” “好。”宁奕掏出对讲机联系孙泽：“我现在去研发中心，挑三个人准备随行出发，穿冰河一型机甲。” “收到。”孙泽刚回复完，晓雪又叮嘱道：“先用电磁干扰切断信号，之后再摧毁火炮一类的重型武器。” “明白。”宁奕停下脚步，笑着看向一脸担忧的晓雪：“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行！我把孩子交给闫明，你等我。”晓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从宁奕手里拿过对讲机，却在按动信号发射键之前被按住了手。 “这么担心，你之前可不这样。” 他抱住了晓雪，本以为妻子会笑骂着推开自己，可怀里却传来了低低的抽泣。 “宁，宁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在听。” “我被征召入伍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思维，我可以在事件发展初期，通过种种迹象预测到整个事件的最终走向。 二是因为性格，我习惯于保持冷静，因为冷静可以摒弃很多干扰，更容易作出理智的判断，让我在弱小的时候规避风险，减少困难，将利益最大化。 从小到大我总是习惯利用这两点特性，在每件事刚开始的时候作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我喜欢跟自己打赌，可每一次看似危险的赌局其实都有必胜的把握。 我在图书馆里试探你是为了让大家活下去，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强大而勇敢的领袖。 我在车里吻你是为了让你放松下来，因为大家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可就是从那一吻之后，我发现我变了……” 吸了下鼻子，晓雪双手捧起宁奕的脸，红着眼眶继续道： “我让你跟我求婚，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要带着你一起走。 你走之后我就丢了魂。 我会因为担心你在外面的安全而魂不守舍，夜不能寐。 我会因为你而拼命的学习锻炼身体，只为了考入特勤部队，尽快找到你。 我为了你背叛信仰，在凛冬城里偷偷的筹划着自己的小圈子，我想方设法的让张将军相信我的判断。 妈妈总会在我哭的时候偷偷笑我， 我也知道那段时间自己很反常， 可我后来找到了答案。” “是……什么？” 眉头忽的舒展开来，晓雪流着泪水的脸上绽放些许笑容， 盯着宁奕又看了几秒后，轻声道：“我恋爱了，宁奕，恋爱不需要理智，更不需要冷静，心里多了个牵挂的感觉很苦，也很美好。” “嗯……”第一次被晓雪如此表白宁奕有些手足无措，他在晓雪脑门上亲了口， 刚想安抚几句，却突然想起了引出表白的话题，于是便小声问道：“这跟去执行任务有什么关系吗？” “有，因为我发现我没办法预测到最终的结局了。” 第698章 意外之举 晓雪之后又说了很多，从二人最初的相识到后来的种种磨难，她用自己的思考方式阐述了每一次决断的依据。 宁奕才知道，晓雪在图书馆里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是故意哭出声，并露出了流血的鼻子的， 她在自己进入图书馆时就认出自己就是那个光着身子在楼下跑过的人， 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体特征和性格。 “你能让大家远离我，说明你不会对我们的危险袖手旁观，你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下救我们， 你，跟邢利臣不一样。 你抓握铁管的动作很协调，说明你很强壮，你是我们那时候唯一的选择。” 宁奕一怔：“我去！这么狠！还有吗？” 晓雪点头，一边挽起宁奕走向研发中心，一边继续道：“我找你要饼干和水，你给了。 其实我暴露了自己的想法，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心念电转，宁奕在晓雪那双灵动的眸子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下午：“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 “对。”晓雪点头：“我不想浪费你的体力，如果你死了，我们一个都跑不出去。 孢子瘟疫的时候我以为我会被捉进实验室，可当我知道还有两个人如同我一样的时候，我第一时间通过对讲向林队长散布了这个消息， 凛冬的消息传递会经过人工过滤，没人会隐瞒可以活命的机会，肯定会有人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知道的人多了，凛冬就会顾及舆论压力，我们就会更安全。 可当我知道我们三个都与你有关系的时候，尤其是在你打败承影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你会与凛冬决裂， 你不会屈服，凛冬无法放任，无论如何这都是必经的一步，所以我放任你留下其他后代， 这跟在江城见面时不同，那时候只是因为担忧，我不想让你分心。 后来是为了活下去，是理性的选择。” 二人说着走进了研发中心大门，鲁壮挑选的战士正在穿装机甲， 晓雪想要从队伍中剔除一人，却被宁奕拉住了手臂。 泪水再次滑落，她哭着看向宁奕：“你不让我去了吗？” “嗯，回去照顾小宝。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你出面。” “可，可我已经看不到未来的走向了，我无法预测世界大战的走向，我需要积累依据。” 宁奕接过王昊递来的头套，笑道：“依据很多。” “是什么？” “人类抵抗军，必胜！”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之后大厅里忽然传来了很多声回应。 “人类抵抗军必胜！” “人类抵抗军，万岁！” …… 正在穿戴机甲的士兵全都在振臂高呼，在一声声铿锵的呐喊中晓雪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她放任了宁奕的固执，毕竟一切才刚刚开始。 机甲穿戴完毕，宁奕与晓雪草草作别，带着包括鲁壮在内的四人从新开辟的出口走出了山体。 此时吴乾已经拉出了工事里所有大型应力装置，正在远处大兴土木。 被融雪和雨水浸透的碎石给人一种混凝土的凝实感， 可能是铸建技术又有了突破， 宁奕盯着喷吐砂石的机器看了一会，发现现在居然连模具都不需要了， 喷砂口有形状，材料落地之后直接凝固，速度快的让人震惊。 “还有不到20分钟。”鲁壮说完看了眼碧玺一般的天空。 宁奕随之望去却在身后的小河旁看见了几个穿着工程破风甲的身影。 一共五个人，一人在指挥，一个正从河沟里拉出炸碎的蛇尸，另外三个举着长剑向远处奔去。 “那谁啊，干什么呢。” 鲁壮摇了摇头：“不知道。联系一下？” “嗯。”根据方位，宁奕很快在战场态势感知系统中找到了那几个行动单元。 “喂，我是宁奕，通报行动目的。” “嗯！？”耳机中传来一个纳闷的疑问，那个监工转过头，并很快在山头上找到了宁奕的所在。 “这呢！”那人挥了挥手：“我们找蛇呢！” “呦！是陈轩他师父！”鲁壮一愣。 “对，我在这领着人找蛇呢，给我徒弟补补。有事吗？” “没，没事了。”宁奕切断了与老道的通讯。 “那玩意能吃吗？”他问。 “不知道。”孙泽摇了摇头，宁奕却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形象。 那人金发碧眼，满脸泥污，正捧着一盘焦黑的烤肉啃着。 “去了头都可以吃，嘎嘣脆，鸡肉味……” “贝爷……呵呵。”宁奕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耳机中传来了陈宇的提示：“注意，凛冬的武装运输机已进入双城地界，准备引导降落。” “突突突突突突……” 不到三分钟天上就飞来了一架巨大的直升机。 宁奕等人后退，在山顶让出降落位置…… 登机很顺利，巨大的武装直升运输机装下五人绰绰有余，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飞行员居然是林硕。 “你怎么来了？咋不在城里待着？” “城里乱套了。”林硕回头提示大家不要直立起身，之后继续道：“你之前不是让老聂放出话去要彻查纹身嘛， 我就配合着拉来一队士兵做了做样子，枪毙了两个顽固分子， 你猜怎么着？瞎纹身的还真不少，各种禁忌纹身五花八门的，大有人在， 有些人知道不能留着就到处想办法要把纹身洗掉。 可有的纹身实在是太大了，城里有没有洗纹身的地方，最后实在没招了他们就想用烙铁烫掉，反正恢复能力好嘛， 从昨天下午开始，城里就跟开了锅似的，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啧啧啧，烫肉皮那股味道……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非得在身上刺青。” “正常。”鲁壮接过话茬道：“纹身可以吓唬人，越狠的越吓人。” “惨叫也吓人，呵呵呵。” 林硕说完缓缓将飞机拉离了地面，开始向着目的地极速飞去。 300公里的距离并没有多远，为了避免防空火力，林硕在到达目的地前将飞机拉升了高度。 之后宁奕等人打开喷射装置逐个脱离机舱开始下降高度。 他们在距离目标3公里处顺利着陆，并没有遭到防空雷达的扫描。 起初几人还以为敌军的防空火力长期闲置失了效。 可当他们翻过山岭，在一片树丛中找到这些人时，两个意想不到的状况突然发生了。 第一个是，这些人虽然在动，但似乎失去了大部分意识。 第二个是，武装直升机的电子干扰系统破解了一条弱信号的内容， 国际联合会正准备在倭国尚未沉没的部分召开会议。 “咋整啊？”鲁壮问。 “抬出容器，收集个体。”宁奕咬着嘴唇略一沉吟，又道：“集结兵力，准备赴会。” “诶？我听漏了吗？好像没邀请咱吧？”林硕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 宁奕与鲁壮相视一笑：“那就……不请自来， 就看他们接待水平了， 接待不好的话，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两国交战，尽斩来使。” 宁奕本以为这是一场形式大于实质的磋商会谈，却没想到他这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大大的加快了整个世界的战争步伐。 第699章 强烈的信号 印军驻扎的地点靠近城区，他们利用下水设施搭建了不少御寒设施，远远看上去有点像是地窨子。 此时，战车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肮脏衣服的军人，地窨入口处还有不少人正在陆续往外走， 可他们的移动似乎没有什么目标，行动间如行尸走肉般充满了随机。 即使宁奕等人拖着收集器皿来到了跟前他们依旧浑然未觉，不仅没有人看过来，更没人登上战车。 “怎么好像傻了呢？”鲁壮问。 “我开一枪试试！”宁奕抽出等离子长枪对准人群中间的一辆沙黄色战车，之后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滋——嗖！咣！” 一道耀眼的白光嗖地从枪口射出，瞬间洞穿战车装甲，并直接引爆了其中剩余的炮弹。 战车在巨大的爆炸声中四分五裂，聚集在周围的人开花似得被炸倒了一大片， 终于，有人把头转了过来，依旧是目光呆滞，反应迟钝。 “周围没有电子设备启动，没有雷达扫描，也没有通讯信号……” 随行士兵检查着手中的探测设备，过了一会讷讷的说道：“他们，好像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污秽双眼溃烂流脓的印军晃晃荡荡的走了过来。 “是丧尸吗？”士兵问道。 宁奕摇了摇头：“不像啊，这种温度丧尸的行动不会如此缓慢。” “要……击毙吗？”士兵又问。 宁奕没说话，而是默默的收起长枪，又从附近的枯树上撅下半根树干，之后快步上前一下将面前的印军楮了回去。 “哈！！！！”这一下终于有了点效果， 印军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之后豁地跪地起身， 以一个违反人类认知的角度大大的张开了自己的嘴。 之后他整个人像是在运气似得开始前后晃动，没两秒肚子里就像塞了东西似得鼓起老高， 很快，这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涌进了胸腔，之后又继续向上， 在把脖子撑大了好几圈后突然成团的涌出了嘴巴。 这回看清了！那是一大团红褐色，小拇指粗细的虫子！ 像极了那些掏空夏博身体的东西，只是数量上要多了很多。 “我去你……”宁奕扔下手中树干，连滚带爬的冲回了鲁壮身边：“林硕！有寄生虫！快火力覆盖！” “收到。”直升机在空中急速转弯，对准敌军聚集区域， 宁奕等人前脚刚跑出安全的范围，林硕就发射了燃烧弹。 滔天的大火覆盖了这一片将近两个足球场大小的范围，之后敌军战车又遭到了航炮的挨个点名。 火焰截住了突围路线，在炮弹和战车爆炸的双重毁伤下，整片地区转眼间陷入火海。 没有什么惨叫和挣扎，更没有什么不甘的反击，这些带着敌意前来的“国际友人”就这么化成了一地焦炭。 ............... 印军指挥部：“琼斯先生，我想我们应该换个会议地点。” 倭国会议代表：“为什么！明天就要召开会议了，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更换会议地点！我反对！” 印军并没有回应倭国歇斯底里的反对，而是话锋一转，直接开始询问米军的意思：“琼斯先生，我本不想说，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不得不说， 就在刚刚，我们失去了驻扎在远东地区的装甲分队联络信号， 鉴于之前信号始终存续，而这次是彻底消失， 我有理由推断他们很可能遭到了袭击，并已全部牺牲， 我现在非常遗憾的通知您，您之前的命令恐怕无法完成。” 米军没有发表意见，频道中再次传来了倭国代表声音：“那就更应该来我们这里！琼斯先生，我向您保证，凛冬不会再攻击倭国，他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我，我有可靠消息！” 终于，沉寂许久的琼斯回话了，可他好像对倭国的保证并不是很信任：“哦？可靠的消息，能说的明白一些吗？” 这时，频道中忽然传来了倭国方面的争吵声，通讯很快切断，之后那边就没了声音。 就在大家纳闷的时候，倭国方面的信号又毫无征兆的接通了， 只不过这次的发言代表换了个人，并且有些气喘吁吁：“我，我告诉您一个真实情况，我们早在去年就向华国派出了五批，近十万人的先遣部队。” “怎么可能！十万多人！”最先提出质疑的是土国， 之后南朝也加入了进来：“倭国从来就不是可以信赖的伙伴，他们残暴成性丝毫不讲诚信，就像这次，他们从来都没跟大家分享过这些消息。” “你们究竟背着国际联合会做过多少准备？”澳国代表的疑问很是委婉， 可印国就明显要尖锐了许多：“我想你坚持把集会地点一定还有其他理由，就像你们提前向大陆派遣部队一样，你在利用我们，不是吗？” “放屁！混蛋！”倭国代表气急败坏，吭哧几句之后竟在国际频道中开始了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你这肮脏的低等人，怎么配评论我们的策略， 你们白白占据了大片土地，却无法满足人们上厕所的需求，你们喝河里的脏水， 有那么多人口却无法提升人口红利！ 你们，你们做出来的手机都会大肠杆菌的超标！” “呵呵，哈哈哈哈。”面对倭国疯狂挖苦嘲弄，印国方面只是放声大笑，之后冷不防的补了一句：“愿你生个女儿！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你这愚蠢又不要脸的乌鸦！” “混蛋！！！我要杀了你！你肮脏的低等人！” 倭国代表又要开始抓狂似得谩骂，可能是有些不胜其扰，几秒之后琼斯终于再次开口了：“请你安静，并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将考虑更换会议地点！” “好，好的，琼斯先生。”倭国代表立刻停止谩骂，频道中却依旧可以听见其急促的喘息声。 “你们的登陆部队，跟这次集会有什么关系？”琼斯问。 “当然有关系！他们已经在大陆境内找到了落脚点，并且做好了接应准备，如果你能提供武器补给，并帮助我们进行登陆，抵达先遣部队所在的位置，我们将会把所有凛冬方面的消息分享给大家。” 倭国代表说话很快，阐述过程中伴有推搡和谩骂声，就好像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消息，有人要阻止似得。 又几秒之后，倭国代表突然切断语音通讯，并发布了几张特种部队出发前的照片， 橘黄色的防护服装和门类齐全的特种装备立刻吸引了各国代表的眼球。 原来真的有登陆部队！ “我同意，集会地点不变，我们将以东九区时间，明天晚上20时降落本州集会地点， 届时，与会国家代表将商讨并签署灾后国土划分协定，统筹商定对凛冬作战及势力划分相关事宜，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只有在协议上签字的国家，才会受到灾后国际秩序的保护。 好了，为了表明本次决议的公正性，下面请各国代表开始投票。” “同意。” “同意……” 不出所料的，在米国代表琼斯的带领下，所有连线国家都投出了同意选票。 琼斯挂断通讯之后问了参谋一个问题：“倭国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他们的意见好像并不统一。” 参谋略带歉意的摇了摇头：“对不起先生，我也没有办法做出正确判断。” “咔！”琼斯靠着会议桌点了根雪茄，深邃的眼眶中，那双蓝色眼睛里充满了阴狠：“真是些难缠的小个子。” 这边还在回味刚刚的网络协商会议，倭国的会议大厅里却已经笑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琼斯这个笨蛋肯定以为我们藏着很多后手。” “这回好了，只要在会议召开之前不再出现什么变动，我们就可以拉着与会各国一起登上大陆， 把所有人绑在一起！ 只要顶住凛冬的进攻，我们就可以最终摆脱岛国的命运，从大陆重新开始了。” “万岁！大和民族万岁！” “万岁！” ................. “你说他们会派主要决策者参加会议吗？” “应该会吧。”孙泽以一个几乎与琼斯重叠的姿势靠在桌边， 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根烟，放在嘴边点燃之前忽地站直身体道：“应该会的。” “对，应该会。”晓雪从座位上起身，用激光笔指了下地图上的坐标位置：“从通话内容来看，各国都会派出主要决策者参与会议。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个叫做琼斯的将军说过一句话——只有在协议上签字的国家，才会受到灾后国际秩序的保护。 这就表明这其实是个为了瓜分世界而召开的磋商会议， 无法到场的国家就意味着没有资格在之后的世界中立足， 其实他们可以选择更多远离大陆的地方召开会议， 之所以选择了靠近大陆的本州，很有可能是为了筛选对手， 因为到达这个地方对于大多数国家来说并不容易， 除了南朝以外，要想按时到达这里必然要出动远程运输机或者大型客机， 而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尚有这种能力的国家不会太多。 换一种说法，你能准时参会，说明你的国家依然有很强的工业水准，至少你能保住飞机，能供给燃油。 反之，连一架飞机都无法起飞的国家，工业复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根本没有资格参与灾后世界的重新划分，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任人宰割。” “嗯。”宁奕点点头：“有道理。我们也要参与才行。” “那就……”孙泽又习惯性的拉起了长音，斜眼等待宁奕回复的样子把一众参会人员都逗笑了。 “那……就……”宁奕学着孙泽的语调，拿起激光笔，在本州东侧的深色海洋处画了个圈：“从这里，给世界一个强烈的信号！ 没有我们的会议，根本没有资格决定世界的命运！” 第700章 黑泽夫人 倭国把这次集会的地点选在了本州西侧一处尚且完整的酒店内。 这里举架够高，规模不大，兼有客房和餐厅，不仅能够满足招待条件，更容易清理打扫。 “补给船只并不是重点，我之所以打算尽可能长时间的挽留各国代表，是为了把这世界上最主要的国家跟我们绑在一起。 因为无论如何防御，我们都根本躲不过凛冬城北斗卫星的监控！ 让各国代表在本州住上一段时间，哪怕多住一天也好。 如果没有遭到凛冬的攻击，那么我们就可以借助米国的力量踏入大陆， 如果遭到了攻击，那么所有与会国家都会把矛头对准凛冬。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最好是一个月，等到破冰船带着补给过来。” “这根本不可能，各国代表根本不会在这里住上个把月的。”竹内说。 早村耸了耸肩，一脸的风轻云淡：“那就看我们怎么安排了，只要这里有一些让他们留恋的东西，多住上几天并不是不可能，哪个男人会没有欲望呢？” “你是说……”竹内的眼睛亮了一下，很明显早村的话里蕴藏了额外的信息，而男人的欲望往往很简单， 尤其是在金钱和权势失去了效力的世界里， 欲望的定义窄了很多，并且更趋近于那种原始的欲望。 “让黑泽，把他的爱人贡献出来，还有……那些为了我们的经济而献身过的女人们，把她们找来，再为帝国贡献一次青春。” “哈一！大和万岁！”竹内双脚立正，对着早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之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夜晚过很祥和，本州会议酒店早就完成了清理。 午夜时分，竹内从市区避难所拉来了一车女人，她们全都戴着帽子，下车之后头也不抬的快步进入大楼之内。 “呵呵。”早村盯着队伍中一个格外高挑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睛， 嘴角上扬的同时不由自主的舔了下嘴唇，脸上满是邪淫。 “那个，那位女士就是黑泽的爱人吗？” “是的。”竹内立正鞠躬：“就是那位夫人。” “身材真好呀，怪不得……”早村在竹内肩膀上拍了下：“你……怎么跟黑泽说的？他同意了？” “呃……”这个问题切中了竹内痛点，他有点为难的结巴了半晌才又立正，给早村道歉道：“请宽恕我的鲁莽，黑泽并没有同意贡献出夫人， 所以我，我，我只是想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拯救所……” “怎么了？” “他不同意您的提议并扬言要宣传出去，为了避免出现不可预知的动荡和反对， 我以请教接待相关事宜的理由把他请出避难所，在野外秘密处决了，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竹内怕早村不信，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处决过程只有自己一人在场，并且尸体已经扔出隔离墙，被变异生物拖走了。 “嗯！你做的很好。”在竹内肩膀重重的拍了两下，早村抿着嘴唇笑道：“你之前你敢想象一个警局的职员有一天能到达这个高度吗，你居然可以配合着我跟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米国讨价还价。 你做的很好，作为前辈我对你的才华非常欣赏， 你放心，只要我们能顺利的留在大陆，我一定会给你权力，让你施展自己的才华。” “哈一！”竹内再次立正鞠躬:“感谢前辈栽培。” 早村有些不耐烦的将其一把搀了起来：“交给你一个任务。” “请讲。” “去把黑泽夫人带到我的房间里来，她是这次任务成败与否的关键，我要跟她深入的探讨一下， 给她灌输足够的思想坚守，一定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和纰漏。” “哈一！我立马去办！请您放心。”竹内弯着腰等早村离去，抬头时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屑的鄙视。 片刻后，竹内敲响了黑泽夫人的房门。 “你好，请……啊！” 竹内一把将女人推进屋内，随手将一套简单的亮皮服装扔到了床上。 表情轻佻的说道：“这是黑泽先生已经允许的行为，还请夫人配合，穿上这套衣服，我带你去接受思想的浇灌。” 第701章 竹内之死 在竹内威胁的眼神攻势下，黑泽夫人终于将塑料袋里的衣服掏了出来， 只不过这套衣服的款式好像有点出乎了她的预料。 主体部分只有两件，上半身的文胸只有一半，而作为遮羞主体部分的下半短裤却是个开裆裤。 “这……这是什么，这让我怎么穿？”黑泽夫人举着衣服看了半天才脸色煞白的回过头来看向了门口的竹内。 “就这样。”竹内空手比划了一个穿衣服的动作，之后一把推上房门恶狠狠的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穿上这套衣服，按照吩咐行事，或者，死！给你一分钟思考时间。” 说完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对着床上女人做了个恶狠狠捅刺动作， 他没说话，却把黑泽夫人吓得差点哭了出来。 “黑泽，他，他怎么样了？” “他在给集会做安排工作，不劳烦夫人操心，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 收起匕首，竹内在女人惊恐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近前， 他用食指勾起女人的下巴，左右看了半天，最后撇着嘴冷不防的甩出了一个耳光。 “啪！”女人被抽倒在床上。 “呵呵。”竹内仰起头看向棚顶的灯，冷笑道：“快点换衣服，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准备先替早村长官探探路，试试深浅！” “嗯……”似乎是早就猜到了结局，女人并没有再问什么其他的话，而是低着头慢慢拉开了胸前的运动服拉链。 “咕噜……”拉链下滑的一瞬间，竹内不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黑泽夫人的身材超出了他的想象，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上层社会是什么意义：“快点！你，你特么快点，我等不了了……” 终于，竹内上手了。 屋外，两个巡回守卫慢慢挪到门口，将耳朵贴上了门板。 竹内进屋已经将近10分钟了， 按理来说，换衣服应该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 这两个守卫一开始就大概猜到了会发生什么，只是不敢确定事情是否会如自己的推测那样进行。 “听，听到了吗？”井上问。 “咕噜。”渡边咽了口唾沫：“没，没听到。” 他有点纳闷，那套衣服是他替竹内找来的， 样式他提前看过，穿上之后会是个什么样他最清楚不过。 他知道任何男人都抵抗不了那种诱惑，就算是最近一向风头正盛的竹内也不例外。 “他应该会做些什么……”渡边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井上，刚要说话屋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呼。 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渡边重新把耳朵慢慢贴向了门板。 屋里传来了一种类似抽耳光的响声， 很清脆，且节奏稳定， 几乎每隔几次就会传来一声压抑女人的痛呼。 “她……喊的是什么？”井上听不懂黑泽夫人的话，准备问一下面前的渡边， 可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面前的老友已经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你……” “嘘……”渡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别说话，你听。” “听什么？” “里面啊！”渡边指了指门板方向，他想提醒井上不要弄出太大动静，却发现对方瞪着双眼，正看向自己身后。 “竹内，在里面？”身后传来的早村声音差点把渡边吓了个魂飞魄散。 “我，问你，竹内是不是在里面。”早村又问了一遍。 “嗯。”渡边没说话，对面的井上却点了点头：“是的，他，跟黑泽夫人在里面，他……” “啪！”早村一个巴掌将渡边打倒在地，之后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八嘎！” 早村骂声响起的一刻，渡边和井上重新扑回了门口。 他们看见黑泽夫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床边， 看见竹内正提着裤子仓惶的躲向窗边， 之后又看见早村掏出手枪，顶住了竹内脑门。 “啊啊啊啊！” “啪！” 窗帘上溅起一大片血迹。 竹内裤子都没提起来就被一枪打穿了脑袋， 枪声惊醒了躺在床上的黑泽夫人，她惊慌的从床边坐起身来， 却正好对上了面目狰狞，双眼通红的早村。 “就，就一次，我跟，跟你谈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打扰了。”早村看过来的前一刻，渡边快速关闭了房门。 之后房间里又传来了那种类似鼓掌的声音。 “竹内，他，他死了？”井上结结巴巴的问。 “是。”渡边点点头，之后伸出一根手指在井上眼前晃了晃：“千万不要跟别人说这里发生的事，我们没见过竹内，知道吗？除非你想死。” “咕噜。”井上点点头，脸色煞白的说道：“我，我明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 “嗯……” 早村比竹内差了很多，鼓掌声只持续3分钟不到就在一声长叹中戛然而止了。 屋里传来腰带卡扣的声音， 很明显早村就要从屋里出来， 井上转身就要逃走，却被渡边一把拉住了后衣襟。 “你去哪里！” “他，他要出来……” 井上话刚说一半房门， 就开了，早村站在门口一脸的满足，可他手里拎着枪，眼睛里的通红还未完全褪去。 “你们。” “啪！”早村刚说两个字，渡边突然抡起胳膊给了对面的井上一个耳光。 “混蛋！竹内根本就没来过这里，他昨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已经被变异生物抓走了，你看错了！” “可……”井上转头看了眼房间里躺在窗帘下的尸体，正要再次说话，渡边忽的又抽来一个耳光：“八嘎！你疯了！不准你再说什么，否则，否则我杀了你！” “呃……”井上被这两个耳光打懵了，渡边却一转身，对着面前颇为意外的早村鞠了个躬：“早村先生，您一定是累了，请您放心回去，这里交给我们， 房间会在第一时间被清理干净，屋内贵重物品立刻送到您的房间，没人知道您来过这里，一切都可以放心，放心……” 渡边说完之后没敢抬头，一直保持着鞠躬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 早村是本州西部最大帮派的首领，是倭国现今真正意义上的独裁者， 渡边不敢激怒早村，更不敢让这个抬手就开枪的人记住自己， 所以他拼尽全力的表现了自己的忠诚和懂事， 只希望早村能给自己一个可以离开的准许。 “呵呵，你，你们……” 终于，早村说话了，可他话还没说完兜里的对讲装置中突然传来了一通汇报。 第一个参与集会的国家代表，已经乘专机到达此地上空，正准备降落。 “去把该扔的垃圾扔掉，剩下的送去我房间，年轻人，这是你的机会。” “哈一，明白。”渡边双腿立正，又对着早村鞠了一躬。 第702章 不速之客，早村的疑惑 “是什么飞机？状态怎么样？”早村一边向着楼外走去，一边紧张的问道。 “一架普通客机，蒙皮老旧，多处破损，油料已经耗尽，需要迫降。 刚刚飞过我方塔台，请问，是否准许降落。” “嗯……”早村舔着嘴唇沉吟了两秒，之后重新打起精神回复道：“准许降落，妥善安置，但不要添加燃油，不要准许修复，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收到，切换频道，请使团客机对准一号跑道……” 有人能来是个好消息，这架飞机的状态好坏并不重要，到底是哪一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开会地点不会再次改变了。 早村一边回味着刚才的美妙经历，一边快步走下楼梯，奔出大厅。 他在酒店的东南侧的简易跑道上方看见了些许亮光，单侧的灯光忽明忽暗，并不明显， 就如塔台播报的那样，这架飞机的状态并不是非常好。 “哪一国的飞机知道吗？”早村拿出对讲机再次问道。 塔台很快传回了答复：“信号不稳定，无法准确知晓，诶？！对准跑道，他……” 塔台那边突然紧急提醒， 紧接着东南方向就传来刺耳的摩擦声，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架率先到来的飞机冲出了跑道， 在划出一连串火星之后，歪歪斜斜的停在了荒野里，所幸并未起火燃烧。 飞机刚一停稳，侧面的逃生通道就弹了开来。 一连串男男女女惊叫着逃出舱门，滑落地面，之后又向着酒店这边奔来。 “唉……印国。”叽里呱啦的喊话声让早村第一时间确定了对方身份，他恨的牙根痒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持枪警戒部队迎上去，将这些人带进了酒店。 一共12个人，穿着到算是齐全完整，也没有明显的变异特征。 从这些人经过身边到进入酒店，早村始终没有多说一句话， 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并在人群中偷偷的搜索那个可能跟自己在国际频道中对骂的男人。 “问问谁是国际频道发言人，确定好目标，送他们去洗澡，对了，千万不要答应什么要求，尤其是折返的飞机！” “是。” 早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时间是下午18:02。 之后的对讲接收就再没停过， 一条条来访者的信息不断涌入频道，从南朝到北越，从米国到加国， 之前在国际频道中协商适宜的国家代表，扎堆似的到来，他有点应接不暇，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让人准备好接待，餐食和酒水，之后又急匆匆的赶回自己的房间，准备换套衣服。 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刚那两个卫兵效率极高， 他进门的时候黑泽夫人已经等在了房间当中。 “黑泽在哪里？”女人用一条床单裹住了身体。 “他死了。”早村还笑着，一边换衣服，一边用贪婪的眼神在女人身上扫过：“给你个机会，等我当上了天皇，让你做皇后。” 他又看了女人一眼，抢在对方回话之前说道：“认清形势，华国有一句老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比我清楚，呆在这！” 早村说完之后急匆匆的跑出了房间，此时各国代表已经围着圆桌坐了大半圈儿， 可他心心念念的那些大国代表依然还未到场。 塔台的回复是米国军机还在本周东部盘旋，不知何时降落。 这个消息让他的心情沉重许多，原本轻快的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他看着坐了半屋子的人，陷入短暂的呆滞， 刚刚经他手接待的国家代表有40多个，数量虽然不少，可加在一起的分量也不如天上那一个重要。 “怎么会这样……”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塔台那边再次传来了消息，说是得到了对方通知，米国的电子侦察机正在检测电磁环境，15分钟之后决定是否降落。 “唉……”他忽略了南朝和印国假意示好的招呼，整个人呆呆的坐在了下楼的台阶之上。 这15分钟时间格外难熬，他不敢再去联络塔台，心里想的全是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早村盯着手表上的秒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他生怕哪一些跳动之后，会传来对方返航的消息， 可几分钟之后，门外突然传来了大声的喧嚣。 一辆武装装甲车冲破隔离带，闯入了酒店控制范围之内。 米军到了！ 这是早村脑袋里的第一想法， 果不其然，在修补隔离台的吵闹声中，一列穿着精细机甲的人员步入了酒店大厅。 这些机甲光鲜润泽，体积小巧，没有丝毫污秽，只是在形制上有着些许差别。 “终于见面了，早村先生！” 为首一人刚进门就打开面甲，朝着楼梯上挥了挥手，之后几人依样而行。 “你好。” “我们到了。” “久等了，希望没有耽误时间。” “呼——”看清这些人的面部特征后早村长长的出了口气， 米英法意…… 主要的米欧国家悉数到场，终于把这些人绑到了一条绳上。 “快请入座！哈哈哈，恭候多时了，有失远迎， 大家旅途劳顿，先休息一下再行商议怎么样？反正时间还没到。” 早村开了个头，之后在场的其他国家代表相继起身附和。 “我为大家准备了别具特色的见面礼，请一定笑纳，我们上楼，上楼吧。” “哦？是什么特别的东西。”琼斯问。 早村别有深意的嘿嘿一笑，转身指着楼上道：“您上去就知道了，包您喜欢，上去看一下吗？ 没关系的，凛冬不会对这里造成威胁，贵国的电子侦察机不是勘测完了吗？ 不会有危险的。相信我，您一定喜欢。” 见琼斯依然不为所动,早村又加了句：“跟上次一样的。” “嗯……那就让舰载机各就各位。”琼斯拉起嘴边的拾音器轻声说了句，漆黑的皮肤上隐隐透出些许潮红，之后就准备跟着早村的步伐去楼上。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琼斯的一句话直接让早村心里乐开了花， 这简单的一句话里蕴含着两层意思。 一来，舰载机可以进行护卫，意味着航空母舰就在附近，航母必定带着战斗群，火力可观。 二来，此时海洋冰面尚未完全化开，战斗群中必定有破冰船的跟随，补给船很可能也在其中。 看来米国想登上亚欧大陆的渴望并不比他少。 “我看到本州已经沉没了三分之一。”琼斯迈开脚步前假意的寒暄了一句。 早村连连点头：“是啊，一定是凛冬干的，其他国家不会如此落井下石， 嘿嘿，我多问一句，这……补给船。” “你想要什……”琼斯点点头，刚要允诺些许好处，早村的对讲之中突然传来了塔台惊恐的提醒。 “先生，有飞机抵达！” “飞机？！”早村拿起对讲，在琼斯的注视中纳闷的问道：“哪国代表！？” “对方说无国籍！是隐形战机编队，有点电磁干扰和诱饵， 雷达上已经全都雪花了，我们无法确定位置，无法锁定目标！” 不等早村说话，所有人的接收装置忽然同时接收到了一条消息： “无国籍参会人员已经到达，请清空的跑道，我方军机即将降落。” 琼斯脸色不好了，早村更是一脑门子汗，他望向门口的眼神有些恍惚， 心里不停的冒着问号：“这……会是谁呢。” 第703章 见风使舵的口头纷争 不速之客带来的压力很大， 作为米方代表的琼斯第一时间想到了凛冬， 本州距离华国足够近，周围所有势力他也都了解， 能在这个时间段精准投送兵力的势力似乎只有凛冬， 可凛冬从来都不会刻意遮掩自己的身份。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屋里乱了，几乎所有国家代表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出逃。 屋外嘈杂声骤起，各国的随行部队似乎要准备开始反击。 一声突兀的枪声将琼斯和早村从焦灼的思虑中拉了回来。 琼斯当即落下面甲，快速朝着屋外奔去， 他呼叫了停泊于西太平洋上的航母战斗群，希望舰载预警机能够给出更为准确的态势分析。 可让他意外的是，航母战斗群并未收到任何外来信号。 “先生，我不确定您得到的消息是否准确，我们一直在监视战场环境，并没有发现您说的隐形战机编队。 以您现在位置推测，信号极有可能来自北朝的电子战演练，或者凛冬的信号跳频。 请问是否将战斗群后撤？” “再等等。”琼斯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发了会呆。 周围准备撤退和反击的声音很快平息了， 大家都在用其他动作掩饰着自己的惊慌和尴尬。 上了膛的防空炮不再有人把守，反正各国部队都在一起，就算突遇敌人袭击也不差自己这几颗炮弹， 防控雷达处于运行状态，各国监控人员却都来到了车厢门口，只是每隔几秒转头看一眼屏幕上的雪花，尽力表现得神态自若。 凛冬的攻击尚未到来，只是刚刚的一点风吹草动，集会各国却都如惊弓之鸟般差点吓出了尿来。 这跟以往的独自对敌有着天壤之别， 背水一战无关对比，再谨慎都不为过， 可齐聚一堂的情况之下，国力的差距无法拉齐，能够进行比较的似乎只有精神状态。 反正都在一起，谁更怕死，谁更想率先逃跑，谁就更丢脸， 胆量小的，在谈判中就会必然会落到下风。 生死与共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明确回话？”早村在琼斯身边等了一会，见没有指示便问了塔台的情况。 “没有明确回话……”塔台回复让他松了口气，那个身份不明的电磁信号一直再重复着同样一段信息， 像是在进行战斗预演，又像是突然调频的无人看管信号，在不停的重读着预设话术。 “不要让塔台再尝试联系对方。”琼斯轻轻碰了下身边的早村：“不要再尝试联系对方，立刻切断信号。” “您……是否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会议可以推迟，您的安全最重要。”早村小声的问了句，他本意是想表现出对琼斯安全的关切，以博取好感， 却不想这句话差点把对方气的骂了出来。 “蠢货，我说，切断信号。”琼斯回身看了眼门口注视着自己的各国代表， 冷冷的扔下一句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大楼入口。 这个集会与其说是为了商讨事宜，不如说是为了较量胆魄， 作为的新世界的主人，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一丁点的胆怯， 否则他穷极手段积累起来的威信必然会大打折扣， 欧洲各国也会以此为柄，在之后的谈判中提出过分的要求， 退一万步讲，就算凛冬真的在准备军事行动，他也有信心在混乱中全身而退。 毕竟，几百公里之外那两个随时待命的航母战斗群可不是吃素的， 这股力量，可以轻而易举的灭掉绝大部分国家， 末世之前是，末世之后更是。 琼斯回到大厅之后脱下身上的机甲，只穿着操作服进入了位置。 有了琼斯作为表率，其他国家代表也在之后的两分钟内陆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所幸，频道中那个不停重复起降命令，声称没有国籍的信号很快消失了。 “咕噜……”琼斯借着低头的动作咽了口唾沫，放在一起的两只手不着痕迹的互相搓了搓， 之后微笑着抬头，强自镇定的说道：“很荣幸在这里与大家见面，刚刚那个小插曲应该没有吓坏的大家吧？” “当，当然，完全没有。”南朝代表起身捋了下自己笔挺的军装，神态自若的说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世界上仅存的强国代表，当今世界灾祸横行，就算凛冬的代表会突然造访，也绝对没有彼此威胁的理由， 否则，他就站在了世界的对立面，与在座各位为敌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嗯。”琼斯点了下头，还没等说话门口旁边的一个穿着肮脏的棕色皮肤代表抢先补充道： “我认为凛冬还是比较明智的，从以往的行为完全能看出其对琼斯先生的忌惮，所以，我们刚刚的一切完全是个巧合，今天的会议会很安全。” “哦？”琼斯挑眉一笑，漆黑的面庞舒展了一些， 本来被人抢了话头心里有些不悦，可印国代表这率先一捧倒是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以往的行为？比如呢？”琼斯问。 印国代表再次起身，笑着环顾四周后，用其浓郁的咖喱味口音说道：“比如他连琼斯先生放在近处的狗都不敢碰一下。” “噗，咳咳……” “hihihi……” “哦吼……”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立刻出现了各异的表情。 欧洲代表大多忍俊不禁，他们虽说经常看米国脸色行事，但始终都在尝试团结反抗和追求话语平等， 此次参会依旧如此，欧洲国家只派出了几国代表，并未全体到场。 可在利益分配方面却早已达成了均分协议， 从地位方面来讲，以团体形式出现的欧洲代表是跟米国平起平坐，合作紧密的伙伴。 从地理位置来讲，他们与凛冬隔了半个地球，怎么说也不会是那个被米国放在凛冬近处的狗。 大厅之中出现了几秒短暂的安静， 之后众人的视线慢慢聚焦到了南朝和倭国代表的脸上， 早村眼角抽搐了几下，强压着怒火没有发作，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当初在国际频道中跟他对骂的就是这个人， 倭国是米国的狗这种说法早就存在，他自然也清楚， 可凛冬已经轰炸了富士山，怎么能说没敢动呢？ “难道说的不是我们？”早村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南朝代表。 那个单眼皮男人脸色铁青，盯着印国代表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呵呵，说的不是我们。”早村自欺欺人的安慰了自己，心里也确实舒服了不少。 南朝代表几次张了张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现在琼斯没说话，他知道谁接茬就等同于承认了自己是狗的事实。 可在米国控制下的国家难道就只有自己一家吗？显然不是！ 想到此处，他将视线慢慢转向了那几个同样有米国驻军的南海国家，让他意外的是那几个国家的代表正同样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他心下一沉，今天这个狗可能是要当定了，但他不能接上这个话茬，为今之计只有的调转话锋从其他方面转开大家的移注意力。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后，朗声道：“南朝的前身是高句丽，凛冬现在的大部分国土之前都属于南朝，我希望今天议题可以明确这一点，在国土和势力划分上照顾到我们的文化正统性。” “噗！哈哈哈……” “no no no no……” “小偷，文化的……” 早村再也忍不住了，凛冬的东北部土地一直就是倭国梦寐以求的，他怎么会让南朝捷足先登。 “据我所知，高句丽跟南朝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早村看了眼身边的琼斯，之后扬起头蔑视的笑道：“要说与你们有关系的恐怕只有百济和新罗， 高句丽的建国者是高朱蒙，是扶余人， 若是从血缘上来说，他是个汉人， 他的封地在汉武帝设的四郡之一的玄菟郡， 从华国历史上来看你们的国土确实在高句丽的版图之内， 可高句丽一直都对你们的小半岛没什么兴趣的！ 人家根本就不屑于征伐你们的地盘，他认为你们都是些未开化的蛮荒，就算征服了也没什么意义！ 文化上的小偷，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提出领土要求！噗哈哈哈哈！ 别忘了1910的《倭朝合并条约》（这是真事）当初你们也是倭国的一部分，如果以历史规划领土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宣布南朝不存在？” “你！”南朝代表脸色铁青的拍案而起，见琼斯依旧是眯着眼睛一语不发，便想调转话锋说之前的“狗”。 可印国代表见风使舵的本领实在是高超，不等南朝代表说话直接抢过话头道： “真的是让人震惊，一个国家被打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彻底征服，居然被倭国合并过，我的历史知识真是匮乏。” “你们就没当过殖民地吗？”南朝代表反唇相讥。 印国代表不以为然的道：“那是以前，很久远了。” “对！”南朝代表手驻桌面点头冷笑：“那就说一些近的事，有些国家差点就被人打进了首都，不得不迁都又加了个新字，这个总不远了吧？” “你！”似乎是触动了痛点，印国代表神情一滞之后立马反驳道：“可我们没有被占领，不是吗？” “那是华国看不上你们的国家，你们连被占领的资格都没有，连母牛都会被强行连接的下等人！我呸！” “看好你们的青瓦房，没准明天就没了。”在琼斯的轻咳声中，印国代表冷冷的扔下一句，之后铁青着脸慢慢的坐回了座位。 “停下。”琼斯撇着嘴点燃了手中雪茄，笑道：“我希望大家能暂时放下历史问题，今天只谈眼前，我……” 议题似乎被带偏了，再说今天这个会议也不可能在实质上给今后的世界划定什么版图问题，充其量就是统计一下现存的国家实力， 琼斯心里依然忌惮之前那个跳频的信号，他想尽快走完流程好带着早村给的礼物离开， 可话还没说完，早村就摘下耳机面色铁青的看了过来。 琼斯正想问问早村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接到了航母战斗群的战斗警报通知。 “琼斯先生，我们建议您立刻结束会议，情况不妙。” “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本州南部发现一战斗机群正在急速接近，舰载机已升……” 信号突然被掐断了，大门外喧嚣声刚起，几束白光就从天际直直落下，击中了随行部队的防空火力。 “轰！！！” 第704章 人皇突袭 这几道炫目的白光瞬间引燃了门外的战车， 剧烈的爆炸轰碎了门板玻璃，将碎屑扬的到处都是。 惊呼声中，琼斯快步冲向了自己放在一旁的机甲。 “怎么办！”早村扑过去抓住了琼斯的胳膊，却被对方一拳打中眼眶，仰面摔倒在地：“滚开！” 与会国家代表抱头鼠窜，联络己方部队和飞机的喊声乱成了一片。 “本州会议遇袭，速派支援。” “派飞机来，我们遭到了袭击！” “天啊，这会是谁！” “那几道白光是什么！” “回话！回答我！”琼斯穿好机甲之后，一边尝试着联系航母，一边试探着来到了门口。 外面到处都冒着浓烟，远处倭国仅存的几处防空火力正在徒劳的向天空发射炮弹， 可天空之中闪来的白光却像是上帝的权杖尖， 总是能精准的扎中那些高射炮， 几秒之后，在白光的残影中，外面终于重归了平静。 琼斯捂着脑袋从屋里出来，准备贴着墙根悄悄逃进城市，奔向在城中的运输机起降点， 可一束突然出现的探照灯光冻结了他的行动。 那是一架无人机，一架巨大的八轴旋翼无人机， 它头顶的探照灯光刚刚照射过来，耳机中就传来了一个清朗而威严的男声。 “人皇驾到！” “人皇？”琼斯愣神的功夫，天空之中的黑影里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无人机群， 它们摇曳着的头顶的探照灯头，在硝烟滚滚的黑夜之中很快就找到了藏身于各处的幸存者。 “回到房间之中，否则立刻击毙。” 警告声刚过琼斯就被猛地撞了一下，意国代表猫着腰企图从他身边绕到楼后，冲出隔离墙， 可锁定了他的那架无人机跟的很紧， 穿着机甲的身影刚跑出不到20米就被一连串射出的小型炮弹打断了双腿。 “啊！啊啊啊啊啊！” 耳机中传来的惨叫让琼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刚还跃跃欲试的双腿像是灌了水泥，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忽的，几十米外的空地上出现了数道粗大的探照灯光， 紧接着一个个金黄色的巨大机甲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 “咚咚咚咚……” 琼斯看的很清楚，这些机甲巨大而沉重， 棱角分明的外壳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金光熠熠， 样式上有点像华国古代的重装骑兵，但那些棱角更像隐身战机的雷达波反射面， 每一具机甲的头顶都插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为首的这具却是红色。 为了缓解落地冲击，机甲着地时躯干微弯，抬头的一刹那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面前这些不速之客的头部视窗，闪着狰狞的红光。 “哐哐哐哐……”为首这人快步走来。 面对面时他才发现，双方机甲在身高上的差距竟达到了一米有余。 对方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他感觉压抑，冰冷的话语里带着不可辩驳的威严。 “进去！” 琼斯像是只小鸡似的，被抓着肩膀拎了起来，几步之后又被大力摔进了门里。 “哐！哗啦！”铝合金门框碎裂，琼斯在地上滑了几十米才撞到墙面停了下来。 门口那个金色的身影过于高大，无法直接进门，此时正在撕废纸般徒手拆着大门上面的不活动采光窗。 很快，巨大的酒店正门就只剩下了混凝土结构，其余所有门窗阻隔全都被拽了下来。 这时，一个头顶着白色羽毛的身影从后面绕了过来，他扛着一把巨大的金黄色椅子， 到了最里面的会议桌前猛地砸到了地上。 “咣当！” 地面碎裂，屋脊震动，这一下像是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四下除了机甲的脚步，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门口顶着红色羽毛的机甲这时才堪堪迈动脚步，他走向了那把金黄色的椅子， 大马金刀的坐稳之后，随行的四具机甲呈扇面位列其身后站好， 其中三人从背后抽出长剑，只在手中一晃长剑就变成了高过头顶的长枪， 只有一人手里始终提着斧头，目光游动像是在选砍击目标。 很快，四散奔逃的与会代表在被驱赶着回到了桌前。 在众人战战兢兢的注视下，那个头顶红色羽毛的人打开面甲，露出了一张冷峻的面容。 他头上罩着白色的机甲操控内胆，清亮的眸子在环顾之时忽的转成了压迫感极强的紫色，冷笑道： “自我介绍一下，宁奕，来自华国。 之前他们叫我初代超级人类，现在多了个头衔，人皇。 呵呵，我不在场你们就敢私下瓜分世界？谁给你们的胆量！ 嗯？！ 现在人全了，我来主持会议， 我宣布会议开始，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进入最后议题。” 宁奕瞟了眼琼斯，之后又看向了哆哆嗦嗦的早村：“你们就这样站着听我说话？一点礼节都不讲？” “咕噜……”早村咽了口唾沫，人皇的名号他听过，超级人类更是如雷贯耳，末世的病毒威胁正式终结就源于此人， 迈步之时他差点腿软跪到了地上：“人，人皇陛下，是我疏忽，疏忽了，您，您莫怪。” 早村慢慢摸向椅子，想要坐下听讲。 宁奕身边那个拎着斧子的人却忽的走了过来， 早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着的脖子提起来按到了桌子之上， 随后手中巨斧猛的劈下。 “哐当！” 桌面崩碎，鲜血四溅！ 早村被直接腰斩，身死当场。 “跪下。”斧子指过在场众人，这沉着的女声透着一股让人崩溃的寒意。 包括屋外护卫部队在内的一百多人呼啦一下跪了满地。 “好了，老弟。”魏红挥了下手中斧子，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随即补救道：“呸呸呸！人皇，人皇陛下。” “噗~”鲁壮在后面差点笑出声。 宁奕嘴角肌肉抽搐，嘴唇紧绷。 “淡定，别笑，噗哈哈哈……” 在宁奕的率先崩溃下，五人笑了个前仰后合， 突如其来的笑声把跪了一地的各国代表整懵了。 轻松？严肃？致命？友善？ 这气氛诡异极了，到底应不应该附和着笑上两声？ 像是在做梦，这些人真的存在吗？ 可早村确实是死了啊…… 沉寂了将近一分钟后，南朝代表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准备搏一下，就算临阵倒戈也行，毕竟现在看来人皇方面确实强大。 “人，人皇陛下，臣……” “切~臣。”宁奕冷笑打断，随手掰碎一块桌面砸中了琼斯的脑袋：“航母战斗群跑了，我准备不太充分，跑了个救生艇，别等了嗷，你回不去了，米国得重新选司令了。” 琼斯闻言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宁奕笑着转头，看向眼神热烈的南朝代表：“你称臣了？” “对。”南朝代表一看有门，连忙跪着向前挪了挪：“对对对，陛下，我愿称臣。” “哦。”宁奕鼓起腮帮子点点头：“好！既然你有心归顺，我就先给你个定心丸！ 即日起，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南朝这个国家， 天亮之后华国军队将空降南朝， 南朝建筑全部荡平，物资尽数收缴，人员充公， 编入生产制造和娱乐服务业。 没有条约，没有协议，一切以我口谕为准。 从此以后，你我两国之间再也不会有历史渊源的歧义。 屋内所有人员带回凛冬！斩首示众！ 全球广播，昭告天下， 让他们知道，这就是企图与我们为敌的下场！” 第705章 人类最强地质武器 “哐！”宁奕说完一脚踢开桌面，起身走出大门。 魏红绕到琼斯面前，手中巨斧晃了一下，直接架上对方脖颈：“乌龟壳，脱下来……” 琼斯浑身一震，他缓缓侧头看了眼身旁的魏红， 头脑中反抗的念头只一闪就彻底熄灭了， 最后他神情颓废的点点头：“好，好的小姐。” “哎呀？”琼斯礼节性的回复直接戳中了魏红的神经：“你特么说谁是小姐呢！” “嗯！？”琼斯只感觉架在脖颈上的压力忽然消失了， 等他再抬起头时， 身旁那具金黄色的机甲已经抡圆了手中斧子， 正以一个类似高尔夫开球的姿态朝他的侧颈劈砍了过来。 琼斯慌乱躲避，这一下没劈中脖子，却直接削掉了他的手臂。 “啊啊啊啊！别杀我，别！！！” 顾不上掉落在地的断臂，琼斯双脚连踢，很快就退到了酒店里侧。 “别杀我！我并没有辱骂您的意思！” “呦呵？”魏红看向琼斯的眼神有些意外：“跑挺快啊，老娘今天非活劈了你不可！” 琼斯快要吓疯了，他注射过米国最先进的复制科技，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要超过常人很多。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无限接近那些传说中的二代超级人类了， 可刚刚那一个照面忽然让他意识到了一个极其沉重的问题 ——他比二代超级人类差太多了。 就像他认为宁奕登基时身穿的机甲只是个用来撑场面的模型盔甲一样， 他曾狂妄怀疑的，到头来竟都是真的。 他不知道这个手持斧头，专门喜欢劈砍活人的女士究竟有多强， 只知道在双方都有机甲加持的情况下，他完全不是对手。 现在如果魏红想痛下杀手，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救他。 “日，日，日……”琼斯靠着墙举起仅剩的左手，用极不流利的汉语支吾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诶？！你这回骂我了吧？”魏红向前紧走几步，举起手中斧头刚要劈砍， 耳机中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红姐，留着他的命，还有用。” “哦。”魏红收起了斧子，回头看时发现晓雪正跟宁奕站在酒店门外的不远处。 一个个穿着破风甲的士兵从门外跑进来，开始在楼里搜寻俘虏的踪迹。 魏红拎着斧头在门口守着， 她显示看着破风战士带走了那些瘫在地上的各国代表， 又惊讶的看着他们脱下机甲后端着枪上了楼。 “楼上有人？”她问。 “有，还不少。”鲁壮点头，之后从战场态势感知系统中分享了一张探测图片给魏红。 图片显示酒店大楼的客房区里有很多生命轨迹。 “是礼物。”鲁壮笑着补充道。 “礼物？”就在魏红纳闷的时候，“礼物”现身了。 一个个披着床单的矮个女人被战士们用枪押了出来， 她们低着头走路速度很快，路过大厅之后直接被带上了运送俘虏的运输机。 没过五分钟，大楼内的俘虏搜寻完毕，满载的运输机起飞返航， 鲁壮拿出一面红旗升上了酒店门口的旗杆。 之后部队开进城内继续搜寻倭国剩余的幸存者， 比起在大楼之中束手就擒的各国代表，隐藏在城市中幸存者要更有血性。 漆黑的夜里，魏红时而能听见零星的枪声，可枪响过后很快就会迎来破风战士的雷霆反击， 这种反击是威慑性的，枪声响过的房屋往往会被直接夷为平地。 不过三分钟，在破风战士轰平了四五所房屋后，这种反抗也消失了。 不停有运输机从凛冬飞来，装满搜寻出来的倭国幸存者之后又迫不及待折返， 可倭国幸存者的数量超过了之前的预期， 运输一直持续到天黑才最终停止。 魏红在傍晚时分登上了宁奕所在战略轰炸机， 飞机起飞后越过本州， 在马里亚纳海沟里投下一枚无人潜航器，之后就一直在投放地点附近盘旋。 “我们投下了什么？”魏红问。 “一枚炸弹。”宁奕笑着说道：“那是一枚足够大的炸弹， 预计会在今晚10：30分左右潜至海底并自动引爆。 之前引爆富士的威力不够，我要用这枚炸弹加快大陆板块的运动，将倭国彻底送进地狱！” 宁奕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魏红想问问将引爆时间定在10：30的理由，可话到嘴边却始终都没能问出口。 她静静地等着，直到时间超过了10：30分，海面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10：35分，海面忽然开始翻滚，没有气泡和硝烟， 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一股高达百米的滔天巨浪突然形成， 它以爆炸中心为原点，迅速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就是这个……”宁奕起身，兴奋的盯着屏幕中飞机下方的景象说道：“我们用超级电脑模拟过这个后果。” “什，什么后果。” “海啸，火山喷发，板块的加速移动，环太平洋地震带会迎来12级巨震，爆炸能量会在海底不断反弹，形成二次海啸。” 果然，宁奕的话刚说完，整个海面就像开了锅似的， 一边开始冒出滚滚浓烟，一边又泛起浑浊的浪涌。 宁奕盯着排山倒海般奔向倭国的海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倭国，不复存在了，菲国也好不了，米国西海岸同样会遭到波及，我们返航。” “啊？”魏红摇头苦笑：“太疯狂了，这可比气候武器厉害多了。” 宁奕没搭话，晓雪适时的接过了话茬，她似乎想把整件事说透，最后却选了个折中的说法： “红姐，消耗战没有意义，此举可以重创敌人。” “哦。”魏红似有明悟的刚点了下头，她没有完全明白晓雪话里的意思， 可这时宁奕的耳机中却接收到了一个来自凛冬信号。 “统帅，有人请战，是否接入？” “啊？”宁奕神情一滞，刚准许信号接入就听到了一个粗犷低沉的声音，开头的话非常简单，只有一个招呼。 “天可汗，您好。” “嗯？！谁？” 第706章 下落 宁奕搭乘的轰炸机在录下第一段爆破影像后顺利返航， 等他回到双城时周围已经变了模样， 雷暴过后气温始终维持在摄氏零度以上， 附近参与建设的应力设备已经增长到了2000多台， 方圆十几公里内的山峰被削平了大半，初期建造的隔离城墙已有20米高。 吴乾说爆破海沟的影响可能会持续几个星期， 再过一段时间海水可能继续回漫， 双城必须在海水过来之前尽快完成基础城墙的建造，强日光照射时段和雨季会很快来临， 只有尽可能多的守住已有土地，才能在需要时尽快重启在江城尚未成型的“死光”系统。 利用雷击吸收能源的循环系统被暂时命名为“天劫”， 两套系统交替储能可以让双城基本摆脱传统能源的束缚，达到能源自由。 “不错。”这个消息让宁奕备受鼓舞，他想问问王昊关于卫星网络建造的进展，毕竟地球很大，想要找到蔡克涛光靠人力是不现实的，可王昊的卫星网络实验却并不如能源建设项目这样顺利。 “地外辐射环境变化很大，之前发射升空的卫星大部分都失去了信号，目前只有十几颗还能断续提供信号支持。” “嗯……”宁奕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样的话来鼓励王昊或者指导工作， 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强加压力往往会适得其反， 王昊已经拼尽了全力，不需要额外的压力， 宁奕思来想去最后也只能叮嘱注意信号拆分，不要忽略了蔡克涛的求救信息才好。 王昊走后宁奕一个人来到双城工事主体山头，静静的看着远处那些机械发呆。 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他就没怎么去看过， 当然也包括那些刚刚从克隆状态复苏的战友们， 之所以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没法面对黛西期盼的眼神，更没法跟盛捷和许超解释蔡克涛的下落不明。 “真的……死了吗？不会的。”宁奕从地上捡起一根腐败的树枝，在手里无聊的撅着，他想不出有什么组织或势力能把蔡克涛和胡蜂那样的几百人一举歼灭，可他们到底在哪儿呢。 思绪在迷乱的猜想中度过分分秒秒，时至上午8：00，孙泽带来了一个消息。 之前给宁奕发送过请战信号的蒙族代表已经从凛冬到了。 宁奕召集双城所有骨干人员在会议室里约见了这个男人。 “天可汗，您好。”刚一见面男人就手按左胸给宁奕行了个礼。 “别客气，别客气。”宁奕快步来到男人身边，招呼着大家落座。 这是个体型雄壮的汉子，个头与宁奕基本齐平，手掌的宽度和厚度却远远几乎达到了宁奕两倍。 他说他来自一个显赫的家族，宁奕可以称其为托雷，他之前一直与家人生活在凛冬的区间地下城，末世之前从事畜牧业， 但从小就熟读祖先的故事，他说他的身体之中流淌着先人的血液，希望可以重现祖先的辉煌参与到向西的征伐当中，为华国尽自己的一分力量。 “以长生天的意志，以天可汗的名义，我愿化身人皇之鞭，鞭挞众国，让他们再次俯首称臣。” 托雷一番话说的真切，宁奕却有点摸不到头脑了， 自己对外称帝的已有数天，他不明白为何此时托雷才请战出征。 似乎是看出了宁奕的思考，晓雪接话道：“是这样，在你接收到托雷的请战请求之前，凛冬收到了很多份新的宣战发言， 在这里，这些征讨文书并不是非常急切，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 宁奕接过晓雪递来的报文，最上面一张上开头几个字直接击中了他的敏感神经——十字军团？ “这……什么玩意！红十字啊？”宁奕下意识的联想了一下自己的知识储备。 这下尴尬的换成了其他人，尤其是托雷，他一张脸憋的通红，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是一支军队。”晓雪极力压制笑意，挡着嘴解释道：“起源是因为宗教问题，这里我们不过多纠结， 可以确认的是这次十字军宣言跟之前那次没有什么关系， 我推测他们之所以会用这个名头，是为了跟实际上的各国撇清关系， 这样就算爆发了冲突或者最终兵败也不会找上门算账， 归根到底应该是个多国联军。 他们摸不清凛冬的状况，率先发言才能在国际社会上占得先机。至于最后会不会出兵还不好说。” “哦……”宁奕明白了托雷的意思， 可他在头脑中使劲的搜索关于那段历史的记忆，依旧是没有丝毫线索。 当初历史学的实在是烂，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两股军队有过正面冲突的记录。 只记得欧洲人似乎极其忌惮蒙古人。 “还有e国。”晓雪适时说道：“别忘了那些背叛我们的盟友。” “对。”宁奕停止了思考，他瞄着桌面看了好一会才转头看向身边的中年汉子：“你想要什么？” 托雷闻言双眼一亮，回头跟身后同伴交换眼神后，沉声道：“我想要我们的子嗣加入帝国战争学院。” “我同意！”宁奕从座位上起身，眼神从在场众人脸上扫过：“消耗战只会拉长战争遗祸， 所以我才决定引爆海沟，现在是不是还没收到各国的反应？” “没有，还没有任何人回应。”王昊摇摇头。 “那就再加一味猛药，与其挨个征伐，不如让他们一起找上门来， 我们没有精力跟他们耗着， 这场战争不能打上一百年，十年八年也不行， 趁着太阳的眷顾，将战争平息在入冬之前吧。” 眼神转向晓雪，宁奕继续沉声道：“去凛冬， 今晚在外城开篝火晚会，做战前动员。 明日晌午时分完成我们的战前祭！把所有俘虏的敌军代表，斩首示众！ 告诉全世界，留给他们的选择只有两个！ 臣服，或者，灭亡。” “是！” 鲁壮率先起身应道，孙泽快步走向门口：“我去调集车辆。” 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托雷在最后才缓缓站直身体，手按左胸缓缓弯腰道：“与您同在。” 当晚，凛冬外城街道上举行了篝火晚会， 宁奕从城内召来各族同胞代表齐聚一堂，当然也包括那些来自各国的俘虏，不过他们只有坐在地上的份，这是他们的断头饭。 木柴在哔剥声中拱起热浪，人们喝酒吃肉谈着战争平息和孩子们入学之后的畅想。 南朝舞女在场中扭动腰身，跳起了她们熟悉的动作。 随着律动的节拍，宁奕收敛了伪装的严肃，酒液一杯杯下肚，烤肉散发着浓香。 酒过三巡，有民族代表入场开始舞蹈。 宁奕转头看向远处坐在地上的联合会代表， 他们每人有一块烤肉，断头饭的酒水管够，可大部分依然颓废自哀，只有几个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这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朝代表金铭浩就是其中之一。 “你想什么呢？看什么？”宁奕遥指对方问道。 “我有话要说！”金铭浩想要起身，却被身后一名士兵踢中腿弯跪倒了地上。 “坐下！” “啊！我有话要说！你怕了！”他强撑着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宁奕喊道。 场中音乐停了，跳舞的人们纷纷转头看过来。 宁奕朝着士兵招了下手：“带他过来。” “是！”士兵从后面拎起金铭浩的脖领子，快步穿过篝火舞池，一甩手将其扔到了宁奕面前。 “你，你派人去了？” “哦！去了。”宁奕点头，随即指向场中：“看看那些跳舞的，不都是你们的人嘛。” “你还会什么？”金铭浩往前送了送脑袋：“你除了杀人还会些什么？” “嗯？”宁奕被这一问弄的有些愣，不等他回话金铭浩转身看向场中。 老聂的得力干将华泽美竹正在场边忙的不亦乐乎，她手里端着酒杯还不忘安排同胞的演出事宜。 那些从南朝俘虏过来舞女哥哥噤若寒蝉，投向金铭浩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 凛冬的原住民代表则个个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几个意思？” “呵呵~”金铭浩轻蔑一笑：“你是最卑劣的，你的同胞个个能歌善舞，你却只会喝酒，你根本就没能力带领他们走向胜利， 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屈居于你的压迫之下。” 话刚说完，金铭浩忽的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嗷！我差点忘了，你会杀人，你只会杀人。” “呦！挑拨离间啊！”托雷从宁奕身旁起身，甩出手中啃了一半的兽骨，直接砸中了金铭浩的脑门：“草！手下败将！” “别，别激动。”宁奕抬手拦住暴怒的托雷，之后招手叫回了场中的各族代表，只留那些下俘虏站在场中。 “我确实不擅歌舞。”宁奕让人拿来了一些银块，说着抬手扔到了金铭浩的面前：“赏！” “呃，这，这什么意思？” “赏钱！”宁奕目光示意：“你不是问我擅长什么吗？拿着啊，我擅长给你打赏！” “赏……你不杀我了？”金铭浩有些迟疑。 宁奕抚掌大笑道：“想什么呢！你必死！但她们。” 手指指过在场众人，宁奕小声补充道：“她们都得活着， 这是末世，别企图说什么战俘条约，什么人权， 如果让你们争取了主动话，你们只会更狠， 对于企图亡我的敌人根本就不应该心存怜悯，我留下他们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毕竟凛冬还需要一些娱乐业。” “来！”宁奕提高了两个调门，在金铭浩怔怔出神的一刻对场中喊道：“这块银子谁捡到就是谁，以后可以用来换取想要的东西。” 没人过来，金铭浩嘴角刚勾起一抹笑意，托雷忽然也掏出了一块银子，想都没想就扔向了那些舞女：“赏！” “好！赏！” “哈哈哈哈，姑奶奶有赏！” “大爷赏了！” “哥哥赏……” 托雷带了个头，之后在场的各族代表有样学样，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贵金属扔到了场中，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 “你！”金铭浩气的双眼通红，刚要争辩一二，身后忽然跑过来一群人， 她们开始在地上捡拾打赏的金银，嘴里还不忘千恩万谢。 宁奕朝着金铭浩挪了挪身子，低下头小声道：“你还看不明白？以往的世界秩序已经没了，你们以为弄个什么破联合会就能决定我们的命运？ 现在人没有尊严，强权就是真理， 你知道棒子这个外号的由来吗？ 你们用棍棒殴打我同胞的时候，有手下留情过吗？ 你们密谋攻击凛冬的时候，想过要给我们留下活路吗？ 我确实不擅歌舞，可我们足够团结，你这个亡国奴，理解不了。 别着急，看在你还有几分血性的份上，我给你出名的机会，怎么样？” “什么？”金铭浩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可宁奕之后的话却差点气的他当场吐血。 “你，明日，凛冬城外，第一个斩首示众， 连同荡平南朝的影像一切全世界广播，我会给全世界看这里的俘虏， 我会把你说成是亡了国家卖主求荣的叛徒， 这样全世界的幸存者都会记住你，你遗落在世界各处的同胞，更会，呵呵哈哈哈……” 宁奕说完笑着直起了身，金铭浩却一梗脖喷出了一口老血：“噗！！！你卑鄙！” “那又怎样？没人知道。”宁奕对着金铭浩做了个嘴型，之后一挥手，对着其身后士兵命令道：“打掉他满口牙齿！今晚不准他再说一句话。” “是！” “啊？”金铭浩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然闯进了一个黑色的枪托。 “砰！” 这一枪托结结实实的砸中了金铭浩的嘴，两颗门牙当场离家出走。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刚刚开始卫兵就在宁奕的示意下将他拖出了场外。 “接着奏乐，接着舞……” 篝火又继续了三个小时才走向尾声，宁奕回到住处将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晓雪。 “会有人劫法场吗？” “应该……不会吧。晚安。” “晚安。” 次日晌午时分，凛冬城外艳阳当空。 尖锐的防空警报惊醒了远处提前复苏的变异飞禽，他们飞过从遍地枯枝的树丛起飞， 飞到越过湿地朝着声音的方向掠去，却撞上了迎面射来的枪弹。 “哒哒哒……” 飞禽凌空炸碎，只留下了漫天的飞羽。 城门之下，一排金色机甲的战士手持长枪矗立在两架巨型铡刀之前， 一百多名破风战士两人一个，押着神情颓废的俘虏入场。 宁奕不知道昨夜金铭浩被带走后骂了些什么， 此时他被打的如猪头一般，除了头部轮廓，已几乎难以分辨身份。 为了防止有人临刑掉包，他探查了金铭浩的记忆， 可验明正身的同时金铭浩获得了二代超级人类的超强恢复能力， 等卫兵替他擦干面部血迹的时候，他的面部伤势已经几乎痊愈。 他看清了那两口巨大的铡刀，并在死亡的威胁下第一次进入了超级人类状态。 “啊啊啊！”他怒吼着甩开卫兵，刚要奔向几百米外的丛林，宁奕就从后面掐住了他脖子。 “放开我！” “想的美。”宁奕折断了他的四肢，在骨骼痊愈之前将其押在了断头台上。 “放！” “哗！亢！” 铡刀滑落，金铭浩狰狞的头颅随之落地，鲜血喷出，脑袋在地上滚了老远。 “啊啊啊啊！”观刑的俘虏群中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 宁奕松手后撤，又朝着卫兵招了下手：“请，琼斯先生上路。” “fuxk！let go！god……” “哗！亢！”与金铭浩相比琼斯要惨了很多，因为剧烈的挣扎铡刀没有砍中他脖子，而是直接砸中了他的脑袋。 “下一个！” “哗！亢！” “下一个……” 没有行刑前奏，更不拖泥带水，这场流水线一般的行刑只持续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尸体扔在凛冬城外的荒野边，很快就被拖进了变异树丛。 傍晚，凛冬外城又出现了杀猪一般的惨嚎，这场行刑似乎吓坏了很多人，自发清理纹身的行动又开始了…… 午夜时分，宁奕回到了双城， 按照他指示，王昊又向太空发射了一波临时性卫星， 这些卫星不需要长久使用，更不用考虑操控和机动， 它们附带着引爆海沟和斩首行刑的影像资料， 进入轨道后便开始了其独特而短暂的使命——全球广播。 人皇的态度第一次以实际行动展现到了全世界幸存者的面前。 【全世界的幸存者的请注意，此条信息来自华国。 我是初代超级人类，宁奕，亦称人皇。 我已引爆马里亚纳海沟，并踏平了倭国和南朝， 下一步将剑指全球，誓要统一全球， 所有企图与我为敌的个人或势力将会遭到无差别的毁灭性打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留给你们的出路只有两条，臣服或者灭亡。 为了让你们明确知道我的决心，请调整接收装置，观看以下视频……】 “嘶~是不是有点太狂了。”宁奕眯着眼睛刚说完，王昊就忽的坐直了身体：“有回复！蔡克涛！？” “啊？！”宁奕激动的无以复加，连忙凑过来观看：“在，在哪儿？！” “我草！南极？！” 第707章 意外的通话 “能语音吗？”宁奕让王昊发送了这几个字， 蔡克涛很快回复道：“应该可以。” “他不一定是蔡克涛，我得确认一下。”宁奕拿起麦克风的手有点颤抖，可通讯接通之后的情况却让他大吃一惊。 信号断断续续可以理解，毕竟现在整个卫星通讯网络支离破碎，联通信息全靠运气， 可蔡克涛居然说昨天联系过宁奕。 “什么时候的事！？”宁奕问。 “大，大，不到24小时，我们本来准备过段时间穿越……” 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信号中，蔡克涛快速说出了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状况。 因为太阳直射点的北移，南极气温和日照时长正在极速缩减， 想要回家留给他们的出路似乎只有一条——在海面结冰后穿越德雷克海峡。 为了能更好的争取援助，衔接穿越行动， 他们最近一直在尝试通过无线电联系海峡对面的幸存者，直到昨天才得到了回复。 “你当人皇了？！哈哈！你能不能明天来接我们？黛西还好吗？” “好……”宁奕的心里不踏实，连忙又追加了一句：“我说什么时候来接你们？” “后天中午。”蔡克涛答话的时候信号又弱了几分。 这时，王昊提醒中继卫星将很快飞出连接空域，宁奕将很快失去与蔡克涛的联系。 “你，你，你记得学生证里那个女孩吗？” “呵呵，记得，怎么又问这……”信号的断续又严重了几分。 顾不上其他，宁奕打断蔡克涛的话，抓着麦克风喊道“学生证放在什么位置了？快告诉我！” “我宿舍，5号……嘶——” 信号断了，宁奕却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是他。” “什么？”王昊问。 “可以确定就是蔡克涛。”宁奕回身靠在桌边，面容严肃的咬了下嘴唇： “终于找到了，他之前让我去他宿舍找学生证，那里面有一个女孩的照片，这是一个只有我和他知道的秘密，呵呵，一定是他，能确定他的位置吗？” “能！”王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连续敲击，可位置刚刚锁定，他又瞪着一双大眼睛抬起了头：“那，那之前联系他的人是谁啊？有人冒充你！？” “对。”宁奕朝王昊摆摆手，示意对方先不要说话， 那双剑眉在思考中几乎拧到了一块，接着开始分析道：“自己人不会冒充我的身份，是敌人。” 想到这宁奕忽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要消灭蔡克涛！” 王昊闻言一怔：“啊？不能吧？会，会不会是之前溃散在中美的跳板部队？” “不会，不会。”宁奕连连摇头否认：“自己人不会冒充我的身份前去跟蔡克涛取得联系， 如果他们不认可我的身份就更不会冒险去接触凛冬的战神，那是找死。 把坐标发送给凛冬，派出最快的飞机，我们去南极！快！” 宁奕说完转身向屋外走去，出门之后快速奔向位于地下的生活区， 他在那里找到晓雪，并将刚才的信息全都告诉了对方。 “啊！找到了！太好了，我去告诉黛……” 晓雪高兴极了，她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黛西， 可脚步还未迈动，脸上的表情又忽的恢复了平静， 她盯着宁奕的眼睛看了两秒，之后轻声说道：“你得亲自去才行。” “嗯。”宁奕刚点了下头，王昊就从后面跑了过来：“大哥，通知完了，凛冬会派出航程最大的武装运输机‘鳐’，已经在加注燃料了，预计四个小时后完成加注，凌晨6:00左右达到双城。 活力配置方面……” “咣当。”晓雪身旁的门开了，黛西抱着孩子，眼眶通红的出现在了那里。 “哥哥，你是，找到我的王子了吗？” “对。我去接他回来。” “谢谢哥哥，谢谢。”黛西哭着跪倒了地上，宁奕连忙上前扶她起身：“别哭，我一定带他回来，放心。” 宁奕把黛西送回房间，并第一次仔细端详了她和蔡克涛的孩子。 是个女孩，眼睛很大，天蓝色的瞳孔中心泛着淡淡的红色， 乌黑的头发跟蔡克涛一样，笔直挺翘的鼻梁却更像黛西。 “大，大大。”小姑娘一边咯咯的笑，一边在地上爬来爬去，跟宁奕捉迷藏。 “她叫什么名字？”宁奕轻声问。 转头时却发现的黛西已经泪流满面。 “还，还没起名……” 黛西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腿上，鼻涕也在这时流了出来。 晓雪回身去抽纸巾，宁奕却在纸巾到来之前，直接伸手抹去了她的鼻涕。 “我一定带他回来，放心。”宁奕赶在黛西说话之前从晓雪手中接过纸巾，之后快步走出了房门。 他去看了母亲和露娜等人，告别的话语并不冗长， 不只是习惯了宁奕的出行，还是对于宁奕的实力有了绝对的信心， 当他说出要远渡重洋去接蔡克涛时，包括杨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什么过于担心的表现。 “快去快回，回来好给孩子们起名。”马玉给宁奕整理了一下衣领，之后又小声交代道：“注意安全，别再领回来个小的了。” 说到最后马玉手上用力耸了下宁奕的衣襟，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含羞待操的表情。 “啧！哎呀，知道了。”宁奕下意识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下。 “啪！”马玉脸一红，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如水的波纹刚一出现，耳边就传来了晓雪的轻咳。 “嗯？”宁奕抬头时发现包括闫明和母亲在内的所有人都瞪着眼睛，万分意外的看着他：“那个，先去看孩子们。” 供给孩子们游乐的场地在起居套间的中心客厅里面， 大门刚一打开，宁奕就看见了几个正在嬉笑打闹幼儿。 几天不见，这几个孩子的身高几乎都逼近了一米， 小宝要高一些，他在前面带头跑着，跟在后面紧紧追逐的那个男孩不用问也知道是马玉所生。 露娜走过来指了指场地边缘，那个正在琢磨飞机模型的栗色头发女孩：“那个女孩，是我们的。” “有点高冷。”宁奕小声道。 “啊？”露娜抬起头，讷讷的答道：“还不算高。” “你看那个。”曹红娇从背后凑过来，指了指正前方场地边缘一个皮肤雪白的小女孩：“那是我们的孩子。” “诶？！”宁奕在那里发现了正陪孩子捉迷藏的小哪吒， 他认得背后带有骨刺的胖子，却怎么也记不得另外两个男孩是谁了。 “那个大胖小子是秦医生的儿子？” “对。”这回轮到徐莹解说了，她走到露娜让开的位置，一把抱住了宁奕的胳膊，刚要说话就听宁奕问道：“胖子身边那个瘦一些的是咱儿子吗？” “噗——”身边出现了憋笑声。 “啊！”徐莹一愣，接着连忙在宁奕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你可别乱说啊，那是张将军！” 宁奕连忙回头看了眼，幸好秦医生不在，否则必然又要尴尬上一番了。 徐莹给宁奕指了指自己的儿子，让宁奕没想到的是那孩子正在试衣服， 他面前的长凳上摆了好几件样式各异的夹克和t恤， 脖子上戴着金链子，手腕上还有块金表， 此时正一脸严肃，像是在琢磨着该穿那一件。 “这，这么爱臭美！？”宁奕惊叹。 徐莹尴尬的一笑：“我也不知道啊，可，可能随我了吧。” “呵呵。”眼臭美男孩身边不远处有个眉眼清秀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长裙，梳着齐耳短发，正恬静的坐着， 她在看小宝奔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是我……”蒋华眨巴着的大眼睛，缩着脖子小声道：“你看，多漂亮，嘿嘿。” “是啊。”宁奕叹气摇头：“这以后怕会是妖精。” “哈哈哈哈……”众人被他的话逗笑了，宁奕却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于桐和王雪静。 “她俩呢？”宁奕问。 “陪孩子去了。”晓雪掩面笑了下：“于姐姐的孩子喜欢唱歌，静姐姐的孩子喜欢游泳和跳舞。 盛捷他们刚刚也在，不过身体素质上要比孩子们差一些，刚刚玩了一会已经回去睡觉了，要告诉他们吗？” “不用了，别让他们知道我出去了。” 宁奕让人去叫来了于桐和王雪静，之后在大厅之中宣布了要去南极的消息。 就跟之前一样，大家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只是在孩子们认人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状况， 八个孩子围着宁奕不停的喊爸爸， 胖子倒没什么，他和儿子有小哪吒跟着， 可秦医生去给学院的学生们体检了，宇航拉着儿子站在后面走也不是，说话也不是。 有点格格不入，那感觉就好像不叫上一声爸爸就不合群似的。 “你怎么不叫爸爸呢！”小宝冷不防的回头问了一句，理直气壮的样子把宇航弄懵了：“嗯？！我？” 晓雪等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宇航也被孩子们齐刷刷的眼神盯的有些慌：“我，我就不用随大流了吧？不太好。” “怎么不好呢？”小宝反问：“我们都叫了。” “呃。”宇航没说话，反倒是他儿子慑于压力，轻轻的叫了声：“爸。” “哎~呀！”宇航和宁奕同时捂脸：“乱套了。” “噗~哈哈哈……” .................. 南极长城站，卫星信号中断之后人群就陷入了沉默。 这次意外通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直接豁开了之前那朦胧又模糊阴谋。 “昨天那个回话，是假的。”蔡克涛回头看向胡蜂等人，沉声说道：“刚刚那个才是真的，我们被敌人盯上了。” 第708章 率先到达的气垫船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谁会先到，敢冒充宁奕的一定不会是自己人，我们现在很危险。” 胡蜂抿着嘴唇，低头沉思几秒，问道：“你是说，昨天那些冒充宁奕的人是来杀我们的。” “对。”蔡克涛点头：“只有这种可能，否则他们不会提前跟我们约定集合地点， 等待我们的很可能是登陆的装甲部队，也可能是飞机一类的制空武器，我们恐怕得提前转移。” “可我们去哪儿呢？”一名米国科学家站起身来到坐标地图前， 因为不知道宁奕出发的具体位置，他只是大概的将出发地点选在了华国首都。 “从这里出发。”他拉着出一条线段，又把终点定在了长城站附近：“到我们现在的位置，直线距离大概有1.7万公里。 大型运输机的最高飞行时速普遍低于1000公里\/小时， 我们姑且就按时速1000公里来计算， 如果立刻准备出发的话，等接应部队到来最少也要20个小时。 按道理来说的话，应该可以提前到达。 就是中途恐怕会有一些不确定因素。” 说着，他指了下直线旁边的南亚各国以及澳洲大陆：“因为地球的表面是球面，飞行路线应该会经过这些国家的上空，可能会遭到拦截。” “呵呵。”胡蜂笑了。 “不会。”蔡克涛接话道：“不会，这些国家应该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也应该不敢对华国的运输机动手，关键是……” 蔡克涛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机械轰鸣。 “喂！有人在吗？我们来接人了，喂！请快速准备一下，跟我们上船走啊！喂……” “船！” 所有人的心都狠狠的揪了一下，载具是船，说明来人不会是宁奕。 “关灯，所有人冲出屋外，尽快分散开来！ 见机行事，记住，如果对方不第一时间动手， 千万不要提宁奕联系过我们的事！快点！行动！” “咔！”随着大厅灯光的关闭，整个空间内陷入了一片漆黑。 大家都知道胡蜂这个命令的含义， 如果对方能确定所有人都在建筑之中，那么毁灭这里只需要一枚导弹， 冲出屋外尽量分散队形，可以让敌人更有顾虑， 毕竟超级人类的速度和力量天下闻名，就算没亲眼见过也一定会在心里有个大概的预期， 如果不能一举歼灭几百个二代超级人类， 那么等待自己的，将只有引火烧身。 蔡克涛拉着艾比冲出房间的时候，胡蜂已经扛着甘德跑出了好几百米。 大家都在躲避周围的探照灯光柱， 金南雄和王若干则趴在地上看着远处的情况。 “快来，这边，趴下！”金南雄招了下手，蔡克涛一翻身将艾比扔了出去， 他本意是想让艾比落在王若干的另一边，却不想结结实实的砸中了另一侧坡下的安德烈。 “哎呦我……”安德烈被砸的放了个屁，艾比刚落地又一脸尴尬的爬了回来。 “别跑啊！我们是来接人的，为什么要跑啊！？” “口音很正啊。”胡峰一脸纳闷的朝着蔡克涛看了过来：“南美的华国人很多吗？” “不知道。”蔡克涛挺起身子向远处看了眼，见大家都已经散开就提议自己上去看看：“如果他们开枪打我，我大概率可以躲开， 这样大家就知道有危险，可以提前有个准备。如果他们放我上船，那就更好。” 胡蜂思量片刻之后同意了蔡克涛的请求， 可蔡克涛刚刚起身，几百米外那艘巨大的气垫船上忽然接连升起了两架武装直升机。 第709章 久违的敌人 为了不耽误营救行动，宁奕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做好了出行准备， 他带了包括鲁壮在内十名战士， 可临近出发凛冬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鳐”的燃油加注出现了意外， 为了能让战机提前完成燃油加注，负责加注油料的战士私自加大了油泵压力，导致燃油接口的脱落， 极速喷出的燃油在机库迅速挥发，并发生了爆炸。 “预计起飞时间恐怕要推迟至少两天。” “啊？！怎么会这样！” 宁奕原本就焦急万分的心情变的更糟了， 他想让凛冬方面出动备用机型， 可得到的答复却是凛冬只有两架“鳐”， 作为备用机的另一架在之前的内乱中意外损毁，修复尚未完成。 孙泽一脸尴尬的解释道：“刚刚了解过了， 之前没有什么场景能使用到这种级别的运输机，入冬之后修复就停了， 这几天刚刚重新启动修复程序，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宁奕闭着眼睛做了次深呼吸：“还有别的办法吗？只要能尽快到达就行。” 神情严肃的点了下头，孙泽快速查阅了凛冬飞行载具库存，最后给出了一个十分冒险的方案。 “有三架高超音速无人攻击机，航程足够，就是没有载人的空间， 实在不行就搭乘这个去吧，你可以躲在弹仓里，穿上破风甲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随行人员会减少很多，现在只有这个办法， 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就算中途加油也无法把战机投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孙泽说完盯着宁奕眼睛等待回复。 这时鲁壮走过来，提出了一个新的行动方案：“我陪你去，咱们两个一人一架，剩下的那架用来运送装备，就是重火力和机甲方面可能要大幅缩减。如果发生冲突可能要费劲一些。” “也只能这样了。”孙泽给宁奕看了这型无人机的机构图：“这个型号的僚机隐身性能和突防能力和航程都很出众， 当初的设计用途主要是在战斗中护卫有人战机和大型轰炸机的， 突防时可以用来打击敌人重要军事设施， 油箱够大，滞空时间够长，就是携弹量不大，弹仓很小，两万公里是它的极限。” “那就是……单程飞行，对吧？”宁奕咂吧了一下嘴。 “对，它能把你送到指定地点，但肯定无法返航。” 孙泽回答完后就不吱声了，鲁壮提议用洲际战略无人轰炸机， 却被宁奕直接否定，他在江城的时候见到过那种飞机出动，并在之后特意了解过具体参数。 载弹量确实足够大，航程也长，但速度上慢的要命，根本来不及完成营救动作。 “不用纠结了，我自己去。”宁奕拿定了最终方案：“武器方面尽量精简，只要快点就行。 我出发以后你们抓紧时间搭建通讯网络，并把运输机修好，随时准备接我们回来。 就这么定了，这个消息不要告诉其他人，你们在这等我。” 宁奕没给大家反驳的机会，说完之后便转头冲向了位于双城山体内的研发中心。 更换机甲的时间很短，宁奕甚至连一把枪都没带，怀里只抱了一个用于着落的大号降落伞。 静静地等待持续了不到半个小时，凛冬方向就传来了破空声。 飞机在双城机库再次注满燃油，宁奕也在这个当空见识到了孙泽空中那个狭小的弹仓。 就像孙泽之前说的那样，这架飞机用来携带弹药的空间可能有两个双开门冰箱那么大，宁奕刚好可以抱着降落伞藏在其中。 “大哥，你这边出发之后我立刻安排随行载具，可能要晚上个一两天，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好，快回去吧。”宁奕催着王昊关闭了弹仓门。 飞机点火瞬间完成，无人机前脚从机库滑跃而出，孙泽等人后脚就开始联系凛冬：“宁奕自己出发了，快点把另两架无人机开过来，装满枪械物资，尽快修复剩下的一架‘鳐’……” 无人机很快升入高空，宁奕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却真真实实的领会到了有人机和无人机的差别。 加速实在是太快了，最初的几十秒里宁奕甚至出现了眼前发黑的短暂眩晕， 血液好像都随着引擎的轰鸣进入他的双腿之中， 血管鼓胀疼痛，饶是有载荷平衡装置及时启动，他依然是难受的要命。 好在这段时间不长，等进入平飞阶段之后宁奕才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哥，你现在的飞行高度是1.12万米，时速4马赫，用不上4个小时就能到。” “好。” 王昊的通报让宁奕心里踏实了不少， 可几个小时后，当他像炮弹一样被扔出机舱，好不容易落地时才发现， 蔡克涛所在的长城站附近竟空无一人。 运送了他一路飞机在远处迫降失败，直接坠毁， 他暂时失去了与双城的一切联系，却在搜查长城站时找到了一张写着字的纸条。 深吸一口气，宁奕攥着纸条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个久违的形象， 那是在华国南部一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内，手拿雪糕筒的背头男性。 妈的！新人类的首领！ 几分钟之后，断线的通讯网络中再次传来了王昊的声音。 “哥，找到了吗？” “没有，应该是被新人类带走了。” “啊？！”王昊沉默了两秒，之后小声补充道：“第二架无人机马上到达，第三架即将起飞，有什么需要的设备或补给吗？” “要……”宁奕快步走出室外，看着远处漆黑的一片大海，沉声道：“要一艘快艇，要快，我在这等你。” 第710章 落地之后 挂断通讯，宁奕打开房间内的灯，并开始仔细观察周围情况。 房间的墙壁上还挂着地图，从首都到长城站的有一条连线，说明在自己到达之前蔡克涛等人计算过营救时间。 “不是说那些人后天才会到吗？”长城站内空气温热，取暖设备依旧在工作着，这说明大家离开的时间还不长。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看了眼里面的水，全是茶叶沫子，几乎没有整片的树叶， 末世已经这么久了，长城站内依然有人能喝得上茶水，说明这里之前物资储备充足，人员尚且安全。 茶水液面周围没有蒸发后留下的痕迹，这杯水刚冲泡不久。 可，那些人为什么会提前到来呢？ 转身时，宁奕在门口的置物架上看到了一把长枪，带着瞄准镜的长枪！ 他几步走到近前，拿起枪退出了弹匣，还有子弹！ 武器都没来得及带…… 武器！ 那一瞬间，宁奕好像找到了那些人提前到来的原因！ 为了防止长城站内的人员准备武器，提前防备？ 一定是这样！如果有充足时间蔡克涛等人一定会提前做足准备，以防意外发生！ 那些人之所以的提前到来就是为了让这里的幸存者来不及准备，打个措手不及的时间差？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宁奕慢慢放下了长枪，他推开门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色，却在门开的一刹那在视线远端恍惚看见了一架飞机！ 距离很远，但他能确定那就是飞机！ 而且是固定翼飞机！ “有敌人！喂！回话！” 呼叫王昊未果，宁奕抬手在门口的开关上一顿乱按，打开放房间所有的灯后，快步冲出了房间。 “王昊！有人来了，喂！有埋伏！擦的，这信号也不行啊！我先把破风脱了哈，要不让人发现了。” 他朝着长城站后面昏暗不明的起伏快速奔去，并很快在那里找到了一个洼地。 躺在洼地底部，宁奕开始快速脱去身上的破风甲， 他明白了一切的缘由，长城站内的通讯手段虽然专业，但一定不如军用通讯频道那么安全， 那些人一定是监视到了蔡克涛跟自己的通话，所以才会提前派人来把大家接走。 他们知道自己会来，必然埋伏好了杀手锏。 这架飞机是来杀自己的！ 破风甲的穿卸很便捷，宁奕脱掉全身机甲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将的脱掉之后的破风在沟底摆成了的一个蹲伏的姿势，之后自己猫着腰，快速远离。 为了掩盖身上发出的热量，宁奕找了个不太大的水坑，砸碎冰面之后整个人钻进了下面的冰水之中。 水很凉，进入其中的第一时间他就因为浸透周身的寒冷而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好在一切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中，他很快适应了温度，并开始安静的等待。 不一会，那架飞机就到了跟前， 引擎的轰鸣声很特别，宁奕惊奇的发现这居然是一架螺旋桨飞机，而不是喷气式。 “我草，螺旋桨飞机能飞这么远呢……” 宁奕含着一口冰水慢慢把头探出了洞口，飞机好像在周围盘旋，声音忽远忽近。 就在他以为飞机可能因为搜索不到目标而离去的时候， 远处突然扇起了不太稳定的亮光， 最先感受到的是地面震动，爆破的轰鸣紧随而至。 因为趴在水里，声音传播的速度要比在空气中快很多， 宁奕知道，刚刚自己所在的长城站没了。 机炮断续轰击了不下五次，之后又向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不用说，这次是被他留在沟里的破风甲。 因为距离不算太远，宁奕甚至感觉有崩飞的碎石落到了头顶冰面， 好在时间不长，轰击也足够准确。 可轰击完破风甲之后飞机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向着宁奕东南侧飞了过去。 听声音足够远了，宁奕顶着冰块慢慢爬出洞口，朝着飞机远离的方向看了眼。 机炮又开始了点射，这次的距离足够远，应该是在打坠毁的无人机残骸。 宁奕慢慢爬上土包，向着西北方向看了眼，他祈祷跟着自己起飞的第二架飞机不要很快到达才好， 最好是等这架的追杀自己飞机离开之后再到，这样就能尽早的获得反攻能力。 可特么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应该是怕自己落地之后没有火力支援， 螺旋桨飞机还没走，第二架无人机就到了。 “嗖！” 天空中传来刺耳的破风声，一道闪电般轨迹从天际直插而来，超音速巡航的空爆震的耳膜疼， 宁奕却顾不得很多，他盯着那架飞机，生怕错过空投物资而失去翻盘的机会， 所幸，就在他降落的位置附近，飞机打开弹仓投下了一捆东西。 “这架飞机不会携带空对空武器，我该怎么在天上那架飞机的眼皮子底下拿到物资呢？” 宁奕的担忧是多余，无人机投下物资之后径直向着远处那架螺旋桨飞机扎了过去。 或许是人为被导弹锁定，后者释放一连串干扰弹，并进行了紧急转弯的规避。 可碰撞还是发生了，无人机擦中了螺旋桨飞机的尾巴， 撞的并不很准确，伤的也不严重，却足以使其无法继续飞行。 看着远处拉烟迫降的飞机，宁奕快步冲出的水沟爬上了地面。 之前在水里还不感觉很冷，出来之后被风一吹，宁奕当即就打了个哆嗦。 “我草……我草太冷了！”宁奕路过时看了眼之前被自己摆在沟里的破风甲， 果不其然，被机炮的轰击过的破风甲已经碎了一地，所幸经过改良的能源箱杜绝了爆炸的危险，否则他躲的水沟也可能会受到波及。 长城站燃起熊熊大火，映衬出了空投物资的形状，宁奕抱着膀子满心欢喜的冲了过去。 “一定要有衣服，他妈的，太……冰雹？改良跟踪弹？特么一件衣服都没有！？” 好在捆扎物资有一大块高密度纤维革，宁奕快速拆完包装，拿起包装革就裹在了身上， 一手在胸前抓着包装革的两侧，另一只手提起冰雹重机枪，快速奔向了长城站不远处的几个模块房屋。 ............. 双城，第二架飞机刚到王昊就将长城站的周边情况告诉了鲁壮。 “有人埋伏，第二架飞机到达之前卫星信号不稳定，等我接到信号的时候大哥已经把破风甲脱掉了，确定是脱掉的，以他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完他看了眼孙泽和鲁壮那纠结到了一块的脸，嘬着牙花子补充道： “第三架飞机的燃油已经加注完成，我让人在小艇里加了一个通讯器。” “嗯。”孙泽绷着下巴刚要说话，晓雪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你们怎么……宁奕，一个人去的？！” 第711章 思维代差 王昊用最简洁的话语跟晓雪描述了宁奕的处境，之后就跟孙泽和鲁壮一起等着晓雪的反应。 他们吓坏了，谁也没想到宁奕刚落地就会遇到埋伏，更没想到这个消息这么快就被李晓雪知道了， 还以为迎接他们的会是雷霆之怒，可晓雪只是面色冰冷的皱起了眉头。 “那种可以携带人员的无人机还有多余的吗？” 孙泽摇摇头：“暂时只有一架，就在双城机库里，之前内乱的时候有很多叛军想要使用飞机进行反抗， 几乎所有速度够快，攻击够强的战术飞机都遭到了破坏， 那时候凛冬的导弹足够，近程防御和攻击有多轴无人机可以使用， 远程有战略轰炸机，高超音速的就保留下来三架， 再之后北方进入严冬，机库本来就没什么供暖，低温容易造成结构材料疲劳， 启动维修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所以也就暂时搁置了。” 孙泽说完叹了口气。 王昊看晓雪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现在还有一架飞机没有起飞，我们可以派人搭乘这架飞机过去，大嫂你别担心，他肯定没事的……” “不是那个意思，如果连宁奕都应对不了的情况，多派一个人去不会有什么改变。” 晓雪抬手打断了王昊的话，左右走了两步之后表情严肃的问道：“那边的地面情况怎么样？上一架飞机传回信号了吗？” “回来了！传回来了，稍等。”王昊从电脑上调出了飞机碰撞之前的画面。 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长城站在燃烧，但飞机速度太快，只一瞬就撞上了那架螺旋桨飞机。 “大哥是自己脱掉的破风甲的。” 王昊刚提醒一句，晓雪就明白了其中原委：“明白了，破风甲不只目标大， 能源箱和呼吸装置运行时也会发热， 在热探测装置下会出现明显的红外线特征， 他这么做是为了躲避敌人，他能果断的脱掉破风甲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鲁壮跟孙泽交换了一下眼神，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道：“让飞机赶快出发吗？现在破风甲被毁了，要想尽快取得联系只能靠这架飞机，我在里面加了通讯器。” “加一套御寒衣物吧，再加一套衣服。”晓雪抬起头平视着三人，轻声道： “他一定会钻进水里的，甚至会钻进冰盖之下，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躲避热探测设备的追踪，他现在一定很冷。 对了，不要战术服装，要冲锋衣或者皮衣，别忘了鞋子，加完之后就让飞机尽快起飞吧。大家不用担心，他是宁奕，他不会有事的，我先走了。” 晓雪走出房门之前留下一个微笑，可这个微笑却让在场的几人有点脊背发寒。 孙泽让小曼去往飞机里加了个套衣服，发布完命令之后他轻咬嘴唇，眯起眼睛问了个问题。 “诶？！咱们讨论个事啊，刚才我就在想，首先宁奕肯定是不会有危险的，可长城站附近一定还有别的科考站， 就算长城站被毁了，也一定能找到一身衣服吧。 为什么她要特意强调往无人机里加衣服呢，她是不是因为太过担心而忽略了这一点啊。” 鲁壮以为自己找到了晓雪思维中的死角，并认为王昊和孙泽会很快赞同自己的想法。 可过了将近三秒，二人都只是皱眉沉思，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复。 “我想的不对吗？”鲁壮问。 “不对。”王昊先摇了摇头，孙泽马上附议：“晓雪不可能想不到这点，是你忽略了一点。” “嗯？！忽略了什么？” “蔡克涛他们。”王昊给无人机下达的起飞指令，之后笑着道：“咱们打个赌，我给飞机下达最快的飞行指令，两个多小时以后就能见分晓。大哥一定没有衣服穿。” 鲁壮更懵了：“这跟蔡克涛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对啊。”孙泽呼口气：“蔡克涛他们有几百人，一路从北半球飘到南极，没有御寒衣物，上了岸之后肯定已经掏空了所有科考站的备用物资，而且还不一定每人都能混上一套。 所以就算宁奕找到没有被毁的科考站房屋，也肯定找不到能够上身的衣服。” “我还是感觉不能。”鲁壮不想承认的自己思维漏洞，孙泽也不好揭穿， 之后的两个小时里大家一直在憋着股劲，就想看看事实是否如自己所想。 好在紧张的时刻很短，飞机完成空投后没多久几人就得到了宁奕回复。 “喂！能听见吗？我草！真有衣服，你们咋知道我要衣服。” “嗐！”宁奕的话让鲁壮一阵尴尬：“刚才还打赌你会不会光着屁股呢，看来我输了。” “呵呵，你赌的什么，这儿确实没衣服，但我可没光屁股啊。” “啊？”这回轮到王昊惊讶了：“嫂子说你肯定会钻进水里，那没衣服你穿的啥啊。” “哼哼。”宁奕得意的笑了笑： “螺旋飞机被无人机撞掉了尾巴，在距离这不到十公里的地方迫降了。 那架飞机挺大，上面飞行员加机组成员一共8个人，全都是新人类。 迫降的过程中摔死3个，我把个头最高的那个衣服扒下来了，可我总感觉那衣服有股味，让人恶心。 这不，刚准备把衣服扔了，你们这物资就送到了。” 宁奕说完推门看了眼外面的天空：“用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有人来的，我得尽快离开这找个地方躲起来，通话时间还有多长？有规律吗？” 查看了一卫星互联位置，王昊简单计算便得出了时间： “预计还能通话五分钟，通讯器具有盲巡护功能，消息会在通讯搭建以后自动发送和接收。大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安排？” 不等宁奕回话，孙泽抢先道：“我建议你在附近等待，依托有利地形，用冰雹进行自卫反击，等待援军的的到来啊。” “你们说……如果可以反抗的话，蔡克涛他们那么多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被带走？” “什么意思？”鲁壮问。 “他一定有顾忌，或者现在还没撕破脸。”宁奕换好衣服后一手拎起冰雹，另一只手拎起充气艇快速跑出方向，向着远处的岸边跑去： “准备好远程投送能力，等我消息， 今晚大概率还会有人来，我准备开着这艘船绕个路去对面，磁场电池就是好，巡航4000公里，啧啧！ 对了，衣服想的挺周到，正好可以方便我混进去，挂了，有事留言。” 宁奕挂断通讯，开始全力着手渡海事宜。 双城这边的几人却惊讶的愣在了当场，尤其是鲁壮，他咂吧着嘴寻思了半天才问道：“衣服，冲锋衣，晓雪让给宁奕准备冲锋衣，而不是军装，难道刚才就想到这点了？ 不能吧，是不是因为穿上冲锋衣就不容易被当成军人？为了不被飞机发现！ 她能想的那么远吗？还能知道宁奕要一个人过去看看？” 孙泽一笑转过了身，王昊却像是刚认识鲁壮似得，盯着对方眼睛问道：“咋就……不能呢？” 第712章 头脑风暴 王昊的问话里自带答案，鲁壮知道自己无法反驳索性也就不再纠结， 而是一转话锋将问题挪到了营救行动的合理性上：“我认为让他一个人出动并不合理，这样太过冒险，哪有一出任务就让统帅去的，不合理，这点得改改才行。” “哎~”孙泽叹了口气，刚要重提之前行动时的特殊情况，鲁壮却嘟嘟囔囔向着屋外走去了：“不行，这种作战方式不行， 以后我不会让他再一个人出去了，都有老婆有孩的，最好谁也别亲自去……” “呵呵。”望着鲁壮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孙泽无奈一笑。 “诶？”他看向一旁正盯着屏幕的王昊，问道：“卫星目前还不能实时覆盖吗？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们总不能像古人一样拿着地图行军，联络不畅通万一碰上什么突发情况可就坏了。” “是啊。”王昊转过椅子，竖起了一根手指：“告诉你个秘密，大哥走之前也说起过这个问题，他提过一嘴。” “啊。”孙泽往前走一步，关切的问道：“然后呢？” “呵呵。”王昊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我有了个灵感，不过也只是有了个灵感，之前就想到过，一直没付诸实践，你别急，等我整理好思路就跟大家一起分享，就这一两天。” 说完他转过椅子，重新看向那跳动着字符的屏幕，像是在重温那个灵感的意义。 孙泽很识趣的没说话，过了几秒王昊忽的从那种状态下解脱了出来，笑道：“如果成功了，我们的远距离通讯或许将不再依赖卫星和传统电磁波， 而且将超越光速，消灭延迟，你猜，这能有多大的应用场景……” 王昊说完蹬着地面又转了回来，他亢奋的表情让孙泽有些错愕。 “你，想到了什么？”孙泽眯起了眼睛，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重要性， 心绪激荡之下脚底绵软，险些撞到了桌子上。 五分钟后，王昊拉着孙泽来到了外面施工场地，刚刚赶回来的鲁壮了也加入了其中， 三人在山顶找了一块应力建材做的条石，并排坐着，静静地观察着视线尽头正拔地而起的城墙。 “刚刚得到消息，环太平洋地震带持续爆发强震，倭国喷出的火山灰又随着季风往北美去了，倭国国土目前所剩无几，挺好。” 鲁壮说完用胳膊肘拐了下身边的孙泽：“想什么呢？说句话啊，发什么呆。” “想王昊刚才说的话，喏~”孙泽拿出烟盒给鲁壮点了一根：“大数据模型推算公转轨道的波动或许将在秋分前后减弱， 只要克服新的太空辐射环境我们就能大面发射卫星组网了，高兴吗？” “嗯！高兴。”鲁壮用烟气来驱赶面旁的小飞虫，静等了几秒之后撇了撇嘴道：“你还有话没说出来。” “呵呵，还挺贼。”孙泽跟王昊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笑着说出了之前二人谈论的问题。 比起王昊和孙泽的委婉和含蓄，鲁壮要直接的多， 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他拍着大腿笑道： “这个好啊，以后咱们就不用真人上战场了！那还整鸡毛机甲啊！以后把机甲全部做成机器人，咱们就在家里搭建数据神经元战场， 到时候孩子们隔空操作机器人在前线作战，执行任务，这多好！跟玩游戏似的！ 他妈的，孩子金贵，可机器人可以放开了造啊！是不是？ 诶？你咋了？你俩咋不说话了？” 孙泽和王昊一脸兴奋，起身之后抓着鲁壮就往通道内奔。 “走走走走，他们说你脑袋笨我从来不相信，你简直就是天才。” “啊！”鲁壮一瞪眼：“谁特娘的说我笨！” 王昊连忙过来打岔道：“怎么可能，你这个点子实在是太好了，我俩刚才想的都是关于通讯、定位以及加密方向的应用， 我俩被框住了，你这个想法真好，真的！ 咱现在就找晓雪和露娜她们去，好好展望一下应用前景，确定好方向之后立刻开始研究。” “没骗我？”进入工事之前鲁壮眯着眼睛问王昊：“我说倒是可以，不过我只跟你们几个说，思想政治工作这方面我擅长，但科研我不行。 人太多了我紧张，别说错话了到时候让人笑话。” “行行行行，都听你的，就咱们几个保证不超过10个人……” 十分钟后，鲁壮被孙泽推上了实验场主席台，台下密密麻麻的6000多人让他有点懵逼。 孙泽拿着话筒做了开场白：“同志们，同学们，各位奋斗在双城一线的科研精英和技术骨干们！ 今天召集大家来到这里主要是想做一期头脑风暴！ 因为我们得到了一个启发，一个意义重大且影响深远的启发， 为了在正式攻关之前能更好的明确应用方向，少走弯路，这才特意请大家来集思广益……” 孙泽大致说了下讨论规则和方向，之后一把将鲁壮拽了过来：“今天的讨论重在思路，大家热烈欢迎鲁政委发言谈谈他的想法。” “哗哗哗……”雷鸣般的掌声将整个实验场瞬间灌满，鲁壮强撑着胆子将之前跟孙泽和王昊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立刻就得到了好几个科研工作者强烈赞同：“对！如果真的能做到这点那将会是战争史中的革命性创新！ 我们现在之所以无法做到这点，一是因为通讯链路的不稳定，第二就是因为延迟了， 如果能够保证稳定且无延迟的信号传输，那我们还用得着去亲自冲锋陷阵嘛！大家说是不是！” “对！” “说的对！” “一定要把这种通讯技术研究出来，这样就是碾压性的优势。” 这时，话筒传到了一名穿着防静电服的女性科学家手中， 她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却极其坚定： “我来补充一点，大家可以不用担心能源问题，我们的应用物理学院正在验证势能感应发电装置， 依旧是用磁场电池来作为电能储存装置， 到时候我们的外勤战斗载具将会有不止一种充电方式， 条件满足的时候我们可以远程人工降雨，诱发雷暴，以电荷发射器在空中架出引雷通道， 遇到大河或大风天气，也可以用势能作为补充，如果行动强度不高，应该不会出现能量短缺的情况，我说完了。” “好！” “说的好！” 女科研人员刚坐下，话筒就被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抢了过去：“我，我来提个建议，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我认为可以在部队中加入一些新的非人形元素， 比如以空降形式投送的维修工厂，多轴机械手臂联动的那种， 战损机器人当场就可以进行维修，这样就能增加远程连续作战的续航能力。 就算不进行复杂维修，做一些模块化的部件更换，或者进行机械回收也是好的……” “好！非常好，下一位！” “我是一线的机加工设计人员，我认为……” 现场高涨的讨论氛围很快让鲁壮从最初的尴尬中解脱了出来，他进入主持人的角色，并开始引导讨论走向深入。 场上一片热火朝天，场下晓雪和露娜等人却被一段王昊的消息反馈吸引了注意力。 “大哥，已经乘坐快艇出海了，他准备向西绕道一段距离，然后择机进行登陆……” 第713章 登陆马岛 就在双城讨论开始的时候，宁奕摸黑来到了南极岸边，严冬虽然尚未到来，海水却已有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宁奕把快艇放入水中，在简单的充气操作之后，拎着冰雹跳进了船里。 电推系统不产生引擎轰鸣，小船行驶起来只有涡轮打击水面的动静，好在并不算太大。 船的速度很快，启动不到一分钟宁奕就将其加速到了80节左右， 这艘船在设计之初考虑到了船身重量和风阻等因素， 时速超过50节以后，小艇会利用空气浮力脱出水面， 留在水中的涵道推进系统随着小船的速度和气流等因素随时变化调整喷口方向， 让快艇既可以像飞机一样悬在空中，又可以保持船身稳定，不至于倾覆倒扣。 可饶是如此，宁奕依然被迎面吹来的强劲海风呛了够呛。 飞溅而起的海水打在脸上像是石子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咳咳……呸！tui！哎！？欧式！那傻鸟你特么给我，呸！草！” 一路上宁奕除了对抗海风，就是躲避海鸟，好在并未遇到什么敌人的飞机或者舰队。 从出发点向东北方向疾驰了300公里左右，宁奕开始竖直向北加速， 通讯器上的地理坐标因为信号不太稳定并不能实时反映位置情况，可他身下这艘小船却给了他十足的信心。 宁奕将时速飙到120节，并在将近5个小时后，看到了离岸以来的第一个人类造物——灯塔。 此时天光将亮，海上腾起了薄雾，可宁奕还是离着老远就看清了那个东西的样子。 “快到地方了？”宁奕放缓船速在通讯器上找了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嘶~马儿维纳斯？！特么跑过头了！到阿根廷了！？” 小船向着灯塔的方向驶去，宁奕很快找到了一个停着渔船和货船的港口。 万幸的是船里和岸上虽然都点着灯，却很少有人出来活动，似乎所有人在享受着黎明前的睡梦。 宁奕穿着湿漉漉的冲锋衣趴在船里，他想伪装成附近海面上的浮木和垃圾，可这个企图并未得逞，在靠近岸边不到500米时，他被一个出来上厕所的人发现了。 “快来看，那是不是一艘小船？”舌头梆硬，声音有点稚嫩，是个男孩， 宁奕不知道阿根廷的民间口语是什么样的，但这个稚嫩的声音却怎么听都像是英音。 “别喊！滚犊子，草你大爷的，滚！”宁奕离着老远挥动手臂，企图驱离这个大鹅一样的预警者，可他越是这样，岸上那小子就喊的越厉害。 “滚犊子，别特么喊了，小比崽子，你……”话没喊完，宁奕就看见岸上跑出来一大群男男女女， 大家穿着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御寒衣物看上去不是很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武器持有者。 “特么的，一群人穿着干爽衣服看我笑话……”宁奕适当的加快了一些航速， 眼看着就要到岸边了，人群那边突然传来了数声大喊， 声音粗狂至极，含糊不清，好像不是很友好。 接着，围观的那一百多人原地解散，宁奕刚来到岸边，还没来得及登陆就遇上了一群端着枪的壮汉。 几乎清一水的络腮胡子，绝大部分都是秃脑亮， 很显然，这些人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的尊容了， 或黄或黑的胡须在下巴上打着卷，浮肿未消的眼睛说明他们昨夜睡的并不安稳。 “喝几个啊？脸红扑扑的，呵呵。”宁奕朝着岸上挥了挥手，之后将小船搁浅并跳上了海岸。 这里是港口附近的浅滩，防浪的预制水泥墩应该都被淹没在了水下，地势还算平缓。 他上岸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船放气，并趁机遮住了双城送来的那把冰雹。 “有吃的吗，大哥，我有点饿……” “伙计，你从哪儿来？”一个头顶毡帽，须发皆黄的男人走了出来，看样子能有个50岁上下，身高不到一米八，却十分的壮硕。 这人上身穿着蓝色衬衫，一件多色拼接的毛线马甲套在外面，款式不错，只是长时间不洗，衣兜的位置已经磨的发亮了。 “你为什么来到这里？”男人说话间给宁奕亮了下他夹在腋下的双筒猎枪， 身边有上百个相同装备的壮汉陪伴，这一下示威显得十分悠然自信。 “呃，我……我迷路了，顺着灯塔来的。”宁奕抹了把脸上的水，又指了下不远处的灯塔：“顺着亮光来的。” “灯塔……”男人眯起眼睛，在马甲上那肮脏的小兜里找出一个铁合，舌头一沾就在里面舔起根自卷烟。 “咔~”撕掉捻头，煤油火机点燃，这一口直接将纸烟抽得窜起了火。 “呼呼~”吹灭烟头上的火之后，男人又上前两步慢慢的趴在了岸边的围栏铁链上， 彼此相距几十米，居高临下的告诫里充满了傲慢：“给我看你的护照，这样你就可以用东西交换留下来的权利，否则我会送你去见上帝。” “没。”宁奕撅起嘴摇摇头：“没有护照，打听个事，你这里有飞机吗？还有，昨天有新来的人吗？” “瓦特？”男人似乎没听明白。 宁奕又描述了一遍：“就是螺旋桨飞机，有吗？昨天有没有带回来很多人？” “呵呵呵……”像是呛了口水，男人这声笑掺着咳嗽，吭哧了好半天才又夹着烟比划道：“用东西交换，或者返回。” “啧~打听个事还要钱。”宁奕有点犯难，为了打听个事而杀人实在不太合适， 更何况这些人看样子只是不相信自己的来意，并没有打算为难自己，怎么办呢。 此时充气小艇已经被他完全放气，他用艇身裹住了冰雹，却在提起推进器和时候想起了这台小船的配置。 二型磁场约束电池。 “我有电。” “瓦特？卡姆……” “欧克欧克！”宁奕提着辎重轻盈的跑上了码头地面。 “你说，你有电？”男人问。 “对对对！”宁奕连连点头，说着还特意给对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磁场电池储量。 可好巧不巧的，此时一阵风吹过，小艇的外皮被吹到了一边，包裹其中的满配冰雹露了出来。 第714章 你猜猜 聚拢在二人身旁的围观者呼啦一下子散了开去， 大胡子整个人都懵了，就连夹在腋下的双筒猎枪掉落在地都仿若未觉， 他视线慢慢从磁场电池挪到了宁奕的左边， 冰雹通体漆黑虽然不反光，却具有十足的霸气， 捆扎在一起的枪管不仅外形规整，且棱角锐利， 简洁的握把配上 弹箱口漏出的那半截弹链，只一瞬间就摧毁了男人的勇气。 “咕噜……”男人圆瞪双眼，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再抬头时，之前的自信已踪影全无。 “你，呵呵，你，从哪儿来。” “从……” 不等宁奕开口，男人忽地一摆手，笑道：“算了算了，你没有护照的，算了，你，你刚才说你饿了是吧？我们，可，可以提供食物，需要吗？” “需要。”宁奕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因为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远处木屋顶上已经相继露出了好几个持枪男人的身影， 他们大多拿着半自动武器，无论是不是军用规格都已经表明了决心，他们不会轻易就范。 “这里的幸存者不少啊。”跟着男人去往教堂的路上宁奕轻声问道：“丧尸和变异生物对这里的影响大吗？” “索莱达这里有1500多人，损失还是很惨重，真正致命的不是变异生物，而是那两次莫名其妙的疾病……” 男人拎着枪管，说话时还不忘朝宁奕笑笑， 茂密的胡子几乎挡住了他的整张嘴，要不是说话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宁奕甚至难以分辨对方的表情。 男人说他叫托马斯，是镇上的屠夫， 可让宁奕纳闷的是，通讯器导航上明明标着“马儿维纳斯”（故意打错一个字），托马斯却口口声声说这里是“福克兰”， 他说他们刚刚见面的港口叫做“斯坦利港”，是福克兰最大的港口。 托马斯说的地名宁奕基本都很陌生，直到他说出了自己的国籍宁奕才恍然大悟。 这里确实是他知道的那个马儿维纳斯，只不过在英国人口中它有另一个名字。 那一刻宁奕对战争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他由此想到了自己的遭遇，也对即将面对的爆发式战争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 战争，只对胜利者负责，历史由胜者书写，所谓怜悯只是对战败者徒劳的安慰， 所以，这场已经拉开序幕的战争，一定要赢。 托马斯说末世爆发时大部分丧尸都出现在往来运输的货船上，镇上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之为应对战争而遗留的武器非常充裕，所以很快便平息了丧尸之乱。 变异生物并没有对岛上人造成太大威胁， 真正让他们损失惨重的是那两次“孢子瘟疫”。 “很多老人都没能坚持下来，好在第一次疾病过后大家都有了些抵抗能力。” 托马斯没说具体如何抵抗过孢子瘟疫的，宁奕也没多问，只把一切归功于身体强壮，免疫力强大。 两人沿着街道中间的柏油小路一直向上，在镇子的中心位置看见了那个黄色瓦顶的教堂， 托马斯示意二人可以进到里面说话，可宁奕却在路上站住了脚步， 他开始环顾四周环境， 抛开身后跟了一路的人群和登上屋顶随时准备开火狙击他的枪手不谈， 宁奕总感觉这里有种胁迫似的陌生感， 陌生并非因为初来乍到，而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缺点什么东西。 “你在看什么？为什么不进来这里？” 对于托马斯的询问宁奕充耳不闻，过了不到10秒钟他忽的恍然大悟道：“诶？你们这里怎么没有什么变异植物？” 脚下地面也是如此，柏油马路上破损的地方并不很多，街边石板路上见不到有藤蔓钻出，就连草坪上也是灰暗一片，连棵小草都没有，只能看见一圈圈白色的盐渍。 似乎是看出了宁奕的疑虑，托马斯笑着问道：“你好奇这里看不见什么植物？” “对啊！”宁奕点头：“没有吗？” “有的，不过现在只有西福克兰岛上有……”托马斯引着宁奕走进教堂， 这里已经被变成了接纳幸存者居住的避难所， 教堂里成排的祷告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挨一个的床铺。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二人来到了一张摆在场地中间的桌子前。 托马斯的讲述始终都没停止过，宁奕才知道， 原来末世初期他们也经曾历过绿雾缭绕的阶段，当时藤蔓植物也如淤泥里钻出的泥鳅一般爬得到处都是， 好在这里的幸存者不少， 他们稀释了农业生产留存下来的除草剂，之后几乎无死角的喷灌了城镇内的大部分地区。 “无论墙面还是地面，甚至是房顶都喷到了，可稀释过后的药剂效果大打折扣，没用多久那些植物就又会长出来， 最后我们开始用海水浇灌土地，边砍伐边浇灌的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所有人都在跟变异植物的生长速度角力，好在最终是我们胜利了，就是牛羊和家禽都没有了。” 说到最后，托马斯看了眼宁奕放在地上冰雹和电推小艇， 他眼神中还是有明显的恐惧，只不过不像刚才那么强烈了。 托马斯说末世爆发之后他们就被抛弃了，他们国家没有派人来营救，就连药品和军队也没来过。 “可你们是怎么免疫病毒的呢？” 这些人能够呼吸，基本可以肯定不是新人类， 他们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变异特征，如果说这些人自带抗病毒的基因宁奕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可谁曾想，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人们总会找到解决困境的办法， 跟那些倭国幸存者和陈轩的师父一样，他们在末世初期得到了一家华国人的帮助。 “用草药，他们在这里有一家草药店铺。”托马斯说着用手指了下教堂外面坡下的方向， 他说第一次孢子瘟疫的时候，那家人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之后用家里所有的草药煮了很多的味道奇怪的汤汁给大家喝， 人们恢复的很快，之后就再也没人出现过什么变异情况，对于变异动植物所含的病毒也好像没那么惧怕了， 宁奕想见见这家人，却被遗憾的告知他们已经离开了。 “华国人结伴离开了，跟大使馆派来的船， 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们留下一些应急药品就离开了，我在码头目送他们上船，听说他们的医术得到了重视，我很高兴。 现在这些人就是福克兰岛上的所有居民，我们平时没日没夜的搜索并清除索莱达岛上的植物，因为那些飞鸟不喜欢没有植物的地方。 西福克兰和周围其他地区则放任发展， 包括之前因为误食变异植物而出现变异症状的牲畜全都被送进了这些地方。” 这时有人端上来两盘烤肉，脂肪还在滋滋的冒着油花，上面点缀着一些绿色的植物碎末，看上去有点像是海苔碎屑， 宁奕只通过气味就辨认出了遇难者的品种——板猪。 “呦！还真会吃。” 心里发笑，宁奕直接叉起一块狠狠地咬了一口， 应该是最后撒上去的海盐尚未融化，也可能是那些绿色碎末带来的口感， 咀嚼肉排的过程中宁奕总能感受到在味蕾上融化的刺激。 他毫无防备的样子把托马斯和身后一众人惊了够呛。 “你不怕我让人下毒吗？”托马斯问。 “不怕啊！”宁奕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之后又接过别人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水温合适，味道清香，宁奕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茶叶，只是感觉喝过之后的呼吸里多了点松树油子味。 “松针？”宁奕仔细观察了一下杯里那个几段绿色植物，刚要再吃上一口肉，放在身边桌上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托马斯浑身一抖，他被吓了一跳，身后众人也是惊呼着后退，与二人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你能告诉我，你的来历吗？如果，如果不算为难的话……” 托马斯语气平和，他想不明白面前这个白头发的青年到底什么来头， 明明携带着高科技能源和重火力武器，却偏偏要乘坐一艘充气小艇在海上漂泊。 他看不透宁奕的力量，因为他知道一门多管重机枪加上弹药箱到底能有多重，他更知道小艇上那个推进装置的分量。 宁奕能够徒手拎起，并跟着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他就算有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分毫，毕竟整个岛上一千多人的命运他做不了主。 “行，不过你等一会哈，我接个电话。”宁奕几口咽下嘴里的肉，拿着通讯器来到屋外接听， 让他意外的是，呼叫方竟然是于桐！ “家里出事了？”宁奕有点慌，这种情况一般都会是晓雪联系自己， 因为包括于桐在内的其他人一直在刻意回避插手决策。 “没有。”于桐在那边笑了，简单的两个字让宁奕彻底放松了下来。 “晓雪去忙了，她让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于桐说双城接到了一个访问申请，对方显然不太清楚双城的存在，申请中说的是要去凛冬， 只不过这人身份特殊，晓雪拿不定主意。 “对了，是什么教皇要来！ 晓雪让你拿个态度，或者拟一段话，用来表明态度。” “态度……”宁奕用拇指擦掉了嘴角的油脂，豁地回头看向了教堂中那个张开双臂的塑像。 “这是试探，他们怕什么呢……”左右走了两步，就在宁奕准备让晓雪派出坦克战车迎接对方的时候，脑海中忽的闪过了一个人影——托雷。 打了个响指，宁奕快速说道：“让托雷去！安排迎接仪式，不用仪仗队，也不用主要人员出面， 就让托雷带队，让他带上自己的族人，穿上蒙族风格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在教皇面前走过。” “就……走过去啊？”于桐在镜头那边俏皮的隔空送了个香吻，笑着问道：“用不用说些什么？” “不用。”宁奕隔空用飞吻回应，思考两秒后，补充道：“不用说什么，但要注意一个动作，必须要把气势拿出来！” “什么动作？”于桐好奇的皱起了柳叶般的眉毛。 “让他把马刀抽出来，用俯视的姿态，一个个缓慢的经过教皇面前，什么都不用说，但俯视一定要到位！” “就这样呀？有没有补充？”于桐说话呆萌，那模样有点像两人初见不久时在别墅区里的样子，宁奕不由得看走了神。 “说话呀？发什么呆。” “哦，呵呵。”宁奕从溜号中惊醒，笑着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阅兵场景， 他还是觉得气势不够，谈判的事他相信大家可以胜任，但这个态度的表达一定要到位， 这是个基调，只有这个基调打好了对方才不会多费口舌，只有彻底让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态度，才能更好的传播己方思想，避免对方心存侥幸。 “这样，让托雷打头阵可以，用蒙语说个欢迎，就俩字，不要说多了。 其他人全都换成二代超级人类，从双城工事里挑选体格强壮，身材挺拔的壮汉！要200个！ 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手持马刀！居高临下的一个个走过的教皇的身侧，然后再谈判， 转告晓雪记住一点，我们绝不妥协，一丝一毫都不行，没有条件可以交换，立场也不变， 留给他们的只有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死！！” “明白，统帅。”于桐先是甜蜜一笑，之后难得的立正给宁奕敬了个礼。 宁奕这时才发现于桐竟穿着军装样式的衬衫：“这衣服，新设计的？” “对啊。”于桐让别人拿着通讯器，自己在原地转了一圈，以此来展示军装的全貌：“漂亮吗？这是黛西设计的，融合多国军装特点，实用又美观。” 看了眼屏幕之中的宁奕，于桐收敛几分得意，正要说话，可通讯信号突然没有征兆的断了。 “诶？”于桐跑过来在屏幕上一通按。 宁奕也有点郁闷：“嘶~这破玩意，又没信号了。” 他伸手拍了通讯器外壳两下，之后又举着在院子里转了两圈，可屏幕上的信号依旧是个x。 “唉~”身后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宁奕回头才发现， 刚刚在屋里围前围后的人们已全部跟了出来，其他人的表情倒还算正常， 唯独正当中一个女生不太对劲，她瞪着眼睛，像是见了鬼似得朝着宁奕一步步走了过来。 “你有事？”宁奕收起通讯器小声问了句。 “我，我懂汉语的。”女孩说话时脸上的惊恐已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盯着宁奕看了两秒后忽然双腿一软跪到了地上：“我在华国生活过4年，我能听懂你说话， 你，你不是普通人，你到底是谁啊！？教皇居然要亲自拜访你们。” 宁奕一笑：“呵呵，你猜猜我是谁。” 第715章 皇对皇 “你……唔！” 宁奕脸上的表情还算和煦，可女孩刚说一个字就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 “不问，我们不问。”托马斯神色紧张，额头也冒出了汗珠， 他一边捂着嘴把女孩往后拖，一边连声叮嘱：“黛西，不要问，他没有护照的，你忘了吗……” “呵呵。”宁奕上前一步，对着人群摊了摊手：“真不问？” “不！”托马斯使劲摇头，脸上的汗珠都甩了下来：“不问，真的，这跟我们没有关系，你想要什么尽可以说，我都会帮你的。” “为什么？你有什么条件？” 托马斯紧张的表情可以理解，毕竟宁奕之前刻意隐藏来历，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惹怒一个力大无穷的怪胎。 可他之后说的话却给了宁奕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我没有什么要求，只，只要你不伤害我们就可以。” “就这？”宁奕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怀念，很显然这个叫做托马斯的屠夫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 就像当初在村里时村长说的一样，只是不要伤害，仅此而已。 “去把我的衣服洗干净！再找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 宁奕冷着脸脱掉冲锋衣甩手扔向人群，忽然变化的表情和语气把众人吓了够呛， 人群最后的几个女眷甚至已经迈步向着房屋间的小巷挪去， 有几个年轻人跃跃欲试的活动着握枪的手指，像是要先下手为强， 宁奕知道，这些人或许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只是顾忌托马斯的反应才不敢贸然开枪。 “就这些吗？”托马斯把女孩交给身后人群，接着问道：“这完全没有问题，还，还有别的要求吗？” 宁奕没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托马斯看了起来。 周围鸦雀无声，天气微凉，托马斯的汗水却连成了线， 他感觉宁奕的那双眼睛像是个无敌的黑洞， 只一瞬的对视就抽空了他的灵魂， 不到五秒的时间他就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感觉自己没有力气了，很可能下一刻就会摔倒在地， 他想把视线从宁奕的眸子上挪开，可如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转动头部半分。 终于，就在托马斯膝盖弯曲即将跪倒在地的瞬间，宁奕展颜一笑，指着托马斯脚说道： “当然还有条件，我还要一双高档皮鞋，跟你这个款式差不多就可以， 别说你没有啊！刚才路过的时候我可看见了，呵呵，你们镇上有好几个手工皮鞋店。” “没问题。”托马斯拄着膝盖连连点头：“我稍后让人来给您测量尺码，您，还要食物吗？”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要很多， 宁奕扶起托马斯重新进入教堂的时候，冰雹还原封未动的放在地上，小艇和磁场电池也是。 托马斯先吩咐了人去炙烤食物并准备换洗衣物， 之后就一直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喘气，看不见表情，宁奕只能听见他如牛般粗重的呼吸。 三分钟过后他才勉强抬起一只胳膊放到桌面上，脸色铁青汗如雨下：“我们之所以选择索莱达生活只是为了不引起对面那些人的注意，我们不想卷入战争。” “不可能。”宁奕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之后蜷起指节开始在实木桌面上一下下漫无目的砸了起来： “你是不是认为用一个长满变异植物，暗藏毒蛇猛兽的海岸对准那边，就可以避免被侵吞或者可以在这长久的活下去？” 在对方莫名其妙的注视中，宁奕给这种期盼下了个定论：“痴心妄想。” 托马斯还没说话，人群中率先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为什么这样说？” “我们只是想不被打扰。” “世界已经这样了，我们过的并不好，为什么还会有人想来？” …… 人群乱糟糟的说个不停，托马斯无奈的连连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时，忽然有人将话题引向了一旁的宁奕：“你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对吗？你在故意骗我们……” 这次说话的是个青年男性，他很好奇的从人群中挤出来，继续说道：“你之前的通话内容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对吗？ 你知道我们当中有人能听得懂汉语， 你只是想要一些优待，因为你不可能是那个让教皇登门求见的人，那样的人不可能独自在海上漂泊。 你只是个逃兵对……” “吱……嘎嘣！” “啊啊啊啊啊！” 青年的话还没说完就惊叫着后撤，并失足跌进了身后人群， 因为他看见宁奕徒手从实木桌面上掰了一块下来，且云淡风轻，毫不费力。 “你看着哈。”宁奕扬了下手中木头块，之后用力向着教堂里侧扔了过去：“嗖！” 木头块如炮弹一般将雕像的脑袋打了个粉碎。 这下人群彻底乱套了，托马斯控制不住女人们的尖叫，又不能掉头就跑， 最后只能面对宁奕不停地在胸前比划十字，口中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魔鬼！啊啊啊啊！” “恶魔！你们看他的眼睛！红的！红色的！” “我的上帝啊，他是吸血鬼！怪不得。” “万能的主啊，请你宽恕我的罪孽……” “呵呵。他宽恕不了你，都闭嘴。”人们很听话，宁奕话出口的一刻间屋里瞬间安静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换洗的衣服送到了，是一套黑色的抢驳领西装。 “我去！你们居然有新的西装！这可以啊！” “是，是啊。”托马斯尴尬回应，可这时烤肉被端上了桌面， 宁奕没有急于尝试穿戴西装，而是迫不及待的对肉品开始了疯狂扫荡。 托马斯都懵逼了，面前这盘烤完的肉排至少有个七八斤，可宁奕几口就吞进了肚子，前后连两分钟都没用上， 更让他惊恐的是，他好像在咀嚼过程中从宁奕嘴里看见了尖锐的獠牙。 就这样狼吞虎咽的吃掉了盘子里的肉，宁奕感觉自己之前因为衣服湿透而招惹的寒冷褪去了不少。 在托马斯的带领下，宁奕在教堂外面的简易装置下冲了个淡水澡， 巧合的是，他刚换好西装皮鞋就到了。 “帅不帅？”宁奕穿戴整齐，站在教堂里侧的镜子前来回打量自己：“衬衫也挺好，就好像给我定做的似得，呵呵。” “那是从塑胶模特身上脱下来的，是展品，不过你们体型相似，都很完美，可以兼容。”人群中有个大妈适时的称赞了一句。 宁奕当即竖起大拇指道：“好眼光！”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想赶在天黑之前为镇上接通磁场电池，双城却又在此时打来了通讯。 “老公，教皇到了，听说正要入城。” 晓雪一边整理军装衣领，一边笑着说道：“还以为会明后天才能到，谁想今天就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坐得上飞机，挺不容易的。 对了，跟你说个事， 我们没有那么多马，也来不及准备，所以我打算用冰河巨兽来代替， 盔甲……就穿冰河机甲，毕竟他从运输机里出来肯定会坐着战车的。” “好吧。”宁奕同意了这个提议，可晓雪又告诉了他另一件出乎预料的事： “教皇说他只跟人皇对话，我们有资格接待，却没有资格议事， 他还说他的飞机里面有转播设备，要把会面经过转播出去，真不知道他怎么想， 可能是认为人皇太年轻，他吃定咱们了？” “呵呵~”宁奕的第一反应就是让教皇滚回去或者拒绝接待， 可晓雪却说任何决策想要做出最大成效都要考虑时机和过程，不应该太过意气用事。 “我认为还是应该让你来直接对话比较好， 与其用一个地位不等的人折辱对方，不如你来直接对话，平等的击败他。 我让王昊计算过了，明天有一段时间信号将非常稳定，大约两个小时，可以……诶？你怎么了？” 第716章 你确定吗 “先不聊了，天上有飞机来了，需要的时候尽可以呼叫我，随时都行。” “好的，注意安全，我马上让王昊切断通讯。” 通讯挂断，宁奕抬头望着远处天空，发现那里有一架飞机正拉出长长的线条。 “应该是海岸对面的飞机吧？诶？托马斯，你看见了吗？” 宁奕回头想问问具体情况，却发现托马斯正赶着人群向村里面退去。 “之前也来过吗！” 托马斯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快走吧，快走！” “应该跟坠毁在长城站那架一样。” 宁奕转身冲回教堂，左手从地上抄起改良冰雹，右手抓起弹药箱甩向背后又快步奔了出来。。 “想什么呢你！用机枪打飞机吗？别想了你，快……”托马斯在后面的巷口大喊，宁奕却充耳不闻。 “咔！”他打开了冰雹的电机开关，这枪他用过，只是不了解改良型号的特别之处。 此时，枪机上方亮起了一个小屏幕，上面全都是方块似的几何线条，宁奕挪动了一下枪口，那些线条也相应了变化了一点。 他把枪口慢慢挪向天空，对准那架飞机的方向， 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白点，或许是目标周围没有什么参照物，飞机的形象在屏幕中放大了不少，甚至连轮廓的形状都能看见。 【高度3000米，时速310公里\/小时，距离21.45公里，不可锁定。】 几个主要数字在屏幕上缘不停地跳动，显示着目标的基础数据， 托马斯在背后大喊着躲避，可宁奕却只关心他与飞机之间的距离。 “15.6公里，15.2公里……14.9公里。” 距离掉近了射程之内，屏幕上的“不可锁定”也终于消失了。 宁奕按动开关让电机开始旋转，在飞机距自己4500米左右的时候勾了一下扳机。 “咚！咚！”两发炮弹射出炮口，之后径直朝着那飞机窜了过去。 “能打下来？”宁奕有怀疑，托马斯在巷子里也慢慢的扬起了头。 两枚炮弹或许是太小了，飞出枪口两秒不到就再也不见了踪影。 “轰！”就在二人以为炮弹射空了的时候，天上那架飞机爆出火光，并拉着烟带开始向下俯冲。 “我呲~”宁奕关闭电机开关，之后自己观察了一下手中的这把武器， 他找到了雷达的位置，应该就在屏幕下面的那个盒子里。 这应该算是震撼了，宁奕还记得在赶往凛冬途中的遭遇， 当初为了能顺利通过埋伏区域发泄心中怒火，他曾用一枚抢来的标枪导弹炸毁了一台挖掘机。 那枚导弹确实威力巨大，可操作步骤也很繁琐，与自己手中的这台改良版冰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呦～炮弹长了不少啊。”宁奕拉着弹链看了眼，飞机坠毁的轰响这时才遥遥的传到了他的耳中。 双城，午夜。 在城外静候了三个小时的教皇终于被准许入城了， 开门之前，他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夹道欢迎的人群，毕竟他的信众遍布世界各地，没人能够忽视他的存在。 可当钢铁大门缓缓打开之后，他懵了，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两侧楼房里的灯光也没有打开。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身边的随从。 “我也不是很清楚。”随从摇了摇头，之后紧接着安慰道：“我认为您不用担心，这个所谓的人皇刚刚继位不久， 应该还无法掌控这里的局势，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 只要能让这个人皇屈服一二，或者说出一些妥协的话语，我们就能在全世界当范围内获得极大的支持。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比您的号召力更为强大，即使是在历史悠久的华国。” “嗯。”教皇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这正是他需要的， 远方的暴乱还在继续，只要他能拿下这座城，或者得到一些支持，今后的道路也将会是一片坦途。 面前的街道依然空空荡荡，他却开始了狂妄的幻想，他甚至认为自己能借助凛冬的力量重展教派神威，登顶人类的权力巅峰。 美梦像肾上腺素，一针一针的扎在了他的心上，让他欲罢不能， 以至于忽略了远处街道上走来的那些身影。 “欢迎您的到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通过扬声器灌满了整条街道。 教皇如梦方醒，他等待的迎接队伍终于到了，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阵仗。 “啧！看来我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瞟了眼身边的随从，教皇踌躇满志的打开装甲车顶盖儿，探出了脑袋。 可迎接人员的样貌却有点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共不到20人的队伍里，居然有将近一半是女人， 长相倒是俊美，可年龄都不大，即使穿着军装也掩盖不住这些人骨子里的稚气，完全不像是城中的掌权者。 “这些孩子配不上这座城池。” 教皇低头跟随从说了句，之后又催促着装甲车驶入城内，完全不顾及也不理会前面的迎接队伍。 很快，晓雪等人被装甲车轮赶到了街道一侧， 教皇有点得意，他认为自己用傲慢赢下了第一次见面的较量，传闻中的凛冬之城不过如此。 可身后人非但没有出言制止，更是没有跟随上来， 反弹着引擎轰鸣的街道很快展现了诡异的一面，教皇开始不停的观察四周情况。 “这难道是一座死城吗？”他问。 “不会的，我们收到过情报。”随从也有点叫不准了， 是他极力劝谏才促成了这次出访，如果真的因此让教皇落入险境，他百死难脱其咎。 装甲车很快来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门后的院子很大，可楼里依旧是不见一丝亮光。 “宁奕！出来见我！”耐不住心里的压力，教皇朝着大楼喊了一句， 声音开始在封闭的空间内回荡，可直到回音消失也不见人答应。 这时，身后传来一些缓慢的脚步声，教皇知道迎接他的那些人正在折返， 他想问问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却在回头的时候，隐约在街道两侧看见了很多高大的黑影。 那一瞬间，他脖子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些黑影的高度与城里楼房不相上下，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像是些雕塑。 眼睛再也挪不开了，教皇盯着这些黑影看了几秒，就在他认为是自己眼花的时候，那个清亮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了过来。 “开始吧。” “咔咔咔……” 红芒在黑影上接连亮起，锐利的折射映出他们的轮廓。 教皇这才看清黑影的样貌， 那是一些带着翅膀的巨型机械，而刚刚亮起的红芒则是那些骑士的眼睛。 “欢迎。”托雷用蒙语问候一声，之后率先从坐骑颈侧抽出长刀。 “哗……仓！”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弯刀出鞘，锋芒如雪。 巨兽毫无征兆的直接抬起了前蹄子。 “咚！”脚步落地沉重，教皇忽然感觉自己这台三米多高的装甲车渺小如玩具一般。 巨兽越走越近，教皇口干舌燥甚至忘记了让人后退。 “没关系的，即使他们有更大的战车也无法盖过您的光芒。”随从在车厢里给教皇打气， 他以为教皇越是不作回应，自己的鼓励就越是奏效， 殊不知，他那探出身来的主子已经得吓到无法开口了。 托雷驾驶的巨兽没用十步就来到了装甲车前，20多米对上3米多， 他侧身弯腰才勉强能看清那个戴着白帽仰视的脑袋。 “唰！”托雷刀交左手指向教皇的脑袋， 为了让对方能看清自己的模样，他更是自作主张展开了巨兽的双翼。 巨兽腹中那一枚枚锃明瓦亮的导弹嘲笑着教皇的自负，有了托雷打前站，之后每一台巨兽的动作都是如此， 教皇的信心和幻想彻底破灭。 “满意吗？教皇大人。”晓雪走到装甲车旁，先是笑着问了句，之后又压低声音冰冷的问道：“你为什么还不从那台破车上滚下来！” “啊！”教皇如梦初醒，二话不说缩回车里，几秒之后又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他两只手插在袖子里，浑身止不住的哆嗦，样子跟之前判若两人。 是个小老头。 “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们说教？”于桐笑着问。 教皇看向地面连连摇头：“没，没有，我之前说的话有些不太合适。” “是吗？”曹红娇走上前来，先是跟晓雪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略显认真的说道：“您不是说此次来访成功与否将会决定凛冬的命运吗？” “嚓！”马玉抢过话头，在对方回应之前打趣道：“你们看，他怂了。” “哈哈哈……”徐莹和蒋华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笑。 教皇似乎被笑恼了，他抬起头想要反驳几句，却发现人群中正站着一个西方面孔。 “你，你是我的信……” “不是了，已经不是了。”露娜撇着嘴摇摇头，之后又指了指脚下的地面：“我不再是你的信徒，现在我的信仰属于这里的拥有者，人皇。” “啊？”教皇受到了刺激，他看见了露娜那透着红光的眼睛，更在刚刚那番话里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 不知怎么想的，这老头竟直接开口质问道：“你做了撒旦的奴隶！？” “撒旦？”晓雪眼神一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街区通电！大家出来吧！” 话音刚落周围突然闪起明亮的白光， 建筑上所有的灯都被打了开来，早已憋了多时的人们打开窗户疯狂的笑着。 “哈哈哈……” “这呢！往这看！哈哈哈。” “老头！来啊，在这！” “来玩啊，您这身子骨还能行吗？” …… 教皇脸色铁青的问道：“我可以走吗？我要离开这。” 蒋华一愣：“他不是来感化我们的吗？为什么要走啊。” “所以他走不了。”徐莹耸耸肩，脸上满是嘲弄。 “人皇就让你们这群孩子来接待我？真的是太没有教养了！” 教皇说完周围的笑声忽然停止，晓雪神色又冷了几分： “我必须要纠正您的错误，我们不是孩子。 还有，你真该庆幸今天人皇不在，他最讨厌有人用‘教养’这两个字来说事， 如果他知道你这样说我们，你肯定走不出那扇大门。” 伸手指向远处那尚未闭合的凛冬城门，晓雪沉声道：“你很有可能会死在这的，我没有开玩笑。” 似乎是被群嘲激起了一些怒气，教皇想通过外面那架大型运输机来给自己背书， 告诉晓雪自己身后还有其他势力， 可晓雪根本不买账：“你说你有一架大型运输机需要维护？呵呵呵……请您不要开玩笑，您根本就没有飞机。” “不可能？”教皇伸出右手指向城门方向，眼睛却一直盯着晓雪：“它就在那，我们不是可以看得很清楚吗？ 你看，你该不会认为这飞机会是单独某个人的吧，如果你们敢伤害我，我的支持者们一定……” “托雷！”晓雪打断了对方的话，接着伸出右手指向城门之外：“把那架飞机炸掉！” “啊？！”教皇瞪大了眼睛，可不等他把话说出口，身后忽然传来一段刺耳的破空声。 巨兽肋下的近程导弹尚未加速完成，就窜出城门扎进了飞机机身。 轰然暴起的火光让教皇瞠目结舌，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飞机火光， 他不知道谈判可以这样进行，甚至不明白晓雪这么做的用意，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鼓一鼓的跳着。 “你们这群疯子，你们会下地狱的，上帝不会放过你……” 对于教皇暴怒之下的咒骂 晓雪没有丝毫反应，相比之下她更关心这老头此行的真实目的。 “王昊，你说有没有可能教皇就是一个来定位的靶标？” 晓雪拿起对讲机问了个问题，王昊回复的很快：“嗯！有的！有……” “有可能安在车里。”露娜走过来小声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在飞机上安装定位装置， 飞机只能代表公共行为，人总会离开，这样就不准了， 定位装置放在更为私密的地方，才能最大程度发挥效力，通常放在车上。” “车上……”晓雪看了眼教皇，之后又将视线投向了他身后那台装甲车，轻声问道：“教皇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可以。” “您……确定您有一辆装甲车吗？” 第717章 以彼之道 “您……确定您有一辆装甲车吗？” “啊？”教皇擦了把从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晓雪就摇着头笑道： “不，您没有装甲车，一辆也没有。托雷！这辆车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好嘞！” “咚！”托雷落地的声音把教皇吓了一跳，耳边传来一阵劲风，吓得老头急忙奔向了路边。 “吱——呀！”冰河机甲比装甲车高了一大块， 托雷双手只一抓就在车顶掏穿了两个口子， 这时又一个穿着机甲的身影跑了过来，两人一边一个很轻松就将整辆车抬离了地面。 “救，救命！” “啊啊啊啊！” 教皇的随从和以及两名车组人员仓皇跳出车厢， 司机和炮手倒是跑的很快，两人一落地就连滚带爬的冲到了路边。 随从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因为过度恐惧导致肢体僵硬，刚一落地就被托雷的机甲碾碎了脚踝。 “啊啊啊啊！我的脚！救我，教皇！救我……” “救你？”老头白胖的脸上肥肉乱颤，借着摘帽的动作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李晓雪。 “你不救他？他不是你的人吗？”马玉的皮靴在地面上敲出清脆响声，她走过来在教皇肩膀上拍了下，之后弯腰看向对方，戏谑道：“你挺不仗义啊，救还是不救，你倒是给句话啊。” “我……”教皇后退两步让开了马玉的手，不知道是心里没底无法做出决断，还是不认为随从的命值得自己提出请求， 过了好几秒都没给出准确答复，只顾着低头用帽子擦脸上的汗。 “怂了。”马玉转头看向地上的随从，发现对方也在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这边的情况。 “还等呢？他不准备救你。” 无论是已经走上街道的人群，还是那些聚集在窗口围观者全都被这一句话弄笑了。 在灌满了街道震耳欲聋的哄笑声中，随从挣扎着回头看向城门方向， 发现刚刚还让他们引以为傲的载具已经被抬出了城门。 他忽然泄了气似得又躺回了地上，双眼直勾勾盯着头顶的钢架天棚， 不吵不闹，甚至连正在渗血的脚踝也不再理会了。 “他，他不是……”五秒不到，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声音很小，以至于刚一出口就淹没在了周围的哄笑声中。 这时城门方向传来了巨大的轰响，隔着几百米都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 城外的爆炸像是个引子，瞬间便激发了随从的怒气。 “车里确实有点位装置，他不是教皇！”男人强忍剧痛从地上坐起，指着老头大喊道：“他是个冒牌货，真正的教皇已经死了！” “呦！还真忘了该如何核实身份了。”晓雪有点意外，白胖老头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是个骗子，是他杀了教皇，只因为教皇不同意他的想法……” “啊？我，我……”老头双手比划着连连后退。 这几句话让街道彻底安静了下来，“教皇”也面如死灰的开始语无伦次。 “那……”晓雪看向身边的露娜，征询道：“我们在这里进行一场审讯怎么样？就在大家的面前。” “可以。”露娜刚点了一下头，那个“教皇”忽然挤过来对二人小声道： “你们认为我会承认自己的身份是假的？ 那样我就只有死亡可以选择，完全不可能的。 现在你们有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跟我合作，你知道的，我的身份非常重要， 只要你们能接受我的条件，并送我回去， 我就会让我全世界的信众支持你们，这很划算，不是吗？” “想什么呢？谈条件？”徐莹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当我们是什么人？” “对啊。”晓雪接话道：“你认为我为什么会炸掉你的飞机？” “那就不是他的飞机！那是他借来的！”随从在不远处扯着嗓子喊道。 “咕噜……”白胖老头咽了口唾沫，可他那打着颤的肥脸上却依旧带着点倔强，好像不准备就范。 “我能撬开他的嘴，并且不会留下什么伤。”露娜在耳边小声说了点什么，震惊的晓雪半天都没能合上嘴：“这……能行吗？” “可以的，相信我。”露娜抿着嘴连连点头。 “好吧。”晓雪朝着招待所大门方向招手，几十个穿着西装的黑人立刻从中挤了出来。 她让人把“教皇”和随从带到老聂的那条街上，将二人绑在椅子上，再处理好随从的伤口，千万不能让人死了。 这个消息根本不用宣传，喜欢看热闹的人群像是潮水般涌进了东四条街。 伤口处理很迅速，保镖捆人的手法也娴熟，不到半个小时二人就被绑着扔到了酒吧门外。 “这老小子胆真大啊。”老聂喝了口酒，小声笑道：“老林，你们也是真不给面子，不让人家进城降落就算了，又在门外等好几个小时，刚一进来又把人家脚踩碎了，一点面子也不给。” “也不是我的主意啊，都是宁奕安排的。”老林晃荡着手中酒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转头向着门外看去， 此时教皇和随从并排坐在两把椅子上， 艾丽斯闪烁着迷幻色彩的灯光就他们在头顶亮着， “纯洁”的衣衫头上闪烁风尘光芒，多少带点讽刺。 “听说露娜一会要亲自审问这俩人，也不知道能用啥招啊。” 杯中酒一饮而尽，林队长满脸期待：“一会咱们就看看这米国间谍的审讯技术，嘿嘿，走，上门口去。” 老林一马当先起身向外走，正好这个时候一辆运兵车排开众人停到了酒吧侧面。 露娜空着手从上面的走了下来，一同跟随的除了晓雪等人还有几名士兵。 隔着玻璃门窗，众人下车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林队长，不同的身份和经历立刻给每个人画上了不同的色彩。 之前他带着晓雪空降江城工事的场面大家都没忘，若不是晓雪的面子够大，加上宁奕不卑不亢的据理力争， 恐怕他们几个早就死在了正义的枪口之下。 “要不……咱在外面待一会吧，先不进去了。” 徐莹和蒋华还是对林队长有些畏惧，并没有直接上前开门。 露娜也不想多看林队长一眼，他连大门都没去，而是直接奔着那两个俘虏走了过去。 晓雪朝着林队长摊了摊手，正要解释一二，身后突然传来了随从惨绝人寰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第718章 秘密潜入 “哦吼！” 这声惨叫将街道氛围推上了一个小高潮， 艾丽斯窗口的酒客以此为号纷纷举杯， 围观者也开始较好，晓雪想问问马玉有没有看清露娜的手段，却发现马玉正盯着玻璃门后面的老林，一脸晦气。 “妈的，这个老不死的……”马玉小声骂道。 “玉姐姐，你猜露娜手里拿的什么？”晓雪问。 “风油精。”马玉很直接的给出了答案，她不像徐莹和蒋华那么胆小， 以往混迹社会就是恃强凌弱，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你弱的时候就只能忍气吞声，可等你强了，你放个屁都有人说是香的。 现在也是如此，只不过换了种形势， 她，给宁奕生了孩子。 “我草你大爷的！”马玉隔着玻璃对着林队长做了个嘴型，门里的林队长被骂了一愣， 老聂捂嘴偷笑的功夫，马玉转回头再次看向场中，却发现晓雪忍俊不禁的表情。 “诶？你咋知道的，还真是清凉油。”晓雪准备岔开话题，马玉没接茬，蒋华倒是先开了口：“因为我试过。” “啊？为什么要试这个？”场中露娜正扒开随从的眼皮往里面滴风油精，一旁的教皇被吓到跺着脚打摆子，就好像疼的是他自己一样。 “谁会自己试这个啊，都是宁奕甩进我们眼睛里的。” “我们？”晓雪看了眼马玉和徐莹，她们好像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心有余悸的只有蒋华一人。 “我和露娜。我是在工事里，只有一次， 露娜是两次，她说第一次宁奕把红花油倒进了她的眼睛里。” “啊？”晓雪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么邪门。” 场中的哀嚎继续着，凛冬城内进行着一场惨无人道的严刑拷问，远在北美的宁逸却面对着另一种景象。 旁听了之前几次通话的众人大概猜出了宁奕的身份，没人把话挑明，却都逐渐表现得毕恭毕敬。 此时宁奕端坐在教堂当中的位置，托马斯则把烤架拿到了门口，亲自为其烤肉。 “你要去海岸的另一头吗？” “对。”宁奕点头：“我去了结一些私人人员。” “惹了您的人一定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吗？” 宁奕扬起头看着教堂顶上的彩绘，叹气道：“应该是吧，我也不清楚。” 黄昏初到，夜色即将降临，他用磁场电池接通电源，为镇上带来了一丝光明，却对海岸那头的情况一无所知。 “那架飞机一定是来找您的。”托马斯回头看了宁奕一眼，继续道：“真的不用派人去看看情况吗？” “不用。”宁奕对冰雹的威力有所了解，飞机坠毁时的状态非常糟糕，基本不会有幸存者生还。 “我离开之后，如果镇上来了不会呼吸的人，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们。” “嗯。”托马斯轻声答应。 徐徐微风带走炊烟，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烤肉很快熟了。 夜色降临。 饱餐了一顿的宁奕终于接到了来自凛冬的呼叫。 “教皇是假的，随从是军方安排的卧底……”晓雪将刚才得到的情报娓娓道来， 宁奕也才知道，原来教皇早在末世爆发之初就已经被人暗害， 冒牌教皇此行的目的是蛊惑凛冬，并为之后的联军轰炸定位目标， 随从是联军安插的卧底，假教皇一直蒙在鼓里。 真是让人头大。 “飞机编队已经出发，预计8个小时以后到达，进入预定区域通讯将自动连接，对了，怎么处理他们。”晓雪问。 宁奕的回复只有三个字：断头台。 想象之中的问答对垒并没有发生，宁奕谢绝了观看行刑的邀请，之后开始大快朵颐，吃起了烤肉。 “我走之后你们正常生活，看见飞机尽量躲避。” “然后呢。会安全吗？” 宁奕抬头，含糊的问道：“你……愿意带人去我那里吗？” “哪里？” “凛冬。” ………… 宁奕一餐吃掉了平时5个人的肉量，之后拆掉电池，装起还未晾干的衣服，提着装备箱走出了教堂院子。 他没有让人前来送行，下海之后独自一人乘着小船，绕过马岛向着南美急速驶去。 海面不如之前平静，风不算太大，浪却急了很多。 海上时而能看见跃出水面的海豚，成群结队的红眼飞鸟像炮弹一般往水里扎。 他在离岸不远处看见了亮着灯的货轮，上面有人员走动，却不知在忙碌着些什么。 在距离岸边还有不到10公里的地方，两架直升机相继起飞，向着他的方向疾驰而来。 宁奕调转船头，开始向着远离海岸的方向逃窜。 很快，他越过了一座海岛。 对面的陆地消刚失在视线之中，那两架飞机就到了头顶。 “咚！咚！”宁奕用两发炮弹解决威胁，之后向北驶去在一处无人的礁石滩旁登上了陆地。 他取下了船上的磁场电池，将小船扔在岸边，之后提着装备，快速钻入了茫茫的变异丛林。 他知道，对岸必定是有所察觉，否则不会派出飞机前来跟踪。 蔡克涛现在下落不明，夜长梦多，他需要尽快找到人群才行。 或许是末世寒冬尚未降临，南美的变异丛林跟北方有很大不同，这里的藤蔓更加密集，穿梭于其中的变异生物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宁奕并未深入其中寻找麻烦，而是选择在丛林边缘长途奔袭，大概三个小时后他终发现了人类的踪影， 这里很大，一眼望不到边，往来穿梭的身影粗略一看就有几百之多， 他们大多穿的破破烂烂，赤裸上身的也不在少数，变异特征很容易就能在人群中找到， 有人扛着木头和藤蔓枝丫，有的则搅和泥土和石块，像是要准备搭建什么。 这应该是城市的边缘，残破的建筑随处可见，裸露的地面大多被乌黑的泥炭覆盖， 近处有几十个泥土包在散发青烟， 这里热闹非凡，空气中却有股说不出的怪味儿。 宁奕认得，那是，新人类腐败的气息！ 第719章 混入人群 全都是新人类？！ 宁奕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悚，除了之前在江城收编的老卢所部，他就再也没怎么见过大规模的新人类群体， 眼前的场景有些触目惊心，并不是说数量众多，而是他感觉这些人在做着什么准备。 尤其是那些冒着青烟的土包，看上去眼熟极了，像是在……烧木炭？！ 脑海中闪过一个记忆片段，他记得小时候村后的山坡上好像有那么一个用废砖窑改造的烧炭土窑， 当时大人们就是把锯好的木头码进窑里， 然后再点燃一把火，最后封死窑口，只在窑顶留一个不大的出气口， 闷烧的过程很慢，通常要等上好几天才能完成， 开窑的时候城里会有车来拉走，然后参与劳动的大人们开始分钱…… “嘶~应该就是在烧制木炭，可他们要木炭用来做什么呢……” 宁奕靠着丛林边缘的一棵树慢慢坐到地上，之后掏出通讯器看了眼， 信号还没有接通，支援部队可能还要一会才能到达， 他准备利用这段时间仔细观察一下这些聚居在一起的新人类到底想做些什么， 可身后的变异丛林一点也不消停。 夜幕给昼行动物拉上了睡帘，也唤醒了那些昼伏夜出的物种， 沙沙的脚步不绝于耳，身后的几十米范围总是暴出狂暴的打斗声音，就好像宁奕已经成了案板上的肉， 而那些掠食者正在争夺率先下口的资格。 “真烦人。”宁奕扫了几十米外那几个红点一眼，正要找个什么东西扔过去，忽听身后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 宁奕回头向着空地方向望去，只见人们正在一边呼喊，一边向着城市中心跑去，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就在这时，身后那几个掠食者好像决出了胜负， 一个急促有力的脚步从背后快速冲了过来， 每一步落地都很沉重，即使是在铺满腐败落叶的地面上依然可以砸出沉重的颤抖， 这怪物似乎要从背后给宁奕致命一击，可宁奕却连头都没回， 他现在只希望下面能有个新人类来自己这边， 这样他就能借助那可脑袋里的语言知识弄清楚下面那些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噔噔噔……嘶啊！” “砰！” 赶在那东西咬到自己之前，宁奕探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它的下颚，接着手上用力。 “嘎嘣嘣！”捏碎颌骨之后，甩手就将其扔了出去。 “噗通！吱，喳喳咳……” 那东西在距离宁奕十几米的地方开始剧烈翻滚嘶叫，很快便吸引了好几个即将离场的新人类。 是头变异的牛吗？ 宁奕眯着眼睛看向这个动物， 它比羊大了一倍有余，脑袋却细长的像只猎犬，嘴的两侧呲出两排獠牙，牙长甚至超过了嘴的宽度，它没有尾巴，叫起来像只被夹了腿的狐狸，让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 那几个新人类那对于这只突然出现的猎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迟疑的过程大概只持续了两秒，他们便捡起地上的长矛冲了过来。 近距离的穿刺精准而熟练，几乎全都扎在了怪物的胸腔和颈部。 确定猎物死亡之后，他们就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紧接着便取来绳索，想将猎物捆扎抬起，完全忘了思考猎物为什么会自己跑出树丛。 “就是现在。”指尖钻出的细丝随风飘摆，在对方毫无察觉之时钻进了他们的脑袋。 “西班牙语！？”断续的知识和记忆如潮水一般通过细丝传回宁奕的脑海， 十几秒后他切断连接，并收回了黑色母体化成的丝线。 可那几具保持着僵持状态的新人类身体却再也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他们慢慢站立起身，挺直腰板，脚下的步伐开始变得踉跄而迟缓。 “呵……” “咳呵……” “啊，啊啊啊……” 似乎是发现了树丛中的宁奕，他们转头看来，却没有作出什么其他的动作， 就像当初在江城工事外无视了宁奕的丧尸一般，他们只是好奇的朝这看了一眼，之后便摇晃着身体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超级人类的血液清洗了他们身体中的新人类病毒，这些行尸走肉重新变回了他们应该有的模样——丧尸。 借助新获得的记忆和知识，宁奕已很快便弄清了刚才喊话的内容： “集合啦！快，有情况。” “所有人，尽快回到中心广场集合。” “注意警戒周边情况，打开探照灯……” “哨兵，快登上塔楼。” “卫兵集合！” …… “呵呵，成了。”宁奕看了眼身上破烂的西装和血渍污秽， 抓起脚下腐烂的树叶往脸上抹了两把，之后面信心满满的抱着冰雹走了出来。 没人在意他的出现，更没人留意他抱着什么东西。 冲进人群之后，宁奕一边听着周围人胡乱的叫喊，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楼房和建筑物比城市边缘多了不少，却都如地面一般乌黑泥泞。 “应该是被火烧过。”他得出了自己的理解， 为了清除变异生物，马岛上的人们用除草剂和海水浇灌地面， 偌大的城市里，却只能用火烧来寻找救赎。 这是人类和新人类在思考方式上的差别，尤其是在木质建筑居多的城市里，这种方法显得愚蠢透顶。 宁奕裹挟在人群中，穿过一排排乌黑残破的建筑，只用不到20分钟便来到了城市中心的广场。 广场中心的喷泉早已停喷多时， 景观中心人立而起的独角兽还能看见些许金黄色的底漆。 广场西侧有一个用木头搭建的高台，高台两侧各摆着一个铁皮汽油桶，有人在抱着木头填入其中，发言人却迟迟不见到来。 衣衫褴褛，臭气熏天的新人类鱼贯涌入广场，全都面向着西方，翘首以盼。 周围叽里呱啦的交谈吵得人心烦，宁奕却在无意之中听到了几个至关重要的名词——俘虏、飞机还有血液检测。 “没错了。”宁奕舒缓了一下呼吸，在拉风箱似地抽气和呼气声中，这声叹息本不明显，可他却发现好像自己被人盯上了。 他偏转过头，发现身边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人正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两人相距不过一米，男人皱着眉头的盯视让宁奕如芒在背。 “你拿着什么东西？”男人问：“我怎么没见过你。” “呃……”宁奕正想作答，却见对方伸出了肮脏的右手。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手没有伸向他怀中的冰雹，而是伸向了他的胳膊。 第720章 斩你百年国运 “好奇害死猫。”宁奕出言提醒，可对方全然没有在意，那只手最终还是穿过西装破口，触碰到了他胳膊。 “热的！你……”男人惊讶的瞪起了眼睛，正要继续说话，宁奕的手已经抚上了他的脖子。 “好奇害死猫。”只一秒宁奕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抬头看着高台上正在点燃的两桶柴火，之后慢慢的开始远离。 “呵……”艰涩的声音从那个男人的方向传来，宁奕刚挪出三米不到，那边忽然爆发了尖叫的吵闹。 “他，他变回僵尸了。”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快离开他！” “别让他碰到你！” “噢！天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宁奕也没想到新人类居然会惧怕丧尸，这个发现正中了他的下怀。 “我们的血液并不稳定！”他瞅准时机在人群中铆足劲喊了一嗓子：“快让那个人出来！” 这下人群彻底乱了，一时间尖叫四起，那个被他重新变成丧尸的人在场中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 广场上几千个新人类慌忙躲避，都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 脚下地面不知道掺和了什么东西，湿滑油腻的触感让宁奕有些后悔换上了这双皮鞋。 “安静！”就在这时，高台上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家安静不要慌乱，我们还有先知留下的圣水，不必担心再次变成僵尸，安静……” 安慰是徒劳的，饶是有扬声器的助阵，他的喊话声依然无法和数千人的骚乱相匹敌。 “砰！”多次喊话无果后，男人搂响了手中的猎枪，之后一把抓下挡在脸上的面具，愤怒的喊道：“安静！” “不是！？”宁奕看着这个西方面孔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刚刚这人说先知的时候宁奕还以为他在故弄玄虚，可这张脸真真切切的印证了宁奕的猜想，那是个白种人。 “新人类的首领不在这吗？”宁奕开始到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有点焦虑，之前那几个人的记忆非常零碎， 他们只知道自己喝了一种可以保持理智，让他们百毒不侵的圣水， 只知道他们从南极带回了数百个俘虏，却对圣水从何而来毫无所知。 新人类的首领比他想象的还要狡猾。 “谁再乱叫我就杀了他！”男人在台上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之后从怀里掏出个小瓶交给身边的助手：“去把先知的圣水喂给他喝，他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说完之后男人掩耳盗铃似的重新戴回了面具。 那个接过小瓶的助手则一脸虔诚的双手托举，小跑着从台上奔了下来。 他冲进人群，小心地拧开瓶盖儿，之后又哆哆嗦嗦的靠近那个四处游走的丧尸。 “把它喝了，来！喝，喝了它。” 助手拿着小瓶凑近丧尸嘴边，他想趁着丧尸张嘴的瞬间把圣水甩进对方嘴里， 可那丧尸却在圣水入口的前一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啊啊啊！别，别咬我！”助手跺着脚奋力挣脱，却脚下一滑带着丧尸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装着圣水的小瓶洒了一半，助手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 可他却没有尽快远离，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臂发起了呆。 宁奕在人群中看得非常清楚，或许是因为地位不凡的缘故，这个助手的身上没有什么污秽泥泞， 穿在身上的半袖洁白如雪， 他在盯着手臂上那两个新增的抓痕。 丧尸的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了伤口，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粘液恰巧横亘在创口之上。 “这，这，我……”助手慌了，他看了眼在地上将将抬头的丧尸，又回头看了一眼高台之上麻木不仁的男子， 最后扯起衣襟，擦掉了手臂上的污秽，又倾斜小瓶在上面倒了些许圣水。 “去喂给他喝。” “不…不行……”他拒绝了高台上男子的要求，直勾勾的盯着手臂又等了几秒，之后忽然带着哭腔地喊道：“我完了，我要死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话音刚落，他就把小瓶中仅剩的液体全都倒进了自己嘴里。 几千人的广场鸦雀无声，高台上的男子也懵了，所有人都把视线聚焦到了这个助手身上。 “啊啊啊！救我，救救……”两秒之后，助手转身朝高台上伸出了手， 可话还没说完，他口中的叫喊就变成了艰涩的呻吟。 “呵，呃……” 再抬起头时，他双眼已是一片血红，神情僵硬绝望，脚步也踉跄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呀，我之前接触过僵尸，我们都是从僵尸变过来的，怎么可能又变回去呢！” “先知在哪里！” “让他出来。” “对，让他出来。” 一时间矛头再次指向高台上的男人。 男人在跳动的火光中愣了很久，直到宁奕躲进角落脱掉身上西装，他才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知道了，答案应该在那些俘虏身上。 一定是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厄运。 先知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才让我们把他们抓回来， 只要搞清他们身上的秘密，我们就能摆脱上帝的诅咒。 把他们带上来！” 男人朝身后挥手，几个卫兵模样的人立刻冲下高台，跑进了后面的大楼之中。 宁奕心脏砰砰直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将破碎的衬衫衣袖挽上臂弯，最后直勾勾的盯着高台上的动静。 不到一分钟，那几个卫兵模样的人重新跑了回来，跟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三个新面孔。 宁奕一眼就在看见了站在当中的蔡克涛， 他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脸上布满愁容，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另两个面孔不认识，但看上去并非新人类。 “一定是他们带来了厄运，我们今天……” “草！”男人刚开口，蔡克涛就讥讽道：“是你们抓我来的，现在又说带来厄运，你要脸吗？” 声音中气十足，拴住他双手的绳子崩咔咔作响。 面具男愣了。 “你抓错人了！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整死你们轻而易举！” 蔡克涛说完当着众人的面绷断了绳索，之后一把抓过距离他最近的卫兵推下了高台：“去你妈的！” “啊啊！” “砰！”十几米的高台坠下，卫兵头部着地，当场死亡。 面具男和其他几个卫兵齐齐后退，可场中却再也没有爆发出什么骚乱，就好像这场面他们之前见过，早已司空见惯。 “你，你又在我这里杀人！”面具男恨得咬牙切齿。 蔡克涛却好像没听见似得，把视线投向了远方。 “那你怕什么呢？！为什么不跑啊？”宁奕在人群中扯着嗓子问道。 “呵~我不是说过嘛，要不是我带着几百……”蔡克涛话说一半忽然察觉不对， 他循声望去，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双紫色闪现的眸子。 “呵呵呵……”心里有底了，蔡克涛仰起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叹着气悠悠地说道：“毕竟带着不少正常人呢，我又没能力让他们全都变成二代超级人类， 我都跑不过飞机大炮，更别说他们了，都是自己人，可不能让他们死了。” “你在跟谁说话！大家别听他瞎说，没人能逃脱飞机的追杀，他这是在危言耸听。” 面具男似乎被“超级人类”这个名词戳中了痛点，蔡克涛的话刚一出口，他就急忙又抬出了他的精神领袖： “先知说过，所谓的超级人类只不过是上帝诅咒之下的吸血鬼，是恶魔， 只有我们才是最正常的生存状态，大家不要担心。 先知曾说过，我们会统一南美大陆，现在我们不是正在实现这个理想吗！？ 这是先知的预言，不会有错， 他承诺要给我们百年国运，只要我们按照要求制造战略物资，等他战胜凛冬我们就迎来了曙光，一百年的平安。” “呵呵，百年国运？”蔡克涛慢慢咧开嘴，笑声由小到大，最后索性弯下了腰：“你不是有无线电吗？你难道不知道凛冬城里住着谁吗？哈哈哈哈。” “凛冬城里住着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男人厉声斥责后慢慢凑到蔡克涛耳边，咬牙切齿道： “先知许诺了我百年国运，我会成为这片土地上的皇帝！ 等人皇那个吸血鬼找来南半球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成功了。” “不，你忘了一件事。”蔡克涛不退不让，他以一个几乎脑门对脑门的姿态看向面具男，冷笑道： “你忘了今天召集大家到这来的目的，你猜飞机为什么没能飞回来？ 因为你害怕的那个人皇已经来了，他身边没有那么多需要保护的普通人，今日人皇兵马的铁蹄会踏碎你的美梦！这片土地会并入到华国的版图！” 蔡克涛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抽出卫兵腰间的匕首，只一下就砍掉了面具男的左臂。 “这一刀，斩你百年国运！断了你的皇帝美梦！ 胡蜂！王若干！安德烈！守住大门！保护好科学家！宁奕到了！” 第721章 营救 “宁奕？！”面具男一怔，弯腰捡胳膊的动作也停在了原地， 鸦雀无声的人群中忽然传来“哗愣！”一声，紧接着冰雹愤怒的嘶吼传进了他的耳朵。 “咚咚咚咚……”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白色头发，身材高挑雄壮，那人左手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右手则端着一挺沉重的夺冠火炮。 每秒三发的炮弹瞬间在人群中撕开裂口扬起漫天的破碎尸块， 尸臭在硝烟的灼烧下又浓烈了几分…… 宁奕狂放的笑声像是催命符咒，驱赶着在场的人们拼命逃窜。 “那个。”蔡克涛指着场中大杀四方的身影，对面具男淡淡一笑： “那个就是宁奕，如果你现在下令城南军队停止反抗，我或许可以跟他求情，给你个跪拜的机会。” “可，可我……” 这个条件让对方十分心动，可面具男结巴几秒之后，竟说出了一个让蔡克涛也没想到的秘密。 “我可以命令城南的武装直升机和军队原地待命，可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一件事……” “什么？”蔡克涛问。 男人用仅剩的一只手推了推脸上的面具，之后结巴道：“召集人员到这里并不是我的意思，是先知。” “先知？”蔡克涛微微蹙眉，如果面具男说的都是真的，那问题就棘手了。 面具男不是实际控制者，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傀儡，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将大家召集到此？ 陷阱！ 蔡克涛转头看向广场一侧的宁奕，此时广场上铺满焦臭的尸体，能躲避的新人类几乎都逃进了街道，宁奕正在收拾冰雹的弹链。 “快来，有危险。” “来了。” “刚才……”没有叙旧和客套话，两人碰面后蔡克涛把刚刚得到的消息直接告诉了宁奕，并在末尾加上了自己的推测。 “应该是个陷阱，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可能会有危险。” “你们怎么联系？”宁奕问面具男：“快点说，我耐心不多。” “通，通过这个。”男人伸手入怀，可剩下的这条左臂并不灵活，他在怀里掏了半天都没能把东西拿出来。 “真费劲！”宁奕把冰雹扔给蔡克涛，上前抓住男人的左侧领口使劲一拽便将这身劣质西装扯了开来。 面具男被扯了个被推了个趔趄，藏在他内侧衣兜里的几个瓶子也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宁奕没有在意那个些所谓的圣水，而是盯着西装兜里一部绑着充电宝的手机看了起来。 这部手机跟他之前使用过的所有型号都有明显差别， 屏幕小了很多，屏幕上下都有大约两厘米的预留空间， 外壳的触感像是钢铁，两道拧成捆的皮筋绕过手机头尾将充电宝牢牢勒在其后，让二者看起来浑然一体。 面具男说这是先知离开之后让人送来的，他用这里的太阳能给手机充电， 只在单独的时候才拿出来主动呼叫先知，其他情况下都是等待先知的指令。 “坏了。”宁奕皱眉：“这是将计就计，他知道我会找上门来，所以特地把我们聚在一起。” “所以，会有轰炸或者空袭？”蔡克涛瞪着眼睛问。 “嗯。非常有可能……”宁奕点了下头，刚要说些什么，绑在腰间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声， 这声铃音像是一剂解药，瞬间融化了宁奕的焦虑。 “我方武装力量已飞临上空，随时可以投入战斗。”鲁壮在屏幕那头笑着说道。 “清除地面防空火力，监听周围电磁信号……” 宁奕刚刚下达关于防卫的战术动作，手中那个半截砖头子的手机却突然传来了呼叫信号。 “中止集结行动，准备撤退，凛冬那边好像派来的飞机，你……” 话说一半就停了，电话那头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屏幕，好像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来。 “你好。”宁奕率先开口。 电话那头的男人也在此时给出了一个尴尬的笑脸：“呵～你好啊，终于见面了，没想到你居然会亲自来。” 国字脸，侧背头，皮肤白皙，眼神如鹰隼一般尖锐，说话之前需要故意吸气，这个形象是如此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你在哪儿？”宁奕问。 “嘟……”那个男人只是盯着宁奕看了两秒，之后便毫无征兆的挂断了通话。 宁奕立马拿起另一只手上的通讯器联系鲁壮，他想知道空中部队是否锁定了信号位置，可得到的回复却让他大失所望。 “通讯信号经地面中转，我方未能锁定具体位置。” “算了。”宁奕放下通讯器扬起头看向南方。 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攻防对战，由地面射出的防空曳光弹一串串的飞向天空，又像烟花一般无声的消逝。 自上而下的反击却如雷霆之怒，每一次光点降落都能在地面炸出一大片火花。 “砰！”一架超音速无人机顶着音障从头顶掠过，音爆带来的轰响打破了此时的寂静。 宁奕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身旁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近在咫尺的大楼中时而拨出枪声，明灭的火光预示着战斗还在继续。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我不杀你。”宁奕冷冷的说道。 “放下武器，别杀他们，放下武器！”男人转身朝着大楼拼命的嘶喊。 枪声在几秒之内逐渐平息，男人再次转过头用期盼的眼神看了过来：“可，可以吗？” “嘿嘿，不可以。”宁奕笑着说完，之后劈手从蔡克涛那里夺过短刀，手臂横甩，只一下便削掉了对方的脑袋。 “咕噜咕噜咕噜……”头颅顺着台阶滚下，几度弹跳，最终停在了大楼门前，男人失控的身躯此时才逐渐后仰，躺到了高台之上。 “呵呵，我骗你的。”宁奕对着尸体说了一句，之后扔下短刀带着蔡克涛向楼门走了过去。 十分钟后，宁奕带着被救人员登上了运输机，目的地马岛。 ………… 凛冬城外，正午的烈阳下，一个浑身是血，双眼红肿的白胖男人被押在了断头台之上。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晓雪问。 “上帝会惩罚你们的，全世界都应该知道你们的暴行！”假教皇强撑起身，沙哑的喊道。 “呵呵，上帝……上帝有几个师。还有，通知全世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你死的画面会全球广播。” 晓雪说完退后一步，手臂抬起又忽的落下。 “哗……咔！” 第722章 科技跳跃——约束场理论 飞往马岛的几分钟里，蔡可涛跟宁奕讲述了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他说意识到自己被骗后也曾经想过立刻反抗，可对方有武装直升机， 超级人类尚且难以自保，如果对方突然发难，那些科学家根本没有幸存的可能， 将计就计是当时最好的选择，说不定还可以见到新人类的首领。 “挺狡猾的，居然找了个傀儡。”蔡克涛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抓住宁奕的手臂，急声问道：“黛西生了吗？” “生了，孩子可漂亮了，马岛上也有个叫黛西的姑娘。”宁奕说完又凑过来小声补充道：“要不你全收了？” “别闹！”蔡克涛在宁奕胳膊上杵了一拳：“我一个就够了嗷，不要了。 对了，咱们怎么返航啊，''''鳐''''可飞不了一个来回。” “对啊。”胡蜂在一旁点头附和：“两万公里，地球的对角线，这是极限了。” “嗯。”宁奕撇了下嘴：“我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是不是应该建立一些海外基地了……” “是啊。” 飞机编队最终降落在了索莱达的机场上，巨大的运输机和各式无人攻击机把岛上居民吓了半死。 他们按照之前的约定躲进了房屋街巷，直到宁奕出现才又纷纷跑了出来。 “您好，很荣幸再次见到您。”依旧是托马斯代人上来迎接，这次他脸上除了热情，还多了些恭敬。 “你好你好。”宁奕跟托马斯握过手后，指了指人群中那个穿着格子衬衫的高个女孩：“那个也叫黛西，咋样？” “啧！”蔡克涛脸色一沉，埋怨的瞪了宁奕一眼，之后甩手去了一边。 胡蜂和安德烈跑过来跟托马斯要吃的，其他人则对长途奔袭的飞机开始了检修。 “孙泽大哥怎么没来？”宁奕好奇的问道。 这里风景不错，鲁壮本来乐哈哈的，可宁奕的话刚出口他神色立马就变了。 “你来，跟你说个事。”他拉着宁奕走到一边，用手罩着嘴，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物理学那边有最新进展，在忙着验证呢。” “物理学？”宁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关于什么方面？” “貌似是……通讯一类的，好像还有控制，听说是理论那边有了最新进展， 说是整出来个什么约束场，能拆什么粒子，我没听太明白，不过感觉老牛逼的。” “粒子……”宁奕尝试联系凛冬没能成功， 之后鲁壮又说了一大堆道听途说的最新消息，他说出发之前吴乾用召集人手制作反光镜板，准备第一时间复活死光系统， 他还说吴乾将挡水墙的建造位置推移到了现有的海岸边，在墙高方面也有最大调整。 “他要造一堵足以影响局部气候的石头墙，说是要像大山那么高，这样就可以在海洋气旋登陆时将其充分抬高， 并阻挡在城墙之外，形成降水， 这样一来雨季的暖湿气流就不会影响到双城的日光反射系统， 没有水气的阻隔，死光的效力将大大增强。 除此之外，在远离双城的地方降水还有另一点好处， 那就是诱发雷暴时可以减少很多电子元器件的损伤，一举多得。” “有道理。”宁奕表示了肯定，殊不知鲁壮的长篇大论并没有说到真正的点子上， 真正的科技跳跃来自那个他无法理解的约束场。 此时，双城的研发中心内已经聚集了近两千名科研人员。 无论是理论物理学领域还是应用物理学领域，所有科学家都紧张的盯着大屏幕。 “刚刚，我们通过对室温超导磁场进行了改进研究， 并在实验中意外获得了一种可以对粒子产生约束的能量场，以下简称为约束场。 利用这种约束场，我们可以做到拆分并维持同一条件下形成的两颗关联粒子。 通俗些讲，就是存在量子纠缠现象的两颗粒子。” 王昊清了清嗓子，眼睛从在场众人的脸上走过，之后笑着道：“根据薛定鄂在量子力学领域提出的理论，两颗相同条件下产生的关联粒子其观察时的运行状态相反。 也就是说，我们将这两颗粒子分开，如果观察其中一颗的自旋，方向为向上， 那么无论相距多远，另一颗粒子的运行状态一定是向下的。 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将粒子的数量增加并进行分类编辑， 就可以用刻意观察的方式，确定另一颗粒子的状态。 那么我们将初步获得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通讯手段，如果进一步拓展开来，这项研究成果应该还可以利用在控制系领域。 简言之，我们将可以零延迟的速率控制远方的战斗机械，不再受地形天气以及距离的影响。 从此以后，超级人类将不需要亲自踏足战场。 我们所有的敌人，都将成为我们电子游戏中的对手。” xs7.com 因为没有燃油补给的缘故，转移到马岛的特遣队休整了三天时间， 在这三天时间里宁奕做了个重要决定， 马岛，这个位于凛冬地理对角线上的所在被正式确定为了华国的第一个海外基地， 为了预防新人类首领的反扑，宁奕将包括托马斯在内的岛上居民全部转化成了二代超级人类。 凛冬以加油机接力的方式送来的燃油于第四天一早到达， 酒足饭饱，在一个简短的告别仪式后，宁奕登上了返程的运输机。 “还没有人前来投诚吗？”宁奕在运输机里搓了搓手，看向鲁壮的眼神中多了些不确定： “人皇这个名头是不是有些过了，他们害怕成为被欺压的对象，所以才不敢露面。” 鲁壮同样表情严肃，他先是点了点头，开口之前又立刻摇头否定： “不对，不对，抗病毒药剂的有效时长还在，现在没有必要为了补给而暴露自己，我想现在大部分人还处于观望状态。” 鲁壮说完大有深意的看了眼宁奕。 “观望……就是说大战在即，很多人还不确定最终胜利者会是谁，所以先不表明立场，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出来表态。” “有这种可能，毕竟以一座城市的实力对抗整个世界不太靠谱，就算有超前的科技也有点异想天开。”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严重，鲁壮马上又找补了一句：“我是说对于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来说，最起码现在来看是这样的。” “我知道，不用解释。”宁奕笑着在鲁壮腿上拍了拍，之后顺势从对方兜里掏出烟盒准备跟大家分享。 可他刚抽出一根烟眼前就跑过来一个身影。 “不可以抽烟，我们在飞机上，一会儿会有氧气注入，在飞机上吸烟很不安全。” 艾比伸手要烟的动作十分坚决，眼神中不带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把烟给我，下了飞机再给你。” “呃……好吧。”宁奕把烟盒递到了艾比手里，看着小姑娘转身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若干挑眉窃笑，胡蜂则一脸惋惜的双手合十，放在了两膝之间。 “鳐”的起飞滑翔距离很短，离开地面之后迅速爬升，很快便进入平流层中开始定速巡航。 蔡克涛把头靠在机舱墙壁上嘿嘿傻笑，没过一会他用胳膊肘拐了拐宁奕：“喂，哎！说句话。” “说什么？”宁奕问。 蔡克涛贱兮兮的凑到宁奕身边，小声问：“我姑娘真是蓝色眼睛啊？” “是，瞳孔里带着点红色。”宁奕说完忽的皱起了眉头：“你不是跟黛西视频了嘛，自己都看见了还问我。” “啊，也是。”摸了摸鼻子，蔡克涛尬笑着重新坐直身体， 可后脑勺刚一挨墙又立刻挪着屁股蹭了过来，依旧是那副贱兮兮的模样：“你说……她有多重。” “六斤二两。”宁奕被气笑了，蔡克涛当了爹之后比陈宇和王昊还要神经质， 孩子各项指标早就烂熟于心根本没必要再找自己确定，他一定有什么别的事情，看样子似乎还有点难以启齿。 “你有事啊？有事就直说呗，你我之间有什么掖着藏着的。” 蔡克涛闻言忽的转向宁奕道：“满月的时候你得给个满月礼。” “行啊，只要我有的。”宁奕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他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赠送给对方，可蔡克涛却没有直说要什么。 “时候再说吧。”他重新仰起头进入了假寐状态，鲁壮起身在机舱里查看人员情况，平稳的飞行让每个人的心都放松了不少。 宁奕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却听耳旁传来了一句低低的问话：“对不起，巡航导弹过后我找不到你，所以才选择离开。” “没关系，没关系的……” 宁奕想起了托马斯烤肉时，炭火放出的烟。 那些幸存者在就在轻烟后面却怎么也看不清脸，那些烟越来越薄，越来越轻，最后竟冒出了一股羊肉串的味道。 轻烟后面的形象逐渐清晰了，一个穿着导演马甲的男人坐在那眉飞色舞的说着些什么， 宁奕听不清他的话，却清楚看见了他摊开的手掌，他手里有一把钢珠，折射着太阳光泽的钢珠。 旁边几个面容干瘪的老头微笑附和着，周围似乎有很多人来回走动， 不一会宁奕忽然找到了那羊肉味的出处，是一个烧烤架，就在距离几人三米不到的位置。 几根撒了辣椒末的肉串在火上烤的滋滋作响，周围等待肉串的顾客时不时的吞咽着口水。 “学校……”宁奕看到了烧烤架后面的小商店，牌匾上的字斑驳脱落，已无法分辨。 他下意识的想看看校门上的校徽，却在视角转动之时先看见了那条横叉半个校门的深沟， 维修管道的深沟很长，斜插了半个校门，是的，那条沟很长，很深…… 感官中的视野和声音忽然清晰了起来，宁奕看见学校的墙外摆满了贩卖生活用品的摊位， 有卖衣架的，有卖脸盆的，还有，卖床垫的。 床垫…… 他感觉那个卖床垫的人很熟悉， 不，是他手里那个手机很熟悉，他在低着头看视频， 视频！ 那一瞬间凉气顺着脊背直冲头顶，宁奕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觉那台手机很熟悉了， 因为他就是从那台手机上看见了关于民间科学家的视频。 “快，快躲……” 他知道用不了一会那个科学家就会启动诡异反重力射线， 到时候大街上的所有人都会凭空消失， 现在躲避或许还来得及，可他刚喊了两个字，身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兄弟，算卦吗？五块钱一次，不准不要钱。” “啊？”宁奕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他脖颈僵硬的慢慢扭过头，发现墙根地下坐着一个身穿黑大褂的胖子， 胖子坐在阴影里扇着扇子，却依旧热的汗流浃背。 “算卦吗？” “你，中文系的？”宁奕问。 “呦呵！”胖子面露喜色，手中的摇扇又加快了几分：“你认识我，看来我早就名声在外了，怎么样？算一卦，五块钱，童叟无欺。” “可我没钱啊……”宁奕没有带零钱的习惯，他下意识的去掏手机，却在掏出口袋的瞬间僵住了。 右手里除了手机居然真的有五块钱纸币。 “嗯？哪儿来的钱？” “对面啊，刚找给你的，你忘啦？你刚才不是买个两个蛋堡嘛！这记性，快来！” 大胖子从宁奕手里接过纸币揣进裤兜，而后忽然起身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你不会是发烧了吧？脸色不太好。” “快说！快点！”宁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之后霍地起身朝着胡同里面看了眼。 胡同里面台球厅、网吧、小吃店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可他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刘佳！”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他万分确认，那就是在小卖铺跟他相遇的刘警官， 他们进了一个院子，按照之前的记忆刘警官应该会很快下到地窖给老太太取东西。 当务之急是赶紧寻找掩体，否则一会射线启动，一切就全都来不及了。 “走！跟我来！”宁奕一把抓住胖子脖领，想带着他一起冲进几十米外的维修沟渠， 可这一下用力过猛，直接将对方连人带桌摔到了地上。 周围人被吸引了目光，全都对着宁奕指指点点，然而他却被散落在地那桶卦签吸引了注意力。 他记得当初自己抽出来一个——骚，他想低头找找是否如当初一样，却在蹲下身的瞬间尝到了一股浓重的金属味。 “啊啊啊啊！” 第724章 抵近遭遇 “哎呦，我草！”宁奕刚喊了嗓子就被蔡克涛从右面杵了一拳：“你干嘛啊你，一惊一乍的！做噩梦了？” “没事，没事，我去前面看看。”宁奕捋了把脖子上的汗，之后解开系在腰间的安全带，起身走向了驾驶室方向。 最先见到的是艾比，打过招呼后继续向前，路过战斗操控室时宁奕特意看了眼雷达屏幕，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异常状况。 “统帅。”负责监控的两名卫兵起身敬礼。 “礼毕。”宁奕抬手回礼，刚要敲响驾驶室的门，战斗操控室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提示音。 士兵回归战斗位置，屏幕上也出现了一连串的闪烁白点。 操作电脑的速度很快，士兵识别的结果是战机编队东北方向出现了不明舰队。 “舰队？！能确定吗？”宁奕问。 “基本可以确定。”士兵点头：“目标呈三角编列，此种编队方式多为航母编队应付防空所需，请求下一步指示。” 士兵汇报的淡定，宁奕却感觉自己脑海中炸响了一道惊雷，他早知道新人类首领不会那么轻易的善罢甘休，这次遭遇或许早有预谋。 “等一会！”宁奕伸手拉开驾驶室的舱门，里面威利正在查看雷达图层，作为飞行员的林硕则一脸凝重。 “有敌人。” “应该是航空母舰编队。”林硕脸色铁青回头看了眼宁奕，之后一边吞咽这口水一边轻声道：“有麻烦了， 航母编队一般都会有2-3艘驱逐舰，船上标配防空导弹，不过暂时不用担心， ‘鳐’有隐身功能，对方目前所处位置在1500公里之外，目前没有开启火控雷达，很可能还没发现我们。” “会吗？”宁奕从威利手中拿过平板看了眼，雷达显示图层中那个三角形编队正在变成圆形： “我记得美式防空雷达的探测距离至少是4000公里，对方还没有瞄准动作？” “还没有，不过不排除这种可能。” 林硕用牙齿拽了下嘴上干皮，紧锁眉头建议道：“我们可以先向南做一下规避动作，尽量远离对方雷达扫描范围， 没有导弹来袭最好， 如果有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对地攻击火力虽然比不上驱逐舰，但也不是很弱。那几架无人轰炸机也能挡一阵子。” “规避吧，快，向南。”宁奕回头安抚了下冲过来的艾比等人，之后接替威利坐上了副机长位置。 很快，在林硕的操控下，运输机左倾开始与舰队拉开距离，可动作执行不过两分钟，公共通讯频道中忽然传来了一句标准的美音询问：“表明身份，并告知飞行目的，否则将予以击落， 重复，表明身份并告知飞行目的，否则将予以击落，完毕。” 宁奕惊道：“草的！发现了！” 惊慌只是一瞬他就调整好了状态，话筒交到威利手中，宁奕郑重叮嘱道：“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为了你我的理想，为了不再有你和露娜这样的人，为了不再有人因为归还助学贷款而踏上战场，好好说。” “嗯嗯。”威利神情严肃的接过话筒，稍作准备便开始了回话：“你好，我方从阿起飞，搭载物资前往菲国执行人道主义援助，请通报来历。” “米军第七舰队正在执行任务，请你停止改变航向，保持直飞，我舰将派出飞机进行抵近验证。” “曹特么的，阴魂不散，还抵近侦查！？”鲁壮擦了把嘴，气的在通道里来回踱步：“我不是瞧不起他，他能飞这么远吗？！扯犊子。” “单程没问题，有加油机配合的话应该足够返程。”林硕说完侧头问宁奕： “怎么办？咱们带的无人机充其量只能远程突袭地面固定目标，根本就不是航母编队对手，硬拼打不过。” “那跑呗！还想啥啊！拐弯！拐啊！”宁奕急得都快站起来了，这次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地面作战最起码还能找个掩体，空中能阻挡视线的只有云彩，平流层更是连云彩都没有。 因为要避免被对方发现逃跑意图，转弯规避的动作幅度并不是很大，所有人都祈祷着对方不要亲自上门验证，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49分钟之后，一架灰色的米军隐形战斗机出现在了‘鳐’右下方。 彼此距离不算太远，米军机出现后迅速靠近，宁奕甚至单凭借肉眼就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同样的，米军歼击机飞行员也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了这种巨型运输机的风采。 “哦！我的天呐，阿国什么时候能够制造这种飞机了。” 米军飞行员打开罩在眼睛上的护目镜，汇报道：“这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魔鬼鱼，太可怕了。” “寻找发现明显标识，以确定对方身份。”航母指挥中心问话。 “没有。”飞行员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刚想说对方不主动联系，飞机也无明显标识的时候， ‘鳐’突然改变方向将自己的机腹展现给了他， 米军飞行员立刻就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因为在那架飞机的机腹下面他看到了一个特殊的图案，那是个做着“蟹式展示”的愤怒熊猫！ “天啊！真的是……他们来自凛冬，重复！他们来自凛冬！” 第725章 一触即退 “你可以自由开火，将其击落！”航空母舰指挥员下达了战斗命令。 “明白。”飞行员拉起操纵杆，准备减速并爬升到运输机后方发射空对空导弹， 可战斗机刚仰起头，他就发现头顶那架运输机也做了同样的战术爬升动作， 角度调整很快，爬升效果明显，巨大的机身竟没有给它带来任何拖累， 状态调整之快甚至超过了他的战斗机。 “瓦特！？” “鳐”的机动性能彻底刷新了敌军飞行员对运输机的认知， 更让他震惊的是，运输机调整角度后，其上方竟出现了十几架翼展超长的其他机型， 这些飞机编队紧密，居然全都躲在了运输机的上方！ “天啊！这是一个战机编队！”飞行员边喊边收油门准备拉开彼此距离， 可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头顶的阳光被什么挡住了， 碰撞警报响起的瞬间，座舱玻璃外面出现了运输机尾部那巨大的喷气出口。 “你去死吧！”林硕在驾驶舱中狠狠的轰下了油门。 “呜呜……轰轰轰轰轰！” 进气涵道中四台连续爆震发动机瞬间点燃， 飞机获得额外推力的同时，灼热的气浪从出气口中翻涌而出，直接席卷了后方的整个敌军战斗机。 “呼呼呼！” 就像一片被台风卷起的落叶，敌军飞行员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随着飞机一起翻滚了出去。 “滴滴滴滴……” 尖锐刺耳的失速警报灌满了整个操作舱， 在失控的翻滚中， 他眼睁睁看着机头蒙皮在火焰中翻卷脱落；看着座舱玻璃在气浪的灼烧下出现细密裂纹；看着仪表盘上的各系统故障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 没过几秒连手中的操纵杆也失去了电子助力。 “fuxk！我没有见过那种运输机，它机动性能非常强，我被它的喷射尾流击中了，该死……” 连续呼叫持续了不下五次，可听筒那边静悄悄的，连句回复也没有。 正当他以为通讯天线在刚刚的灼烧中损坏殆尽时， 战机重新接通了电源，机身形态很快稳定，他看了眼身下的大海，也再次从对讲系统中听到了来自战友的呼唤。 “支援编队已经升空，请尝试重启引擎，如果无法恢复动力，请进行弹射逃生，搜救船……呜——” 飞行员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舰队的回复让他欣喜若狂，可这种欣喜没能持续多久， 耳机中舰队方面的语音刚说了一半就被忽然出现的嗡鸣取代了。 机头那边一块翻卷的蒙皮脱落了下来，两次翻滚后，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座舱玻璃，紧接着机身后面又传来了咣当一声， 他知道，那块蒙皮又击中了垂直尾翼！ “砰！吱……咔咔咔咔。” 玻璃上的皲裂加快了几分，蛛网一般的裂纹没几秒就越过了他的头顶。 一阵剧烈的抖动过后飞机左侧引擎似乎有了些动静，可他却完全没有心思去看仪表盘上的情况， 因为随着视线上移，他发现刚刚那些藏在运输机上空的怪异飞机正在分散队形。 修长夸张的机翼说明这些飞机的极限航速不会太快， 可那巨大的机腹之中也不可能全都是燃油，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是一群轰炸机！ “快，快……” 话刚喊出口，那些散开来的轰炸机就纷纷打开了自己机腹舱门， 跟他想的几乎别无二致，虽然没能看清机腹之中的情况，但他看清了那如天女散花般飞出来的航弹。 这些炸弹离开机身没多远多久就点燃了自己的发动机，之后凭借着尾翼的矫正开始了向下的加速俯冲。 飞行员想调转机身，用航炮将这些轰炸机打下来，可刚刚还有点反应的左侧发动机没动静了，操纵杆的电子助力也再次失效。 他无法抬升机头，眼看着飞机进入了无法挽回的失控状态，最后他只能无奈的把手伸向了座位下面的弹射拉环。 “上帝保佑……”默念一句之后他启动了弹射装置，座舱玻璃炸碎，预留在座位下面的火箭推着他瞬间窜出了驾驶舱。 可危险和意外却并没有止步于此， 他刚离开飞机，身下的海面方向就飞上来一颗导弹。 “嗖！”彼此距离不是很远，导弹强劲的气流和热浪差点卷起了他的降落伞，头顶很快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咣！” 这颗导弹直接击中了一架飞机，冒着火的碎片像雪花般飘落，没几秒就在降落伞上烫出了好几个大窟窿。 “啊啊啊啊！” 他抬起头，在头顶的降落伞上看见了那几个正在燃烧的大洞， 伞面破口之后的天空被火焰染上了一层红色， 刚刚那些让他肝胆俱裂的外国飞机却再也看不见了踪影…… “结束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破碎的降落伞带着他在天上画圈，又在几分钟后感受到了冰凉的海水， 他知道自己掉进了大海里，可他没有睁开眼睛。 “就让这一切结束吧……”他不敢去海里的变异生物，更不想让海底的黑暗取代他心里关于天空的最后一抹印象。 弹射座椅带着他越沉越深，就在他快要被水压挤出胸腔中的最后一点气之前，下落停止了。 他狐疑的睁开眼睛向上望去，海水开始灌进鼻腔和口腔，他却在头顶看见了一丝亮光。 “快！乔纳森，振作一些，快来人，他需要急……” 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他感觉自己被人拽出了水面， 捆在身上的安全带被割断了，头盔和夹克被人去除，恍惚的视线中有人在用力的挤压着他的胸腔。 “醒过来……” “咣！”远处爆炸震耳欲聋。 “该死的，医生！来这里……” “噗哗哗哗！”风卷起海浪打在脸上有点疼，视线不可逆转的暗了下去。 “啪！”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耳光突然抽在了他的脸上。 剧烈的疼痛一下刺激了他的神经，乔纳森翻身趴在地上开始了疯狂的呕吐。 “呕！”咸腥的海水在呕吐时冲进了鼻孔， 或许是掺和了胃里胆汁的缘故， 海水辛辣无比，灼烧了他鼻腔里的每一寸皮肤。 “呵——，呵——咳咳咳……” 他翻身趴在地上开始剧烈喘息，近处那几个参与施救的战友却在哈哈大笑。 “太好了，乔纳森，你终于把水吐出来了，否则这些高盐分海水会毁了你肾。” “你被击落了？！” “是的，我被击落了。”乔纳森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身，他想要寻找航空母舰的踪影，可周围除了到处都是的船只碎屑，连个超过半米的浪都没有。 “舰队呢？”他问。 “在向北全速推进。”卡尔向自己的右边方向指了指： “有一艘驱逐舰被击沉了，其余大型舰船正在全速规避， 我们的这艘艇很小，应该是安全的，刚那场炸弹雨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炸弹雨？”乔纳森踉跄着走向扶手，他知道刚刚那些加速下坠的炸弹产生了作用，只是心里抑制不住的产生了另一个想法。 “卡尔！你在吗？” “在，什么事，乔纳森，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不。”乔纳森看向卡尔的眼神中满是郑重和担忧：“我没有不舒服，我感觉刚才那个飞机编队并不普通……我们这次去华国，可能会是个错误。” 第726章 后浪前浪 为了避免被导弹锁定，加速转向的飞机编队关闭通讯装置，进入了无线电静默状态。 向北逃窜的航母编队同样如此， 他们以为遭到了凛冬的伏击，在全速逃离的过程当中升空了所有战机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空袭，却再也没敢抵近侦察。 这场不期而遇的战斗以一方损失一架无人轰炸机，另一方沉没一艘驱逐舰而宣告结束。 直到脱离接触两个小时以后双方依旧心惊肉跳，无法平复。 “他们，怎么没追过来，就这样完事了？” 宁奕抽上了艾比递来的香烟，只是脸色煞白，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航空母舰指挥室中，作为舰队队长皮特也惊魂未定， 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指挥屏幕，脸色铁青的像个死人：“没，没有飞机追来？” “没有。” “这太诡异了。”皮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之后用力扯开自己的衣襟，再次确认道：“我们的防空火力只有那么一艘驱逐舰，对吧？” “对，之前从别的舰队中整编入列的，不过在刚刚那次战斗中被反辐射炸弹击沉了。”士兵答道。 皮特没再回话，他打摆子似得点了点头，之后慢慢的坐回了椅子上。 他命令舰队继续向北行驶，五个小时后如果安然无恙再逐渐修正航道，驶向预定目标， 他不准备再次过问那个坠落在大洋中心的飞行员，更不打算接回搜救艇上的士兵， 因为跟整个舰队的安危比起来，那几个人的生命根本微不足道。 七个小时之后宁奕才让人打开运输机上的通讯装置， 编队进入华国空域，来自双城的焦急第一时间冲进了频道， 宁奕诉说了刚才的遭遇，晓雪和孙泽立刻命令战机升空护航。 直到看见己方支援载具出现在视野之中，运输机才开始转向双城。 落地之后宁奕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新人类首领的伏击会一击即退，更想不明白米国舰队怎么可能在吃了亏之后选择脱离， 这个问题纠结了他好几个小时的时间，直到晨昏线过境，黑夜降临，他才从林队长的口中得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应该不是新人类首领的安排的伏击， 你也说了，阿国的那个城市周边有人在烧制木炭， 而现阶段木炭最有可能的用途就是制作传统火药。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还没有完整的军工体系。 所以航母编队不可能是他安排埋伏的。 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偶然，那场遭遇战只是个偶然现象。 我们没有足够对海攻击手段，他们同样可能没有强大的防空火力，所谓舰队可能只是临时拼凑的运输船队罢了。 这种世道下谁都经受不起一场你死我活的遭遇战，尤其是在没有足够准备和必胜把握的情况下。” 将烟头熄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林队长起身笑着拍了下宁奕的肩膀：“相信我，一定是这种情况。” “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返程途中呢？一个舰队，几十艘舰船，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出现在那里。” “嗯……必然是有任务的。”林队长转身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下双方遭遇的位置，之后顺着纬线向左延伸，很快便找到一个可能：“可能是去印国。” 他点了下屏幕，继续道：“毕竟不敢恋战舰队一定不可能对我们发起单方面攻击， 之前引爆海沟的后续影响也波及了很多南亚国家，那些岛国土地大幅度缩水，工业设施必定受到严重影响， 其实就算没有海啸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毕竟本来就没什么值得重视的工业门类。 而这里却不一样，印国不仅与我们接壤，而且人口密度大， 无论那里是变种人还是新人类，都可以满足快速加工制造的备战需求，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把目的地定在这里，因为以此为据点向北跳跃会容易很多， 而作为回报，我或许只需要提供一些廉价的抗病毒药剂。” 林队长说完洋洋自得的回头盯着宁奕看了好几秒，之后调笑道：“有道理吗？” “嗯。”宁奕傻乎乎的点了点头：“这个我大概也猜到了，其实我也没有多害怕，我，我就是恐高。” 晓雪在一旁捂着嘴笑，王昊却在此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哥，出事了。” “啊？什么事？”宁奕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以为又有了新的军事情况，结果却闹了个大乌龙。 “是盛捷，我刚才去试验场看孩子们玩，可刚到地方就听说他让他儿子揍了，鼻子都打出血了。” 王昊咽了口唾沫，之后在自己脸上比划了起来：“眼眶也打青了，大家表情都可严肃了，咋整啊？ 他可生气了，非得让我找你过去。” “噗，哈哈哈哈……”晓雪和林队长当场笑弯了腰， “啊？”宁奕用力咬着嘴唇忍住了笑意，他让大家陪着自己去看看情况， 本以为一切冲突只源自于身体差异， 可到了地方他才发现，事实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实验场上聚集了很多人，不仅盛捷他们在场，苏醒之后的老高、刘佳、许超以及宇航和陈轩等人都在， 可他们各个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给人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怎么了？”宁奕上前查看了一下盛捷的鼻子，骨头没事，出血点也没有：“这不是已经长好了吗。” “哎呀，我知道啊。”盛捷皱着眉头一把打开了宁奕的手，嘴唇颤抖着说道：“你不是有那个生长信息素吗，就是从潜行者身上提炼的那个，给我来一针。” “呃，然后呢？！” “然后！？”盛捷忽然回头指向身旁一个大脑门的小胖子，喊道： “这小子不懂事，我得教育他，我必须要让他有一个完整的童年，我得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山崩地裂一般的父爱，你赶快的……” 盛捷嘟嘟嘟地说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一个，要打自己的儿子。 “你是想打他，是吗？”宁奕问。 “啊！必须地！”盛捷瞪着眼睛讷讷的点了点头。 “那你打他不就完了吗？”宁奕笑着说道：“这跟信息素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盛捷一脸便秘的连连点指宁奕：“你你你，你放屁！我能打得过他还用找你吗？ 他特么比我长得快，你看不出来吗！？ 我的克隆成熟体才六斤三两，他出生从王旭肚子里出来就七斤多！ 我俩一共也没差几天，可你看看现在， 他现在比我高大半头，胳膊腿都比我长！我打不过他！！！ 刚才这小崽子一拳就把我鼻子打出血了！ 掐着我脖子晃荡半天我愣是没够着他！ 你，你非得让我把话说这么明白吗！ 我不要面子吗！宁奕，你大爷的！” 盛捷说完还不解气，于是跳起来在宁奕的膝盖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哎呀，气死我了，你大爷的……” 盛捷哇哇大叫，宁奕也感觉有点尴尬，他看向一旁的宇航和许超，想找个话题来转移情绪， 可二人也苦着一张脸，好像同样有说不出的委屈。 “你……也让儿子揍了？”宁奕问宇航， 可许超却抢先接过了话茬：“他没有，他儿子听话，他顶多就是让媳妇收拾一顿。” “诶，对，其实……”宇航尴尬的满脸通红，连忙小声答应，示意许超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可哪想许超并未理解宇航的暗示，而是龇牙咧嘴的指着宁奕骂了起来： “宁奕，你儿子昨天把我打了，晓雪头天教了他一个过肩摔，林队长教的十字固， 他第二天全特么用我身上了！好悬没整死我！你不该管管……” “噗，哈哈哈哈……” “咳咳咳…嗬——” “咯咯咯咯咯……” 周围笑成了一片，宁奕才明白，刚刚大家的那些面色凝重全都是为了照顾这几个人的情绪。 第727章 马蜂窝 宁奕同意了盛捷和许超的请求， 现在克隆体情况非常稳定，除了生长速度赶不上原生的孩子们之外其他一切正常，他没有理由拒绝。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重新回到大人的模样意义重大， 那不仅仅是身高和力量上带来的自信，更重要的是心理的慰藉。 最起码变成大人之后宇航不会再被秦医生像对待儿子一样教训， 最起码那个刚刚被允许跟随的琳不用再每天守着个孩子模样的将军默默流泪。 最起码当爹的不用因为打不过儿子而大发雷霆，最起码小哪吒不用因为照顾胖子多一些而被儿子一通埋怨…… 宁奕让小曼负责统计自愿加速生长的人数， 并将这个“拔苗助长”的打算与新人类的克隆合并成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起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涅盘。 “等新人类个体克隆成熟后也要征求他们的个人意愿才行，希望变成超级人类的我们欢迎，想要维持人类基础的就给抗病毒药剂，你感觉怎么样？”宁奕问林队长。 “行啊。”林队长冲宁奕笑了笑：“我感觉应该没有人会拒绝变成超级人类的，人手增加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尤其是……” 二人边说边走，很快便走出战车实验场地，来到了走廊转弯处的空地上， 林队长站住脚步，笑着问宁奕： “你听说王昊他们整出的那个约束场理论了吗？我感觉很有意思。” “回来的时候听他们说了一嘴，会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林队长在自己嘴上抹了一把，之后低着头来到宁奕身边，小声道：“就是想给你提个醒， 那场会议我就在现场，技术方面倒不是非常了解，不过听了个大概， 约束场技术成熟后首先改变的就会是通讯方式，这是最直接的改变，没有延迟，不会被破解的通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宁奕点头，伸手示意对方继续。 “唉~！”林队长回头向着人声鼎沸的战车实验场地看了过去： “还有那个什么势能储存，听说遇见大风能充电，碰见瀑布还能，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约束场技术在军事上的应用。” 林队长掏出烟盒给宁奕点上一根，之后不无担忧的皱了皱眉： “他们说依靠最新的能源储备技术和通讯手段可以实现一种新的战斗模式。 人们不必再踏上战场亲自对敌，在家操控战斗机械就能冲锋陷阵， 飞机坦克战斗机甲，甚至有人提出了要空投维修工厂， 说这样就能无限期的延长前线部队战斗能力。” 林队长说完停顿了一下，之后盯着宁奕的眼睛缓缓问道：“你感觉这种作战方式怎么样？是不是一种质的飞跃？ 我感觉是，就算成本会高上不少，可至少在人员上我们不会有什么伤亡，你说呢？” 宁奕没发表意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呵呵。”林队长弹了下烟灰：“看起来很先进，可这是最危险的，你记住，有朝一日这项技术投入实战一定不能让心志不健全的孩子操纵远程战斗武器踏上战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啊？！”宁奕眼神示意对方继续，可林队长之后的话却直接击碎了他灵光一现的构想。 “别想着找一些半大小子去操控这些东西，玩游戏厉害操控这些东西应该也不是问题。 可关键的点在于这不是游戏！而是人命关天的战争！” “嗯，你说有道理。”单是这一点宁奕就无法反驳， 可林队长却好像并不准备就此收手，就在宁奕准备岔开话题的时候，林队长给宁奕来了个灵魂问答。 “听说当初你在学校里很猛，杀过不少人。呵呵，感觉怎么样？” “什么？你问我杀人的感觉？！”宁奕突地抬起了头，眼神中满是无法理喻， 林队长也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有歧义，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击杀场景不同给人的感官冲击也会不同， 就比如，远程狙杀和近距离白刃战的区别。 你仔细感受过吗？ 其实在远处开枪放倒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击杀方式无论在心理冲击还是在视觉感受上都很轻微。 只因为距离远，效果不清晰，而且没有实际击打的力反馈， 这三点可以抵消因为杀人而带来的绝大部分罪恶感。” “嗯，有道理，继续。”宁奕将烟头掐灭，脚在地上来回搓了两下，林队长继续道： “相比之下白刃战要难得多， 参战人员不仅要承受近距离作战带来的恐惧，更要时刻警惕敌人的进攻，协同队友作战，避免自己受伤等等等等， 最主要的是你可以直观的体会到杀人是一种什么感觉， 刀尖划过喉咙和扎进大腿的触感完全不一样，更别说穿透心脏了。 你之前善用刺刀，你肯定感受过刺刀扎中敌人骨头的摩擦， 只有经历过实战你才能知道把刀扎进肌肉需要多大的力量， 你才能知道原来肌肉会猛烈收缩夹住刀刃， 也只有那个时候，你才能真正的知道放血槽是用来干什么的。 没听过敌人临死的呻吟，就不会真正知道死亡之前会有多恐怖。 可如果那种新的作战模式上线，一切就真的变成了远程击杀，消灭敌人甚至比远程狙杀还要简单。 他们只需要在键盘或者鼠标上点两下，几千甚至上万公里之外生命就会立刻消失，孩子们会把军事行动当成电子游戏， 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比较谁的杀敌数量更多， 他们会逐渐陷入疯狂的攀比，久而久之很可能会变得好坏不分，甚至是滥杀无辜。 可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啊， 我们要的不是灭绝其他人，我们更不想让这群孩子对生命失去敬畏， 你称人皇除了要跟那个新人类首领区分开之外，不也是想震慑其他人嘛， 尽快解决战斗，避免消耗战的出现，尽最大可能保留人类种群，晓雪说过的呀。” “对。你说的对。”宁奕有点抖，他决对赞成林队长的话， 因为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铁管插进头骨和眼眶是个什么感觉， 他更记得在实验楼里用自制短刀劈进同学前额时的感觉是多么恐怖。 宁奕陷入了回忆的旋涡，林队长在一旁等了几秒，见宁奕依旧就锁眉头就拍了拍他的肩头独自走了。 五分钟之后，宁奕才满头大汗的回过神来，为了避免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他迅速远离实验场并开始了在工事内部漫无目的的游走。 他在克隆工厂前看到了排队告别的新人类，也遇到了统计完毕正准备找他汇报的小曼。 小曼说基本所有人克隆体都想要借助潜行者的生长信息素完成快速发育，这里面也包括战死在湿地桥头的陈轩和其他两个小胖子。 “不行。别人可以，他们三个不行。”宁奕将登记册重新递还给小曼，又赶在其他人发现自己前快速离开了。 不一会他来到了武器研发中心门外，跟克隆工厂那边的状况非常相似， 此时偌大的实验空间里人们正热火朝天的组装着无人机甲。 王昊说约束场的理论验证已经完成，现在只有一个难题需要克服，就是如何高效的批量拆分粒子，以完成影像和定位信息的传输。 “读取没有问题。”王昊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保证道：“我们已经将相应的读取和储存装置做出来了，只是稳定性上还有改进的空间，所以现在想做个原型机试试。” “哦。”宁奕伸长脖子往大门里面看了眼，场地中间正有一群人操控着机械臂，为一台半成品机甲加装着零件，机甲的模样看不清，但体积上明显要比冰河一号更加小巧。 他想把刚才林队长跟自己说的想法告诉王昊，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毕竟现在原型机都没有，提前给大家一个干扰选项毫无用处。 “你去忙吧，我出去走……” “咣！”宁奕话说一半山体工事忽然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爆破声传进耳朵时已经十分轻微， 可隔着上百米厚的山石依然能有如此大的动静，爆炸物必定不会寻常。 “怎么回事？”王昊抬头看了眼棚顶静悄悄的报警器，他以为是自己过度劳累导致了感官错觉， 可打消防备的话刚在心里组织好，第二声爆破又传了进来。 “咣！”这次爆炸比上次强烈了不少，报警器也在响声传过来的同时开始了放声尖叫。 “吱——” “回去，把大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宁奕转头向着山顶出口跑去，沿路遇见的所有人都像是在怀疑自己的判断，他们似乎不相信有人敢在这个档口攻击双城。 “找掩体！回去！准备战斗！” 宁奕化作一阵风在走廊里连续穿梭，不到两分钟就冲出了位于山顶的通道门口。 此时天空已经被乌云笼罩，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味道， 施工的人们正在陆续撤回，只有山体西面那两个冒着热气的弹坑在为爆炸证明。 “这是……炸弹？！”宁奕仰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能见度并不高，没办法看的太远， 收回视线后他开始向西极目远眺， 然而搭建在远处山头上的矮墙又挡住了他的视线。 所处位置不利于观察，就在他准备呼叫陈宇放飞无人机的时候，视线远端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草！炸弹！走啊！” 宁奕回头拉起刚刚赶过来的吴乾，之后三步并做一步快速的冲进了巷道口。 “咣！”相比之前两次的弹着点，这枚炮弹更加靠近门口。 他心中有点不祥的预感，之前的航母和现在的炮击都在说明着一件事， 敌人正用行动践行着之前的宣战口号，战争的序幕正式拉开了。 “走！去指挥室！”宁奕起身冲进人群，开始向着指挥室的方向快速移动， 刚到门口他就听见林队长正在布置反应行动： “老人和孩子转移位置！ 学生在炮兵试验场先不要动，主战坦克和战斗机甲打火预备，随时准备出发！ 陈宇，飞机准备的怎么样了！赶紧升空，探探情况！ 王昊，联系凛冬，查证敌袭情况……” 宁奕出现在门口时陈宇刚刚举起右手：“察打编队已经升空，经测算弹道，目标在双城工事主体的正西方向，距离大概245公里。” 宁奕在指挥室的大屏幕上看见了陈宇的无人机视角，三机编队此时已经越过远处的山头围墙，正在向着目标飞掠而去。 “妈的！疯了！正赶上卫星空档，要不早就发现了！”王昊刚悻悻的骂了一句，宁就在屏幕里急速远去的影像中看见了更多飞掠而来的抛物线。 “咣咣咣……” 头顶的震动更加剧烈了，很明显之前那几发可能是在定位。 “还有多久能到？这无人机火力怎么样？”宁奕问。 “用不上十分钟！”陈宇起身沉着脸说道： “火力还算可以，每架无人机有4颗炸弹，可进行对地和对空攻击， 滞空时长在6个小时左右，发现目标后我根据威胁情况分配火力， 之后在空中搭建通讯链路，引导定位， 我已经命令无人机一营和二营尽快升空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有烟幕弹吗？”林队长抬起头，指了指屏幕一侧的地图道：“在西面山头之外释放密集金属颗粒悬浮烟幕弹，阻碍对方进攻视野和探测感知设备， 让战车和战斗机甲提前出库吧，我感觉这次不会很简单。” “是！”操作台旁一名士兵应道：“金属颗粒悬浮烟幕弹，封锁西侧空域，一批次200发，三阵地交替发射，放！” “咚咚咚咚……”外面响起连续发射声的同时，凛冬那边也传回了消息。 “凛冬回话了，飞行员已经就位，隐身战机正在出库，随时可以起飞。” 王昊反馈的很快，可消息刚刚出口林队长就抬手示意停止：“让凛冬派无人机，不要派有人的， 用查打一体无人机零星出动，拉开足够距离，释放火力后附近盘旋，搭建临时信息平台。” “啊？！”王昊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昊，听指挥。”宁奕低声提醒。 “哦，好。”王昊坐回座位拿起话筒：“凛冬方面取消有人飞行程序，以无人机零星……” “你说会不会是航母那伙人。”宁奕在林队长身边小声问道。 “应该，不会的。”林队长小声嘟囔了两声，宁奕正要明确询问，却见对方正扬起下巴示意自己看屏幕。 画面中，陈宇放飞的无人机找到了那个攻击双城的火炮阵地， 它就藏在刚刚复苏的变异树丛里，看不见炮身，只有青烟缭绕的炮口微微支出了树冠顶端一块。 “未见敌人，只有三门大炮，是否……诶？” 陈宇的请示刚说到一半，飞机视频信号忽然中断了，屏幕上再也看不见前沿情况，取而代之的是满屏雪花。 林队长痛心的挠了挠后脑勺：“看吧，我就说这里会有埋伏，大家准备，总攻马上开始，很可能不在西侧。” .............. 火炮阵地不远的树冠之下，两个穿着硬质防水布料的大鼻子士兵正快速穿梭于林间，跑向无人机坠毁的方位。 “马克，我有个疑问！” “那就快说！荣格！我们的时间不多！” 面前盘根错节的藤蔓已经让马克疲于应对，他说话时头都没回。 “我们刚刚的炮击目标真的是一个幸存者聚居点吗？我总感觉不是那样的，坐标不可靠！我感觉我们被骗了。还有你为什么非要去看那几架无人机呢！” 见马克没有回话，荣格紧跑两步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回答我，我们没有接到搜寻无人机的命令，你为什么非要去看！” “因为我跟你有同样的疑问。”马克停住脚步，伸手指向了头顶不远处的树杈：“荣格，你看见机翼下面的图案了吗？” “什么？”荣格上前两步，盯着无人机仔细观察了几秒，之后震惊的侧头颤声问道：“那是一只熊？！用熊做标志…… 我们被骗了？我们刚刚攻击了e国的据点？！ 可e国不是已经跟我们结盟了吗？！长官为什么要骗我们？” “你说的对，他确实骗了我们，那不是一个聚居点。”马克摇摇头，之后拉起荣格就往反方向跑：“机翼下方的标志不是棕熊！那是一只愤怒的熊猫！” “熊猫？”荣格有点懵， 马克却坚定的点了点头：“那是凛冬亲卫军的标志，我看在长官的桌子上见过一次，该死，他居然让我们来捅了凛冬这个马蜂窝！” 第728章 城外一瞥 “我们回去找火炮牵引车！有装甲车才安全。” 荣格以为同伴会赞同自己的想法，可马克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还嫌我们暴露的不够彻底吗？快跑！” “啊！”荣格被打了一个激灵，他不认同马克的观点，可自己又没有勇气回头， 经过几秒的权衡最后还是迈步跟了上来。 “马克，树丛中有怪物，我们怎么应对！” “用枪！”马克难得的站住脚，从腰间拔出了自己反生化手枪： “荣格，不要记恨我打了你，刚才凛冬的无人机已经找到我们了，就算扔掉火炮，牵引车也不可能给我们提供足够的庇护，它躲不开飞机的跟踪，驾车逃命只能当个活靶子。 我们有配枪，子弹里的消解液足够我们消灭20只变异掠食者。” 马克退出子弹，查看手枪的时候还不忘朝着双城方向张望两眼：“荣格不用怕，我们注射过抗病毒药剂，就算被变异生物抓伤也不会变成丧尸， 现在抓紧时间远离阵地才是最重要的，要想活命就跟我走，知道吗！” “好！”优柔寡断的荣格最终相信了马克话。 他们开始沿着来时路拼命狂奔，可离开了火炮牵引车的庇护，脚步和叫声很快便吸引了周围虎视眈眈的掠食者。 “飒飒飒飒……” 耳边传来急促脚步声，这声音由远及近不过五秒就从二人的左后方追了上来， 荣格率先从余光里看见了一个黑影， 他想提醒前面的马克，可他刚停下脚步那黑影就像箭一般扑了过来。 “砰！”怪物坚硬的外皮擦着荣格的护目镜窜过， 本应该扑中他的这一下结结实实的落到了马克身上。 “啊啊啊！荣……”马克嘶吼的瞬间，荣格拔出手枪对着怪物的后背果断扣动了扳机。 “噗！”清脆的爆响中子弹激射而出，却打在了马克的大腿上。 “该死！你这混蛋！你……” “噗噗噗……”在压缩空气推动下，如钢笔墨囊般的子弹接连射击中怪物后背。 “嗷！”只两秒不到那怪物便惨叫着松开马克并开始在地上打滚。 荣格从枪把尾部推出中和剂针头准备给马克治疗， 却见同伴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正哆嗦着手从大腿上拔下握把。 “你给自己注射了中和剂，现在感觉怎么样？”荣格跑过去急切的问道， 他没有在马克的防护服上发现什么致命伤口，消解液注射的也足够及时， 荣格以为这会是二人逃出生天之前的一场虚惊，可当他看向对方护目镜时才发现，马克的双眼正在流着血泪。 “你……” “呃呃，啊啊啊啊！”嗓子里艰涩的呻吟很快变成了痛苦的嘶吼， 马克举枪对准荣格，可双手颤抖的太过剧烈，他只能勉强瞄准目标，根本无法找到扳机的位置。 “对，对不起，我……”荣格吓的向后猛窜，在地上摔出去老远， 他想继续求饶，来让马克放过自己， 可不知怎的，当他看见逐渐转向自己的枪口时竟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对着马克的脑袋连开了数枪。 “呃——”马克举在半空的手颓然落地，很快便低着头咽了气。 “咕噜……”咽了口唾沫，荣格慌乱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向着马克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连忙向后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好几十米。 脚步开始不听使唤的移动，在最初的几步迟疑后， 荣格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心理上的压力，掉头冲向了身后的火炮牵引车。 “呼-呼——”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生怕哪步落错会让自己失去奔跑能力， 可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大轰鸣， 荣格如惊弓之鸟一般连忙抬起手臂挡住脸，可飞过头顶的并不是什么变异飞禽，而是一架双发的重型战斗机，它只不过恰巧在经过荣格头顶时突破了音障。 “谢，谢谢……”荣格强忍耳中嗡鸣，从嘴里挤出了两个字。 他有全包围稳压防护服罩着脑袋，不至于被音爆炸伤耳朵， 可周围变异生物就不一样了，它们受不了这种震荡，必然会逃离此处。 “谢谢你救了我。”荣格心里的感动瞬间泛滥，他认为飞行员一定是发现了周围的变异生物所以才会出手相救的， 他想脑补一下的飞行员的决策瞬间，可就在这时，那飞机居然又折返回来，并且爬升了一大截高度。 “诶？”一瞬的愣神过后荣格爬上了最近的一棵枯树，他想看看飞机远去的方向，却在钻出树冠之后凑巧看见了另一架飞机。 “嗖，呜砰！”又是一次突破音障，这架未曾见过的飞机速度极快，在突破音障时甚至做了向上拉升。 荣格一脸懵逼， 却不知道之前那架双座飞机里正上演着一出鬼哭狼嚎的逃窜大戏。 “它来了，拉起来，立刻……” 机长的话还没说完，副机长就一股脑的把所有干扰弹全都打出去了。 “嗯？！”机长一时没反应过来：“后，后面的追击者还没发射导弹！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干扰弹都打出去！” 副机长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他没有回答机长的质问，而是战战兢兢的反问道：“现在我们没有干扰弹了，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机长的话刚出口，被火控雷达锁定的提示音就变成了导弹来袭的警报。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只是操作失误，并不是想释放……”副机长彻底慌了神，他开始喋喋不休的推卸责任， 可机长却在这时冷静了下来，他不再说话，而是专注的看着雷达中那两枚急速接近的导弹。 预计好接触时间后，他眼神忽然冷了几分，话语平稳的说道：“我们还有一发干扰弹，而且绝对好用。” “啊！？什么？在哪儿啊！” 副机长万分惊喜，机长没有回话而是打开了弹射装置按钮：“就是你！” “呲！！！”他拉开了自己座位下面的弹射拉环， 座舱玻璃翻向后面翻转， 后排座位下面的弹射火箭率先点火，带着不知所措的副机长嗖的一下窜出了驾驶舱。｛双发战机，无论如何都是后排先弹射，或同时。｝ “咣！”身后有火光映衬过来，前后只一刹那的间隙他就跟爆炸拉开了距离， 机长在火箭的带动下顺利完成了弹射， 战机坠毁，降落伞开启，他以为刚刚那场爆炸可以瞒过无人机的追杀，就想看看身后的景象， 可他却在转头的瞬间看见了无人歼击机急速略过身边，并在远处开始转弯。 “上帝啊，我逃不了了。” ............. 这边从凛冬而来的无人机击落了准备奇袭的敌机， 双城之内的宁奕也如期等到了敌人真正的进攻。 第729章 内部的算计 就在刚才，陈宇的飞机被击落的同时，双城和凛冬同时拉响了一级战斗警报。 凛冬城内所有军人无论是否处于休假状态立即返岗，导航无人机即刻起飞，沉寂了的许久导弹井也终于掀开盖头，露出了獠牙。 凛冬的准备有条不紊，可双城却完全是另一种景象， 铺天盖地的炮弹和导弹在山体上码了一层又一层， 别说宁奕，就是全副武装的战车和飞机也只能躲在洞里，等待着进攻的间隙。 战斗能在一开始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压制场面，其实并非偶然， 因为前期建设的主要目是为了堵截海水，双城的围墙主要集中在几百公里之外的东部地区， 地势稍高的双城南部基本没有人员布置，这恰恰给了敌人进攻的缺口。 在紧接双城200公里之前他们专挑洼地行军，在城市里就隐藏在树冠和高楼之下，在旷野间就躲在崇山峻岭之后。 虽然没有击落卫星的能力，可他们却能探测过境卫星和电磁信号强度， 有卫星过境时他们就熄火伪装，没有卫星过境就加速行军， 直到距离双城还有二百公里时才拉开阵势，按下了战争的按钮。 这场精心策划的袭击并不像炮兵诱饵和奇袭战机飞行员想的那样目的简单， 他们不是为了拔掉一个凛冬的前沿哨所，而是想铲除那个年轻的人皇——宁奕。 “这次壮观的奇袭将被载入人类史册。”目送着飞向双城的炮火，亚摩斯脸上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狂热：“看见了吗？那个叫做宁奕的小伙子就在火炮攻击范围之内。 这次的炮火攻势之后，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尸体。” 亚摩斯说完回头看了眼车里的其他人，笑问道：“为什么不说话？这难道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吗？ 大家马上就能看见那个狂妄的小子身首异处，到时候所有的不确定因素都会消散。 什么所谓的超级人类，什么人类的皇帝，什么对世界宣战的恐吓，都不会有了，全都不会再有…… 等一切尘埃落定，再也不会有什么危言耸听的故弄玄虚， 我们踏踏实实的独自拥有这片土地， 世界该是什么样全都由你我来定，我们就是分割蛋糕的那把刀……” 说到这，亚摩斯忽的冷下了脸，他用手指着车内的这十几个人，沉声道：“带你们来不是为了装哑巴，有问题就提出来，有想法不用憋在心里，否则，就当你们没来过。” “亚摩斯先生，您，您不相信超级人类的存在吗？”一个小胡子的金发男人在角落里问了句， 亚摩斯立刻眯起了眼睛：“对，我是不相信什么超级人类，艾利克斯，你有什么疑问吗？” “您想过米国的抗病毒药剂从何而来吗？他们说那种药剂最初来自凛冬，并且通过那种药剂复制出了超级人类个体，这又如何解释。” 艾利克斯摸着胡须的追问直中要害，不仅撕下了艾利克斯刻意忽略的重点，更是直接将其定在了当场。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强调的注意点被人识破了，因为就算凛冬故意释放错误消息，就算他们这些西方人安插在凛冬外城的探子全都被骗了， 米国也没必要帮着凛冬一起骗人，毕竟米国和凛冬你死我活，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呵呵。”艾利克斯笑着从座位上起身，整了整军装衣领：“您不是不信，您是不想让我们相信。” “怎么这么说？”亚摩斯淡淡的问了句，他说话时身体纹丝未动，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看上去像一座雕塑。 艾利克斯毫不留情，缓步走到亚摩斯身边直接道：“如果您真的不相信就不会在车队里带那么一个人物， 更没必要在出发之前从d国买什么联合研制的野兽机甲，是吧？” “那么一个人物？什么人物？”车里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相互交头接耳打听消息。 “谁？什么样的人？车队里有什么特殊的人吗？” “不知道，不知道。” “一定有原因的，我们等等，听亚摩斯怎么说。” …… 猜疑没能持续多久，几秒之后各国代表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忽然重归平静，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场中二人。 “不说说吗？”艾利克斯笑着点燃一支烟：“我认为你应该讲讲你之前的安排，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你。” 他低头往车窗外看了眼，之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里不是中东，最后谁说了算不看谁声音大，谁发言多。 你想给族人找一片远离异族包围的土地我能理解，可你不应该用这种态度跟我说们说话，更不应该隐藏动机，我希望你能认清你的位置和角色， 这一路上的无礼我可以不做计较，但你必须在这里把话讲清楚，车队里那个角色是谁？你为什么要给他买野兽机甲。” “呵呵，好。”亚摩斯笑着抬起头，只一个动作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变了脸色。 他蜷起了右手的后三根手指，将拇指和食指伸开，之后手心向内，慢慢的贴到了额头前。 艾利克斯脸色如常，像是早就料到了结果， 因为这个手势代表着一股在当今世界无法忽视的力量——活死人先知，也就是凛冬口中的新人类。 “果然是这样，你投靠了那种东西。”艾利克斯说话时有意与亚摩斯拉开距离， 那表情像是在提防随时可能发生的偷袭，又像是在躲避污秽，因为他的嫌弃和厌恶早已经透过眼角流了出来。 “我不是活死人！你没必要这么看着我！”亚摩斯的狡辩毫无用处，艾利克斯扔掉卷烟，从衣兜里掏出手帕捂住抠鼻之后快步走回座位， 落座前他还特意跟亚摩斯抬了抬手，只不过用的是左手，动作也极其敷衍。 “你用什么跟魔鬼交易？”坐在前排的一个大胡子无奈的笑了笑：“早知道你买野兽机甲是给那个活死人用，无论多少黄金我们都不会卖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不通的逻辑，大胡子话音刚落马上又接了一句： “你这人不够诚实，你说不相信超级人类的存在，却在背地里准备对抗人皇的帮手和装备。你跟你的族人一样，从来都是喜欢信口开河，恩将仇报……” “住嘴！”大胡子的评价彻底激怒了亚摩斯，他可以忍受自己被侮辱，却无法忍受族人被恶意贬低。 “你会为你今天的话而后悔。”亚摩斯威胁，大胡子却仰起头哈哈大笑：“不，不会的，就算有，你也看不到那天。” 从兜里掏出一把枪，大胡子直接顶上了亚摩斯的脑袋，语气平常的问道： “朋友，你认为我们会因为你而去与整个阿拉泊世界为敌吗？ 蠢货，你本该有更大的价值，可你的狂妄和傲慢让你提前贬值了。 哦！你还不知道吧？忘了告诉你，你找来的那个冒牌教皇已经死了。” 大胡子伸出左手拇指，之后又从脖子右侧锁骨慢慢滑向左侧： “你也不用再为族人拼命了，因为他们已经不在了，就在刚刚，他们已经彻底被阿拉泊人从地图上抹掉了。 你这愚蠢又恶毒的胚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自掏腰包来支援多国联合行动吗？ 你不光担心超级人类，你还想除掉我们！” 大胡子说话时，亚摩斯始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 可大胡子的最后一句话好像击中了亚摩斯的内心，他眼神刚有点变化枪就响了。 “砰！”根本没给亚摩斯说话的机会，大胡子勾动手枪扳机，又在尸体倒地之前一脚踹了出去。 “哈哈哈哈……” 车厢里的人们笑成了一片，他们都在嘲笑亚摩斯这个蠢货，明明早就被识破了却还是装出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 这时，人群中一个拿着小酒壶的壮汉盯着窗外：“你们看，炮停了。” ........... “快看！炮击停了。”双城山口，宁奕回身朝着同伴招手，之后率先钻了出去。 双城山体原本植被就不算茂密，经过这番十几分钟的炮击已经几乎看不到什么植物的模样了。 到处都弥漫着灼热的硝烟，只有他手中那根抛投式火箭弹还是很凉。 “宁奕，凛冬的无人机很快就到，战车正在出库， 对了，王昊让我告诉你回来穿机甲， 他刚刚组装了一面盾甲，外号叫什么来着？ 嗷！肾上腺素，这破名字！说是可以抵御火箭弹的攻击，想让你拿着。” 宁奕看向南面天空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一会再说吧，现在全面反击。” “好！”陈宇刚一挂断通讯，宁奕头顶就嗖的飞过去一个编队，凛冬的支援到了。 第730章 再见熊猫 “我早就知道亚摩斯这人靠不住，他跟他的族人一样，只是一群喂不熟的投机者，今天就算你不出手我也会出手杀他。” 秃头男子满脸通红，说完之后准备继续喝酒，可手刚抬起来却被身旁的大胡子抢走了酒壶。 “给我留一口，你快说说还知道什么？呵呵呵……” 大胡子说完举起酒壶向里面看了看，之后壶嘴举高小心地往嘴里到了点：“咳咳，好酒。” 耳边还是没有传来酒鬼的话音，他想要催促对方快些开始，可抬头时却见酒鬼不从哪儿又摸出一个酒壶，此时酒壶就在嘴边，正转头向车外看去。 “看见那辆车了吗？”酒鬼说话时一反常态的没有含糊，眼神犀利而尖锐： “旁边那辆车，他的轮子中间有一颗六芒星，看见了吗？ 那就是亚摩斯为先知的第十三号门徒准备的，那套野兽机甲也在里面。” 酒鬼回头对着大胡子扬了扬手中酒壶，之后小心的抿了一口酒：“行动口令是‘迎接圣裁’，无论是谁将这句话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都可以在第一时激活亚摩斯之前制定好的计划。 嗝！我们得在关键时刻用这句话保命，所以你们现在不可以胡乱喊出来。” “嗯！”大胡子盯着手中酒壶频频点头：“kgb的情报能力果然非比寻常， 听说之前凛冬对e国的远程战略轰炸几乎摧毁了你们的工业体系和政权结构， 没想到在这种状态下，情报机构依然可以独立运转，真是了不起……” 大胡子说完之后回头跟艾利克斯交换了一下眼神， 四目相交的瞬间二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幸亏如此’的庆幸， 幸亏南征的道路点燃了e国的野心；幸亏抗病毒药剂出现的及时；幸亏e国早早的背叛了华国凛冬；幸亏凛冬的情报系统提前获得了消息。 否则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用不了多久整个欧洲都会败在e国的铁蹄之下, 毕竟e国在外力的帮助下先于其他国家完成了工业复苏，而帮助它的，正是被它背叛的凛冬。 “在想什么？”e国的酒鬼上校回头看了眼，吓得艾利克斯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在想亚摩斯用什么跟活死人先知做了交换。” “用这次的行动计划，亚摩斯其实是个非常专业……” 果然，酒鬼从始至终都是这群里人里消息最灵通的， 他说他不知道亚摩斯是如何联系上活死人先知的，只知道亚摩斯付出的代价：200公斤黄金以及一套跟随气候转变逐步推进的北上计划。 酒鬼说他可以不提黄金的事，但这个计划绝对值得说上一说。 “追随着太阳直射点的移动，不停北上，我们的脚步始终在冰雪消融附近来回徘徊， 一切看似容易，却需要绝佳的勇气和精密计算， 天气冷的时候那些动物就不会出来，风化土壤被冻住的时候有利于战车行进， 泥泞往往会要了坦克和装甲车的命， 是吧，霍夫曼，这点你们应该比较了解，尤其是你们那个学美术的前辈， 噢！忘了说了，你跟那位前辈不是很像，他只在鼻子下面留一撮胡子，而你，满脸都是。” “呵~”霍夫曼捋了捋嘴边的胡须，之后笑着将空酒壶砸回了酒鬼的怀里：“我只是没有时间和精力来打理它，我也不喜欢大胡子！” “哈哈哈哈哈……” 曾经的敌人成了朋友，指挥车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向前移动，慢慢爬上山头。 此时，山坡上的树丛已经被战车犁出了不下百道的沟壑，无人机还在从车队中陆续升起，悬停于空中，准备着下一波进攻。 “呼~”霍夫曼看了眼手腕上的机械表，还有一分钟车队将再次向双城方向开炮，之后分散行进队形，避免被末敏弹一窝端。 “双城的反应速度……有点慢啊。” 开向双城的敌军没有停止，霍夫曼不知道的是凛冬无人机早已经到达战场， 此时正在高空绘制战场态势，标记敌军单元。 这边大战一触即发，南朝的土地上却迎来了一群新的访客——第七舰队。 自从在大洋上与宁奕的飞机编队不期而遇后，这个东拼西凑的舰队就开始了向北的疯狂逃窜， 目标最开始是倭国，可到了大概位置之后他们只发现了几处暗礁， 还以为走错了方向，舰长下令继续向西行进，终于，在众舰员不懈的努力下舰队顺利靠岸。 可登陆地点附近的景象实在是有些陌生奇怪，这里看不见码头设施，没有建筑残留，更没有看不见什么活动的类人形象。 “这里应该就是南朝，不过计算结果显示我们正在南朝市内，并不是在码头上，我想这应该跟海平面上涨有关系，需要放无人机去前面探探路吗？” “不行。”舰长否决了参谋的提议，无人机虽然视野远探测范围广，可暴露的可能性也不小， 他不准备刚一落地就跟凛冬宣战，略一思量之后，他让人拿着望远镜爬上了航母舰塔顶端的天线。 果然，士兵带回的消息印证了他的观察，那边确实有一处尚且完好，甚至正在建设当中的尖塔。 它像一把插在地上的利剑，突兀而生硬，负责观察的士兵更是纳闷不已。 “与其说那是人类造物，我更愿意相信是骇客帝国中的电子场景，这太不可思议了。”士兵说话时连连摇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看到什么图案或者标志了吗？”舰长问。 “看，看见了！” “什么标志？！”舰长微微蹙眉，士兵摇了摇头，低声道：“跟坠机飞行员传回来的画面几乎一样，尖塔的正面印了一个愤怒的熊猫。” 第731章 支援型 在听到图案的一瞬间，舰长的眼角猛的抽搐了两下。 “您怎么了？这里被华国占领了吗？”参谋小心翼翼的询问， 舰长神情呆滞的摇摇头，他快步奔向了最近的船舷，极目远眺的视野里除了茫茫大海只有一片尚未完全复苏的变异森林， 南朝存在过的一切迹象都已几不可追寻， 愣了片刻之后他让人再次查看了航海坐标。 结果没变，虽然只有断续的卫星定位支持，可航海数据依然显示他们就处于南朝境内， 并且距离那条38度纬线没有多远的距离。 “真的，他们真的把南朝踏平了。”舰长说完又跑向另一侧船舷，在甲板边缘向着倭国方向看了好久，最后脸色铁青的对参谋道：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我没有怀疑过我方返回的情报真实性，我相信一切都真实发生了， 可在潜意识里我总认为那些都是假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了，作为先头登陆部队，他的舰队里装载了大量机械和武器，可以在驻扎之后快速形成战斗力。 他本应该登陆那个人口众多，并且远离华国腹地的印国，可中途的那次意外遭遇却让他来到了朝国半岛。 这里距华国边境非常之近，远处那个城堡一样的高塔更是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见过那个愤怒的熊猫图案，也知道那是凛冬亲卫军特有的标志， 这个图案出现在北朝只有两种可能， 一、凛冬已经彻底平推了包括北朝在内的朝国半岛，并在北朝建立了军事基地。 二、北朝已经彻底归顺于华国凛冬，并接受了全方位援助，正在急速壮大。 这两种结果对北朝来说或许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可对他来说却基本没有什么不同， 因为无论是哪种情况，高塔那边的敌人都约等于凛冬，在这种距离上他已经跑不掉了。 “打开无线电通讯装置吧，等卫星过境就给加州总部发消息， 就说我们经历过战斗之后大幅偏航，误打误撞的来到了朝国半岛，并发现了凛冬亲卫军的标志。” “然后呢？” 舰长苦涩一笑：“然后？然后派人去那边，表明我们的来意，我们远离后方补给，根本不可能与凛冬相抗衡，没有胜算的。” “好！”参谋长点了点头：“我这就选派人手准备洽谈。” “等等！”舰长在他转身走掉之前伸手拦住了他：“不要别人，你亲自去。” “我！？” ................ 就在舰长跟参谋拿定最终解决方案的片刻时间里， 双城工事内的200多辆战车已经尽数开出掩体，并急速冲向了敌人的方向。 这些战车搭载了吕海团队的最新科研成果， “天秤”车身悬挂稳定系统在支臂航程上进一步提升，应对泥泞坎坷路面得心应手， 与之相对应的全新电力机动总成“赤兔”则给了战车强劲的动力和良好的红外隐身效果。 出库不到五分钟，灰色迷彩涂装的钢铁洪流就翻过山头，消失在了宁奕的视线之中。 他本想随着战车一同冲锋，可敌人的间隔式轰炸又开始了。 战车有智能反应装甲和主动拦截系统，可以应对大多数攻击情况。 可手握抛投式火箭弹的宁奕却只能狼狈的再次返回巷道之中。 “人员装备如何？凛冬那边怎么说？” “全都去研发中心的装配室了，凛冬地面部队已经出发，装甲部队最少也要十个小时才能抵达双城， 敌军准备的非常充分，他们用大功率电磁脉冲设备击落了我们两架无人机，不过不要紧， 凛冬的高空侦察机已经完成了战场绘制和定位， 只是路基战术导弹排不上什么大用场了。” 林队长跟在宁奕身后将刚刚获取的情况一股脑的汇报了出来。 “啊？战术导弹的坏了？怎么派不上用场了？” 宁奕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在他的理解中战术武器就应该在这种程度的冲突中大显神威， 然而事实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完美，此时双方的先头部队已经接触了。 “为了避免误伤和同归于尽，对方肯定预料到这点，所以才会在距离双城不到200公里的地方发起冲锋， 因为只要双方部队纠缠在一起，开始白刃战，我们的远程大威力战术武器就派不上用场了。 之前城西的火炮轰炸和战斗机奇袭应该都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好给地面的大规模装甲部队冲锋争取时间。 他们的地面部队有定向电磁脉冲，低空无人机无法参战，现在只能硬碰硬的近距离较量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研发中心一侧的装配室， 宁奕拉开大门，正巧看见一具全副武装的改良破风冲了出来， 士兵甚至没来得及跟宁奕打上一声招呼就向着通道出口冲了过去，速度之快在通道里卷起了两股旋风。 宁奕盯着士兵远去的身影愣了两秒， 这具破风甲的火力配置比起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型号都要更猛烈许多。 因为磁场电池的大规模投入使用，破风甲背后能源箱已经全部拆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装着四枚抛投式自动制导火箭弹的卡槽。 一把半米多长甩棍似得近身武器固定在右腿外侧， 左腿外层则像是一把手枪， 他手里好像拿着一面不算太大的盾牌，这让宁奕忽然想起了王昊说的那个盾甲。 “肾上腺？！” “什么线？”林队长没听清，宁奕也没给他解释，因为身后那个大厅里正接连不断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二人寻声望去，发现原本固定在装配架上的改良破风甲正一个接一个砸在地上，视窗亮起的同时，操作员开始了战斗之前的最后一次肢体感受。 “大家尽快完成跳跃、奔跑以及出拳等基础动作，注意！ 不要在研发中心内尝试抛投火箭弹！避免造成意外！” 大厅四角的扬声器里传来了王昊的声音， 战士们陆续取下装备，简单的适应过后，像之前那位一样快速朝着工事外面冲去。 宁奕看了眼身旁林队长，之后快步奔进大厅之内：“王昊！给我安排一套破风！要快！” “呃，好，等等等……”不过十几秒，王昊操控着装备架从天棚顶上顺下来一套改良破风， 武器配备跟其他人的别无二致，可那块超级厚重的盾牌又是个什么意思？ “你……你这给我准备的是个盾牌还是个锤子！？” 宁奕随着托举装置慢慢升入机甲内部空间，眼神却始终盯着地上那个长宽高几乎相同的盾牌：“这就是你说那个什么肾上腺？！” “呃，啊！是啊。机甲改进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支援型的！你穿上就知道了，老猛了！” “臭小子，最好是那样。” “嗡——”电源接通，在短暂的黑暗之后视窗亮起 视野回归， 跟其他破风一样，穿着机甲的宁奕脱离挂架重重的落到地面之上， 林队长想趁着熟悉环节上前叮嘱两句，可还没等他走到跟前，宁奕直接从地上抓起了那个厚重的盾甲，一阵风似得冲出了大门。 第732章 号门徒 宁奕没带抛投式火箭弹，跑出大门后他径直向着出口奔了过去，三分钟不到就再次来到了山体出口， 此时外面的轰炸还未停止，聚集在出口旁的几十个战士却将本就不算太宽的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让一让，让……”宁奕准备挤过众人，可一枚导弹突然落在了门外。 “咣！”灼热的气浪带着冲击波，直接将守在门旁的几个战士向后逼退了好几步，所幸机甲足够厚实，炸弹破片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 让他们没想到是，硝烟散尽门外竟显现出了一个四肢着地的钢铁怪物！ 刚刚那枚导弹似乎击中了他的左侧肩胛，此时他正在活动着颈部检查伤势。 “那是什么玩意！” “是咱们的机甲吗？谁知道！” “没见过，没见过，好像不是咱们的。” “查看战场态势感知系统，表明对方身份！一组！找到了吗？” “没有，基本可以确定身份，他，不是我们的人！” “嘘……” 通道里彻底安静了，聚在门口的战士一边慢慢排开队形，将怪兽挡在门外， 一边又从背后卡槽中摘下的火箭弹，拿到了身前。 很明显，门外这个造型古怪的机甲并非双城造物， 因为一般战友所在的位置都会在感知系统中用绿色星号标注， 可此时门外没有绿色符号，只有一个猩红的叹号！ 不知是导弹的攻击损坏了怪物的探知能力，还是这身机甲本身的性能就比较差， 对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近在咫尺的洞口， 而是在检查完毕准备再次奔出时才忽的转过了头。 “嗡！”头上鲜红的视窗闪了一下，怪物盯着洞口的士兵像是没缓过神似得愣在了当场。 “动手！一组释放抛投式火箭弹，目标门外未知兽型机械单元， 单发火力交替释放，保持连贯，有序进退！” 感知系统中沈俊的语速极快，吐字清晰，行动交代井井有条， 他话音未落守在门口的四名战士就齐齐投出了手中火箭弹！ “咣！”四声爆炸几乎重叠到了一块，强劲的气流瞬间在洞外炸起了漫天碎石。 “开启探测设备，进入全面战斗模式！” “咣！”四散纷飞的尘土之中， 第一批抛掉手中火箭的战士矮身斜向后撤，其后四名战士前跨一步，毫不犹豫地又掷出了第二波。 “咣！”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宁奕没参与过战斗演练，身上除了那枚看上去像是锤子的遁甲空无一物， 正想着该不该把锤子掷出去的时候， 视窗中忽然弹出来一个提示画面， 四个为一排的战斗队形中有一个灰色图标正在快速闪烁。 “嗯？！这是什么”就在宁奕纳闷的时候，一股巨力突然从右侧袭来，直接将他撞进了左面的通道之中。 “砰！” “诶！？”不知道是谁在关键时刻给了自己一下，宁奕捡起盾甲正要补充队形，却见视窗中那个灰色图标已经到了通道入口位置。 “我草，故意的！” “咣！咣……”四人为一组的投掷接连不断，可十几轮轰炸过后宁奕依旧可以从探测视野中找到那个橘红色的轮廓。 他发现那个怪物正对着山体入口，好像在用头上的护甲硬抗火箭弹攻击，并且没有一丁点想要逃跑的意思。 “注意！敌人正面似乎有特制的连续反应装甲！攻击继续！别停！呼叫装配室，呼叫装配室，山脚战车通道入口发现入侵的敌军机械装甲，请求火力支援，请求……” 现场的行动指挥组长沈俊毫不犹豫的呼叫了王昊， 宁奕很快就在感知系统中听到了装配室那边传来的回话：“马上到！” “呼！我还是别捣乱了，说不定可以直接拿下……” 拎着“锤子”往后退了退，宁奕生怕自己的观望会让打乱大家行动的节奏， 他从来没参与过任何演练，战斗小组处理危机的有条不紊让他惊喜， 可他也发现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 那怪物只在最初的几次攻击中后退了数米， 现在正趁着抛投的间隙慢慢向门口挪了过来， 那倔强的样子就像是铆足了劲要顶死斗牛士的公牛，一看之下不由得让人胆战心惊。 “怎么还不来呢？”宁奕向左连跑数步，之后翘着脚向右侧通道里面望去。 王昊的支援还没到，这边的弹药却已经快要耗尽了。 “大家注意！还有四组！抛投完毕后若未能击退敌人，我将炸毁洞口，无弹药人员迅速后撤！” “三！” “二！” 两组抛投的时间里，原本堵在门口的几十个战士全都退进了两侧通道， 宁奕面前只剩下了最后一组士兵，他想知道外面那个怪物到底伤成了什么模样，可连续不断的爆炸已经将洞口周边搅了个天翻地覆， 唯一能确定对方还活着的，只有那个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的脚步。 “咣！”最后一组抛投结束，士兵连忙转身离开洞口，沈俊却没有炸毁洞口。 宁奕通过探测设备惊奇的发现那个东西似乎停止了移动。 “死了？” “不清楚……” 谁都没发现外面的轰炸是什么时候停止的， 两人一左一右慢慢向着洞口挪去，十几秒后硝烟缓缓散去， 地上那个钢铁怪兽落满灰尘的轮廓又显现了出来，众人这才发现怪物头顶那块诡异的金属模块。 沈俊眯起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什么材料做的，能有个400毫米厚？二百多发火箭弹就只挖出了这么一个坑？！” 震惊的话音刚落，那东西忽然毫无征兆的冲了过来。 “嗷！” “小心！” 不过十米的距离，怪物冲过来的瞬间宁奕一把推开沈俊，抡起手中的盾甲朝着对方脑袋砸了上去。 “砰！”火星四溅，怪物头部遭到重击，脚下一软趴到了地上。 宁奕则被结结实实的撞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十几米嵌进了墙壁之中。 “呃……这什么玩意！这么有劲！”几秒之后宁奕强忍着喉咙里的血腥味，从墙上跳了出来， 那怪物也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了身，让大家意外万分的是， 这个钢铁怪兽居然声音外放，答了宁奕的话：“你知道初代在哪儿吗？” “咳咳咳，知道啊，你找他有事？” “等等。”宁奕朝远处奔来的补给队伍的摆了下手，示意大家先不要过来，之后又轻声问道：“有事的话我可以转达，让他立刻过来，我跟他挺熟的。” “呵~熟，熟就好。”轻笑着起身，怪物踉跄着后退，他来到洞口边缘的侧墙里面却并没有着急回话， 而是开始了各个方位的检查， 在确定王昊的支援力量无法到达，背后又没人能偷袭之后才继续道：“我是先知的门徒，代号13，我受人之托前来杀掉初代超级人类宁奕， 替我把他找来，我就放过你们的双城哨所，否则就不要怪我出手无情。” “啧啧啧……哎呀呀。”宁奕从地上捡起盾甲，一脸的心疼来到了怪物跟前：“你抽多少烟啊，说几句话喘成这样，就这体格子能打过宁奕嘛！ 这不扯淡呢吗！ 还有，你的先知到底是谁啊？他在哪儿啊？能不能说说，我也好详细转达，你别怪我啰嗦，宁奕这人可麻烦了，咱都是干活的，别互相为难，理解理解。” “我不抽烟！”13号门徒终于怒了：“我是活死人，是新人类！所以才会有喘气费力的声音！ 先知在，在澳洲！行了吗？” “行！太行了！”宁奕关闭外放，之后向孙泽和林队长下达了命令：“新人类智商有所提高，但在反应方面还是欠缺， 新人类首领可能藏身澳洲，立刻使用所有可行手段，探测澳洲状况，争取尽早确定他的位置……” 命令下的迅速，对方回答的及时，可前后不过30秒却几乎耗尽了13号全部的耐心。 “我希望你能给予我足够的重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我有你们难以想象的力量， 如果你再怠慢我，我会像野兽一样冲进你的地下坑道，将这里的人全都杀掉，一个不剩，野兽！！！” “呲~真牛逼，呵呵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宁奕一边放声大笑，另一边却跟两侧紧张万分的众人打起了哈哈：“听见了吗，这逼跟我装野兽，哈哈哈，还真特么的，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的人，野猪吧你……” “我跟你？跟，跟你？！你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怪物忽然提起精神，进入了戒备状态。 “反射弧有点长，不过还算聪明！” 笑着举起手中的锤状盾甲，宁奕指向对方道，冷声道：“消息已经转达完成，对了，宁奕让我转达一句话给你， 他说你不够野，你顶多算个家畜，不，家禽， 还有，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哨所，你，会死在这！” “呜——磅！” 第733章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13号门徒还未开口说话， 宁奕就抡起手中盾甲由下到上狠狠地砸中了他的下颚。 “嗙！”火星四射，偌大的兽形机甲被冲击力挑的人立而起，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这一下攻击迅猛如流星，不仅身旁的战士没反应过来的，就连藏身于机甲之中的13号门徒也未做出丝毫反应。 兽型机甲保持着人立而起的姿态将近5秒才缓缓的从墙壁凹痕中回落地面。 “吱……哐！” “沈俊！我出去以后炸毁洞口！” 宁奕说完快步冲向兽型机甲，单手扣住对面颈部护甲间隙， 回转身时，以一个类似抛投的动作直接将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直接抡了起来。 “亢！”兽型机甲擦着洞门左侧翻滚着飞出洞口，宁奕紧随其后也冲了出去。 “大家跟上！”一瞬的愣神后，沈俊朝着周围士兵下达了出击命令， 众人不带丝毫犹豫的夺门而出， 可王昊却慌了神:“等等啊！武器！把武器带上啊！不是要支援吗！哎……” 他让助手推着小车将火力支援的弹药送出门外，可小车还没到门口沈俊就在外面拉响了炸药。 “哐！”飞沙走石过后，满载弹药的推车被埋了一半，负责运送弹药的助手更是在砂石堆里蛄蛹了将近一分钟才探出头来。 “怎么办啊！没送出去！”助手想问问下一步该怎么给外面输送弹药， 却发现王昊在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怎么办啊？王哥！” “回去！”王昊说完转身就跑：“给咱们新做的那台无人原型机上电源，送出去试试威力！快！” 门内，一行人向着研发中心狂奔而去，他们准备将最先进的科研成果投入到战争中进行实验， 门外却在爆破大门的巨响后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那头刚刚被宁奕扔出大门外的兽型机甲此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它背后有两片敞开的舱门， 远远的看上去像是发射导弹的弹仓， 当然，这个空间大小用来装人也没有问题。 “出来的时候就这样？”沈俊走到宁奕身边悄悄问。 “不是。”宁奕略微的摇了摇头： “一开始不这样，我追出来的时候机甲上面喷了一大股浓烟， 热辐射值很高，当时视窗探测器里一片通红， 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弹出去了，没太看清……” 宁奕说着回身指了下山头：“飞到山头后面去了，呲愣一下，速度很快。” “咕噜……”沈俊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台兽型机甲的个头足足比破风大上了好几倍， 除了强硬的护甲和动力装置外，必定会有类似冰河巨兽的武器装置，而且携带的弹药也一定不在少数。 如果说刚刚宁奕看到的情况是类似坦克战车的殉爆，那威力应该不仅仅局限于此， 且不说爆炸能不能把周围夷为平地，就算不足以对周围造成什么致命伤害，最起码这套机甲大概率不会完整的保存下来。 可如果不是殉爆，会是障眼法吗？ 沈俊想仔细看看机甲后背上舱门附近有没有火焰灼烧痕迹， 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宁奕已经跳到了机甲的背上，正朝自己挥手。 “跑了！草，太狡猾了，弹射座椅！应该是蹿山头那边去……” “那儿呢！在那儿！”宁奕的话刚说一半，30米外一个士兵就指着西南方向大声叫了起来：“在山坡上！往南边跑呢！” “妈的！”宁奕快步冲了过来，顺着士兵所指方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 他穿着红色的衣服，黄绿色长发胡乱的披散在身边， 因为背对这边，大家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却着实被他的背影惊了够呛。 就像那台趴窝的机甲一样，这人的奔跑姿态也是四脚着地， 可从关节弯曲方向来看，他的下肢似乎不是腿，而是两只手！ 那一瞬间，宁奕在头脑中搜索到了好几个相近的形象， 而这些形象中最为惊悚的莫过于那长着八只绿色眼珠，用人类身体器官拼接身躯的蜘蛛怪。 红衣服的身影在地上爬的很快，转眼间就翻过山头不见了踪影。 头顶从凛冬飞来的无人机编队也好像就没有停过，他抬头时还能看见正在爬升高度的大翼展轰炸机。 宁奕带人冲上东南高地，感知系统中的战报也开始了新一轮的刷新。 【凛冬无人机一旅已切断敌方后续增援路线，反辐射作战正有序展开，预计一个小时内清除敌军近地电磁脉冲设备。】 【凛冬地面突击队已经出城，正在赶往双城的支援途中，预计8小时之后抵达双城外围。】 【双城参战坦克206辆，目前损毁4辆，歼敌47辆，二代超级人类伤1人，目前已撤到安全地带，伤势基本痊愈。】 【敌军剩余载具524辆，指挥车辆尚未确定，目测确认超大型装载车辆一辆，装载内容未知，附近干扰严重……】 …… 战报里一片焦灼，可等宁奕爬上山坡真正来到战场前面的时候才发现， 刚刚的汇报其实只是概述，事实情况远比文字的记载还要残酷。 被削平的山头上浓烟滚滚，到处都能看见炸毁的战车残骸， 开战至今已经过了几十分钟，双方依旧难舍难分， 只要鏖战的一方稍微有点松懈，天空中就会毫不犹豫泼下来一串航弹或者炮弹，立刻将其炸碎在当场。 战争不是单单凭借一个个体就能力挽狂澜的，这是一种潮流，无法阻挡的潮流。 “怎么办？”沈俊轻轻碰了碰宁奕的肩膀，小声问道：“初代，喂，初代，有没有什么指令。” “指令……胡蜂呢？王若干他们干什么呢？” “那儿呢！”沈俊抬手指向视线尽头的那座山峰：“他们在跟那群跟装甲车纠缠呢……” “那就……结束纠缠吧！尽快拉开双方站位，把空间留给天上的无人机！行动！” “咦~~~哈！” “嘿！！！” “呕吼！” 命令发出的一刻，身后几十名战士纷纷取下固定在腿上的冷兵器，在一声声狂野的呼号声中急速冲入战场，战局立刻出现了反转。 有人凭借超高的敏捷躲过瞄准，将炸弹从炮口直接投进了坦克炮塔， 更有人掰着坦克炮管，只一个照面就直接将整辆战车掀进了沟里。 这几十人的加入立竿见影， 敌人的冲锋火线再次被从山谷内侧推回了山后。 眼前没有立即加入的必要，宁奕接通感知系统，准备向经验更为丰富的林队长请教行动计划， 可林队长还没说话，耳机中却传来了王若干惊恐的尖叫：“草！那车里是什么！” 紧接着蔡克涛声音也传了过来：“天啊，这可比刚才那个还要大上了不止一圈！安德烈，小心侧面！” “砰！呃……” 宁奕从方位图上找到大概位置，刚要迈动脚步就见山的那头飞过来一连串的失控身影。 这些破风战士出现在视野之中时就已经失去了控制， 落地之后更是仓惶的够呛，就像被人突然砍掉了脑袋的家鸡一般，四顾茫然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一个超乎宁奕想象的身影越过山脊，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身高超过十米的巨人，他像一尊天神般的登上山脊俯视下界， 可他手中抓着的身影却在耳机中给了宁奕几乎致命的一击！ “他妈的！宁……宁奕！救，嗬……啊啊啊啊！” “是蔡克涛！目标正前方1254米！机甲颈部压力正在急速增加，宁奕！快去救他！！！！” “啊啊啊啊！”听见林队长战况播报的下一刻，宁奕彻底失去了听觉和触觉， 他疯了一般的朝着远处山顶冲去，视窗之中的影像逐渐变的猩红，嗅觉空前敏锐， 至在穿着破风的情况下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就是我们d国目前最尖端的战斗机械，他超越破风的不仅仅是体积，还有绝对的力量。” 山脊背后的敌军指挥车中，大胡子看着山顶那个雄壮的身影满脸都是骄傲： “现在我们几乎可以确定所谓的人皇其实并不存在，或者已经死了。 超级人类顶多就是在反应速度上超过常人一些， 跟先知的普通门徒或许存在一些竞争关系， 可对于穿上野兽机甲门徒来说，他们的战斗力完全不值一提。” “13号！捏碎他！”大胡子发布指令， “好！”巨型机甲刚传来回应，指挥车中的大胡子突然看见一颗类似炮弹的影子飞了过来！ “砰！”那个影子击中了巨人的右侧肩膀， 并在一个凌空的反转后，落在了大胡子所在指挥车旁边。 “那是……什么！？”艾利克斯小声问：“破风战士为什么会在行动指标上出现这么大的差距？” “13号！”大胡子没搭理对方的询问，一把抓起话筒，疯狂的喊道：“杀了他！13！！！” “宁奕！他要摔死我！快点！” 耳机中传来蔡克涛的喊声，话音刚落巨人就抓着他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啊啊啊啊！” “砰！”山脊上暴起一片尘土，宁奕在打滑了几步之后终于加起速度：“蔡克涛！” “呃……还在，我脊椎伤了，只能挺一次。” “挺住一次就行！你只需要挺住一次！”那虚弱的声音像是在宁奕神经上燎了一把火，初代超级人类在冲刺的过程中竟破例的打开了头甲：“啊啊啊！” “咔！”接触之后的第一下宁奕就让这巨型机甲松开了抓着蔡克涛的手。 他想乘胜追击，却意外的发现攻防易位，自己成了山坡上那个想要冲顶的进攻者。 “砰！”山脊传来一阵火光。 宁奕抬起锤型盾甲硬接了一下，冲击力刚刚过去，机甲之中突然出现了强烈的电击感应。 “滋——”周身留过强烈而短促的高压电流。 本就亢奋异常的宁奕又被狠狠地刺激一下:“啊啊啊！！！” “砰！”头顶炮火再次袭来，宁奕靠着锤型盾甲再次硬生生的接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电击再次袭来，狂涌的肾上腺素刺激着宁奕进入了疯狂的冲刺阶段。 “杀了你！狂妄的虫子！阴险的家伙！”巨型机甲之中，先知的13号门徒疯了一般的嘶吼着， 除了已经死掉的亚摩斯，没人知道这身机甲的由来， 更没人知道活死人先知给门徒多安置了一套保命的设备， 此时的登场是他留给自己的机会， 却顺理成章的被指挥车辆认为这是门徒的终极战力， 可他们终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能躲在山梁背面，看着山顶的巨型机甲狂喷着炮弹， 只能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期望着那个身影会被炮弹炸死。 他们紧张极了，想象的也足够美好，可事实却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继续。 山脊上那个高大的背影慢慢向着山后退步，虽然手中炮火从未间断，可这架势分明就是攻击无效的表现。 “这……为什么会这样？”大胡子回头看向艾利克斯，他想通过对方获得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好让自己不要那么慌乱， 可艾利克斯不仅没有给他安慰，反而戴上帽子之后拉开了车门：“贵国的战斗机甲名不虚传，我先走一步。” “你……”大胡子气的牙根痒痒，这身机甲确实是d国所造，可当初的神秘定制者却并没有说明机甲的实际用途， 艾利克斯临走的那句话不带好意，也让他没了解释的必要。 “他能有胜算吗？”酒鬼问。 大胡子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强自镇定的点了点头：“能的，一定能，毕竟他这身机甲，也是莱茵金属的产品……” 大胡子说话时满脸郑重，就像这场战争的胜利已经被他收入了囊中，却不知道山脊上那个身影已经慌到了骨子里。 他每一次发射炮弹都能精准的击中那个正在上山的身影，可每一发炮弹却都好像没有什么用处，只能短暂的延缓对方前进速度。 “你不可能比先知还要强大！！我杀了你！杀！！！” 在宁奕距离山顶不过20米距离时，操控着巨型机甲的13号门徒终于绷不住了。 他从没想过一个顶着他最强攻击持续向前的人会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步步紧逼的宁奕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端着重炮冲下山坡， 用炮口顶住宁奕的盾甲之后直接按动了发射按钮。 本以为这次近距离攻击可以增加推力，直接将宁奕炸死或推下山坡，却不想炮弹直接在炮管里就触发了引信！ 剧烈的炸膛直接轰碎了他手里的炮管，连带着也停车了他背后的主动力柴油机。 “呲——”压力外泄。 硝烟过后，大胡子所在的后山坡指挥车里一片寂静， 刚刚在山脊上连续轰出一百多发炮弹的活死人却面对面的等到了一个狰狞恐怖的身影。 被机甲电击机制刺激到肾上腺素爆棚的宁奕浑身止不住得的颤抖， 硝烟散去之后他直接扔掉的盾甲，一个冲刺扛着对方飞下了山脊！ “哐！” “你！！！”宁奕团身而上，两只拳头开始疯狂的砸击对方头部视窗。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啊啊啊啊啊！” xs7.com 炮火纷飞的战场上，两个穿着人类顶尖科技的身影居然开始了赤手空拳的肉搏战， 二者体型差距悬殊，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小身形却在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 他那双手像是射出机枪的子弹， 以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疯狂的砸击着对方面门， 几乎连成一线的打击声响光是听上去就让人心悸。 十秒不到的功夫，那巨人机甲的头就憋了下去，丝丝白烟从破损的头甲里向外喷涌。 相比之下破风战士似乎没有那么狼狈，可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 应该是抡动手臂的速度超过了机甲承载上限，破风甲的两侧肩甲出现了红赤冒烟的状况。 被按在地上的巨人拼命挣扎，可跨坐其上的破风战士不仅在速度上更胜一筹，力量似乎也不逊于对方，无论巨人怎么挪动就是逃不脱他的踩踏。 破风甲不到对方身形的一半，可体型上的差距非但没有让他在对抗之中陷入劣势， 反而凭借着灵活的动作，只几下撅断了对方的两根手指。 “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帮忙啊，这个家伙跟其他人不一样啊！我问你话呢！” 酒鬼双眼发直，一眨不眨的盯着百十米外的景象，紧张的甚至忘了举在半空的酒壶。 “不行。”大胡子面露担忧，眼角不停地抽搐： “山地巨人机甲要比破风大上很多，贸然开炮的话会有更大概率被击中，那样反而帮了敌人。” 说完他看了眼酒鬼，之后迅速抓起对讲喊道：“联军战斗人员注意，不可发射弹药远程帮助山地巨人，以免误伤。 机甲部队也先不要出车， 载具抓紧时间向前靠拢，拉近与敌人之间的距离，听我口令随时准备出舱战斗！” “机甲部队？你还有留手？！”酒鬼伸手一把将大胡子扯了过来：“我在问你！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们！” “我……你松手！”酒鬼力气太大，撕扯衣领的动作恰好勒住了大胡子的喉咙：“松手！”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挣脱酒鬼的拉扯，大胡子想要借着机会跟酒鬼好好吵上一架，以确立自己在联军中的地位， 可当他刚把气喘匀，抬起头来却惊讶的发现，包括酒鬼在内的所有人都趴在窗边向外看着， 他们专注极了，专注到没人因为拥挤而挪动脚步，甚至连呼吸都有所收敛。 “你们在看什么？”大胡子问。 酒鬼面色铁青的回过头，颤抖着嘴唇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在你们的情报里人皇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红，红色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大胡子快步走到近前，抓着一个黑人代表的头发直接甩到了身后， 他以为酒鬼在故弄玄虚，以为对方跟自己一样想要借机打压对手，以谋求更大的好处， 可他错了，眼睛从观察车窗望出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非常彻底。 此时外面的战况已经变了，山地巨人伤势惨重，不仅多处组织脱节短路，就连那个满载感官设备的机械脑袋也已不复存在。 可此时他却将那个打碎了他脑袋的破风战士环抱在了怀里。 不仅如此，好像还在不断地加力，看样子是要利用体型和力量上的优势勒死对方。 “这，这很正常。”大胡子一见此景顿觉心下有底，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些穿着凛冬机甲的是什么人——超级人类， 如果所谓超级人类就是这么个水准， 他有信心在己方隐藏人员释放以后完全夺取双城据点， 杀了那个什么所谓的人皇，再以人质为要挟，他最起码可以得到一个谈判的机会， 就算不能以此为跳板攻击凛冬，也足以让他全身而退。 大胡子在遐想中有一瞬间甚至迷失了自我， 他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眼神也已不再聚焦场中战斗， 而是放松的给酒鬼介绍起了外面那个巨人机甲： “我敢保证你一定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这套机甲， 不用紧张，你们大可放心，那台破风跑不掉的，他会被山地巨人的双臂绞成肉泥。” 大胡子满脸得意的回到座位上，又探身从酒鬼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里找了根烟出来， “咔！”跳动的火焰中，大胡子侧着头点燃了香烟，之后继续道： “山地巨人机甲除了自身的常规动力之外，还有八台32缸的大功率柴油机， 我看他已经把柴油机全部启动了， 放心吧，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破风战士死定了，诶？！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大胡子回头看了眼，之后又莫名其妙道：“怎么了，你们。” “没了？”酒鬼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已经布满了通红的血丝：“我们没问你那台机器的事！你看看他怀里那个人！那是什么人！你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有意在对我们隐瞒。” “嗯？！”夹着烟卷的手停在了嘴边，大胡子嘴角微抽，盯着酒鬼看了好几秒才忽的重新起身来到了车窗前。 可他只看见山地巨人环抱着破风在死命的勒紧，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异常。 “那人怎么了，这不是很……啊啊啊？！”大胡子还想问问酒鬼需要注意的点在哪里， 可话还没说完，山地巨人就在拼命的绞杀中转过了身，被他勒在怀里的破风已经变形却还没有出现崩塌状的破损。 那破风战士似乎在用自己的力量对抗，挤压！ 他才发现那战士顶着一头染血的白发，而这个形象曾在情报中被无数的提起， 那是人皇的特征。 “杀了他，13号！杀了他，一定不能放过他，他就是人皇宁……” “呃呃呃！” 大胡子的话刚说一半，听筒中就传来了一声沙哑吃力的呻吟， 通过屏幕上的闪烁图标他可以确定这呻吟就来自山地巨人的操控者，先知的13号门徒。 可他为什么不说话呢？！ 那一刹那，大胡子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他再次转头看向窗外， 被巨人双臂勒住的破风战士此时已经弓起了后背，而那张满是血污的脸上居然闪着一双紫色的眸子。 “看见了吗？”酒鬼指着窗外对大胡子喊道：“看眼睛！他有一双的紫红色的眼睛！” “咕噜，我，我之前也没……” “咯嘣！” 巨响来的突然，可能是那破风战士对抗的厉害， 也或许是山地巨人的绞杀力量超过了机械金属本身的疲劳上限， 就在那双紫色眸子看过来的瞬间，巨人的手臂突然绷断了。 崩裂从左臂肩胛处爆发， 直到线缆和连接彻底断开，巨人的右手依旧死死的扣着左手手腕。 “咣当！”手臂断开的一刻，巨人失去重心，堆金山倒玉柱般的仰面躺倒在地。 之前被他勒在怀里的那个身影落了地，可他却如索命的符咒一般，脚刚沾地又箭一般的窜了过去。 他身上的破风机甲已基本损毁，前蹿时甚至甩掉了自己的右腿侧甲。 “天啊！”酒鬼瞪着眼睛刚说了一句，就见那个站在巨人胸口的身影仰头向天张开了双臂，就像是祭祀时召唤神明的动作， 两秒不到，一团不知从而来的黑雾突然出现，将其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魔法？！”早已逃出联合指挥车的艾利克斯目睹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正要伸手去揉，却忽见那团黑雾砸了下来。 “咚！”就像重锤砸击钢铁，这声巨响沉重而巨大，黑雾在撞击巨人胸口的刹那不见了踪影， 那巨人机甲也十分配合似得停止了反击和挣扎。 “咕噜……”艾利克斯又咽了口唾沫，之后紧夹双腿强忍尿意，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小型高倍望远镜。 他哆嗦着把目镜对准了眼睛，之后便见到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远处染血的白发随风摆动，破碎的机甲是英勇战斗的勋章， 那个高瘦的身影双手低垂，五指张开，正盯着脚下的敌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艾利克斯终于找到了那团黑雾的去向，就在那个高个子的双手指尖， 无数条绷直的黑色丝线好像利刃，准确无误的刺进了机甲衔接的每个缝隙。 “呜——” 这时天空中传来了运输机的轰鸣，艾利克斯调转物镜，只一眼就看见了机腹上那个巨大的熊猫图案。 运输机在山的那头隔着老远就打开了货仓， 之后一个个银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粗略一看足有一百个，只多不少！ “凛冬的援军到了！该死！”艾利克斯再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抓着通讯器边喊边退， 之前明明已经找到的指挥车，此时竟不知了去向。 “听见了没有！d国佬！让你的机甲军团出来吧！我们冲不到双城之下了！凛冬空降的援军到了！啊啊啊！” 压抑的提醒最终变成了愤怒的嘶吼，这提醒并非无用功。 很快宁奕就见到了效果，无论远近，凡是稍大一些的战车全都在此时打开了舱门。 一个个涂装了数字方块迷彩的机械身影从车里快步冲下，之后齐齐转身面向了宁奕这边。 “每辆车里藏一个啊，嘶~~哎呦，这不得一百多个？” 耳机中忽然传来蔡克涛的声音。 “你好了？”宁奕收回指尖黑色丝线，回头看了眼，只见身后山脊上站了一排重装在手破风战士。 蔡克涛朝这边招了招手： “好了好了，哎呀，刚才被机甲硌了一下，是骨折，不过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宁奕回走两步从地上捡起了一把破风甲的切割长剑， 对着面前的巨人机甲前胸一顿猛砍，之后从胸膛位置拽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无头尸身。 头部尽碎，剩下的部分呈条状当啷在身前，一团被污血浸透的黄绿色头发粘在背后， 宁奕着重看了下这人的双腿， 不出所料的，下肢跟他之前看到的一样，像是两只粗壮的人类手臂。 “啪嗒！”死尸扔于一旁，刚刚还静悄悄的战场忽然多了一些骚动。 联军指挥车中的各国观战员全都懵逼了， 谁也没想到之前一直以为是虚张声势的人居然真的存在， 视频可以作假，可有己方人员参与的实战必定是眼见为实。 大胡子感觉自己攥着通讯话筒的手都麻了，强忍着恐惧活动了一下手指，他压着嗓子下达了行动指令：“瞄准山坡上那个白色头发的人，集中所有火力务必……” 眼看着命令即将说完，就在他准备发送出去的前一刻，车外面忽然传来了一连串嘹亮的号声。 没有嘶吼和哀鸣，可这节奏明快的乐曲却远远超过了来自地狱的恶魔召唤， 指挥车中更是有几个人直接跪到了地上。 就算没跟华国正面交过手，他们也知道那号声意味着什么。 “冲锋号！” 那意味着华国部队将倾巢而出，意味着决一死战的到来。 不死不休的决斗不会停止，除非你能将对方全部杀光，否则，没人能活着走出战场。 “撤退吧！”有人从车后冲过来的抓住了大胡子的手臂：“冲锋号！你没听见吗！” “滚！”一脚的将对方踹开，大胡子抄起通讯器刚要下达反冲锋命令，车外光线忽然一暗，紧接着地面就开始了微微的震动。 “咣当！”话筒掉落在地，大胡子侧头向窗外看去，这才发现刚刚还只有十几人的山脊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冲上了一大群人。 机甲、坦克、步战车…… “哗…哗……”声音由小到大，震动越来越剧烈，车里的所有观察员的都不做声了。 突然，一个猛烈的撞击在掀翻整辆装甲车的同时，也将车内的所有人直接送入了黑暗。 第一波冲锋清空了双城近处山坡背面的敌人， 之后冲锋部队来了个急转弯，他们没有追击敌人，而是急速回撤，带着受伤的战友瞬间逃回了山脊的另一侧。 就在敌人不知所措的时候， 重磅航弹如雨点般砸了下来。 “哗…轰……” 仅一山之隔，震耳欲聋的轰炸声震得宁奕直咧嘴：“我草，太响了，太吓人了。” “今天太危险了，应该多留一些冰河巨兽在双城的。” 蔡克涛说完又点着头笑了：“不过也对，那种东西一旦开出来必定成为优先集火的对象。 诶？！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让机甲最后下车吗？ 怎么不参与集团冲锋呢？躲在车里岂不是成了累赘？” “我们轻敌了，他们，也轻敌了。” 宁奕面部扭曲的搓了搓指尖，他又想起了探查那个怪物时的触感： “活死人先知的第13个门徒，呵呵，人真是有意思。” “怎么的呢？这么感慨。”胡蜂打开面甲活动一下脖子：“说说。” 宁奕绷着嘴唇想了两秒，之后轻声笑道： “人总是更倾向于相信那些自己探知来的消息，就算获得的信息很零碎，他也能强行拼出来个大概，给自己个解释。 可如果你把真相整理好送到他面前，他肯定不信，就算是合理的逻辑， 他也肯定能在反复推理之后给你找出来两个不是漏洞的漏洞。” 无奈的叹了口气，宁奕转身看向身后众人： “他们宁愿相信把人拼在一起的新人类，也不愿意相信我的存在。” “算了算了，一会打扫战场的再看看能不能有活口吧， 快扶着我点，哎呦吼吼吼，又疼上了……” 蔡克涛让宁奕扶着自己，自己又小心的扶着后腰，之后一步一呲牙，两步一咧嘴的向着大门走了过去： “王昊呢，快点通知黛西来接我，我受伤了，很严重……” “嚓，咯咯咯……” 片刻之后，蔡克涛看着已经坍塌的山脚大门愣在了当场。 与此同时，远在朝国半岛的米军舰队参谋也在门口遇到了特殊情况， 奉舰长命令，他带着十几人来到了北朝的围墙之外，锋利如剑的高塔就在围墙里面， 他们以为一会等门开了就能一睹高塔的宏伟，就能与本地人沟通和解避免战争，甚至能在互相熟络之后喝上两杯。 可当金属闸门随着机械轰鸣向上抬起，并脱离地面凹槽的时候他才发现， 本应该方正的闸门下缘早已磨成了锋利的刀刃。 很明显，那根本不是一个为了通行而设立的大门，那是一口巨大的铡刀！ 第735章 杂学杂用 “那是什么！”黑人参谋打开护面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刚要回身询问自己的同伴，大门里面忽然出现了一队士兵。 这些士兵个头不高，举止有力，身着藏蓝色军装，头戴半包围护面，刚一见面就端起了手里的步枪。 “这还是北朝吗……”包括舰队参谋在内的来访人员全都蒙了， 这些军装的样式他们从没见过， 手腕、脚踝以及衣领处做了收紧设计，却看不出松紧布料的褶皱， 大腿和上身位置平滑笔挺得像是礼服， 可士兵们行动自如的样子又恰恰说明这是套战术服装。 诡异，除了诡异还是诡异。 参谋有种错觉，那个落后于时代的北朝似乎不存在了，这些士兵如天外来客般正在毫无顾忌的藐视着他。 “呃，先生你好。”参谋迈动脚步上前，想要走到近处再进行自我介绍， 可对面那个带头的却似乎对他极其厌恶，在两人相隔二十米左右的时候抬手就朝地面开了一枪。 “哒！” 子弹截住了参谋的步伐，飞溅而起的地面碎石隔着裤子打得他隐隐作痛。 “站在那，说！” “好的，先生。”参谋脸上的汗更多了，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冲突，说话之前他还特意回身想给同伴一些警示， 可他回头之后才发现同伴早已经把枪规规矩矩的放在了地上。 “你好，先生，我是米国第七舰队的作战指挥参谋， 我们此行并无恶意，只是想来拜访一下……” 黑人参谋极其礼貌的表明了来意，之后场面就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门里那一队士兵毫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时间这样过了十几秒，就在参谋抬起手想要再次提醒的时候，门里的士兵终于说话了。 “跟你们的舰长接通电话，然后过来。”北朝士兵伸出戴着手套的手，随意的朝着参谋勾了勾：“过来。” 语调随意的就像是在招唤一条狗。 “好的先生。”参谋拨通呼叫的同时快步来到门前， 北朝士兵侧着头，伸手接对讲的整个过程一直在盯着他的眼睛。 “喂，你好，我是米第七……” 舰长的话还没说完，北朝这边的队长就开口了： “听着，我是原北朝边界第一中队士官长，安正焕，你舰队所有水面船只均已被我方锁定， 看在你们主动派人来的份上，我给你们三个小时时间， 所有舰上人员立即离舰，到界墙之外集合，否则将予以击沉。” 安正焕说完之后沉着脸，挑衅似得看着参谋：“对我的决定，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叫杰克。”参谋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对面这个小个子的狂妄了，舰长的命令他必须执行，率队前来谈判实属无奈之举。 他也理解北朝士兵的无礼和轻视，这里毕竟是北朝的家门口，在自家门口底气当然不一样。 可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这一队人从哪儿来的自信，居然会用命令的口吻让舰长整个舰队的人员全都下船。 “这是经过整编的航空母舰舰队。”杰克指着自己的右后方，对安正焕几乎一字一顿的强调道：“它比你想象的更为强大，如果能表现出足够的尊重，我想舰长或许不会计较你刚刚的无礼。”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安正焕就像没听见参谋说话似得，愣了几秒之后忽然问道：“舰队里最小一艘有多大吨位？” “6000吨！”还以为安正焕怕了，杰克说出吨位后有意提高了声调：“贵国之前最大的舰艇恐怕也没有这艘护卫舰大吧？” “呵呵，是啊。”安正焕收回视线，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终于多了点笑意：“那艘船受伤了，对吗？看起来战斗力不是很强。” “胡说，它只不过是船舷被……” 杰克想要辩解一二，可话说一半他忽然又停住了嘴， 安正焕在对他笑，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里装满了狡猾和窃喜。 “你怎么知道那艘受伤了呢？”杰克问完向身后望了望，从他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停泊地点， 就算安正焕在出来之前才看过舰队的照片，也不应该在几十艘船中单单记住这么一个特征。 “当当！”似乎是看出了对方的诧异， 安正焕抬起手在自己的半包围眼罩上轻敲了两下： “这里可以看见，为了强调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们现在就击沉这艘军舰，请你看好了。” 安正焕侧身嘀咕了两句，杰克没听见他说的内容， 却在之后的几秒钟里见证了让他大为意外的一幕。 高墙之后的轰隆声刚起，一枚喷吐着白色尾焰的导弹就窜了出来， 它在杰克的头顶正上方完成转向，而后径直朝着他右后方扎了过去。 紧接着天空之中出现了舰载近防炮射出的曳光弹链条， 杰克虽有担心却不至于惊慌， 因为就算北朝发射了导弹，他也坚信自己的舰队能够成功拦截。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枚导弹刚刚飞出视线不久，舰长惊慌的声音就从通话器中传了出来：“不要激怒他。”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杰克拿着对讲装置快步回身走了几米。 这时舰长的声音再次传来，让杰克没想到的是，舰长居然说刚刚那枚导弹击中了航母的甲板。 “你不是说要击沉护卫舰吗？为什么炸了航母的甲板？”杰克回头问， 安正焕一摊手，笑着道：“统帅说，声东击西，歪打正着，对了，你们还有两小时24分钟，过了这个时间舰队将迎来饱和轰炸，不要尝试抢先下手，你们在火力上并没有什么优势。” “歪打正着，声东击西……” 杰克不太明白这两个词语的意思，他只是忽然感觉面前这个比他足足矮了大半头的北朝人，像个疯子。 两个小时后，舰队里除了那些正在灭火，和维持舰船运行而无法离岗的人之外， 整个编队里的近8000个男男女女全都来到了城墙之下。 杰克看见了面如土色的舰长，对面的那个安正焕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是声东击西？”杰克又说起了刚才的那个问题。 安正焕这回有了反应，他皱着眉头回忆了两秒，之后不太确定的说道： “就是让敌人以为你要攻击一个目标，可你却出其不意的打了另一个，可能实施过程中有些意外，或者方法不是很恰当，但效果却很好， 就像你明明用枪对准了瘦子，你把他吓了个半死， 却在勾动扳机的时候一枪打死了他身后的胖子， 原因很简单，因为胖子头脑聪明，而且从始至终一动没动，更高的成功率和更经济的效果。” “错了……”身后忽然传来轻声提醒：“说反了，是一枪打死了瘦子。” “嗯？!呃……无所谓，意思是一样的。” 安正焕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源于宁奕自述的故事流传广泛，甚至被情报宣传部门编写成了小册子， 虽然情节简单，可其面向现实的抉择手法却极其值得借鉴。 杰克和舰长都没听懂安正焕说的这个现代典故， 他们只想尽快完成洽谈，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跟总部取得联系，到时候是战是降才能最终定论。 可安正焕并没有个提这个话题， 他越过谈判并准备直接将船员请进城内： “我们有足够巨大的居住空间， 大家应该先休息才好，洗个澡，睡好觉， 我们特意准备了烤肉，就在里面……” 安正焕说完走上前来，薅住舰长的脖领子使劲将其甩进了院里： “走进面前的通道，一直向前，大约一公里后左转，那里是餐厅，吃饭继续向左就能到达宿舍、酒吧和健身房了！快快快，行动起来!” “快走！” “快点你！” 没人愿意站在那扇门的正下方，加上安正焕和战友们的连哄带骗，这大几千人么一会就全都被赶进了通道之中。 “真的有吗？”杰克最后一个进入通道，他不相信安正焕的话，事实也正是如此，通道的尽头什么都没有。 “这只是我们用来沟通后方的地下隧道，刚刚建成当然什么都不会有。”安正焕用步枪照着杰克的胸口捅了一下：“往前走，别声张，否则打死你。” “你不是队长。”杰克举起双手向后退了两步，眼睛却始终都盯着安正焕的表情，像是要再次印证自己的猜想， 然而这次对方没有配合，安正焕很果决的否定了他的判断。 “我确实只是个小队长，我没撒谎。” 说完之后安正焕有点耐烦的朝着通道口左侧摆了摆手臂，急声催促道：“快快快，快点的！一会就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杰克的话音刚落，视线之中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装置， 履带式行进装置后面拖着一根粗大的管子， 看上去与坦克有几分相似，可他知道这东西一定不会是进攻性武器。 之前二人的对话吸引了一群围观者，此时新鲜事物出场大家也立刻投入到了新一轮的猜想之中， 可嘈杂声刚起，通道口那边忽然涌过来一种力量， 这力量像是一把无形的大手，透过皮肤一把抓住众人的心脏和肠子，并开始死命的搅动。 “呕！” “啊啊啊啊！” “呕~咳咳……” 靠近通道口的人群之中立刻出现了呕吐和呻吟，好在时间并不是很长， 大概十秒左右，当大家缓过神来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刚刚还大敞四开的通道口居然快要封闭了。 只眨眼间的功夫，原本高近十米的通道只剩下了最顶上的一块空间，其余所有地方都被如同混凝土一般的坚硬墙壁堵死了。 而促成如此成果的，正是刚刚那台出现在门口的黑色设备。 “这……就是应力建造设备？”杰克瞪着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哈哈哈，没错，有见识！哈哈哈哈……” 安正焕在最上面的缝隙里露出笑脸，放肆的大笑跟刚刚近乎面瘫的冷漠形成了鲜明对比。 “利用特定频幅的次声波固化一种从化石原料中提取的物质， 如此建造出来的结构会产生不可化解的应力增强，甚至可以超过的钢筋混凝土的强度，而且时间越长，内部应力越大，结构强度也会相应的提高。” 杰克说完看了眼身旁震惊不已的同伴，笑着继续道：“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也无法解释其中的原理， 据说末世初期这种材料就被发明出来了， 凛冬之城的后续建造就用了这种设备，那是现如今世界上最大的人工城池， 也是现今人类密度最大、最繁华的聚居区域。 我真好奇发明出这种东西的人会是何等的天才。” “往里走！进去里面！往里面去！哈哈哈哈哈……” 安正焕咧着大嘴，在墙顶的缝隙里放声大笑， 不停的催赶着人们，那样子就好像什么阴谋得逞了似的，跟之前的冰冷木讷完全判若两人。 “你在笑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谈判？！” “谈判？”安正焕摘掉面罩戴了个墨镜，之后又从旁边接过来一根烟：“我们不谈判。” “不谈判？”安正焕的话顿时在周围引起一阵骚动。 “不谈判我们来干嘛？” “诶？！前面的人刚刚说左转之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没看见的餐厅的样子。” “哎呀，你是不是傻了，外面那人不是说了嘛，根本就没有什么餐厅，我们都被骗了？！” “哦！天啊，杰克，这是真的吗？！” “真的！切～哈哈哈哈……”安正焕透过穹顶附近的空隙哈哈哈大笑， 好一会才强忍着的笑意，清了清嗓子道： “你们听好了！统帅有令！不与一切来犯之敌谈判交涉，违者斩立决！你们现在是抵抗军的俘虏。” “你为什么总要跟超级人类的统帅扯上关系呢？这里不是北朝吗！” 杰克大喊，脸上充满了愤怒，安正焕却意味悠长的叹了口气： “刚刚见面时的话你都忘了，我说我是原北朝的队长，这里已经是大奕，华国的领土了， 对外称帝对内共和， 敌人终将倒在人皇的铁蹄之下。” 杰克被气的一时语塞，安正焕轻笑道：“你就不好奇通道口为什么会建在大门后面？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从始至终就我们几个人？” “嗯？！”杰克刚一愣神，安正焕就说出了谜底： “你们上当了，守军确实就我们几个，开门之前现接的入口，你们下船集合的时间正好够我们封堵通道的另一端， 现在这段通道两头都被封死了，几十公里的通道足够宽敞，你们想出都出不去。 好奇我们的人都去了哪儿吗？ 他们去凛冬取装备和机械了，估计要明天或者后天才能回来。 我本来是想呼叫空中支援一次把你们消灭掉的，可凛冬的参谋让我尝试一个计策，叫……” “空城计。”身边人小声提醒，安正焕一拍大腿：“对！虚张声势，兵不厌诈！据说当初统帅就是冒充……诶？他冒充谁弟弟来着，好像叫什么孙闯……” 第736章 应力怪，恶魔的转生 安正焕设计暗算米军舰队人员的同时， 双城这边的宁奕等人终于见识到了王昊设计的那个原型机， 这东西刚从山顶钻出来就失去重心一头栽了下来， 连滚带爬的架势差点就让宁奕以为是山体滑坡了。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它落地之后挣扎了好几秒才勉强站直身体， 个头没有破风高，大概只有两米多一点，体型匀称灵活但行动不是协调， 看上去非常顺眼，只是举手投足见愣愣的有点傻了吧唧感觉。 “大哥！你们咋回来了？！哎！别动手啊！我！王昊！” “啊？！王昊？” 宁奕放下了手中的王若干， 胡蜂也挣扎着从的安德烈和蔡克涛的手里落回了地面。 “你们两个臭小子，没东西扔就扔我啊？！” 胡蜂作势要打，蔡克涛却一伸手指了指一旁满脸通红的王若干：“你挺大个岁数了，脾气那么暴躁呢！你人家王若干多有素质，医生都没吭。” “呃……”宁奕有点尴尬。 王若干臊眉耷眼的看了看胡蜂，之后又虚张声势的冲蔡克涛瞪了瞪眼睛： “你让我骂宁奕啊，我倒是得敢啊……” “噗，哈哈哈哈……” 山那头的轰炸还在继续，拼杀过后的舒缓在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中显得格外轻巧， 就像长期缺乏睡眠之后的一场酣睡，让人轻松，不设防备。 众人笑了一会王昊在里倒歪斜的走到了大家面前：“大哥，仗打完了？那我能干点啥啊？” “嗯，把门挖开吧。” “好……” 宁奕等人在洞口斜对面的山坡上找了个位置，一边看山那头的连天炮火，一边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余人都在看王昊挖土，手脚并用的动作快极了，够刨坑似得滑稽模样时不时惹得众人一通大笑。 殊不知同步上演的情节也发生在工事内部的研发中心里， 因为没有碎石沙土作为参照物，王昊凌空挖刨像极了一只濒死的落水狗。 研发人员有点懵圈，而闫明和小宝一众新生代却早就在门口笑的前仰后合了。 工事外，蔡克涛挪到宁奕身边，小声问道：“我们，回去之后还要做些什么呢？” 宁奕没回头只是伸手指了下正在刨土的机器人：“全力建造防御工事，完善武器结构，复活死光系统，再就是让王昊带人赶紧把这东西造出来， 这个试验机型还没用上王昊说的那种通讯手段，否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哦。”蔡克涛答应一声，之后从胡蜂那里接过一根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今天可能只是个开头，这个夏天必定不会太平，敌人会疯了一样的冲击双城和凛冬， 咱们没有指挥战争的经验，胡蜂说他跟林队长之前虽然打过仗，但基本都是局部冲突，没有指挥过大型战役，更别说世界大战了，我有点担心……” 蔡克涛说完接过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啪！” 火焰在抽吸下赶着烟草冒出缕缕青烟，蔡克涛刚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就被宁奕伸手抢了去。 “你担心我们战败吗。”宁奕呼出烟气笑着转头看来：“这么没信心？” 蔡克涛低头一笑：“那倒不是，我，我可能是有了孩子以后，就，就有点，嗐！算是吧，我也说不上来。” “牵挂多了，我能理解。”宁奕伸手在对方肩头上拍了拍，望向远方的眸子里多了些坚定： “我也曾经怀疑过，我认为直接对全世界摊牌，用称帝这种方式的激怒对手或许过于激进，甚至会惹火上身。 可不这么做就能等来和平吗？我看不见得。 越是到后面我就越发现我的决定没错， 没了核武器，人口大幅衰减，人类文明退后，变异生物横行……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相安无事，和平相处的理由。 远的不说，你就看那些倭寇， 它们从来没想过要与邻为善共渡难关，它们在达利安释放过退化毒剂，之后更是派人了好多人到我们这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诶？！” 蔡克涛趁宁奕发问的瞬间伸手又把烟抢了回去，并且直接用牙把烟嘴咬扁了。 “啧！你再要一根不就行了，你咋这么抠呢。” “没了。”蔡克涛回手指了下胡蜂脚边的烟盒：“没有了，就剩一根了，你快说，快说。” 宁奕怔怔皱眉：“我，我说到哪儿来着？” “你说，倭寇放毒和登陆能说些什么。”蔡克涛侧过头咬着烟嘴说了一句，之后拿出快要烧到嘴的香烟递给宁奕：“还能来一口，来不？” “算了。”宁奕对沾了口水印着牙印的香烟再也没有了欲望，眼角抽出两下继续道：“说明，说明和平根本不可能， 你想休养生息，和平相处，别人还想趁你病要你命呢。 末世带来的不只是社会倒退，也在一定程度上磨平了原有的差距， 尤其是抗病毒药剂被释放出去以后，人类的生存暂时有了保障，不安分的想法必然紧随而来。 开疆拓土，占山为王，称雄称霸，甚至统一全球…… 这是人类社会近几千年来差距最小的一次。 e国背叛凛冬就能说明问题， 西方人再一次开始了全球扩张和侵略，他们之前就是这么做的，否则哪儿来的原始积累，否则凭什么有那么高的福利待遇，归根到底还不是剥削第三世界国家！ 与其等着让人家打上门来不如我先走了他们的路！早点终结这末世之争。” “嘶~！”不知不觉中蔡克涛的烟头烧到了手，蔡克涛把烟头甩落在地，朝不远处的安德烈扬了扬下巴：“他知道吗？他要是执意回国怎么办？带回来的队伍里可有不少e国人啊。” “早就想过。”宁奕点了下头“之前跟鲁壮说完了，这个不用担心……” 宁奕想跟蔡克涛好好说一下这次局部战斗之后的安排， 可王昊却在这个时候停下动作转过了头：“诶？哥！我差点忘个事，之前跟你们在海上遭遇的舰队好像登陆朝国半岛了。” “啊？！”宁奕心里一揪，虽然上次遭遇一触即退，可他对米军航母战斗群的势力早有耳闻，就像末世之前人们总说的那句老话：你可以说鹰酱蠢，但绝对不能说他菜。 就如他想的那样，被安正焕威逼利诱上岸的并不是舰队的全部作战人员， 庞大的舰艇编队里依然保留着可以发射毁灭性打击力量的战士和突击队员。 舰长和参谋进入闸门的样子他们在船上看的清清楚楚。 两个小时以后，后知后觉的突击队员终于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走下了舰船。 “基地还是没有回答，卫星通讯网络彻底断了，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搭建联系。” “我早就说过那是个骗局，他们根本就不应该下船，可舰长偏不听。” “闭嘴！难道舰长不知道那可能是个骗局吗？可我们有能力对抗凛冬的陆基导弹吗！？蠢货！现在不是之前，附近已经没有我们的基地了！我们耗光了油料，根本逃不掉。全员上岸当俘虏总比在舰艇上等死要安全的多！明白吗！” 队长打开面罩的咆哮并没有让士兵感到窘迫和尴尬，他盯着队长身后的方向慢慢抬起手臂，哆嗦着说道：“你，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一队12个特种队员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二百多米外，半高不矮的丛林里出现了一个体型如大象一般的怪物。 它脸上没有眼睛一类的器官，只有一个高到有些突兀的脑门， 巨大如门板的嘴好像在中间有四条交叉在一起的裂缝，身躯粗壮，四肢浑圆走起路来步伐沉重而稳健。 “变异物种识别系统中没有记载。”一名士兵说完将识别设备插回了战术马甲。 其他人也不怎么紧张，该戒备的戒备，该瞄准的瞄准， 这东西除了体型巨大之外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若是有危险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行走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注意戒备其他方向，等这东西如果在100码之外还不转向，就用火箭弹杀了它。” 队长下达了命令，可看似缓慢的步伐走起路来却毫不逊色，没过几秒它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100码距离之内。 “火箭弹准备，狙击手先开一枪，对准他的额头，可以自由开火。” “没问题。”狙击手架枪上肩，随后啪的一声枪将子弹打进了那个长满黑色鬃毛脑袋， 然而这一枪并没有让怪物出现什么吃痛逃跑或立即倒毙的现象， 反而像是激怒了它。 “哗哇！！！”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中，那怪物的大嘴在张开的瞬间裂成了四瓣， 每一瓣口器里面都挂着密密麻麻，带着弯钩的獠牙， 刚性十足的外表下，这分成了四瓣的口器竟展现出了十足的弹性。 “火箭弹！” “嗖！呼——砰！” 火箭弹在激光制导下精准的命中了怪物的大嘴中央， 剧烈的爆炸瞬间撕开了它的整个后脑， 然而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 脱离了躯干的口器如同上了发条的陀螺一般，开始在大地上到处乱跑，疯狂弹跳。 只一瞬间就冲向了众人不远处的航空母舰。 钢钩一般的牙齿在飞速旋转下如同电锯一般，瞬间在航母侧面掏出一个大口子。 包括队长在内的12名特战队员全都懵逼了。 .................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一个刚刚修缮不久的餐厅里， 一名留着卫生胡的演讲者，正口沫横飞的对台下数百名身穿军装的变种人进行着着一场极具煽动性的演讲。 “我们宁做最成功的失败者，也不做最失败的成功者！ 等我们重新夺回正义的主导权，我要站在世界上最高的地方，向全世界说一声：立正。 刀意齿兰特，万岁！ 第737章 应力怪的杀人方式 从脖子上掉下来的怪物口器转眼间就钻进了船舱内部， 之后航母船舱里面就乱了套， 火光伴随着爆破声不停的从破口处迸发出来，没一会竟又飘出了缕缕青烟， 由少到多，这烟雾很快浓郁了起来， 枪声、呼喊声、破碎声掺杂在一起，如同当头棒喝直接击碎了特战队员的所有战斗勇气。 队长眼角狂抽，盯着船舱破口看了许久才结结巴巴的问道:“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不会停下来！” 他想回头问问其他人，却见队员们都盯着不远处，那样子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看什么呢！为什么不回答我！” “那！快看！”一名士兵指了指几十米外的土坡后面，转头时见了鬼似的说道:“那东西的尸体在跳！跳到后面去了。” “这不可能！”队长说完把机枪甩到身后，抽出手枪快速冲了过去。 果然，就在那个小土坡后面他们看见了一大片怪物脑袋被炸碎后的碎块， 大的有西瓜那么大，小的却只有红枣大小， 此时这些碎块像是上了发条的青蛙玩具，全都在地上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蹦。 队长忘记了远处那尚且完整的怪物尸体，注意力全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握着枪的手有点抖，他不知道刚刚打死的是什么怪物，更不知道为什在炸碎之后它们还能够不停的跳动， 可胸腔中像是有一团火在跳动，尤其是身后那艘正在遭受攻击的航母更让他感到情绪焦灼。 “咣！”身后的航母船舱里传来巨响，队长被吓了一个激灵却没回头， 他紧咬牙关，拎着枪冲进遍地尸块，想要对着这些莫名其妙的残渣发泄心中怒火。 “砰砰！”他对着一块苹果大小，不知是什么组织的东西开了两枪， 他本以为子弹能让这东西停止下来，可没想到的是那块东西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跳的更起劲了。 “妈的！该死！”队长揣回手枪，伸手将其从地上抓了起来，他想试试能不能用摔砸来使其安静下来。 可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那东西没有随着用力抛投飞向地面，而是牢牢地粘在了他的手套上。 “嗯！？”他制止了想要冲上来的其他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手里那团如同苹果一般大小的肌肉组织。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团东西好像夹住了战术手套的掌心，并且在不停的像里面缠绕着。 手套越来越紧，一开始还可以忍受，可不到三秒那东西竟穿过手套拧进了他的肉里。 疼痛出现的一刻他想取下手套，可那东西竟像是被血肉吸引了似的陡然加快速度，只一瞬间就搅碎了他的整个手掌，体型也暴涨了好几倍。 “王德发！！！！” 队长吃痛倒地，其他人队员见状连忙冲过来想要帮忙，可眼前的景象却差点把他们吓了个魂飞魄散。 队长倒地的位置有几个更大的碎尸块，等他们赶到附近的时候一个大点的尸块已经碾掉了队长的半个肩膀，另外一个则截断了他的半个腹腔。 前后不过几十秒队长就已气绝身亡，可发生在他身上的诡异却没有停止。 就在队员们思考该如何应对的功夫，那些尸块完成了针对尸体的侵吞，接着体型暴涨的几个尸块竟然互相对抗了起来。 嘎吱嘎吱的挤压摩擦声让人牙根发麻，刚刚还举枪准备射击的队员们转身就跑。 “别再把它打碎了！快走！” “走！走啊！” “停，别开枪，放下！” 谁也不想跟这种东西招惹上关系，因为没人知道开枪之后还会不会出现其他意外。 然而凌乱的脚步并没有持续多远，他们刚跑出不到五十米，就听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叫，声音厚重且低沉。 跑在最后的士兵本能的回头看了眼，就是这一眼，直接吓得他失去重心摔在了地上。 “走啊！起来！”前面的士兵回过身来想要拉同伴起身，却在抬头的瞬间狠狠的收缩一下瞳孔， 他发现队长尸体所在的位置站起了一个两米多高的身影。 虽然此时只有两条腿，虽然高耸的脑门还未正式成型，虽然扁平的口器还未完全分化出来， 可他知道，那就是尸块吞噬了队长尸体之后形成的新怪物。 他愣了，他想看看这怪物会不会如之前那个一般慢慢地迈动脚步追过来，可他没等到怪物移动，却首先等来了一声惨绝人寰，震耳欲聋的嚎叫：“哇！！！！” .................... “锁定完成。” 远处，北朝边境塔上， 一名士兵在屏幕上确定了航母旁边的情况， 之后回身汇报道：“航母被应力怪口器毁伤严重， 部分应力怪尸块已借敌人尸体完成重组。燃烧弹已锁定目标。” “凛冬的经验真是可怕，全都说对了，这是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可以发……不！等等！ 把燃烧弹换成高爆弹， 落点在应力怪之前， 争取……把应力怪炸碎，把尸块迸溅到舰队里面去。” 第738章 倾斜的天平 北朝的行动部署很快，从报备凛冬到导弹发射前后不过两分钟， 等宁奕冲进工事内部从屏幕上看到影像的时候， 三枚从北朝城墙里射出的导弹已经在米军特种部队前面掀起了一堵土墙。 包括剩余的11名队员和应力怪尸体在内的所有东西都在爆炸中变成了满天碎块，随着冲击波一起扬进了后面的舰队和海面。 可让宁奕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敌军舰队非但没有开炮反击，反而是在几秒钟之后接连挂起了白旗。 “怎么不用导弹直接命中航空母舰甲板和弹药库呢？这样不是更直接？”宁奕问王昊：“这么近的距离不可能打偏啊，他们怎么报备的？” “说是要把应力怪的尸体炸进敌军舰队，您看看这个……” 王昊从电脑上调出一段在北朝高塔上录制的视频， 画面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接触了应力怪尸块的人被吞噬的整个过程。 “他们想利用应力怪的这个特性尽可能的消耗敌军剩余战力， 从敌军挂起白旗来看至少能确定两件事， 第一、敌人的援军还没有到，甚至是他们还没有能跟后方取得联系。 第二、他们至少是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舰艇正慢慢靠近，应该是……” 作战行动的舰队船只不会聚拢靠近，王昊想说敌军舰艇此时的动作为了证明非战斗意愿， 可话说一半，镜头中的航空母舰侧面忽然窜出了一道火光， 紧接着巨大的爆炸掀翻了船尾的升降平台，并将一大堆飞机残骸推进了大海之中。 见此状况宁奕眼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告诉他们，千万不要用手去抓那些东西，尤其不能被缠住衣物和身体， 无论个头大小，只要见到应力怪尸块，立刻用大火焚化。” 应力怪，这个只有在应力材料大规模使用时才会凭空出现的怪物仅凭一己之力击溃了一艘航空母舰。 四个小时后，米军靠近航母的所有舰艇相继冒出浓烟，人员全部转移到了岸上。 负责从凛冬拉回弹药的北朝人员终于重新回到了营房， 在经过简单的休整过后，带着单兵喷火设备再次走出闸门，开启了战场打扫工作。 此时双城山头另一侧的轰炸早已结束多时，大火也已经陆续熄灭，本以为战场上不会再有生还的敌人，可打扫部队居然在一辆倾覆的大车里找到了十几名狼狈不堪，奄奄一息的高级军官。 前线报道说凛冬轰炸过后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坦克和机甲的残骸， 初步计算敌军参战车载具足有上千辆之多，机甲无数， 缴获的金属残骸可以投入熔炼装置进行再次锻造， 可他们不知道这十个高级军官有什么用处，又该如何处置。 “送医救治吧，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好，那我先去交代一下。”王昊说转身离开了。 又两个小时，宁奕在林队长、胡峰和蔡克涛的带领下见到了这十几个败军之将。 会面地点在战车实验中心，闫明特地带了全套的摄像装备，她到了地方就开始自顾自的组装，这让俘虏们很是不解。 “这是……用来作什么？”d国的大胡子手上缠着绷带，说话时却毫不客气：“准备记录我们被俘的影像？好彰显你们胜利者的姿态？” 宁奕没回话，他只是定定的看着说话的大胡子，像是愣了神， 林队长和胡峰对视一眼，之后又在蔡克涛的招呼下加入到了组装设备行列中。 “你们……到底要做些什么？”大胡子又问了一句，宁奕依旧是没有动作， 这时一旁的酒鬼摸了下头上的绷带，走上前来小声提醒道：“你看，你看这人是不是很熟悉？” “熟悉？”大胡子斜眼看了下身边的酒鬼，又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十几人惊恐的表情，最后自己心里也没底了， 再次看向宁奕时，眼睛已经眯成了两道缝：“你是……” “哥！安好了，可以录像了！”闫明拍着手跳过来，在宁奕身上轻轻的撞了下，仰起头笑嘻嘻的说道： “哥，还是黑短发好看，早就应该改回来，之前看上去像个小老头，现在多帅啊，嘻嘻。” “有事啊？嘴这么甜。”宁奕低头宠溺笑道：“直说。” “哥，我喜欢林硕，你帮我跟他说说，我怕他……”闫明单刀直入，虽然说话时还有点扭捏，可两个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hihihi……” 宁奕还没说话，不远处的林队长倒是肩膀耸动发出了一串拉风箱似的笑声。 “你跟他说了吗？”宁奕压低声音道：“他同意吗？” “同意啊！这哪能不同意呢！”不等闫明回话，林队长率先转身举起了手， 脸上的褶子早已经笑开了：“同意同意，他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姑娘，一会我就把他抓过来跪在你面前，让他给你求婚，最好早点给我生个孙子，嘿嘿嘿…… 你看宁奕他儿子多好玩。 诶！？孩子，别怕，孙女也行，生个孙女也行啊，多生几个，能养的起，这条件不多生几个多亏啊，哈哈哈哈……” 林队长越说越激动，最后竟仰天长啸，振臂高呼：“哈哈哈，终于有人能看得上我那傻儿子了，哈哈哈哈，我要当爷爷了。” “他疯了吧？”胡峰小声问宁奕：“至于吗？” “至于吧……”宁奕把闫明看的不好意思了，小姑娘低着头重新跑回摄像机旁，手足无措的这摆弄一下，那查看一下，就是不肯往这边看。 这时被晾在一边的d国大胡子说话了：“你，你是宁奕？” “对。” “你赢不了这场战争的。”大胡子一反常态的平静了下来，就好像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正在平静的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赢不了这场战争的，一个看上去不满二十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指挥一个国家抵挡住全世界的进攻， 你能当上统帅之位就是凛冬的失败，你有战争指挥方面的经验吗？ 你知道该如何进攻取舍吗？你知道你即将面对的敌人是谁吗？ 你知道全面战争的动员会让这个世界爆发出多大的力量吗？” 提问声越到后面声音越大，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宁奕却只用三个字就作了回答：“不知道。” 大胡子上前两步，喝道：“那你怎么敢！” “坐，我告诉你。”宁奕指了指脚下青灰色的地面，之后率先坐了下来：“坐下来我告诉你答案。” “什么？”大胡子将信将疑的坐到地上却见宁奕正眼神示意他低头：“你看看这地面，没感觉到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大胡子手指触摸到地面时瞳孔猛地一缩：“岩石？” 不等宁奕说话他又弯着腰跑向了远处，跑出几十米后才忽的停住了脚步。 “没有接口！是一整块的岩石！这，不是已经没有岩石了吗？怎么做到的？” 宁奕没说话，而是伸出一只手指着棚顶绕了两圈，之后又提示他看这偌大的战车实验场地。 “这里深埋地下，没有一根用于支撑的柱子，发现了吗？” 大胡子讷讷的点了点头，酒鬼脸色煞白，表情也是如此。 “你不是想要知道用什么方法吗？科技啊。”宁奕拍着地面起身，边走边笑：“你认为这是天然的岩石吗？其实并不是。 这是用特殊手段制造出来的快速建材， 建造速度远超你们的想象，形状任意，造价极低，比钢筋混凝土更为牢固，永不减退的强度……” “可……可这只是一种建材。”酒鬼在一旁补充道：“你无法把这东西发射出去。” 宁奕摇摇头：“这是一种趋势。科技代差可以抹平作战经验上的不足， 只要超过你们足够多，我们甚至可以容许出现战略性的错误。 我想超级人类的优势，或许就在于此。” “人皇真的存在吗？”大胡子问出了心里的另一个疑问：“我感觉，这个名头很幼稚，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激怒你们啊。”宁奕起身来到大胡子面前，眼中紫光一闪即逝。 大胡子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在张嘴之前发现面前的宁奕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就像被不透明的波纹覆盖一般， 宁奕的半张脸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就消失于无形， 水波很快蔓上了躯干，之后是胸腹和双腿。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宁奕凭空消失于原地。 酒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跑过来伸手在宁奕站过的地方摸了下，之后脚下一滑直接摔到了地上。 “他还在这。”酒鬼砖头对大胡子喊，可对方却好像受到了过大的刺激，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抬起头对虚空说道： “我以为那个自称元首转世的人才是恶魔，没想到，你才是。” “谁？！”宁奕现出了身形：“元首？！” “对，今年，又出现了一个落榜的美术生。” 不等宁奕仔细询问，身后赵老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份刚打出来的报文。 “宁奕，十字军出发了。” “十字军！？” 黎明中的欧亚边境， 面向东方的两千余辆钢铁战车在柴油机发动的黑烟中陆续离营。 巧合的是，就在这只由欧洲各国组成的联军准备借着上帝的名义将铁蹄踏进东方时， 位于北美的昔日第一强国终于接收到了离岸舰队发来的求救信息，在多次联系无果后，加州总部基地下达了一项空前绝后的动员命令。 为避免人员被俘信息泄露而可能遭致的定点攻击，为了远离倭国沉没时喷入大气的火山灰影响， 米加州总部决定向大西洋西岸全面转移， 此举一方面可最大程度上规避环太平洋地震带区域活跃带来的地质灾害， 另一方面有利于米国集中力量催动纽波特造船厂扩建， 以全力打造使其在昔日称霸世界的战争机器——航空母舰。 “我们怎么办？”赵老师看了眼林队长和胡峰，之后转向宁奕再次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加一把火！”在大胡子和酒鬼等人的注视中，宁奕笑着看了过来：“用你们的命，加一把火！” “你疯了吗？呃……”酒鬼刚说一句，宁奕就化作一阵风来到近前，伸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黑色母体化作的丝线瞬间破开皮肉穿透颅骨， 在超级人类的基因影响下，酒鬼浑身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可这种状态仅仅维持了几秒钟，等宁奕松开手的瞬间，酒鬼整个人又如冰雕一般，一下栽到了地上，再没有了一丝声息。 “他死了？”大胡子问。 “对。”宁奕转头一笑：“你们的抗病毒药剂有缺陷，e国的就好很多，他没跟你们分享。” 大胡子嘴角抽了抽：“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我是恶魔啊，你说的。” 宁奕来到对方面前，伸出右手任由黑色丝线从指尖钻出， 轻声道：“我留着你，等你看他们一个个走上断头台，让全世界都以为是你背叛了他们。” “我不会那么做的。”大胡子神态凛然，可转瞬间就瞪大眼睛，陷入了呆滞。 宁奕闪着那双紫色的眸子，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没有自由，你成了我的奴隶，你将配合我给全世界上演一出好戏，听到了吗？” “嗯。”大胡子僵硬的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十几个督战代表在惊恐的哭喊声中死于战车碾压， 大胡子开着战车在实验场驰骋的画面被闫明尽数记录，之后这些影像在王昊的操作下进行了全球广播。 广播发出后不到两个小时，凛冬就收到了一条回信，与之前一贯的宣战和谴责不同， 这条消息是来归顺的，只是消息发出的群体有些特殊， 他们既不属于某个国家，也不属于什么特殊地区，而是属于那些曾让凛冬头痛万分的潜行者，他们在最近才随着北上的暖流大规模聚集到一起。 这群成分复杂的潜行者来自数十个国家，目前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8400个，并且还在不断繁殖。 之所以主动联系凛冬只是想要一块可以栖身的土地和足够的抗病毒药剂。 宁奕同意了这个请求，他将这些人交给了在那个寻找双城时在隧道中遇见的特殊前行者郭锐，落脚点暂定江城。 之后宣布凛冬和双城同时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全力生产各式武器装备，以应对即将到来的世界性冲突。 双城和凛冬间的地下极速通道正式动工，这条用于传输兵源及物资的通道，设计理念由吕海提供。 除此之外，双城还将担负起了一个历史性使命——造船。 冥冥之中，双城这个资源型内陆城市与地球另一端的老牌造船厂开始了一场不宣而战的战备竞赛。 然而，真正的改变并非来自于此， 战争的紧迫性逼着王昊启动了数字神经元扩大实验，所有双城科研人员的大脑全都被联入了超级研发中心， 空前的算计在半个月内催生出了一个足以颠覆人类认知和战争模式的发明——广域凝聚态量子雷达。 战争的天平由此彻底偏向了超级人类一边。 第739章 战备竞赛 十字军东征的第二天， 在经过短暂的磋商之后凛冬和双城开始了应对全面战争的备战生产。 王昊以数字神经元计划为基底， 将包括学员在内的双城所有科研人员全部接入了研发中心的超级神经中枢，空前高涨的算力需求拉满了双城的发电极限。 超级人类的前沿科技第一次转向了位于北方的老牌基地——凛冬之城。 为了将战场前推至边境，吴乾带队的工程组以内城中转站为起始点，开始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全力向西掘进，修筑地下运输通道。 按照预计，从凛冬到帕米尔高原最西端将近5000公里的路程最多耗时70小时就可完成， 到时候西征的队伍将以这条深藏于地下的高速公路为通道，运送作战行动必须的物资和给养。 凛冬的航空工业总部和战车制造总局于十字军西进的第三天重启， 南天门计划的预想机型和吕海的新型战车同时上马， 机甲工业团队也在这时准备发力， 可一个严峻的问题还是无法避免的摆在了众人面前——资源短缺。 “钢铁和稀有金属。”作战指挥室内，负责武器和装备材料供应的总指挥彭楠指着屏幕，神情严峻的说道： “双城带来的实用性科技确实降低了制造门槛， 推进药的改良配方可以让我们在获得更大推力的同时，降低对弹体强度的要求，普通强度的无缝钢管就可以满足射程500公里左右的导弹制造， 可导弹是一次性杀伤武器，只需要扔到敌人头上就行，不存在重复使用和耐用性的考虑， 飞机和坦克不一样，不是只有铁就行， 金、银、铜、钨、铼、钛、镁、钯、铂等等等等，这些金属我们的储量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 “传感器和电子元件所需的金属够吗？”孙泽抹了把眼角，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非常着急。 “不是很多了。”彭楠点点头：“我这里的储备量应该还可以满足一场小型战争，如果强度太高恐怕只能维持一两个月，再往后就不行了。” “嗯。”孙泽抿着嘴点了点头， 主体金属缺乏可以用冰河合金来代替，可他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来解决稀有金属的匮乏。 等他把这个问题摆在宁奕面前时，却得到了一个之前想都没想过的激进选项——拆掉城市楼房。 居民家中有现成的电子设备甚至是还没来得及带走的金银首饰， 宁奕说他早在江城时就这么干过， 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派人进入城市之中，拿走电子设备和金银首饰即可，如果担心速度太慢，可以用最新型的破拆装备连同大楼的一起拆掉，然后再从破拆之后的废料中筛选有用金属，只不过这样势必会损耗一些电路板等原料。 十字军出发后的第三天， 大洋彼岸的米军开始了大型船只的建造工作，相比于以往几年才能建造一艘航空母舰，这次的建造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因为核原料的缺失，此次建造的航空母舰清一色为常规动力，以往的电磁弹射设备也重新回归于蒸汽弹射。 除此之外，为了快速成军米国在建造战略上做了重大调整，除了同时建造的四艘具备弹射滑道的航母之外， 他们还加造了十艘一战时期广泛使用货船式滑跃航母， 所谓货船式航母就是在集装箱式货船顶部铺设通长甲板。 为了能够顺利起飞喷气式战斗机，他们不仅加增加了甲板长度，更是在甲板尽头增设了上扬式滑道。 用米军新任总司令的话来讲，凛冬不擅长海战，只需要在前期用导弹扫清威胁，哪怕是一架遥控飞机，也可以在华国上空耀武扬威。 十字军出发第四天，吴乾带队的工程组终于将隧道挖到了华国边境。 大批战略物资从凛冬内城中转站陆续进入隧道，向西进发。 也是同一天，吕海带队研发的战车原型机出库。 与以往所有战车在外观形式上都存在着很大不同，这款战车体积巨大，却十分扁平。 它的宽度达到了凛冬已有主战坦克的两倍以上，高度却只比普通坦克高了不到20公分。 八套独立悬挂推进系统分列战车两侧，支臂行程达到了惊人的2000毫米，行进中可以轻松越过1500毫米以上的障碍物，爬坡仰角高达40度。 车身配备防弹格栅，反应装甲，正面装甲厚度达到了惊人的1.5米，外形在设计之初融入了隐形元素， 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扰敌方火控雷达探测系统，延缓目视瞄准时间。 武器方面，该型坦克除一门200毫米滑膛主炮外，还配备了导弹主动防御系统，激光防空系统，以及24枚地空垂发导弹。 整车由磁场电池提供全电力驱动，红外特征降到了最小，山地路况时速达到惊人的85公里每小时。 光从面板数据来看，是不折不扣的战场推土机。 除此之外，机甲建造方面也取得了一定进展，凛冬修复的机加工工厂用三天时间建造出了152具改良破风及78具覆甲隼，只是电力供应方面有些捉襟见肘。 磁场电池固然储量巨大性能优异，可它与以往的核反应堆相比还是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磁场电池无法靠自身产生能源，其优异的供电性能完全建立在提前充能的基础上。 凛冬在全力生产之余的剩余能源完全无满足这些电池无底洞般的需求，即使在切断外城供电的情况下也只能让每台机器具备短途奔袭能力。 可战事不等人，近期有没有雷暴天气，无奈，凛冬只好将这些存着虚电的战争机器先行运往前线， 希望在接敌之初尽快解决战斗，或者用常规燃油坦克先行抵挡一阵，待能源稍微充裕后再与补充。 十字军出发第十四天，双城传来捷报。 王昊带队的数字神经元脑机团队突破算法瓶颈，找到了隔空发射纠缠量子的方法。 这一日，宁奕在双城山顶竖起装置，广域凝聚态量子雷达上线， 全方位量子发射装置正式启动。 由此发射的单极量子将穿透空间，率先向着战场延伸， 用单极量子在战场周边构造出一个相对静止的填充范围，随着量子数量和密度的增加，探测和监控能力也会大幅提高。 届时，被监测空间周围的所有活动都会被视为对单极量子的观测行为。 这就好比用细沙填充空间，空间之内的任何活动都会扰动沙粒，形成反馈， 只不过这次用的是单极量子，扰动之人不可知，观察之人则对一切尽收眼底。 十字军出征第十五天， 浩浩荡荡的装甲部队终于来到了距华国边境160公里处， 负责侦查无人机在一片大火焚烧过的山头上发现了正在烧烤喝酒的上百人团体。 联军指挥官以为遇到了潜行者聚居区，当即派出前头部队查探， 可当侦察兵全副武装，带着消解液冲上山头的时候，却发现信报中的百余人团体并不存在， 烧烤喝酒的只有十人不到。 “请问……这是哪里？！”侦查兵率先暴露目标，并提出了询问， 他发现这十几个人全都穿着不明样式的制服，想用这种方法打消对方顾虑。 可得到的回复却是另一个询问。 “十字军？”这人转过头说话时还不忘抹一把嘴角上的油，神态之放松就像末世之前的周末聚会。 没有回话，侦察兵回头示意同伴不要轻举妄动，稳了稳心神之后，再次提问道：“请问，这是哪里？” “啊？你说什么？”说话之人站起身，拎着一条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腿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也在走到近处时逐渐绽开：“我叫托雷，蒙族。” 托雷回身指了下还在篝火旁的几个人介绍道：“那个美女，叫美合阿依。那个哥们叫艾力，他们本地的。要不你问他们？” “我来我来我来……”美合阿依一下从地上弹起来，拍拍屁股，小跑到近前眯着一双醉眼，伸出小手：“人皇手谕。” “瓦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侦察兵回头跟同伴比划了一下：“这是人皇部队。” 他想从言语上对面前的美女奚落一番，可转回头时却见刚刚还喜笑颜开的两人冷下了脸，美合阿依的那双眼睛中更是透出了些许红色。 “交出人皇手谕，否则，别想过去。” 第740章 取舍 负责探查的侦察兵直到第二天都没能回来，不仅随行信号丢失，无人机也没能再找到他们的踪迹。 为此，十字军装甲部队一路向后，退了将近100公里才停下。 之后在卫星过境时一通电话打到了大洋彼岸。 联军没说自己的企图，只说在特定区域发现了人皇所部，准备一举歼灭，请求米军动用气象武器进行协助。 他们本以为米国会立刻伸出援助之手，却不知道这个消息差点让美国再次陷入了两派之争。 “我不同意。”左翼代表鲍威尔当即切断通讯并从桌上拿起了坐标：“你们看过这个位置吗？” 将写着坐标的纸拍在桌上，鲍维尔转身在地图上找到了相应的位置：“这是华国的西域！他们有两千辆坦克和装甲车却无法消灭敌人，这可能吗？ 凛冬现在有能力在西域地区部署大规模部队吗？需要什么样的武力配备才能阻挡这样规模的军队！？ 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守住自己的边境线，包括凛冬在内！” “你要表达什么？”右翼代表米勒漫不经心的翘着桌子问道。 跟很多国家一样，在末世的冲击下米国也失去了其原有的政体，昔日风光无限的两党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保守和激进。 米勒欣赏鲍威尔在战略动员上的才华，却极其鄙视他的优柔寡断。 “这是个骗局。”鲍威尔瞪着眼睛重复道：“这是不折不扣的骗局！他们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敌人，这样做只是为了削弱我们！” “呵呵呵……”米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拿出烟盒给鲍威尔点了一根，之后又在其肩头轻轻拍了两下:“慢慢来，说说你的想法，他们能通过这一举动从我们这骗到什么。” 松散的烟丝在抽吸下腾起张牙舞爪的图案，鲍威尔摇着头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只拥有定向能和人工雷暴两种非常规武器，效果不必多言， 可我们必须认识到，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极其庞大的能源作为先决条件。 尤其是人工雷暴！它启动一次所消耗的电能甚至超过了我们所有生产消耗的总和。 十字联军一定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拖慢我们的建造速度，好为他们自己争取时间。 攻下华国，占领凛冬，无论是谁拿到那片土地都可以重启那里的工业体系，在极短的时间内称霸一方。 他们已经到了华国西域，就算我们现在开船出发也不可能比陆地推进快。 他们所谓的请求援助只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缓我们的兵，设他们的计！” “可他们暴露了坐标。”米勒只一句话就堵住了鲍威尔的嘴：“没人会在撒谎的时候，把脖子伸出来。” “所以呢？！”鲍威尔气鼓鼓的回头看向米勒：“你认为他们真的在凛冬5000公里之外遇到了华国的边防部队？在这么一个乱糟糟的世界？” “哈哈哈……” 鲍威尔的反唇相讥把屋内的其余人全都逗笑了。 米勒撇了下嘴，手在桌上不停的颠倒烟盒，几秒之后才不慌不忙的说道：“要是凛冬提前派人去拦截呢？” 房间里安静了，似乎没人想到这点，米勒笑着继续道：“御敌于国门以外，年轻的初代只有强壮的身体，没有复杂的大脑，很容易就会做出这种决定。 他想造成一种假象，让所有人认为凛冬强大无比，这样就可以省去很大力气。华国有句老话，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米勒的话似乎指明了一种新的思路，鲍威尔不说话了。 低着头等了几秒才忽的问道：“你认为该怎么办？” 米勒笑了笑没有说话，放下烟盒之后起身来到气象屏幕前调出了昨日的卫星图片， 图片中，一个低压气旋正在中欧交界处逐渐形成。 “他们最好祈祷那里有来自的凛冬敌人，否则这些闪电将会劈到他们的头上。” 第741章 乌龙突击 时间转眼过去两天，十字军向米国发送的支援请求依旧没有回复。 准备东征的两千辆各式战车在帕米高原边缘陷入了焦急的等待。 那些早先出现在山头上的人们虽然不多，却好像在潜意识里变成了一堵墙，不仅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更击溃了他们所有的勇气。 “他们不会来了。”一名士兵从战车边缘返回，扔下手中的砍刀，仰头看着天上慢慢聚集的乌云，缓缓的坐在了同伴身边： “米国不会帮我们，d国有自己的打算，e国也已经被凛冬打惨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招惹凛冬。” “唉……”同伴长长的出了口气，一边捡起树枝在地上胡乱的画着图案，一边小声调侃道：“可能长官们认为凛冬已经衰落了，我之前在指挥帐篷外听到他们说此行要占领凛冬外城，说那里繁华富有， 可繁华富有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强大的武力保护。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吧，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起身跳上履带护板，向着身后绵延数公里的车队张望了一下，之后又苦笑着跳回了地面。 之前还信誓旦旦要夺取凛冬的十字军团已经在等待中消磨了斗志， 没有米国的回复，他们不敢贸然向前一步，现在只能用树枝掩盖车身，看着油料补给不停的从后方运送上来， 与其说是蓄势进攻，倒不如说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想问问同伴那里还有没有剩余的烈酒，可话到嘴边突然发现所有人都仰着头正向天空望去。 “怎么了？” “无人机！”同伴刚回答了一句，车队之争就爆发出了尖锐的防空警报声， 之前还懈怠万分的士兵们纷纷起身开始往战车里钻，长官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响。 “上车上车！启动车辆！准备进攻……” “快进车厢！有敌人！”同伴从车底窜上来，薅住他的脖领子，拼了命似的将他拽进了车厢。 “那只是一架无人机罢了，看上去不像是攻击型号！”他惊魂未定，却不如其他人那般慌张。 同伴正要答复，车载对讲中突然传来了长官的命令：“分散队形！全速推进！冲上高原！” “收到！”车长回答的很干脆。 轰隆隆的引擎声中，战车缓缓启动，并开始摇晃着向前驶去。 “这究竟是为了些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突然进攻？”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不明所以的问道：“那只是一架无人机。” “我们被发现了。”车长的脸色不太好， 他一边戴着自己的帽子，一边催促大家进入战斗位置： “我认为指挥官的决定是正确的。 无人机会锁定我们的位置，给火炮以及其他武器提供制导，如果现在不进行机动，那么我们将成为导弹的活靶子。 我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凛冬早该在两天之前就派无人机来的，为什么偏偏现在才来。” 两千多台战车的同时启动在山谷之中腾起大片黑烟。 十字军这边紧张的要命，殊不知无人机真正的操控者也在不远处瑟瑟发抖。 “让你说对了，他们出发了。” 这是一群散落周边的潜行者，他们只是在搜寻城市遗迹的时候发现了一台无人机，又按照十字军撤退的痕迹一路飞了过去， 本意是想看看谁在那边驻扎，却不想竟看到大军开拔的一幕。 两千多辆各式战车同时启动的场面几乎要吓破了他们的胆。 这群潜行者甚至来不及收回无人机就带着妻小家眷仓惶的钻进了城市的楼群当中。 四个小时以后，当十字军先头部队登上高原，带队戍边的托雷等人终于发现了对方的行动。 “怎么就突然进攻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一段时间以来，双方始终处于一种微妙的关系， 十字军因为摸不清戍边军队的状况而不敢贸然进攻， 托雷所部碍于能源短缺，常规火力相对不足也不敢贸然试探，对于他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将这出空城计的时间拖得长一些， 然而敌人此时的进攻已经容不得他再做出什么反应了。 消息很快通过地下隧道传回了凛冬方面， 预案即刻启动，一切生产暂缓，远程支援火力全部激活。 沉寂已久的凛冬发射井成片开启，已经常态化的战斗警报再次响彻周天。 托雷前脚刚让人放飞用于指引定位的无人机，数枚巡航导弹就腾空而起窜出了凛冬高耸的城墙。 天空之中的这些白色气柱不仅将所有人的心攥在了一起，也让宁奕第一次体会到了指挥战斗的惊心动魄。 “预计四个多小时可以到达，坐标已经锁定，对方车辆很多，不会出现快速的位移，末端制导可以修正偏差，这点不用担心。” 林队长脸色也不太好看，距离确实有些远了，可战线前推并不只是为了情怀，这是必然的选择。 战略纵深只有在抵抗尚存的情况下才有意义，如果不在边境阻击敌人，对方必然会长驱直入兵临城下，再辽阔的国土都没有实际意义。 “向东南西北各方放飞无人机探测敌军动态， 同时抽调凛冬四分之一的城防军力进入隧道， 确定不是调虎离山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运往西面进行支援……” 二十分钟之后，经过多方磋商，凛冬作战指挥室发布了第二条命令。 冲上高原的十字军团也在此刻发现了天空之中的固定翼无人机机群。 刚刚还对指挥官命令深信不疑的车长懵逼了，因为跟这些无人机比起来，之前那架多轴旋翼无人机简直就是小儿科一样的存在，跟军品沾不上半点关系。 “注意防空……” 车队开始积蓄能源准备激活电磁脉冲和激光武器，后方刚刚传来防空导弹发射的确认消息，车长就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他意识到之前那架侦察用无人机好像并非出自凛冬之手。 可一切都已经为时晚矣，因为目镜观察屏幕中一发拖着尾焰的导弹正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中俯冲而下，直勾勾的奔他冲了过来。 “咔！”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整个高原边境。 第742章 敌军的及时雨 快下雨了。 闪电直接劈中了他侧前方的一棵枯树， 车长闭上眼睛准备好等死， 可预想之中的爆炸没能到他身边， 巨响过后，前车凌空而起，炸碎的战车零件如撒豆子一般崩进到他的车身之上，乒乒乓乓的响个不停。 战车之中顿时乱作一团，从未上过战场的士兵们尖叫着缩在座位上，无论他怎么召唤就是不肯停下。 “咚！咔吱——”他撞上了前车的残骸，坦克底座过于高大，熊熊大火一瞬间夺走了车长的所有视物能力。 两个推杆同时后拉，他操控着坦克后退一段距离，转向之后继续向前，天空中还未降下大雨，乌云持续聚集，让原本阴郁的天空近似黑夜。 偶尔出现的闪电会把天空照亮。 隐约间，他在前方高岗上看见了无数个奇怪的黑影，像是一字排开的战车，然而车载对讲系统中却迟迟没有传来进攻指令。 他想让人看看后方车队的状况，可其余三人还在拼命的嘶吼惊叫，根本没人听他的指令，甚至有人因为过度惊吓当场呕吐。 无奈他只好暂停车辆，独自打开炮塔顶盖，钻出了车厢。 往后的了望只一眼就差点让他肝胆俱裂， 刚刚那群从头顶掠过的无人机不知投下了多少枚炸弹，车队之中到处可以看见闪着火光的残骸。 浓烟滚滚，战车的车灯根本无法与爆燃的亮光相抗衡。 可最让他害怕的是那些飞机好像又飞了回来。 “该死！” “砰！”他关闭座舱顶盖，重新回到车内并抽出了腰间的配枪。 “谁再喊我就打死谁！” “咣！”话音刚落，车身忽然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巨大的响声差点震聋了他的耳朵，外面明显亮了不少。 这一下比他的威胁好使多了，那几个同车的战友终于闭上了嘴。 “回到岗位！准备装弹！”车长揣起手枪，重新操控着战车向前驶去，刚走没多远车身上就掉下去一个什么东西。 他好奇的扭转车身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是一架巨大的无人机残骸。 “咣！”就在这时，无人机后方的坦克突然爆裂了开来，从他身山后高地上射来的炮弹只一下便掀翻了那辆坦克。 殉爆产生的花火从车里呲出老高， 车载对讲系统中也终于传来了新的指令：“一旅指挥车辆在敌军空袭中损毁，接下来的行动由我统筹调度， 单号车辆向左，双号车辆向右，尽量拉开距离，防止敌人末敏弹轰炸， 一旅全速向前推进，冲上高地，注意敌我识别，各车可随意开火……” “轰隆……滋——” 伴随着一声巨响，尚未发布完成的命令在扬声器中化作了丝丝杂音。 三秒不到，另一个声音接替了指挥权…… 察觉到了异样的车长当即切断无线电通讯，转头冲入了己方车阵当中。 指挥车辆接连遇袭说明敌人有明确的攻击指引，他不想因为暴露信号而成为敌人的靶子， 他经历过集团军事行动，深知浑水摸鱼始终是混战之中存活的不二法则， 现在没有可靠的队友，他也不认为能否冲上高地取决于他自己这一辆车的战绩，他只想在混战中活下去，可这场战斗却击穿了他所有的战场经验。 高地上射下来的炮弹似乎从不停止，那些车辆并未冲过来跟他近身肉搏，可无论他跑到哪儿都能看见爆炸于眼前的己方车辆。 上山的道路并不宽敞，互相冲撞和仓皇逃窜逐渐成了常态， 在躲避中他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刻钟，他发现只有那些车组成员配合尚可的战车能在躲避中发射炮弹进行还击，其余大多跟他相似， 他不知道有多少敌方车辆在战斗中被击中机毁，只知道己方正在急速减员。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全身的衣物，模糊了他的视线，打滑了他的双手。 他在躲避中随着大部队不断向前，二十分钟之后，双方炮击密度有所下降，可天空之中却开始上演了导弹的攻防对射。 攻击和拦截持续不断， 双方的互射像对撞的两把梳子，总有栉能对撞到一起，可更多时候却是互相穿插，钻进对方的空隙。 成名已久的防空武器似乎并不如宣传当中的那样百发百中，在这种强度的对战下没人能全身而退。 又半个小时，车里那几个新手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彻底停止了尖叫， 他准备让大家打起精神各司其职，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随着大部队冲上了高地边缘。 天空之中的导弹互射趋于停止，地面的对射炮击也变得零星， 身边的己方车辆纷纷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好像在观望着什么。 “咔！”他打开了车载对讲系统，这才发现前方战事出现了新的状况。 先头部队看见了敌军阵地和车辆，反馈的信息却说那些车辆毫无动作，像是静止了一般停在原地，既不开火也不逃走。 有人对一辆宽体战车进行了炮击，可那辆战车的正面装甲厚度似乎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重复炮击之下竟无法击穿。 “有可能是圈套，在引诱我们消耗弹药。”有人提出质疑，但这种说法很快就遭到了否定。 支持者最多的假设是敌人设立了假的目标，目的是拖住他们行进的步伐，好等待炮火支援，一举歼灭。 夜晚的降临，加上乌云密布，很快让这片弥漫着硝烟的战场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炼狱。 由于无法有效目测判断，车队里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说法支持快速冲锋，说是冲进敌军阵地之后可以避免导弹袭击， 另一种则恰恰相反，他们主张分散后撤，在轰炸到来之前逃出敌人的埋伏圈。 一时间，两种声音争执不下，部队的行动陷入了僵局。 车长敏锐的发现争吵中并没有指挥车辆的加入。 指挥体系崩裂意味着两种抉择， 一是选出新的指挥车辆继续前进， 二是全线后撤，静待新的指挥体系加入。 他本能的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于是调转车头准备先行一步，可他刚刚交替推拉操纵杆，头顶忽然出现了一道刺眼的亮光， 尖锐的破空声后，这道亮光直直的扎进了车队后方。 剧烈爆炸直接将好几辆坦克原地掀飞，争吵瞬间统一，所有车辆都疯了一般的远离爆破中心，向前冲去。 几百米的距离不远，他很快就在高地上看见了那些悄无声息的战车，甚至在那些战车后面隐约看见了不少举着手臂的人形机甲。 越是向前就越是心惊，因为暴露在视线之中的战车和机甲多了起来， 他们全都静悄悄的停在原地，就好像这里变成了一处战争坟场。 车长懵了，他无法分辨哪些是被他们摧毁的，哪些又是被遗弃的， 因为这里绝大多数的装备看上去都没有什么损坏。 “哗哗哗哗……” 淤积在云朵上的水汽终于瓢泼而下，他们等待了两天的雷暴支援终于到了。 “请十字军团车辆切断电力系统，人员静候车内，米军气象武器正在启动……” 米军把推迟支援的原因归咎气象条件不成熟，迟到的支援总比孤军奋战要好上很多。 根据米军通报，这场雷暴的覆盖面积将达到惊人的十六万平方公里，会全面覆盖战场区域，密集的雷暴将摧毁一切正在运行的电力设备，拦截空域内所有飞行武器。 “咔！呜——”车长关闭了引擎和电源，之后泄了气似的瘫进了座位之中。 “咔咔咔咔……” 车外闪电越来越密集，钢铁战车的法拉第笼效应足以让他们躲过雷暴，也不必再担心凛冬的导弹伏击。 震耳欲聋的轰击声中，闪电将外界照的亮如白昼，车长凑近观察窗想欣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场景， 却惊恐的发现那些连成一线的闪电竟全都精准无误的轰在了那些凛冬的战争机器上。 “不是均质攻击吗？”他转头问了句，可那些同伴像是被吓傻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转头再次看向观察窗口，却惊恐的发现事实远不止于此，连续的闪电劈击不仅没有摧毁那些战车和机甲，反而好像赋予了他们生命， 那几辆宽体坦克的车灯亮了，炮塔正在缓缓转动。 那些机甲张着的手也放下了， 头上的视窗闪起了红色的亮光。 “中计了！喂！我们中计了！行动！” “砰！”他刚喊一句，车身就猛的颤动了一下，刚刚还在几十米外的那双眼睛已经来到了观察窗外。 一个沉闷而冰冷的声音也在这时传进了驾驶舱:“没有人皇手续，越境者，死！” 第743章 活埋 “他说什么！？”车长的话刚出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观察窗里那个红着眼睛的人型机甲还在，他却无法控制的向前扑了过去。 咣当！ 身旁的饭盒掉到了地上。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眩晕并不来自大脑的错觉，而是整个坦克正在大角度倾斜。 “啊啊啊……” 刚刚安静下来的车里又开始了吵闹， 车长接通电源挣扎着操作了一下炮塔，见无法挪动他又伸手扣动了一下机枪扳机，可只射出一颗子弹机枪就炸膛了。 “砰！”硝烟倒灌，爆炸引发了严重的耳鸣， 然而相比于接下来的响动，这点声响就显得没有那么刺耳了。 坦克在短暂的腾空之后朝着左边翻飞了出去，紧随而至的剧烈撞击把车长摔的眼前一黑， 坦克静止之后他缓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正四脚朝天的挂在座位上。 车里终于清静了，那几个只会叫喊的同伴被摔的头破血流，挂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车外却在此时重新响起了炮击的声音。 “咣！” 地面颤动，开炮的战车似乎到了跟前，车长感觉炮弹是贴着车壳打出去的。 “咣当！” 他刚解开安全带车身又动了，这回的移动并没有很快停止，车身向着他右侧开始了连续不停的反转。 他像个装在盒子里的卤蛋，随着翻滚不停的撞在车内各处， 头破血流之后终于随着一声脆响终于彻底陷入了沉寂。 五感离体的沉睡不知持续了多久，车长才在同伴的拉拽下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车厢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想知道现在的情况，却被同伴捂住了嘴。 “嘘……他们还在外面。”装填手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说完又向车头方向指了指：“不要大声说话。” “战斗结束了吗？雷暴呢！”车长问。 装填手点了点头：“结束了，我们失败了，大部分……” “啊啊啊！”车外突然传来的惨叫噎住了装填手的喉咙， 车长浑身一激灵，他不顾伤势推开同伴，发现战车已经恢复了竖直向上的姿态，之后便连滚带爬的重新扑向了观察口。 借助观察视野他确定自己的车辆滚下了山坡，此时正处于一个仰望的姿态， 长达数百米的缓坡上到处都能看见破碎的机械。 那些顶着红色视窗的人形机甲正漫山遍野的搜寻着坦克残骸，像是在找幸存者。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车长头皮发紧，哆嗦着嘴唇一边不停的念叨，一边到处寻找。 终于，他在车辆状态面板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里有一排红色的亮灯，发动机故障，增压设备故障，油箱泄露，炮塔齿轮锁死，履带断裂…… “完了！” 脑袋里嗡的一声，车长向后一仰差点晕过去。 “哗啦！”备用机枪弹链掉到了地上，声响并不很大，可装填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他起身在观察窗前看了一眼，然后就直挺挺的僵在了那。 “来人了！来了！有人来了！” “砰！”装填手躲开不到两秒，车身上突然被狠狠的砸了一下，接着战车顶盖就在让人牙酸的金属疲劳声中被人硬生生的掀了起来。 “出来！” 一个尖锐的金属弯钩从外面探进来，一下就刨进了装填手的大腿。 “啊啊啊！” 车长亲眼看着装填手仿佛没有重量似的被拖了出去， 惨叫声骤然提高两个音节之后，那根血淋淋的金属弯钩再次探了进来。 机械师害怕被勾穿身体想要起身躲避， 那弯钩却从后面伸过来直接勾中了他的眼睛。 “噗！” 机械师不动了，连惨叫都没有尸体就被拖了出去。 车长见此状况连忙起身，不等铁钩再次伸进来便跟着同伴的尸体钻了出去。 “我配合！我投降！投，投降！” “滚那边跪着去！”机甲战士抓起他的后衣襟一把甩向了昏迷不醒的装填手。 落地之后车长已经听不见声音了，恐惧塞住的他的耳朵，惊慌掐住了他的嗓子， 他跪在地上筛糠似的不停的点头，眼神四处乱看却无法聚焦。 到处都是打扫战场的机甲战士，那两辆宽体战车也在这时开了出来。 彻底结束了。 五分钟后，颓废的车长像垃圾一样被拎起来扔进了一个装满尸块和伤员的车厢，车辆启动，这一路上他们都在猜测此行的目的地。 可几分钟后，当车厢板打开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辆车正停在一个深达十几米的大坑前。 “要干什么！” “救命！我不想死，别杀我。” “叛徒！懦夫！闭上你的嘴！我为你感到羞耻！” “我又不是自愿来的，我是被逼迫的！” 车厢里乱成了一片。 这时，车厢口忽然走来了一个机甲战士，瓮声瓮气的话语再次传来： “人皇仁慈，现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想要归顺大奕的下车去右边。” 机甲战士说完转身欲走，车厢里却传出了一个倔犟的嘶吼：“那我们呢，我不准备加入！” “嗯？！”机甲战士回过头来，看着没人动作的车厢好奇的问道：“有人要归顺吗？” “我！我投降！”车长挣扎着站起身，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我投降！别杀我。” “叛徒！” 刚到车厢门口他就被一个下肢缺失的伤员抓住了裤腿。 “叛徒！你这……” “你松开！你这该死的！” 车长扑倒在地，转身对准伤员的头顶就是两脚， 坚硬的鞋跟把本就伤重的战友踹的满脸是血，惨叫连连， 可车厢里的其他人却全都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投降……”摆脱拉扯后车长高举双手跳出了车厢。 之前蠢蠢欲动的人们也在这时纷纷动了起来。 “我投降……” “算我一个。” “我也是，我也是……” 不到两分钟就有8个人跑出车厢跪到了地上。 机甲战士侧头向车厢里面看了看，那里成堆的尸块旁尚能活动的人不超过30个，可他们都好像没有出来的意思。 “倾倒！倾倒！” 他手指在天空画了几个圈，之后巨大的车厢就在机械声中慢慢立了起来。 “等等！” “我投降！我……啊！！！” “呵呵，晚了！” 车厢开始倾斜又有人想要退出，可最后的期限已过，机甲战士没有叫停车辆，滑落在几秒后终于不可控制的发生了。 “啊啊啊！” “见鬼！” “救我！杰森！救我！” 伤员跟尸块在陡坡上翻滚蹦跳，很快就落到了坑底，松软的坡道滑落碎石，有人尝试往上爬，可那已经不可能了。 车厢回落，大车开走了。 车长杰森慢慢爬到大坑边缘向下看了眼，之后回过头来问机甲战士： “你，你们不怕雷暴的？” “怕？！呵呵呵……求之不得！分层填埋两米碎石！开动。” 第744章 轮回宿命 战场清理持续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 本次遭遇战共摧毁敌军战车450辆，击杀敌军近2000人，其余车辆虽然遭受重创，但在导弹和飞机掩护下得以全部撤退，己方除三具机甲和一辆战车轻微受损外，无其他损失。 一战歼敌近四分之一，己方无伤亡本可算是一场大捷，然而宁奕却并没有感到多高兴， 因为即使有了雷暴的支援，这场突然反转占尽先机的战斗依旧透着拉锯战的味道。 为了能利用好雷电，凛冬提前在对流层顶端倾泻了大量碘化银，就算没有米军的雷暴应该也不会有很大的问题， 可就算如此他们依旧没能全歼敌人，说明战争将很有可能会拖进冬天，战事越长伤亡就越大，这跟初衷不符。 “还需要更强大的武器才行……”宁奕挠着后脑勺为难的在指挥室里来回踱步:“还缺点什么，我们应该要一个什么样的武器……” “凝聚态雷达的部署需要时间，我们抓紧研发远程机甲或许可以扭转局势。” “不对不对！”不等林队长接话宁奕就摆手否认了王昊的观点:“重点不在这，我们之前已经宣传过超级人类，也对外讲明了科技代差，关键是他们不信啊， 光是米国相信没用，我们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有毁灭他们的能力，这样他们才不能继续试探，以战止战得让他们绝望才行，我感觉力度还是不够。” “咳咳……”林队长轻咳了两下，之后小声道：“会不会我们都想偏了，他们其实不是不相信超级人类，而是在反对你称帝这件事。” 这个猜测似乎切中了要害，自由久了的人类极有可能只是无法接受再次回到屈居人下的状态，为此拼命反抗也不无道理， 除此之外，林队长的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这种对抗将极有可能会在某个时刻从反对凛冬和华国转移到针对宁奕本人上来。 到时候不止正义和邪恶无法界定，更有可能会在内部产生不确定因素。 晓雪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她看向宁奕的眼神中多了些担忧，却没有丝毫动摇。 宁奕咬着嘴唇眼睛紧盯桌面，他明白林队长的意思。 “我做的一切真的过分了吗？” 急促的呼吸了几下，他忽然在脑海里想起了一句曾经支撑他作出决定的话—— 宁背一世之骂名…… “这条路必须一直走下去，方向没错，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 “好吧。”王昊点了点头： “我理解大哥的意思，是我们可能需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或者说是一种能与敌人拉开绝对差距，且无法抵御的手段，地面不行的话……” “天上？太空！”林队长一拍桌面，霍地起身道：“轨道武器啊！咱之前就有！草！怎么把这个忘了！ 核战的时候咱就用那个拦截过米军的洲际弹道导弹。” “现在呢？！”宁奕万分欣喜。 林队长却一怔，飞扬的神色也暗淡了几分：“找，找不到了。” “唉……”王昊长长的叹口气：“空间轨道不稳定，辐射量暴增，那个轨道空间站大概率已经脱离引力飞走或者坠毁在什么地方了。” “那就是说重新发射也行不通。”宁奕转头看向王昊。 王昊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两秒之后忽然抬头道：“轨道不稳定，能不能……诶？！ 要不我们试试反重力装置呢？！雨季马上就到了，我们不会缺少能源的，算力足够，大不了拉上凛冬那边的人，研发武器的过程也可以让大家参与学习。” “我认为可行啊！”林队长眼前一亮，如果有反重力武器就可以忽略轨道条件不稳定的影响，利用超强的约束力在任意高度都可以部署武器系统， 到时候飞行器可以加装无限强度的装甲，载弹量和攻击力都能提升不止一个等级，即使凌空硬刚也没有问题，完全可以满足绝对威慑的需求， 可当他转头看向宁奕的时候却发现初代超级人类满脸煞白，冷汗涔涔。 “反重力……”宁奕手拄桌面呼吸有些困难，他想起了当初在校门口捡到的那部手机， 画面里那个疯子一般的民科正是启动了一个什么所谓的反重力装置才释放了末日浩劫。 丧尸因此而来，变异因此而来，退化因此而来，超级人类，同样由此而来。 “你怎么了？”林队长看了眼王昊和晓雪，上前一步在宁奕肩膀推了下：“你没事吧，脸色不好看。” “没，没事。我同意开始吧。” 宁奕摆摆手，他想要走出房间，却在转身的一刻感到了强烈的眩晕。 “宁奕，你怎么了！宁……” 眼前陷入了黑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已经躺到了卧室里。 晓雪、于桐、王雪静、露娜、马玉、蒋华、徐莹、曹红娇还有一群孩子将整张床围了个水泄不通，都在关切的看着他。 “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你的心跳很快，是不是太累了，你很久没睡觉了……”王雪静一边收拾监测设备，一边不无担忧的说道。 晓雪伸手在宁奕的额头上摸了下:“不烫了。你感觉怎么样？反重力装置还要继续吗。” “先……”宁奕叹了口气，想说实验继续，毕竟没有什么实际的理由非要停下来不可，可话到嘴边还是说出了“暂停实验。” 这感觉很奇怪，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是宿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这几个字，只是很怕，很害怕。 同样陷入纠结当中的不止宁奕一人，米军对雷暴的监控又出现了状况，雷暴能量没能铺满地面，而是集中在了一块很小的区域上。 “我们……好像被利用了。”米勒抬起头看了眼同样懵逼的鲍威尔。 第745章 当初的那句话 帕米高原遭遇战结束后的第三天，宁奕带着蔡克涛来到了凛冬的生化实验中心。 当初穿着巨型机甲准备在寒冬之中突袭凛冬的百十具巨型新人类和第十三号门徒的尸体已经完成了化验检测，并被全部做成了标本，此刻正安静地悬浮于玻璃容器之内。 负责实验的人员对检测结果进行了汇报， 不出所料，虽然在体型和外观上存在着明显差别，但在变异病毒溯源的论证上他们同出一脉，全都出自新人类首领的手笔，而且具备强烈的感染性。 “他们体内的变异病毒品类繁多且异常活跃，作用的靶向器官各不相同，这点跟双城正在转化的新人类群体基本相同， 不同之处主要存在于感染性方面， 凡是接触到这两类病毒个体的人都有可能会被转化到相同的特质上来， 即使注射了抗病毒药剂的正常人类，和经过初代转化的二代超级人类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完全免疫， 当然，这种可能性在感染概率上存在很大偏差， 二代超级人类被感染的概率大约在3%—5%左右， 注射了抗病毒药剂的普通人则高达16%—20%， 且这种感染完全不可逆，也就是说无论变成了哪种新人类，只要在中途不施加干预， 一旦转化完成就不可能再次重新回归正常人类的状态， 变异病毒会在转化的最开始占据人类的大脑及主要脏器，改变器官原有的运行方式， 这种改变基本等同于将生鸡蛋煮熟，是完全不可逆改变，即使有您在也不行。” 实验人员汇报完毕后合起笔记本，又补充了一句： “简言之，他们就是移动的感染源，突袭凛冬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利用这种特性造成混乱和减员， 值得一提的是，您的血液对目前已知的这三种个体具有毁灭性的清洗作用，或者说是毒性。 只要他们接触到您的血液或者口水一类的体液， 身体内维持器官运行的多种病毒就会在第一时间失去分裂特征并且完全死亡，这将导致他们重新回到丧尸状态。 也就是之前孙泽，孙首席所提出的两点定律：‘清洗和增益。’ 目前就是这样，统帅，我……我还有个请求。” “嗯，稍等。”看着科研人员早就准备好的免疫丸，宁奕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他掏出匕首划破指尖在上面滴了一滴血，又看着科研人员欢欣雀跃的将整个丸体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谢谢您，谢谢……”男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蔡克涛走上前来说道：“这么看来我们之前可能都想错了，十三号门徒可能只是一个种类，而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怎么说？” “因为十三号门徒和那些灰色的巨人都能转化其他个体，所以同样状态的个体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无所谓第几个，只能说是第几种。第十三号就是第十三种。” “有道理。”宁奕站住脚步，皱着眉问道：“托雷他们的情况怎么样？” “我刚问过。”蔡克涛先是在自己的兜里摸了摸，之后又在宁奕兜里掏了两把，见都没有烟才摸着鼻子笑道： “王昊发射的单极粒子已经快到帕米高原附近了，雷达影像很快就会形成， 正巧帕米高原那边出现了小气候， 托雷想借着这波雷雨天气扩大战果，老林就让他兵分两路，向前推进了一块， 美合阿依他们留在高原开始筑城墙，准备架起火力炮台， 到时候配合着电磁炮，我们的制导火箭弹将基本可以覆盖中亚的大部分地区， 没有人比我们的射程远，打击成本将会小很多。” 蔡克涛说完看了眼宁奕，小声问道：“你最近状态不对，能跟我说说吗？好像那天说完反重力武器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我不知道。”宁奕摇摇头，走到窗边侧身靠在了墙上，说话时神情有些萎靡：“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还是无法控制心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说是恐惧不太准，说是好奇和期待又不够真诚。 宁奕想问问蔡克涛关于民科射线的理解，或者找人问问关于民科射线的最新研究进展，却在开口前忽然响起了一个记忆片段。 那时候他还在江城的防空洞里，核战刚过，他跟露娜的关系也刚缓和， 他清楚的记得露娜说过一句关于世界末日的猜测， “米军好像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末日，露娜的任务是接应……” 一瞬间的明悟，宁奕扔下蔡克涛转身奔向了联络室， 在那里他联系上了还在双城的露娜，并询问了关于当初那个猜测的情况， 可让他意外的是露娜并不记得自己曾说过什么关于世界末日的猜测， 或者说，她只是通过“提前接应”这个任务推测出了世界末日将会到来，并没有多确定。 “米军不会平白无故跟华国发生战争，如果没有世界末日的话露娜也不会被提前安排接应任务， 所以，一定有人知道关于这方面的消息，一定是这样。 可，谁会知道呢……” 宁奕带着这个疑问回到了双城，他向林队长、胡峰以及其他凛冬的高级指挥员求证，可得到的答复却都是不曾知晓。 双城研发中心和凛冬机加工工厂在双方面加紧攻关远程机甲的最后难题。 宁奕在王昊那里找不到答案，最后只能漫无目的的来到了生化克隆工厂。 这里的新人类转化工作还未结束，工厂大门依然有成群的待转化新人类在排队等待。 告别和祝福是这里的主旋律，大家在期待着新生，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宁奕。 他转角处定定的观察了几分钟，正要转身回去休息，却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喝酒啊？” “嗯？”宁奕转过身，发现拍了自己一下的是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小孩， 眉宇清秀，皮肤细嫩，眉宇间却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你……谁啊？”宁奕笑着问。 “呵~”男孩轻笑着伸出手道：“有银子吗？从项链上撸几个豆也行。” “宇航？！”宁奕双眼微眯，绕着对方转了一圈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真是你！？” “啊！可不就是我嘛！”宇航打扫了一下身上的西装，双手插兜在宁奕面前迈起了方步： “震惊不？据说骨骼生长的高峰会在半个月以后开始，到时候要不停的吃东西打针才能维持身体机能，正好这几天没事可以放松一下，走啊？” 话说一半他忽然又转了回来，小声道：“有烟吗？整一根。我媳妇不让抽。” “没有，未成年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 “喝8+1啊！喝一点没事的。”宇航小声补充，宁奕却坚定至极：“等你长成的吧，你想让骨龄停在几岁？” “18呗。”宇航歪着脑袋观察了宁奕好几秒，他想等宁奕忍俊不禁的笑容，然后好带他去喝酒， 可宁奕脸上非但一点笑模样都没有，还要伸手打他。 “哎！你动手啊你！行！”宇航一边后退一边用手点指宁奕，嘴里恨恨的说道：“你行啊你！我比你大好几岁，你张口就骂，抬手就要打，一点兄弟情谊也不讲，你等着。” 宇航说完转身就要跑，宁奕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出言将他叫住：“等等！我有个事要问你。” “什么呀~”宇航没回头，拉着长音问道：“是不是问盛捷的事啊？ 他现在还是打不过他儿子，许超也是，那几个小子成天缠着露娜教他们格斗技巧，学完就回来打他爹，盛捷完全不是对手。” “不是这个。”宁奕打断了宇航的话，前走几步来到对方面前问道：“你们知道会有末世到来吗？” “知道。” “啊？！” 第746章 大西洋上的死光 “真知道？！”宁奕轻推了下宇航的肩膀：“那林队长他们怎么不知道？你别骗我！” “你等一下。”宇航皱起了眉头，表情像是在回忆什么，低下头几秒之后才艰难的说道：“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了，是老指挥官告诉我，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我想想……” 宇航慢慢的蹲到了地上，不知是回忆耗费精力，还是他的记忆出现了缺失，半分钟不到他就已经脸色煞白，满头是汗。 “想起来了吗？” “嗯。”宇航应了一声，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丝：“我想起来了，那是一个来自物理学的尖端理论……” 宇航慢慢讲述起了自己的记忆，可让宁奕没想到是这段记忆再次指向了那个让他恐惧万分的事物——反重力民科射线。 “物理学界有个叫什么大一统的理论，还是什么万有理论的来着，我记不清了。 我物理不太好，只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关键的力，是你我都知道的，那就是引力， 我们学过的，有质量的物质之间都存在引力， 可爱因斯坦在广义相对论中否定了引力的存在， 他说根本不存在什么引力，物质之间的吸引是因为质量产生了空间弯曲，好像是这么回事，有点乱。 然后……哦！对了，后来科学技界就产生了一个流派，叫做验证派， 他们不在热心去证明什么几种力的统一，还是什么别的理论， 而是把目标定在了验证引力的本质上， 他们想证明引力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说是如果验证了这个力的本质， 那么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哎呀，这里面很复杂，还有什么玻色子，什么强弱力，电磁力的，我没太听明白。” “啊？”宁奕被这片段化的阐述弄的有点懵：“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问题就出在这些验证派上， 具体的科学理论你可以去问孙泽，我现在给你讲我了解的部分。” 宇航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一边在地上勾画图案，一边小声说道： “验证派一开始不得人心，因为这个派别主张通过实验来论证， 可实验是要有承接性的，那玩意跟理论物理学一样都是一步步走过来， 没有前人的铺垫光凭一腔热血很难另辟蹊径， 并且这个派别的支持者层次参差不齐， 他们大多都不是学院派，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没上过学的半路科学家，最基本的物理学知识都不懂，近似于神棍， 当然，不可否认这里面有一小部分具人备相当的基础物理学知识，有些甚至是硕士或博士。 可自筹经费做这种难度不亚于粒子对撞的实验谈何容易啊。” “可他们成功了，对吗？”宁奕讷讷的说道。 “差不多吧。”宇航点头：“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成功了。 在你那个学长之前有很多人都做过类似实验，当初在网上吵的很热，安全局也关注过类似的动态，因为这个验证派不只在国内很热，也已经扩展到了国外。 那段时间不断的有人提出数据支撑并企图用实验来验证想法， 为此安全局还跟相关方面的专家成立的跟踪验证实验室。” “啊？”宁奕有点惊了：“国安找专家成立实验室？国安发现了什么，这么重视！” “呵呵，不是安全局。是专家主动找上门的。”宇航回头看了眼走廊深处，继续道： “老指挥官说他跟安全局的人沟通过， 那些人说国内外的类似实验并不全都是完全失败的， 虽然没有出现完全克服重力的现象，但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接近他们想要的真相了。 专家们甚至怀疑这些实验在核元素的半衰期上造成了影响，所以才会出动人手组成联合验证实验室，他们要数据……” 宇航说这个实验实际上已经快要揭示引力，也就是地球重力的本质了，只不过末世来的更早一些罢了。 “呵~引力，那是星球成型时就存在现象，我总感觉末世的降临跟揭示重力的本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重力，也不像爱因斯坦说的那样是什么空间的弯曲， 末世，只不过是阻止人类揭示真实现象的手段。” 宇航说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宁奕：“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末世之后没人再去碰这项实验了？ 你的那个学长可能只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试验出了正确的数据，或者稍微有一些偏差的数据，这是个巧合，巧合到离谱的巧合。 就像研制高超音速飞行器需要大型风洞一样， 他绕过了风洞验证这一关键环节，只靠计算或者说运气就设计出了符合实际的空气动力学外形，就是这么巧合。 战区也不是没想过要重新启动类似的研究，毕竟一切源于反重力实验，破解了重力的秘密很有可能会揭示末世的根源，找到解脱的良药。” “那为什么没有重启实验呢？”宁奕问。 “因为你啊。”宇航伸出手指了下宁奕的额头：“你出现了，你就是这末世的解药，没人能保证反重力研究不会造成其他更严重的后果， 如果重启很有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灾难，或者让你凭空消失，不过更大概率可能会无功而返。 所以，在你出现之后，这些实验就被彻底搁置了，你怎么对这项实验如此的耿耿于怀？” 宁奕感觉呼吸困难，胸口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了似的压抑难受：“因，因为我差一点就准许了这项实验的重启。” “呃……呵呵~”宇航在一怔之后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通对话将之前压抑在宁奕心里的谜团解开了一大半，是核元素的半衰加速让米国提前预感到了战争危机， 所以才会派露娜这种半吊子特工前来潜伏， 像这样的钉子米军可能设置了很多，准备不能说不充分， 他们只是没能预料到末世将会到来，这也在情理之中。 遭遇战后第五天，凛冬接到了来自中亚和南亚共计4个国家的受降通报，可位于世界屋脊的净城却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就像被打退的十字军一样。 吴乾完成了双城周边城墙的建造，并兵分两路开始了城内建筑和城外挡雨墙的建设。 遭遇战后第七天，米军改造的第一艘货船航母搭载着满满的固定翼螺旋桨战斗机驶出港口，在各型护卫舰艇的簇拥下开始了向着南美洲顶点的绕行， 他们准备绕道太平洋之后与后续舰船进行汇合，然后一道向西，直插东北亚腹地，给凛冬上一堂生动的海战课程。 却没想到在三天之后，发现了一个围墙环绕高塔耸立的岛屿。 “那是……福克兰岛？” “天啊，我不知道，那岛上是城堡吗？！有灯光！尝试公共频道呼叫，就说我们准备停靠的补给。” “好的。”船员答应一声，之后按照舰长的命令开启了无线电的联络通讯，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虽然操着一口流利的英音，也承认了那里是福克兰岛，却并不同意舰队从西侧海峡通过。 “怎么了，那不是福克兰岛吗？”舰长问。 “是啊。”舰员咽了口唾沫，脸色有些惊慌：“是福克兰岛，可，可他们说自己是凛冬的人，不同意我们停靠。” “啊？！”舰长惊讶万分，再次拿起望远镜向着远处看了眼，可这次他非但没能看清对方情况，反而被一束强烈的亮光刺痛了双眼。 “该死！”他放下望远镜准备缓解一下眼睛上的不适，却在几秒之后惊讶的发现指挥室里亮了不少， 像是正对着一束探照灯光，所有窗子都在向内透射着光亮。 然而，这种状态很快发生了变化，大面积亮光聚集成了一束，不等他做出反应，驾驶室里的温度就急速升了上来， 接着，空气中开始弥漫焦糊味道，侧面两扇窗户之间的金属墙壁腾起了火苗。 “这是……凛冬的死光系统！转向！打烟幕弹！” 第747章 心里的结局 舰长被这束光吓坏了，他在前线间谍的报告中看过类似报道，那套只应该存在于科幻游戏中的武器系统曾给了他深深的震撼，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遇到。 “什么死光？” “光学武器系统！快，向着岛屿方向打出金属悬浮颗粒烟幕弹，阻挡光……” “呼！！！！” 舰长的话还没说完，那道烧红了舰船墙壁的光线就钻进了操控室，巨大的能量在点燃墙壁悬挂物之后开始横向移动，看上去像是要截断驾驶室。 “转向！发射啊！该死……” “是！”大副答应完刚转了下船舵，那道灼热又刺眼的光线就扫了过来。 “噗！” 速度太快，大副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束光照到了脑袋， 高温沸腾了他的血液，胸腔和脑袋瞬间焦糊爆炸，崩的到处都是， 上一秒还活生生的大副，此时只有一双手还留在舵把上。 “oh！谢特~”舰长捂着脑袋快步爬出舱门，此时通道之中已经乱做了一团。 遇袭警报震耳欲聋，到处都能看见弯着腰极速狂奔的船员， 为了躲避光线追杀尽快启动反制措施，舰长继续向下准备去到指挥室里， 可他刚下到与甲板齐平的位置就看见飞行员们正在鱼贯进入舱门， 这些新入伍的飞行员此时狼狈极了， 他们有的丢掉了头上的帽子，有的夹克上冒着青烟，更有的头破血流已经看不清了原本的样貌。 舰长慌了，虽然没人跟他说什么，可他本能的感觉外面情况会更糟糕。 躲过了第一波冲进船舱的人群后，舰长在舱门口向外看了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此时甲板上正有两道光柱在四处游走，视线所到之处遍地都是熔穿的大洞，甲板之外的护卫舰在一边转向一边发射导弹， 可那些导弹腾空之后不久就会被莫名其妙的力量引爆， 天空中泛起灼热的波浪，恍惚间舰长感觉不远处那个海岛似乎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名船员从底层跑了上来：“舰长！我们跟总部取得联系了！” 船员将一个平板塞进了舰长的手里，他以为船员带来的是好消息，却不想差点被屏幕上的画面吓了个灵魂出窍。 那是一段从高空拍摄的马岛画面， 岛屿已经变了模样，四周高墙环绕，位于东面的高塔后除了一些居住房屋之外，其余所有地方全都铺满了亮晶晶的反射薄。 舰长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江城用来对付过凛冬的死光系统。 此时南大西洋上天气晴朗，温度不高，不仅阳光充足，就连水汽升腾也相对较少，这套日光反射系统能够全力激活，有着十足的杀伤力。 如今的损失惨重只能归咎于疏忽大意，若想反制其实也不是很难，只需截断日光照射或者毁掉那些聚光的反射板就行，只是眼下实在是没办法立竿见影。 “他们为什么不用导弹炸了那些反射装置，别告诉我他们不懂。”舰长的话刚说完，船舱底部就传来了一声闷响。 “嘣！” 船员拉着舰长下到负一层，接着又向船尾跑去。 “一定是锅炉爆炸了，不过没关系，船上的动力锅炉不止一套，我们不会停船的。” 船员说完回头指了下舰长手里的平板：“你的问题在第二条信息里，基地那边要隐藏自己，发射导弹就会暴露目标，他们害怕凛冬的远程火力。” “什么？”舰长瞪着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米军早在核战初期就遭到了凛冬无情的打击，时至今日那个位于港口的基地已经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没人会为了一个率先出发，准备提前去汇合地点的舰队暴露位置，那不符合战略选择， 降了级的舰队也无法阻挡这样一种前所未见的攻击模式，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不言自明。 母舰还在转向，其余所有护卫舰都在拼尽全力的反抗，可效果却微乎其微， 两个小时后，母舰终于脱离了战场，周围不再有炽热的光熔穿甲板， 舰长听不到轰隆隆的爆炸声，海面重回平静，可一切却都显得那么悲伤寂寥。 他走出甲板时发现海面上到处都能看见千疮百孔的舰船，护卫舰的导弹大部分都没能发射出来，垂发系统几乎都冒着滚滚浓烟。 幸存的船员们跑里跑外忙活着救火，而那个发动了突然袭击的岛屿却好像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样，一切都静悄悄的，毫无变化。 “转向，去……去欧洲吧，我们脱离序列，加入欧洲阵营。” 舰长发布了最后一条命令，尚能机动的舰艇开始陆续转向。 这注定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落败并非偶然， 现在回归母港除了暴露目标一点价值也没有， 去往欧洲是唯一的选择，他只是想不明白凛冬究竟是如何知道他们要从此处通过的，对他来说一切都太过诡异，诡异到匪夷所思，诡异到让他几乎失去了抵抗的决心。 海面遭遇战第二天，凛冬迎来了一直期待的雨季，热带气旋从海面长驱直入卷向大陆， 又在吴乾提前的建造的挡雨墙前被迫抬升高度，形成了的降水， 上升气流在人工降雨的催化下很快形成了暴雨， 早就成熟的雷电通路技术在此时大展神威， 一道道射向天空的带电离子通道引导着雷电沿固定路线落下，准确无误的击打在能量接收装置上， 常温超导线路又几乎没有损耗的将这些能量导入了磁场电池。 凛冬在暖湿气流的必经之路上建造了多达300座挡雨墙，这些高过长白山脉，海拔近3000米的墙体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陆续引发了超过600场小型雷暴，并且还有继续发力的趋势。 凛冬和双城的能源危机彻底解决，不仅算力方面得到了保障，建造速度也大幅提升。 凝聚态量子雷达的单极粒子发射器数量增加到了20台，呈矩阵分布的发射器加速了雷达模型的构建， 王昊通过量子扰动的反推结果勾勒出了凛冬周边方圆2500公里的地形地貌，只要能源的输入不中断，只要探测范围继续拓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凛冬的远程打击武器就能以点穴的方式精准无误的消灭全球范围内所有威胁， 一切都在向着最终的胜利稳步推进，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凛冬迎接到了一群不速之客，随着一条惊天秘密的降临， 宁奕也终于在心里给人皇规划好了最终的结局。 第748章 再次出现 相安无事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尽头， 因为全力备战，凛冬没有对其他势力发动主动攻击， 可一群突然闯入的高超音速机群却彻底打破了难得的宁静。 没人知道这群无人机来自哪里，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属于哪方势力。 它们在傍晚闯入凛冬的防空范围， 低空突防之后凭借着高超的机动性躲过了第一波防空炮火和激光防御系统的打击， 之后又向着凛冬内城发射了300多枚各型炸弹。 虽然这些飞机最终都在到达内城上空之前被密集的防空火力击落了，发射的导弹也并没有给内城造成特别严重的伤亡， 可这次突然袭击还是将沉浸在超级群体中的人们打醒了，尤其是飞机机身上那些六芒星图案，更是让凛冬的指挥层感觉到了什么的阴谋。 “这国不是被灭了吗？怎么能造出高超音速战斗机的？诶？敌机导航系统破解的怎么样了？他们怎么找到这的？” 林队长看完飞机残骸之后转头问了句。 “不排除提前预留了地面的导航设备。”王昊说完撇着嘴打开了一组图片，上面密密麻麻的陈列着敌军机身零件和分析图谱： “飞机的智能化程度比较高，陈宇带队解构了所有飞机残骸，并在一架比较完整的残骸里面找到了大概的验证依据……” 这些飞机并不像林队长猜的那样是靠卫星完成的导航， 而是提前预设了大概的飞行轨迹， 它们会沿着自身的飞行路线在沿途寻找一切电磁和热源特征，单独的个体之间存在着互通研判， 只要有一架飞机找到并确定了目标，其余所有飞机都会对着这个目标发动攻击，也正是因为这点，编队之中不会有飞机中途迷航脱离。 “我们在机身之中发现了定位装置，这波攻击应该是一次试探，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锁定位置，为以后的行动做准备。”王昊说完点了点头，眼神示意自己的发言结束。 “我跟王昊的想法一样，基本就是这么个情况。”陈宇说完看向了一侧宁奕和晓雪：“六芒星我不太了解，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你说说吧。”虽然反重力武器事件过去了很久，可宁奕的脸上依然可以看到无法掩饰的疲惫。 “好。”晓雪担忧的看了眼宁奕，之后两只手交叉于桌面，说道：“除了国旗和那个民族的标志，六芒星还有一个特殊的意义， 在穆斯林文化中六芒星被称为所罗门印章，他们相信借助这个图案的力量可以打开地狱之门，释放里面的魔鬼……” 晓雪的讲述十分有条理，得到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认可，然而在介绍结束后宁奕却好像没听见似的问了另一个问题。 “最近来受降的国家多吗？” “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不到20个。”林队长叹了口气：“大多是南亚的一些岛国，这里面也包括土澳，倭国沉没的时候亚欧大陆边缘的大陆架发生了断裂， 竖直立起的板块被卷入了马里亚纳海沟，海啸非常剧烈，很多岛国都受到了牵连， 加上海平面上升有一些国家已经沉入了大海里，主动受降的国家较少也不足为奇。他们没有有效的发信手段也未可知。” “哦。欧洲国家有吗？”宁奕又问。 “还没有。”林队长小声答道，宁奕成为了场中的焦点，可之后他便不再发表什么评论了。 关于战争方面的讨论还在继续，他却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当中。 具体灭了谁，击败了谁都不是他关心重点，他重新回到了最初那个称帝的理由——尽可能减小人类的损失，为后代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宁可背负一世的骂名…… “我钻牛角尖了吗？”会议结束后宁奕问晓雪，得到的答复却并不让他满意。 晓雪说无论什么目标都要一步步的实现，为今之计只有按部就班的做好战争的每一步，可这些动作在全球范围内只能算得上是战术目标，距离宁奕彻底平息战乱，统一全球的理想还相差的非常之远。 这个目标在当下看来或许有些激进了，可他依旧没有忘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尤其是在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新人类首领还逍遥法外的情况下。 当晚，宁奕准备带着对这个终极敌人的“思念”进入梦乡，可一条来自高原的消息却彻底让他无法入睡了。 “宁奕你好： 这里是位于世界屋脊的西部战区，日前我部的前沿先线报在欧洲探得了一条消息， 一国境内出现了大规模的活死人个体，由于定位失效及变异生物的疯长，目前已经无法确定他们的精确活动区域，只能大概划定在d国及其周边邻国。 他们数量众多，至少也在50万人以上，并且正在周围国家搜寻幸存者，扩充体量。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内部存在着严密的组织，因为他们全部身着制式军装，而且正进行着大规模战备动作。 经过周密研判，我们认为这里很有可能会藏着那个传染性极强的活死人首领， 所以特别向您通报此条消息。 必须要强调的一点是我们不承认您皇帝的身份，但如果需要协同帮助，您尽可开口。 ——西部战区高原净城。” “不承认……”消息前半段确实让宁奕欣喜异常，然而最后这句充满温情的承诺却再一次将他推到了焦虑的边缘。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初衷， 一个学生的理想或许幼稚，格局大小无从谈起，正确与否也没人能给出评判， 历史和时间会给每个人中肯的评价，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必将到来的“不承认”， 终有一天，强势的凛冬会跟高原上的净城面对面的坐下来探讨世界格局。 到那个时候“人皇”还能如此硬气坦然吗？ 现在凛冬占尽先机，在超级人类的主导下战争格局必然不会出现太大的波动，他宁奕在指挥方面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或许是时候去了结一些必须要了结的事了。 “晓雪，露娜，马玉，你们起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第749章 耳语 “什么事？”屋里的灯亮了，大床两侧晓雪和露娜等人全都揉着睡眼坐了起来。 静谧的夜似乎跟他心里的波澜毫无瓜葛，宁奕想好的话到了最后也没能说出来。 “没事，我有点饿了，去吃点东西。”宁奕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哎呀，讨厌。” “用我陪你去吗？”马玉凑过来又看了眼晓雪，随即语气也降了两调：“自己去吧，少吃点。” “啪！”宁奕伸手在马玉屁股上拍了下，在连声的埋怨中穿好衣服，快步走出了房间。 “王昊，把大家找来，有个事跟你们说一下。” 三分钟后，双城会议室中，宁奕面对几十个骨干成员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要去一次欧洲，做个了结。” “现在就要去？了结……你要去找新人类的首领？！你知道他的位置？”鲁壮瞪圆了眼睛问：“咋知道的？” “嗯净城发来的消息。”宁奕笑着点点头，脸上难得的不再焦虑，他伸手将王昊递给他的信息扔到了桌上：“大家看看，我感觉d国的元首应该就是那个打着恶魔复活旗号的新人类首领， 就算不是也一定有所关联，我得亲自去一趟才行。” “嗯？！”林硕皱了下眉头：“可你没有必要独自去冒险啊，我们可以通过远程武器和军事行动消灭他。” “呵呵。”宁奕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微微摇头道：“不行，他很狡猾，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提前逃跑，我必须亲手杀了他才行。 况且我们已知的那些门徒都具有传染性，外形状态各不相同，这说明他们并不只是在利用自身特性进行扩张，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科研能力，那些冲击内城的无人机就能证明这一点。” “嗯……有道理。”林队长长出口气：“可我依然认为你可以不必亲自去，我们可以派出特勤部队渗入到敌军阵营里， 人多力量大，或许可以事半功倍。” “不对，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宁奕手拄桌面，长长的吐出口烟，淡然道： “战略上我的作用不大，有你们在凛冬就不会再有动荡，完成统一之后也必然不再需要人皇， 我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我的使命。 人皇只不过是我借以统一全球的名头， 可无论是为了满足我的野心还是为了彻底消灭对抗和战争，这都是必须要经历的一步。 大家必须要清楚的认识到，现在是人类差距最小的时刻， 只有在这个节点付诸行动才能最大程度的减少人类损失，永远消除战争贻害。 统一全球判断正确与否根本不重要，荒唐也罢，幼稚也好，它终归已经在实现的路上了，况且我们有这个实力， 只要继续走下去，只要取得最后的成功，我们就是那个书写历史的人，对错都由我们来评判。” 宁奕说完看向一旁的林队长和宇航，强调道：“这点，大家没有异议吧？” “没有，完全同意。”林队长举了下手。 宇航没说话，他盯着宁奕看了几秒后忽然起身问道：“你……你现在就要走？说的怎么这么奇怪！” “嗯。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宁奕没有回答宇航的第二个问题， 会议室里的道别也很短暂， 一个小时后，身着常服的宁奕背着大包来到了通往凛冬的高速通道前，他没想告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可让他意外的是晓雪早就带着人等在了那里。 她们脸上有埋怨，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却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 “这是之前在凛冬时剩下的金豆子，你带上吧，凛冬的盒子不能用，我找了个药瓶给你装起来了。” 马玉将一个白色药瓶塞进宁奕手里，之后又快步退回了队伍里。 宁奕刚想说什么，晓雪突然走上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等她再退走时，宁奕脸上多了些豁然开朗的笑。 第750章 万无一失的筹划 “等我回来。” 只扔下一句话，宁奕便背着背包登上了去往帕米高原的高速通道。 没人知道晓雪跟他说了什么，更没人知道他此去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威胁。 那一夜所有人都直挺挺的挨到了天亮，心里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依靠。 宁奕出发的第二天，晓雪给西征的托雷所部下达了转向命令，人皇的权杖指向北欧，让开了宁奕进发的目标。 当天下午，凛冬高层召开了有史以来最高规格的讨论会议。 会议主要有两个议题，一是严密封锁宁奕离境的消息，二是商讨是否需要派出支援部队。 以林队长为首的激进派主张派出增援部队，协助宁奕完成对新人类首领的暗杀。 可让大家万分不解的是，作为宁奕的第一个妻子，晓雪却旗帜鲜明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不同意派出增援部队，宁奕之所以选择独自出行就是为了隐藏行动轨迹，增援部队会暴露宁奕的行动目的，让整个暗杀计划功亏一篑！”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林队长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道：“宁奕孤身犯险已是兵家大忌，他性格倔强我无法说服他，怎么你也如此的薄情寡义！ 我认为击杀新人类首领没有宁奕的命重要！即使让他跑了我们也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从长计议！ 可初代只有一个！我们无法复制他的记忆，更没法克隆他的身体，万一他有点什么意外，谁能付的起这个责任！” “呵呵。”晓雪轻笑一声，语气有所缓和，话语之中却丝毫没有退让：“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们留下了他的后代！华国的稳定高于一切！ 其他国家可以慢慢征服，可新人类的首领若是再次逃脱必将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会在暗地里蚕食人类的有生力量，他所造成的威胁是无法估量的！ 退一万步讲，你们就真的那么看重克隆技术吗？！ 就算我们能复制人类的记忆，你们就真的认为克隆出来的身体还是他们本身吗！那只不过是替代品罢了！” 此言一出，林队长当即震惊的说不出话了，正处于生长期的盛捷等人也脸色铁青的愣在了原地。 “你……你说了什么，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宇航挣脱秦医生的拉扯，神情呆滞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再说一遍，晓雪！你再说一遍！！！ 我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不信。” “不信？”晓雪明显也到了气头上，她脸色煞白的缓缓转头看向宇航，却没有丝毫想收回话的意思， 而是放慢语速，一字一顿的强调道：“我说，你们，已经死了，不再是之前的人。”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晓雪的话刚说出口，秦医生就痛苦的低下了头，眼泪连成的线簌簌落下。 琳也脸色铁青的走过来将呆愣在场的宇航揽进了怀里：“别激动，注意身体。” “你再说一遍！”眼看着就要被琳带离会场，宇航突然挣脱束缚，拍着桌子喊道：“你特么再跟我说一遍！” “再说一遍？！我再说一遍又能怎么样！我是宁奕的妻子！” “你特么……”宇航说着就要动手。 琳和秦医生一看不妙，连忙齐齐上手把宇航摁在了桌子上。 “放开我！放开我！”宇航拼了命的挣扎，奈何力量不足，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这时，盛捷和许超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你真的，认为我们已经死了吗？”盛捷轻声问道。 “是！”晓雪直言不讳。 盛捷浑身一颤，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露娜和曹红娇：“你们也……” 没有回答，盛捷的话刚说到一半几人就齐齐的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好。”盛捷皱了下眉，拉起许超转身就往外面走：“我们知道了。” “你是为了权力！”林队长啪的拍了下桌子，隔着桌面直直指向李晓雪骂道：“你连同学情谊都不顾了？！他们可是奉了你的指令才去的凛冬！他们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吗！” “呵～”晓雪嘴脸扬起一抹冷笑：“真不该让他们去救你。鼠目寸光！ 再说，我是人皇的皇后！我为什么没有权力！我……” “你真让我失望，我退出抵抗军。”老高说完拉开凳子，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王雪静伸手想要拦住落寞的老高，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我也退出。”年龄尚小的陈轩难得的说了句话，之后起身将自己的帽子扔到了桌面上：“我已经死了，我去外城当我的凛冬剑神。” “我也……”蔡克涛迟疑的看了眼面色铁青的李晓雪，轻笑了下：“我退出。” 附和者越来越多，商讨会议转眼间变成了退出大会。 “我也退出。” “等等。”孙泽起身的一刻，李晓雪终于低下了头：“你们不用退出，既然如此，我走。” 晓雪离开了座位，马玉等人紧随其后。 没有人挽留，更没有人劝阻。 在众人的注视中，八个女人起身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闫明跟在最后，任由小曼如何拉扯都没能成功挽留。 谁也没想到一场关于宁奕的支援讨论最终竟会以李晓雪等人的退出而告终。 人皇的家眷退出，指挥权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林队长的头上， 李晓雪的坚持并非没有成效， 支援计划依旧，只是方式发生了改变。 前去支援的人数从二百人缩减成了一人，作为凛冬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天才情报员，尚未完全发育成型的宇航力排众议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出发时间就定在当晚，18点整。 “宁奕的定位装置扔在了隧道里，你带着王昊的量子通讯设备出发，找到之后即刻发报。” 林队长给宇航整了整衣领，又叮嘱道：“千万别冒险，别意气用事。” “明白。”宇航翻起手腕上的劳力士看了眼，满意的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 “嗯！”林队长点点头：“注意安全。” “走了！”宇航扛起背包，跟送行的人们挨个拥抱，最后才跟自己的妻儿告别。 他踏上了载着宁奕出发的那趟胶囊列车， 另一面，没有参与送别的晓雪等人第一次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身着常服来到了外城。 “应该已经出发了……”末日狂欢酒吧中，晓雪看着通讯器上闪动的亮点低声说道。 “会是张将军吗？”露娜问。 “相信我，一定是他。” 第751章 不小心 老聂在第二天黎明才从晓雪的口中得到了消息， 对于宁奕的离开他不好发表太多言论，只是心里有些太多担忧。 “真没事吗？” “不会有事的。”晓雪镇定的神态让老聂有点看不透了。 “现在这年轻人真牛逼。”老聂撇了撇嘴：“以后就在这住下吧，我一会就让人把隔壁的楼清出来，放心，无论宁奕在不在这都一样，在我这没人能动你们。” “谢谢嗷。”马玉紧了紧身上的运动服，笑道：“暂住一段时间就行，不麻烦太长时间，毕竟我们跟林队长干翻了，不想连累你。” “嗐！连累啥啊，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先去谈个事，一会……” “给我20个人。” “嗯？！”正准备出去的老聂一愣，连忙转身问道：“要20人？佣人？行啊！这不算个事，我一会让人给你们整30个菲佣过来，保准专业。” “不是。”马玉伸出一只手摇晃了两下：“要打手。” “打手？！保镖？”老聂更懵了，在他管辖的地块里没人敢对晓雪他们不利，他不明白马玉要打手的用意。 经过询问才明白，原来马玉是要自己出去圈一块地盘。 “没，没必要吧？多危险，我划给你一块不就行了。” “不必。”马玉大手一挥，蒋华和徐莹也在这个时候迎了上来。 “看不起我们？” “啊？！” “混社会这一块，你未必有我在行。” 马玉的言谈举止让老聂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知道这几个人不太熟悉的弟妹到底有什么能耐，只是在潜意识里感觉并非等闲之辈。 他给马玉派了30个训练有素的打手，当晚马玉就在最为混乱的北美街打响了地盘争夺战的第一枪。 凛冬的夜晚拉扯着北欧的黎明，宁奕下车之后终于在丛林中遇到了第一波变异生物， 这是一群看上去熟悉又陌生的动物，它们通体泛黄，有着袋鼠一般强壮的后肢和尾巴， 脑袋上却长着如同霸王龙似的大嘴，前肢异常娇小，覆盖着跟身上明显不同的羽毛。 看上去，像是恐龙。 宁奕发现他们的时候正好从一处半倒塌的楼房上跳下来。 这些东西受惊之后成群的在丛林里乱撞，只一个照面就在宁奕脸和眼睛上踹了好几脚。 “呸！草！嗬……tui！” “什么人？” “嗯？！”宁奕刚啐了一口唾沫，丛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询问。 刚才他疲于应付变异动物，此时才发现自己左后方有人， 只是这声音低沉而生硬，瞬间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戴着大沿军帽的形象。 “d国人？！”他躲避着树枝藤蔓想看个仔细，不成想对面竟直接开了一枪。 “砰！”子弹擦着胳膊射进了树藤，宁奕顺势倒地，捂着子弹擦过的地方开始哀嚎：“啊啊啊！别开枪。别开枪，我中枪了，救我。” “哗哗哗……”脚步踩着落叶很快到了跟前，十几个端着步枪的人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跟宁奕想象的还是有些差距，这些人穿着白色制服，脑袋上戴着半包围护具，只有嘴上是金属防护网，根本看不清样貌和肤色， 个头倒是不小，走起路来也足够协调，只是身上有股呛鼻子的香味。 他们手里端着步枪，刚一见面就把宁奕围了个水泄不通，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他的脑袋，之后一人摘下手套在他鼻孔前试了下：“有呼吸，变异者？” 卧槽？这是遇到友军了？ 心里的念头刚起，马上又被现实狠狠的上了一课。 “带回去，起来！” “去哪儿啊，好好好，别开枪。”宁奕举着手慢慢起身，他想拿起自己的背包，却不想手刚碰到双肩包背带就被右面人用枪口捅了一下。 “哎呦！”这一枪捅在了宁奕的肋下，用力不小，十足的痒痒。 “别动！后退！” “检查一下……” “唰……”捅了宁奕一下的人把枪甩上后背，摘下手套后跪在地上拉开了背包拉链。 早已被塞的满满当当的物品哗啦一下散落满地。 由于之前跑酷似的行进太过剧烈，此时有些重量的东西全都落到了底层， 最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几个铝箔防护毯，之后是两条毛巾，两条内裤，一份地图，两双袜子， 然后是一把带着镁棒的匕首。 “呕吼！看我发现了什么！”士兵打开按扣，把匕首从刀鞘中抽了出来，明晃晃的匕首在他手中颠来倒去的被端详了半天， 最后这人居然抽出刀鞘上的镁棒在地面树叶上试了试。 “嚓！嚓！”爆射的火星没能点燃潮湿的树叶，却把这几个人高兴的够呛。 “这把刀应该给我。”宁奕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已经有了一把短刀。” “可这是我发现的，先到先得。”说话间，持刀士兵摘下头上护具，露出了一张满是尸斑的脸。 这张脸上已经有几处出现了溃烂，面积不大却都长出了绿色的植物枝桠， 脓疮破裂的肉麻声中，这人从脸上拔出了一颗植物幼苗随手扔掉。 之后起身炫耀似的将匕首重新插回了刀鞘：“我可以把我自己的那吧给你。” “我想我们应该继续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然后再做决定，没准会有很多值得分配的物品。” “好，我同意。”士兵顺势将匕首揣进了怀里，下一刻直接伸手抓住背包底部，将包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哗啦，叮当……” 两颗手雷，一把手枪，两个弹夹，一个白色药瓶…… “呕吼！”负责翻找的士兵更兴奋了，他一把抓起手雷揣进了兜里，之后拿起手枪退出弹夹看了眼。 满满的金黄色子弹让他兴奋，可弹夹上那个浮雕图案却让他失了神。 “这是……熊猫？！”士兵讷讷的抬起了头。 宁奕却咧着嘴一捂脑袋：“谁呀！这么不小心。” “这可能是凛冬的间谍，你说呢？” “非常有可能，我有个建议，把他送给上级，这样我们就能摆脱猎人的角色，获得更多的转化药剂，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我希望大家都不要争抢，我们应该共同分享成果。” “猎人？”宁奕有点明白了，这群人跟凛冬那些猎人大致相同，都是靠着物质交换来实现价值的。 “呵呵～”宁奕笑了。 这群人足够专业和敏锐，只是他们准备拿自己邀功的企图有些狂妄了。 第752章 东欧狂魔 “这……这是什么？”那人深吸一口气，拿着弹夹慢慢转向宁奕又问了一句：“这，这个从哪儿得到的？” “我也不知道，这，这是我捡的。”宁奕言之凿凿的指了指大楼后面：“就在那栋楼后面，有两个死人，真的。” “真的？”男人看了看身侧的大楼，之后又回过头来僵硬的看向同伴：“你，你怎么想？” “什么？”同伴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拉起护面之后前走两步，直接从男人手里抄走了弹夹。 两次擦身而过，宁奕虽然没有去看他的脸，却在他带起的风里闻到了一股难以遮掩的腐臭。 用香味遮掩臭味，新人类明明没有嗅觉，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为了带走其他变异者？ “这，好像是凛冬秦卫军的标志，我之前……” “你们是什么人？”宁奕打断了对方的话。 “是巡逻队……” 男人不假思索的说出了他们的使命， 他们是d国的巡逻队，主要职责是在废弃城市丛林中捕获猎物和搜寻各种幸存者。 话说一半男人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从兜里掏出个喷雾，在脸和脖子附近来回的喷了又喷。 “你能闻得到气味，对吗？跟我们回去，接受元首的改造，成为第四帝国的战士。” “第四……帝国！？元首在哪儿？！” “在首都啊，只不过我们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宁奕想用欺骗的方式让这些人带着自己过去， 毕竟只有这种方法才最稳妥， 却不想话刚说出口，男人忽然从背包里拉出了一面战旗，上面不仅画着一只愤怒的熊猫，居然还写着赫然写着凛冬两个字。 这回没用宁奕解释，在看见图案的一瞬间这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大喊着发现了凛冬部队，并且全都开始掏通讯器。 他们可能不是意指宁奕，却着实触碰到了宁奕的神经。 如果让他们把这个消息传出去，无论真假都必然会惊动自己的目标，导致新人类首领提前逃离。 “啪！”想到此处，宁奕闪电般出拳，一下打碎了对面男人的脑袋，之后又转身夺过步枪，给另外几人挨个开了瓢。 “手怎么那么欠呢！” 甩掉手上脑浆，他准备探查一下这几个人的记忆，可这时才发现刚刚自己下手太狠，对方的大脑已经尽数碎裂无法探测。 “啧！晦气。”在对方衣服上擦了擦手，宁奕整理好背包，捡起敌人的通讯器，再次踏上了寻找目标的征程。 不知是地域差异，还是人类活动产生的影响，欧洲的变异生物种类跟凛冬和双城周围有着很大的差异。 这里的生物大多以中小体型为主， 少见独行猛兽和巨型飞禽， 成群行动的动走兽却基本都能找到一些飞鸟的特征，不是长着骨质的喙就是类似退化的前肢。 这些东西最为难缠，它们就像张着嘴在海里游过的沙丁鱼群一样， 大群的走兽过境时会对周边一切其他物种展开无差别攻击， 无论能不能吃得下去它们都会在路过时奋力的咬上一口，或者抓上一把。 宁奕在走到市中心之前这短短的几公里路程上遭遇了不下十波洗礼， 等他最终抵达一处商场时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成功做旧，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破口，看上去像个乞丐。 “有人吗？”宁奕在门口用英语问了句，商场的玻璃大门已经碎了，里面的货架空无一物，大部分处于倒塌和损毁状态。 视线所及的地上腻着一层漆黑的东西，不知道是干涸的血液还是凝固的脂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骚臭的味道，浓烈而刺鼻，让人闻一下就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喂！有人吗？” 商场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断时续，好像在回应着宁奕的询问，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个活物。 宁奕慢慢放下抱在怀里的背包，又从里面拿出手枪上了膛，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人吗？没人的话我进来了！”又问了一句，商场的西南角刚出现声音宁奕就开了枪。 “砰！”子弹射进了堆叠在一起的货架，火星迸溅后那个方向立马传来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别开枪！该死！你射中我了！我跟你们回去，跟你们回去……” “啊！？” 一分钟后，宁奕从商场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被他射中的目标， 那是个梳着两条辫子的男人，看上去30多岁，白色皮肤，穿着一套标准的登山服装，硕大的登山包里面都是肉干和药品。 子弹在他大腿上打出了一个口子，索性并没有伤到骨头，男人依然能够控制整条大腿的活动。 “你躲在那里干什么？！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我还以为你是那些末世太保，我不想被他们抓住。你，你能帮帮我吗，我坚持不住了，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特么怎么不一枪打死你呢……”宁奕心中腹诽，可还是装作很吃力的上前帮了忙。 男人的处境确实很尴尬，刚才他应该是打算钻进商场的通风管道，可管道口一处立起来的尖锐破损刮住了他的腰带， 他腰部卡在通风口边缘，双腿悬空，又背着背包，上不去也下不来， 只能在快要坠落的时候，轻轻挪动身体维持平衡，以免发出太大的响动暴露目标。 宁奕装作吃力的搬开路上阻碍，将男人抱下来放在了一个倒地的货架上，之后自顾自的坐在旁边点了根烟，一语不发的开始了等待。 “我叫尤连，是这附近的商人，你有问题可以问我。” 见宁奕没有搭话，男人搬动左腿，慢慢挪了过来：“呃……我有生活必需品，可以跟你换一些东西。” “你想换什么？” “枪！你的手枪能卖个好价钱。”尤连指了指宁奕的衣兜，见宁奕脸色不对立刻改口道： “几颗子弹也行，我可以给你肉干或者面包作为交换，肉干很美味，面包是用麦果做的，富含膳食纤维，香气浓郁，可以用来充饥，怎么样？” 这小子对于武器的渴望让宁奕想起了初到凛冬时那个死鱼帮派之争的城外之王，一时间有点恍惚。 尤连还以为自己激怒了宁奕，连忙解释道：“不换也行，没关系的，没关系。” 他往旁边挪了挪，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宁奕：“你的衣服破损太严重，应该是受了伤，我这里有用于疗伤的抗生素，如果你想的话，你懂得……” “你先给你自己治治吧。”宁奕有点不胜其烦，转头看向了另一边：“你没有武器吗？” “呃，我……我没有武器，嘿嘿。”尤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了两声痛苦的呻吟和倒抽凉气的声音。 宁奕知道他在给自己包扎也就没多想什么，倒抽冷气的声音持续了将近三分钟才逐渐停止。 尤连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行动无碍，坚韧的程度有点超出了宁奕的想象。 “不疼了？！” “我注射过抗病毒药剂，伤口恢复的很快，没伤到骨头，现在不流血已经基本没什么问题了。”话语还算客气，可宁奕敏锐的察觉到 尤连说话时脸上的笑容少了很多。 终于，在彻底活动开了之后，尤连再次提出了问题：“你来这里做什么？也是商人？” “不是，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跟谁做生意啊。” 宁奕摇了摇头，为了避免被怀疑之前他始终都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 现在尤连已无大碍又给出了话头，便想从生意对象入手，问问他周边的人员组成如何。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尤连忽然又提出了一个想法：“如果你没有东西用来交换，我可以先赊给你，毕竟这个世道活着不容易，嘿嘿。” “赊账？！”尤连职业的笑容让宁奕有点意外，这种世道赊了东西还能要回来吗，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果然，经过简单的沟通以后宁奕明白了他的打算，赊账并非没有成本，尤连想要宁奕的指纹和头发。 “你别误会，我这只是一个手续，没有别的意思，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合一张影，这样就能避免有人耍赖，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需要你的东西。”宁奕不耐烦的一摆手：“我问你件事，你的客户在什么地方，一般都进行什么交易，这周边的人口组成什么样。” “呃……”尤连再次祭出招牌式的微笑，又伸出一根手指：“有偿问答，一个问题，一颗子弹，怎么样？或者你给我写个借据也行。” “你怎么这么墨迹呢？！”就在宁奕纳闷这人为什么张口闭口都是钱的时候，商场门口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尤连慌张的窜到了宁奕身后， 很快门口跑进来一群同样扎着小辫子的人， 穿着跟尤连很像，手里都拿着类似弹弓枪的武器，只不过架在皮筋上的不是钢珠，而是短箭。 “尤连！”为首一人在看见宁奕之后率先喊了嗓子。 “尤连？诶，人呢，你同伴来……” 宁奕回过身想要招呼人，却看见尤连正用一把精致的小手枪瞄准着自己，他神态有些慌张，握着枪的时候不停的活动着。 “把你的背包放在地上，慢慢退出去，快点！” “呦！不做生意啦？”宁奕苦笑着慢慢后退：“刚才在拖延时间啊？” “当，当然！”尤连有点紧张，他从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mp3大小的东西在宁奕面前晃了晃： “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几区，借条有什么用，这附近的亚洲人我都认识，既然你不是本地人，我为什么还要跟你交换，哈哈。你这蠢货！” “呵，蠢货……”宁奕慢慢弯腰准备放下背包，尤连却像踩了尾巴似的对着同伴喊道：“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给我写一个……” “嘣！”尤连的话没说完，宁奕身侧传来急促的破风声，一枚短箭毫无征兆的向着他的头射了过来。 要说尤连等人第一次这么干宁奕自己都不信，一面吸引注意力，一面暗下杀手， 在人数和武器都占优势的情况下，普通人很难逃脱被杀的命运，杀人越货再容易不过。 然而，他错判了宁奕的松弛。 这枚箭刚到没有射中宁奕，而是掉头击中了射箭的人。 “嗖！噗！” “咣当！” 尤连还未完全成型的惊喜凝固在了脸上，因为那枚箭矢直直几乎全都扎进了同伴的脑门， 而作为亲临者他甚至没有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呢，怎么会这样……” 宁奕一闪身便到了面前，他双眼泛起紫色光芒，慢慢的靠近了体如筛糠的尤连：“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能活着走到这……” “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我的东西全都给你！” “不劳烦了，我会自己来拿！” “呃……啊啊啊！” 商场中传出惨叫，一群路过此地的变异生物当即转向，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别处。 与此同时，马玉入城之后的第一场拼杀落下了帷幕。 30名分工明确训练有素的二代超级人类加上马玉、蒋华和徐莹只用半宿就将龙潭虎穴一般的北美街搅了个天翻地覆。 等老聂得知消息的时候，街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下100具尸体，视线所及的路面上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 这里宛如人间炼狱，马玉等人却叼着烟在门口擦手上的血。 “杀了这么多！”老聂眼睛都快飞出来了：“没谈判，直接抢啊？抢几个店面？” “一个啊！”马玉指了指身后满墙鲜血的酒吧，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淡定：“喏！抢了个迪厅。” “嗯？！”老聂一挑眉:“闹这么大动静就抢一个？ 听说你把街两头都封了，我还以为你直接把人家老家抄了呢！” 老聂说完一挥手，身后随行的几十人鱼贯进入了场中。 “这也没有几个厂子里的人啊，诶？他们老大崔佛没抓着？” “放走了，有个地方就行，混口饭吃，隔壁赶尽杀绝。”马玉撂下一句话就转身进了酒吧。 老聂急坏了，他跟上去龇牙咧嘴的埋怨道：“弟妹，我看你下手挺狠的，可你咋能范这种错误呢。 那帮人记仇，你杀了这么多人，又把人家老大放走了，就不怕他们下黑手啊？” “切～她还敢动我啊！我借他个胆子。”马玉一脸不屑：“放心吧，心意领了，我跟晓雪都合计好了，过两天就把孩子都接过来。” “还把孩子接过来？！不行啊！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特么算老几啊！滚！” 老聂想提醒马玉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赶了出来，蒋华和徐莹也是满脸的不在乎，这让他很是窝火。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能允许意外的发生，回到末日狂欢以后他立即跟晓雪交了底， 他以为晓雪会听自己的劝告，却不想又碰了一鼻子灰，对方的满不在乎甚至让他感觉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之后的两天时间里，他放出自己所有的手下到处搜寻北美街老大崔佛的下落，想要先下手为强，可那个大黑胖子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露过面。 搜寻崔佛下落的第四天，晓雪和露娜等人带着孩子从末日狂欢酒吧搬去了北美街， 那一天万人空巷，几乎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跑出来看人皇的老婆们入住外城。 认识露娜和马玉她们的人很少，可知道李晓雪身份的并不在少数。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简直不亚于惊天逆转，人皇未曾露面，人皇的妻儿却全都到了鱼龙混杂的凛冬外城，这是流放。 凛冬高层出现了分歧？ 人皇和妻子们感情破裂？ 还是说，人皇已经死了，这些女人被挤出了凛冬的权力中心。 各种猜测和流言蜚语像是免费广告，瞬间就让新挂牌的西部酒吧成了外城最炙手可热的店铺，谁都想近距离看看人皇那几个貌若天仙的妻子， 都想在反转的地位里找到一丝满足和快感。 然而，等这些目的不纯，动机不良的人冲进酒吧以后却连这些人的影子也没看见。 因为此时晓雪正带着露娜和马玉等人躲在酒吧的密室里，紧张的注视着量子通讯器上的一条消息。 【晓雪，我是宇航，我已走出帕米高原，目前尚未找到宁奕的下落，但刚刚我从一群潜行者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 两天前，就在我西面200多公里的位置，发生了一场爆炸，据说那里出现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第753章 叮 宇航并没有说明自己的猜测，可指向非常明显，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想要寻找的宁奕。 “不会有问题，没人能威胁他。”晓雪脸上难得一见的露出了笑容，可其中的担忧十分明显，或许只有内心同样担忧的露娜和马玉等人能够理解这种情绪。 “二娘，我爸啥时候回来。”小宝拽了下露娜的袖子：“他跑那么远干嘛？” “为了咱们能活下去。”马玉笑着在小宝头上摸了摸。 楼上酒吧的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在地下室都能听的非常清楚。 “我们去应对一下。”蒋华带着徐莹上了楼，她们精于场面，再乱的秩序也能应对自如。 露娜叫来几个保镖布置了关于爆炸物的检查任务， 曹红娇、于桐和王雪静被留下来照看孩子， 爆炸物检查反馈回来以后晓雪带着露娜和马玉上了楼， 酒吧大厅里的顾客众多，除了舞台上那几个穿着暴露的舞女之外，其余地方都被形形色色的酒客挤了个满满当当。 可诡异的是此时大厅里安静异常，虽然她们的出现吸引了酒客的注意，却没人上来打招呼，甚至连看一眼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在顾忌什么。 “有点不对，你们往后退。”露娜抽出特工手枪攥在手里，眼睛一边瞄着周围情况，一边慢慢向着大门方向走去。 幸运的是并没有什么突然袭击，这几十米的距离相安无事，无论她走到哪儿其他人都刻意回避着。 终于，在全身戒备的走到舞台前面以后，她找到了让大家如此安静的原因。 那是两台独立履带的宽体战车，它们就停在酒吧的大门之外，大灯亮着，飞虫在灯光里时隐时现，几十名荷枪实弹穿着改良破风的士兵把守在街道两侧，不停的环顾着周围情况。 虽然没有其他动作，可这种碾压式的武力足以让任何图谋不轨的人规规矩矩噤若寒蝉。 “凛冬的人？”露娜又向前走了两步，却意外的发现了蒋华和徐莹正在跟几个人在屋外说些什么， 那群人里有几个身影很熟悉，有王昊，还有两个长着四只手臂的军人。 “胖子和小哪吒？” .............. 凛冬的黑夜遮不到地球的另一端，这边露娜惊奇于胖子居然此时才现身，那边宁奕却满身是血的坐在一根树藤上，啃着刚抓来的恐龙状变异生物。 没错，就是恐龙，这群狼狗大小的东西刚刚在出城的道路上洗劫了宁奕，不仅将他的背包抢走了，还把他那身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彻底撕了个稀烂。 宁奕追了将近一百米才夺回背包，却也不可避免的成了一个光着膀子的野人。 他本可以躲避怪物的冲击，可他不敢展现出异于常人的能力，否则极有可能会被什么其他巡逻队或者飞机发现异常，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有点无奈，好在猎物的味道不错。 “草！动不动就集团冲锋这谁受的了啊！啧！哪儿来的呢！真倒霉！呸！” “沙沙沙……” 宁奕刚扯下一块肉，远处的树丛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并不是很急促，时断时续的像是在小心试探。 宁奕叼住兽腿伏低身子，双手把住树杈将头探进了树冠以下。 经过寒冬洗礼的变异树丛刚刚复苏，透过下不算太过浓密的枝桠，他看见了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形象。 那像是个人类，又像是一只野兽， 它双手扶着身边的树干枝桠，每走几步就会停下一次，伸长脖子快速在周围嗅上几下，之后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 “诶？！”他想起了那些被倭寇投毒的变异体，不由得心中一惊：“小鬼子在这边也投了？不能吧！不像啊……” 宁奕吸了口嘴角流出的口水，挎着背包慢慢从树藤上爬了下来， 那个让他有意外的身影也在这三四秒的时间里又往前挪了好几步。 这回宁奕彻底看清了，那好像是个人，金黄色的头发因为脏乱已经打了柳，像两块毡子似的搭在脑袋两侧， 一双警惕的大眼睛里泛着黄绿色的光， 它张着嘴亮出犬齿像是在示威。 “嗯？！我又没惹你！你跟我呲什么牙！” “哈！！！” 怪人又向前几步，张着嘴长长的哈出了一口气，样子像极了虚张声势的猫。 “你……饿了？！”宁奕撕下一块兽腿扔在脚边：“来！给你的，吃。” 对方完全没客气，似乎是被宁奕扔出食物的动作打消了顾虑， 这脏兮兮的野人想都没想，扑过来就把肉叼进了嘴里。 “咔嗤……” 牙齿刮着骨头，咯嘣咯嘣的声音让人牙酸。 “你慢点，喂！再给你一……哎？别咬我啊！草！” “咯嘣！” “嘶，哎呦，疼死了……” 这人有点瘦，宁奕本想再给它一块肉，可对方却冷不防的抓住他的手臂来了一口。 宁奕着急抽回手，却在拉扯中不小心掰下了对方的一颗牙。 “呃……不好意思。”手臂没出血，让宁奕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蹲在地上哭了。 “呜呜呜……”哭声很大，听上去像是个女人，没过五秒就在远处引起了呼应。 听着由远及近，密集而快速的脚步声，宁奕尴尬的咽了口唾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 眼前这人明显不是丧尸，它更偏向于野兽，狂奔而来的脚步说明对方不是独狼。 “完了！捅马蜂窝了。” 就在宁奕思考着要不要提前逃跑的时候，背包里那个从敌人手里抢来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一声。 “叮！” 第754章 什么计划 “来信息了？”宁奕快步冲向背包拿出了那个还带着血迹的通讯器，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了无人机飞临的声音， 不算浓密的枝丫间出现了一个黑点，这架多轴旋翼无人机的飞行高度并不夸张，可能只有一百多米，可对此时的宁奕来说却带着十足的威胁。 “你大爷的，真会挑时候！”宁奕快速翻阅了通讯器， 上面的消息说d国准备在最近派出先头部队挺进中亚，让所有接到消息的巡逻队立刻回撤，进行整编。 “去中亚？”宁奕疑惑的将通讯器放回了背包，正准备出发却发现自己好像被包围了。 这包围圈很大，半径足有50多米，隐藏在树丛中的人们全都手举着长矛，正慢慢的向他靠近过来。 眼看着冲突就要爆发，转机却在不经意间出现了！ 一阵尖锐刺耳的破风声后，之前还在天上侦查情况的多轴无人机突然爆了开来。 零件和弹片很快坠入丛林，并引燃了几条正在吐露花蕊的胶质树藤。 “歘嘎嘎，起奴奴，呼噜库姆@￥#％％……” 叽里呱啦的喊话在周围响起，不到十秒这些野人就开始向后，并很快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火势借着轻风很快在树冠之上窜出老大一片，霎时间浓烟四起，热浪袭人。 宁奕想都没想，掏出敌军的通讯器就扔向了不远处还在着火的树冠。 无论刚刚那架无人机是来搭建通讯网络的，还是因为侦测到了通讯器而特意前来查探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通讯器有绑带，一定能挂在那个着火的树藤上，就算挂不住，掉在地上也没有关系， 大火用不了多久就会从树冠上降落地面，并很快吞噬掉这片丛林，火焰会吞噬掉一切他来过的痕迹。 舔湿手指试了试树冠以下的风向，宁奕将背包甩上后背转身便钻入了丛林之中，他准备绕开火场范围，继续向西南进发去找那个新人类的首领，或者在附近找找线索。 却不知五十六公里之外的摩天大楼上正坐着一个专门为他奔袭了数千公里的男人。 “呃……炸了？”宇航晃了晃手中的无人机遥控器，屏幕上那几个意味着信号丢失的字符让他有点懵逼。 “真的假的？”他站起来向远处望了望，此时天空上的硝烟已基本散去，能证明无人机已坠毁的只有下面那一丛腾起浓烟的树林。 “应该就是宁奕！那个光膀子的肯定是他！”宇航笑着揣起遥控器又整了整衣领，拎起背包转身冲进了大楼边缘。 这几天他一直在追踪丛林里流血事件，从丧尸商场燃起的大火，到d国活死人巡逻队弹药库的意外引爆，从潜行者部落遭受重创最终集体西迁，再到幸存尤族商业团队遭到的屠戮， 原本趋于平静的东欧荒原突然在这段期间离变的暗流涌动，危机重重， 更诡异的是无论事件多大，涉及范围多广，竟没有一个能说话的目击者存活下来， 所有案发现场无一生还，就连那些土生土长的潜行者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一切。 他们给始作俑者起了个十分符合身份，又让人闻风丧胆的外号——流浪屠戮者。 这个绰号很快便随着物资交换在不同阵营的幸存者中流传了开来， 无论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新人类，还是攻击性极强的潜行者，亦或是靠着热武器才苦苦支撑幸免于难的人类，全都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宇航一个人在全力追寻踪迹，因为他有种预感，这个向来不留活口的屠戮者应该就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寻的人。 可能是性格所致，宇航的行事风格比宁奕随和很多，他每到一处就会尽量寻找幸存者聚居地，然后用自己携带的药品或食物交换消息，可这条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在恶劣的生存条件下，各个种群的处事方式天差地别，大相径庭。 人类的防备和攻击意识最强，他们基本不会听宇航说些什么，更不会为了一颗子弹或者一瓶不知道真伪的药物而放下戒备。 他们更倾向于为了保全自己而袭杀过路人，相比之下那些被称作“活死人”的巡逻队就要好很多， 他们有大部分来自d国的巡逻队，无论见到活人还是潜行者都不会贸然开枪，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着有生力量回去，壮大他们的队伍。 潜行者处于上述二者的中间，这种因为变异而攻击力极强的群体有一个跟新人类相近的特征——低智商。 一般只要不故意激怒他们便不会被追杀，潜行者极其自负孤傲，想要打听消息往往只需要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就行。 为了尽快找到宁奕，宇航尝试了所有能尝试的方法， 可奈何二者在行进速度上的差距太大，宇航又没有精准定位装置， 他虽然坚信这些天来的追踪路线没有错误，可始终见不到宁奕的身影还是让他失去了耐心。 跟晓雪通话完成后，宇航思量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冒险放飞了随身携带的侦察无人机， 他想要从高空视角获得一些突破，毕竟视野更广搜寻范围更大，找到目标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当他放飞无人机之后才发现，想要在一个被树藤植物覆盖的城市之中找到一个人的难度简直就像大海捞针。 尤其是在变异生物四处逃窜的情况下，确定单一目标更为困难。 他操控着飞机在周围晃了几圈之后开始向着西南飞行，谁知竟真的发现了异常现象。 他看见了一个圆圈！一个正在逐渐缩小的圆圈！ 红外探测视野中，组成这个圆的要素分布并不均匀，圆圈也不标准， 可圆圈中心那两个单独的个体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让飞机悬浮在圆的中心并逐渐降低高度，以便看的更清楚一些。 然而镜头之中的人影刚刚出现，飞机就发出了锁定警报，不等他确定导弹袭来的方位信号突然中断了。 黑屏之前那个满身血污的人影是如此的熟悉， 举手投足都跟他想找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可为什么他不穿衣服呢？ “嗡~~~”宇航下到地面之后用手持次声仪器驱走了附近的掠食者，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心里出现了一个猜测：“宁奕是不是没带次声波驱离设备？嘶~诶？！谁给他收拾的行李来着？” 宇航知道经此一事宁奕必然会加速脱离事发区域，他想尽快选择一边绕过火场，可刚走了几步心里没来由的又出现了一个疑问。 “晓雪……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宁奕出发前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不知不觉思考拉着脚步又慢了下来，宇航想撇开头脑中的胡思乱想，可刚刚无人机被击落的场景又牵着他找到了一处破绽。 “为什么被d国无人机攻击之后，宁奕不下令立刻反击，而是非要亲自来呢。 他说不想让新人类首领逃跑或许是真的， 可他为什么不提前使用高空侦察机圈定目标呢， d国应该没有什么手段可以抵御高空飞行器，再说隐形战机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无敌的存在才对。” 或许是身体发育刺激着大脑状态，宇航的思考开始逐渐向深处发展：“不对不对不对。” 急速转动思绪让他感觉头有点疼：“我想不到这点很正常，我才刚刚从克隆皿中出来没多久，我大脑还不好用，可他们不应该啊。 宁奕之前用无人战略轰炸机席卷过南朝，林队长又用洲际导弹的攻击了越国，为什么这次不用侦查加定点打击的方式呢，实在不行就覆盖式轰炸啊， 温压弹、白磷弹…… 我们有太多武器可以摧毁一个地区，侦查也可以用微型机器人， 不一定非要宁奕亲自前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的，难道我长的不对吗……” 宇航再次抬起手中仪器，赶走了准备偷袭自己野兽， 脑海中却忽然浮现了那次会议争吵之前，晓雪找到自己请求配合的场景。 “她……为什么要让我跟她发火，王昊又为什么要在出发之前特意提醒我带上最新的量子通讯设备，他能提醒我，也应该会通知宁奕才对， 可为什么宁奕带的是普通型号，最终又扔在了通道里呢。 他为什么要叮嘱我发现宁奕以后不要第一时间相认，而是要立刻打开视频进行定位，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量子设备的特性吗？用视频更准？ 嘶~~头疼！” 宇航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那堆问题，再次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不一会树林中出现了浓烟，他知道自己到了火场边缘，便钻出树冠想寻找一处高地以确定行进方向。 左边的医院大楼是个不错的选择，它正对着的浓烟飘来的方向，高度也够。 如果大火在他上楼的时候烧了过来，他最起码可以跳到大楼的另一边逃生。 说干就干，宇航从树干上下来，小跑到大楼跟前抓起藤蔓就开始向上攀爬， 可当他爬到离地二十几米，眼看着就能俯瞰火场的时候，却忽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他发现，医院大楼的底部好像有个东西在注视着他。 “咕噜……”宇航咽了口唾沫，他掏出次声波驱赶设备朝着下面打了一下，可声波发出之后脚下并没有传来什么逃跑的响动。 慢慢揣起次声波设备，宇航从腿上抽出手枪，瞄准他感觉对的位置之后毫不犹豫的开了一枪。 “啪！” 他很确定自己击中了目标，因为漆黑的树冠之下出现了一点动静，幅度不大，就像是有人侧了下身子。 “那……那个谁。”宇航有点慌了，虽然不知道下面这个跟踪者是什么路数， 可对方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他抓着树藤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竟鬼使神差的喊了声：“宁，宁奕啊？是你吗？” “哗哗哗……”楼下响起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那个跟踪者离开了。 宇航长出口气，连忙攀援向上到达楼顶， 此时追击造成的大火已经在丛林上方铺开了老大一片烟雾，漫天黢黑焦臭，根本看不清火势。 为了避免被大火包围，他只能选择朝着上风向移动。 丛林火灾的蔓延速度大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一跑便跑出了将近200公里，直到游过一条大河才最终停下。 为了避免被仓皇逃窜的变异生物撞到，他躲进了一棵大树的阴影里，大火不会烧过大河，他想歇息片刻，补充过能量再走。 空气中的松香味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富有油脂的木材会让大火蔓延的更快且不易熄灭， 如果没有人为干预，想要让火停下来除非天降大雨。 “妈的！”身边跑过的生物少了，宇航转到河边洗了把脸，刚一抬头就见河对面的树林里飞散着火星，接着一股巨力凭空袭来，卷起树藤落叶和沙土，直接迎面将他从河边推进了树丛。 巨响紧随而至。“轰！轰轰轰！” “我去！”宇航重新匍匐到大树后面，他把背包垫在胸口，两个脚尖绷直，整个身体悬空，头部下压不挨地。 他注视着为自己阻挡冲击波的这棵大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分秒。 接连不断的爆破持续了将近30秒才最终停下，燃烧树木的松香味里又多了些硝烟的味道。 火灭了，附近的武装力量用一场轰炸熄灭了大火，也让宇航意识到了一件事——附近有重要的军事设施。 一定是这样，否则为什么要用轰炸来干预大火。 宇航强忍耳中嗡鸣，喘着粗气从树干之后爬了出来， 河对面树林里已经没有了火星，也不再有变异生物迎面跑来，他准备过一会找个好位置观察一下周边情况，却在抬头的时候看见一截树干迎面的砸了过来。 “砰！”一瞬的疼痛,意识几近脱离，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彻底晕过去之前，他听见了几句冷硬的d语。 ............. 凛冬外城的黎明终于还是来了， 前一夜进入酒吧的好事之徒一个也没能走脱，他们安静的坐了一夜，没有酒水供应更没有食物果腹。 士兵把大门守得死死的，几个想要冲出屋外的东欧刺头被当场打死。 此时酒吧地下室里正进行着一场类似祭祀的传承仪式。 一张椅子上端坐着王昊的妻子小丽，其余所有人都安静的站在墙根下。 “开始吧。”王昊看了下手表，之后朝着晓雪点点头。 “去吧，给小丽阿姨磕个头，叫声干妈。” “哦。”小宝懵懵懂懂的来到椅子前面，磕了个头：“干妈。” 小丽瞪着大眼睛呆萌的看向对面，那里王昊正伸出一根手指，做着口型：“一滴！” “嗯！”收回目光到身前，小丽伸出手指时那双大眼睛忽然变得全部漆黑，一滴黑色物质很快凝结成型，下一刻便脱离指尖落入了小宝头顶。 “下一个。”小丽说话时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王昊心疼的皱了皱眉，等露娜带着孩子走上前去，胖子拉着小哪吒走了过来：“嫂子，大哥今天就能有信吗？” “差不多，宇航说的那个一定是他。” “我有个事不太明白。”胖子挠了挠头，小声道：“那天开会你为啥不让我俩去啊？” “呵呵。”晓雪笑着转过身，先是看了眼小哪吒，之后才对胖子说道：“如果当天你们在场，将很有可能使我们的计划提前败露。” “败露？”胖子和小哪吒同时皱了下眉。 “对。”晓雪长舒一口气，一边看着小丽给孩子们分发母体物质，一边解释道：“大家都知道你俩跟宁奕的感情近， 如果当天你们在场又听见了我说的那些话，以你们的行事风格很有可能会当场暴怒，甚至盖过我的风头，导致整个计划失败。 可我又不能提前告诉你们，因为如果你俩没有什么反应，大家都会觉得不对劲。这个计划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就只能出此下策。” “啥，啥计划啊？嫂子。”小哪吒有点没明白，胖子也是一脸懵逼：“啥啊？” 第755章 插翅难逃 头痛欲裂，宇航再次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脸上被树干击中的位置火辣辣的疼。 身边有一具穿着军装缺失头颅的尸体，周围没有喷溅的血液的痕迹，只有一把狙击步枪孤零零的平放在地上，枪口指着他的背包，而那个打晕了他的人却不知了去向。 “呃！”宇航强忍不适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束阳光从他头顶斜斜射下，让这个圆形的空间多了几分生气。 “我们能赋予你们不死的生命，我能消除阶级的壁垒，在第四帝国的框架内没有人会受到压迫，所有生命都能得到平等的待遇……” 耳边的慷慨激扬断断续续，宇航强撑着身体爬向了身后的矮窗。 透过那扇窗子他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军队，攒动的人头面向南面，至少有数千人之多。 南面的高台上站着个斜刘海的演讲者，他每说一句话都会在最后挥动手臂并点一下脚尖。 广场上欢呼声此起彼伏，像极了电影中的狂热情节。 居高临下的视角让宇航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并不简单， 他回身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废弃的钟楼里，作为报时设备的挂钟早就不知了去向。 窗边的地上有一个扭曲的金属支架，看上去像是用来架枪的设备。 地上的尸体穿着跟外面人一样的军装，狙击步枪下面卡扣和支架衔接口似乎非常吻合， 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应该是一个狙击手用来戒备的制高点，只是这个狙击手的脑袋哪儿去了呢。 “我们将在今日对新加入的士兵们完成转化，赋予新生，向东进发……” “赋予新生？！”后脑勺一凉，宇航连忙趴在窗台上再次向外望去。 有一列人正排队走上远处高台，队伍前面那个几乎全身赤裸的背影极为眼熟！ “宁奕！是宁奕！”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宇航回身拉过背包从里面掏出了量子通讯设备。 开机，变焦，定格，动作驾轻就熟，顺畅无比。 可当他在电子屏幕中看清了那个满身血污的身影时，还是难以抑制的哆嗦了一下。 确实是宁奕，虽然满身血污几乎赤裸，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 可……是谁把我放在这的呢？ 宇航回身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他准备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通讯器中却忽然传来了孙泽的声音。 “诶？！怎么直播了？谁接通的外延线路？查一下，赶快切断啊！” “不行啊，孙首席，量子设备的通讯机理跟传统设备不一致，解码线路是王工布置的，再说我们也找不到离子约束单元啊！” “王昊呢！让他来啊！” “他……他去外城了，还没回来。” “啊？！”孙泽的这声惊呼直接击中了宇航的心脏， 那个线索凌乱的阴谋又开始在他心里蠢蠢欲动，可他没有时间仔细思量， 因为这时远处传来了悠长的号角声，不大会就有几个人抬着酒店餐车样的东西走了上去。 孙泽让宇航聚焦镜头，之后的景象吓得他们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正如之前的人所说，这是一个“赋予永生”的仪式。 那个留了卫生胡，梳着斜刘海的中年男人从推车托盘上拿起了一个注射器，并高高举过头顶向众人示意， 之后在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中，将针头狠狠地扎进了身旁一人的手臂。 那是个黑色皮肤的干瘦青年，彼此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宇航依然能在镜头中清晰的看见他痛苦而惊恐的表情。 胸膛在剧烈起伏，青年呼吸急促， 他想阻止这次不明不白的注射，可手他刚伸出左手，卫生胡男人就从他手臂上拔走了注射器。 “哇……”广场上的数千人开始了再一次疯狂的欢呼，宇航却将所有注意力聚焦到了那个黑人青年的身上。 他应该是个变异特征不太明显的潜行者，嘴里的骨质零碎而稀疏，翻动间像是多了层假牙。 刚刚的注射似乎让他有点始料未及，直到针头拔出之后依然没能缓过神来。 “你不再需要呼吸！”卫生胡张开双手，仰头看天，以一种祭祀式的语气喊道： “永生的力量去除了你身为人类的弱点，你不会再生病，你将跟我们一同踏上对世界的征服之旅，一起，做这个世界的主人！” “哗……”黑人青年的怒吼被广场上的掌声掩盖，以后便被挎着枪的士兵拉下了高台。 卫生胡向着队列招手又叫来了一人。 宇航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次上来准备接受注射的是宁奕。 “怎么办！做点什么！飞机呢！战斗机！”宇航压抑着声音，凑近通讯器，小声道：“孙泽，让凛冬起飞高超音速无人机！快点！” “然后呢！”对面孙泽的反问一下截住了宇航的心思：“炸了那个台子？且不说我们还无法确定那个人就是新人类的首领，退一万步讲宁奕还在那啊！炸弹不会长眼，会把他们一起炸死的！” 宇航眼角抽搐的盯着屏幕不做声了， 孙泽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是感觉孙泽被人带偏了节奏，或者说，被潜移默化的框住了思维。 宁奕比他想象的还要配合，他没用卫生胡出手就主动伸出了手臂。 宇航以为宁奕在等一个契机，只要时机成熟了就会立刻出手将那个卫生胡击毙当场。 可情况却跟他想的恰恰相反，宁奕没有反抗，注射器精准无误的扎进他的小臂。 “啊！”宇航和孙泽都懵了。 比他们更懵的是那些位于双城和凛冬的普通人。 量子通讯器传回来的视频信号清晰稳定，大家都听见了宇航和孙泽的对话，同样也纳闷宁奕为何不躲开，而是任由注射器扎在自己身上。 老聂恨得牙根直痒，尤其是注射过后，宁奕手臂上开始蔓延的黑色血管更是让他心里难受。 “草！”他拿起酒杯扔进吧台，之后起身开始在地上来回转圈： “不是……他怎么不躲呢！草的！那病毒跟他们的墨汁似得，就算你抵抗力好也受不了啊！ 怎么，怎么能这么傻呢！草的！” 老聂气坏了，他不敢再去看屏幕上的画面，而是吩咐手下来观察宁奕的状态，一旦有情况立刻汇报。 在他的认知中，就算病毒要完全吞掉一个人恐怕也得几分钟时间， 他做好了等待的准备，可身边的保镖没等几秒就示意他去看屏幕。 “老板，你，你看，他没事。” “嗯？！没事？”老聂霍得回头，两步来到大屏幕前。 宁奕手臂上蔓延的黑色血管不见了。 屏幕那头，留着卫生胡的男人似乎也同样的纳闷，他看了眼手中的注射器，之后又看看宁奕胳膊上的针孔， 不等旁人过来询问，便不由分说的又扎了一针。 老聂眼角狠狠地抽了两下，万幸的是这次跟之前那针一样， 注射进宁奕胳膊的病毒还是没能沿着血管遍布全身。 卫生胡叫来几个穿着医护服的助手，几人在一起研究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出原因。 “你这个不好使，你在浪费我的热情。”宁奕走近卫生胡子，低着头又补充了一句：“你真让人失望，你连我都无法转化，还怎么转化其他人。” “不不，会成功的。”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卫生胡在宁奕胳膊上连续捅了不下五针， 每一针都像扎在宇航等人的心上，更考验着凛冬内外数以百万计的人们， 然而结果依旧，虽然宁奕被捅了好几针，期待之中的转化还是没来。 暮色降临，广场周围陆续点起火把，那个举着针管的卫生胡再也挺不住了， 他叫过手下吩咐了几句，没一会这人就带着另一个男人走上了高台。 “这么点小事你都无法处理吗？”身后传来的这个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 “是我的不对，请老师不要生气，对不起。”卫生胡连连鞠躬致歉，刚刚还能统领千军万马的气势荡然无存。 宁奕皱着眉头在原地一动没动，这个声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形象， 南方城市，地下车库门口，丧尸群后面，一个白衬衫国字脸，梳着背头，手拿雪糕筒的中年男人…… “哆，哆，哆……” 拐杖在木质台面上点出有节奏的鼓点，让卫生胡毕恭毕敬的神秘人很快便来到了宁奕身后。 “你从哪儿来啊？”一句英文的问候生硬蹩脚， 宁奕耸肩摇头并未作答，他表面上看似轻松，心脏却在急剧的加速着。 “问你话呢。”男人走过来抓起了宁奕的手腕，似乎是想看看针眼，却在抬起的一刹那忽然又松开了手。 “你，从哪儿来？”拐杖点地的声音中，男人向后退了两步：“最后一遍，你从哪儿来？” “重要吗？”宁奕用中文回了一句，之后慢慢转头看向男人， 一瞬间！现实和记忆重合！ 那个他苦苦追杀的新人类首领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你看什么？！”男人举起单拐指着宁奕的脑袋呵斥道：“我问你，你怎么会有体温的？” “呵~我又没死。”宁奕前走两步，左右观察一下，然后忽的提了个问题：“我能成为您的门徒吗？” “呵呵，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男人落下拐杖转身指着的卫生胡道：“他就是你所说的门徒，你看他哪里比较吸引你，没关系，尽可以畅所欲言。” “直爽！”宁奕点着头慢慢来到楼梯旁，站定之后给出了答案：“我想有那种感染别人的能力，永久的，像您一样。” “你可真敢想！他们也只不过是暂时的， 你居然想……你能免疫我的恩惠，你，你见过凛冬那个人皇？” 男人没有刚才那么淡定了，宁奕挠挠腮帮子，略显为难的道：“要不，要不您再试试？” “这不是疯了吗？老林，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宇航问。 “没有啊，飞机起飞了，现在除了让他自行解决好像再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 宇航急的团团转，他读懂了宁奕的唇语，也看见那个背头男人正用针管从自己心脏抽取污血，针管很快抽满了黑红色液体。 “他连这个也想注射进胳膊里吗？”宇航想不明白为什么宁奕已经确定了敌人的身份却迟迟不肯不动手，非要傻乎乎的楮在那等着挨扎。 “他想确定什么吗？”宇航问话时候，那个背头男人已经举起了手中注射器。 “不知道啊！” 老林和宇航不知道，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全都通过手中的通讯设备在凛冬内外进行了直播。 所有人的心都被宁奕牵动着，他们知道了宁奕此行的目的，只是猜不到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大家都在祈祷这一针不要扎中宁奕的手臂，可针管还是落了下来。 “噗！”这次穿刺位置是手臂内侧，相比于剐蹭频繁的手臂外侧，内侧肌肤更加的柔嫩清洁，不仅利于穿刺，更可以清晰的观察注射变化。 “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当那种门徒？”看着慢慢推进的注射器，宁奕小声问了句。 男人抬头瞟了他一眼，嗤笑道：“最起码你得能被改造成功啊，只有跟我一样才能携带从我脊髓里提取的感染物质， 你别以为这是一件特别容易得事情，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能一直保持感染能力，短则一两天，长则几个月，这都不一定的。 嘶~我看你小子挺机灵的，应该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呵呵~”宁奕没说话，男人以为是没听懂，便继续道：“说的直白一点，我总不能抓个二代超级人类过来给我携带的感染物质啊。 还不明白？超级人类免疫上天的恩惠，他们从根本上与我们对立。” 男人的话音刚落，满管的注射器就推到了尽头， 宁奕手臂上很快蔓延开了黑色的血管，这让对面的背头男长出了一口气：“可以，可以，我特么还以为那个谁来了呢！” “谁啊？呵呵。” “你……听说过人皇吗？凛冬的宁奕。” “嗯。”宁奕点点头，之后把黑线蔓延的手臂展示给台下的众人：“当然听说过，而且很熟。” 黑色血管很快便顺着手臂爬上了他的肩膀，欢呼声再次淹没周围一切声响，也将屏幕后面的所有人浇了个透心凉。 “很熟？你总听广播？嘶，不对。凛冬总播放这种信息吗？我怎么就收到过几次呢。” 男人走过来看了眼已经爬上宁奕脖颈的黑色，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笑模样：“说说，你都熟悉超级人类的什么信息。” “不是信息啊，啊！”宁奕忽然神情痛苦的弯下腰，这个动作正好让他凑到了男人身边，言语中有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自我介绍一下，宁奕，凛冬人皇，初代超级人类，你，跑不掉了。” 第756章 解释 宁奕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当他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新人类的首领愣了。 由于新人类几乎没有心跳，宁奕暂时感知不到对方的心理波动到底有多强烈，如此的静止持续了将近三秒。 一阵微风过后，空气中的腐臭忽然浓烈的不少，新人类的首领也在这时开了口， 这次他一反常态的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波动，可措辞中还是无法掩饰的多了些祈求的意味。 “兄弟，咱能不开玩笑吗？” “呵~……玩笑？” 宁奕手扶膝盖艰难的挺直腰板，对上了新人类首领那双那双疑惑不定的眼睛， 整个过程大概耗费了他四五秒钟时间，直到完全站定之前宁奕还手扶膝盖，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看上去极其痛苦。 广场上针落可闻，没有飞鸟鸣叫，附近只听得见那几个待转化变种人的呼吸。 宁奕身上顺着血管蔓延的黑色已经爬上了后背，所有人都认为首领的出现解决了无法转换的难题， 这个几乎赤裸全身的高个子马上就要失去心跳，变成他们腐朽队伍中的一员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包括那些在凛冬和双城盯着屏幕看直播的人们，当然也包括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宇航。 就像这寂静的广场一般，此时的凛冬和双城也如冰封一样进入了罕见的死寂。 几分钟之前，突然出现的直播画面很快便传遍了两座城池的大街小巷， 新人类首领被找到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家都想亲眼见证人皇宁奕亲手杀掉这个现存人类最大威胁的一幕， 可事件发展的走向却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几度在人群中引起了骚动。 他们不明白宁奕为什么要接受病毒污物的注射，直到拄着拐杖的男子出现他们才恍然大悟，并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初代是抗病毒感染的根源，主动接受注射并证明病毒无效是他引出新人类首领的手段。 虽然心里揪一样的疼，可按照这个思路他们勉强的理解了宁奕接下来的举动， 接受来自新人类首领的病毒污物并用自身来验证病毒烈度， 这样可以验明正身，防止狡猾的敌人再次逃脱， 只是，代价有点过于巨大了。 “这，这到底是哪儿啊！那人真的是宁奕吗？他在哪儿？” “在欧洲，屏幕右上角不是有坐标和地理标识吗，唉~” “那真的是统帅吗！？不可能啊，不会的，他后背上的血管鼓起来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不是可以免疫病毒吗！ 难道是新人类首领病毒太厉害了吗？你们都说句话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动手啊！他为什么还不动手，不能再等了！一会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在等什么！杀了他啊，还等什么！啊啊！” 男人们开始怒吼着靠近屏幕，像是离得近一些就能让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宁奕听见自己的呼喊，让情势立刻翻转，力挽狂澜。 被挤到后面的女人们开始悲伤的低泣， 他们知道宁奕此行的目的是绝杀新人类首领， 可谁也不敢想象宁奕若是真的死了，以后的日子将会是什么样。 喊声和哭声拉齐了凛冬和双城的频率，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喊了一会之后，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立刻派兵支援的想法，当得知高超音速无人机已经起飞之后人群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然而没过几秒又有人将矛头指向了造成如此境地的根源。 “到底谁让他自己去的！指挥层都是吃屎的吗！这么危险的行动怎么连点装备都不让带呢！” “就是，宁奕又不是傻子，他完全可以派出特种部队秘密深入啊，就算非要亲自出征也不会就一个人去的！” “这是陷害！一定是有人在排挤统帅，想用这种方法害死他！” “对！你说的没错，我们去找林指挥的问个明白，去内城，现在就去！” 人群的情绪更加激动了，有人依然盯着屏幕上黑血管肆意蔓延，浑身颤抖的宁奕，想在失去之前多看一眼， 另一些人则开始向通道口挤去，他们不愿见证离别，准备将怒火泼向造成恶果的始作俑者，兴师问罪。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性，就在人群即将冲出门口的时候，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 “我们不去内城！宁奕的老婆和孩子已经被流放到外城了！ 他们在北美街开了迪厅。 我们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再说如果真的有人想陷害宁奕， 他们一定会在宁奕变成活死人之后斩草除根的！我们去外城北美街！保护他们！” “对！有道理！” “走！这就去，快点！” “门口的让让！” 急切的情绪催动脚步，很快便有人冲出了地下城出口， 然而就在这时，直播画面里挤进了一个小窗口， 凛冬和双城的人们同时在那个小窗口里看到了泪流满面的李晓雪。 “大家好，我是宁奕的爱人，晓雪。 相信大家都看见了宁奕的遭遇，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我也十分痛心， 现在我有件事要跟大家说明，宁奕此行去猎杀新人类首领完全是我亲手促成的。 林指挥和其他所有人都不赞成我的看法，可我还是一意孤行的认为应该让宁奕一个人去，因为大部队会暴露目标，只有独自行动才能找到那个狡猾的敌人，才能让幸存人类彻底摆脱这个威胁……” 晓雪的语速很快，在接下来话里她解释了直播画面的来源， 也说了自己关于这件事的思考，并把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说她对于事件的发展欠缺了考虑，她认为宁奕能轻松识别并解决敌人， 就算遇到困难和危险凛冬也能及时派出支援部队，不至于出现严重后果。 如今的一切完全归咎于她的自负，为了赎罪，她准备带着孩子离开凛冬。 晓雪说话的过程中身后不停的有人走动，露娜、王昊、胖子和杨老师等人面色沉重，那几个懵懂的孩子尤其让人揪心。 这通突然接入的坦白给林队长来了个措手不及，就在他想弄清晓雪究竟是如何接入画面的时候， 扬声器里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晓雪也在这声巨响过后从屏幕上彻底消失了。 巨响吓了林队长一跳，也把聚集在区间地下城和凛冬外城的人们震在了原地。 晓雪的通讯器应该是被爆炸震到了地面上， 骤然暗下来的光线里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和碎屑， 林队长圆瞪着眼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他在镜头附近的墙上看见了泼溅的血液痕迹。 “李晓雪，你……”林队长不受控制的喊出了声， 意识到那个曾经被他呵护在手心里，准备培养成儿媳妇的女孩可能已经死了， 林队长忽然心痛的一阵眩晕：“去！快去外城！去找李晓雪！找，快点！” “是！” 几秒之后，晓雪搭建的临时窗口不见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宁奕身上， 可他刚刚还能站直身体，现在却只能靠双手支撑勉强跪伏在地上， 蛛网一般密集的黑色血管已经铺满了他的身体，吃力的呼吸带动着身体剧烈起伏。 数千公里之外的人们鞭长莫及，空中支援尚未到达，在场的宇航纵然目眦欲裂，却无能为力。 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找到宁奕并呼叫支援， 现在宁奕已经证明了新人类首领的身份，却马上就要死在自己眼前， 他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就是不要打草惊蛇，避免辛苦锁定的目标溜之大吉。 他要拍下这最后的时刻，给其余所有人一个交代，让他们知道宁奕做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 这边宇航陷入了自责和痛苦的旋涡，却不知几百米外的那个高台上，宁奕正用眼角余光瞄着这边。 “兄弟，你看我提的条件行吗？要不你先起来吧，你跪在我面前不太好，再说你也不难受啊，为啥非要装这么一出呢。” 为难的嘬了下牙花子，新人类的首领想要伸手把宁奕搀起来：“你这怎么全身都黑了呀，之，之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你别碰我。”宁奕偷偷抬眼看向天空，之后压低声音道：“咱们谈不了，你要么把赶快码人，要么就选个死法，你再磨蹭我可动手了啊，到时候别后悔。” “啧！你这人真怪啊！”新人类首领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想法，蹲下身来，小声道： “别以为我跟你好说好商量是因为怕了，我看得起你才会说这么些。 你也别认为超级人类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我，且不说你是不是那个初代还不一定，就算是的话，也不一定能弄死我。 我就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啊，你能不能在动手之前给我个解释？” “行啊，说说看。” 第757章 螃蟹脱壳，人皇之死 “你还要个解释。”宁奕略微抬头示意对方尽管说，低头之时忽然又神情痛苦的趴到了地上：“你问吧，你时间不多了。” “一共俩问题。”男人伸出两根手指，之后又蜷起一根：“我的血液到底对你产生了什么反应，为什么会全身的血管都黑了呢， 之前也有人出现过血管变黑的症状，但基本都是局部的，彻底转化之后也会很快褪掉，从来没有人全身静动脉都变黑色。 我看你说话也正常，为什么非要装出难受的样子呢？” “呵呵。”宁奕没有回答，而是趴在地上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脚踝：“第二个问题也说出来，我听听，快点，一会来不及了。” “行。”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无奈，男人深吸一口气道：“你，你既然想要杀我，为什么不上来就直接动手？ 偷袭的成功几率不是更高吗？你在等什么？ 就算有援军也找不到你啊，你光着屁股来的，难道还能把定位装置塞进皮燕子里？” “咯咯咯……”宁奕被逗笑了，他趴在地上不停地抖动身体，在其余所有人眼中这都是痛苦的抽搐，只有面前这个男人知道宁奕在演戏。 “你到底说不说。” “说，说，呵呵呵……”宁奕给对方看自己被注射器扎过的手臂：“你看哈，这里……” 详细讲解开始了，宁奕结合学过的生物知识给对方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胡邹八咧， 他语速极快，压根就没给对方的插嘴的机会，直到将近半个小时以后这场自相矛盾，漏洞百出的讲解才被男人厉声喝断了。 “你给我闭嘴！” “好。”宁奕说完索性趴在地上开始来回打滚。 “你到底想干什么。”男人气得咬牙切齿：“我说过，就算你真的像传闻那样可以变换身形，你依然没有对我必杀的优势。” “你也杀不了我。”宁奕索性平躺到了地上，他一边警告高台上的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一边给男人看自己的手臂， 黑色血管正在有频率的舒张收缩着，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像是踩着什么节奏，又像是人为控制的把戏。 “你果然是装的。” “对。”宁奕毫不掩饰：“就是装的，跟你说实话，我不在乎你其他的门徒在什么地方，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要保证你在这就行。” “我在这？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男人终于怒了，他站起身跺着脚的冲宁奕咆哮，之前隐藏良好的地方口音在此时重新回归， 一连串的经典国骂给宁奕来了个始料未及。 “超级人类是在智商上有缺陷吗？还是在逻辑上存在短板？你的语言表达怎么如此的吃力！你……” “呵~这还不明白，我在拖延时间啊。”宁奕看着高空中急速掠过的黑影，在嘴角扯起了一抹微笑：“新人类的智力果然低下。” 他双眼陡然变红，之后又快速转为了紫色，话语中嘲讽意味浓厚：“即使是身为首领的你也不过如此，你得陪我演一出戏才行。” “什么戏？！” “螃蟹脱壳！你看天上！凛冬的战斗机到了！” “啊？！螃……”新人类首领刚一抬头，宁奕忽然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他一把就薅住了男人的脖领子准备演绎一出费力的拼命搏杀， 却不想对方果真所言不虚，男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孱弱，被宁奕按倒在地的瞬间，他体内突然鼓起了十数个快速游走的大包， 每一个包都有拳头大小，软硬不一却好像给了他无穷的力量，他抓住胳膊只一下就差点把宁奕从高台上扔下去。 再起身时瘸掉的腿已经好了，有两个大包涌进了他脖子，不一会又从嘴里拱了出来， 那是一大团赤红色的虫子，它们只出现一刹便又缩了回去，简单的像是一个示威。 宁奕瞳孔一缩，恶心的说道：“又是这种虫子。” 男人退后两步，脸色阴沉的威胁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既然谈不拢，你就在北半球，我去南边，没必要闹个你死我活。” “不行。”宁奕说完又朝着男人冲了过去，他在速度上有着绝对的优势，只一瞬便狠狠地撞在了对方胸口， 宁奕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也感觉到了对方的死命缠抱。 “啊啊啊啊！”新人类首领开始疯了似得嚎叫，饶是广场上已经乱作一团，宇航在几百米外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新人类首领周身钻出红黑红色的虫子，只一瞬间就把宁奕裹了个严严实实。 “啊？！”宇航有点懵，他还以为对方也有类似宁奕的母体可操控物质，可思考还没来得及上线，广场一侧的楼房里就突然呼啸着飞来了两枚火箭弹。 “咣！”火箭弹速度极快，空气中仿佛还能看见火箭弹串过的涟漪，可刚才那个高台却已经不见了。 那里火光冲天，钢筋水泥的碎渣掺和在木板和尸块血肉当中泼的满天都是， 广场上的活死人四散奔逃，宇航单手按着通讯器，直勾勾的站在矮窗后面盯着高台的方向，他对扛着迎面而来的气浪和冲击，丢了魂似的不停叨念着： “没跑掉，谁打的，谁，谁打的啊， 宁奕没跑掉啊，没啊！他还没来得及跑啊，他，他怕炮弹的……” 林队长的震惊和悲伤丝毫不亚于宇航，凛冬和双城也彻底被这一幕点燃了。 “出兵！命托雷所部即刻回转，向南奔袭，剿灭敌军并打扫战场确定宁奕下落， 位于江城的潜行者部队全员出动，配合制空控火力横扫欧陆……” 宇航趁乱收拾好背包，无人机很快就会对广场上的新人类进行打击，虽然不舍可他还是要在倒计时结束之前冲出钟楼。 他在混乱的人群中离开广场又向南跑了两公里，躲开人群之后左转，按照集结约定向东奔袭， 空袭马上就到，时间紧迫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 “呵~胆真小，再会啦，宇航。” 宁奕从树冠之上小心的滑落地面，弹片造成的穿透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嘶！噢吼吼~” 左手在腐枝败叶中翻找出背包，右手拎着个残破的头颅，千疮百孔的身影面向反方向，一瘸一拐的很快便隐匿在了丛林之中。 第758章 中毒 宁奕的计划得逞了，他在与新人类首领的对决过程中故意留下破绽，并在爆炸现场舍掉了自己的一个手掌， 凛冬和双城的战场打扫流程之细他深有感悟， 就算其中一方疏忽了某个环节，另一方也必然会发现他的“残骸”， 有宇航的视频转播为证，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已经战死当场。 以林队长和胡蜂的秉性，“他死之后”凛冬和双城绝对不会沉沦， 统一全球的节奏不仅不会停滞，反而会因为仇恨的怂恿而更快一步。 如此一来便万事大吉，不会再有什么危机和矛盾了， 一方面林队长和宇航指挥才能足够，凛冬和双城二代超级人类的数量足够， 帝国战争学院的师资和王昊留下的科研成果至少可以让凛冬领先现存人类的生产力水平50年以上， 在可以预见的时间段里，将没有人任何敌人能从根本上威胁到北部战区的安危。 另一方面，“人皇”之所以会出现只是因为宁奕想要以战止战，趁着各方羸弱的档口完成统一全球的心愿， 无论这个想法是对是错，或是幼稚到无法接受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统一全球的行动和意志早已在初代的坚持和一意孤行下被推上了轨道， 只要这个意志的惯性还在，只要征服的方向不变，人皇就失去了再次露面的必要。 封建制度不可取，宁奕更不想在全球统一之后，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不得不采用君主立宪制政体， 因为他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皇族，也不想让其他什么人拉着自己的衣襟进入特权阶层， 他更不想面对各方压力委曲求全，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脱下头上的皇冠，那样会让他感到莫大的挫败和耻辱。 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战死沙场”，让人们记住他的牺牲和付出， 然后永远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对于他评判最好交给历史，或者干脆成为一个传说，至少人们茶余饭后回想起曾经有那么个人，在孢子瘟疫过后不久，只身一人出现在了凛冬城外。 “呵呵。”想到这宁奕摇着头笑了笑，他想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却无意中看到了手中那颗头颅， 新人类首领依然保持着临死之前的表情， 他瞪着眼睛，满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就好像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死掉一般，不甘，愤怒。 “歇会~” 宁奕回头看了眼，之后拎着脑袋快速冲向对面的公寓楼， 他顺着铺满墙壁的藤蔓爬到了二楼，因为阳光遮蔽比较严重，屋里几乎没有什么入侵的植物， 从窗外钻进来的藤蔓枝条只爬到了卧室的床边， 那里有一具早已经变成骷髅的尸体， 藤蔓锁住了尸体的双腿，像是一条抽干了尸体血肉的水管，乍看之下让人触目惊心。 宁奕慢慢钻进屋里，将人头放在卧室床边，废了点力气才推开卧室门来到了客厅。 让他没想到的是除了窗户有所破损，墙壁和地面布满霉斑之外，这个卧室竟保存的十分完好。 宁奕屏着呼吸在门口观察了几秒，他发现这家的冰箱有点蹊跷， 因为在断电的情况下冰箱里的冷冻食物会融化进而腐败， 必然的结果就是腐败物顺着冰箱柜门流的到处都是，恶心不堪。 可这家的冰箱则不然，除了有些灰尘之外，柜门下缘竟十分整洁，找不到一丁点腐败物外泄的痕迹。 “新冰箱？”宁奕慢慢来到了冰箱前面，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听，确定里面没有动静之后才伸手缓缓拉开了冰箱门。 “哈哈！”没有恶臭，更没有什么变异生物的巢穴，除了冷藏柜中有一些未开封的啤酒、果汁和瓶装水之外， 冷冻舱里居然只摆了两双球鞋，塑封过的篮球鞋。 “我去！”宁奕拿起面前覆着薄膜的鞋子看了看，这鞋他见过，之前在学校里总能看见有人穿这个款式， 鞋底没有磨损，看上去像是猎豹的脚掌，吊牌还在，基本可以确定是新的。 最让他惊喜的是这家主人跟他的脚掌尺码相同，都是44码。 “不好意思了嗷。”宁奕将另一双鞋揣进背包，拎着一瓶矿泉水和这双猎豹底的篮球鞋回到了卧室里。 他在主人的衣柜里找了一双尚未拆封的运动袜，又从墙上的画框里拆下了封存完好的紫金签名球衣。 “真是幸运。” 他在窗台边用矿泉水洗了脚又穿上球衣， 最后才套好袜子，小心的蹬上了这双球鞋。 他坐在窗台上点了根烟，前所未有的放松忽然让他感觉眼前的事物有些陌生， 藤蔓，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从未静下心来仔细的打量过这种植物，包括从冬天开始入侵北方，并严重影响了行车安全的那些， 也包括长在南亚，差点让他们有去无回的那些。 藤蔓的表皮并不如之前认为的那般光滑，反而有点像是杨柳树干，布满了大小均匀的裂块，每个裂缝之中都有点红色的痕迹，像是血，又像是用笔点上去，非常鲜艳。 “挺漂亮啊……”宁奕盯着一处慢慢凑近想要看个明白， 可十秒不到藤蔓背后忽然有个东西转了过来， 大概只有小拇指粗细，头上有个多开岔花冠，里面布满了娇艳柔美的花蕊，好像有点香味。 它移动的速度非常之慢，就像是耄耋老人想要从步梯登上6楼那般小心翼翼， 在如此复杂的变异丛林当中，想要以这种速度捕猎几乎不可能。 可它是植物，在宁奕惊诧的功夫它就已经越过枝干顶端，并慢慢朝着宁奕的面部伸了过来。 它在距离宁奕还有半米左右的位置停住，之后花冠后面大概5厘米的地方慢慢鼓了起来。 “草的。你蓄力呢？”宁奕狠吸了两口烟，赶在花冠动作之前将烟头楮了进去。 “呲~~~”烟头熄灭，花冠顶上的分岔啪的合了起来，吐掉烟头之后吃痛般的企图往回撤离， 可宁奕哪能善罢甘休，他抓住枝条用指甲掐掉了花冠，让他没想到的是枝条上刚刚鼓起的地方露出了一根尖刺， 尖头很锋利，像是绣花针，长度不到五厘米，尾部略粗，有个托盘似的底座。 “用树藤汁液推进尖刺，出其不意的击杀目标。” 太巧妙了，宁奕把尖刺拔下来端详了一番， 质地坚硬，像根牙签…… “我试试。”他记得在跟新人类首领搏杀的时候好像咬了对方肩膀一口， 啃咬所造成的清洗效应给对方造成了很大伤害，只是口感不太好，貌似被什么东西塞了牙。 宁奕用尖刺在牙缝里挑了好几下才终于把这个塞牙的东西弄出来， 不是血肉，也不是布料，而是半个金属扣，变了形的金属扣。 “诶？我草！嘴怎么麻了！” 第759章 上乘佛法 宁奕因为自己的好奇中毒了， 这是他成为超级人类之后第一次因为外物入口而出现了麻痹反应， 他没想到这根树枝的毒性之剧烈甚至超过了酒精。 “我去~待会不能窒息吧？” 宁奕把尖刺插进面前树藤主干，转身去到客厅又找了瓶水，他疯狂的漱口并连续喷吐唾沫，试图以这种方式来缓解麻痹，幸运的是大概两分钟之后这种麻痹缓解了不少。 尖刺带来的麻痹感十分强烈， 就像第一次吃bt鸡翅，嘴唇麻木到几乎无法感知流下的口水， 好在麻痹作用只限于麻木和失去知觉，并没有什么类似疼痛和眩晕的其他副作用。 “嘶~麻药？”宁奕忽然有种神农尝百草的豪情，他在附近又搜寻了一会，想再找几个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得上，可让他失望的是只有一个。 从二楼到六楼的十几种藤蔓中只有这一株生出了带着花冠的枝条。 最后他找来一个金属烟盒将尖刺和花冠装了进去，之后翻出窗外，继续向着西南方向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态有所转变的缘故，此时在宁奕的眼中，变异丛林覆盖的城市突然变得美好了起来， 它像个神秘的宝库，里面的东西都在等着宁奕去探索，去寻找，去利用， 这种感觉非常美妙，因为不会有创业和失业的焦虑，劳动的收获很直接，也不再有谁给你画饼，让你望梅止渴， 你找到了什么，你就得到了什么。 宁奕开始留意衣物和工具的踪迹，可搜寻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售卖服装和工具的场所人流量往往比较巨大， 末世发生时，这些地方就像江城的地下商场，是最先变成人间炼狱的地方。 在经历过夏天和冬天，并再次来到夏天的过程中， 这些场所中的衣物和工具已经几乎全都被尸体和变异物沾染了。 他甚至在无意间打开了一座灌满的尸体，蛆虫和霉菌的小商场，迎面袭来的恶臭差点把他掀了跟头。 好在离这不远的海边有个小镇，宁奕在镇上发现了一个房门紧锁，尚未被污染的裁缝铺。 之所以保存完好，完全是因为装修的比较讲究， 橱窗的钢化玻璃非常厚实，上面布满了血手印和砸击造成了白点，可也就仅此而已， 大门使用插销和锁链两种的锁闭方式，门间间隙不大，藤蔓也没能钻进大门多远。 宁奕进到屋里之后只闻到一点空气久未流动的浑浊，完全没有腐败的气息。 成衣上落了灰，但并不影响穿着，只是大小有点不太合适，尺码偏小，客户群体应该主要侧重老人。 宁奕翻遍了屋内成衣存货也没能找到一套合适的衣服，最后倒是在柜台下面找到了半匹红色格子的绒布， 布的质地非常柔软，摸上去有种羊绒的顺滑，只是剩的不多，勉强可以做个门帘或者床单。 “有点像……像袈裟？”一瞬的愣神后，宁奕玩心大起，背包往柜台上一甩，接着就按照记忆中唐僧的模样把这块布系到了自己身上。 “阿弥……哦！”他想看看自己假装和尚是个什么样子，可话说一半才突然想起试衣镜在门口附近， 他双手合十转过身去，话都到嘴边了才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两男一女，共三个人。 “呃……”那四个字说不出来了， 宁奕有点尴尬，这感觉就好像你在一个你以为只有自己的空旷地带唱歌， 你唱的很专心，并且非常享受空旷造成的混音效果， 可当你激情演唱了好几首歌之后却发现，原来这里不止你一个， 那些人就在附近的某个角落，你的陶醉和动情演唱都特么直播了。 “你是僧人？”为首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大胡子男人问了句， 他左手拎着个半米多长的斧子，右手里有一个用汽车车门做出来的盾牌， 说话时主动走到了前面，眼睛里全都是警惕之色。 “呃，哦！是的，嘿嘿，阿弥陀佛。” 宁奕装腔作势的行了个礼，之后用英语吊着嗓子说道：“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此行就老哥一个，准备在这找点东西，你们要是没事就赶快离开这，别打扰我，听明白了吗？” “什么！”宁奕以为自己除了开头那两句有点调侃的意味，其余的话都很明确， 可大胡子却好像不这么认为，宁奕话音刚落他就往前几步来到了柜台前面，大吼道：“你到底会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你这肮脏的猴子！”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呢！张嘴就骂人。”宁奕平心静气指了下对方：“我警告你嗷，我今天心情好，别惹我， 我整套衣服就走，你们不想死就赶快滚，要不我特么给你们法颂喽，去去去。” 宁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激怒了对方，他刚转过头那大胡子就甩出手中斧头，一下击碎了他身侧的展柜玻璃， 斧子握把上拴着绳子，大胡子的谩骂直到这时才传了过来。 “该死！” “你骂谁呢？”宁奕皱着眉头转了回来，这才发现那个大胡子应该是想要他柜台上的背包。 “怎么的？！劫道啊？有人性吗？和尚也抢！” 宁奕说完向男人身后看了眼，门口那一男一女已经跟了进来， 女人手中有一把上了劲的复合弩，此时左手正已经搭上了拉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而那个偏瘦一些的男人手中则拎着一把消防斧，很明显也是面色不善。 “你们应该心存善念，知道不？诶呀？你……你特么给我放下！” “背包，或者你的命。”大胡子收回斧子，拎着背包开始向后退： “我们从这路过，准备去东方投奔凛冬城，我们不会回来，别来追我们，否则我们会杀了你的。” “你给我放下！”宁奕提高音量并从柜台里走了出来，胸前的紫金球衣让三人有点懵逼， 之前被他们当做袈裟的布料也像脱衣服似得被扔到了柜台上。 宁奕把指节攥的咔咔直响，话语也不再像刚刚那么的和声细语了。 “你们特么要是听不懂上乘佛法，贫僧对拳脚功夫也略知一二。” “噢！天呐！你看他的眼睛！” 第760章 毒蛇 “噢！天呐！你看他的眼睛！” 那女人果断极了，惊呼之后没有任何犹豫，抬起手就给了宁奕一下。 紧绷的弓弦瞬间让钢珠超过了音速。 宁奕侧头堪堪躲过射击，大胡子胖男人就举着盾牌冲了过来。 “砰！”宁奕抬手一拳，直接将车门做成的盾牌打的凹陷了下去，大胡子也在这一击之后飞身扑进了附近的柜台。 “噗！！！！”血如喷泉一般，从男人口中涌出，他想挣扎着从满是玻璃碎片的柜台中起身，却感觉手中一轻， 那个用汽车门板做成的盾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宁奕手中。 门口的二人开始向屋外极速退去，女人在后撤的过程当中抖手给弓弦上了第二颗钢珠， 来不及扣上擒纵拉环，她直接用手指拉动弓弦，又射出了第二下。 “砰！”钢珠在盾牌上留下一条凹痕，误打误撞的射中了通往后屋的门廊玻璃。 “我投降！别杀我。” 两次射击不中，女人立刻平伸双臂举起了手中的复合弓弩。 可他身后的高瘦男人却不想束手就擒，消防斧在他手中抡圆之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宁奕扔了过来。 “砰！”宁奕举起盾牌硬接了这一下，消防斧斜着飞向一边，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击倒了旁边的两个假人模特。 之后屋内便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躺在柜台里的大胡子挣扎了半天都没能再次起来， 女人依旧保持着手举复合弓弩的姿势，而那个掷出了消防斧的男人则在短暂的对峙中悄悄的躲到了门后。 “别杀我们。”女人颤抖着再次重复了一遍，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滴滴答答的落向地面，举着复合弓弩的双手也好像失去了力气， 她慢慢弯腰把武器放到了地面，最后逼着自己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柜台里的大胡子艰难地说了一句。 宁奕没有回答，而是转身从背包里掏出了那个金属烟盒，他取出从树藤上摘下的尖刺，之后前走两步，毫不犹豫地在女人手臂上扎了一下。 “啊！” 女人惊叫着摔倒在地，还没等出言发问，整个人便如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了。 “你过来。”宁奕朝着门外招了招手：“过来！” “不！我不……” “艹！” 男人刚抗拒的摇了下头，宁奕就狠命的掷出了手中的盾牌。 “噗！”盾牌突破门框，狠狠地砸中了对方的胸腔， 男人遭受重击，连退数步之后仰面躺进了树丛之中。 “你杀了他们！”柜台里传来大胡子的质问。 “对！”宁奕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应该没死， 我佛慈悲，不乱杀人，来，你起开点，别挡着我找东西……” 大胡子有点挺不住了，刚刚那一拳好像打断了他的肋骨，伤到了他的内脏， 他想开口求救，可只要一张嘴鲜血就像打开的水龙头一般，无法抑制的从嘴角流出， 他看着宁奕闲庭信步似的进到了柜台后面再次开始了翻找， 被扎了一下的同伴就躺在他不远处的地面上，脸色铁青，呼吸微弱，看上去像是中了毒。 “完了，我们遇见了强大的变异人。” 一个念头过后大胡子的视线黑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在沉重的打击声中睁开了眼睛。 远处的海风微凉，腐臭中带着点儿咸腥，让他分不清那是大海的味道，还是来自于鼻腔中的血液。 女人就躺在他身边的塑料布上，依旧是紧闭双眼，毫无意识，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却丝毫没有苏醒的征兆。 “醒啦？”身后传来的问话吓了他一跳，他挣扎着偏转过头才发现，之前那个轻而易举就打败了他们的高个子男人正提着消防斧，站在他另一个同伴身边。 “呃。”大胡子艰难的应了声，胸腔中的刺痛让他无法大幅度动作，话音刚落又咳出了一点血沫：“你在干什么。” “拆房子，修房子。”宁奕用斧头指了指二十多米外那个已经拆掉了藤蔓的海滨别墅：“那屋里面没有尸体，房顶还有几个窟窿，不过快要修好了。” “你要在这定居？” “聪明！”宁奕打了个响指。 “啊？”大胡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又道：“为什么不去凛冬？ 你很特别，去凛冬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呵呵，那边更吓人。”宁奕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他让男人好好躺着，不准逃跑，之后便扛起一摞木板再次走向了别墅方向。 大胡子不知道宁奕在想什么，只能目送着他渐行渐远，又看着他扛着木板一跃跳上房顶。 锤砸钉子的打击声再次传来，他想收回目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就在无意间发现一个东西飞到了他同伴的身后， 那东西有巴掌大小，快上去像是个飞虫，又像是一片落叶。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可短短几秒之后，他那个同伴就瘦了一圈， 并且身后鼓起了一个大圆包， 这大包通体灰色，像西瓜一样布满了亮黄色条纹，随着近似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大，越来越鼓。 直到大胡子看清了那两对翅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是个蚊子。 “喂！救命啊！这里……” 他卯足了劲向远处的宁奕呼救，可话还没说完，那蚊子突然像是个被击中的气球，爆裂了开来。 “噗！”鲜血流的到处都是，宁奕如风一般的从房顶跳下飞奔了过来， 由于发现的及时，男人并没有因此而丧命。 可这个插曲却让宁逸放弃了继续修缮别墅的想法， 他不能让妻儿老小呆在一个无法抵御变异生物的住所里，可手头又没有可以启动的应力设备，难道还要去城市里面吗？ 这时，头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一架看不清形状的无人机在天上划出一条白线，紧接着又消失在了天际边缘。 宁奕转头看向了别墅屋顶，那里用钉子固定着他随身携带的凛冬战旗。 此时距离他击杀新人类首领已经过去了两天，可晓雪他们还是没有出现， 他不怀疑晓雪的智商和算计，只是这看似很近的等待，突然多了点遥不可及的感觉。 “他们能找到我吗？什么时候才能来……” “你在看什么？”大胡子问。 宁奕叹了口气，他没低头，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他问了大胡子几个问题，包括为什么要去凛冬，还有什么时候注射的抗病毒药剂。 得到的答案让他很是意外，大胡子说他要去凛冬寻找女儿，因为末世爆发时他的女儿正在华国做交换生。 “交换生？”宁奕皱了下眉头：“你女儿是男的女的？ 不不不，你女儿叫什么？” “无所谓了，我伤的很重，去不了华国了，说了名字你也不会认识。”大胡子苦笑着说他不知道女儿是否还活着，只是想去试着寻找一下。 女儿来华国完全是听了他的建议，而他之所以会给出这种建议只是感觉华国更有发展，生活更为安全。 只是没想到，突然爆发的末世让他彻底失去了女儿的一切信息。 “我很后悔让她离开我，毕竟华国并不十分契合她所学的专业。” 大胡子说的平静，可宁奕脑海中却好似炸响了一声惊雷。 “学什么专业？服装设计？”他问。 “你怎么知道！”大胡子十分意外，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身，可刚坐起来就无法控制的又喷了一口鲜血。 “咳咳咳，我要死了。”大胡子颓然的躺回了地面，脸上还带着惨然的笑：“告诉你吧，她叫黛西，个子不高。”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她非常漂亮。”宁奕仰头狂笑，咬破手后指给男人喝了一滴自己的血。 “呵……”短暂的愣神之后男人突然咧嘴笑了：“这是做什么，你感染了我？想把我变成行尸走肉？ 呵呵呵呵，不过这样也不错，怪不得你力大无穷，能一个人走到这里。 我们之前也见过跟你类似的人，只要能去找我的女儿，我愿意成为那种东西。” “你错了，我不是那种东西。”宁奕拖着大胡子来到一旁，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这世界真小，我认识你的女儿，她还活着。” “活着？！” “嗯！活着。”宁奕点头，之后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说道：“她大概这么高，跟你一样是蓝色的眼睛，像电影中的赫敏。 我在凛冬遇见过黛西， 你可以放心，她过的很好，而且你当上了外公，她结婚了，并且生了给可爱的孩子。” “天啊！你到底是谁？” “宁奕。” 那滴血很快展现出了作用，在大胡子的央求下宁奕又救了他的另外两个同伴， 傍晚时分，四人带着烤熟的兽肉进入了尚未修缮完毕的别墅之中，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大胡子跟宁奕多次确认过黛西的信息后才开始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他说叫大卫，平时往返欧美两地，是个机械工程师，随行的两人都是他的助手， 他们躲过了凛冬的核弹攻击，得到了米国为征兵而发放的抗病毒药剂，之后就一直等待着征兵通知的到来， 可去年的极寒天气似乎终止了征兵计划，没有人再来找他们。 他们是在两个月前才意外收到了凛冬的全球广播，可聚居点的人们并不认为那个消息值得信任，并且对凛冬表现出了十足的敌对， 无奈之下他决定自己向东，以便寻找凛冬的部队，只是要极力避免接触其他人，因为私自脱离阵营的个体会被当成叛徒就地处决。 这两个助手也不愿意卷入战争，这才一路同行至此。 “我知道这个计划听起来有点可笑，可大卫的勇气让我很钦佩，我喜欢冒险。”女助手名叫苏菲，她放松的样子让宁奕想起了露娜，可被宁奕用盾牌砸了一下的男助手却始终拘谨异常，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你有心事。”宁奕说。 男助舔了下嘴唇，搓着手犹豫了半晌才抬起头，小声道：“宁奕这个名字，我听说过。” “你知道？？” “艾尔哈德，你没有开玩笑，对吗？” 黛西的父亲大卫和女助手苏菲都有些意外。 “我是认真的，你是凛冬的人皇，对吗？” “呵呵，过去了。”宁奕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他笑着将一块肉放进了嘴里， 却不想这个名叫艾尔哈德的男人提出了一个十分不合时宜的请求。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 “我不想去凛冬。” “然后呢？”宁奕吃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注意对方的神色。 “我要去以国。”男人说完一脸期待的又加了一句：“只要你能带我过去，我可以给你很多钱。” “哼，钱。”宁奕用小刀从兽腿上切下一片肉放到了大卫的盘子里，之后又给苏菲切了一块，最后才小声道：“我不想去，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还有，那个国家已经不存在了，很抱歉，不过这就是事实。” “不会的。”艾尔哈德脸色铁青，头开始不自主的小幅度前后晃动，看上去像是得了帕金森似。 “你骗我。” 宁奕一笑：“呲，我才懒得骗你呢。” “那我自己走。”艾尔哈德站起身就要离开。 “你走不了。”宁奕用叉子将一块肉送进嘴里，转身看向对方，冷声道：“你会出卖我还活着的秘密，所以，你走不了。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了解你们的秉性，你们从来都不懂得感恩，连小孩和婴儿都杀，心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性！ 我遇到过好几次群扎着辫子的人，也救过他们的命， 可他们非但没有感激，反而还埋伏我。” 在大卫和苏菲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宁奕继续道：“还有，你们三人一直都在一起，你怎么会知道他们都没听过的消息？回答我。” 艾尔哈德眼角抽搐了两下，脚步却向着门口又移动了半分。 “我只是比较留意这方面的信息，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我们只接到过一次广播。就在聚居点，其他时间我们全程都在一起。”苏菲的疑惑把艾尔哈德逼进了死胡同。 “我还有个事。”宁奕起身从锅台边拿起个东西，之后又坐回了桌边，继续道：“这个指北针是从你包里找到的，你应该是队伍里的向导吧？ 可你的明明有指北针和地图，为什么领着大家在途中走偏了呢？ 你们应该向东的，而不是大幅度偏向东南。 其实你不想陪着大卫去寻找凛冬的部队，你在利用他们， 你想要让他们陪你回国。对吗？ 你回不去了，灭国了！” 艾尔哈德的呼吸节奏紊乱了，他纠结了半晌，才又在脸上挤出了一点笑模样：“你，你真聪明。 好吧。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 “呵呵。”宁奕笑着长出了口气：“我会留一条毒蛇带在身边吗？ 我做过一次这种事，可那个人居然会为了自己活命想杀我，那个人叫任飞。”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不认识任飞。”艾尔哈德冷下了脸，手也背到了身后。 “一会就认识了。”宁奕拎着仅有的一把餐刀从座位上起身，慢慢的走了过来：“我送你去见他。” “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艾尔哈德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柄小刀，怒吼着冲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的速度足够快，可他握着刀的手刚到宁奕面前，手腕内侧就被餐刀划了一下， 手筋断裂回缩的同时，他眼睁睁的看着宁奕抓住他的腕子并用力回弯， 那把刺向宁奕的小刀，准确无误地扎进了他的心脏。 “噗！” “呃！你……” “替我向任飞问声好，告诉他我的近况。” 第761章 毒蛇的破绽 宁奕左手拉开房门，右手闪电般的探出，只一下就把艾尔哈德的天灵盖抠出了五个窟窿。 他把尸体提到门口，抬脚直接踹出去了二十几米远。 尸体刚刚停止翻滚就被一群冒着绿光的眼睛围在了中间， 撕扯和低吼不绝于耳，身后却传来了大卫和苏菲起身的声音。 “你，你不至于杀了他的，他只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大卫说话时好像从桌上拿起了盘子， 弓弦开始挤压着偏心轮蓄势待发，不用问，苏菲又拿起了她那把小型复合弓弩。 “呵呵呵呵…”宁奕盯着门外野兽撕扯尸体的场景连声苦笑，他叹了口气，之后忽然话锋一转，问道：“诶？大卫，你当初在农场里给黛西养的那头小猪叫什么来着，哦，对！是汤姆，是吧？” “对，是的，那头小猪叫做汤姆，宁奕，你，你还好吗？为什么问这个”大卫气喘吁吁的说完，之后又从摆放着煎锅的灶台上慢慢抄起了一把西式菜刀。 所有动作都小心翼翼，却一个都没逃过宁奕的耳朵。 “黛西说小猪长大之后你把它杀掉了，你可真狠啊。” “我，哦，时间太长了，我有些不记得了……”大卫的话还没说完宁奕就亮着那双紫色的眼睛转了回来。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汤姆是只猫，哈哈哈，耳熟吗，还有杰瑞！你这个冒牌货。” 他压根就没去注意苏菲手上的复合弓弩，回到桌旁继续自顾自用的沾着血餐刀开始分解猎物： “你们这群骗子，太瞧不起我了，不过勇气可嘉，我真好奇你们得到了什么样的情报，居然会派三个普通人来杀我。” 宁奕笑着将一块肉吞进肚子里，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放下餐刀，挺直身子，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是遇到，不是找到。”苏菲还是那么的识时务，见宁奕识破骗局她立马就放弃了狡辩，转而开始坦白：“我们确实要去凛冬，只不过在去那之前想回家看看，不过你可以……” “不用解释了。”宁奕抬手打断对方，并从指尖释放出一缕黑色的缠绕：“不用狡辩，更不用解释， 我都知道，艾尔哈德都告诉我了， 你们只不过是想渗透到凛冬外城，为仅剩的那几个人找到一处安身之所，遇到我只是个意外。对吧？ 黛西……呵呵呵。” 宁奕转向惊慌的大胡子，轻声道：“用黛西来做挡箭牌试探我确实比较高明，她是这世界上仅有的几个能让我放下防备的人，可这仅限于她，不是你。 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你的吗？” 宁奕等了两秒，见大卫没有解释的意思便继续说道：“见面以后你从没跟我说起过自己的妻子，你的情报里没有关于黛西母亲的信息，对吗？” “呼噜……”大卫吞了口唾沫，背在身后的盘子开始因为恐惧磕碰墙壁。 “我第一次遇到黛西就差点失手杀了她， 而她面对死亡的时候喊的是妈妈，不是爸爸， 如果她母亲是在末世之后去世的，你一定会跟我说，而你始终都在避讳这个问题，因为你怕说漏了嘴， 你的眼睛跟黛西不一样，你的偏绿，而她是天蓝色，艾尔哈德说出我身份之后你连肉都吃不进去了，表情管理甚至不如苏菲。 我之所以没主动出手探查你脑袋里的东西就是心存一丝侥幸，哪怕概率很低也总是存在可能的，不是吗？ 可就算你们是假的，装久一点不行吗？就不能等我吃完这顿饭？扫兴！” “我，我们能谈谈吗？”苏菲小心的的问了句。 “现在不行。”宁奕摇头，之后伸手指了下门外：“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艾尔哈德说认识我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想的？事先通过气吗？” “是的，我们……” “你！”大卫想要阻止苏菲坦白，却被对方反手抽在了脸上，这女人愤怒的盯着大卫好几秒，脸上表情变化了好几次，才厉声说道：“放开我！我要说！” “说。”宁奕扬了扬下巴。 “我们本来不同意……” 苏菲的讲述还算有条理，只不过开头有点远，是从双方见面说起的。 据她所说，当日双方在小镇里的见面确实是个意外， 宁奕的力量和速度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尤其是那双冒着红光的眼睛让他们想起了情报中的超级人类，可那个时候他们完全处于下风且身受重伤，所有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与其在劣势时亮出底牌，不如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毕竟宁奕出手救了他们，双方关系并不是完全敌对。 转折是在进屋之后才到来的，当时宁奕拎这一个滴血的包裹出门， 阿尔哈德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跟他们打出了暗号， 他说他要尝试说服宁奕，让这个被追杀的凛冬人皇帮助他们。 “我被追杀？”宁奕笑了：“放屁！谁告诉你们的。” “那你为什么要跑到欧洲定居，你又在等什么人。”苏菲问。 “等我老婆孩子啊。”宁奕抹了把嘴，绕过桌子缓步来到二人身前，指着大卫手中的菜刀说道： “告诉你个秘密，被我转化过的人在凛冬统称二代超级人类，只要你想，就能在死亡的威胁前变成一只怪物， 是真正的怪物，力大无穷，反应机敏，身手矫健，你试试。” 见大卫没动，宁奕又找补了一句：“我只给你三秒，三，二……” “啊啊啊！”眼看着宁奕的倒数就要结束，大卫突然狂吼着扑了上来， 只一瞬的功夫，他那原本就厚实异常的身体就暴涨了几分，双眼充血通红一片，尖锐的牙齿也从嘴里钻了出来。 苏菲见状立马扔掉了手中弓弩惊惧的扑向了一边， 大卫的变化让她多了几分惊喜，因为如果真的像宁奕所说，那他们可能还有几分逃出生天的把握。 可接下来的事实又给她沉重一击。 大卫像熊一般的扑击还没撞到宁奕就双腿瘫软的跪到了地上， 他被宁奕单手掐住了脖子，整张脸因为气血阻滞足足涨大了一圈不止。 任由他如何拼命反抗，就是挣脱不开那只大手的钳制。 “忘了告诉你们。”宁奕笑着转头看向苏菲：“我是初代，第一个，我对你们有绝对的统治力，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好好回答，我不杀他。” “什么！你说，什么问题！” “刚刚你打大卫耳光的时候为什么要停顿一下，那个表情又是什么意思？你们有事在瞒着我。” “呜呜呜……”这时屋外传来了飞机的声音， 接着一束亮光从钉满了木板的窗缝照射进来，苏菲脸上的惊恐立马消失了大半， 她坐在地上一边向着街道正门退去，一边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你不会飞，对吧？你看，我们的空中支援看到了，你放了我们，跟我们合作。” 宁奕懂了，这是缓兵之计，露娜之前用过，只不过那次被他识破了，超级人类的力量终究还是让他放松了警惕，否则他不会想不到这点。 “咔！”在苏菲震惊的目光中宁奕捏断了大卫的脖子，脑袋用一个从壁橱里找来的塑料袋装好，随手扔在了墙根底下。 大卫极速萎缩的身体差点吓得苏菲大小便失禁，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刚刚杀了人的宁奕竟满身鲜血地再次回到餐桌前开始大快朵颐。 外面的飞机在别墅了附近不断盘旋，好像根本没有影响到宁奕分毫。 “你不怕吗？那可是攻击机。”苏菲问。 “不怕，你听。”宁奕抬起一只手罩在耳旁做倾听状，之后便是长近半分钟的等待。 就在苏菲绷不住情绪，想要出言发问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冲击波顶着窗户和门板一鼓再鼓，之后便彻底平静了。 “我警告你，最好现在毁了你身上的定位装置。否则一会儿凛冬的飞机就会将你给我送上西天，拿出来，我不杀你。” 苏菲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按照宁奕的提醒从三人背包里各拿出了一个打火机大小的装置放到了桌上。 宁奕接过装置打开房门，远远的扔进了海里，回过头之后拿起餐刀就给了苏菲一下。 “你，你不是说不杀我吗？”女人捂着腹部的伤口不断后撤，双眼中满是惊恐。 “哦，我反悔了。”宁奕微笑间亮出了的自己的獠牙，紫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嗜血的疯狂，他像一只野兽一步步逼，低吼着说道：“我好久都没吃人了，已经很久没吃过了，我最喜欢人脖子下面的那块肉，来，让我咬一口，就一口，就……” “啊啊啊！” “啊啊啊……” 第762章 金蝉脱壳 苏菲被吓死了，作为第一个因为恐惧而死亡的二代超级人类宁奕给了她一个足够体面的葬礼。 她的头被扔向了内陆，身体则飞进了大海。 凛冬无人机撤走的第三分钟，无人运输机在别墅后院投下了两个巨型装备箱。 异国的黎明中，久违的亲人和朋友终于见面了。 大黑一出装备箱就扑到宁奕的身上甩起了大舌头，可亲热不过两三秒，就在宁奕准备好好撸一下狗的时候，大黑又转头奔向了一边。 它带着大花和二花领着那群半大的小狗开始在野地上撒欢，二黑它们则在见过宁奕之后掉头冲进了变异树丛。 杨老师抢在晓雪她们之前扑到了宁奕身边，这看看，那看看的，眼含热泪的笑着，却哽咽的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哥！哈哈，穿的乔！”闫明小燕子一般的跑过来对宁奕做了个鬼脸，之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后面的别墅上。 “我的天，这是咱的吗？” “是，都是咱的，去看看吧，暂时就收拾出来一栋，回头你们好好挑挑。” “好哟～”闫明跳着拍手，之后拉起杨老师就往屋里去：“妈，咱进屋去看看，走。” 妈…… 闫明的称呼让名字有点没反应过来，因为她之前一直都叫杨老师的。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毕竟兄妹关系，叫杨老师妈妈也是情理之中。 送走了二人，宁奕终于等到了满眼热望的晓雪和露娜，正准备亲热一番，身后的别墅中突然传来了杨老师的惊叫。 “儿子！这怎么会有个人头！！！！” “呃……” …… 半个小时后，别墅一楼的鲜血被闫明和小哪吒洗刷了干净， 宁奕也在等待的时间里完成了重逢的问候，并大致了解了众人脱身的过程。 晓雪摆了宇航一道，他让那个刚刚重生的天才情报员配合自己在会议上大吵了一架， 之后她顺理成章的离开双城，转移到了鱼龙混杂的凛冬外城。 经此一遭，林队长出兵支援的打算缩减到了一人，而受晓雪委托的宇航不出所料的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之后宇航在追踪宁奕的途中被率先发现，他所携带的通讯装置为宁奕之“死”留下了最坚实的证据。 在这段时间里晓雪等人转移到了马玉在北美街抢来的酒吧里，并在确定宁奕得手后，借着一次意外爆炸完成了金蝉脱壳。 酒吧里那几百个想要占便宜的酒客当了替死鬼，谋杀人皇妻小的罪名理所应当的落到了那个北美街头目，崔佛的头上。 “那几百个杂碎全都炸了个粉碎碎骨，酒吧里到处都是鲜血和残肢，没人能分辨出谁是谁。” 晓雪说完瞥了下嘴：“林队长和胡蜂知道你遇难了以后气的几乎要发疯， 这几天凛冬到处都是征兵的广播和告示，装甲车和坦克不停的往地下通道里运，我们本来是想混进装甲部队过来的，可识别信标的配发有些慢。 这不，刚等到就过来了，有了这个就好了，以后无论到哪儿都不担心被误伤。”晓雪抿着嘴指了指正在地上钉木桩的王昊和胖子。 这时，露娜走过来补充了一句：“蔡克涛过几天到，我们要多准备一些房子才行。” “哦……”一提蔡克涛宁奕就有点难过，不过并不是因为他没能一同赶来，而是因为他想到了一同出生入死的盛捷和许超。 盛捷的女朋友是王旭，许超的笨嘴姑娘也只是跟宁奕有几面之缘， 他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那两个兄弟，不是因为感情不深，而是不想他们为难，毕竟他不能确定那两个女生也愿意离开安逸。 “以后总有机会回去的。”宁奕这样安慰自己，可转念他就想到了宇航， 那是一个跟他有过性命之交的朋友，宇航的妻子秦医生断然不会拒绝投奔宁奕，只是凛冬需要一个根正苗红，有头脑的管理者，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不告诉宇航，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了……”宁奕转头看向场中的众人， 岳母依旧非常冷静沉稳，她讳莫如深的笑里好像不带任何立场，不给人压力，也不给出建议。 杨老师在跑前跑后的看着孩子们，避免任何一个因为淘气而钻进附近丛林， 自从这些小生命降生，她身上就再也没有了一丁点高级知识分子的影子，每天的生活除了孩子就是孩子。 晓雪有点落寞，她理解宁奕的选择，只是给不出更好的答案。 露娜则好像溜了号，时而长吁短叹，时而抿嘴偷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桐、王雪静和曹红娇在晾晒被褥，打扫灰尘， 王昊和胖子忙着拆卸装备箱，他们带了防空导弹，带了应力设备，也带了足够多的磁场电池，好像还有不少吃穿补给。 小哪吒在别墅的屋檐底下陪着有些虚弱的小丽，拆分黑色母体让他元气大伤，恐怕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 马玉则跟蒋华和徐莹拾掇起了二黑它们抓回来的猎物。 啧！一切都挺好，以后就在这开辟新生似乎也不错，只是宇航他们可能要遭点罪了…… 事实正如宁奕所料，凛冬的战争动员调动了所有武装力，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武库之充裕完全有能力同时打响多线战争。 “之前谁统计的武器配备！让他给我出来！”宇航将数据平板狠狠的摔到了桌面上： “为什么会跟我出发之前相差这么多！有这么多的武器还用得着宁奕亲自去吗！啊？！我把那片地翻过来都行！谁统计的！” “是，是王昊，王工程师。”一个士兵走过来小声汇报道：“之前都是从系统中联动的，压根也不用人工盘点啊，武库是全自动的，人进不去。” “现在怎么能进去了？！” “现在也进不去，只是数据自己变回来了，刚变回来没几天。” “王昊人呢？！” “呃……去世了。” “啊？什么时候？！”宇航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林队长和胡蜂：“王昊怎么会死呢？他怎么会死呢，他这种级别的……” “晓雪她们也去世了，当时他们都在外城，发生了爆炸。” “噗！！！”宇航毫无征兆的喷出一口鲜血，之后眼前一黑整个人仰面摔了下去。 “宇航！快！来人，救人！” 第763章 大隐于市 宇航这一病就躺了将近一个月，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凛冬倾其所有给北欧国家上了一堂生动的军事课， 而宁奕则趁着这段时间跟王昊和胖子一起完成了移居新家园的建设工作， 他们以原有别墅为地上伪装，利用凛冬的小型应力设备在地下开拓了近一个足球场的空间。 这个空间帮他们躲避了第一波向南逃窜的敌军和野兽， 也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见识到了，作为凛冬敌人是多么的绝望。 宇航康复的第三天， 他以双城指挥官的身份从林队长手中接过了凛冬和双城的最高指挥权， 之后又在陈宇的建议下对欧洲展开了一场顺昌逆亡的自动化清洗。 宁奕和王昊亲眼见证了这场跨越等级的碾压， 那段时间屋外总会飞过巴掌大小的无人机， 它们有时候三五成群，有时候几十上百， 总是在距离地面不足一米的高度飞行，旋翼的声音极小，不仔细听根本不容易发现它们在接近， 可能是因为识别信标的缘故，这些飞机很少飞进别墅方圆100米之内，可宁奕从来都不怀疑他们的威力，变异丛林中总能听见它们爆炸产生的轰响。 宁奕还以为飞机上面装了炸弹，可王昊却说那是改进过的微型磁场电池，最小的电池型号只有烟盒大小，爆炸的威力却能达到5公斤tnt的当量。 飞机做的小主要是为了满足穿越变异丛林的考量，因为太大了飞不过去， 而之所以会把原本极其稳定的磁场电池改装成为战斗部，最主要的启发还是来自于宁奕那次抽出能源芯的拯救。 再后来无人机的追杀力度好像越来越大， 总有人为了躲避追杀而误打误撞的冲到别墅附近， 后来为了不让人发现隐藏在别墅里的地下工事入口，宁奕、王昊和胖子还特意排了轮流值守，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半个月才算慢慢平息， 逃亡的人群少了，无论是潜行者还是新人类都不见了踪影，那种巴掌大小的无人机不再出现了。 为了安全，宁奕只在每天中午带着家人在外面活动两个小时， 狩猎完全交给了那几条狗，他只和王昊在附近采摘一些植物果实，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那种柚子大小的麦香果上面有鳞片一样的纹路， 才见识过露娜口中那种有玫瑰香味植物叶子是蓝色， 他找到了一种类似西瓜口感的水果，虽然果肉是绿色的，整体只比拳头大了一点，却解开了他对家乡的执念， 那时候他总去地里偷瓜，偷来的瓜才最甜，就像此时的这种味道。 宁奕从未体验过如此惬意的夏天， 没有经济焦虑，不用担心冬天的到来， 没有生活压力，不用四处奔走，去赚那点微不足道的薪水， 他脱离了战争威胁，不用像宇航之前那样担心背叛， 再也没有人能打扰他的生活，即使都在寻找他的踪迹。 关于凛冬的消息全都来自于的广播信号，一开始信号不够稳定， 只有飞机过境的时候收音机才能听到只言片语， 后来凛冬开始在世界各地投放通讯中转站，每天守着收音机成了宁奕习惯性的动作。 他关心凛冬的战线推进情况，关心军队又征服了哪些国家，关心宇航又发布了什么消息，更关心凛冬取得了什么样的科技成果。 从春分到夏至的消息都波澜不惊，宁奕习惯了凛冬的征服和喜讯，一切在他看来都有点理所应当， 直到秋分这天，收音机中才传来了一个让他略感惊喜的消息， 根据王昊留下的文献和理论，双城终于突破了量子遥控技术， 无人战斗机器将在任何地方与操控者进行零延迟衔接，凛冬彻底跟其他人类拉开了距离。 当年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蔡克涛带着黛西穿越丛林赶了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陈宇一家，脱身之法跟之前如出一辙， 还是先在外城惹上个什么仇家作为之后的替罪羊， 然后布置假的爆炸现场，将一切炸个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最后再通过交通工具彻底消失。 蔡克涛说直到今日盛捷和许超还被蒙在鼓里， 同学和老师们刚从悲痛中走出来不久就再次面对生死离别，这多少有点残忍，他心里过意不去。 蔡克涛和陈宇知道的消息比收音机里更为详细，几天后一次聚会中，他们无意间聊到了帝国战争学院，那所由宁奕创建的理工科院校， 蔡克涛说他们离开之前宇航亲自接任了战争学院的校长一职， 因为他当时预估战争并不会很快结束，最艰难的征服不在异国他乡，而是那些被埋进植物之下的城市，尤其是本土范围。 结果，正是如此，在最初的高强度对抗过后，零星的剿灭和收复足足用了五年之久， 所幸在这几年时间里地球轨道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状态，那种让人无法抵抗的严冬再也没有出现过。 离开凛冬的第六年春，凛冬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开发政策——唤醒世界。 这个政策建立在地下高速通道相对完善的，且磁场电池无法私人复制的基础上， 旨在重拾人类财富，提高资源利用效率，提高生产力水平，并尽最大可能保留人类的文明成果。 为了避免割据一方的情况出现，只有一小部分经过考察的申请者才能参与进来， 凛冬宣称会给这些人配备最先进的探测设备，并准许其在探明的地区随意行动并享有一定的处置权。 这个政策看似天马行空有点不切实际，可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能让凛冬最快崛起的办法， 不妙的是，有点对冲了宁奕的隐居计划。 在轨道回归正常宇宙辐射减弱的情况下，凛冬必然会再次组建卫星网络，且不说之前那个凝聚态雷达有多大威胁， 以宇航的决心，一定会让这次组建的卫星网络像戴森球一样占据整个地球轨道， 每天经过头顶的卫星再加上这些出来流浪的拓荒者，就算不再出到地面上来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直到这时，宁奕才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在乎他人评价的， 这几年来他总能在广播中听到有学者从各个角度分析并讨论“人皇”出现的历史意义和功过是非， 一部分人认为宁奕只是个机缘巧合下出现的免疫特例，并不具有什么必然性， 虽然从一个学生成长到自封“人皇”只用了三年不到的时间，有些不可理解， 可这其中充斥的血腥杀戮，甚至是诡计阴谋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理解的， 看似滑稽和荒唐的做法自然存在，有些人心怀叵测的人就借着这些细枝末节开始变着法的贬低和辱骂宁奕，以此来影射超级人类的衰落。 他们说宁奕最后击杀新人类首领的时刻迟迟不动手，不是因为过于谨慎，而是因为狂妄自大，受到了对方病毒的影响， 更有甚者还说发生在凛冬外城的爆炸多起于超级人类的挑衅，狂妄自负应该从潜行者的专属形容词转移到二代超级人类身上， 说不定哪天这些二代超级人类就会衰退到潜行者的状态，等等等等…… 诸如此类的话还有很多，宁奕当初只当了个笑话，甚至还对那些改变的末世野史进行了分析，以论证可行性，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他从未想过要再次面对人群，一切自然无所谓， 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被找到只是个的时间问题， 他又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抗拒人群，他不想再回到人们的视野当中， 他害怕再见宇航和以为他已经死了的同学老师， 不想被人扣上逃兵的帽子，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更不想让人对自己和妻儿老小和亲朋好友指指点点， 平静自在的生活来之不易，那些人能否理解他这么做的良苦用心并不重要，因为这几年时间让他明白了一个的道理， 一个早在初见于桐时就想到的道理——人活着，是为了感受，而不是等死。 人生的质量约等于快乐，你没法像游戏里的人物一样在死后重来一次， 所以也就没有了歌颂苦难，享受煎熬的必要， 能感受到你身心苦痛或是愉悦的人，说白了只有你自己。 或许是真正触碰到了心里的担忧，宁奕想不出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他在休息的时候把心事说给了晓雪，却不想一下把满床的女人全都炸了起来。 “这容易啊！”晓雪朝一旁的露娜和马玉等人使了个眼色， 再转过来看向宁奕的时候脸上的笑都快掩盖不住了：“大隐隐于市……” “啥？”宁奕刚要说话，马玉突然从一旁窜了过来，一双眼睛盯着宁奕眨呀眨的：“老公，你记不记得我之前有个心愿？” “啪！”宁奕一拍脑门，他想起来了。 马玉最想要的不是金钱和权势，她想要上大学，谈恋爱呀。 重新回到学校，过一次大学生活…… 这几年的安稳放松让宁奕的白发重新黑了起来，现在大家容貌依旧青春，没有一丝衰老的痕迹，回去泯然人群也不失为是个好主意。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该来的总会来的，越快越好……” 第764章 回归的自己 大隐隐于市， 宁奕从心底里还是比较赞同这个观点的， 将自己这些个人投入茫茫的人海，在动荡的世界中一朵平凡的浪花绝对要比远离人群，不见天日来的更为实际贴切。 准备工作持续了两天，宁奕用应力设备封死了地下工事的入口， 携带好生活必需品便带着妻儿老小踏上了归途的旅程。 出发之前王昊偷偷查询了最近的地下通道驳接入口，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接收难民的车站距离他们的藏身之所只有100km不到的距离。 重新回归人类社会对每一个人来说意义都不相同，这次旅程或许不如出征北美那样惊心动魄，危机四伏，却一点儿也不缺乏未知和挑战。 从动身开始，晓雪的脸上就一直维持着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宁静， 相比之下露娜要好一些，毕竟她更喜欢人多的地方， 包括马玉和闫明在内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她们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一路上不停的畅想着回去要做的事儿。 闫明思念林硕，这是宁奕知道的， 马玉希望走进校园完成她心里的执念，这也是明摆着的，就算于桐和王雪静不说宁奕也能猜到她们的心思，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长久的脱离人群并不现实， 就像杨老师经常说的，就算待在野外更加安全宁奕也总有一天要重新回归凛冬，除非他想让自己的孩子在真正意义上变成野人。 到达驳接地点的路程耗时将近两天，这一路除了偶尔会有无人机飞临上空确定敌我身份之外，也算是相安无事。 宁奕以为经历了六七年的沉淀和宣传，投奔凛冬的人们早就走的七七八八了，就算是有也只可能是零星几个， 可当他走上市政大街时才发现，等待驳车去往凛冬的人依然不在少数。 街头广场上密密麻麻的赚了几百个大包小裹的难民，这里面新人类、潜行者和普通人都有，他们大多穿着各色的兽皮衣裳，倒让宁奕他们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了。 “明明，看好大花它们，大黑、开团，你们几个在周围警戒，除非有人动手，否则不要轻易伤人。” “好嘞！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闫明拎着手枪，又拽了拽手中拧成一束的狗绳，脸上满满的都是自信。，她兴奋的模样跟蒋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看到这些人之前，她也是高兴的不行，可随着投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蒋华收起笑脸并学着于桐和曹红娇等人微微的低下了头。 她用裘皮大衣领子罩住了孩子的脑袋，为了能离宁奕近一些，慌乱中又踩到了陈宇的鞋跟。 “哎呦，嫂子，你慢点，别摔了。”陈宇跟笑着跟宁奕对视了一眼：“这点小场面不至于吧？” “不行不行。”蒋华紧张的瞄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太漂亮不是好事，你看那些人的眼睛，都不是什么好人。” 似乎是感觉自己的防护还不够，蒋华说完又用右手拉住了宁奕的冲锋衣后襟。 “你越是表现出害怕，就越会有人来试探你，放松，有我在没人能懂你们。”宁奕拍了下蒋华的手，之后又看了眼始终站在外围的晓雪和马玉， 她们倒是神态自若，那两个将近一米七的半大小子不仅不害怕，反而有种跃跃欲试，想要给周围人厉害的冲动，若不是被母亲牵住了手宁奕真不怀疑他们会冲入人群，大杀四方。 接近接驳点的时候，胖子有意亮出了他身后的另外两只手臂，这下想要试探的人们彻底老实了，没人在跃跃欲试的想要上来试探一下，全都掉头跑出了老远。 不一会宁奕就带着大家来到了地下入口，大黑带着其余几条大狗在周围隔出了老大一圈儿范围，这使得宁奕等人获得了第一批进去列车的机会。 隧道里的列车变了模样，不再像是高铁一样的轮式悬浮列车，看上去到像是一节一节的大号胶囊， 应该是使用了很久，这些列车看上去非常老旧，外壳上上满都是凝固的污渍和血迹，就连附近监控隧道入口的探头也不知什么原因全都被人砸碎了。 “滚！去那边！敢过来整死你！你没听见还是聋？”六年来，胖子第一次举起手枪威胁别人，像极了当初刚从凛冬回到江城时的模样。 宁奕有些恍惚，就好像随着凛冬的接近，他们重拾起了之前的自己，闫明更活泼了，胖子又变得凶狠异常，晓雪的思考状态来的更加频繁，杨老师好像也能看出教授的影子了…… 所有人都在快速回归，只有宁奕不太适应，他有些记不清，或者说拿不准自己该以一个什么态度面对即将到来的生活了。 “本次真空隧道列车将于五分钟后出发， 请所有人员抓紧时间上车，车辆启动之后不要推挤车门，更不要尝试钻出车厢。 列车隧道将会分段抽离空气，形成准真空运行状态，任何破坏车厢或者企图暴露在隧道内的行为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 全程运行时长大约两小时20分钟，距离车辆启动还有4分16秒，15,14,13……” 胖子的威胁十分奏效，宁奕等人单独占据了一节列车，倒计时结束后车厢在提示音中开始缓缓关闭。 可大门刚动了一下，车厢外的喧闹陡然又提高了几分，有人扭打在了一起，谩骂声、撕扯声、击打声还有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的惨叫像是同时按下了播放按钮， 本该安静的出发凭空多了些许焦虑。 宁奕看着身旁全神戒备的同伴笑了笑，他知道这车厢里究竟为什么如此肮脏不堪了。 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人上不了车，活着的机会得抢，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车门关闭之后开始向着通道之内慢慢滑行，大概过一百米之后车厢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封闭空间， 第一级隧道内的空气开始抽离，眼看着出发在即，后面的车厢里却突然热闹了起来， 宁奕回头看了眼，车厢和车厢之间并没有可视的玻璃，可通过那沉重而连续的砸击声他还是推测出了正在发生的事。 那节车厢里可能正在发生激烈的厮杀，眼看着就要到凛冬了，可人们还是不愿意放过彼此。 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宁奕在蒋华的小手上拍了拍，之后又转头看向车厢里的其他人，大家还算镇定。 此时的厮杀无非就那么几种原因。 杀人越货，或者报仇。 可能在到达接驳点之前这些人还彼此需要，甚至是在上车的过程中都是如此， 直到车厢门关闭，车辆正式进入隧道，那种相互依靠，抱团取暖的需要才彻底消失。 在到达凛冬之前夺过其他人手中的财富，为以后的日子奠定基础，这或许是一种解释。 也可能像他带着胖子返回江城时经历的一切，那些人宁可在村子里拔刀相向，也不愿一起奔赴美好。 可能有些事确实需要在秩序到达之前彻底清扫干净，比如可调和的矛盾，或者耿耿于怀的仇恨， 到了凛冬就晚了，那里不能不能再随便杀人，这是最后的机会。 宁奕双手交叉，看着地面上的一块血污，他嘴角扯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他好像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 第765章 再见凛冬 因为隧道内的空气稀薄，隔壁车厢的吵闹声听的并不是非常清楚，可坚硬物体砸击血肉的响声却从未停过。 大人们倒还好，可初入社会的几个孩子都吓得不轻， 他们只从宁奕或其他人的口述中听过亲手杀人的事情，初代超级人类的传说曾让这几个孩子无限向往。 可当厮杀出现，纵然没有亲眼目睹，他们也表现出了极大的抵触。 “爸，第一次杀人是种什么感觉。”宁愿问。 “什么感觉……”宁奕想让晓雪给儿子解答这个问题，可他抬头时才发现，包括杨老师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答案。 “妈……”他也想让母亲替自己解围，不想杨老师先他一步出声打断道：“你说吧，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唉。”躲无可躲，宁奕开始在脑海中搜寻记忆， 杀人，对他来说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可第一次应该算是谁呢？ “第一次，应该是在学校里，我在操场上杀了一个丧尸，如果非要说理智的正常人，应该是在图书馆里，我杀了想要杀我的人， 那种感觉非常不好，可要想活下去，那是非走不可的一步……” 宁奕从未当着孩子的面说起过那段经历，陈宇和晓雪也是， 江城大学，那是他梦开始的地方，却在末世的威胁下不得不披上一层血色的外衣。 回忆十分煎熬，好在故事总能让时间变得快一些，在宁义的讲述之中，两个多小时很快过去了。 等车厢减速，隧道重新填充空气，后面车厢里的打斗也终于停止了。 报站的广播音说他们已经到达了凛冬城外，可供选择的目的地暂时只有两个， 一个是超级人类聚居的高科技新兴城市，也是帝国战争学院所在的根据地，双城。 另一个是超级人类势力的发祥地，那里不仅驻扎着大批潜行者部队，更有初代超级人类就读过的学校，江城大学。 宁愿和其他孩子早在王昊口中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双城的科技，还有那个他们父亲创办，以战争命名的学院，向往之心久矣。 可能当选择来临的时候，他们却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因为在座的所有大人都将目的地定在了江城。 “呲-”内外气压平衡后车厢门缓缓打开，大家拉下帽檐，挡住面部特征，依次走出了车厢。 负责接站的人员穿着捞鱼用的胶皮裤，手里拎着个水管，背对车厢像是压根儿就没准备接站似得正跟其他人打着哈哈。 “明天去艾丽斯啊？听说黑泽夫人当上老鸨了？啧啧，那腿，老带劲了……” “咳咳，你好。”宁奕干咳了两声，这可把前面的男人吓得够呛，他先是一哆嗦，接着嘴里的烟头和手中的水管一起掉到了地上。 “我勒个……还真有人。” “你这说的什么话。”闫明有点不太乐意，可对方却压根儿就没搭茬，那男人先是让过众人向着车厢方向扫了一眼，回过头来又开始上下不停的打量宁奕等人。 “你们，从这节车厢上下来的？” “对。”宁奕点了下头：“请问怎么去凛冬外城？” “等等等等……”男人从地上捡起水管，一边拖着向后车厢跑去，一边焦急道：“你等等啊，这趟人可能多一些，我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了。” “有没有活着的？”杨老师有点意外，可当大家随着男人的身影望向后车厢时，那里血腥的一幕瞬间堵住了每个人的嘴巴。 车厢里还在往外流淌鲜血，热气腾腾的门口竟没有一个主动走出来的身影。 接站员拎着水管子检查了后面的三节车厢，之后又掏出对讲机叫来了十几个人， 他们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十分钟才从车车厢里将那200多个人全都拖了出来。 “嚯！有气的还不少，叫医务队来，快！快点……” 宁奕他们看着医务队匆忙奔来，又看着这些人将血淋淋的身体挨个抬上板车拉走， 最后才请在接站员冲刷车厢之前假模假样的聊了几句。 谁也没想到这次运输居然会是个例外， 接站员说线路公开之后的前几年还算正常，很少有人在车厢里打斗或者是杀人，那个时候的难民非常多，往往一天要跑上两次班车甚至更多。 可随着剩余难民数量的减少，班车的频次也从之前每天一次逐渐下降到了现在的每月一次。 “最后来的这些人往往都不是自愿的，他们更喜欢守家在地，在原来的地方生活， 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或者身上有病，他们才不愿意来呢。” 接站员站在台阶上，一边用手中的水管冲刷车门，一边苦笑着摇头：“能留到最后的这些人都不是善主，聚在一起不打架是不可能的。 入冬之前来的少，毕竟那边儿的夏天食物也很充足，可那也打， 有时候每节车厢里就三五个人，可到站以后能活下一个都算好的了。人越多死的就越多，你猜为啥，还不是因为钱呗……” 男人左一句右一句的说个没完，看似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可话里话外都写着两个字——要钱。 宁奕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哦。”他从兜里掏出两枚早就准备好的小金币递了过去，这是用之前从凛冬兑换而来的金豆子砸扁制成的，虽然不大成色却极好。 接站员一看金币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呦！吼吼吼吼，你看这事闹的，我这成天的就干这脏活儿累活儿，除了我们这几个当班的，谁也不愿意跟我们走的近点儿。 今天您来的人多，穿得又好就多说了几句，你们看着不像普通人，咱也不多问，懂规矩，嘿嘿，得嘞。” 男人扒下手套，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接过金币掂了两下才小心翼翼的揣进了怀里：“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找辆车带我们去招待所，明天接我们出发，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个，管住嘴，你要是敢……” “不敢不敢，您借我两个胆子也不敢啊，嘿嘿，放心放心，绝对给您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稍等，我这就找人替个班，马上领您去。” 男人屁颠屁颠的跑了，宁奕目送着这个身影慢慢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王雪静拉着孩子凑了过来：“有什么不对吗？他会骗咱们？” 宁奕摇摇头：“应该不会，这城里认识咱们的人太多了，我有点担心。” “老公，你看。” “嗯？”宁奕顺着晓雪的所指的方向快了过去，穿过站台通道上结满窗花的玻璃，他隐约看见了凛冬外城高耸的城墙。 那里，依然矗立着他设计的巨型铡刀。 “来吧，兄dei！车叫好了！” “这就来。” 第766章 故地重游 “我特意找组长借的车，这车可干净了，慢着点，诶，慢点，哈哈哈……” 在接站员喋喋不休的介绍中宁奕等人走出站台，并终于见到了那辆用来运输他们进城的汽车 ——一辆打满了补丁的中巴。 这辆车像是经历过战火一般的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车顶和正面的铁皮至少有十几处，甚至有的地方还用铆钉钉着棉被和棉衣。 “怎么这么惨呢，凛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宁奕用眼神询问晓雪，得到的却是同样的茫然和不解。 在接线员的指引下众人提着行李陆续上了车， 比起车外的窘迫，车里明显好了不少。 暖风将车厢烘的热气腾腾，侧面车窗虽然只有副驾旁边的一扇还保持着完整，但总体来说还算整洁，最起码车座套上没有血渍。 宁奕坐在副驾位置坐定，接线员拉好车门之后跑回驾驶位，开始尝试挂挡出站， 他好像对这辆车不是很熟悉，连续打了两次齿之后才算勉强挂上了一挡。 “嚓！这破车我开的不太顺手，不过没关系，只要走起来一切都好说……” 驶出雨搭之后男人驾车在空地上转了一圈，车头对准西南方向的空地时他给宁奕介绍了那几个半露地面的应力建材堡垒。 “给你们介绍一下哈。”男人示意宁奕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 “那里是凛冬着名的遗迹之一——城外之王的住所， 当时那里面有好几百的变种人，后来基本全都冻死了。” “哦。”宁奕只是点了点头，胖子却搓着双手表情痛苦的低下了头：“呵呵呵~” 司机不明白胖子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车厢里没有一个人神态轻松，他也索性转移话题聊起了这些建筑背后的故事。 “宁奕……” “嗯？！”还以为司机认出了副驾上的宁奕，大家瞪着眼睛齐刷刷的抬起了头。 这下把司机惊了够呛：“咋了？！你，你们咋一惊一乍的。” “没事，继续。”宁奕借着摆手的动作再次拉低了帽檐，他让司机继续说话，然而对方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再也没有之前的兴奋劲了。 “你们真怪，其实也没什么。 我不是要故意直呼初代名讳，嗐！跟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这些移民永远也不会懂那种感觉， 得有个八九年了吧……你们那时候顶多也就，十岁？” 司机说完转头看向宁奕，为了让谈话继续，尽可能多的掌握一手资料，宁奕笑着附和了一句。 车厢后面的陈宇脸色不太好，他左右手搂着徐彤和孩子，眼睛始终盯着风挡之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蔡克涛则正在给黛西和孩子整理帽檐，从出发到现在，整整两天多的时间里他像是换了个人， 不既不说话也不主动提出建议，包括上车之前都是如此，存在感几乎降到了零点，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周围的警戒和照顾家人身上。 宁奕知道他害怕的东西，蔡克涛害怕的不是凛冬的搜查，也不是战争的残酷， 他害怕的是许超、盛捷，他害怕所有熟悉的面孔。 “据说传说啊，嗐！什么传说，是城里讲故事的人传来的，他们说初代差点就把这里屠了， 结果还是张指挥求的情才没动手，就是张宇航啊，反正真假也不知道。 诶！看看前面这两架铡刀啊，这可是斩过教皇的铡刀。” 说到这 司机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满都是钦佩：“太牛逼了，各位，这刀可把教皇斩了，这放在以前哪敢想啊。” “真的假的。”宁奕下意识的附和了一句，却不想这句直接把对方点着了。 “当然了！”司机瞪着眼睛又开始了关于那天的讲述：“那时候我还在外城招待所上班，我刚给餐饮那边运完粮食就接到了后勤经理的通知， 说是有外宾到访，五分钟之后整个外城断电，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你猜怎么着？” “嗯？怎么了？”宁奕应了句，他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在讲故事方面有着十足的天赋，只几句话就带动了他的情绪，让他有种继续听下去的冲动。 “教皇来了呗，当时初代没在家，我一开始还担心谁才够格接待呢， 那毕竟是教皇，再怎么叫那也是个皇啊，对不对。 结果初代他媳妇压根就没惯着，给人家关大门外面好几个小时都没让进来。 后来开门以后教皇就带着气了，坐着装甲车直接就到招待所门外， 看那样就是要拿捏凛冬，说了一大嘟噜外语我也没听太懂，反正那意思就是要找回个面子。 结果你猜怎么着？” 司机又卖了个关子，这回轮到陈宇忍不住了：“你赶快说，一口气说完再给你个金币。” 宁奕回头对陈宇做了个鬼脸，那意思是你也太大方了，听个故事就给个金币。 “宁小扣，葛朗台，我没有，你给，快点，听故事呢……”陈宇做完嘴型又将自己衣兜里子掏出来抖了两下。 无奈，宁奕又将一个金币扔到了司机手里。 “哦呦呦~行行行，我接着说哈，咳咳。”司机揣好金币，清了清嗓子：“初代他媳妇找来老多机甲了，叫什么征服者啊，还是冰河什么的， 那些机甲骑在马上比外城的楼都高，机甲外形就像以前的盔甲似得，当时就给教皇吓尿了， 托雷，就是现在的西征先锋，那蒙古汉子老壮了，下来以后拿着把斧子咔咔几下就把装甲车劈稀sei呀， 整个车组就留下教皇和他的助手，这俩人全都死这口刀上，就右面这口，你看，那还有血捏……” “呵~”路过铡刀的时候宁奕再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众人， 司机绘声绘色的讲述虽然相比起实际情况有些出入，却在无形之中化解了人们的焦虑，这一枚金币的花的很值。 入城的检查很松，只有十几个穿着各色服装的人简单检查了一下车内状态，甚至连侧平举等测试都没做。 司机说那不是官方的人员， 刚才伸手拦车的那些人是城中帮派的代表，因为统一世界的脚步越来越快，涌进的难民又非常之多，凛冬很早就已经取消了入城检查， 入城检查是帮派自发的，为的是避免混入野兽和一些居心叵测的破坏分子，比如，新人类的门徒。 “我都给招待所打好招呼了，一会到了就可以直接入住，招待所一楼有户籍大厅，路过暂住的不用落实身份，要是想在本地找工作或者上学就必须要办一个才行的。” 街道上比之前繁华了不知多少倍，红砖建成的楼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目力所及的所有建筑全都是新盖的， 这里还是成了灯红酒绿的大都市，人们穿着得体，往来匆忙，车行在路上少了踢踹和拍打反而让人有点怀念，甚至是不适应。 “这里现在最大帮派是哪个啊？” “兄弟盟啊，老大姓聂，据说很有背景，谁也不敢惹他……” 跟宁奕猜的一样，老聂还在， 司机说他的势力范围已经彻底笼罩了整个外城的西侧， 东城也有些涉足但不是很深，他很不理解老聂为什么不直接吞并整个外城，他认为一手遮天随心所欲才好， 宁奕也不是很明白，或许，敌对势力永远也消灭不了，就像太阳不能同时将整个地球照亮。 在司机的带领下宁奕等人很快就办妥了入住手续， 黄金的价格似乎又上升了不少，一行人 几个套间 居然只用了三枚金币。 送走了司机之后宁奕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他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不是兴奋，也不能说是焦虑。 “去走走吧，这里交给我。”晓雪拉了下宁奕的手：“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变化，回来以后说给我听，带上陈宇和蔡克涛还有王昊，别带胖子了，他太扎眼。” “行。”宁奕点头答应了这个建议，可他没想到的是小宝居然也想跟着出来溜溜：“爸，你带我出去转转呗，我不惹祸。” “那现在我问你，你姓什么？来凛冬做什么？”宁奕问。 “咳咳。”小宝挺了挺身子，郑重道：“我姓李，叫李俊，今年18岁，江城人，今天是跟家人来凛冬逛逛的，家人去买东西了，我们一会就在这见面……” “还行，挺好。”宁奕笑了，这段话小宝已经练习了不下50遍， 这是大家早就商量好的，因为“宁”这个姓氏在凛冬和双城极其敏感，就算你跟初代没什么关系，可只要你说出这个姓氏 无论是谁都得多看你几眼，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给每个孩子都起一个随母姓的名字， 对外彼此不称父子，母子，都用兄弟姐妹相互称呼，等什么时候可以确定安稳再另行研究。 宁奕搂着小宝宁愿又去问了其他人，除了王昊和蔡克涛还有陈宇之外，大家都拒绝了出去的邀请， 相比于去看那根本不太熟悉的环境，增加被发现的烦恼，留下来睡觉似乎更为安逸，包括爱美爱逛的徐莹、马玉，还有那对林硕心心念念的闫明。 外城确实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几人走出招待所，身临其境的来到大街上时才发现，不仅是建筑材料发生了改变，街道的格局也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去哪儿呢……”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往来不绝的人群，蔡克涛迷茫了。 “爸，你在这不是有朋友吗？”宁愿忽然给几人指明了方向，宁奕笑着将他环抱进了怀里，此时的宁愿已经长到了一米七左右，正好可以让宁奕把下巴放在他头顶。 “去……老聂那看看？”宁奕问。 “行。”陈宇拐了下身边的蔡克涛：“去喝点？” “嗯，喝点。”蔡克涛点点头，又不知何意的叹了口气。 “那还等什么，一会天都亮了，走吧。”王昊紧了紧衣领，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 几人在招待所门口右转，按照之前的记忆寻找起了末日狂欢酒吧。 宁奕记得老聂的酒吧在城西第四道街，可他们刚走到三道街口就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霓虹牌匾， 红蓝黄三色灯管勾勒的字体交叉变换着颜色，这个足有四层楼高的牌匾就贴在大楼的侧面，风格上有些老上海的复古，尺寸上却透着十足的狂野。 转过街角几人看见了酒吧的门面，原本只有一间的商服大厅扩的像个体育馆， 玻璃幕墙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却显得井然有序，一点亢奋的音乐也听不到。 “爸，里面有人在讲故事。”宁愿抬头说了句。 第767章 像谁 “去听听。”宁奕想起了第一次到凛冬时在酒吧里听老聂讲故事的场景， 可酒吧的格局已经变了， 售卖酒水的吧台在大门靠左的位置， 酒吧中央有个长条形舞台，一直延伸到后台的红毯说明这里应该有类似热舞的项目， 应该是因为时过午夜了，此时舞台上并没有群魔乱舞的景象，只有一个在桌案后面侃侃而谈的老者，他在讲关于初代超级人类的生平往事，却并不是宁奕期待的老聂。 “呵呵。”宁奕的苦笑中多少带着点失望。 “没关系。”蔡克涛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道：“他现在不可能亲自上台演出，算了。” “聂叔不在吗？”宁愿抬头问宁奕，那双纤尘不染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嗯，不在。”宁奕单手搭在儿子的肩上，之后转身走向吧台：“都有什么酒？” 侍应是一个金发的姑娘，比起老聂的红发哒莎要矮上一块，少了点高挑却十足的丰满。 “欢迎光临。”宁奕等人在吧台前坐定之后，那女人也扭动着腰肢走了过来， 说话前还特意挤了挤那几欲爆炸的上身：“晚上好呀，小伙子们，欢迎来到外城最豪华的末日狂欢酒吧， 我为各位介绍一下我们这里的酒水和菜品……” 酒水的样式很多，大多数宁奕都没听说过，火藤龙舌兰，荆刺鸡尾酒，毒牙烧刀子，麦香白兰地…… 最离谱的是有一种酒居然是用丧尸的眼睛泡出来的，女人说那叫“恶魔之眼”，有壮阳功效。 她刚说完宁奕就伸着脖子干哕了一下，陈宇捂着嘴不停地咳嗽， 蔡克涛脸色铁青，连忙瞪着眼睛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可那女人不仅浑然未觉，反而将注意力的投到了宁奕身边的宁愿身上：“先生，您想喝点什么呢？” “呃……”宁愿迟疑的看向了身边的父亲，他从没来过酒吧，更是连一滴酒都没喝过，女人的问题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喝点？”宁奕推了下头上的棒球帽檐，凑近宁愿道：“你今天可以喝一杯正常的酒，我特许的，怎么样？” “我才7岁而已，妈妈说不能喝酒。”宁愿以手挡嘴，小声回了句，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得，宁奕连连摇头道：“没关系，爸小时候就偷喝过爷爷的酒，还喝多了，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嘛。不多喝，就一杯怎么样？” “好吧。”宁愿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他喝酒，他打心眼里感觉喝酒不是什么好的习惯，可他知道父亲的所有建议都不是凭空而来的。 “要一杯凛冬9号合成白兰地。”宁奕朝着吧台里面打了个响指：“别拿错了呦。” “这酒……你怎么会知道，好吧稍等。”女人带着疑惑蹲下身子藏到了吧台后面，不一会哗哗的纸箱声响起，她应该是去拿酒了。 “呵~你还真敢要。”蔡克涛笑着摘下帽子向后搂了下半长的头发：“不过那个酒确实好喝，有点苦，入口之后还有点回甘，啧~你不说我都忘了上次是什么时候喝的了。” “结婚啊。”陈宇凑过来用胳膊肘顶了下蔡克涛：“咱们结婚的时候喝的，那天盛捷喝多了，还……” “还哭了，都哭了，陈宇，你记错了，那天我们喝的是啤酒。” “嗷嗷~”陈宇恍然大悟：“白酒是老头自己烧的，苞米和大米的混合酒，我记差了……” “呵呵呵……”宁奕笑了，他笑的很落寞， 那一夜是他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那时他刚到凛冬不久，他抱着必死的心态，想用大家的集体婚礼了却自己的遗憾， 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 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自度过…… 卧室成了盛捷和蔡克涛他们的婚房， 宁奕不知道盛捷用了什么方法，只记得仲夏夜里的清风也有狂野的一面。 “先生，稍等，平时很少有客人会点这种酒，存货不多，我去后面看看。” “去吧，不着急。”宁奕学着蔡克涛刚才的样子捋了下头发，戴好帽子之后盯着那女人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向远处。 舞台上老者的叙述终于在这时传进了他的耳朵： “那一日，初代超级人类了却了城外恩怨，开着他那台黑色的房车进入了城中， 按理来说，那个时候进城的人员都需要仔细盘查， 可您猜怎么着，人家压根就没经历过这一段！ 前文书咱说过，初代的母亲是高级知识分子，是教授，那是凛冬最稀缺的人才！ 当时又赶上难民潮和变异传播的高峰期，所以这一道就省下了~ 要不说啊，成大事者时也运也命也，缺一不可。 您大伙评评理，要是当初进城就被发现了，还能有后面这一系列的事嘛， 他要是连城门都没进来，你我还能有这抗病毒药剂续命嘛，是不是……” 这老头极为注重互动，基本每说一段都会给台下众人留下接话的岔子，而听众们貌似也极为愿意参与到其中来，现场氛围不是一般的好。 “对对对，是这么个道理。” “来，爷们，接着，抽一根儿！” “昨天我可听我朋友说初代进城以后就来这喝酒了，真的假的！？” “对对，我也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你快说说。” “嗐！”老者拿起扇子在桌上敲了两下，点燃香烟之后故作高深的闭上了眼睛：“正所谓……” 那老者又开始了眉飞色舞的讲述，宁愿转头贴近宁奕，小声问道：“爸，他说的对吗？” “一半一半吧。”宁奕一边安抚着儿子的脑瓜，一边小声笑道：“我说的才是正史，最正宗的末世历史。” “哦。”宁愿刚答应一声，门口忽然进来一群风风火火的半大小子，他们半长的头发凌乱不堪， 清一色的兽皮大衣后面都印着一个尖端向下的锥形。 “印的什么玩意？”王昊抽搐着眼角仔细打量了这群人一遍：“我去！诶？仿的3515军勾啊？这做工太次了，鞋底都张嘴儿了。” 这群半大小子在门口左顾右盼了几秒，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去取酒的胖妞这时抱着个箱子走了回来：“那是城里新出现的小帮派。他们到处搜集消息，帮人联络关系，是做中间人的。” 胖妞抱着箱子回到了吧台里面，一边拆箱一边调笑道：“你们几个看上去也不会超过20岁，为什么只有他不戴帽子，你们却都要戴呢。” “长得磕碜呗。”王昊率先应答，之后又连连催促：“快点快点，我给你……呃，那谁，给她个小费。” 不知道是王昊的催促起了作用，还是那枚小金纽扣温暖了胖妞的心，宁奕给完小费之后她的手脚果然麻利了不少，不一会就拆出酒把几人面前的杯子斟满了。 “喝吧。”宁奕在宁愿肩膀上拍了拍：“慢点喝，这可不是在哪儿都能喝到的。” “哦。”宁愿小声答应道。 凛冬合成的9号白兰地还是那么甘冽特别，陈宇和蔡克涛连灌了两杯依然有点意犹未尽。 可宁愿却好像不太适应这股味道，他刚喝半杯就有点上头，不仅脸红了，眼睛也有点泛红。 “我想上厕所，尿尿。” “我陪你去。”王昊从座位上滑了下来，正要陪宁愿去卫生间就被宁奕伸手拦了下来：“你坐下，让他自己去，就在那边，去吧，我在这等着你。 怕什么，去啊，我就在这，你是怕走丢了，还是怕有人把你扛跑了？ 你总得见见这世界，习惯了就好了。” “哦。”做了两次心理暗示之后，宁愿深吸口气迈步走向了酒吧最右侧的通道。 “这……这帅哥很腼腆。”胖妞用大拇指抹了下嘴角：“你们不觉得他很帅，嘶~~或者说，有点眼熟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可能。”宁奕在摆台上又拍了枚金币：“你管住嘴，别瞎造谣啊，你怎么可能会见过他呢，你见过的，一定不是他……” 宁愿很快就在卫生间了方便完了，洗完手之后又熟练的使用了烘手机，逐步融入社会的感觉让他有点兴奋， 然而他刚走出卫生间还没走至通道拐角，就被迎面而来的一个方脸大背头拦住了去路。 “孩子，你姓什么。”说话间大背头那双眼睛瞪圆了又眯起来，接着又不可置信的瞪到滚圆。 “姓，姓李，叔叔，你有什么事吗？”宁愿话应刚落，一个抱着孩子的红头发女人从大背头后面绕了出来， 她盯着宁愿的眼睛看了好几秒，之后又在宁愿的脸上左右观瞧：“太，太像了。” “像谁？” 第768章 马脚 “一位故人。”老聂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眼眶之中涌出些许泪水，但最终还是极力控制着没有流下。 “你叫什么名字，自己来的吗？”他问。 “哦。”宁愿微微一笑，答道：“我叫李俊，江城人跟家里人来外城买点东西，刚才在街上想尿尿，正好走到这就进来了， 是不是不来这里上厕所啊？要钱的吗？叔叔，我，我没有钱啊。” “唉，不要钱不要钱。”宁愿可怜巴巴的样子把老聂心疼的够呛，他走上来抱了宁愿一下之后便放他离开了。 “这孩子跟宁奕太像了，那双眼睛简直就是李排长的翻版。” 老聂想问问哒莎是否也跟自己的感觉想通，却发现那孩子在吧台附近停顿了一下， 好像跟吧员说了点什么，之后才向左走出了大门，而他刚刚驻足的吧台上，正赫然摆着四个空酒杯。 金发吧员恋恋不舍的目送着宁愿离开，刚转回头就看见了远处正盯着自己的老板， 似乎是有点尴尬，女人抬起手跟老聂打了声招呼，之后拿出台布开始清理台面。 “嗯？！上当了！”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老聂跟哒莎交代一声便急匆匆的跑向了那名女吧员。 “老板，您来了。”女吧员拘谨的停下了手中动作，老聂先是拿起酒杯闻了闻刚刚客人喝过的酒，之后又朝着门口方向张望了一下，接着急切的问道：“刚才那个小伙子跟你说什么了？” “他，他问他哥哥们去哪儿了，然，然后……”女吧员从未见过老聂如此紧张，正要继续讲述却见老板转身向着大门的方向跑了过去。 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老聂想要追上那孩子看看他的同行者是谁，可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哪还能再找见半分人影。 “老大，用不用把兄弟们散出去找一找。”身后的保镖过来问了一句。 老聂摇摇头，眼神始终在大街上寻找着：“不用了，算了，不可能的……” 又找了将近一分钟，老聂放弃了搜寻，他低着头快步走回酒吧并问了那个吧员几个问题。 “一共四个人？” “对，算上最后离开的那个年轻人他们一共四个人，有什么问题吗，老板。” “没事，凛冬合成9号白兰地？你推荐的？” “不。”吧员摇摇头：“是他们自己点的，我并没有介绍，他们本来就知道9号白兰地，当时吧台没有存货，我特意去后面找的。” “嗯。”老聂咬着嘴唇点点头，靠着吧台点了根烟：“跟我说说那几个人的样貌。” “他们穿着皮衣……”吧员皱起眉头略一回忆，继续道：“除了最后那个年轻人，其他三人都戴着棒球帽，半长的头发，没经过什么修剪，看上去很凌乱。 对了，皮衣的样式有点旧，上面有很多划痕，跟猎人身上的划痕很像，需要给您调取一下监控录像吗？” “行。”老聂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灭，转身向着后台方向走去：“一会让人发送到我房间的电脑上。” 三分钟之后，老聂带着哒莎和女儿穿过密道，进入了位于酒吧300米之外地下暗堡， 等他拿起平板电脑的时候监控录像已经发送了过来。 他在沙发上一语不发的看了好几遍，可他越是查看就越是心惊。 吧台摄像头的位置在对面的墙壁高点，他从那居高临下的视角里能很清楚的看见几人的身体姿态， 可压低了檐的棒球帽却恰好挡住了几人的样貌，让他无法最终确定自己的判断。 “两高一矮，那明显是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孩子，没有白头发，没有白头发啊……啧！” 思考了片刻，老聂放下二郎腿再次拿起了平板电脑，这回他让开了几人的样貌特征，转而开始观察身上的穿着。 确实如吧员所说，那几个人身上的皮衣样式已经不新了，看上去更像是凛冬全面对外宣战时批量制造的空军夹克。 现在城里正兴起复古浪潮，定做这种夹克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不是仿制货，出厂时间最少也得在四五年前， 这些刮痕…… 嘶~穿越变异丛林时留下的？ 不应该啊。 猎人团队我都熟悉，那里面不会有20岁以下的孩子。 啧！到底怎么回事呢。 正纠结着，画面播放到了几人起身离开的场景。 老聂一眼就看见了几人脚上的鞋！ “嗯？！抵抗军定制军靴！”虽然放下的裤脚盖住了军靴的鞋腰，可他还是在其中一人抬脚时，从鞋跟的底部发现了那个专门用于增强蹬踏力度的金属件！ 这种鞋只有宁奕掌权凛冬初期才给主要军官配发过一些， 当初林硕吸收他进入抵抗军的时候也送给过他一双， 老聂深知那种东西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小作坊能仿制出来的， 况且抵抗军现在都被编入了科研和秘密战斗序列，就算真的有孤品流出也不会一下出现四双，这双鞋上还是有蹊跷。 哒莎刚给孩子洗完澡，出门就见的老聂在沙发上愣神：“聂，你在想什么？” “你说……宁奕真的死了吗？咱们都看见了火箭弹击中高台的画面，再说战场上找到他一只手呢，手腕连着半个小臂，我都去看过了，咱们还参加葬礼了。 蔡克涛当天都哭的抽过去了，那总不能是假的吧， 那要是演的我可真服了，嚓的，到底怎么回事呢。” 老聂有点头疼，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更不知道自己思考方向是否有错。 爆炸场景是宇航亲眼所见并录制下来的，那块残肢足以证明宁奕的死亡，逻辑上已经能够说得通了， 如果说 晓雪她们那间酒吧的爆炸也是个障眼法，那么崔佛在被捕之后为什么要承认是自己安装了炸弹呢，他没必要为李晓雪她们的脱身而送了自己的命啊…… “你是怀疑，宁奕没有死？”哒莎小声问了句。 “是。”老聂皱着眉抬头看了妻子一眼：“可你说一个人要是在爆炸中被炸断了一条手臂，他还能跑的无影无踪吗？” 说到这老聂又拿起平板给哒莎看了眼酒吧的监控录像：“这几个人可没人缺手断脚的。” “你，是不是忘了件事啊？”哒莎在老聂身后坐下，一边给他捏肩膀，一遍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这句话不仅把老聂惊的浑身颤栗，更是催着他找出了那台只能跟宇航单线联系的通讯器。 “我问问，我问问。” 第769章 再遇凛冬剑神 “问谁呢？” “我问问宇航。”老聂从保险柜中取出一台特制手机，插上联络专线之后又忽的犹豫了：“宁奕真的被导弹炸过，咱俩都没记错？” “没错。”哒莎瞪着那双大眼睛肯定道：“在江城被炸的，据说有好几枚战术导弹呢，去江城的人在那找到了宁奕头骨和大腿，据说还有连着肩膀的手臂，那次可要比一只手严重的多。” “好吧，好……”老聂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要在屏幕上按动号码， 对讲机突然传来了呼叫，呼叫者正是他黑人保卫队长：“老板，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东西，我想您应该看看。” “哎呀，你一会再给我看，我现在忙着呢。”老聂把对讲机扔到一边正要继续拨号，保卫队长又说了一句：“老板，刚才那几个人喝酒的钱是金币。” “你特么还没完了呢！”老聂气浑身颤抖，抓起对讲机就是一通咆哮：“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金币怎么了！银币看多了不认识金子了？” “不不，这上面有凛冬的标志，是内城最开始帮助分解金属时才会打上去的，那个时候很多人都用金银豆子，您不记得了吗？” “继续说。” “好的，我刚才看了监控录像，那几个人里面最高的那个非常眼熟，看上去有点像……” “说啊！”老聂焦虑的又点了根烟：“像谁，说啊。” “像宁奕。”保卫队长说的十分肯定：“我去找了他们付款的金币，这才发现了上面的印记，一共三枚金币，只有一个能在侧面看到隐约的标记， 这些应该就是当初凛冬帮忙分解的金豆子，他们只不过用锤子给砸扁了。” “好好好，你做的很好，把金币拍照发给我，我一会就来……” ........... 凛冬外城，西二道街。 正在逛街的四人停在了一家店铺的门口。 “剑神兵器”几个大字明晃晃的挂在大门上方，铁画银钩的笔锋中杀机毕露， 可门口那个老板看上去却随和的多，他有点胖，大概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比宁愿高了一点， 却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人看不出个年龄。 “你要买枪？”陈宇小声问了句。 “不是。”宁奕摇头，之后朝着店里面正对大门的架子指了指： “儿子，你不是总问我三棱刺拿在手里什么感觉吗？你看，那个就是。” “那你能给我买一把吗？”宁愿抬起头可怜巴巴的又追问了一句：“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 不等宁奕答应蔡克涛就在后面推了他一把：“快点的，给我也买一把。” “嗯，我也要。”陈宇也凑了上来， 王昊刚要开口宁奕连忙抬手拦住：“你也要。” “对，嘿嘿。”王昊还是第一个迈步的，他两步走上台阶，在老板呆愣的注视中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你们……”老板有点结巴。 “我们买东西啊。” 王昊说完直接伸手从架子上摘下了那把三棱刺：“这刀多少钱啊，你还仿，亻……” 表情有点凝固，王昊拿着那把还卡着亚克力扣件的三棱刺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仿品，他能非常肯定的确认手中这把刀就是真的， 作为江城工事地下兵工厂开启的亲历者之一，王昊清楚的记得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包括尚未的组装完成的坦克，包括泡在油桶里枪械零件， 当然，也包括装着这种刺刀的箱子。 “刀，刀是真的。”王昊侧头冲着身后的宁奕使了个眼色。 “当然是真的。”老板手里拿着小茶壶，哼笑着走过来从王昊手里拿走了刀：“这刀无价，是初代超级人类使用过的一把。” “咔！”刺刀重新回到了架子上，老板站在那挣扎了好几秒都没回头：“问个问题，答对了这把刀可以送给你。” “问吧。”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老板皱了下眉，他手中的紫砂茶壶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 “你，你，你认识一个叫陈轩的人吗？” “啧，唉~”宁奕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我就说你这个店名有点奇怪，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凛冬剑神啊。” “你，没死？你知道当天……”胖老板噙着眼泪转身，他想确认一下刚刚跟自己搭话的到底是不是宁奕，可当他转身看向身后时，店里竟一个人都没有了， 就好像从没有人来过，刚刚发生的一切全都是他的错觉。 陈轩皱着眉在原地站了好久，他朝着后屋喊话交代同伴出来看店，之后拿起外套就快步冲出了店门。 他顶着将近黎明的压抑和寒冷在大街上一直跑到了天亮，可那四个穿着相似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陈轩一脸丧气的走进了主街上的商店，不一会又叼着根烟走了出来。 晨光从外城的城门里斜着钻进来，照亮了半条街道的路面，一辆打满了补丁的通勤车从这束晨曦中缓缓驶来。 司机在陈轩身边停下了车，一阵风似得冲进商店，之后也叼着根烟走了出来。 男人一边走向汽车，一边在全身上下的所有口袋上抓个不停：“草，忘带火了，呦！兄弟，借个火，我忘带了。” “喏。”陈轩将手里的打火机扔了过去，很自然的问了一句：“城外驳接的车还进城接人啊？还这么早就来，我的天，你们现在这服务可是真到位。” “不~是。”男人点燃香烟之后递还打火机，左手像是在鼻子下面蹭了下，之后又朝着招待所的方向比划了一下：“人家额外给钱了，行嘞，兄弟先不说了，我赶时间，谢了。” “诶，去吧去吧。”这个借火的男人带走了他的惆怅，可他不想回店里， 索性就站在商店门口一根接一根的抽起了烟。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就在第四根烟点燃不久，那辆刚刚从他眼前驶过的车又回来开了。 车窗开着，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咋了，没接到人啊，这么大火气。”陈轩的搭了个茬，以为司机回自己一句就会离开，却没想到对方竟直接把车停下了。 “可不是嘛，没接到！现在这人真不讲信用，都说好的等我来接他们！结果您猜怎么着，招待所的人跟我说他们刚走不到两个小时！” “骗子？”陈轩问，他以为司机会顺着自己的猜测继续话题， 却不想那男人居然摇着头表示了反对：“不是不是，不应该是骗子，除了白跑一趟他们也没骗我什么啊， 那几个人穿的不错，出手也大方，再说了，骗子哪能把媳妇孩子都带着出来啊， 我跟你说，那几个男的可有意思了，大冷天的个个都戴个棒球帽，也不知道是真冷，还是……” “带着棒球帽？”陈轩从地上站了起来：“穿着老款的皮夹克？” “对啊。”男人被陈轩这一句话问的有点懵：“咋了？” “他们从哪儿来，有打算去哪儿？” “从欧洲那边来，第43条线路昨天到的，我听他们说好像要去江城，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得嘞！谢谢哥。”陈轩把自己兜里刚拆封的烟扔给了男人，转身向着自己的店铺狂奔而去。 “刘洋，阿磊！光门歇业！咱回江城！” “回江城？你咋一惊一乍的，再说咱干啥去啊？” 陈轩一愣：“是啊，我回去能干什么呀，我上哪儿找他去啊。” “找谁啊？你到底咋了？别吓唬人行吗？”刘洋在陈轩眼前摆了摆手：“你看着谁了？” 陈轩缓缓抬头：“我，我好像看见王昊了，还有蔡克涛和4号，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看错了，他不是死了吗……” 第770章 超级人类的诱捕信息素 陈轩跟二人又说了一些自己刚才的发现，越说越感觉事情蹊跷，最后按耐不住心中疑惑的他再次披上衣服跑向了末日狂欢酒吧。 清晨的酒吧已经结束了所有演出项目，工作人员们正在打扫场地， 陈轩走进大门的时候老聂正坐在吧台边上对着那几枚金币发呆。 “聂叔，我有事跟你说。”陈轩一进门就气喘吁吁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来。”老聂冲着陈轩招了招手，之后示意众人退下，给二人留出单独的空间。 “我，我好想看见那个人了。”陈轩坐定之后搓了搓脸上的胡子，整个人显得焦躁异常， 老聂闻言顿了一下，之后继续端着酒瓶给陈轩倒满了杯：“谁啊。” “我大哥啊，宁奕！” “啊？！”老聂一惊：“你在哪儿看见的，说说……” “行！”陈轩点点头，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稳了稳心神之后小声说道：“我昨天睡不着，店就一直都没落板打烊，当时我泡了壶茶正在门口发呆，忽然就来了四个人。 三个高个的戴着帽子，有个小孩看见我屋里的三棱刺了，就是村长给我的那把。” “啊，我知道。”老聂面色陈凝的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村长跟我说过，那是宁奕路过村子的时候给他的，然后呢？” 老聂说话的时候陈轩自己动手又倒了一杯酒，这次他没有一饮而尽，只是抿了一小口：“之后他们几个就进来了，那是我的镇店之宝啊，一般人不敢动， 可有个人进来就从展架上给我拿下来了，他说话的声音特别熟悉，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尤其是那个小孩……” 陈轩说到这又想喝口酒，却被老聂抓着手一把按在了桌子上：“你啥时候来却你酒喝了？快点说！说完再喝，那小孩咋地了？” “他长的像我大哥！” “啧！”老聂头疼似得捂了下额头：“之后呢。” “之后我就把刀拿回来了，可我往展架上放的时候我就觉得门口那几个高个特别眼熟，我问他们认不认识一个叫陈轩的，结果他说认识，还说我那店名熟悉！” “然后呢。” “然后他们跑了，我回头的时候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就可着城里到处找，跑了一宿都没找着。” 老聂把烟盒往陈轩那边推了推，满是惆怅的说道：“我见到那个孩子了，他说他姓李，是江城人，跟家人来买东西的。” “唔！对了，你一说这个我想起来了。”陈轩放下酒杯，急忙说道：“我刚才在街上碰见驳接站那个老北京了，他开着他们组的那辆破车去招待所接人，就是他们几个！” “然后呢。” 陈轩一砸拳头：“没接着！人刚走！” “哦，呵呵。”老聂的希冀又破灭了，他把吧台上那个带着凛冬印记的金币推到了陈轩手里， 叹着气仰头看向天花板：“我跟宇航说过这事了，他现在忙，说回头再聊。” “聂叔，你说他真没死吗？要是回来了能去哪儿呢。” “唉~~~不知道啊……” 凛冬城西的山涧之中，半夜出逃的宁奕等人终于来到了同伴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王昊领着几个小伙子在山坡上的刨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块连着半截铜线的收发器。 “当初许超穿着孙泽特意给你爹做那套机甲在这出尽了风头，你看这不还有块收发器了呢吗。” “还能有别的吗？”宁愿接过收发器看了眼，之后又递给了其他兄弟姐妹。 王昊打扫着双手又朝周围看了看：“应该是没有了，顶多还能有个车壳子啥的，对了，死光系统第一次实战也是在这。” “哦。”宁愿有点失望，马玉和徐莹的儿子像个跟屁虫似得跟在宁愿后面，无论见了什么都感觉稀奇， 那几个女孩则好像完全不把过往的战场遗迹当回事，抿着衣襟只顾往前赶路。 “哎呀！王叔！你们快点的吧，我脚都冻麻了个屁的了！”跑在最前面的宁雨晴没好气说了句。 那孩子金发碧眼，长的像个小公主，可这十足的大碴子喂着实把宁奕愁了够呛， 他看了眼身边的露娜，发现孩子的母亲正抿着嘴偷笑。 “你看我干嘛？”露娜一脸无辜：“她总不能是跟我学的吧，你们都是东北人，只有我是外国人。” “噗~哈哈哈哈……”马玉一个没憋住当场笑喷了。 晓雪捂着嘴，虽然没笑出声身体却不住的颤抖，似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露娜又无辜的看了看身后的于桐和王雪静等人：“真的不应该把责任算在我的头上，平时都是蔡克涛和胖子陪他们一起玩的。” “嫂子，我感觉有点口音没啥的，只要平时薛微地注意一点，就能矫正过来，孩子还小，赶趟！” 胖子的开导当场就把这个口音之谜结了案，第一个忍不住的就是小哪吒，之后徐莹和蔡克涛也没憋住，山谷反弹着大家的笑声， 周围有大黑他们在到处警戒，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不用担心变异生物的偷袭，也不失为一个欣赏美景的好机会。 “哥，到了以后咱们干啥去啊？是不是得干点买卖啊。”闫明跑过来问。 “嗯……”宁奕挠挠头：“咱最好能开一片地，赚点钱就行……” “我还想上大学呢。”马玉噘着嘴从后面撞了宁奕一下。 “哎呀，知道啊，我没忘上大学的事，要不……咱就在大学里开点小吃什么的呢？” 宁奕眼神征求杨老师的意见，可母亲却并不看好这个提议：“就算是江城大学已经恢复了恐怕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我们到了再说吧，反正有钱，先安顿下来，不着急做决定。” 晓雪说这条路线到江城的直线距离最近，他们就是从这里逃出凛冬回到江城的。 她说的很平静，可宁奕的内心却极为沉重，当时他已经跟随凛冬的部队前去执行跳板计划，他早料到了这场冲突爆发的可能性，还特意在临行之前录下了警告音， 希望能在紧急情况延缓战时，可他的侥幸最终还是没能得逞， 凭借着孙泽和王昊的周密部署晓雪等人得以逃出生天，可宇航和老高他们被困在了中转站的地下村里， 之后营救行动中凛冬剑神陈轩战死，胖子、盛捷、许超以及宇航都被那个神秘的圆盘状武器夺走了生命， 虽然生命备份计划成功了，可他心里还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在宁雨晴的催促声中，众人连续跋涉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清晨才来到了江城外围， 超级人类的身体素质在行军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可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变异树丛还是把他们挂了个衣衫褴褛，惨不忍睹。 他们顺着城北的环路很快就来到了江城大学校门外， 王昊和蔡克涛带着孩子们迫不及待的冲向了门口，宁奕却在进入校门之前停住了脚步。 校园周围没什么变化，只是围墙外面架起了不少用于驱赶野兽的次声波喇叭，学校北门外已经找不到当日作为集结点而架起的铁板围墙，空气中却好像还是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宁奕想起了那个企图带着丧尸儿子混进集结点的女人，绝望的哭嚎还在，冰冷的枪声也在。 “走啊，来啊！愣着干什么！”蔡克涛跑过来搂着宁奕就往大门里推，可走了几步之后他才发现宁奕的脚步是那么沉重迟缓。 “你有心事？别想太多了，都过去了。”蔡克涛轻拍着宁奕的肩膀，话语中的兴奋也变成了安慰：“雪静嫂子说撤退的时候你们来过学校。” “就在这。”宁奕回身指了下空旷的军事管制区，他描述了军事撤离点的样子，讲了当日秦瑞是如何放过自己的，也说了学校里躺满尸体的惨状。 “刘超尸体后来被我扔到操场上了。”宁奕刚走进大门就听见前面有人在大声呼和：“谁让你们带着狗进来的！还带这么多！你们是哪个系的！给我站住！” 宁奕抬头才发现王昊已经带着宁愿他们冲到了综合楼边上， 好不容易见到一片宽阔场地的大黑正领着其他狗在撒欢， 包括晓雪在内的一众人等注意力全都在教学楼上， 根本就没把警卫放在眼里，只有宁雨晴一个人双手插兜站在那等着狂奔而来的几个军人。 这么大的动静立刻在校园中吸引了数百双眼睛。 宁奕推了把身旁的蔡克涛：“蔡哥，你快去，别让小晴伤了人。” “好。”蔡克涛答应一声，刚迈开步子又停在了当场：“嚓的。” 那几个端着枪警卫已经到了宁雨晴面前，小姑娘只用一只手就将他们全都放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时，晓雪她们才缓过神来，可一切为时已晚，校园里警铃大作不一会教学楼顶上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无人机群。 “别动手！误会！全都是误会，我们刚从外地回来，别开枪……” 王昊扯着嗓子的解释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那些无人机并没有对众人开火， 三分钟之后，包括宁奕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北门外的警卫室里。 “你们真厉害啊，会挑时间！我们刚把饭盒打开你们就冲进来了！时间点掐的刚刚好！你们有什么企图！”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叉着腰，一边在铁栏杆外面走来走去，一边口出狂言，对笼子里的宁雨晴的指指点点。 “你最好收起你的手指头。”宁美欣挣脱蒋华的搂抱，指着笼子外面笑着说道：“你这样很不礼貌。” “哎呀，你先别捣乱了。”蒋华连忙抓回女儿的手，并对笼子外面的军警报以笑脸：“不好意思，小孩子不会说话，您别介意。” “小孩子？”男人先是在蒋华脸上看了看，之后又看了眼她怀里明显高了一块宁美欣：“我看你们也差不了多少！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的！” “差多了！”宁奕起身又往下拉了拉帽檐：“你别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工作失职就是工作失职！ 我们进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现在又想跟自己撇清关系，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占点礼就能不依不饶的，拿着鸡毛当令箭！ 我劝你放尊重点！否则有你后悔的！再说了，那几个保安不是也没伤到什么吗。” “保安？！”男人之前已经被宁奕吓的熄了一半火，可听到保安二字立马又怒了： “真是外来的！我告诉你，这个学校里没有保安，所有教职员工和值守人员全都隶属于人类抵抗军第一师第四旅，我看该放尊重的应该是你。” “呲~”宁奕刚从嘴里挤出不屑的嘲讽，大门口就走进来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 这人身上披着毛领大衣，里面穿着笔挺的西装，脚上一双黑色皮鞋锃明瓦亮， 看上去有40多岁，从里到外都透着类似教务主任的严肃。 “怎么回事啊？我刚听说有人敢闯江大，疯了吗这不是！”女人秀眉紧皱，面色不善的看向了笼子里面的宁奕。 男人连忙上前答应道：“哦，姜主任，这几个……” 他话还没说完，姜主任突然紧走两步一下撞到了关着宁奕等人的铁栏杆上， 像是犯了失心疯似得一边伸着手向宁奕哇哇的乱叫，一边在地上不断的踢踏。 “这……犯病了？”男人抬头看了眼笼子里面，宁奕的帽檐遮住了眼睛，只能看见微微上翘的嘴角。 他想伸手扶起地上的女人，却被宁奕一把薅住了脖领子。 “晚安！” “咣当！” 第771章 开学遇挑衅 当天宁奕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警卫室，并很快消失在了通往市区的路上。 6名警卫班战士和教务处主任在两个小时后才从混乱中苏醒过来，教务处主任被送去了校医院，全身检查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警卫班长第一时间将这件事上报给了上级长官， 消息经逐级上报最终来到了旅长的耳朵里， 大家以为旅长会立刻采取行动搜捕那几个人，并将事件呈报给上级长官， 可让大家意外的是旅长不仅将他们大骂了一顿，还下令所有目击者严密封锁消息，而他给出的理由仅仅只是嫌丢人。 “你们要不了要脸了！在警卫室里让人给偷袭了不说，还想把事捅出去？我告诉你们，谁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枪毙他！滚！” 旅长说完给妻子打了个电话，之后便穿上大衣气冲冲的走出了房门。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再没人见过他的面， 有人说当天旅长出门之后在学校北门转了很久，跟他一起在那转悠的好像还有政委。 没人知道这两人去了哪里，只知道第四天他们从南门走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却笑得像个傻子，看见谁都会上来给个拥抱。 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学校就面向凛冬和江城宣布了一件事，说是因为局势逐步稳定，适龄的无业青年太多，为了培养出更多高学历人才以支援今后的建设， 江城大学计划于三日后开始第一次冬季招生，所有年龄在15-25周岁之间，文化程度为初中以上的青年都可以报名免试入学。 不出所料，报名当天学校的南北两门都排起了长队，这里面除了一小部分江城本地的生源外，其余大部分基本都来自于凛冬。 发放注册身份和学籍填报工作持续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将将结束。 入学流程十分紧凑，报名之后的第二天一早，这些新生就收到了凛冬为他们赶制的校服，而换好衣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参加入学仪式。 他们被穿着军装的老师从宿舍里赶出来，又急匆匆跑进了地下体育场。 等宁奕带着妻儿进入会场的这时候，偌大的体育场里已经坐了一大半观众。 “爸，你看主席台上那两个人是不是那天打你和蔡叔叔的人？”刚一进体育场宁美欣就发现了盛捷和许超。 “美欣。”宁奕拉过女儿在脑门上宠溺的亲了一口：“那不是打，那是开玩笑，我们是兄弟。” “切~”女儿挣脱的宁奕的搂抱，用小手在脑门上使劲的抹了两把：“你又亲我，讨厌死了，讨厌。” 小姑娘气鼓鼓的跑向了座位，金发碧眼的宁雨晴凑了过来：“爸，你能不能好好刮刮胡子，你那嘴可扎挺了，你看你给美欣气的，你……哎呀，你咋那么烦银呢！烦死了。” 宁奕不等雨晴说完又在她脑门上来了一口，结果这小妮子也跟之前美欣一样，忙不迭的在脑门上抹了两把，跺着脚跑向了远处。 “妈，快走，快走……” “妈，咱们快走，快跑！” 于桐、王雪静和曹红娇被女儿拉着跟了过去。 “完蛋的玩意。”宁乐乐看了眼一旁的大哥宁愿，见宁愿没有动作之后便挣脱个马玉拉扯，两步走到了宁奕身边，仰着头道：“爸，你亲我，我就不跑。” “看看，还是老二懂我！”宁奕弯腰在他脑门上使劲亲了一口。 “啵！” 嘴唇刚离开脑门，宁乐乐就龇牙咧嘴的往后退了两步：“嘶~哎呀，真疼呀！不行不行！大哥你来吧。” 他左手捂着脑门右手去拉宁愿，却一把抓空了，抬头才发现一向勇猛的大哥早已经跑远了。 宁奕回头看向身旁的徐莹等人，这可把她们吓了够呛。 “那个……我去找哥哥们。” “我们先过去了啊。” “那个，呃，你也快点来啊，看好位置别走丢了，咱们在一班。” 曹红娇是最后一个跑的，宁奕目送着这几个人远去的背影有点无奈。 “嗯？那么扎人吗？昨天理发的时候刮胡子了呀。”他想摸摸自己的脸颊已确定是否真的如大家所说的那般难以忍受，可手刚摸到下巴就被人在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下。 “哥们，你挺流氓啊！刚开学就敢在这大庭广众的调戏女同学。” “什么？！流氓？”宁奕看着眼前这几个面色不善的家伙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我耍流氓？” “行！你还装是吧？”为首这人点了点头，之后抬手就在宁奕胸口狠狠的捶了一拳， 坚硬的触感让他有点愣神，两秒之后他才缓过神来，指着宁奕的鼻子狠狠地说道：“行，挺壮哈，你等着，一会完事别走，谁跑谁孙子。” “啊？”宁奕更懵了：“这，这哪儿跟哪儿啊！” “还装！”一个稍微矮了点男孩绕到宁奕身前，恶狠狠的又威胁了一句： “你脑袋不好使，还是光长了个傻大个！我大哥看上那几个女孩了，今天这顿揍你是躲不过去了，洗干净脖子吧！草！” “真是，傻了吧唧。” “你看他戴的那个帽子，这年月谁还戴绒线的帽子啊，跟个傻逼似得。” “一会下手狠着点，给他长长记性。” “诶，你还别说，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凛冬见过，不能是谁小弟吧？” “不能不能，东城那些帮派咱都熟，放心吧，一会拿上……” “哎呀？”宁奕心里有点不痛快看了，走到座位之前一直在琢磨这几个小子的心思。 “我特么刚上学就要挨揍？！我这么欠揍吗！”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生气，很显然这次的无妄之灾要归功于他那几个貌美如花的老婆和女儿， 可这也让宁奕在心底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愤怒，这种愤怒不同于其他的挑衅或者仇恨，却有种让他几乎失控的冲动。 “马勒戈壁的，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宁奕几乎是全场最后一个走进座位的，一路上他低着头生气的样子被那群人当成了怯懦，刚坐下后面就扔过来一个纸团。 这纸团打在了露娜的后背上，上面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差点把宁奕气的冒了烟。 【同学你好，能认识一下吗？你要是不喜欢旁边那个傻大个，我们可以替你教训他。】 “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说过不喜欢你呀。”露娜有点呆。 “嘶~~呼——”宁奕闭上眼睛努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强装平静说道： “这个几乎可以认定是情书了，你长的太漂亮了，后面那几个……” “哦！”宁奕还没说完露娜就呵呵一笑，之后竟大方的转头朝着后面招了招手：“谢谢。” “你干嘛呢，这是。”宁奕感觉自己眼珠子都绿了，现在对方挑衅呢，露娜你怎么能给别人助威呢。 “这不是赞美吗？他夸奖我。”露娜还是那么呆。 “这是挑衅。”晓雪笑着看了眼纸条上的信息，之后十分确定的说道：“他们要把你从宁奕手里抢走。” “不可以。”露娜把纸条重新团成团扔到了地上。 讲台上传来了调试话筒的声音，宁奕却感受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皱起了眉头。 “哥们，串个座呗，你上后面去。” 又是个刚才带头的那个小子，见宁奕不做声 他竟弯下腰咬着牙又强调了一边：“傻大个，我说串个座，你聋了吗？” 第772章 刻骨铭心 “你是真不怕死啊。”宁奕没抬头，而是双手扣在一起用力的控制着打人的冲动， 他知道这跟生死决不一样，可这种挑衅却着实的让他难以忍受， 似乎只有正面硬刚才是唯一出路，这种躲无可躲的感觉让他找回了学生时代血气方刚的感觉， 熟悉，亲切，又让人焦虑到坐立难安： “今天开学典礼，别在这惹事，等旅长讲完话咱们出去解决，我非把牙给你掰下来不可！” “你，你挺狂啊，哪儿见面？” “去小煤渣操场，就在女生宿舍圈楼北面，锅炉房南面，不去的是孙子！” “行，你有种，一言为定。”那男生恨恨的转过了身，他似乎有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想要在临走之前给宁奕一点厉害尝尝， 可他刚从兜里掏出指虎，体育场的扬声器里就传来了旅长的呵斥： “那名同学！你哪班的！回到你的座位上！全场就你一个人站着呢，你牛逼呗？要不你上我这来！说你呢！你手里拿的什么！” “呃，没什么，对，对不起，我这就回去。” 男生揣起指虎，尴尬的朝着主席台上摆了两下手，之后狼狈的逃回了座位。 “怎么样，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他不同意串座啊？” 男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阴狠的从背后看向前面排座位，低声道： “那小子好像不服啊，他说典礼完毕要跟咱碰碰，快码人吧，对了，你们谁知道小煤渣操场在哪儿吗？” “不知道啊，咱没学生证，之前也不让进啊，昨天咱没来。” “妈的，那他咋知道的呢？有点悬啊，咱有可能碰上坐地炮了。” 男生的右手在脑门上挠了挠，之前的嚣张明显收敛了几分：“码人吧，现在就给兄弟们传话。一会解散了先别走，在综合楼门前集合吧。 咱们今天要是让人干了，以后在大学里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你们也别想着再回凛冬了，四海帮不会认咱们的。” “要不咱们给老大送个信呢，让他……” “放屁！开学典礼还没开始就特么找老大求助，那不用打了，这学也别上了，直接出去当猎人不好吗？” 可能是情绪过于激动，男生说到后面的音量提高了不少，不仅周围同学纷纷侧目，更是引来了场地上维持秩序的巡视员。 “你有事啊？”巡视员快步走到跟前，薅着脖领子就将男生从座位里拽了起来：“你喊什么！显着你嗓门大了是不是！你再喊一个我听听！来！喊呐！喊！” 后面的动静宁奕自然听见了，可他现在紧张的不行，因为刚刚从他身边过去的那个巡视员好像是蔡江龙。 “你听到那个声音了吗？”晓雪绕过露娜在宁奕大腿上点了点：“好像是蔡江龙啊！” “低头低头，别让他看见，典礼怎么还不开始呢！大家在等什么啊。” 晓雪闻言连忙低下了头问道：“他不知道你回来了？你没告诉他？” “盛捷和许超也没跟我说啊，那天他俩光顾着打我跟蔡克涛了，打完就走了，连他当上旅长也是刚听说的。” 后面的训斥声忽然变成了惨叫。 蔡克涛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又龇牙咧嘴的把黛西和孩子脑袋往下压了压：“大家都低头啊，龙龙下手太黑了，跟谁学的啊，这是！” “啊！啊！杀人，杀人啦！救命啊！你们特么帮，帮帮我啊……” “砰！”随着一声闷响，宁奕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了一个从后面扑过来的身影， 这人气息微弱，满脸满身都是血，已经惨到无法分辨身份的程度了。 “我勒个去……”宁奕只看一眼就连忙将头转向了另一边：“低头低头……” “所有学员听好了！”蔡江龙从后面走过来，拎起男生的衣服开始往场地中间拖， 他的声音从体育馆广播中传了出来， 没有了往日的怯懦，话语坚硬锐利的像一把钢刀： “这里是末世的爆发中心，是初代曾经就读过的学校！ 就算这所学校跟双城和凛冬的帝国战争学院比不了，以后在全球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 全世界的资源和设备都会聚集到这里！ 你们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之所以能进入到这种高校完全是因为运气好！ 如果让你们考，你们谁能考得进全世界前五的大学！” 他将那个男生扔到了体育馆的中心，很快便有人推着病床跑了过来，昏迷的男生被接走了。 蔡江龙在离场之前下达了学员状态命令，命令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全员静坐！ 刚刚的血腥事件如当头棒喝，给了每个人都敲响了一次警钟。 宁奕也才意识到这所大学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它不再是那所坐落于二线城市中默默无闻的综合性大学了，它像凛冬的分身，刚猛无比，依然保持着对末世的绝对警惕。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悄悄流逝，直到体育场中心顶棚上的电子钟跳动至12:43分，主席台上盛捷才又拿起了话筒。 “大家好，下面我宣布，本届新生入学仪式正式开始。” “哗哗……” 在老生的带动下，整个体育场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直到此时宁奕才敢略微的把头抬起了一点。 “礼毕。”盛捷酝酿了一下情绪继续道：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姓盛名捷，是凛冬一师四旅旅长，兼任江城大学校长一职， 率部五万驻守江城，主要职责为建设并壮大江城大学，我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独立于凛冬的司法和行政权！ 我奉劝某些人一句，别以为自己藏的足够隐蔽，别以为你有什么心思，或者从凛冬的什么帮派过来的没人知道。 无论你们之前多么风光，有多大脾气，在这里都给我乖乖的收敛起来， 这里跟凛冬之外的其他大学不一样，这里现在是抵抗军的军事院校， 所以！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可能有人会说我们来这里是上学的，你凭什么漠视学员的生命安全呢。 不好意思，我刚说过了，我在这方圆几千公里的土地上有着独立于凛冬的司法和行政权。 四旅，在这就是法律，我，就是法律，明白了吗？” “吭……”盛捷严肃装x的样子差点把宁奕逗喷了，黛西身边的蔡克涛也强不了多少，他整张脸已经憋成了绛紫色，右手更是悄悄的在拧自己大腿。 “说话啊！”盛捷又找补了一句。 “噗……”宁奕终于笑喷了，蔡克涛的强行坚持也在两秒之后宣告失败，两人低着头张大嘴装作咳嗽，实则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许超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二人状况，为了避免尴尬他起身走出了会场。 盛捷气的眼角直抽，场中刚有人回应他就继续了讲话。 他说之所以让大家静坐等待并不是想故弄玄虚，强装威严，而是因为12：43分这个时间点是末世爆发的准确时刻，在这个时间点开启入学仪式是为了让大家铭记历史，心存警惕。 之后的一些话术基本都是老生长谈的套话， 好好学习什么的宁奕都没记住，他从那段话里只挑出了两点相对有用的信息。 一、大学学制六年，可以出校，生死自负。 二、除了日常学习生活之外，在课余时间学校允许打架，并且允许喝酒。 当听到第二点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身后那群混混， 没了头头，可这群小子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因为有个黄毛正挑衅的盯着他，并伸出大拇指做了个划过脖子的动作。 “一会你们先走，我自己去就行，别闹出太大动静，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宁奕跟露娜晓雪她们交代了一句， 他还想叮嘱一下宁愿不要偷偷跟着自己，可话都到嘴边了，前排的一个同学却转身在他脚上拍了下：“同学，不用怕，我一会跟你去。” 宁奕一怔：“我去！你这么仗义。可咱俩也打不过他们啊！他们人挺多的。” “没事！擒贼先擒王，他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眼镜男悄悄拍了下自己的右臂，做着口型说道： “我带了个棒球棒！一会出门趁那个黄毛不注意我就给他一闷棍！只要把他打倒了，别人肯定撒腿就跑！” “打，打脑袋？他们就能跑？” “对啊！肯定的。乌合之众一哄而散，不会有人留下来帮他的……” 宁奕和蔡克涛同时眯起了眼睛，时隔多年，他们本以为往事随风远去，不再刻骨铭心， 可这个提议却再次让他们的额头隐隐作痛了。 宁奕偷偷看了眼蔡克涛，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一会去趟实验楼和图书馆吧。” “好。” 第773章 红腹诗人 这个意外的打断不仅将宁奕已经到嘴边的交代憋了回去，更是在形势上取消了他只身前往的打算。 晓雪和露娜都表示要一起去看看，然后再在大学里逛逛， 尤其是马玉，一听说要在学校里散步两只眼睛都在烁烁放光。 “你解决完了咱们再一起走，对了，带上这个兄弟咱们一起吃顿饭，毕竟这么仗义是不是。” “好，好吧。”宁奕无法反驳马玉的建议，只能答应了提议，并对前排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同学报以了感激的微笑。 盛捷主持的入学典礼比较成功，毕竟除了他和蔡克涛再没看到谁敢偷笑。 军事化的高压管理起了作用，仪式结束后的退场井然有序， 宁奕随着人群很快便走出通道登上了的地面，而他也不出所料的遇到了那伙准备找他麻烦的混混。 在头头被蔡江龙废掉之后，黄毛成了队伍里的领头人， 他领着手下在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虎视眈眈，却并没有注意到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朝着他们后方迂回。 “小臂，你……哎呦！”黄毛刚抬起手准备跟宁奕叫板头上就狠狠的挨了一下。 眼镜男的动作很迅速，更让宁奕倍感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丝毫犹豫，棒球棒抡圆了之后狠狠的砸在了黄毛的后脑上，并直接将对方打的头破血流扑在了操场上。 “草！”打完之后，眼镜男又对着黄毛的脑袋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足球踢，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独自穿越操场奔向了南门的图书馆。 黄毛的小弟都懵了，见证了这一切的同学们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文科楼转角处那群混混才如梦方醒的从地上将黄毛搀扶了起来。 眼镜男下手之黑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混混们群龙无首，再也没有人敢主动站出来挑起冲突，最终这场事先约好的斗殴因为意外无疾而终了。 宁奕没有去理会对方，而是带着大家跟随人流走向了南门。 “下手真黑啊。” “是啊，真看不出来。” “那小子跑哪儿去了，他可能会惹上麻烦，得保护他才行。” “放心吧。”宁奕在儿子肩膀拍了拍，并没有多说什么。 距离图书馆越来越近了，浓眉小眼的王志鹏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素昧平生的“仗义”是如此的相似，可结局却截然相反，如果这个眼镜男也如王志鹏一样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的，宁奕准备给涉世未深的孩子们补上这一课。 可能是听到了之前自己跟蔡克涛的谈话，眼镜男早早的等在了图书馆门口，他看上去非常紧张，虽然帽檐已经被他拉到了鼻子下面，可他还是东张西望的警惕着周围，生怕立刻就遭到报复。 “走啊！吃饭去。”宁奕朝着眼镜男招了招手。 “我准备退学了。”眼镜男跑到跟前小声说道：“那帮人是凛冬外城四海帮的，学校里还有他们的人，我不想等他们报复我， 反正我也不想念了，我去投奔本地的猎人团队，我走之后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就此别过！” 眼镜男说完就要走，却被宁奕一把拉住了胳膊：“不用退学，吃饭去，好好聊聊。” “可他们……” “嗐，不用在意，全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眼镜男最终还是没拗过宁奕，他被胖子和陈宇架着带到了南门外的“欣欣大酒店”。 这里的陈设和布置与之前别无二致，除了老板换成了一个头戴纱巾的外国胖男人，其余都如之前一样。 “欢迎光临欣欣小吃！我的朋友们，大家都是一起的吗？” “对。”宁奕点头。 “里面请，里面请……”老板非常热情，在他的带领下众人穿过门廊来到了后院儿的圆桌单间。 宁奕点菜时，蔡克涛一直在安慰着眼镜男不要紧张，可那小子还是眼神发直不停擦着额头上的冒着冷汗。 “寒羊肉，恐鸟腿，呦！板猪，这个可以。” “对对，板猪猪……”小丽一听有板猪立刻高兴的在王昊脸上亲了一口。 “嘿嘿……”王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她就喜欢吃这个，刚认识的时候就这样，乖，一会就上来了嗷。” “嗯嗯！”小丽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她女儿王诗然有点尴尬，却也在某种程度上安抚了眼镜男脆弱的神经。 “你看着来吧，招牌菜。”宁奕将菜单递还给老板，之后便说起了关于“鑫鑫大酒店”的记忆， 他说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同学们经常来这里吃饭，他只能吃食堂， 后来打工赚了点钱才能偶尔来这里改善伙食。 “酱焖鸡爪，溜肥肠，三大碗米饭，再来一瓶啤酒，吃到嘴里的时候感觉很幸福，这里还跟以前一样，牌子都没换，呵呵，挺好的。” “是，是旅长不让换的，说是要尽量保持学校周围原来的面貌，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眼镜男终于开口了，他到达校址的时间比较早，对于学校周围的状况略有耳闻，虽然彼此熟识了不少，可他还是保持着强烈的戒备心。 宁奕以化名白城做了自我介绍，他却只愿意说出自己的笔名，红腹诗人。 “你喜欢写诗？” “嗯。”眼镜男吞了口唾沫，啤酒刚摆上桌就起开一瓶灌了两口：“以前写，现在不怎么写了，末世爆发的时候我在单位加班，诗集落在衣柜里了。” “回去找过吗？”曹红娇问。 “找过。凛冬搜集贵金属的时候我随队去过一次，单位失火了，全都烧没了，本来还想出版的，呵呵呵……” 眼镜男说完仰头又灌了口酒，眼泪也随着啤酒的下肚流了出来：“跟过去告别了。” “我很佩服你们这种有才华的人，没事了还能出本诗集看看，多有情调。” 马玉应该是想安慰一下眼镜男，可对方却摇着头，叹气道：“不是为了情调，是为了钱，出书赚钱，赚钱养家，身体都垮了，呵呵呵，现在好了……” 说到最后眼镜男低下头无声的哭了，泪水如丝线一般滴落在桌沿， 不知道是因为怀念，还是因为解脱。 “呼～别想了。”宁奕伸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黑色丝线悄然探入对方脖颈，片刻以后又抽了出来，整个过程对方毫无察觉。 眼镜男没有撒谎，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这也意味着宁奕准备好的言传身教就此落空。 “以后你不会生病了。”宁奕笑着说道：“不会生病，身体也不会垮掉，会很快恢复的。” “谢谢……” 这时，老板端着做好的羊肉走进了屋里，从未见过的味道却似曾相识，眼镜男也被香味吸引着抬起了朦胧的泪眼。 “挺香，嘿嘿……” “有相关的诗吗？说上一句。”宁奕笑着问。 “有，不过不太应景，而且是别人写的。” “没关系，说来听听。” “咳咳。”眼镜男清了清嗓子，盯着桌上的羊肉缓缓说道：“我喜欢吃羊肉。” “噗……”王昊差点被这句看似与诗毫不相关的话逗的笑了出来，可眼镜男却毫不在乎，他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 “我能根据羊肉的味道和口感推测出羊的年龄和状态， 今天这只羊，跟我一样，年龄相仿，意气风发，任人宰割。” 最后这句转折像是泼下来的液氮，一下将气氛拉到了谷底，房间之中再也没有了笑声，取而代之的是些许叹息。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你是超级人类。” “呵～超级人类。”眼镜男抽了下鼻子：“要是真是，就好了。” 第774章 末世历史课 这顿饭眼镜男喝了很多酒，可酒劲还没上来，他并未表现出什么醉意。 宁奕本想带着大家去图书馆和实验楼怀念一下往日的惊心动魄，可等到了门口才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保护遗迹，不再随便对外开放。 心里不免有些惆怅，眼镜男却在此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下午有一节课，在综合楼四楼，也是个遗迹，听说初代在那干过一些惊天动地的事。” “我们怎么不知道？没人说起过啊。” “在告示板上。”眼镜男指了指远处食堂门口的板子：“害怕知道的人太多，昨天晚上贴在那个上面了，后来被人撕了，可能是怕来的人太多，排不上座位……” 下午在校园里的游荡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宁奕给大家介绍了学校的东湖，介绍了校医院，介绍了留学生宿舍，介绍了新盖的高端食堂， 当然，也介绍了那个同样已经成为保护遗迹的校园超市。 为了占据好一些的位置，他们提前两个小时进入了综合楼， 或许是因为纸条被撕的缘故，等待在这里的人并不算多，只有一百人不到。 “这发生过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宁愿看了看满脸通红的眼镜男，之后又讷讷的看了眼自己的母亲。 “很大的事，一会就知道了，等着吧。”晓雪在宁愿鼻子上刮了一下，宁雨晴跟美欣聊起了天。 宁奕、蔡克涛和眼镜男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抽烟，陈宇则始终皱着眉，在旁一言不发像是有什么心事。 这期间不停地有人过来搭讪，晓雪、露娜、于桐、王雪静、蒋华、黛西、小丽都成了搭讪对象。 甚至还有来找宁愿搭讪的女生， 拒绝似乎没有什么用，因为总有人认为别人不行的，偏偏自己就可以。 宁奕算是看明白了，除非这些人自己面向墙壁，否则不吝惜赞美之词的人总会络绎不绝。 “滚！再特么过来整死你，听见没有！”王昊连推带拽的将周围学员往西侧走廊里赶，不一会楼层尽头就只剩下了宁奕这一伙。 “你朋友挺招风，嘿嘿……”眼镜男面色红扑扑的问了句。 “呵……”宁奕低着头用一个尴尬的笑作为了回应， 眼镜男有点上劲了，口齿含糊不清，身体也不受控制的来回摇晃， 他从宁奕那要了根烟，点上之后就一脸愁容的长吁短叹，好像胸膛里装满了无处诉说的苦闷， 虽然一句都没说，却好像已经灌满了身边人的耳朵，让人提不起兴致来。 半个小时之后走廊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又有人想过来搭讪。 这回宁奕有点忍不住了：“滚！” 他把手里的烟头扔向了对面人群，然后不带情绪的骂道：“再让我看见谁敢靠近她们，我就把他腿给掰下来！” “吹吧你，我们是同学，互相认识一下还不行吗？” “不行！滚！”宁奕掏出打火机做了抬手欲打的动作。 “管那么多呢！”一个体型壮硕的黑脸学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宁雨晴一看这人的长相当即嫌弃的一咧嘴：“丑死了。” 那胖子却完全没注意到女孩的表情，反而将矛头指向了宁奕：“她凭什么听你的，你是他爸啊？” “啊！是啊，不行吗？” “啊？” 宁雨晴下意识回答的把对方造了一愣，人群中窃笑四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能管得着，我听他的。” “那我干他一顿你不介意吧？” 宁雨晴一把拉住准备上前教训黑脸学员的胖子，礼貌的向着宁奕这边伸出了手：“你能打得过他我就告诉你我叫什么，正好我也看看你怎么教训他的。” “哦，天啊。”露娜闻言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雨晴，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个小伙子的学习生涯结束了。” 黑脸学员与宁奕个头相差无几却足足的粗了好几圈， 宁雨晴的话音刚落他从王昊身边挤过，大步向着窗台走了过去：“来来来，咱俩去楼梯那边的储物室谈谈，黑爷给你长长记性。” “吹牛逼……”宁奕微笑着没有挣扎，任由对方抓住自己的脖领子拖向储物间。 十秒之后，就在所有人都好奇为什么宁奕的同伴不出手制止这场明显实力悬殊的霸凌时， 储物间那边突然传来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啊啊啊啊！” “啪嗒！”不等有人凑过去，一条血淋淋的大腿就从门缝探了出来，惨叫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两秒不到，宁奕戴着口罩，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若无其事的推门走了出来， 他用脚跟把那条腿踢了回去，储物间里没开灯，人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看见宁奕那得意的笑： “排队，排成两排！立刻！马上！谁不听话我把他腿卸下来！” “是。” “快点快点！” “别挤我啊，草，让让，让我插个队。” “你特么踩我脚了！抬脚！啧，我咬你了嗷。” “哎呦，你属狗的啊，怎么还咬人呢，松口，你妈了个……” …… 乱糟糟的走廊里很快靠着墙排出了两条队列， 宁奕快步走向卫生间，拿出清理地面的墩布开始仔细擦拭血迹。 将近20分钟之后才勉强把地面的血渍擦干净，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都特么管好自己的嘴！”放回墩布之后宁奕指着走廊两侧的学员恶狠狠的威胁道：“谁特么敢说出去，这就是下场！” “同学，他，他可能死了，他现在都不喊了！” “我管他呢！惹了我的人我就整死他！整死！”宁奕凶神恶煞般的说完，晃着膀子回到了窗边。 宁雨晴没动，宁美欣却一脸狂热的跑了过来。 “爸，你把他大腿拧下来了？太帅了！” “啊？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帅的！回去！去妈妈那里。” 宁奕让过一脸委屈的美欣，朝着远处的蒋华挑了挑眉：“看好她，这小丫头要疯！” “就是很帅嘛。”美欣嘟着嘴转身往回走：“还不让人说，切~” 她想回到母亲那里诉苦，不成想路过宁雨晴的时候又遭到了一次无情的嘲讽：“真幼稚！” “哎呀~你看大姐啊，她又说我。”宁美欣沮丧着脸投进了蒋华的怀抱。 蔡克涛凑过来小声问道：“真把大腿卸下来了？” “没有，打伤了，死不了的。” “哦，那就好，你看那哥们睡着了。”蔡克涛朝着宁奕的另一侧使了个眼神。 眼镜男居然靠着窗台睡着了，站立的姿势虽然不够稳定，时而前后晃动，却依然不影响他均匀的鼾声。 没人去给储物间里的学员求救，也没人再敢前来挑衅，时间在一次次微弱的鼾声中的悄然度过。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二十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走廊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呦！人不少啊！来这么早，队列不错，六届了，你们这届是最有素质的，稍息！” 这个声音如同一声炸雷，不仅把眼镜男从梦中拉了出来，也把宁奕、蔡克涛等人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艹，刘佳！？” 第775章 尸起校园终章。 看刘佳的样子就知道，盛捷和许超明显是没跟他说过自己已经回来的事，可这个档口要是让对方认出来免不了又是一顿暴揍。 无奈之下，宁奕拉着眼镜男挤到了宁愿和宁乐乐身边， 刘佳并没有过多注意宁奕等人，用指纹打开教室大门后直接走了进去：“来吧！进来！吧！” “走啊！先进去几个！”宁奕在门口比划了半天才有人敢试探着过来，他就在门口看着，等教室坐了一半才带着大家混进了教室左边靠墙的位置。 “为什么不去右边呢，那边有暖气，比较暖和。”落座之后徐彤捏了捏陈宇的胳膊。 “那边死过人，晦气。”宁奕这一句话就将别人的嘴全都封住了，既然是宁奕他们留下的遗迹，这么选择座位肯定有其内在的道理，听着就是了。 “咳咳。”刘佳一边等着电脑开机，一边在讲台上整理着自己的教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凛冬机关办公室主任刘佳， 因为亲身经历过一些别人没听说过的事情，所以受总指挥的委派，兼任江大末世历史学科的老师。 我主讲的内容是末世爆发原因探究和初代超级人类的崛起。” 回头看了眼幕布上一直在转动的图标，刘佳笑道：“你们可能会想，为什么学校会用运行速度如此缓慢的电脑呢，其实不是我们换不起，而是这台电脑不能换。 房间里所有的陈设，除了窗帘之外全都是教室里的原装物品，是凛冬的一级文物，只有江大的新生才有机会在这间教室里身临其境的体验一回初代浴血厮杀的地方。 我必须提醒你们。每次课后都会有专人进行检查，一旦发现恶意涂抹污染或者破坏的行为，相关责任人可能会被驱逐出校园，甚至判刑入狱。所以，请大家管好自己的手。” “刘佳还真是块讲课的料。”宁奕趴在桌子上看了眼马玉，她十分专注，好像特别享受坐在大学课堂里的感觉。 随着开场白的结束，电脑也终于完全启动，刘佳按动鼠标，最先在投影幕布上调出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根前端开叉刷着银粉的铁管。 “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铁，管子？” “对！好眼力！”刘佳对着那名同学打了个响指：“这可不是一般的水管，想必大家都看到了综合楼西侧那个有卫兵把守的校园超市， 这根金属水管属于超市左边的裁缝铺，之前用来从高处挑拿货物， 你们一定想不到，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却成了初代逃出生天的关键。 根据目击者和亲历者讲述，民科射线爆发当时，初代机缘巧合的掉进了南门外的维修深沟。 就是这个举动让他躲过了民科射线的消除作用。”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刘佳笑着摇了摇头：“我有幸跟听初代说过这件事情，可以说……就算是在这间教室吧。” “嘶~~诶呀，别讲了，快住嘴，闭嘴，你给我闭嘴……”宁奕一边头疼似得揉着太阳穴，嘴里一边嘟囔个不停。 “你咋了？爸，你头疼啊？”雨晴凑过来小声问了句，讲台那边立刻传来了宇航警告：“那两个同学不要交头接耳！” “哦。”雨晴撅着小嘴重新坐好。 刘佳继续着他的讲述，他绕过了宁奕光着屁股跑进校园的桥段，着重讲述了他利用超市地形巧妙躲避，并手持铁管击杀初代丧尸的经过， 之后在图书馆和实验楼里的惊喜动魄被他一笔带过，发生在这间教室里血腥杀戮也是如此， 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在这间教室里被偷袭的环节。 “这些大概就是初代冲出校园的整个经过，在此我想详细讲述一下那个引发了末世之乱的民科射线， 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可你们大概不知道，所谓的民科射线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因为缺少有力的数据支撑，我们无法复制其形成机理，但通过后续研究我们基本可以确定的是，所谓的民科射线至少包含了十几种能量。 消除附近人类的只是其第一次发动时所展现的最为明显的一种能量波动，它的能量最大，产生的影响也最为明显，可范围却十分有限，只局限在江城周边的几百公里范围。 限制它的因素有很多，我们不过多阐述，具体的你们在战争物理学课上会学到，这里我们暂且称之为消除射线， 值得注意的是引发病毒变异，导致丧尸横行的是另一种能量， 相比于消除射线，第二种明显要弱一些， 可它更为恐怖，因为它不会受地表曲率的影响， 也就是说，它虽然能量比较小，可它却能穿过土地和任何屏障，所以全世界都遭受到了波及。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种能量射线，它们合力造成了土壤退化、岩石崩解、极地融化、地轴偏转等等一切严重的后果。 虽然这些能量看起来纷繁复杂，可归其根本，射线发射装置的研发初衷是突破重力限制，制造反重力设备。 所以，为了能让地球重回原貌，凛冬顺着这个思路进行了逆向研发， 并在两年前复刻了一版反重力设备，而且取得了成功。 可惜的是这项研发因为不可预知后果而最终被强行叫停了，大家看看。” 刘佳在屏幕上调出了一段视频，在这段视频里，上百种实验样本被分别陈列在了大小不一的透明容器当中。 这里面有闪亮的金属块儿，粉末状的半透明晶体，油绿色的不明胶状物，宁奕甚至找到了风化的岩石， 可最让他意外的是一缕漂浮在空中的液体。 “这是水！”刘佳指着那缕液体介绍道：“只有水在经受过辐射后出现了反重力状态，我们再看这一段。” 又一段视频随着他的操作出现在了屏幕当中， 还是那个装着悬浮液体的容器，不同的是，这次容器当中多了一个小蛇样长着四个爪子的生物，它在悬浮于空中的水里畅快的游着， 时而反转向上，时而垂落到底，自由自在的模样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它腾空飞行的错觉。 “它不能飞。”刘佳给出了定论：“按照现有科研成果的推论，我们基本可以肯定的是民科射线只是一种实验失败的产物， 虽然我们更进一步的完成了反重力装置的研发，可我们依旧不能预知大规模释放这种能量的后果，试想一下，江河湖海失去了重力，全部漂浮在空中是个什么状态。 有人说那可能很美，或许确实如此，但对于人类来说，那是毁灭性的灾难。 后来有人提出了另一种说法，我想大家可以借鉴一二，他们说重力是组成这个世界的必要因子， 它就是那样规定了受其影响的物质究竟该如何运转，它无法被证明本质，更无法被单独剥离出来， 否则，我们可能会面对更为恐怖的灾难，甚至是毁灭。 那是我们谁都无法承受的代价。” 教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宁奕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眼镜男，发现对方正盯着屏幕上那条上下翻飞的小蛇在看，样子非常着迷，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无法自拔。 “看什么呢，这么着迷。”宁奕小声问。 眼镜男还是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只是微微往宁奕这边侧了侧头：“你看那条蛇一样的东西，它跑上跑下的样子像不像传说中的龙……” 这堂课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晓雪和露娜她们提议早点回去校外的住所，毕竟那里还有母亲，回去太晚难免老人担心。 然而众人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两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拦住了去路。 “走，喝点去。” “走走走……” “你俩都当旅长了，还成天喝酒，不怕王旭和丁玎生气啊。”晓雪小声埋怨了一句。 二人一愣，之后连忙摘掉墨镜问道：“我都捂的这么严实了还能看出来？” “啪！”宁奕在盛捷脑门上拍了下：“这大脑门，离着二里地都看见了！” “就喝一点，我都请完假了，明天我俩带着媳妇一起去看阿姨们，好不好。” “咳咳……”宁奕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晓雪、露娜和马玉：“反正我也喝不多，我去溜达溜达。” “行～”晓雪回头跟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嘱咐道：“去吧，控制好脾气，别打人了。” “好嘞。”宁奕笑着跟露娜和马玉等人挨个打了声招呼，之后拉着眼镜男和盛捷转身就跑。 “那，那我也去了啊？”蔡克涛跟黛西比划了一下，却只得到了一个白眼：“去吧。” 相比之下陈宇的爱人徐彤就要好了很多，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同意，只是跟陈宇耳语几句，便顺利放行了。 王昊更省事，小丽从来不限制他的自由， 可胖子就没那么好运了，小哪吒以身体发育尚未完全严词拒绝了他跟随前往的请求，揪着胖子的耳朵就往回走：“刚多大啊就想着喝酒！跟我回家！” “哎呦！轻点，疼疼疼，我都没在凛冬溜达，喝酒也不让啊。” “不行！过两年再说！你凑什么热闹！” “行行行，我听你的，松手吧，我服了……” “不松！” “hihihihi……胖子媳妇挺厉害。”盛捷揣着手撇嘴瞄了宁奕一眼：“今天喝啥？” “凛冬9号？” “行嘞！哈哈哈哈……” 盛捷开心极了，阔别学校近十年，今晚这个大脑门旅长再次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 一行人说说笑笑，踩着积雪穿过了南门外的平房胡同，最终来到了村里的礼堂。 几串霓虹灯点缀的房檐让威严而古老的建筑多了些轻松愉悦。 宁奕还没掀开棉布门帘就听见了一个聒噪的嗓音。 “当时他就光着屁股，真的！” “不可能！你这老头就知道瞎叭叭，初代怎么会光屁股呢！” “嗐！你怎么不信呢，当初我就在凛冬，指挥官说有一段录像请大家帮忙甄别，那背景就是这学校南门，视频就开放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就撤回了……” “啧！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宁奕撩开门帘将眼镜男送了进去，之后回头瞪着眼睛问盛捷：“怎么还有人知道这事呢，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不是不是，你可别冤枉我嗷！”盛捷撑起门帘，让过身后的蔡克涛和陈宇，之后手搭着王昊肩膀示意大家去吧台那里：“去那儿，我有存酒，其实你也不用在意，这是江大的保留节目，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都有人提起这事， 这叫什么来着，嗷，对！补课！ 综合楼四楼可不是谁都能排得上的，再说刘佳讲的有所保留，他是没说你光屁股的事，可他也没说你踢他裆间啊，是不是！” “你大爷的。”宁奕一脸的便秘，盛捷却好像没事人似得，刚到吧台就朝着的里面打了个响指：“啪！小鱼！把我存那几箱酒搬出来。” “好嘞！捷哥，稍等哈！”吧台里面那个服务生咧嘴一笑，转身就朝着后台跑了过去，可这简单的动作却吓了宁奕一跳。 “我艹！”他保持着半个屁股在凳子上的姿势没动，目送着那男生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酒柜尽头才对盛捷小声道：“那……变种人啊？” “是啊。”盛捷掏出烟盒叼上一根，其余的全都扔给了趴在吧台上的眼镜男：“别闷闷不乐的，四海帮灭了哈，不会有人报复你了。” “哦，呵呵呵……”眼镜男拿起手边的烟盒跟盛捷道了声谢， 迷离的状态也不知道谢的是烟，还是替他灭了四海帮。 “你给他喝多少啊？”盛捷护着火点燃香烟吸了一口：“你自己啥酒量没个数吗？你把他灌这样，你可真特么是个人……” “你少打岔！”宁奕很自然从盛捷嘴里拿下刚点燃的香烟放进了自己嘴里，又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屋里这二百多人：“还有变种人？” “有，不过都处理过了，抗病毒药剂改良过，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不用担心，诶嘿！” 盛捷凑近宁奕忽的一伸手，不知从哪儿又拿来一根烟放进了嘴里，同样是刚点燃还没来得及抽。 “嗯？”宁奕回头看了眼，发现眼镜男正晃晃荡荡的往后扯凳子，强睁着眼睛准备检查裤子表面：“呃，我刚才没点烟吗？我记得点了呀，哪儿去了呢， 你们注意点啊，我的烟掉了，别烫着你们……” “你可真特么损，这是个可怜人。” 那个被称作小鱼的青年抱着两箱酒走了回来， 宁奕趁机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脖子侧面那四道时而开合的锯齿状细口，没什么尖锐的组织，看上去像是鱼鳃一类的器官。 这人面部长的端正，为人热情开朗，起开酒之后麻利的给每个人面前的酒杯都倒了满满一下。 “我去给几位弄点下酒菜，稍等啊。” “去吧。”盛捷端起酒杯呷了一口，之后如数家珍般的介绍了起来。 他说他是在三年之前申请回到江城的，他想把江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就算没有了同学和老师也没关系，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是一场难以醒来的梦。 说着说着眼泪就充满了眼眶，盛捷连忙仰头快速眨了几下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伤心的过往，他之后的介绍明显失去了逻辑和条理，总是这还没说完又跳到了下一个内容。 他说学校周围除了这种变种人，还有几十个不愿进行转化的新人类，他们大多存在于猎人和采摘行当，像小鱼这样在餐饮娱乐行业的很少。 他说市区的清理工作还在继续，最难清理的是尸巢，因为那东西有太多的腐蚀性组织液，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得到处都是，乌烟瘴气。 他说他回来的图书馆已经基本被搬空了，实验楼里的试验设备也没了，封锁起来不是为了保护什么遗迹，而是为了方便他自己， 每当难受的时候他就会独自一个人回去那里抽烟，用胡思乱想填充想念，冲淡悲伤， 他说他有时候会盯着邢立臣在墙上打出血点发呆，他会被那天的杀戮吓得冷汗直冒，也会为当初自己的决定暗自庆幸， 他有时候甚至会想 如果当初邢立臣用那个沾了污血的椅子腿击中了宁奕会发生什么。 “如果那一下把你干死了，恐怕这个世界又是另外一个样了， 呵呵呵，什么几把超级人类，什么统一全球，你我根本就不会有机会认识宇航，甚至连图书馆都跑不出去，早就烂的连骨头都不剩了，你说是不是……” “艹，你没喝就多了。”宁奕苦笑着叹了口气，盛捷说的没错，生命就是一次次巧合和必然组成的：“你回来的时候那条沟还在吗？里面还有尸体吗？” “咕噜咕噜。”盛捷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后哈了口气：“你说，你说中文系那个胖子？” “啊。他的尸体还在吗？” “嚓~早没了，连个渣都不剩了。” “哦。”宁奕低低的回了句，他看了眼身边的眼镜男，发现对方正用小臂垫着下巴，一小口一小口的嘬着杯里的酒，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确定他说的是骚吗？我跟王旭说过这事，她说那胖子有口音，他该不会说的是烧吧？你发了好多回高烧……”盛捷唠唠叨叨的说着，一点停顿都没有， 宁奕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在抒发着自己的郁闷，倾倒着心里的压抑，排解着之前完全无处推销的忧愁， 他不需要回答，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倾听者，一个恰当的出口。 宁奕学着陈宇、蔡克涛和王昊的样子，左手端起酒杯，右手撑着吧台，借着椅子的旋转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那个小舞台， 此时关于初代是否光了屁股的话题刚刚度过白热化阶段， 盛捷口中那个超越了刘佳的讲述者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本书， 让宁奕没想到的是这本书出自孙泽之手，而书名正是《超级人类进化论》。 “这本书可是权威啊，这是初代在江城时的首席科学家孙泽写的！ 你们当然没看过！这本书压根就买不到，你问我从哪儿弄的？看见这几个字没有？内部传阅，严禁外泄！ 你别管我从哪儿得到的，不怕跟您说，咱就不是一般人，关系硬着呢，知道吗……” “他吹牛逼的，我让人调查过。”盛捷笑着凑到宁奕身边，一边打着嗝，一边小声道：“当初不知道是谁看完卷到行李里了，内外城换防的时候车翻了，正巧那个地段被污染过，所有行李全都丢弃了。 凛冬准备派人来把行李收走集中销毁的，可这老头在后勤来之前就带人把行李全都捡走了。” “呵呵呵呵……艹！”宁奕在盛捷的杯子上碰了下，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把酒杯放在吧台，又朝着吧台里面招招手，刚要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沙哑又略显稚嫩的声音： “请我喝酒行吗？” “找别人去，我没有钱。”宁奕随口应了一句，甚至没给对方一个正眼， 此时他注意力全都在远处的舞台上，因为就在刚刚，表演者好像换了个人， 新上来的这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背影有些熟悉，让他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银子就行。” “啧！哎呀，没有，找别人去。” 宁奕看都没看就将对方推到了一边，他站起身想找个角度看看台上那人长什么样，可那个沙哑又稚嫩的声音却再次从他背后传来： “我没银子了，你请我喝顿酒，我给你讲故事，金子也行，从项链上撸几个豆就够了。” “哎呀，我都……”宁奕愣了，这声音！ 他僵硬着脖子慢慢转过头，正巧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就如那声音一般，这张脸上稚嫩和沧桑兼有，笑容里似乎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 “你请我喝酒，我陪你聊天，几克就够，我今天不换装，你也不用把车停进库里。行吗？” “行，行！呵呵呵……”宁奕笑着笑着就哭了，宇航前走两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太不够意思了！” “对不起，我……” 泪水模糊间，他看见宇航身后的卡台上正有人朝着这边招手， 擦干眼泪才发现，原本应该已经在家的妻儿老小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这里。 陌生的酒吧似乎已经装满了他熟悉的人， 赵娜、朱老师、刘佳、王旭、姚兰、蔡江龙、村长、老书记、老贾头、凛冬剑神陈轩…… 所有人都在。 “先生，酒倒好了。” “啊！”这声音熟悉，宁奕回头一望，只见吧台里面站着一个红发女郎：“哒莎！？” “您好。”哒莎笑着点了下头：“欢迎您回来，人皇殿下。” “我……” “啪！”宁奕正要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醒木拍案声。 舞台之上，老聂捋了一下自己油光锃亮的背头，扯着嗓子道：“今天我给你们讲讲这民科射线是怎么一回事……” “宁奕！欢迎回来！” “想死我了，就知道你没死！” “你为什么要诈死啊，同学们可担心了。” “你特么不讲究啊，带他们走，不带我走！” “我们留下，再做上一次大学，再做一次同学。” “好。” ............. 宁奕在吧台旁边迎来了接力似得问候，他不在乎是谁“出卖”了自己， 因为他早就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尤其是跟蔡克涛一起 被盛捷和许超狂揍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只是没想到最终会在这里与所有人重逢。 酒过三巡，大部分都跑去了舞池，吧台边只剩下了宁奕和眼镜男。 “诗人以后还会写诗吗？”宁奕拿着酒杯跟对方碰了下。 眼镜男依旧是趴在胳膊上，他微微摇了下脑袋，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是一个劲的咯咯傻笑。 “呵呵呵，笑什么，你愿意把我的经历写成故事吗……” “可以试试。” 番外 地球切线 我们末世手稿见 江城大学新生学年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个班， 因为这个班级的学生不合，且群平时十分低调，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就这样，大家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两个多月的学习生活。 这期间，凛冬在末世起源方面的探索和研究取得了不小的进展，得益于这点，末世历史学科的名字改成了【末世拯救史】。 前沿教材中也加入了一段新的内容——【末世起源说】 根据该论断的描述，凛冬在大洋深处重新探测到了辐射物质的存在，并根据这一线索最终找到了一台古老又精密的仪器。 这台设备并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一台家用双开门冰箱大小，他被发现时已深嵌海底岩石。 其大部分表面都有沉积岩的包裹，它先于岩石而生，不似人类造物，却不死不灭的运转了无尽岁月。 这台机器的运行方式一度让凛冬的科学家惊叹不已，因为供它运行的能量并不是任何一种人类已知的能源，而像是地球的脉动。 理论上讲，只要这个星球存在，那么这台机器就会一直运转下去。 更让人惊奇的是，被发现时这台机器的周围正不断富集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各种放射性元素，且辐射的强度还在不断增强。 它以一昼夜为频率，如呼吸一般，向外发射着这些它富集到的放射性物质还有射线，像是要将这些东西重新分配到地球个各个角落。 关于这台机器的看法一时间众说纷纭，这众多猜测和说法中有一种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他们说这台机器是一座时钟，一座记录地球运转的时钟。 每当地球运转一定时间，这台机器就会重新启动，将地球归零，并让一切重新来过。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还没人能给出答案。 宁奕对这种说法不置可否，他总感觉这台机器富集的放射性元素以及其发射的射线，与整个末世的爆发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尤其是那个疯子，那个引爆了整个末世的疯子了。 或许一切都能从这个方面找到答案。 正如他所想，宁奕的推测在之后的半年时间里得到了进一步验证。 世界各地的地壳中放射性元素正在恢复。 那些在末世初期离奇消失的元素已经在自然界中重新富集出现，这节奏和速度又恰好与末世生物的消亡和爆发式出现时段大致吻合。 这不得不让人将影响生物进化的究极因素重新联想到“辐射”上。 【辐射进化论】再一次被人类提到了台面之上。 该论调的主要观点是“超级人类”的出现和末世物种大爆发都与辐射和射线有关，是放射性元素和大量射线改变了生物的dna结构和生存环境，强迫着生物向一个避免自身灭亡的方向进化。 当然，淘汰是不可避免的，那些因辐射和射线产生病变的种群会消失，而那些因为突变发生了良性改变的物种则会将优良基因通过遗传的方式传递给自己的下一代，从而在残酷的自然筛选中存活下来，这，就是末世下的进化…… 江城大学综合楼二楼，西侧阶梯教室。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师合上书本，在讲台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始操作电脑在大屏幕上播放出最前沿的科研资料。 “凛冬的海底探测器在这台机器周围探测到的射线种类超过了70种，大部分都是我们未曾知晓，但我们找到了那种‘消除’射线！” 此言一出，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老师抬头看了大家，继续道：“也就是当初导致人类离奇消失的那种射线，经过我们的研究讨论，所有科学家都认为它本应该从海底的这台机器上爆发开来的，因为穿透力并不强，它顶多会对海底深处的生物造成一些影响。 可不幸的是，那个物理系的疯子似乎制造出了什么同频或者其他可以用于能量传导的设备，把这次本该爆发于海底的‘消除射线灾难’转移到了学校外面……” 是因为那个疯子在自家实验设备上面加了铅板一类的屏蔽装置，所以射线才没能呈向上的发散状，对那些处于高处的人们产生威胁。 “从宏观视角来看，它就好像是地球的一个切面，或者说你们可以认为地球被放置在了一个平面上，切点就是那个疯子的家，只有切点附近的城市或者没有阻挡海拔相仿的地方受损才最严重。 我们应该庆幸地球不是平面的，曲率在一定程度上……” 老师还在悠悠的说着，教室里的学生们一片沉寂，他们大都面色凝重，像是在回忆当初那让人心惊肉跳的“爆发时刻”。 “啧~消除射线，诶？你说……”在宁奕手中颠倒不止的笔停了下来，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诗人，发现对方的表情要比其他人凝重许多，甚至在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双手不停的敲击着键盘，像是什么东西丢了被吓的。 “你怎么了？” “等，等一下，不对啊，怎么没了呢？” “什么没了？”宁奕问。 “手稿啊，我都快写好了，怎么就没了呢，谁动我电脑来着……” “你是说，你为我写的那个故事，丢了？” “对，找不到了。” 全书完———————————— 以下是寄语 这个结尾我写了好多个版本，大概有二十几个，可无论哪个版本我都不满意，总是写了删，删了写的，不是感觉写多了，就是感觉写的不到位，之前始终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创作的时候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这本书。 我可能会在白天的任何时候溜号，可能会在夜里失眠，只为了想出更好的剧情给大家看。 在那段时间里，这本书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我本想在正文结束之后再写一些番外，将那些因为遗忘或者身体不舒服落下的情节写圆满，可当我真正完结以后却发现自己不太敢再去触碰这本书的创作了。 他像是我的一个孩子，是一个让我充满希望和遗憾的作品。 我怕写了就停不下来，更怕会把心中的遗憾加深。 说句实话，这本书本应该是我的封笔之作，因为我写小说的初衷除了热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钱，想赚钱。 在这本书之前我写过5本，前四本全都十万字出头就切了，未投稿成功的“教训”超过了200万字。 上一本小说不到60万字，叫做《末世堡垒，活下去》，那本书里我的创作尺度大到了一个空前的水平，因为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我需要尝试，我在很多方面拉大张力，刻画情节。 甚至不惜毁掉三观去还原一些心理学上的病态案例，我想找出读者最喜欢看的方向，最想要获得的体验是什么。 结果我被骂的很惨，加上那段时间家里出了不少事，到了后期我完全写不下去了，只能草草完结。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到底适不适合写小说，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后来才写的《尸起校园》。 “无论如何写够一百万字，如果真的不行我就告别网文圈。”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然而背水一战的觉悟并没有给我换来一个好的开始，首秀没量加上临时出门，我一度断更了超过15天，那段时间我没太关注过应用程序上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我接到断更提醒才发现自己失去了很多。 可以说连续断更十五天就基本葬送了这本书的一切可能，我没有了任何评奖资格，没有了任何其他福利资格，可那条信息却彻底释放了我所有的压力。 没人看我就可以慢慢写，没有好评也没有差评，既然赚不到钱，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那段时间轻松极了，没灵感的时候就不写，有灵感的时候就能写将近一万字，我很从容的安排了非常多的剧情。 从逃出校园到偶遇老高，从告别于桐再到结识露娜和胖子…… 没有了压力，我的前50万字质量反而高了不少。 在几乎没有收入的情况下我写了将近50万字，终于在50万字数推荐节点前，等到了第一批从首页赶来的读者。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作者，在大学时我学习的专业方向是语言，我拿到了两个文学学士学位，一个是西方文学，一个是汉语言文学，我曾经以为自己的择业方向会是这方面，结果却去做了别的。 为此，写作的梦被我压在心里好多年，直到在网上看见别人卖课才重新想了起来，我发现我还是喜欢文字的，这点，没有改变过。 我平时善于观察，喜欢看人们在不同情况下的反应，并思考其背后的原因。 可能因为个人阅历的原因，我没办法写出那种短平快的爽文，我想写的成熟一些，可总有读者骂我，好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下一本还是末世小说，就像我当初吹的牛逼一样，我要给我的末世创作来一个三部曲。 第三部末世小说叫《尸起：末世手稿》以《尸起校园》和《末世堡垒：活下去》为背景，希望能写出一个不同于之前的作品，谢谢大家。 对了，我现在身体状态有点不好，希望不要总是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