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车站前的地雷系》 第一章 失意症候群 苏澈抬起头，怔怔看向天边暴降的白线。 夜里下雨，伞被狂风吹飞，杵在电话亭前，颇感无力。 不过，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缓慢的、迟钝的弯下腰， 靠蹲在了电话亭的外玻璃角。 啊。 【希望别被当成痴汉就好。】 他垂首叹息。 此时此刻，更在意的， 是背后玻璃间内，一名同样无处可去的少女。 ——双马尾，黑口罩，娇俏玲珑，是地雷系。 虽然为了避嫌而没敢直勾勾的正眼去看，不过硬要说的话… 梦展望的联名款，星野露比的黑粉色连衣蕾裙，脖颈处搭以颈环； 下身着princessmelody黑色蝴蝶结过膝袜，透明度属最薄的5d左右； 脚上踩着的是yosuke的厚底高跟鞋，黑色漆面上镶嵌白珍珠，性价比高，且有11.0cm的粗跟buff—— 可以轻松实现155cm-165的身高跃升，萌力拉满又惹眼。 元气、可爱、阴郁、反叛。 是她带给人的第一印象。 “嗯。” 背对着电话亭的苏澈默数着刚才那一瞥间获取到的信息，深吸了一口雨中的空气。 【真是香甜。】 他喜欢下雨。 但不喜欢淋雨。 职业方面，往好听了说， 全职轻小说作家。 潜力无限，未来可期。 低情商一点—— 无业游民。 特长是「取材」。 “嗯。” 自己的眼睛就是尺，任何漂亮的女孩子都可以成为关键素材。 而在自己定下的创作方法论里，优质的素材往往不需要过多的烹炒， 仅需按照其原生态的模样进行描绘，即可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真好。】 今天的灵感又多了一笔。 苏澈在心底对身后的美少女表示感激。 雨还在下。 没有任何停歇的意思。 腕上的表，指针停滞在后半夜三点。 地铁站早就关门，公交站也错过了末班车。 “所以，在这介于二者之间的电话亭里，她到底在等谁呢？” 心里这般琢磨着，哪怕不回头看她，脑中也全都是关于「素材」的信息。 【刚刚看她手里似乎有拎着一袋子饮料。】 【应该是从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来的。】 【并非粉红色魔爪。】 【而是一些类似酒瓶子的东西。】 “嗯？” 苏澈皱了皱眉，觉得有趣。 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一出精彩推理。 看向越下越大的暴雨，没有半点着急。 之所以自己也会被困在这里，是因为夜半三更更有概率获取到白天无法捕捉的灵感讯息。 当然。 这与生活所迫不得不外出兼职直到方才才下班是分不开的。 【什么时候才能靠写书来养活自己呢？】 苏澈不知道。 但如果有一天，自己可以仅凭稿费就能交得上房租、不用被迫兼职被那些大姐和富萝上下其手、能够睡到自然醒一觉眯到正午、可以肆无忌惮的享用水电网费…… 那样的生活，可该有多爽啊？ “唉。” 可惜现在，只能想想而已。 苏澈的后背一点点向地面滑去。 由蹲变成了坐，颓然感受着地表的凉意。 时值初夏。 雨中的泥土会散发出美好的湿香，沁人心脾。 等待着、等待着。 等雨停。 听着雨落在花坛深处，砸在叶片上溅起来的声音。 “好听。” 他咧开嘴角，诡异的笑了笑。 觉得雨中偶尔袭来的冷风也不再那么刺骨了。 还能接受。 缩了缩身子，开始继续思考。 ——电话亭的空间很大。 无论一人两人都能站下。 所以就算自己也进去躲雨，于情于理都算不上是过分来着。 但很可惜。 自己是个脸皮较薄的阴暗者，具备不给她人带来麻烦的基本素养。 仅仅是现在这样一玻之隔，苏澈就已经默认会给对方带来很大的困扰了。 【万一她是个非常胆小的小女孩可怎么办？】 【吓到了素材，素材会不会瞬间变质？】 【会不会变得不能使用？】 【那样的话，不如我直接冲进暴雨，淋个痛快，之后回家无论着凉还是发烧，怎样都好，生一场大病也无所谓。】 【可惜那么做书会断更。】 【断更会被读者杀死。】 【哪怕读者只有零星几个。】 “唉。” 苏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瑟缩如同夜里无处可去的蝙蝠。 类似这种天人交战，他在各类场合里已经模拟发生了无数次。 总结下来就是，作者大多要掌握一种技能—— 精神分裂。 即自己对自己说话，自己模拟角色的行为和动机，这样才能绘制出完美丰满的人设，使得作品当中充满灵气。 奈何。 有些时候，他分不清脑海当中的画面到底是现实，还是虚拟。 就比如今天， 这么可爱的少女，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常来的思考点，并且还占据了自己的座位，在里面半天也不出去？ 为何自己在玻璃外排队许久，已经至少半个多小时了，里面的她还是没有任何声息？ 她难道不觉得碍事吗？ 不觉得自己对她图谋不轨？ 不觉得自己并非因大雨落地而无法归家，真实情况是想靠近她、观察她，最好是能嗅上一口年轻肉体的馨香气息？ 【她就真的没有任何防范之心吗？】 苏澈想着，认真的想着。 内耗半天无果。 “既如此。” “那我就大胆一点。” “回头看她一眼吧。” “看完就进雨里。” “直接回家。” “权当是淋雨的补偿。” 【嗯。】 蓦然间。 他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十分的想看一看，能被自己判定为「优质素材」的少女， 此时此刻到底在做什么，是以怎样的状态去应对大雨。 还有，当她发现门外的自己突然转过身凝视过去时，会不会感到害怕和慌张？ 【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不知为何。 心底开始亢奋了。 隐隐想要获得这份宝贵的答案。 【那么。】 看一眼吧。 “就看一眼。” 苏澈深吸了一口气，双臂撑地，站起身来。 用最慢的速度转头，一帧帧的将附近的环境扫描在眼里。 过程当中，又在脑海中进行了无数次的模拟。 【如果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过来的话，也未尝不是一种取材上的突破。】 阴暗的自己无所畏惧。 怎样都好了。 面对疾风吧。 ——他将身体面向玻璃。 下一息。 “……” 怔住了。 不因别的。 只是发现， 少女搂着酒瓶，毫无戒备的昏倒在了电话亭里。 …… …… 第二章 吃一口布丁 “嘶。” 倒吸一口凉气。 获取了长达n分钟的直视奖励。 “据说，像这样的美少女，深夜醉倒在暴雨当中，有百分之99.9的概率会被心怀不轨之人抱走。” 他静静的观察着她。 透过玻璃，观察着可爱的、诱人的、年轻且充满馨香气息的身体。 少女睫毛很长，画着用心的眼妆。 五官精致如艺术品，乍一看，像是未经人事的邻家天使。 她的小脸病态苍白，肌肤吹弹可破，看上去就很嫩滑，触感必定极佳。 玻璃上有雨滴的雾痕，可并不影响自己能够如鲸饮水般去注视她。 苏澈思索着， 从小到大，自己似乎很少像这样近距离的去认真观察某个女孩子。 当然，也没有被这么注视过。 二十来年，从来没有。 “哈。” 心脏某处似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苏澈莫名的笑了半声， 旋即，表情由最开始的亢奋转变为悲哀和失落。 【越是看到美好的东西就越会产生落差感。】 苏澈摇了摇头，深深呼吸。 摒去杂念，贴着亭檐， 绕至正门，敲了两下玻璃。 哒、哒。 “……” 里面的少女没有反应。 看上去是醉得深沉。 “那我进去了。” 苏澈左右望了望。 确认方圆几百米内没有任何过往行人，甚至连车辆都不会在此经过。 心中的念头更加清晰—— 【如果放任她自己在里面睡去，很可能明天起来会出现在别人家里。】 那并非她的意愿，更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结局。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叫醒她，问问她家在哪里，还能不能顺利的回到家。 如果不能，自己就送她回去，问她同不同意。 苏澈这辈子做过的后悔事已经很多，他不想再在可控的抉择当中选择错误的一条路线，导致从今到死一直ptsd。 ——咔哒。 想着想着，门把手已被拉开。 站在被打开的门前，第一感受，便是狭小的空间内，有一阵美好的香意扑面而来。 当然，也混杂着一点点的酒气。 【香水。】 少女甜香。 苏澈再一次呼吸。 回望门把手。 余光可见，玻璃门未被上锁。 木椅上却摆满了好几个打开的和未打开的罐子。 认真数了数，打开的是两罐。 其中一罐空的，一罐少了一半。 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开。 ——说明少女的酒量是1.5罐。 还是果酒。 【沾了就倒。】 “……” 他摇了摇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她敢在这种地方独自饮酒，并且不锁门、不顾任何危机性的把自己喝倒。 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吗？ 还是说…有什么烦心事缠身，顾不上那么多？ 就和今晚的阴云一样？ “唉。” 苏澈无奈，忍住了自己也想开一罐痛饮的冲动， 直接抬起手臂，伸出手指，轻触了触少女的肩。 因少女的躺姿属于瑟缩型，毫无安全感可言，所以苏澈触碰她的力度也是尽可能放到了最轻，生怕惊扰到她。 “醒醒、醒醒。” “你还好吗？” 像在碰一只迷失的小鸟。 “……嗯…” 少女的睫毛动了动，不过还是未能睁开双眼。 只在原处翻了个身，将小脸转向玻璃侧，背对着他，呢喃几音。 “你喝多了，不能在这里睡觉，这不安全。” 苏澈平静的，没有任何情感的陈述出这句话，如在对着镜子独白。 “为……” “为什么？” 他替她说了后半句，然后自问自答： “因为这世上坏人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没上锁。” 他指了指玻璃把手，试图让她意识到如此错误非常严重。 奈何少女却恍若未觉。 浑不在意般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葱指，指向门锁。 “那…你…帮……” 苏澈“？”了一声，诧异道： “我帮你锁？” “嗯……” “…” 苏澈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才重新整理好情绪，半蹲下来，保持头部与她窝着的身子平齐—— 耐心讲解道： “有一个常识我不知道你晓不晓得。” “n…？” 少女发出小猫般的声音。 “……” 苏澈保持微笑：“如果不是家门、没有门钥匙的话，上锁，通常只能在内部操作。” “嗯…” 少女轻轻点头。 “？” 苏澈再次打出一个问号，“你的意思是，要把我也一起锁在这里面吗？” “……~” “？要让我在这里陪你一宿，等到你睡醒？” “…嗯~” 她发出轻快而愉悦的声音。 “。” 苏澈颇感棘手。 觉得像是遇到了一只天真的野猫。 还是只没有什么社会常识的布偶猫。 不懂别的，只会撒娇。 “我说你啊，这样是很危险的行为，你知道吗？” “~” “把我圈在这里，你就不担心这暴雨夜里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吗？” “呜…” “别装可怜，真正可怜的是我才对吧？” 苏澈摇了摇头，凝目盯视向她的白嫩小脸。 稍微有点束手无策。 很明显，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听她的话，陪她在这儿待一宿，守着她直至她睡醒； 另一条就是不管她，直接走。 但结局容易出现be，常年偷偷品鉴galgame的他绝不容许。 现在，需要琢磨一下，有没有方案三和方案四可以采用。 “我说，我明天还要早起，估计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要不我给隔壁警察局打个电话，那边的帽子叔叔24小时值班，他能把你安全送到家，如何？” “不…” 少女一听帽子二字，当场蹙眉，摇起了双马尾，明显表示抗拒。 “呃，好吧好吧，那…那换个别的方案，让我想想。” 苏澈察觉到她有点应激了，于是开始深思熟虑。 思索许久，道出了平平无奇方案四： “那这样，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你告诉我你家的位置在哪，我等雨停了，把你背回去？” “x” 少女再次打咩，看起来一动都不想动。 想想也是， 回家什么的，要是愿意回，她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何须一人饮酒醉？ “……果然很叛逆啊。” 苏澈嘶了一声，再度沉默。 眼看着大雨停歇，自己也确实不应继续挤占睡觉时间了，毕竟明天还得工作。 于是，临行前，给出了最不现实、也是最不可能被采纳的方案五—— 「痴汉方案」。 “那要不，我把你带回我那儿？” “…” “明天我早上出门兼职，你睡醒了直接走。这样的话，就可以不影响我们双方的……” 话及至此，苏澈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了。 立刻改口道： “啊算了，果然这个方案不太……” “嗯。” “不太……” —— “…？你刚刚说什么？” …… …… 第三章 雨夜决行 苏澈是第一次背着香香软软的东西行走。 不知为何，天空也在上一秒停止了落雨。 阴云退散， 泥土散发出更加清新的味道， 当然，这份美好，早已被鼻间不断传来的发香，和猫爪挠心般的刺痒感给彻底掩蔽。 “……” 明明是想扶着她回家的。 但她却表示走不动一步。 不，半步。 【是任性的大小姐吗？】 【不，不像。】 【大小姐一般不会变成滴泪。】 苏澈摇了摇头，按捺住狂跳的心脏，表面上则如面瘫老松。 少女的重量很轻。 虽然不似小说中写到的“棉花糖般”， 但也大差不差， 肌肤比起棉花糖来只滑不腻。 由于背着的姿势比较暧昧， 一般来说要托住臀部， 所以为能不让她感到羞赧尴尬， 苏澈选择的支点是绝对领域。 裙下大腿与袜沿的间距， 便是这份触感的传导来源。 【从不相信上天会奖励自己。】 因此，还要提防一手仙人跳。 苏澈行动之时比较警惕。 左右观察，也没见有可疑的车辆及行人存在。 是啊，毕竟已快四点，再过一会儿大爷大妈都要出来晨练。 这种时候还在外面行走之人， 比起孤魂野鬼也好不到哪儿去。 刻意转移着注意， 目的是想忽略掉背后传来的软萌甜力。 【呃啊…】 从未经受过如此诱惑考验的小伙子，能把持住本心，顺利坚持到家吗？ —— 沿着蜿蜒小路向前行。 途径一家关门歇业的花店。 花店名为“彩”， 距离上次开门已逾数月之久。 曾经自己会每隔一段时间去这家店购买花束。 带回家，插在花瓶里， 摆在窗沿处， 偶尔视线扫过，会获取一分难得的治愈。 【心情是奢侈品。】 对于阴沉的自己来说，能笑、能开心一秒， 便是一种莫大的恩赐了。 人到23，直奔30冲去，深感时间精力大不如前，荒度即是消耗自己。 已经过得如此艰难，便没有资格再继续傻笑。 没有资本去感受高级的美好，因此只能将视线向下聚焦。 地上的水坑油彩扩散， 一圈又一圈如涟。 “你叫什么名字？” 苏澈试图确认她是否清醒。 呼唤了声，却无任何回应。 他亦不再多言，只是继续前行。 电话亭距离家里大约有600米。 这个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可以支撑自己背着少女到达目的地。 一想起之后要把她安置在自己家里， 苏澈就觉得棘手至极。 接踵而来的问题有很多， 比如自家格局是小型公寓，面积不到60平米。 一床一卫一卧室， 没有客厅，属于蜗居。 怎么安排？怎么睡？ 把她丢在沙发上不管，还是好好的摆在床上，让她自己随意？ 还有，她会不会嫌弃一个宅男的家里？ 出门之前根本没有特意收拾，完完全全就是日常生活的气息。 床底下藏着的神秘箱子暂且不计，毕竟她只是停留一晚，明天可能就走了，什么也不会发现。 但就这么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外人，是否真的合理？ “……” 苏澈脑中凌乱，由于问题太多，导致不知不觉就走回到了小区楼下。 生活的地点在天海市，小区是十年前建的新房区，不算老破小，租的21楼，有电梯。 “呼。” 苏澈松了口气。 按下电梯门， 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今晚经历的一切都过于魔幻， 以至于自己到现在还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否真的出门，是否真的遇到少女。 想要回头确认一下她存在吗， 身上的重量又似乎给到的答案足够清晰。 “事先说好，我家不太大，所以待会儿我会把你放在沙发上，先收拾一下房间。” 苏澈对着身后自语道，“当然如果你很困，想立刻睡觉的话，也不是不行，那就将就一下我的床，我可以把床让给你，给你准备洗过的新被子，然后自己睡沙发。” 话说出去，但少女仍无回音。 “是完全喝大了么…” 苏澈停顿几息，摇了摇头。 能在这样的天气一个人把自己灌醉的地雷系，他还真就是第一次见。 由于天海市是大城市，拥有自己的货币（天海币），因此居住在市中心的他，偶尔还是能见到不少路过的时尚潮人的。 地雷系是最近兴起的穿搭风格，从霓虹远渡至这里，又名亚文化穿搭，群体简称亚比。 苏澈不是亚比，但性格比起浮夸的亚比，更要接近亚比。 因去过很多次医院，检查来检查去，仍不相信医生的话语。 “幻觉是躯体化症状的一种，小伙子，你的检查报告上表述得很清晰，你得吃药。” “医生，可我是作者。作者出现幻觉是好的现象，是发散想象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不想失去这个能力。” “？” 类似的对话已经不知进行过多少轮，主任医师拒绝再为他看诊。 苏澈不怪医生，也不奢求自己的状态能够有所好转， 只寄希望于在超越那个目标之前能将最后的作品写完。 【写下最后一本，竭尽全力，就不会存在遗憾。】 思绪如走马灯般在脑中幻闪而过， 单手掏出钥匙拧开房门。 “这里是我家，现在，我们到家了。” 21楼的1号门，苏澈将少女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门口餐桌的座椅上。 她仍在安睡，而且看上去这一路睡得十分香甜。 “睡觉得脱鞋，否则会踩脏我的床。” “你不动也没关系，你睡你的，我帮你先。” 他反手关上门，然后面无表情的弯下腰，帮助少女把yosuke的黑色缠带给解开，将她穿着渔网的娇柔小脚给除去束缚。 过程是心惊肉跳的，但要尽可能保持沉着冷静，以防她被惊醒。 苏澈像是个拥有30年主刀经验的大夫，按照脑海中的步骤，一项一项推进着任务节点。 “接下来我要把你抱到床上，这个过程可能会使我们发生更大面积的肢体互动。 我提前通知你，你如果不介意就点一下头。” “…” 少女并无反应。 “那么我这边判定为默认选项。” 苏澈陈述着，然后深吸了一口房间紧张的空气。 咬着牙，洒然伸臂，将她拦腰抱起。 “我会将你丢在床上，然后把新的被子扔给你。 你凑合一晚，然后明天起来醒酒了我可能不在家，没关系。 自己找东西吃，那一袋酒和软糖我已经帮你存在冰箱里。” 他说着低情绪的话，轻轻将她摆在了床上靠窗的那一边。 那里早上会最先接触到阳光，会让她像自己养的花一样能够接触充足的光合作用。 “这是被子。” 苏澈没有过多的直视她，只是在大衣柜里取出了一套全新的毛绒被，就这样，铺在了她的身上。 【不报任何期待就不会有任何失落。】 “那么。晚安。” 在少女戴着橙红色美瞳的视线缝隙里，他完成任务般回身，沉默走向另一侧沙发床。 …… …… 第四章 倘若今日放晴 苏澈不想错过每一个晴天。 因从小到大已经忽略过太多太多， 那时自己从未意识到放晴的美好， 更无法将之与情绪的维稳性联系在一起。 “今天风和日丽，气温十几度，阳光正好。” 因是周六， 所以依照自己的生物钟习惯，在清晨8点准时睁眼。 睡了四小时的他并非精力充沛， 相反，当挂着黑眼圈，从不是很舒适的沙发床上爬起时，他的腰部几乎快要散架。 “一宿都在胡思乱想，大脑潜意识高度集中，果然没可能将精力回满。” 没人告诉过自己，家里收留地雷少女时，到底应该如何应对。 教科书上没讲过。 所以失眠一夜，竖着耳朵捕捉着一切， 哪怕是对方翻身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走进卫生间洗漱前瞥了一眼床的方向。 她还在。 同样酣睡着，看上去很能睡。 睡姿如虾，弯曲着身体，大腿夹着被，平稳呼吸。 唯一的区别是，她紧紧搂住的被子，并非自己昨晚给她拿的新被。 …似乎，新被子被她用雪白小脚踩开了，反而死死抱着自己睡过的毯子，看上去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样吗？】 苏澈有些无奈，还好自己家里枕头多，被子也多。 因喜欢冬天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必须两个枕头两床被，这样才能在心理层面上产生安全感，用以驱散表面的寒凉。 走进洗手间，开始依照惯例完成今日的行程准备。 【早上要去兼职，下午要去上课，晚间也要去处理客户的问题。】 由于写书并不赚钱，所以苏澈会榨取自己所有的可控时间来进行贩卖或交易， 以此换取数值不等的报酬，驱动小说向前行进。 当然，学习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样可以提升自己，加强自己的「取材」能力。 目前， 他的三个兼职分别是： 周六上午的家教补课， 工作日晚隔天一次的酒吧打工， 以及不定时、接单随机的线上陪玩。 补课，补的不是文化课，而是音乐课。 说白了，就是教琴。 乐器是他儿时所掌握的技能之一，虽然时到今日已算放弃，但依旧能够凭此赚取微薄收益。 酒吧打工指的是去帮忙看台收账，人手不足时偶尔还会被老板娘派出去陪客人坐会儿，聊聊天。 虽然场合鱼龙混杂，但这是能找到的收益最高的兼职之一。 至于陪玩，苏澈认为，游戏技能不用白不用，自己玩也是玩，组队玩也是玩，区别无非在于前者自娱，后者需得提供情绪价值。 提供之时顺带着取材，接触更多的人，了解世间各色人类物种的多样性，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的生活节奏被拉满了。 总是错过晴天。 —— …… 离开家门时是早上九点。 少女还在睡眠， 苏澈也没有去叫醒她，只是按部就班前往目的地，以为日子会像之前一样平和顺利。 “她应该会在睡醒之后立刻离开吧？” “毕竟是住在陌生人的家，酒醒了就该后悔了。” “地雷女的性格通常都很恶劣，哪怕她外表上看起来很乖，内心里也不一定是怎么想的才对。” 苏澈还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但他很谨慎的限制了自己的探究欲，认为这样可以减少消耗自己。 “走廊里有监控，小区楼下有专业的保安，想必她不会恶劣到偷我东西。” “但愿下班之后能忘掉昨晚发生的事。” ——情绪断舍离。 这是苏澈针对自身情况研发出来的有效处事方针。 最大限度的减少情绪的投入，只要不对任何事情抱有过度期待，不快就会远离自己，落差更是会被压缩至极限，难以辨及。 补课的地点在隔壁小区。 对象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女大学生， 姓顾，名织。 她与母亲生活在一起， 但补课的时间，每次都选择阿姨不在家的间隙。 “今天也是准时准点的到达。” 苏澈停步于顾织家的楼下，看了眼手表，随后按下单元门门铃。 嘀—— 嘀—— “喂？” “是我。” “啊…澈哥哥，这就给你开门。” “好。” 苏澈听着语音喇叭里传来的被削过频的失真声线，依然能够感觉到对方很甜。 虽说提醒过无数次“下次上课时要叫我苏老师”，但顾织却似乎总是忘记这件事。 一口一个哥哥叫得顺口， 慢慢的，自己也就习以为常。 二人年龄相仿，苏澈23，大四，即将毕业； 顾织20，大一，美好生活刚刚开始。 在苏澈的脑海里，顾织带给人的印象是文静内向的类型。 漂亮，内敛，干净，而又充斥着对于艺术的渴望好奇。 苏澈不认为自己能够教授她多少无价的音乐知识， 但他明白，任何的关系都是具有时效性的， 自己只需对得起这份120天海币一小时的补习工资，就应该算能让她满意。 推开门，走进电梯， 逛逛悠悠上了楼， 视线转向角落里那虚掩着的房门， 定格在门内那扶着门框、侧出半身， 偷眼瞧向自己的女学生身上。 “澈哥哥，好久不见。” “才一周，没多久。” 苏澈走向了她，换上她事先摆在门口整整齐齐的拖鞋，顺带着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顾织侧过身，捏住袖口，向后退了几步， 偏过小脸，视线看向地面。 “……” 【还是一如既往。】 苏澈心中微叹。 明明已是春末夏初，室内温度并不算冷， 可顾织却喜欢穿着各色较厚的针织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就好像非常怕触碰空气一样。 今日的她，上身是川奈家的花灰色针织衫，肉肉软软却能将过度饱满的身材显现； 腰间是深青色校供感格子裙，裙长仅有36cm，大胆而又过分惹眼； 微有肉感的下半身没穿任何袜子， 一对儿霜白长腿踏着软萌的兔耳拖鞋紧并站立， 梨形身材耀目至极。 她的身高约有163cm，发型是梨花式中长发，发尾内卷，齐至脖颈； 平日里会戴黑框眼镜，是那种大镜框的类型，更显脸小并且让人觉得文静。 每次给她上课，苏澈都会感到一种无形压力。 这种压力并非备课教学方面，而是源于她身上不间断释放出来的隐性魅惑力。 “澈哥哥，我们进去吧？今天我妈妈不在家，你可以多待一会儿。” “…啊，行。” 嗅到空气不对，苏澈立刻转移话题： “对了，之前你在飞信里跟我说不用我背琴，到底怎么回事？哪有老师上课不带琴的？” “嘿嘿…” 顾织腼腆笑了笑，解释道： “因为我觉得澈哥哥背着琴来回出行会很麻烦，我有看到你是骑小黄车来的，所以就寻思着，上课时用一把琴其实也没什么问题的……” “哦，这样啊。” 苏澈若有所思。 “倒也不是不行，反正示范的时候我用你的，练习和实践的时候你自己用你自己的，错开也没关系。” 他拎着包，换好鞋，走进了这间约有180平米的市中心高层洋房。 “嗯嗯，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吗？” 顾织问道。 “可以。” 苏澈点头，“上周遇到什么困难没？” “困难的话……” 顾织面露难色，手抚嘴唇，思索着—— “说起来……确实遇到了一处指法，无论怎么琢磨都不能很好的演奏…” “是吗？” “嗯。” “展开说说，我看看怎么个事。” 苏澈对于回课还是比较在意的。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学生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 “好的呀，” 未及多思，却见顾织认真点了点头， 旋即自然而然的指了指闺房方向，正色道： “那，待会儿哥哥能手把手帮我纠正一下姿势吗？” …… …… 第五章 一语成谶 顾织家的空间很大。 复式洋房，楼中楼， 高层，旋转楼梯。 在天海市的中心区域，独占180平米。 要知道，180和60，不止是三倍关系。 前者是买，后者是租， 房价坐地五万起， 经济差距，三生难以追齐。 苏澈已经不止一次对于顾织的生活环境感到叹然了， 他有好奇的询问过，“这么大空间，平时只有你和阿姨两个人住吗？能住的过来吗？” 顾织的回答是， “还有家政阿姨偶尔会来，哦，以及我那个关系不怎么样的妹妹。” 苏澈没有多问， 毕竟她在说话时的表情有些异样， 或许可能涉及到一些不该为外人道的隐秘。 但无论怎样，都能通过这么多次的上课来返观察到， 她家很寂静。 ——是那种华丽的寂静。 … … “澈哥哥，坐吧。你坐那边，直接坐我床上就好。” “啊…真行吗？” “嗯嗯。” 顾织引着他来到拉着酒红色厚重大窗帘的阴暗空间。 “大白天的，为什么把屋子弄这么严实？多压抑啊。” 苏澈还是第一回在少女的屋子里进行授课。 往常，阿姨在或不在，他都是和她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一人一个谱台、一人一个沙发那么上课。 今天看到她打开了一直上锁的闺房大门，不禁有些诧异。 “嘿嘿，是吗？那我这就把窗帘拉开。平时起得晚……习惯了来着。” 顾织在黑暗里走至床头，取出一个遥控器，对着窗帘摁了一下。 窗帘是智能的，不但能遥控，还可直接用智能助手声控， 被她操控，立刻向着两边滑去。 “……” 【呼。】 阳光透进房门，苏澈松了口气。 他没说，其实黑暗的环境，更会让自己安心。 奈何自己是家教，顾织是学生。 家教和学生，不能在阴森的小屋里学习。 而且， 总感觉，自己的学生， 或许有些过于内向了。 【会不会是平时上学压力太大了？】 他思索着。 自己已经够艰难的了， 如果顾织跟自己学完了琴，也被同化掉……那这份责任，是否应当算在自己头上？ 【……】 苏澈环望四周， 除了鼓鼓囊囊的被子没有叠以外， 少女的房间还算正常合理。 【化妆台、自拍支架、一整面墙的巨大衣柜、可升降电脑台、扶手稍微有些变形的人体工学椅……】 嗯。 还是别看了。 盯着女学生的房间打量，并不太好。 【尽快上课吧。】 苏澈收紧心神，摒却杂念。 二人对坐在床边，顾织抻了抻裙角，并紧双腿，取来木琴准备开始学习。 她学的是fingerstyle，木吉他指弹。 因性格比较内向，所以不喜唱歌，只愿意弹琴。 演奏方面， 天赋算是一般，平平无奇。 理解起音乐理论来较为吃力，算不明白小学生的数学题。 但好在苏澈很有耐心， 愿意把她不懂的地方重新讲解无数遍，抽丝剥茧、绝不会有一丝儿的不乐意。 由于只有顾织一个学生， 所以备课方面他会拿出百分百的精力。 上课的过程向来很顺利， 唯独有些时候，顾织会毫不设界的拉住自己，询问一些相对微妙的问题。 比如，“澈哥哥，我感觉我的食指没有你的长，我们可以比一下手掌的大小吗？” 再如，“为什么我就不能稳稳的抱住琴呢……？感觉胸口很挤很不舒服。能帮我矫正一下持琴姿势吗？” 类似的需求乍一听都是合情合理， 但仍会给苏澈带来莫大的阻力。 今日， 顾织在闲暇之余偷偷问了句： “澈哥哥，如果让你在见过的女孩子里选择一个比较感兴趣的来当女朋友，你觉得会是哪种类型呢？” “啊？” 这个问题较为突兀，是在休息时间被她问出。 苏澈也是认真琢磨了下，最后才不确定道： “可能是真正喜欢音乐的类型吧。” “！喜欢音乐的类型？” “对的。这样的女生很感性，细腻敏感，容易共情。” 苏澈笑了笑， “如果可以，我更想经历一段能被理解的感情。当然了哈，当今社会，也不过是想想而已。” “！” 说到此处，顾织的小脸上流露出比之上课时还要认真的神色， 拿起水性笔来在纸上迅速的写了些东西， 甚至挤占了乐理知识的位置。 二人平日的习惯是，上课30分钟休息10分钟，然后再把后半段上完。 偶尔，苏澈会在她的热情挽留下多陪她一小会，加时几分钟，能多讲就多讲。 但她并不会完全仔细听， 相反，上课时总是神游天外，走神已成常态。 苏澈将之理解为， 「青春期少女的心事重重」。 “那，哥哥，如果不止是喜欢音乐，甚至还是会乐器的女孩子，你觉得，相比之下，哪种乐器才更能吸引你呢？” 思索片刻，她进而问道。 “嘶，这个吗？” 苏澈双臂撑着后侧地板，微微沉吟。 “这是一个相对复杂的问题啊。” “为什么呢？” “因为所有乐器都有它自己独特的魅力，我的眼光只能代表我自己。” “那，硬要说的话呢？” 顾织眨了眨眼，认真看向他的脸。 “硬要说的话…” “可能是懂bass的女孩子吧。” 苏澈思索着，给到了诚实的答案。 “！” “为什么是bass？” 顾织面露惑色，抿紧小嘴，似乎很想搞清楚这个答案的来源。 “因为贝斯琴长，低频浑厚而有力，演奏起来很有质感。 配合长发的女生，在舞台上摇摆之时，飘逸内敛，会带给人一种美好的憧憬之感。” 苏澈喃喃道， “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审美罢了，一听一过就好。” “噢…” 【长发、bass、舞台……】 【吗？】 顾织扭头看了看矗立在a字型琴架上的taylor714ce，沉默不语。 自己的琴虽然三万一，但不知为何，哪怕是仅仅弹个do就能让人耳朵怀孕的神器， 在老师如此的答案之下，竟也变得再无吸引力。 顾织皱了皱眉， 眯眸盯着自己的琴。 蓦然间， 如毒蛇般， 眼底流露出一丝嫌弃之色。 …… …… 第六章 猫猫懂得报恩 在苏澈的时间观里， 返程的时流感往往快于出发。 因一切结束后，脑中只会想着回家， 脚下的步伐便无形的加快了。 今天， 有什么事在催促着自己回家呢？ 他不好说， 但看了看腕上的表， 锁好小黄车时，比起以往提前了至少百秒。 “嗡嗡、嗡嗡——” 正想跑上楼，手机震动声响起。 苏澈掏出智能机，翻看着上面死党发来的消息。 “澈啊，干嘛呢？今天没班儿，出来喝个酒？” “……” 苏澈站立原地，听罢语音，无奈推拒： “上班必须喝酒，不上班还要喝酒，你就不怕自己喝出痛风肾结石吗?” “嗐呀！什么这个那个的，哥们虽然抽烟喝酒熬大夜，但哥们还健身啊！只要健身，哥们就不会猝死了，你放心吧。” “？” 苏澈抽了抽嘴角，欲无语而中止。 作为唯一一个关系还算铁的男性朋友，苏澈打心底希望他能晚点再把自己作死。 对方名为秦楠，个头一米八八，肌肉猛汉，纯三次元。 这人性格豪气，喜喝大酒，且只要自己答应去喝，他必抢着请客，大方的很。 职业方面……是酒吧营销。 之所以关系很好，是因自己的一份兼职就是他给介绍的， 虽然他声称不是那家店铺的早期工作人员，但苏澈仍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碍于工作性质限制，秦楠的酒量非同常人可比， 无论啤的白的还是红的洋的，信手拈来，而且特别喜欢与自己玩一款名为“自爆卡车”的游戏，不倒一个绝不回去。 久而久之，苏澈发现自己跟他喝酒纯属自虐，便不再和他出去， 这也导致他常常打电话来骚扰抱怨，最常说的一句话是—— “和女人喝酒没有跟哥们儿一起喝有趣。” … … “我说，咱都三个星期没见了，实在不喝，出来吃个饭也行啊？咋了，家里藏人了？” 面对好兄弟的严正推拒，秦楠的语音条里浮显出怀疑的情绪。 “别胡说，你可知道，我一直都是独……” 居字尚未脱口， 苏澈想起了什么，不禁皱了皱眉。 但转念一琢磨， 这个时间，但凡少女起床了，就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四舍五入， 家里没人。 所以，哥们的假设不成立。 嗯。 “好吧好吧，你说是就是吧，不过下次见面你可别突然跟我说脱单了什么的嗷，哥们可是为了能多出来找你吹牛而一直洁身自好来着，不然的话，hiahiahia……” “……” 嬉皮笑脸的秦楠说出了取向可疑的话。 但苏澈知道，有一点确实不假。 以死党的个人条件，若真想当个海王，那几乎是等同于鱼儿入水一样的事。 奈何每次见他都是一副女人有毒的模样，无论怎么问，他也都只是摇摇头，表示世上的感情没有真实的，笑着面对就好。 对此，苏澈保持沉默并且尊重。 “时间不早了。” 这是他终止聊天的起手惯式， 死党知趣的已读不回， 自己则在外面吹了吹冷风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入小区。 —— 其实苏澈也说不好，今天的心情到底是坏是好。 上课么，还挺顺利， 客户什么的，也没在周六的休息日前来骚扰。 学校的期中作业在周五就解决了， 无论是天时地利都不能算是水逆。 可心里还是微感忐忑， 具体缘由，他心知肚明。 “闫医生提醒过我，感觉心情不好时，很可能是焦虑发作了。要走出这个状态，必须转移注意力。否则就乖乖吃药。” 苏澈觉得，药首先是被自己pass了，毕竟只有吃过才能明白，精神类药品副作用带来的焦虑要远远大于日常生活所面对的焦虑， 若不改变生活状态，一切都是掩耳盗铃，自己骗自己。 现在，邂逅的某人似乎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虽然不愿承认，但苏澈知道， 上课时的走神和失言，完全是因为心底有事导致的。 这让向来谨慎的自己也不小心说出了可能会伤害到她人的话语， 对于自我控制十分不利。 “唉。果然吗？” 【并不在家。】 苏澈拧开了门把手， 发现自己家里空荡荡的，一切如旧。 唯剩门口的幽香似乎在一下又一下的提醒着自己，有人来过。 “行吧。” 他脱下外套，换好鞋，来到洗手池前，准备先洗个手，然后检查一下房间。 可当视线落在洗手池的边沿， 他蓦地发现， 怎么自己家的卫生间…… 好像…… 变得更干净了一些？ 【是错觉吗？】 嗯？ 苏澈嘶了一声， 拧紧眉头， 立刻看向镜子。 家里总共有两面镜子—— 一面换衣服用的等身立镜，一面是洗漱用的卫浴圆镜。 此时此刻，印象中十分确定的落满了灰尘根本看不清自己脸的圆镜， 极为神奇的变得相当通透，明显是被抹过了，而且操作很细腻的样子。 从结果来看，不亚于家政女仆的手法。 “？” 他立马走出卫生间，视线转向大床。 床上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一般来说，自己早上赶时间打工上学会来不及叠起， 而今，除了床和被子，自己的衣服也似乎都被熨过了， 昨天从洗衣机里忘记拿出来，放得充满水味的两条裤子也被重新洗过、甚至还挂到了衣架上，焕然全新。 “……原来刚刚乍一看感觉到的空荡感，并非单纯是人走了的缘故，而是屋子被收拾得太干净了造成的啊……” 苏澈坐到了自己的人体工学椅上，瘫向靠背，旋转着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房间， 蓦地，心中更加emo了。 是。 垃圾袋被带走扔掉了， 床底下的灰尘被用吸尘器给吸干了。 衣柜里散落的地雷系本子也被收拾起来，摞好了。 可越是这样， 苏澈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为我打扫房间是想报答昨夜收留一晚的恩情吗？】 他喃喃着，看向屋顶的天花板。 “可我又不图你什么，更不需要任何的回报。” “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加在意，让我更难受，更会影响情绪。” 他摇摇头， “任何关系每向前行进一厘，都会产生蝴蝶效应，而你已经不在我的家里。” 唉声叹气。 从来都是坦诚面对拧巴的自己。 被地雷女搞得心情跌落谷底。 嘀咕着，沉默着，滴了个眼药水，骗自己已经过去一小时了，自己已经忘记了所有的遭遇。 而就在这时， 类似猫爪挠门的三下声音，轻微响起。 …… …… 第七章 同居邀请 “你……你在干什么。” 紧缩的心脏似是脱离了攥取， 情绪的窒息感也终于在此一刻散去。 看着门外像小猫一样蹲在门口背靠着墙的少女， 苏澈表情模糊， 费解的同时又觉眼前之景并不真实。 “…我……下楼买了些吃的，想着要给你做顿饭报答你…可是出门才想起没有钥匙…” 少女抿紧小嘴，可怜兮兮。 低着头转身站起，将双手十指交缠于身前，指尖勾着一个满是蔬菜的便利袋子。 “……你等多久了？” 苏澈终于理解，刚刚的声音是她用樱花美甲挠出来的， 辨识度有点强。 “没有多久…在楼下花坛那里坐了三小时…看到你上楼了，就跟了上来。” “……” 【和猫没有区别。】 苏澈按住本心，不动声色。 “所以，可以分给我一把钥匙吗？” 未及开口，便听到天真的话语。 “…………？” 苏澈承认， 少女是很可爱， 说出的话也天然得不分彼此了。 但为什么， 话听起来， 有一种想要长在自己家里、不打算走了的意思……？ “不是说好了只待一宿就离开吗？” 不小心将心里想法脱口而出。 “啊……说、说过吗……” 少女闻言小脸一垮， 感觉眼眶里已经有什么东西在打转了。 苏澈嘴角肌肉抽动，仍板着脸： “好像确实没说过。但，你得先把你的情况跟我讲清楚，以便我判断一下到底是否可以通过你的请求。” “唔，好。那你问吧……我回答就是。” 少女缩着双肩，拿着东西杵在门外，像是在等待审判的无辜孩子。 “……” 苏澈自己也有点狠不下去了，心中交战三巡，终于侧了个半身，语气尽可能冷淡： “进屋，坐下说。” “好。” —— …… 得到批准， 她再度回到温暖空间。 “你叫什么名字？” “安晴。” “安晴？” 听觉系统摄取到关键字，某人dna微动。 面上却更加冷漠： “晴天的晴？” “嗯嗯。” 少女乖巧点头。 “你多大？” “19。” “住在哪里？” “离这儿不远的小区。” “为什么不回家？” “房子快要到期了…” 她绞着手指，目光偏移。 “想蹭我房子？” 苏澈面色一冷，蓦然警觉。 “没、没有！我……我会帮你打扫屋子的！我会干很多事！我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能帮你的忙！请不要赶我走…！我……” 少女显然很慌乱，毕竟苏澈的戒心近乎拉满，比之仙人球也不遑多让。 “打住。” 只见他抬了抬手，做出了个停的姿势。 于情于理，苏澈都不认为自己具备在家中养个人的实力。 【猫都养不起，我还养个地雷少女？】 作为一个究极重度猫控， 苏澈珍藏的所有galgame几乎全是猫娘主题。 而这样一个喜欢猫的独居青年，却依然没能鼓起勇气收养一只早就心心念念的布偶猫， 耐心等待其羽化成人。 因心里清楚，「陪伴」与「关爱」， 是连自己都最为短缺的东西。 “…” 少女看着他的表情，情绪更加低落了。 “好吧，先说说，你父母在哪儿？没有人管你吗？” 苏澈将视线重新落到了她的身上，试图从她的反应中寻找到更多破绽，用来说服自己。 他观察着她， 观察着不知何时偷偷补了妆的她。 平心而论。 安晴带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地雷女。 地雷女往往阴暗偏执，性格恶劣如同爆炸物， 更有甚者无视道德与伦理， 行事波诡，三观扭曲。 而安晴不但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甚至还会主动收拾房间，更甚至还懂得买食材做饭，试图报答自己。 【有这样的地雷女吗？】 苏澈皱了皱眉，凭借自己对该领域的理解，觉得有待考据。 “我……我父母在别的城市，这边只有我自己。” “你不上学？” “嗯，我休学啦，暂时在打工。” “……” 苏澈闻言，警惕之心更甚。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少女和自己是同类，有什么精神类疾病。 遂追问：“那你之前是怎么生活的，兜里没有钱了吗？” “嗯，之前和奶奶住在一起。但是她前段时间离开啦，所以就只剩我自己。” “。” 这下，苏澈听懂了。 生活在天海市本就需要一定勇气，对外来人而言更是如此。 现在少女亲人故去，学业中断，且不想就这么回老家，看样子是还想留下来打拼打拼。 故此，她需要通过某种方式来节约成本，让生活得以延续。 “安晴，因为这个，你就想住在我家吗？” 他的面色更加漠然了。 “我……嗯。” “你知不知道一个像我这么大的正常男子，面对你这样的少女，会怎么处理？” “…知道。” 少女捏着裙角，低头不语。 “那你觉得，我会不收任何利息的安置你，然后像养花一样把你养大，浇水施肥，看着你在天海混出一片天地？” “可……可你的花养得很好……” 安晴从袖中伸出一小截雪白葱指，弱弱的指向窗台盛放的花。 “？” 苏澈转头看了眼那盆香兰，仍是摇头。 “我只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真想留你，我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实力，在不影响生活状态的情况下才有资本同意。” “唔……这样吗？” 安晴声音渐弱，但似乎还是想要继续争取一下—— “我不会打扰你的…我会乖乖待在家里，我可以给你做饭洗衣服，还可以帮你买菜、打理任何家务。我……我还能自己想办法挣钱，绝对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绝对。” “……” 【怎么可能啊。】 【且不提钱不钱的事情，仅仅是在眼前坐着，就已经很让人走神了吧……？这以后要怎么干活？如何创作？如何能把你当空气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 【退一万步说，这房子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两个人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那自己的隐私方面如何处理？你的隐私又该如何规避？真就不在意吗？】 苏澈越想越不对劲。 思索片刻，决定直插主题，从核心层面进行提问—— “为什么是我？” “诶…？” “如果昨天跟你搭话的人不是我，你也会发出这样的邀请吗？” “……” 听到这句话，安晴咬了咬下唇。 心知，这是一次灵魂拷问。 直至尖利的虎牙咬破嘴唇， 点点殷红浸透齿尖， 这才坚定抬起头来， 直视他双眼道：“不会。” “为什么？” 苏澈看着她的眸子， 凝视着、审视着， 用百分之二百的观察力来鉴定着她。 说谎， 即刻开门， 将她撵走。 没有任何余地。 心中的准备已经就绪， 一息、 二息。 … 安静的空气弥漫于双方不超三拳的距离。 似是判断此刻已经退无可退，谎言无法蒙混过去。 少女身子一软，终于放弃了伪装， 老实道： “因为…” —— “我跟踪你两年了。” …… …… 第八章 寄生猫 苏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什么假地雷。 这就是地雷。 【她的眼神不包含欺骗成分在内，她的表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 那么自己早在一年前就应该发现了的才对。 毕竟自己出门回家都相当谨慎，不是那种走路不看路、过马路玩手机的类型。 难道是她的存在感太低，或是手段高明，不露痕迹？ 【看那清纯的模样……也不像啊。】 苏澈有些混乱了。 这么些年，孑然一身的自己，从来都是一人独往。 关系最要好的，秦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就是这么个人际圈，也值得被在意吗？ 【所以。】 她为什么要跟踪自己？ 自己又有哪里值得她这么关注？ 问题回归了原点。 —— …… “为什么跟着我？” “…” “昨天也是故意的吗？” “…” “安晴，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大学生。” “…” 她瞄了他一眼。 旋即立刻收回目光。 “？” 苏澈费解， “不对吗？还是说，我们之前在某些地方有交集？恕我直言，我真的不记得你。” “…”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明显欲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 继续沉默。 沉默五分钟。 “行吧。” 这下，苏澈也不好把她往外撵了。 如果这个女孩子并非随机抽取，而是坚定抉择，那么自己就有必要搞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以便自己日后改掉， 不被类似的地雷妹给锁定目标。 “你认真的，是吧？” 他问。 “…嗯。” 安晴再次点头，颓着小脸儿，如小鸡啄米。 可以肯定，再逼问一句， 她必掉眼泪。 “……” “事已至此，先做饭吧。” 苏澈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提起塑料袋子，接手了她买回来的食材。 “……诶…” 她偷偷看着他的侧脸，呼吸急促了一瞬。 “我……是我想给你做来着…” “不用。” 苏澈头也不回，只是伸出胳膊和一根手指，顷刻间制住了少女试图站起来想要搭把手的身子，点着她的额头、如对待家养猫一样把她给按回到了座位上。 “待着，等着吃就好。” “！” 安晴睁大了双眸，脑中思考了下， 然后放弃了思考。 “为什么不让我帮忙？” 她揉着额前，眨眼问道。 “不为什么。” “是、是怕我不会做饭吗…？” “不是。” “那那……是觉得我今天没有打理好房间，不相信我吗……” “不是。” “那为什……” “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歇着。” “诶？那你不赶我走了吗？” “暂时性的。” “诶！？那那，为什……” “安晴。” 苏澈略微停下手中的洗菜动作， 用余光瞟了十万个为什么一样的少女一眼—— “在医学领域，部分无法自己思考只会一直问为什么的人，有一个医学术语来形容，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呀？” “轻微智力障碍。” “为什么？” “……。” 苏澈服了。 看着少女天真水灵的眼眸，他的刻薄言语阻挠计划也还是以败北告终。 放弃了治疗的他将视线转向眼前的袋子， 里面的食材几乎都是素食。 “豆腐、茼蒿、蘑菇、娃娃菜，还有调味汁……懂了，是要给我做寿喜锅，对吧？” “！” 安晴闻言连连点首，眼里放光：“是的！但是买不起肉，就没买了，你不要嫌弃！” “没事，我有。” 苏澈淡然转身，走向冰箱。 拉开冷冻，取出了一盒牛肉卷，准备料理。 “哇…” 安晴好奇的看向他，连连称奇，“没想到，澈澈居然能够补全我的食材……” “？” 苏澈脊背一凉，条件反射般猛然回首： “等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 “我记得我没提过的，对吧？” “…嗯。” 安晴目移，绞着手指，“时间久了，自然就…” “就能知道我的名字？那你可真有两下子。” 苏澈点到即止，也不多问，毕竟他知道少女表面上还算开朗，实则胆小得很，可能稍微触碰一下她的柔软点，便会使得她破防痛哭，实在不妙。 【地雷女的性格阴晴不定，随机抽取一个都能有半数以上得双相的概率，不如等时机成熟了再慢慢解开谜题。】 苏澈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什么了，因想知道的答案，不用她说，自己也会主动寻找。 比起别人嘴里表达的，苏澈更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更能贴近真相。 “话说，前段时间我总听见门外有类似野猫挠门的声响，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他起锅烧油，煎着豆腐，闲聊般说道。 “啊…” 少女心虚的抬起小手，用左臂在半空中五指轻握，以展示美甲的角度比了个猫爪姿势， 算是承认。 苏澈斜了她一眼，表情淡定： “所以我走到门口用猫眼往外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是你躲起来了，对么？” “嗯…我个子不高…蹲下就可以不让你发现…” “？那如果我开门了怎么办？” “开门……当然就被你捉住好了呀。” 她似是对结果并不在意。 不如说，那样的结果，正是她所期待着的。 可惜整整两年，自己的视线都没有落到门外。 整整两年，都一直在忙碌着、焦虑着， 专注于、也可说是盲目于自己的事。 看不见身体以外。 【好吧。】 外面的野猫早就想进来， 能没有被冷风冻死，已是难能可贵。 而今自己终于上了钩，被吸引了注意， 那就让她短短的取个暖吧。 温暖过后，当她内心的野性再度滋长，再不能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安躺， 再不觉得自己这样压抑封闭的灵魂有趣， 想必就一定会主动离开了吧？ 【三天。】 苏澈看着油汁在平底锅中泛滥—— 【我赌三天。】 他暗暗想着： 三天之内，她必定会离开这里。 而我就再消耗几分心力，去慢慢化解这本不该有的因果和情绪。 算是一种被她吸引的教训。 用来警醒自己。 【嗯。】 苏澈手切洋葱，辣眼但却不打喷嚏。 安晴默默瞧着他的背影，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感如蜜糖， 深深锈进早已生涩停跳的脏器心央。 …… …… 第九章 魔爪拌饭 上次和漂亮的异性一同吃饭是什么时候呢？ 用餐时被偷眼瞧着，被暗中观察着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苏澈有些记不清了， 因时间太久、太长，遥远到模糊于记忆。 一人的生活如车轴，旋转着碾过平坦无差的土地， 当把全部精力都落在自己眼下，那么其它一切就都会化作背景板，悄无声息的渐渐看不明晰。 “你就吃这么一点？” 看着餐桌对面矜持胆小的少女， 苏澈有些诧异。 小半碗主食，大约三口， 只吃青菜，不怎么吃肉。 像在喂猫。 “嗯…” “小鸟胃吗？” “平、平时也是吃这么些来着！” “？你一天几顿？” 近距离察觉到少女藏于妆下的小脸有些苍白，苏澈稍微有些在意。 “一顿呀…” “？” 本想脱口而出“不怕饿死？” 奈何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 好像自己也这样。 “行吧。你平时在家都吃什么？看你瘦瘦小小的，连一百斤都没有吧？” “唔…那肯定没有啦，我吃主食比较多。”安晴乖乖答道。 “主食？” “嗯嗯。主食便宜嘛，搭配一些简单的东西就吃了。” “比如呢？” “…茶泡饭呀、冰块拌饭呀、饮料泡饭什么的。” 少女看向一边，放低了音量。 “？哈？” 倒不是苏澈想查水表，主要是已经隐约判断出这么个结果了。 当场拧起眉头问道： “饮料能泡饭？” “是的…虽然味道一般……不过对我来说…能吃就好。” 安晴浅浅笑了笑。 奶奶走后，一个人的用餐几乎可以称之为“进食”。 不在乎质量，也无须太多数量， 饱腹即可。 “……” 苏澈越听越是皱眉，继续追问：“那你平时的钱都会花在什么地方呢？” “生活费的话……会买好看的衣服和小裙子。” 她想了想，一五一十道，“还有必备的护肤品和妆品，不过都是便宜的，贵的我买不起。” “懂了。” 苏澈微微颔首，“饭可以不吃，生活用品可以降级，但裙子要最可爱的，是这个意思吧。” “诶……” 少女莫名脸红了下，“是在夸我吗？” “没有。” 苏澈否认，继续干饭。 二人的聊天有一搭没一搭， 他暗中观察着她的动作表情，研究着她的习性。 她则也会在间隙中突然蹦出一个比较在意的问题， 比如，澈澈每天必做的事情是什么之类的话。 似乎是想避免在工作时打扰到他。 苏澈理解，便也毫无保留：“除了兼职，就是写书。” “写书优先级最高，但灵感不会准时眷顾，因此有时可能会半夜通宵码字。” 少女听罢，“诶？”了一声，反问道： “人不睡觉的话，不会猝死的吗？那样不健康的呀……” 虽然不知道为何从她嘴里说出“不健康”三个字时有些好笑， 但苏澈还是一本正经的回应了她的疑问： “有一个冷知识不知道你晓不晓得。” “什么腻？” “人长期熬夜损失的寿命，已经靠长期熬夜弥补回来了——「熬夜增加的是年轻的时间，减少的是老年的时间」，很划算。所以对我而言，相当于人生对调，降本增效。” “哈？” 安晴张了张小嘴，反应了很久他这句话，大脑过载。 思索半天，这才再度否认： “可……可是你睡得晚，起得晚，不还是把时间和身体都浪费掉了嘛！你并没有增加总清醒时长呀！晚睡晚醒就是不对的！……” “谁告诉你我起得晚了？” 苏澈打断了她。 “诶…？” 少女先是一怔。 旋即眯起美眸，愕然想起， 今天早上，他确实是超级早就醒了… 哪怕肤色憔悴、精神萎靡，也还是去洗了把脸，按部就班的出门兼职。 “…………” 少女沉默了。 【睡得晚起得早。】 【果然你的论据是建立在你的世界观之内的真理。】 没得反驳。 —— 两个不健康者的首次辩论，以苏澈略胜一筹结束。 … … 午后的阳光很是温暖， 少女提出主动刷锅洗碗。 这次，苏澈没有拒绝。 观察下来，发现她干活属实蛮有经验的，也称得上干净利落。 能把碗筷归位，能保存好余下的食材，还有心的烧了水，沏了壶红茶，摆在自己的电脑桌边。 【还行。】 苏澈安然完成了今日的稿件。 期间，少女像猫一样窝在身边。 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凑上前来偷看。 这让苏澈心里安稳了许多。 他最担心的就是少女没有边界感。 万一试图探索自己的隐私，试图走进自己的精神生活， 那么自己的新作可能就要提前夭折了。 【——不能被任何因素干扰。】 【——创作完美作品的前提是绝对的纯粹。】 为此，可以付出任何努力， 只要它完整、完好。 “对了。” 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乖乖坐在一旁的安晴： “我在平时的工作日里可能要上学，白天不在家。” “哦哦！” 安晴立刻停止了看手机，抬起小脸来回应道：“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全都说出来就好，我会尽我所能让你满意的！” “……” 苏澈张口无声。 顿了顿，道：“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法一直陪着你，有些时候，午饭什么的可能要自己解决。” 自己的兼职时而出现在晚间，而当时间太紧的时候，会直接跳过回家的步骤，先把兼职做完再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迟迟没有养猫的原因。 “噢噢…懂啦，没问题的！你放心就好，我饿不死的w” 安晴眨了眨眼，甜甜一笑，“话说回来，你如果特别忙的时候，需不需要我去给你送饭呀？我可以把好吃的做成便当然后带给你~” “啊？” 且不提她是否能够做出味道超越魔爪泡饭的美食，单是她危险的想法就已经让苏澈察觉到有些危险了。 “安晴，你说的情况，通常发生在情侣或者亲人之间。” 他指出华点，强调道。 “是吗？” 少女想了想，似懂非懂的点头： “可是，任何关系不都可以反过来开始的吗？” “啊？？” 苏澈没听懂。 需要她展开说说。 却见少女组织了下语言，小脸认真：“只要结果是好的，无论过程怎么样，都无所谓了的吧？” “你是这么想的吗？” 苏澈听着少女的观点，心中再次生出些许分歧。 但他不会否决她，说她是错的，只是觉得，任何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不理解但尊重就好。 “我不想被认识的人误解。” 他故意把天聊死，观察着她的反应。 “是吗…” 果不其然， 少女的神情有些落寞。 但这样的落寞，仅持续了一秒。 “我会努力的。” 她扬起小脸， 像是在已经镌刻过的印痕上再次加深凿迹， 郑重道： “我会努力，让你真正愿意主动吃下我的东西的。” …… …… 第10章 猫粮钱 三分偏执，七分天真—— 是苏澈在心里对安晴埋下的第一印象。 一直以来，他都不反感偏执的人。 因自己也对某些事情存有执念， 随着时间沉淀，不但未能化解，反而经年加深。 【人这辈子的念想有很多。】 【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总比摇摆不定要强得多。】 任何关系都是双向的。 苏澈也想探究清楚，自己到底有哪里值得少女偏执若此。 于是， 「三日考察」，无声开始。 —— …… 傍晚接到了老板娘打来的电话。 说是有同事请了假，需要自己临时前往撑个场，权当加班。 按理说，周六周日，是自己的休息时间，不该去酒吧打工。 毕竟这两天去酒吧的人非常多，工作量相对较大，单位时间内自己要完成的任务就随之增加。 但老板娘人很不错，且拍着宏伟胸脯保证了加班费不会差自己一分一毫。 因此，苏澈觉得，还是能帮就帮吧，多挣一笔外快，也能顺利的把这几天的“猫粮钱”给解决掉。 “安晴。” “唔？” 苏澈起身穿衣，看向刚浇完花、蜷在床角的清纯少女。 “我要出个门，干点活儿。你自己在家里待着，有事就联系我。” “哦哦，好…！可是，澈澈的电话号码还没给我……” 少女有些急迫的坐直娇软身体，话音渐弱。 “…行。” 苏澈没辙，只好掏出手机点开飞信二维码，丢给她让她加。 她喜滋滋的捧过手机，扫了好几遍，发送好友申请。 当然，还不忘点开了他的设置，找到本机号码，一同存了下。 “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但是你需要我做什么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叫我哦…！我24小时任何时间都会秒回的！” 她信誓旦旦的交还手机，苏澈啊了一声，没多在意。 她目送着他出门。 出门已是晚十点。 这种时间，一旦去了，就至少要干到和昨晚一样的节点。 也就是凌晨三点。 地点，当然还是在车站附近—— 电话亭的正对面。 “唉。” 多说不说，如果不是离家近，外加是好朋友介绍的上班点，苏澈是决计不会消耗自己的身体健康来换取这份金钱的。 （与时薪高达180元绝无关联。） “有了这个，就可以交得起房租，吃得上饭。” 苏澈思路清晰。 工作日的一三五，每个晚间4小时，这就是两千多块钱。 偶尔加班再搞点，那每个月就能超过三千。 加之自己的吉他课一周2小时，共计240，月结960， 基本能冲到四千。 配合完结小说的尸体钱，以及随机接到的陪玩单子（60/h）…… 怎么也能混口饭吃， 在交完水电网费房租费用后，不至于变成自资产负五千。 “取材、取材，还是取材。” “新书必须提上日程，只要我能超过那个存在，只要我能大道飞升，我就可以…” “养得起猫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给自己打气： “必须养一只布偶猫。” “就算天塌下来，在赚到钱后，我也必须、必须要养一只布偶猫。” “没人可以阻挠我。” “没人。” ——这是苏澈的小小愿望。 哪怕心里十分清楚，所谓的「那个存在」，是根本无法被击败的。 … … 在苏澈的创作生涯中，曾遇到过那么一个人。 对方同是作者，精确的说，算是自己的偶像。 要知道，自己从小到大从不追星，更甭提什么心中偶像。 可当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睡不着觉时鬼使神差的点开某个网站，翻开了那本送到嘴边的「魔典」—— 一切的一切，就全然改变。 … ——他说，“角色心中当有「气」。只有取材于现实，虚幻中的她们才会活现有力。” ——他说，“三观弧光是基本。要想构筑反抄袭高墙，需得专业水准过硬，思维逻辑闭环，内容无可取代，行文美轮美奂。” ——他说，“珍惜自己的灵感。灵感并非可再生资源，错过一次，错失一生。莫留遗憾。” ——他还说，“传达情绪要收敛。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需要拯救，也并不存在某个作品会被所有人喜欢。 因此，创作之道没有答案，先要保证自己能够从中获取温暖。” 他说过很多很多这样的话， 而在最后的最后，仅于二十年前留下了本收官之作，便消失在漫漫人海。 到底是转生还是放弃了写作？ 苏澈不知道。 只是确定，自己也要写下一本深入人心的作品，自己也要用文字的力量温暖他人，这才算是达成了自己心里的「道」，完成蜕变。 不知不觉走到了相同的地点。 沿着小路，路过花店。 大门依旧紧闭， 不知卷帘门内的花束是否凋零。 【如果花主有事不能开店了，那些花束会不会在无人照看的情况下纷纷枯萎？】 这是苏澈每次路过此地都会想到的问题。 甚至，形成了一种焦虑。 因喜欢美丽、带有香气的事物，而会莫名对外界环境感到焦虑。 用闫医生的话说，“躯体化的一种”。 但苏澈并不这么认为。 【只是敏感的观察世界而已。】 “观察者需得细腻。” 他坚信着。 —— …… 「夜聆」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开在小道上坡的拐角，地点隐蔽，不在一楼。 阴间的地段配以不起眼的招牌，压缩了房租，但也相应的减少了客流量，需得口口相传才能增长客人基数。 此时此刻，顺着路灯光线望去， 黑漆漆的一楼入口，一名穿着工装外套、下身灯笼裤、戴着舌钉和耳环的炫酷女子正叼着根烟吞云吐雾， 似在等待着什么。 见自己到了，便也看了过来—— “小苏，快一点。里面有个客人搞不定了。” “啊…？” 苏澈心里咯噔一声，心知自己又被老板娘给套路了。 没错，女子便是夜聆的唯一老板，名为宁夜。 虽然年纪不超30，不过大家平日里还是会尊称她一句“老板娘”或是宁宁姐。 只有甜美可人的女客户才有资格叫她“小夜”。 “姐，我还以为你是叫我来帮忙调酒刷杯的……什么叫有客人搞不定啊…” 苏澈心虚且抗拒的走到她面前，不情愿的看向她满是坏笑的成年人嘴脸。 “哈哈，也没啥，就是有个姑娘来了就坐在那儿一直哭，我叫了几个小子去问问怎么个事儿，结果全被骂跑了。没想到还挺有攻击性的。” 她深啜了口烟，将烟圈儿吐向苏澈，眯着眼道： “小苏啊，你平时看上去挺温和的，没有其他人那种社会气，而且说话的时候怪照顾别人情绪，所以我觉得叫你来陪她坐会儿，应该能比其他人管用。” “……” 苏澈懂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立马拒绝： “老板，可我只是个服务生，并非陪聊的，上次小王不在你让我临时顶替，我就已经很极x……” “二倍时薪。” 根本不等说完，他的话便被打断。 “哎，不是钱不钱的事，是我真的……” 正欲再矜持推辞一下，便见老板娘伸出的两根葱指变成了三—— 添加了涂着红色指甲油的修长无名指。 “……。” 他嘶了一声， 张口吸入了老板娘的二手烟。 咳嗽道： “好的，宁宁姐。” …… …… 第11章 水色 “滚滚滚！都滚开！你们这些小摇子不要来烦我，少靠近我！别管我！都滚开——！” 顺着楼梯尽头传来的甜美暴喝声望去，酒吧角落的卡座上，一名满眼都是泪痕的姬发少女正在对着旁边前来安慰的服务生破口大骂。 “看到没？” 宁宁姐停于玻璃门前，伸出手指，指了指她。 “就是那个女孩儿。” “她花了不少钱，点了一桌子鸡尾酒，目前喝了三杯—— 一杯长岛冰茶，一杯日出，一杯白俄罗斯。 我不清楚她的酒量，但看那模样，还算清醒。你可以按照百分之五十的san值去应对。” 宁宁姐说着笑了笑，“如果能把她安抚好，今晚你的薪资三倍。另外，周一晚间的活儿不用干，工钱照给。” “这么重视？” 苏澈心中一凛，稍微有点认真起来。 他是知道的，宁宁姐在天海市中心经营的酒吧不止一家，她也并非天天坐镇于此巡查场子。 以往，能让她如此在意的客户，要么是超级有钱的肥羊，要么就是能够给酒吧提升人气的小美女。 今天，那边的少女脾气明显不好，不过长相倒算得上是甜美上级。 能点这么多溢价酒，说明她的零花钱也不会少到哪儿去。 “我不保证能解决问题，但我会尽力试试。” 在宁宁姐鼓励的目光下，苏澈推开玻璃门，予同事们一个礼貌而有距离感的微笑，旋即便直勾勾的走向了女孩所在的卡座。 “澈啊，你小心别激怒她，我们都没说啥话就被撵出来了，她好像就是来故意找人发泄情绪的。” 迎面走来的，是刚刚被骂得劈头盖脸的男兼职小王。 小王个头一米七八，西服板正，皮鞋锃亮，长得也不能算孬。 除了有点销售气质外，没有任何值得让人吐槽的地方。 就是这么个同事，擦身而过时，低声在自己耳边提醒了句，权当经验分析。 “了解。” 苏澈点头表示感谢，随即直接来到少女的正对面，无声落座。 离得近了，终于可以在暗光灯下看清少女那并不一般的容貌，以及非常有特点的穿搭—— 海蓝色的吊带连衣裙清纯如芙， 浅青色的外套袖口蓬松，毛毛茸茸。 连帽是软塌塌的猫耳帽，腿部是网白丝配堆堆袜， 鞋是高底纯白内增高，风格主打一个天使医疗。 但是…… 【她的性格似乎与穿搭完全相反啊。】 苏澈不说话，只是默默坐着， 坐在她对面，观察着她。 遇到新人先观察，对症下药，才有疗效。 这是他的习惯。 而她， 她正埋着小脸擦着眼泪， 刚刚每说一句话，都会哭上几下。 看来，虽没完全喝多，但也离断片不远了。 环视四周。 酒吧内部的空间不算大， 总共有大中小36个卡座， 少女所在的角落算是中卡， 最低消费1800。 这种价位放在天海，不能算高，但也绝不垫底。 时值22:20，吧里的客人稀稀拉拉， 背景音乐没有放得很大声，当然，落座的动静还是会被少女给察觉到的。 “不是说过了不要再派人过来打扰我！你们这些垃……” “…？” 话到嘴边，擦完眼泪抬起小脸的她瞥见了已经坐下的他， 不知为何，止住了本该喷薄的谩骂。 只见她好奇的看向他的头发—— “你……这白色，挑染的？” “啊，这个吗？” 苏澈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几缕纯色白发，否定道： “不是。” 他信口胡说， “挑染的没有这么稀疏随机不成缕。” “那是怎么白的？” “愁的。” 苏澈笑眯眯道。 “愁的？” “嗯。” “你和我差不多大，你愁什么？” 少女没了先前遇人就骂的攻击性，反而是一脸好奇样子，反反复复打量着他的脸。 因有那么一瞬间，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地雷男。 【是幻觉吗？】 她再度伸出手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决定好好的观察一下他。 “嗯，写书愁的。” “写书？” “嗯。” “你不是男公关吗？” “……” 听到这样的话，苏澈第一反应是想驳斥她的表达， 但转念一想，虽是代班安抚少女，但做的事情也算是提供情绪价值的一种， 少女硬要这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你说是就是吧。” 他不反驳。 “哈？还真是吗？你也和他们一样，满嘴花言巧语，是来骗我的吗？” 少女的眼中现出一抹猜忌之色，明显是对店里其他的同事们感到非常抗拒与不适，甚至可以说相当蔑视。 苏澈懒得解释，更不会去试图扭转她的想法， 只是继续坐着，也没有什么回音。 对他来说，任何人都可以活在其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硬要用自身想法去扭改对方，在没有重大利益的前提下，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 “！你、你为什么不讲话！你坐过来不就是为了来和我搭讪的吗？” 少女不依不饶，更加来劲了。 仿佛，越是态度平淡，她的反应就越会应激，像是荒漠里熊熊燃烧的绿洲火焰。 苏澈笑了，摇了摇头，瞟了眼不远处暗中观察着这里的老板娘，轻描淡写道： “是有人让我来陪你待会儿，你如果不喜欢，我也随时可以走。” 他看向她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着一件「物事」， 可有可无，也不强求。 对他来说， 3倍工资固然好， 但得不到的刺球，就算硬捧起来，也会扎得满手是血，费用甚至还不够治疗。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对我没兴趣，是这样吗？” 少女仿佛也看出了他的无所谓，一气之下鼓起小脸，直接站起了身，捏着一个装着龙舌兰的子弹杯，绕着卡座走了过来。 “怎么？” 苏澈抬眼看了看她，似是在判断她的动机。 【多半是要开始无理取闹了。】 他猜测着。 “你既然来陪我了，我就不让你走了，除非你把这些酒全都给我喝完！否则，我就投诉你！说你不把客人当回事！说你欺负了我！” “是吗？” 苏澈觉得有意思。 “我欺负了你？” 眼看着少女凑过来，他往里面坐了坐，腾出了一屁股的地方，轻笑道： “且不说我并没有对你怎么样，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真的直接走了，老板娘也不至于惩罚我的。 毕竟我只是个打工的，我干得不好可以不干，但是客人想逼我做任何事，那还是先要经过我的同意才——” 话音未落，就见少女一咬下唇，突兀的伸出胳膊， 将苏澈的手腕用最大的力气扣住， 并趁他没反应过来，扬起小脸儿，挺起胸脯，以迅雷之势往自己胸前的方向一拉—— 下一息： “现在，你欺负我了。” …… …… 第12章 你完了，你染上滴泪了 “……” 这是苏澈人生中第二次触及到远离生活以外的手掌反馈。 哪怕隔着毛茸茸的外套，柔软的可爱触感也会透布传来。 要知道，这样的情况，哪怕是在自己创作的网站，都是极其高危不怎么让写的。 他回过神之后一触即离，并且挑了挑眉： “讹我？” “哼。” 少女不置可否。 “新时代仙人跳术？” “那怎么？” 少女没说那咋了，就还算是给素质兜了个底，在苏澈眼里，直接理解为有药可救。 “陪你喝酒行，但不要再这么突然的动手动脚了。我只负责陪你，不负责提供别的服务。” 他将预防针提前打好，“当然，如果你硬要去找老板娘告状的话，也可以试试，看看她会帮谁说话。” “……！” 少女不傻，听得出苏澈并非玩笑。 眼珠一转，立刻改换了战术。 “哼，行啊，那今天我们就摇骰子喝酒，你我必须倒一个，要么就全部喝完！” “ok的。” 苏澈来者不拒。 “那我喝了三杯了，你也要先补三杯，不然就是不公平，就算你真欺负我了！” 少女指了指桌上空掉的三个玻璃杯，开始耍赖。 “是吗？又欺负你了啊？” 苏澈乐了，直接从少女手里接过子弹杯，一口将那龙舌兰饮尽—— “哈，多点新酒还要花钱，桌上这6杯tequlia我先喝三个，算是补了欠你的酒，还可以帮你省钱，怎么样？” 火线般的酒精入喉，苏澈却只是笑着说出了这番话。 “你你……我不用你帮我省钱！我不差钱！” 感受到他的好意，少女小脸通红，不知是故意逞强导致的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是吗？你总来酒吧消费吗？” 苏澈放下酒杯，微笑问道。 对他来说，客户只是客户， 且连取材的「素材资格」都不见得拥有。 因这样的环境来的大多都是女性，有些女性成了家，有些女性有对象，但无论哪种，能天天往老板娘的店里跑的，除了借酒浇愁的选手，就多半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的不良了。 “当然不！我今天是第一次来！我就是不开心，所以要找个顺眼的人陪我！你看上去就还行的！” “是吗？” 看着少女不像撒谎的表情，苏澈仍然微笑，并且暗中想道： 【果然还是乖乖巧巧的安晴好。】 【哪儿也不去，安静得像一只猫。】 他不多说，只是转移话题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先说！” 少女似乎很有争强好胜的心理，哪怕喝了不少，也还是保证不吃亏，且能随时随地无理取闹。 “我叫苏澈。” “苏澈吗？” “苏打的苏，清澈的澈。” 他耐心道。 “哈？我又不是小学生！我知道怎么写！不用你教我！” 少女小嘴一抿，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听好了，我……我叫元潇！” “元宵？” 苏澈闻言一怔，忍住不笑， “听起来挺好吃的。” “啊啊，不是吃的！是潇洒的潇！潇洒！懂吧！？” “好好好。” 交换过名字，她似乎轻松了不少，说话时也不再每一句都要杠一下了。 “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男公关？你和那些人身上的气质不一样！你跟我说实话。” 她喝了口asahi，旋即忽然靠近，近到手臂紧挨着手臂。 “哪里不一样？” 苏澈跟了一杯，不欠她任何，眯眼问道。 “因为他们死气沉沉，不有趣！” “不有趣？” “对！” “我也死气沉沉。”苏澈道。 “不！” “怎么说？” “你像……你像个亚比！” “……” 苏澈“哈？”了一声，欲言又止。 “苏澈，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有病？” “？你在骂我吗？” “没有，我就是问问！” 元潇叽叽喳喳，一旦开启了话头，仿佛就没了任何边界感， 不但说话时语速超快，像个焦虑症小孩，而且在问问题的过程还不忘动不动就给上一拳， 软软绵绵的，像被棉花糖锤了几下。 苏澈对于这样的动手动脚持无所谓态度，有什么说什么。 “我有没有病不重要，倒是你，今晚为什么来这边喝酒？” 他转移了话题。 “因为……因为我不开心！” “怎么不开心？我可以开导开导你。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没问题。” 苏澈尊重少女的隐私，且在与她沟通的时候完全松弛，是那种怎样都好的感觉。 看他这副模样，少女反而也不带刺了，打算捡能说的部分讲： “我……我的好朋友们都离开我了！我……我没有朋友了！” “啊？” 苏澈感觉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又有点快哭了的意思，遂立刻抬了抬酒杯，示意她喝酒： “什么朋友呢？是很重要的那种吗？” 虽然是孩子的烦恼，但他仍愿意拿出十成的职业素养去倾听。 “嗯！她们都是超级有魅力的人！但是……但是今天晚上……我们、我们分道扬镳了！” 元潇咕咚一声将又一子弹杯的烈酒饮尽，旋即小脸更加酡红，歪歪扭扭道： “这样下去，我就相当于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三个好朋友！我、我本来也没有几个朋友！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 苏澈想了想，不知道什么事情会让孩子在一瞬间绝交三个好友。 颇感好奇，但没追问。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利益社会，朋友同学大多建立在各种不干净的关系之上，等你再长大些就会更加理解。” 他安慰了句。 拿起旁边的牙签，从果盘里扎了一块西瓜，准备解解渴。 “嗷呜！” 元潇猛喵突袭，毫无征兆的一口将之咬了过来，还没咽下肚，就咕哝道： “哼！说了你也不懂，你不明白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也不会懂我。” “是吗？” 苏澈看着手上空空如也的木签，看着其锋锐的尖部，略微颔首。 “或许吧。” 他点头：“确实有许多事我不理解，因为我的朋友没有你多。” 说着说着， 面现一缕无奈， 沉默几秒，继续喝酒。 此时的元潇已经酒劲儿上了头，光是坐直身体都已经有些费力了。 酒吧里的音乐震耳欲聋，临近深夜，其它卡座也渐渐上了人，清凉的女dj到场，舞台之上霓虹灯闪亮。 “啊，好吵，你离我近点说话，我听不清了。” 元潇呼出了一缕酒气，招呼苏澈靠近。 “好。” 苏澈把耳朵凑了过去，不知道她要再说些什么。 只听她道：“苏澈，你平时听歌吗？” “听啊。当然听。”他说。 “那你看live吗？” “live？” 苏澈眉头一皱。 心里也随之变得突然一紧。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攻击自己了。 “不看。” 他面无表情说着谎。 “是吗？” 元潇顿觉无趣，“果然，那你应该跟我的世界没有半点相关性了。不是亚比，又不看live，嗯，算了，还是喝酒吧。” 她唉声叹气，有些失望的抓起桌上的日出，就要继续干杯。 明明已经喝得不少，再喝下去就要断片。 【也还是想破罐破摔的把悲伤停滞于今夜吗？】 苏澈静静看着她。 【哪怕，第二天起来的第一瞬会被后悔的情绪淹没？】 “姑且问一句。” 大约就在这时， 他夺过酒杯，打断了她。 看着她已经模糊不清的小脸， 和那对于明天不抱任何期待的神情， 一字一字，问道： “跟你绝交的，是你的「队友」吗？” …… …… 第13章 迷失的猫 ——「队友」。 遥远而又熟悉的关系。 于脑海当中渐渐清晰。 是啊， 如果元潇她是一名乐手， 在一夜之间痛失三名队友之类的事， 就变成了合情合理且符合乐队内部生态的常情。 刚刚余光瞟见， 她的小手上有厚厚的茧。 明明是软乎乎的甜妹，虽然脾气不好，但也不至于去做苦活儿累活儿。 而指尖的茧，往往出现在弹拨乐器爱好者的双手之上，非常常见。 元潇左手有茧，右手光滑细嫩，指甲全剪。 说明平日里很可能是玩弦乐器， 左手摁弦，右手拨弦。 由于右手使用的是拨片，所以不会留茧。 因此—— “你弹电琴，对吧？” “！？” 看着她那呆住的表情， 很明显， 答案呼之欲出了。 —— …… “我要他跟我走！我要他跟我走！这里太吵了，我要把他带走！” 三小时后。 少女在吧台抓住老板娘的手苦苦哀求。 “抱歉哦妹妹，本店是正经店铺，不经营非法擦边买卖，所以这里的员工是无法被顾客带走的呢。还请多多体谅~” 宁夜笑眯眯的看着矮了自己一头的小女孩， 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别骗我！没有开酒吧的商家不喜欢挣钱！你直接跟我说，到底要多少钱才能把他带走！我今晚就要把他带走！我现在就要！” 孩子已经被酒精上了头， 感性状态下的她早已失去理智。 能在这样的夜晚遇到完全「懂」自己的倾听者， 能在一个字没提示的前提下被他读懂自己的真实情况， 元潇觉得，自己大抵是遇到「知音」了。 自被队伍给踢掉以后， 遇到真正能耐心的听着自己埋怨、能在听完以后对自己的处境表示理解的那个人了。 她只想更多、更多的获取到对方的安慰，想要更多更多的找到审美和精神层面的共鸣。 无论代价是什么。 “好吧，真是拿你们这些小年轻没办法。” 宁宁姐吸了口烟，吐出的烟圈像是甜甜圈： “那姐姐就摊牌了哦——最低消费20万，要现金。充进会员卡里，随后我会把他的联系方式交给你。但是能不能领得走，还得看你自身本事，以及他最后同不同意。” “20……20万……” 很明显的，听到这个数字，少女踌躇了。 就算对她来说，突然掏出20万，也并非是小数目。 因为这已超出了“零花钱”的范畴。 宁夜看着她，沉默微笑。 本以为这样就能把她给推拒门外，让孩子知难而退。 谁知…… “我会准备的！” 她大声说道，“你让他等着我，我去想办法取钱，然后就回来充卡！” “……？” “一定要让他等我！” 少女说着直接一咬牙，连包都没带，抓起手机转身离开了。 看样子是真的要去回家拿银行卡，“买下”苏澈。 宁夜望着孩子的背影， 一时间，有些对某人的迷魂汤感兴趣起来了。 … … 不多时。 苏澈从洗手间中走出。 诧异看了看吧台， 寻思着， 只是上个厕所的功夫，外面怎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回到座位一看， 好家伙，人没了。 “什么情况？” 他视线转向笑眯眯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宁宁姐。 “你小子有两下子嘛。” “啊？” 苏澈懵然，追问了句，“元潇呢？” “元潇？” “嗯，那孩子的名字。” “她啊，已经入脑了。估计今晚多半是睡不着了。” 宁夜勾起嘴角，“也不知道你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药。总之，你赶紧下班吧，今天就到这里，晚点给你包红包。五倍奖金。” “哦…五倍吗……” 苏澈不甚踏实的点了点头， 总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宁宁姐不说的事，他也从不会妄自过问。 只得暂且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方才通过聊天已经得知，元潇是个校园乐队的乐手，电吉他役，主音，但是萌新。 她们队刚组建不久，由于是女子学校，所以队友也全是女孩子，水平各不相同。 哭的原因也很简单—— 她被队友“踢了”。 她说，“主唱非要kirakira，必须人前显贵才能满意，选的排练曲目也很极端，都是不考虑队友实力的逆天曲子，动辄bpm（曲速）180……完全不顾她人感受；” “鼓手是很飒很自我的学姐，水平一般，但动不动就会压力队友， 排练的时候不开节拍器，出错了第一时间甩锅给吉他和键盘，反驳就会直接摔门离去，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键盘的话是对乐理一窍不通的考级选手……只会考级曲目，甚至分不清调式和弦，属于0理论、只能照谱子弹琴的半乐盲。” 至于她自己，刚学吉他没多久，没有木琴基础，跳本学的电琴…因大家都是“朋友”，哪怕赶鸭子上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练习了。 苏澈询问：“那贝斯呢？” 得到的答案居然是“主唱觉得不需要贝斯也能玩，所以就根本没找。” “……好家伙。” 听到这里，他就基本明白了， 这样的队伍本质上属于“校园过家家”， 要想成规模成体系，属实难以在短短几个月内培养出默契。 因此，分道扬镳几乎是必然结局。 他稍微安慰了孩子亿两句，并且提到， “事实上，找到合适的队友其实比你找个各方面都能满意的异性朋友都要难一万倍”。 论据是「人品ok+志同道合+设备ok+水平ok+时间ok+精力ok+审美ok=梦里想想」。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因自己目睹过那样复杂的关系，算是半个“过来人”。 元潇哪里听得进这个？ 直接就抛出了新需求——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玩，成为我的新队友？” 这句话是建立在她对他的水平实力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提出的。 当时，苏澈的第一反应是“你女子乐队跟我有毛线关系，况且我也没时间去玩band，我还得做自己的事情，平时出去教教课就已经是极限了”， 但转念一想， 这种时候直言拒绝少女，会让她心里的伤口更加深刻，于情于理不太合适。 于是就表面说考虑考虑，实则选择先去趟厕所，战术性的避一避。 谁知，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 … “小苏，周一你也不用来上班了，姐姐给你放假，你就好好的在家里歇着就行。工资照发。” 宁宁姐见他颇有心事，便也弯下腰来，慷慨大度的给他打了针强心剂。 今晚能够拿下那么好宰的少女，对于店里的买卖来说，属实有利无弊。 她越看他越觉顺眼，同时对先前的决策感到明智非凡。 “好的，了解。” 苏澈也不多留，收拾了桌子，背起包包，就打算直接走。 “哦对，” 临出门时，他看了看元潇忘在座位上的私人物品，问向老板娘， “那孩子的东西，会好好保管的吧？别给整丢了什么的。” “当然。” 宁夜妩媚一笑，意有所指道，“你不放心的话，就先拿回你那儿存着咯？” “啊？可以吗？” “必须可以呀，不过是些身份证件和小饰品什么的，放你那儿我也省心，反正，她早晚都会再来蹲你的。” 她眸光闪烁，笑眯眯笃定道。 …… …… 第14章 「假地雷」。（二合一） 苏澈把孩子的包包拿好，在店门口的电话亭里等了能有半个小时，不见她回来。 时近两点半， 以为她今晚不会回来了，于是便一个人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顺着包包开口可见， 里面是元潇的空钱包、打火机以及化妆品、小玩偶之类的，没什么太贵重的东西。 为能联系上她把东西还她，苏澈将证件拿出来瞧了一眼，得知她的学校在自己大学的斜对门不远处—— 圣心国际女子学院。 “原来是邻居啊……” 他有所耳闻，这所女校财力不菲。 坐拥樱花林和人工湖，豢养各种校内名宠，在附近讨论度不低。 一到放学时间，就会有大量豪车停在门口接送学生妹，以至家长们的座驾也莫名形成攀比。 学校是高中，国际预备校，元潇处于高三阶段，即将升学进入大学。 在这种时间被踢出队伍，说明她和其余几女的关系也将在此中断，从此形同陌路。 “唉。” 苏澈轻叹，对这样的处境再熟悉不过。 自己虽然没组过乐团，但多少算是个重度音乐痴迷者，喜欢的音乐番全看、喜欢的作曲家全关注、live现场能跑则跑、大师独奏会更是没少去。 乐队方面，曾收到过网友小伙伴的组队邀请， 奈何自己还有生存问题未解决，在证道以前根本无法将全部身心投入进去，满足队友们对于「原创」的高要求。 婉拒过后，一个人走到今日， 看着某本每日重温的电波系小说，沉默不断寻找着共鸣。 “那孩子刚刚学琴不久，被伙伴抛弃心里肯定不服。奈何她并不清楚，一个能够走到最后的队伍，其前提必定是队友之间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相互认可、相互鼓励。” 苏澈摇了摇头，回头遥望了眼已经提前打烊了的酒吧， 路过时近三点的电话亭， 影子在路灯的笼罩下拉长、变形。 … 【叮——】 【您收到一笔飞信转账——2700元。】 “……” 看着宁宁姐打过来的钱，回到小区的苏澈脚步微微一顿，疑惑更甚。 “真是五倍啊……？” 一小时的薪资180，工作三小时是540，五倍是2700。 什么都没做，只是给元潇提供了些许情绪价值，就拿到了如此多的奖金。 何故？ 【元潇不会被她爆了很多米吧？】 苏澈面色一凛，微微皱眉： “如果我是元潇，如果消费超过了这个价，然后出去一趟发现店门关了，会不会谩骂这家店是黑店，素菜荤价？” “仔细一想，她东西也没拿走，离开的理由也不知道，安慰她的过程她也很开心，应该不是我这里出了问题。所以，到底什么情况？” 思索片刻无果，苏澈决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等周一放学了，把东西送到隔壁她学校，让她拿到手，这样就应该算完美解决了。” 他点了点头，心中做下定意。 踱过深夜无人停留的小区， 刷卡，进入电梯， 按下数字21。 钥匙拧动插孔，按压门把手，视线往里探去。 一片漆黑，没有亮灯，但家里充满香意。 【不是我养的花散发出来的味道。】 苏澈神色微动，面瘫般的麻木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起。 【这应该是她洗澡了。】 浴室里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她身上的幽香，弥漫进空气。 整个家里，全都是令人心情舒畅的少女香。 “。” 苏澈关上门， 用小偷级别的0分贝动作屏住呼吸，脱下外套，换好鞋子。 尽可能不吵醒呼吸平稳的某个家养少女。 【嗯？】 视线向左望去。 桌子上有用保鲜膜封装好的晚餐，并且桌角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字迹工整—— “给澈澈留了夜宵，如果饿了记得吃，如果回来很晚就戳醒我，我给你热。诶嘿。” ?^?????^???? 字的结尾还画了一个赛博猫猫摇尾巴小表情，惹得某人噗嗤一笑。 “……真是有心了。” 他看着密封的一口没动的小炒青菜和尚且温热的菌菇汤，心知孩子肯定也是根本没吃晚饭，就这么等着等着等困了才饿着睡过去的。 【搞这么可爱干什么，以为我会在三天之后舍不得你吗？】 【小瞧我了。】 苏澈蹑手蹑脚的将食物送进冰箱冷藏，此时此刻依旧认为自己无法被顺利拿下。 笑话，这么多年过去，能一秒攻略自己的人， 除了时常瞻仰的活在另一平行世界的某歌姬以外，其她人还未出生。 苏澈摇了摇头，来到卫生间关上门，简单冲了个澡，然后打算直接回到自己的沙发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 躺下以前，探头瞄了眼床上的安晴。 安晴似乎已经熟睡， 姿势与昨天一模一样，蜷缩身体，抱着自己的厚被。 【……】 她看上去好像拒绝自己给她新准备的被子。 且今晚换了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睡裙，以及根本不存在于自己家中的一个崭新的白猫抱枕…… 由于裙子太过单薄清凉，以至于夜光之下的她肌肤闪闪发亮，满是圣光。 【不能看。眼睛会被封。】 苏澈立刻转首回到自己的区域，一把拉上毛毯，把自己像蒙尸体一样给蒙上了。 毕竟心率会加速。 【行了，想想别的事转移下注意力吧。】 每天晚上睡觉前刷一下手机，清理一下消息，视奸一下关注的人，是他固定的入眠程序。 又到了清理日常的时间。 苏澈像是山里的鬼， 在蓝光下点开了各种软件。 音乐软件、视频软件、直播软件、社交软件、游戏平台软件、以及…… 约稿软件。 【啊…】 【女神似乎更新了新作品。】 原本微困的目光停留在了关注画师的动态上。 【女仆装，黑白配，成女，白丝……】 【嘶。】 “好球区。” 他默默点了个赞。 红心+1。 画师名为「亚里」。 被大家伙尊称为“女神”。 因苏澈是小说作家，且对自己的人设有着极高要求，所以时不时的会去约稿平台找画师约人设立绘或插画。 一般来说，小画师的价格很低，但达不到自己要求的质量，有些水平甚至不如ai， 而大red（人气火爆的神）们的价格又奇高无比， 打开橱窗接稿的一瞬间单子就会爆满，直接排到明年去…… 所以就算蹲也不一定能蹲得起。 苏澈是蹲蹲党， 哪怕面对这种时长超过一年的cd，也还是愿意为了自己的作品质量去约超稀有的“女神”。 【女神的图真香……曾经约到过一次就再也欲罢不能。可惜，今年似乎就这能约到这么一次稿了。除非钞她。】 苏澈想了想，觉得现阶段自己的经济条件没有达到可以用3倍以上稿价去钞能力女神的水准， 而且那样性价比很低，越贵越亏，实无必要。 因此面对这种情况，如果想不影响自己的需求进度，就需要临时选一些别的画师来进行“代餐”。 他的选择是把有限的预算平均拆成10几份，雨露均沾给小画家们。 小画家们很可爱， 有一些是萌新， 有一些是流量低迷不善社交的宝藏。 苏澈有心寻到一个能长期与自己合作的小画家，慢慢培养， 直至看着对方的水准无限成长，成为red。 抱着这样的心态， 他从许多萌新里面精挑细选，花了不少钱，也收到了不少鬼图…… 没少吃亏， 但还是终于挖到了一个合作了超过20次都没翻车、且总是画出超质量成稿的新人画师， 名叫「hare不想睡觉」。 上次的留言停留在几个月之前。 明明是合作非常顺畅的小画师， 但对方在接稿到第28次时，突然变得热情的态度有些让自己无所适从了。 因习惯在下单和收稿过程中夸夸对方，鼓励对方， 为对方提供情绪价值，以满足自己成稿超出预期的期望，所以自己会经常说出诸如此类的话—— “神迹。” “这不是老师的画，这是上天降下的神谕。” “卡密的图 好看到 眼泪留下来 做成绳子 我一下子跳 520次” 类似一本正经的抽象话语，是苏澈可以面无表情打出来的。 毕竟是轻小说作家，如果不会夸夸，那真就属于基本功不过关了。 所以，在这种糖衣炮弹下， 小画家把所有的甜言蜜语当真了…… 从最初的“好的老师，我会尝试着把您的需求画完”， 渐渐演变为：“老师真的吗，我真的不用修改吗？？完全满意？？？啊您……直接确认节点收稿了吗……！” “啊啊老师又选定我了！开心！这次也会好好努力！绝对！” “老师老师！！第三次了诶！！果然我是有在进步的吗！等等老师，mua！” 苏澈的企划方id名为「等待神迹」， 被小画家们尊称为“等等老师”。 事实上，这样的名字会给画师们带来很大的压力， 毕竟你画不好，就会让单主失望，很可能就会收获差评。 一条差评，先前所有的努力就全崩了，因平台规矩是需求完成度和准时率必须百分百才能获得更多的推荐和星级。 而苏澈这种看起来很“追求高质量且刻薄”的名字，往往给对方的第一印象是“难搞”、“要不别接了”。 不过，hare的体验却完全相反。 站在她的视角，一个连续选定自己画了18张图的单主，几乎可以成为信仰之光，黑夜里的长明灯。 画稿画不下去时、遇到挫折想哭时、想要放弃美术，退出绘圈时—— 看着这些夸上天的五星好评，心里便会莫名燃起一股力量，想要继续下去。 于是。 某一天， 聊天的画风变成如此—— “等等老师，您约我很多次了，我觉得平台上沟通有时候无法及时看到您的需求很对不起你，所以想加一下……那个……您的飞信！可以把联系方式分享给我一下嘛……？” 可爱的猫猫表情包配以恳求的语气，苏澈不可能不同意。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 同意过后， 这份关系彻底变了质。 “哇，等等老师是小说家嘛？可不可以让我瞻仰一下您的作品呀……” 【……不能。】 “诶？我发现等等老师的设子全都是地雷系少女诶，老师很喜欢地雷系嘛？” 【一般。】 “等等老师，在干嘛呀？陪我聊聊天好不好？我画稿子好无聊，直播给你看，你来陪陪我好不好嘛？” 【……把别的单主的稿件泄露是不太行的，最好还是别让我看吧？】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嘛？我就想和你聊会儿天，真的！何况老师不是也要码字嘛，你码字，我画稿，绝对不会影响你的！求求你啦！” 【……】 “等等老师，今天来吗？我被一个单主骂了一顿还退款了，她说我给她画的稿子和给你画的例图完全不是一个精度，骂我水平不稳定，还给了我二星……” “可我就是没法控制自己，我做不到给所有人都画出等等老师这样的质量，我会下意识给等等老师多画细节，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 “等等老师，你最近好像不怎么跟我讲话了……？老师是不是嫌我总是打扰你，有点为难但是没有跟我讲……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克制自己的！我不会再来找老师求安慰了！” 【。】 “老师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 “老师你已经一个月没有找我约稿了，老师，是讨厌我了吗？” —— “老师是有女朋友吗？为什么不能回复我一下呢？” —— “为什么不理我了…” —— “真的讨厌我了吗？” —— “可是老师，我还在等你。” —— “我一直在等着你。” —— “没有你的单子，我根本无法再进步下去。” —— “我也想有朝一日变成大red，变成亚里老师那样，让你每天夜里睡不着时都会偷偷给我点赞。” —— “再相信我一次，好吗？我会画出3000+的作品，我会给你的oc注入灵魂，我可以送你无偿，求你别不理我。别不理我。” —— …… “三个月了。” —— “我关掉了所有单子，等了你三个月。” —— “你讨厌我也没关系，不回复也没关系。” “我会去找你。” —— “我会找到你。” —— 【您已将对方拉黑。】 —— 看着飞信上停留着的最后一条消息。 苏澈深吸一口寒凉， 翻过了身， 昏沉睡去。 …… …… 第15章 不要在家养怪物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中途醒了几次， 于清晨被耳畔窸窸窣窣的声响唤醒。 翻了个身，抬手揉揉眼睛， 睁开一看，发现安晴正站在桌前， 带着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昨晚带回来的东西—— 元潇的病娇兔水色双肩包包。 “……” 很明显，那不是应该存在于自己家里的物品。 且因辨识度过高，所以很容易判断出，昨晚之前，桌子上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此刻的她，踌躇在不远处， 小脸之上的沮丧之色几乎如同晴雨表，完全的把委屈的心情一比一写照。 苏澈欲言又止，赶紧起身。 “啊…” “你醒啦……？” 安晴敏感如兔， 风吹草动便是一缩身子， 转过头来强作笑颜。 “怎么了？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也、也没有…” 她目移道： “就是……昨天晚上一直等着你回来，然后不小心睡了过去，有些后悔……” 她试图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导。 但苏澈不是傻子， 完全能够通过她仍在瞄着斜下方的视线看得出， 她更在意的是那个包。 “是吗？” 他起身下地，似随口道： “昨晚被一个初次见的客户缠上，对方把东西忘在店里了，下班等很久没等到人，所以回来晚了，不好意思啊。” ——三十下子的神技，「交代轨迹」。 效果是定点打击目标的心中薄弱处， 用最直观的方式把她在意的所有事情全都娓娓道来，给与对方无尽的安全感，让其晕眩。 果不其然， 话一出口，安晴登时眨了眨眼， “欸？”了一声， 被硬控。 旋即长舒出一口气，明显放松许多。 红着小脸，凑过身来： “澈澈不用道歉啦，我也没有很在意来着，就是看到这个水色系稍微有些眼熟，所以就在思考，她是不是也可能是地雷来着……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少女十分清楚， 水色系也是亚文化的一种，主色调是浅蓝、青绿以及白，偶尔是灰色。 这样的可爱包包，往往代表着使用者的年纪不会很大， 很有可能比自己还要年轻，更加可爱。 通常，研究地雷系穿搭的少女，往往也可能会尝试水色， 二者之间既非包含关系，又能相辅相成，产生交集。 因心底不大能藏得住事，所以在苏澈的主动交代话术引导下，安晴想要进一步的了解他身边的复杂人际。 “或许吧。” 苏澈回顾着元潇带给人的印象，笑了笑， “是个较真而又坦率的孩子，很在乎外人对她的评价。至于其它方面，我们只接触了一小会，我无法判断。” 他的话滴水不漏，在道出实情的同时，又拉开了与客户之间的距离，让她不再会因这样的事情内耗焦虑。 【安晴像猫，又像长期无人在意的惊弓之鸟。】 【虽无必要这样照顾她的情绪，但既然孩子心有所需，那么稍微换位思考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苏澈向来心思细腻， 身为作者，他考虑的事情往往很多， 而恰好，安晴的柔软性格正是连自己都莫名会觉得可爱的。 患得患失的样子，甜美可口的憔悴感，贴心主动的付诸，小心翼翼的蜷居—— 一切的一切，都让苏澈觉得再多观察观察她也未尝不可。 “我去给你做吃的。” 心血来潮，他决定把孩子当成猫猫代餐，用养猫的方式去照料她。 “欸…？！” 少女见他直奔冰箱去了，好像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不禁有些慌张： “我我我不用的啦，我早上一般不吃东西的！” “是吗？” 苏澈看了她一眼，“我也不吃。” “？？” 少女汗颜，“那那、你不吃，我也不吃，那就不用做了的呀……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家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的吗…” “nono，”苏澈摆了摆手，“吃不吃早餐，和做不做、想不想给你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事情。 况且，本来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一旦做完了，会想着不吃可能有点浪费，然后就吃了。这不是很健康么？” “……” 安晴无言以辩，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思来想去，只好带着莫大的亏欠之感接受—— “既然是澈澈的心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小声感谢。 “嗯。” 苏澈取来食材， 三下五除二的给她做了份超豪华版午餐肉培根煎蛋三明治， 但是单人份。 “！” 安晴洗漱完出来一看，略微不解，“我们一人一个小三角的话，澈澈够吃吗？” “什么一人一半，这是给你的，我自己热昨晚的剩饭吃就行。” “！？” “你给我做的晚饭，我总不能扔了吧。” 他说着把盘子端到少女身边的餐桌上，然后自己取来冰凉的冷藏食物，明显打算认真享受。 “……” 这下。 安晴有些感到屋子里的温度升高了。 不知是没开窗户通风换气造成的，还是谁身上散发出去的。 【啊……】 看着他将食物加热，认真刷牙漱口过后不顾晕碳的风险一口一口的把昨晚的食物全部咽下肚。 并且流露出“味道还不错”的享受表情。 哪怕是没夸任何一个字， 安晴也觉得， 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 空气里的温度很危险。 “内个…” 心知不能对视着一直沉默不语，所以少女下意识的开始没话找话： “想不到澈澈的厨艺也这么好呢……” “还好，平时一个人住，总吃外卖会中毒。”他说。 “欸……以后有我在就好了！绝对不会让你再在这种问题上困扰的…” “是吗？” 他抬眼看了看她，并没有指正任何其它。 “嗯嗯！对啦，话说今天周日，有什么安排吗？” 她一转话题，问出了在意的问题。 “安排的话，一般来说会选择码字。不过你如果有什么别的想法也可以跟我讲，我会考虑的。” “！不用不用！我……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我知道你需要完全沉浸，放心放心。” 少女乖巧得很，乍一看似乎真的没有别的所需。 “是吗？那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他瞟了她一眼，不动声色。 “我……” 回首瞄了眼自己的包包，和藏在里面的数绘板—— 安晴小声说道： “我回家取点东西，顺便找找合适的打工兼职，等你忙完了再回来找你…” …… …… 第16章 两两相吸 虽然不知是不是错觉， 但从她的眼里，苏澈看到了一丝自闭。 【嗯？】 对于少女感到抗拒的东西，苏澈不会多提。 二者之间是临时的关系， 不远不近，边界感值得在意。 看着她收拾完碗筷打扫了屋子后默默出门的样子，苏澈不禁心生一丝好奇。 “意料之外的懂事。” 他默默赞了句。 说到「边界」， 几乎是自己在这三日考察之内最为在乎的东西之一。 因自己已经不算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而是一个即将步入残酷社会的成年人。 自己现实、敏锐，对待关系少有感性，追求的理想生活唯有「稳定」。 【稳定的事业，稳定的人，稳定的身体，稳定的时间。】 只有稳定，才能在一切因素ok的前提下去构筑高墙， 才能在理想状态下创造奇观。 “虽然对她了解甚少，但有空也要搞清楚她做的兼职都是些什么。” 苏澈自认有着重度精神洁癖，哪怕是收养无家可归的野猫，也不会对任何有污点的那一批进行考虑。 这样的纯粹深入心底，具现化在他一直以来的所有作品里。 “找找感觉就开始干活吧。” 随手拿起平板，翻开《病娇妹妹》，决定看10页就开始码字。 —— …… 上午时光如隙，转瞬即逝。 「夜聆」门前，蹲守着一名无助少女。 由于穿搭可爱，辨识度极强， 所以就连路过的安晴， 都忍不住对她放眼望去。 【哇……】 “好可爱。” 早就来过这里踩点无数次的她知道， 作为一家角落轻吧，「夜聆」不会在晚上7点以前开门。 大门紧锁的店外， 卷帘门斜上方的监控正对少女。 她蹲在台阶上，捂着小脸，毛茸茸的兔耳外套耷拉下来， 还差1cm就会触及水泥地。 【……】 安晴心中生起一股冲动， 想要鼓起勇气上前搭个话。 毕竟哪怕是在天海， 这样的“半同好”也并非每日可见。 【最近有些平台已经开始下架限流了这方面的分享，理由是内容争议。】 【如果不在现实主动出击，未来可能就很难通过网络找到能够畅聊穿搭的好闺蜜了。】 正要迈步走去， 却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对啊。” —— 【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地雷系爱好者，万一她……真的是地雷女，那该怎么办？】 安晴皱了皱眉， 萌生退意。 她十分清楚， 在现今社会， 若要严谨的看， 【地雷风】至少能有四重截然不同的含义—— 1.性格危险，外表甜美，但情绪极不稳定，内心想法时常呈剧烈反差的地雷般少女。 2.带有精神系统疾病的，时常自我伤害的，会对身体各处通过错误方式来解决问题的缺爱少女。 3.通过接取大龄成年人的委托来获取援助资金的，滥情的霓虹失足少女。 4.单纯喜欢地雷系穿搭的，只对地雷女的妆容感兴趣、并且进行模仿的稍显正常的量产系少女。 因此。 地雷女不等于地雷系。 ——安晴自认是第四种。 “我只是普普通通的量产型，万一那孩子真是个地雷女，那么我到底要不要跟她交朋友？” “真能成为朋友吗？” 远远看着， 不禁对这个问题打了个问号。 是啊。 自己喜欢地雷系，但并非真正的地雷女。 如果对方是真的，那么这样的交际很可能让自己也深陷进去。 【要不…】 【还是不碰了吧？】 安晴有着相当程度的自知之明。 这样想着， 转身就打算往奶奶家的方向逃去。 —— 很可惜， 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oi。” “…?” 毛发耸立的定住身， 转过首来， 她竟已然出现在距自己不到三米距离。 “！” 安晴有些畏缩的看着对方审视过来的眼神以及那充满锋锐性的气质， 不禁再度在心底感叹—— 【果然是真地雷吧。】 【这么可爱的五官……身上全是正牌。】 “请问…有事吗？” 她后退了半步，说话的声音先天弱人一截。 “你刚刚一直在这里鬼鬼祟祟的看我做什么？” 元潇眯着挂满黑眼圈的眸子盯向了她， “你认识我？” “……” 安晴连连摇头，“没有，并不认识。只是看你很……很可爱的样子，所以不小心多停留了一小会儿，抱歉……” 她心虚的再次后退一步，说完话后就要转身逃走。 本来不被在意还好，毕竟一直以来自己就是无人在意的。 现在被对方发现了，还过来抓住了自己，那么“交朋友”什么的事情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少女只想立刻润掉。 “站住。” 元潇一把拉住她的袖口，抿紧小嘴上下反复的看着她，直到她浑身不自在了，这才突然赞道： “你也很萌。” “！” 安晴听得一愣。 【好离谱的夸人方式。】 【视线像是要把我解剖一样。】 “谢谢…” 她小声的回应一句。 “喂，我问你，你会不会乐器？” 似是见到同类，元潇打开了话匣子。 “乐器？” 安晴摇着双马尾，实话实说，“完全不懂，也没有学过。” “哦？是吗？” 元潇微微颔首，“那可惜了。” 说着一副没事了的样子，松开了她，转身走向自己刚刚蹲守着的地点，唉声叹气。 “……？” 这下，把好不容易得以离开的安晴的好奇心也给勾起来了。 纠结数秒， 还是上前多嘴问了句，“为什么问这个？哪里可惜了？” “没什么。” 元潇道：“就是我打算组一个纯地雷系成员构成的acg乐队，你的颜值和气质我很喜欢，仅此而已。 但既然你没学过乐器，那就算了。我再找别人吧。” 她背对着少女挥了挥手，兴趣尽失般没有回头。 “啊……” 很奇怪的， 一种被否定了的感觉袭遍全身。 【明明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为什么有种很挫败的感受……？】 她看着元潇的背影，内心嘀咕： 【从小就开始学画画，虽然没什么天赋，但也不能算是把时间都浪费掉了……】 【好不容易遇到了能搭上话的同好，怎么会有一种技能被否认了连带着我这个人也被否定掉的无力感…？】 哪怕她没问。 —— 想到这里， 安晴皱了皱眉。 “等一下。” 开口叫住穿着糯米兔耳外套的少女。 平静询问： “你需要的队员，都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水平呢？” 进一步的探索， 想要知道。 “哦？” 元潇诧异回眸，以为她不会有兴趣似的斜了她一眼，解释道： “不用很高。毕竟我也学琴没多久。我只需要能长久一起玩的，志同道合的就好。不过跟你说这些没用，反正你又不会乐……” 蓦然， 安晴打断了她。 “我小时候，别人说我唱歌很好听。” …… …… 第17章 一拍即合 元潇逮捕了安晴。 甚至慷慨解囊， 自掏腰包发出邀请。 “走，喝奶茶去。” 安晴被她莫名其妙的拉到了小区另一侧的奶茶店里， 坐在靠窗的一排， 直接尬聊开启。 “我跟你说，我本来想自己当主唱的。” “我偶像是sayuri，我一直想成为像她那样闪闪发光的人。” “但我考虑到电琴弹唱很麻烦，我唱歌又一般，所以就觉得还是能单独摇一个主唱最好，能唱acg的那种。” “你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你不但长得甜，声线也十分的像是草莓奶油小蛋糕，充当vocal绝对可以。” 元潇还未告诉她自己的名字，但是已经默认安晴为亲友，直接跳过了“结识、了解、深入、羁绊”的过程，完全不把她当做外人。 只见她笑嘻嘻的啜了口奶茶，咀嚼着里面的椰果， 借着午后透过窗的阳光，上下观赏着对面的少女。 越看，越是欢喜。 “……” 安晴被她盯得发毛。 “不是…” “来真的啊…？” 安晴犯着嘀咕。 自己刚刚头脑一热，逞强式的对她吹嘘了一句，结果怎么她就当真了，还硬拉着自己出来商讨“未来大计”？ 【这合理吗？】 安晴有些迷惑了。 “？当然呀，我说了要搞band就一定要搞的，怎么，你不会是想说，你刚才是在跟我口嗨吧？” 元潇性格直接，且完全不屑于拐弯抹角，有一就是一。 直言道： “不好意思，现在反悔也没有用了。你已经被我盯上了。我会一直一直跟着你，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看着你，直到你同意。明白我的意思吗？” “………………” 【坏。】 安晴心里咯噔一声。 后悔之意写满小脸。 下意识朝着元潇的胳膊上看去，确认她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伤痕以后， 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你别怕我，我又不吃人。只不过你最好不要背叛我，也不要嫌弃我菜，因为我会努力的。我会带着你一起上舞台演出，我们两个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 看着孩子如此正经的神色，安晴倒是没在继续想着如何拒绝了，反而是，有句话稍微引起了她的注意。 ——【好起来。】 不知怎么， 冷静过后，重新打量起元潇，可以看得出，她过得似乎也并不好。 虽说漂亮可爱，肌肤光滑，小脸吹弹可破，让人伸手想rua，但是， 她的黑眼圈比较严重，也不大会化妆， 明明性格地雷，妆面上的熟练度也完全比不上自己这个“假地雷”。 是啊， 只有过得很糟糕的人，才会用“好起来”这样的字眼去憧憬未来。 因为眼下的生活一团烂泥， 只能在泥水之中挣扎着，寻求一丝希冀。 “我叫安晴。我先说好，我可以答应你作为你的「预备队友」来和你扩列或者一起出去，但我不能保证我有充足的时间精力能做到让你真正满意。因为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还有其它的领域要去修炼，只能……” “嗯？什么领域？展开说说。” 元潇倒不觉奇怪，毕竟每个人都有点别的小爱好之类的很正常， 比如自己除了弹琴唱歌以外， 就好点儿脾气不好的地雷男，尤其是能对自己摆脸色、骂自己的那种—— 这个癖好诞生于昨日，之前没有。 “啊…我得画画。” “画画？” “嗯……我主业是画师……” 安晴声音渐小。 “哇！” 元潇听罢，双眸放光，更感兴趣了。 喜道： “那也就是说，你还能给我们乐队设计队标、logo、成员立绘、专辑封面曲绘、甚至pv……” “！不要当伸手党啊喂！我要掐死你了！” 安晴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寻思着，果然吗，自己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当成好欺负的软咩咩，随便压榨拿捏。 “真的吗？” “？” “哈哈，开玩笑的啦！我知道你们画师是要接很多很多单子赚钱的！身为队长，我会给你钱的！我给你钱！我不差钱！” 元潇摆了摆手，笑容更甚， 比之刚才，开心了十倍有余。 可以看得出，她是越来越喜欢自己这个便宜主唱了。 安晴打了个哈哈，将她画的饼一听一过，只是说道： “不过我目前对外不接任何单子了，我在进修阶段，所以你如果找我画东西，可能……我没办法帮你。” “咦？那是为什么呢？遇到瓶颈了吗？” 元潇颇感好奇。 “不是。” 安晴摇了摇头，“只是没有心情继续。” “嗯？” “我想变强，强到成为女神那样，可以化作大red，俘获某人的心。” “大red是啥？” 元潇不是很懂，单方面理解道：“你们绘圈的顶流吗？” “也不是。” 安晴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答案： “没人可以对red做出精确的定义，因为无论是大画师，还是小画家，都可以成为red，约不到稿子的「red」。 只要你喜欢某个画师，她就可以作为你心中的女神，而当你再也约不到她时，她自然就成为了red。” ——薛定谔的red。 元潇听得似懂非懂。 但是， 元潇很聪明。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成为一个人的red。” 她看着安晴的眼睛，眯起猫瞳问道：“是这样吗？” “嗯。” 安晴认真点头。 对于这种理解感到非常难能可贵： “你能明白就好，所以，时间方面，我……” “没关系，你有喜欢的人，我也有呀。我们都已经是未来的好队友了，关系远超闺蜜说是，我必定会全力支持你的。 等我肥了，等你解禁了，我还要库库下单，把你硬生生约成小red先。如何呢！” 元潇嘻嘻哈哈，直接站起来绕过桌沿，端着奶茶杯与她碰了个杯： “啊对，我叫元潇，请多指教！” —— …… 看着少女诚挚的小脸， 不知怎的，安晴也于心底感受到了一丝治愈。 【难道，和她成为朋友，是正确的选择吗？】 【是我先前多心了吗……】 【地雷女……其实也可以很好……】 【是这样的吗？】 她这般想着， 于麻痹的心态下，看着她的眼睛，把自己最后一个顾虑坦诚而出： “那好吧，我确实能感受到你的认真…而且和你沟通，让我很放松。但是我不得不说，我平时还要找很多兼职打工，为了赚些零花钱…… 这可能会占据不少排练的时间…以及设备方面，我的存款也非常的可怜……” “哎呀我懂！” “我懂我懂，在不接单的情况下你没有钱，是这个意思不？” 元潇摆了摆手，拉着安晴一同站起来，举杯互视，无比正式： “我说过，我还算比较有钱来着。虽然我爸破产了，但是我的零花钱银行卡里凑一凑也还能剩下个20来万。 你这样，如果你真答应我和我一起，我就不把这笔钱充给酒吧里看上的男兼职了，我全都用于我们乐队的启动资金！哦，如果你拒绝的话，那我就还是按部就班，自己享受自己的去。好吧？诚意摆在这儿了，加入不加入，由你来决定！” …… …… 第18章 白丝是好文明 安晴答应了。 不得不答应。 退一万步讲， 哪怕是为了让元潇这傻孩子别把20万软妹币投进虚无深渊上当受骗，这事儿也必须得答应。 此刻， 苏澈并不知道， 家里的猫正在外面对着自己的熟人苦口婆心的进行着思想教育， 而本该码字囤稿的自己，也是在将正事进行到一半之后，突然被接单平台的新订单给打乱了原本的日程秩序。 【您已接到新订单——游戏陪玩，《腐蚀地》，3h，起始时间：现在。】 “什么？” 苏澈看着手机接单平台上面跳出的推送通知，心里一紧。 一般来说，他只有周日才会把陪玩系统打开，以便于在忙完自己的事后一边放松一边挣钱，多一笔小小的外快。 而默默无闻的自己，哪怕提前开单，也至少要等到晚上才会有概率跳出那么一小单，并不会如此突然。 今天本来想着是能接到最好，接不到就算， 谁知这才刚打开半个多小时，就被金主大人给指名了。 苏澈皱了皱眉， 停下手中动作，没有直接说话，而是不开聊天框，点开了金主的个人信息。 这样可以避过「已读」。 【先视奸一通再说。】 他心里这般想着。 “噫。” 【对方id：喜欢白丝。】 性别：没写 动态图——全是白丝，各种白丝。 少女的白丝，过膝的白丝，蕾丝白丝，不透光的白丝，连裤的白丝，破损的白丝—— 总之，重度白丝控， 名副其实。 【个人简介：超喜欢白丝，想要收集全世界最好康的白丝！（兔女郎表情包.jpg）】 “…………” 没眼看。 完全没眼看。 【像个二次元。】 苏澈琢磨着， 对方应该是个十分油腻的死宅男，整天沉浸在对美好事物的幻想当中，或许已经入魔了，所以才会连个一起打游戏的朋友都没有，只能通过陪玩平台来找队友。 这里的队友，可不比其它领域当中的队友。 能上这儿找陪玩的，大多都是男找女， 很少有男找男。 而且，花得起这份钱的，通常家庭条件不会太差，毕竟自己收60，就意味着网站收120。 按照55开的分成，这可是将近一节课的钱啊…… 连着三小时，那就是好几百。 能一下子拿出好几百来找“队友”打游戏的，苏澈能想到的，无非是“特殊需求”。 【emm……不会是找挂壁吧？万一他是被人虐了来找陪玩开科技的，这活儿我可不接啊……】 苏澈还是比较有原则的。 作为一名8000小时的独狼玩家，他十分清楚，《腐蚀地》这种生存建造掠夺资源类型的游戏，玩家与玩家之间的竞争极其残酷， 动辄尾行追杀，重则抄你全家。 而辛辛苦苦在游戏里面耕耘许久的普通选手，很可能一觉醒来甚至只是去吃个饭挂机一会儿，家就没了。 所有努力付之一炬， 在线破防成为常态。 因此，才会出现这种破防过后前来花钱摇人开挂报仇的玩家， 这种大哥们并非少数，且整个市场由“复仇”这样的核心利益来驱动。 【你好，请填写需求表。】 苏澈想了想，按下了快捷键，给对方发过去了表单。 他打算看看对方的需求。 如果真是开挂，那自己就拒单， 毕竟在这游戏里开科技，被封号了会连坐队友，他一不想挣脏钱，二不想冒此风险跟老板同归于尽。 如果对方并非这种需求，那他就可以考虑接单， 毕竟只玩3小时，白来180，这样的事在茶余饭后下，还是可以接受的。 “啊啊，你好你好，那个……我是萌新，刚接触这个游戏不久，总是被杀……我感觉很没有体验……请问，您可以带带我吗？网上的视频我看不懂，我想更快的入门这个游戏……谢谢！” 【对方发来了表单留言，请点击确认回复以打开聊天页面。】 系统通知再次传来， 苏澈没急着回，而是先看了看需求表—— “嗯？” 果然，发现了一些值得在意的地方。 对方提到，“时差跟国内有3小时…所以可以的话，希望能快点接单…” 以及，“主要陪玩内容是「去鬼服进行一对一教学」……如果时间不够，会续费延时…！” “……” 这样吗？ 苏澈寻思着…… “如果只是去鬼服开荒……单纯带萌新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毕竟那很养老，而且没有任何pvp的压力， 顶多开个语音，自己说说话，多教教他就ok了。 钱好赚，也轻松。 “那行。” 心中做出定意，他点击了「确定」按钮。 【您已接下此订单，平台已为您发送单主详细信息。为保双方合法权益，请勿进行线下交易。】 系统通知按部就班的发来了不起眼的提醒， 苏澈却是没有在意。 直接给对方发了个语音聊天频道号码， 高冷道：“上kk，然后把想去的服务器名发给我，我这就往里进。” “！” 「喜欢白丝」立刻发了个点头哈腰的兔子表情包，然后打字道： 【好的大佬！但是、但是内个，我不太方便开麦说话……待会儿的话，我只听你说可以吗？我可以用队内聊天频道打字回你！】 “啊？” 苏澈嘶了一声，寻思着，那多麻烦啊？ 你要学技术，然后老师在前面讲，底下却没法回应， 那老师也不知道你听没听懂啊…… 奈何。 心中的想法不能直说， 只是略加琢磨，便同意了对方的需求： “ok的，不挂机就行。” 他回道。 顺便把“喜欢白丝”的这个辣眼睛id备注了下， 改成了“控白”。 【嗯。】 不愧是起名王， 苏澈认为， 这样看，就顺眼多了。 “那我们开始吧。” 苏澈最小化了作家助手， 打开神秘蓝黑色游戏平台以及绿色聊天小软件， 麻利的上号、登游戏， 然后把自己的好友uid发送到聊天公屏上，等待着对方加自己。 几秒过后， 聊天频道的游客栏里， 一个头像是穿着白丝兔女郎服饰的二次元少女形象的家伙点了进来， 苏澈扶额一看， 不出所料，对方的kkid是“白丝是好文明”， 这辈子就离不开白丝了的样子。 再一定睛， 见图上某处的规模夸张到足能有g。 …… …… 第19章 女仆控 【真逆天啊，用这种头像跟别人开语音一起玩什么的，真的不怕社死吗？】 苏澈些许无语。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一个沉浸在美好幻想当中的死宅，就也能够勉强释然。 一个有钱的、没朋友的、打游戏菜菜的、喜欢巨熊和白丝的礼貌的二次元而已，能有什么错？ 苏澈是个2.5次元，平日喜欢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不社交，也不混圈。 所以对于宅味儿溢出屏幕的二次元，顶多也只是敬而远之，完全不会有任何反感。 “来吧，我往里读地图了。” 他干净利落，开启麦克风，直接语音沟通。 “你有什么想玩的、想学的，进去之后直接公屏打字跟我说就行。服务器里没有别人，我在安全区等你组队。” 【好~！】 隔了三秒，控白发了个兔耳朵表情包，看起来非常兴奋。 苏澈耐心等他上号，并且询问，“你之前玩多少个小时了？玩到什么程度？告诉我，我好研究研究怎么带你。” 虽说不是职业选手，不过他有不少教学经验，深知面对学员需得“对症下药”，这样效果才能最好。 然而， 令他没想到的是，控白打字回复的数字居然是…… 【2500小时。】 “哈？” 【2500小时居然还没入门吗？】 苏澈有些不懂了。 按说，这个时间段的选手，哪怕枪法菜，也可以通过建造学、电力学、种植学甚至是当下水道的老鼠来保证自己不死了，主打一个防御反击。 可控白却看上去胆子很小，软软面面的，没去过的地方不敢去，没尝试过的玩法不敢尝试。 二人组上了队，苏澈发现对方是个女皮，而且反应总是慢半拍。 比如， 自己要带着他去搜物资，他总迷路； 带着他去找地方建家，并且教他为什么这么建，每一步的意义和原理在哪里，他基本全程发呆，完全听不懂； 再如遇到什么野兽了啊、npc了啊，需要战斗的时候，他除了躲在后面see，就基本帮不上任何别的忙了， 苏澈回头时，甚至还看到他捅了马蜂窝，被一大群蜜蜂追出200米，蛰得满头是包…… “……” 就这水平的选手，苏澈认为，属实不太适合玩如此残酷的竞技类游戏了。 放在官服里，就纯是被收割虐杀的存在，实在带不动。 但是，客观来说，他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优点。 逐渐沉默的苏澈发现，控白似乎很有耐心啊… 愿意做那种不用动脑子的最简单的苦活儿累活儿…… 比如砍树。 比如挖矿。 比如采集。 比如跑大半个图去小溪边灌一桶水，采点没啥用的蘑菇。 “……” 【蛮不好说的。】 苏澈几度欲言又止。 因为， 控白的习性，在大团队里， 会被称为「黑伮」。 也就是免费劳动力。 苦活儿累活儿全丢给他干， 抄家和享受胜利的时刻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 遇到敌人了命令他先上去送，人肉突破包围圈， 不确定前方有没有陷阱时，让他去探陷阱，踩地雷。 家里丢东西了、资源不够花了，直接甩锅给他， 甚至当队长心情不好时，也可以开会拿他出气。 因此，他的玩法，在这样残酷的游戏里，属实不合适。 “我说。” 苏澈有点看不下去了，到底还是不顾单主关系直白开口了。 “我已经带你跑了一遍全图所有的资源点，全程看下来，你这个思路和习惯只适合种田，不适合pvp。” 他尽可能委婉的说。 【！大佬，真的吗？我已经没救了吗？】 控白发出一个兔子震惊表情包，似乎对这样的答案感到非常不安。 “嗯，你看哈，给你一把满配ak，你连道边只会发呆的固定靶npc都打不明白， 给你穿全装去砍树，偶尔会被野狼咬死。” “去渔村买东西会失足跌落悬崖直接残疾，爬个高塔走滑索更是会按错导致高空飞人，坠地摔死……” “你这种情况啊，估计只能一直在空服里养老了。” “养养花，种种田，钓钓鱼，也不是不能玩。但那样的话，有更多无pvp的更有意思的生存模拟游戏等着你，没必要死磕这个。” 苏澈实话实说。 作为陪玩，他把能教的基本功方面的东西都教到位了， 只不过时间尚浅，枪法意识走位身法和各种深奥流派的东西是来不及全都传达的。 控白似乎非常理解这一点，也没有觉得他说的话很过分， 于是委屈巴巴的打字道：【可我不会玩别的游戏…如果佬不嫌弃我的话以后可以多带带我吗？我会花钱办会员的！我可以包月！真的！】 苏澈：“…………” “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佬，你听我说。我之前去别的服玩，仅仅因为不方便开麦就被团队喷了好久，说我机动性不行，反应迟钝，小儿麻痹什么的…… 当萌新的时候，做出的比你提到的那些更严重的错误也有很多…… 比如有一次我忘记锁门，导致家里东西都被敌人偷了…… 整个团32个人在zz语音里连续骂了我三个小时，说我让大家的努力功亏一篑了，让我自己想办法怎么赔偿大家。 于是我掏了不少钱，说是补偿大家买皮肤，每个人给发了100，这才了结这么个事，但他们也不再乐意带我了。】 【后来我自己玩，我想着，我在国外留学，玩不到几个能和国内小伙伴联网的游戏，既然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感兴趣的，就不要浪费时间，玩下去就好了。然后我就自己去玩独狼……】 “……” 听到这里，苏澈基本有画面了。 控白这半下子，在人均十几下子的大官里，脱离团队那就是翡翠白菜， 又笨又肥，非常可口的那种。 果不其然。 【我天天被抄家，有时候不用下线，在线上的时候家就没了。我看了很多视频，看很多大佬都能一打三、一打五，在线防守什么的，很厉害来着…… 所以就寻思着，我也想成为那样帅气的人，也不是说非得变成大神啦，但至少想拥有自保的能力……】 【这是我第一次在线上找人带……因为实在是学不明白了嘛，根本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发育那么快的…… 虽然现实当中发育很快，但游戏里实在是很让人无奈的呀，所以就觉得，如果能进修一下那是最好了。】 【大佬人有耐心，说话声音又好听，只要不嫌弃我的话，我就想一直抱住你的大腿了！求您带带我吧！等我厉害了就去官服里给你打工！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球球了！】 “……” 苏澈陷入思考。 【大佬如果答应的话，可以扩扩我！以后我私联你，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二倍的价钱全部到你的手里！】 “………”（动摇） 系统提示：对方的聊天涉及敏感词，请勿私下添加他人联系方式，投诉举报请点击「1」。 “…………” 【大佬，我还有很多好康的和好玩的可以分享给你！比如我收藏了很多白丝图！如果你对涩图感兴趣，我定期发给你一些！好康的一起看！绝不藏私！】 “……………” 苏澈无奈了， 毕竟有钱不挣是这个，（小手） 所以如果对方执意的话，他决定还是给对方个台阶下。 大单子的存在可以支撑自己购入更多的猫粮用来养猫， 同时也能减轻其它兼职的压力， 做大于不做，而且比起酒吧的活儿轻松得很。 “我对白丝也就一般。” 他终于松了口， 在语音频道抛出了橄榄枝： “不过——” “如果你有大量的女仆装白丝图的话，这个单子，我也不是不能接。” …… …… 第20章 请勿质疑地雷女的跟踪力 【您已添加雪糕糕糕为好友，快去和ta聊聊天吧~】 飞信的通知跃入眼帘，苏澈顺带着扫了一眼。 果不其然，对方友人圈三日可见。 蓝色的性别符号，二次元的白丝少女无头头像。 【佬！白丝女仆装什么的没问题！我这就提上日程去研究研究，争取变成女仆学家！毕竟我这儿不比国内，身边真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我可以取取经！ 嘿嘿，没想到你好这口呀！】 “……” 苏澈只是敷衍一说，并没有真想让他一直发涩图给自己。 毕竟对自己来说，只能看不能摸的涩图永远只是个图，看完心底滋生欲想，易坏道心，反而不如不看。 所以听对方如此主动，他也怕在工作时被无限骚扰，遂高冷语音道： “嗯行，不过我平时挺忙的，工作之外的事可能没空及时回复。” 【啊好！我不会经常骚扰你的！不出意外的话，每周末的下午我都会找你下单，然后钱直接给你转过去，嘿嘿嘿……】 控白在飞信上似乎也依然喜欢打字，且手速极其惊人，一大段话会在短短几秒内就编辑完成发送过来，给苏澈一种网上冲浪小能手的错觉。 “不愧是二次元……” 他摇了摇头，发了个“ok”的表情包后，就开始已读不回了。 —— 时间来到下午五点， 勉强把今日的稿子整理完毕，收到了安晴的询问—— “澈澈今晚想吃什么？我在买菜?~” 安晴的飞信朴实无华，id叫「晴天等雨」，背景是个晴天娃娃飘在风中全身湿透的画面帧， 友人圈开半年，能看到不少甜美可爱的无p自拍。 “吃的吗？什么都行，你想吃什么就把食材买回来好了，我来报销就是。” 苏澈对于食物没有硬性需求，但对家养猫的猫粮则有着高标准。 不知何时，少女在他的眼里已经渐渐成为了理想布偶猫的平替—— 乖巧可爱，娇柔舒软，懂事不添麻烦，甚至会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不会干扰自己创作。 自己能够为她提供什么呢？ 一个遮风挡雨的庇护所， 一份恰到好处的安全感， 以及偶尔的回应与倾听。 【这样的话，她就应该能够满足了吧？】 苏澈这般想着。 见安晴发来一个猫猫求抚摸表情包，以及一个元气满满的“好~！”， 不知不觉，勾起嘴角。 —— …… “喂，你在傻笑什么？” 元潇盯着身边的便宜队友，皱起小脸仔细观察，“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啊？有吗？” 安晴胳膊上挎着选购用的菜筐，满面笑意的走在超市里，似乎对于接下来的时光充满希冀。 “你跟我说实话，你该不会是有对象了吧？你要是有男朋友，我们立马绝交。” 元潇如同跟屁虫一样尾随在少女身后，阴暗的嘀嘀咕咕着： “我不允许身边的队友比我幸福，大家一起emo一起哭哭才是主流，不然我会受不了的。” “？？” 安晴听到她的炸裂发言，不禁再度在心底确认，【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地雷女啊……】 但总之，别逼自己陪她嗑东西就行。 “哈哈，你想多啦，我哪儿来的男朋友呢？你看，刚刚你去我那个空空荡荡的家也应该能看得出，我是独居来的，根本没有男人的气息啦。” 她笑了笑。 “嗯？” 元潇虽然个子小，但是却异常敏感：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马上要去跟男人约会的表情，你最好没有骗我。” “当然不骗你。骗你是小猫。” 安晴哼着小曲，拿起一个球叶菜放进篮子，然后朝着青椒和肉类的方向走去。 “……” 元潇仍跟在她身后，不愿离开超过三米。 刚刚虽然强行尾随安晴去到了“她家”，不过那里面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属于是即将搬家前的空空如也的状态，生活物品都被打包好了。 “我说，你如果房子到期了，你住哪儿啊？” 元潇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开口说道， “如果实在没地方去，可以住我家里，我家地方还蛮大来的，怎么样？” “…哈？” 安晴哭笑不得，“可我们才认识第一天哎…就这么把我邀请到你那儿，合理么？” “当然合理！” 元潇肯定式点头，“都已经是未来的队友了，我也去过你家了，所以你直接住在我家，四舍五入就等于住在排练房里了，我家一楼，有地下室，没问题的。” “……” 安晴觉得，这孩子在固执的同时，又含带着一丝离谱的单纯。 就算她对外人可以不设防，自己也并非如此。 “不了不了，我有地方住的，而且对于新家很满意，真不用麻烦你的。” “！那你跟我说说，你住哪儿？我也跟过去看看呗，成不成？ 我保证你新租的房子不可能有我家住得舒适，我可以给你腾出整整一层，一百多平给你使用！” “……” 安晴不确定孩子是否是在吹牛，不过考虑到她之前提到过打算把20w砸给男公关身上的这件事，她对于元潇的任何话语就也都有点见怪不怪了。 “真不用，哎呀，总之，买完菜我就要撤了，今天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收拾，连画都没画上……我还要完成我的百日绘呢…… 哦对，我们到时用电话联系就好。” 必要的距离感是要有的， 虽然孩子直白，但安晴也不希望刚认识就被打破这份边界， 而这一点， 是从自己身上犯过的致命错误里总结出来的。 【大家各自保持理智，尊重对方想要的社交距离，不要踏进未经允许就擅自进入的边界，否则会给他人带来不适。】 这样的经验教训，已被安晴标为未来余生的最高级别处世方针， 具体来说就是，不该接触的人，绝不会主动一丝儿半点。 “蛤？这么犟干嘛？都已经是队友了，你跟我到底在客气什么……” 元潇的任性似乎是大方型的，而且看上去与生俱来，是那种从小在富贵人家成长过后的大气。 “行吧行吧，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如果没地方去了，随时可以来我家，我永远欢迎我的队友前来寄居。 毕竟天海的房价超级贵，而且这里是市中心，我只是想尽可能的为你提供一些便利而已。” “当然，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没事的嗷。” 她目光闪烁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心里则想着—— 【反正我也早晚能跟踪到你家，看看你到底怎么个事的。哼。】 …… …… 第21章 一招拿捏小东西 没有地雷不懂尾随， 就像没有人类不会吃饭喝水。 但有一种情况比较特殊， 那就是如果你跟踪的人本身就十分擅长跟踪，甚至在跟踪一道臻至化境…… 那么相应的，她的反跟踪能力就也会高到无懈可击。 比如这次， 安晴走了几步就停下了脚步， 发现了道别过后于50米开外的电线杆后方一直跟着自己的小东西。 她没有过去制止她，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加快步伐， 在市区的巷子里穿行3圈—— 15分钟， 直接把元潇给甩得不见踪迹。 “！！！” 孩子一脸懵然，震惊之余更是诧异， 不懂安晴为何看上去软软糯糯， 实则很有操作。 这次的探究以失败告终，不过也没有关系，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成了队友就别想切断这份羁绊。 “哼，我会黏着你的！我要跟你一起玩一辈子，你休想丢下我！” 元潇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走向「夜聆」， 决定把自己的包包要回来。 —— …… 穿过小路， 向着熟悉的方向行走，视线不会聚焦。 路过的行人如鬼，擦身而过时会被多看几眼， 元潇不予回应。 天色渐沉，不知是黄昏已去，还是又要降雨。 元潇对于时间的流淌早无概念，只是麻木掏出手机，习惯性看了眼消息列表的99+ —— 【老爸：闺女最近别开门，可能会有要债的来咱家敲门，你就装不在家就行。 过段时间家里可能被贴封条，没事，出门跳窗户。反正在一楼，哦对，尽量挑半夜出去玩。】 【班主任张：元潇，作业又没做完吧？这次月考你倒第二，上课不是迟到就是早退的，别的同学都很乖，你化妆抽烟染头发，你说说你，还想不想好了？ 上次我让你家长过来一趟，你怎么没反应？周一再见不到你家长，你就别来了。】 元潇皱了皱眉， 残影般手速回复了句： “我爸死了。” 【闺蜜：潇潇~上次看到你穿的裙子好萌呀，真的一眼就喜欢上了！可以分享一下店铺嘛？我也想买一件穿穿看诶。】 “……” 点击右上角， 选项，拉黑， 删除好友。 “把我踢出队伍了还想当伸手党吗？有点意思。” 元潇牵动嘴角， 以一种手起刀落的态势，直接斩断不必要的孽缘。 其实心里清楚， 那日在排练室里被三女围攻， 并非是道不相同或是实力不够， 而是帽子叔叔来学校找到班主任，询问了一些关于自家情况的问题。 这件事被班里同学传得沸沸扬扬，到最后，身边的朋友就开始见少。 越来越少。 元潇对于谣言的版本并无兴趣，只是坚定的认为，自己也能玩得很好。 虽然漆黑夜里，一个人在200平米的海景洋房里度过每一天的生活有些孤寂， 但现在有了安晴，也有了新认识的感兴趣的异性， 只要能成功蹲到他，通过不花20万的方案加到他的联系方式， 那么自己就基本可以算得上是“男女双收”的大丰收结局了，值得令人欢喜。 “可是，我真能蹲到他吗？” 浑浑噩噩的走回到「夜聆」的台阶前， 刚想蹲下， 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面孔十分熟悉的成熟酷姐姐。 她的手里捏着遥控器， 对着自己这边摁了一下。 “！” 哗啦啦—— 身后的卷帘门向上开启，吓了元潇一跳。 元潇触电般起身跳下台阶，看向大姐姐， “啊…你是……那个老板娘！” 她认出了对方。 ——涂着吃小孩色号口红的、穿着包胸毛衣露出纤腰的、贵气满满的潇洒老板娘。 “哦，是你啊？你在我店门口干什么？等小苏吗？” “！？” 元潇被宁夜一语道破动机，连忙目移摇首： “没有！我只是路过来的！我没…” “撒谎可不是好习惯哦。” 宁夜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早已见怪不怪了，打开门后，并没有急着进去， 而是也停留于门口，从长及大腿根的风衣里取出了一支烟，点上之后，深深吞吸。 “！” 元潇见状，觉得对方肯定是有话要说，这种时候，应该陪一根才是。 于是也从兜里掏出一盒七星， 掏出过后才发现，没带打火机。 “呵呵……真是有趣的小孩。” “打火机忘在你那个包包里了吧？” 宁夜将防风型打火机抛了过去。 元潇受宠若惊的接住，然后笨手笨脚的叼了一支烟，点了上去。 “谢谢姐姐！” 她礼貌的道了谢，并将之归还。 宁夜嗯哼一声， 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几乎立即就能发现， 元潇抽烟是不过肺的。 像是不良少女刚学抽烟，吸一下就吐，被呛到就咳嗽。 不知怎么， 心里更有点对这孩子产生想逗一逗的欲望了。 “跟姐姐说说看，为什么喜欢小苏？” “！” 提及某人，少女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像是被戳了脸颊的小动物： “我没有很喜欢！我就是想多跟人说说话！” 方才脸上的失落好像也一扫而空了。 但这死不承认的模样， 倒是让宁夜忍俊不禁。 “喜不喜欢一个人，往往并不需要亲口承认，也不需要多久的沉淀时间。” 只见宁夜吐出一个甜甜圈，眯眼笑道： “很多时候，第一次相见，答案就已经写在你的脸上了。” “！？真的吗？” 元潇感到不可思议。 “那你说说，我到底哪里做出了这种让人误解的动作？我明明只是觉得，和他聊天很有趣！仅此而已，真没有想得那么多！” 少女转向老板娘，二人在门口吞云吐雾，烟云缭绕。 “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呢？” 宁夜斜了她一眼，摇头轻笑： “昨儿半夜，你都要贴到人家小苏身上去了。他最开始坐在右侧沙发靠边位置，你挤了过去，对他动手动脚，导致他被逼到了墙角。 然后，你夺过他的杯子喝他的酒，并且把自己的大腿搭人家腿上，若不是他以去厕所为借口把你从身上摘下来，我寻思你都能把他给吞了。来，你跟姐说说，这些个动作，你是真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 元潇发出六连叹，俏脸涨得通红， 但她也不确定，老板娘说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做过的错误行径。 只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仍在否认：“我、我没有！我喝多了！我不知道！” “那要不，姐姐带你上楼看看监控去？” “！？” “如果你做了还不承认，那就算是你全责了，我可以叫警察叔叔来以你杏骚扰我家店员为名，把你带去公安局做笔录， 这样的话，虽不至牢狱之灾，你的档案里也可能会留下一笔案底……哎呀呀……” 她恐吓道。 “！！！不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三言两语，元潇就被宁夜破了防。 吓得小脸直接红温，烟头都从手指上跌落了。 “你你你……你是不是想要我兜里的钱！你肯定知道了，你知道我取来了20万，你想把钱拿去！” 关键时刻，元潇也开始深度思索了，单方面的把宁夜的目的性给大声道出。 “嗯哼？” 宁夜居然并不避讳，反而眉毛一挑，笑眯眯道： “那么，你的钱呢？让姐姐看看，如果真带来了，我不但会饶你这一次，甚至还能把小苏的联系方式以及出没时间全都告诉给你。” 话至此处， 她突然毫无征兆的靠近少女，将吃小孩色的红唇停悬于孩子耳畔—— 低语道： “当然了， 如果你还有更多的钱——” “那么我不但可以把他安排给你，让他长时间的陪着你， 就算黑幕他拒绝所有其她女人的指名，让他把目光只停留在你一个人的身上…… 也不是不可以的哦。” “！！” 这一霎， 少女妙目圆睁。 …… …… 第22章 病态乖 【对不起啊…小晴，我把我们乐队的启动资金不小心弄丢了……那20万…已经没有了……甚至紧张的时候可能找你借一点……我提前跟你说下……】 —— “？？？” 当安晴收到这样的消息时，连炒菜的锅铲都颤抖了下， 瞄向手机屏幕摘要的视线中，充满世界级的未解之谜。 “不是，元潇这家伙…真的有瘾吗？” “明明答应了她要进队，她怎么还是把钱砸给男公关了？” “到底是多帅的男公关值得她这么把持不住自己？就非得倾家荡产沉进去吗…？” 一连三问，没有答案。 仔细琢磨一下， 一个初次认识的少女抓住自己欲图成为纯血地雷系acg乐队的队友，这就已够匪夷所思， 而更逆天的是，一日未过，身为队长的她就开始给自己打预防针，明牌大概率会管自己借钱了。 “……” 问题是，自己有几个钱？ 自己的父母远在其它城市，都是工薪阶层，平民百姓， 大学没能读得起，因交不起新一年的学费而无法继续。 辍学以后拼命靠打工兼职和接画画单子来养活自己，能活到今日就已不易。 现在倒好，大街上随便碰到个小可怜，居然要明目张胆的管自己借钱了…… 【她真的是富二代大小姐吗？】 【不会是骗子吧？】 【要不……我顷刻和她绝交？还来得及吗……】 安晴陷入苦思。 做饭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青椒要糊了。” 忽然间，耳畔响起了苏澈的提醒。 “！” 少女立刻一激灵，缩了缩香肩， “抱歉抱歉，我走神了……实在不好意思呀……” “怎么？有心事？” 她的状态当然瞒不过苏澈， 苏澈手中拿着喷壶，一边站在窗前给吊兰浇着水，一边好奇的观察向少女。 “呃……刚刚在外面遇到了个小孩，然后我觉得她挺有个性的，也是地雷，所以就稍微搭了个话……” 安晴顿了顿，简言道，“没想到才过半天，她就说什么以后可能要管我借钱……所以、所以就……” “哦？” 苏澈一听，登时来兴趣了。 “果然地雷们的性格都是这么捉摸不定的吗？” 他给了少女一个“展开说说”的眼神，并且补充了句： “这可以为我的新书增加素材灵感。” “哦…好。但是，我要先说，我已经没打算再和她深入交往了，我觉得这个人虽然性格很直，长得又可爱，但她的癖好实在是让人很难认同呀……” 安晴面露纠结，似乎觉得，那孩子已经无可救药了。 继续接触下去，自己或许也会沾染上一身的债务…… 这对于老实本分的“好好过日子、把所有精力都用来追求喜欢的人”的依赖型恋爱脑主义者来说，是极其不友好的。 “她有什么癖好？”苏澈继续问道。 “她……她……” 安晴想了想，似在尽力措辞。 跟踪了某人两年的她十分清楚，苏澈就是在酒吧打工的。 虽然自己没进去过，但万一，他的工作也是…… “内个”… 那么一旦提到元潇好男公关什么的，这样的说法就会传达出一种自己也很讨厌风月场合的意味，容易冒犯到他。 因此， 她决定改换一种说法， 直接道：“那孩子爱去酒吧，花钱大手大脚。” “……” 苏澈很敏锐， 一听这话，立刻翻译为， 「孩子爱朴。」 “啊？” 他当场放下喷壶， 转向安晴，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神色。 “她多大年龄啊？成年了没啊？” “成年了，但是刚成。” 少女确信点头。 “成了也不行啊，你最好不要跟这种有不良嗜好的小孩一块玩，容易把你给带坏的，知道吧？” 苏澈无法接受自家的猫猫和野猫共同玩耍， 毕竟在他眼里，安晴就是那种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家猫，完全不会像野猫一样又疯又闹， 硬把她和那不良小孩摆在一起，甚至连画面感都没有。 “啊…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和她有什么来往了！我已读不回她就行了。” 少女没直接删掉对方，算是给她留了一丝薄面。 毕竟苏澈的话大于天，如果把苏澈和这个便宜闺蜜放在一起比对，让安晴做出抉择， 那么几乎无需超过一秒，答案就会立马显现—— 【不好的孩子我会绝交。】 【澈澈不喜欢的人，我会直接把她鲨掉。】 “嘻嘻。” 她对着他笑了笑。 “……” 苏澈心有不安的点了点头，总觉得，安晴的社交圈有点神秘。 自己其实是愿意给她留出自由空间，不限制她的出行和人际往来的，毕竟关系还不至于多么紧密，往大了说，顶多算是雨中过客？ 但她的态度好像是…… 把自己当成了「主人」啊……（ 【这难道不是主人与猫的关系吗？】 【她乖得一反常态，甚至让我有些不自在。】 苏澈决定，还是要深入探究一下少女的背景。 遂问道： “安晴，你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具体情况吗？哦，我不会白白问你，你想知道的我的事，我也可以告诉你的。” 他决定走一个情报互换的路线，想必对少女来说会较有吸引力。 果不其然，听到他把「家境」这种私密之事摆在台面上来公开，安晴锅里的青椒更是糊了一层黑， 她转过身来，喜笑颜开。 “好呀好呀～其实……我家其实就很普普通通啦，朋友也完全没有，一直都是自己陪奶奶过的……” “那你是天海本地人吗？” 苏澈问道。 “不是哦。” 她迟疑了下，表情微凝，“我是在南方一个小县城长大的捏，我妈妈是老师，我爸是民警，爷爷呢，是在天海这边给小区当保安的，奶奶过来陪他，于是我也过来照顾他们老人家。” “啊……？” 苏澈一听，有点懵。 寻思着…… 孩子的家庭成分也未免有点太…… 【干净】了吧？ 一家子人听起来都本本分分，生活平静无波。 不像自己， 从小没见过父亲， 就连开公司的母亲，也只是一年才能见到那么一两次。 “唉。” “挺好的。” 他叹道。 “像你这样干净的孩子，最好还是远离那些外界厮混的不良吧，如果遇到甩不掉的家伙，可以随时跟我说，我来帮你处理。” 不知不觉，已将她的事情化为自己在意的部分之一。 安晴眨了眨眼，开心不已： “好呀好呀，我什么都会跟澈澈说的！以后我每天都会跟澈澈汇报行程~出门的话也会录视频给你看！ 哦对，我还打算把手机密码和社交账号全都同步给你~这样的话，你就能实时看到我全部的人际状况啦！嘿嘿。” …… …… 第23章 「依恋」。 关于家庭。 严谨的说， 苏澈并不认为自己拥有健康完满的家庭。 毕竟未曾拥有金色的童年，也没见过父亲哪怕一面。 小时的记忆是在狂暴的练琴中度过的。 顾织曾问过自己—— “澈哥哥是因什么样契机才开始接触乐器的呢？” 认真的想了想过后， 骇然发现， 给不出什么合理的答案。 似乎， 练琴的原因是“家里有琴”？ 亦或是， 妈妈说， “那些是好琴”？ 苏澈想了又想， 最终确信， 一切的开始， 是在那日以后—— “你爸给你留了一些设备，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打开盒子看一看。但我先说好，决心触碰她们，就要真正了解她们，否则就别碰，也别介入她们的生活。” 【这是关乎一生的决策。】 母亲的话徘徊耳畔。 年幼的自己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 当场就点头表示，“好！我只是看看，就看一眼。” 于是—— 后面的事情， 便一发不可收拾。 … … “澈澈，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呀。” 与她坐在餐桌面对着面， 品尝着因走神而炒糊的青椒肉丝， 味道偏咸。 “我家的情况，没什么劲。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我自己过，你真想听吗？” 苏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落， 似乎他的五羟色胺永远低迷， 难有情绪高昂的激动时刻。 “嗯嗯，想听。” 安晴小口小口吃着青椒， 一边把糊掉的全都夹来吃掉， 一边偷眼瞧着他的正颜。 “那好吧。” 苏澈看向窗外，筷子悬停于半空， 如时停。 搜索着十分久远的回忆，缓缓开口，倾吐道： “我啊。” “从初中开始就一个人住校生活。” “母亲是开公司的，姓苏。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所以我从小跟随母姓。” “！” 安晴睁大了眼眸，神色一凛。 只听苏澈摇头叹道： “或许是受到父亲的影响吧，她主要忙于音乐制作事业，同时也是某家传媒公司的挂名执行官，主营直播业务。” “直播业务……” “嗯。我曾多嘴问过，直播具体播什么，公司到底有多大的规模？” 苏澈笑了笑， “她遮遮掩掩，从不跟我细说。” “当然，除了时不时以年为单位的回家看我一眼，以及大学之前把所有的花销给我解决，其它的，就完全算是不闻不问了。 毕竟在好几年前她就pua我，说公司已经破产了，房子得卖，让我自己想办法活着。 所以，大学之后的房租以及生活费，也是我自己打工挣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在安晴精彩的目光下， 继续回顾着那些过往的碎片： “父亲的话……是个神秘乐队男。” “同时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说作家。” “在我的认知里，音乐和文学，各占他人生的二分之一。” 苏澈面露无奈： “我几乎没有见过他，因为据母亲说，他只撰写麻辣文学，常年逆势而行，面临着被帽子叔叔盛情邀请去牢景房的危机，对家庭毫不负责。” “我不确定我是否会在未来偶遇多个素未谋面的别的妈妈、妹妹、或者姐姐……” “但我早就决定，绝对不要成为父亲那样的失败者。” —— “……” 听着苏澈平静陈述的话， 安晴心里掀起波涛。 很明显， 坐在对面的、完整而立体的他， 家庭情况过于复杂。 而且， 似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生活目标。 好像，父母做音乐，于是他也开始接触音乐， 好像，父亲又写小说，于是他也开始写小说。 可这两件事，是否是他真正喜欢的呢？ 安晴看向他的眼睛， 从那低情绪的目色里，只看得到迷茫与落寞。 “澈澈是什么时候开始写书的呢？” 她感兴趣的开口问道。 “写书吗？” 苏澈眯着眼，回想着。 “初中吧。” 他说。 “初中？” “嗯。初一的时候，在班里没朋友，于是拿着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苏澈笑了笑， 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 “一开始，会写一些幼稚天真的幻想，写给自己看，也不好意思往外说。” “后来啊，同桌最先发现了我的册子，夺过我的笔记，嘲笑我阴暗扭曲。” “我当然不否认，我写的东西属实不够健康向上，毕竟也从来没有让外人评判的想法。” “可是，她把我的小说抢走了。” 他顿了顿，无奈摇首： “传阅给了班上的其她女同学。” “！” “这让我很难堪。” 苏澈回忆着。 用力回忆着那些几近忘却的幼小身影。 “再之后啊，” “班里的男同学也知道了这件事。” “但他们和女生们的态度相反。” “有几个班里最淘气的看得起劲， 其中一个吊车尾甚至跑过来跟我说， 他把我的书从班花儿书桌里偷回来了，要我继续往下写几章。” “那时，我才发现，我似乎对此还蛮擅长。” “……” 安晴听到这里，终于对他的创作源头有了些许概念。 “这样呀……” “那……澈澈的第一本书，写的是什么类型的内容呢？” 对此，她更加好奇。 想要更多的了解他。 “内容吗？” 苏澈微微沉吟。 说实话，关于第一本的内容，他倒是记得极其清晰。 哪怕再过十年，也不会轻易忘记。 “妹控文。” “？？？” 安晴大惊，“妹……妹控？” “对的。” “因为小时候总是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所以对于亲人产生了很大的精神需求。” 苏澈口吐真言， “姐姐方面，由于妈妈总照顾不到我，所以会偶尔聘请外面的某个大姐姐来我家给我洗澡、做饭，顺带着打扫房间。” “？？洗、洗澡……？” “嗯，我问过那个来自海外的金发姐姐，她认真告诉我说，这个叫家政服务，普普通通。” “哈……？” 安晴瞪大了眸子，美瞳都要掉出来了。 只听苏澈继续平静道： “她会穿着很漂亮的黑白配长裙，时常多陪我说说动听的话，还会讲很多好玩的故事，并且提到外国的趣事。所以，有这样的姐姐存在，我就比较满足了，对于年上的异性没有追求。” “……” 安晴心里咯噔一声， 暗道还好自己年纪比澈澈小。 否则岂不是开场即暴毙？哪里有一丝生机？ 【他最好没有被调出一些特殊癖好…】 少女默默祈祷。 苏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以一种近乎陈述的语气，继续思索着： “后来，我长大了一些，她也从某天起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再也没出现过。” “诶？她……她去哪儿了呢？”安晴在意追问了句。 “或许是合同到期，或许是自宅有事？我说不好。但总之，我问母亲时，她给我的答案是家里没钱了，家政方面实在请不起外人了，让我自食自力。” 苏澈轻松一笑， “那时啊，我确实开始具备了自理能力，也会主动去搜寻一些文学作品打发时间。哪怕一个人也无所畏惧。” “是吗？原来你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了吗？” “嗯，我不怕黑，也不怕冷。” 苏澈说， “当年我读初中，家里没人时，我就只干两件事——” “练琴，和看书。” “琴会练累，所以躺下之后，会想看书。” 他品读着自己， 用陌路人般的目光，剖析道： “我爱看书，看很多书。” “但最喜欢的，果然还是小说。” 他看着少女好奇的表情，略作补充： “类型的话，大概以偏幻想风格的轻小说居多。” 安晴：“幻想风格……就是你现在也主要在研究的方向吗？” “是的。” 苏澈点头。 对自己时刻可能暴露的癖好表示并不在意。 “为什么会喜欢这类型的小说呢？” 安晴问道。 “理由吗?” 他想了想， 认真的想了想。 大约过了能有几分钟，才迟迟找到模糊的答案—— “因为我憧憬着书里的一切，尤其是某些奇妙的氛围感，让我身临其境。” —— “我大概看了成百上千本，看了超过几千小时。直到看腻、看烦、看书荒。” “最后啊，只有十几岁的我，终于在某个夜晚，迷上了一本讲述依恋之情的书。” “它让我认定了一个人生目标，与此同时，也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 “依恋…？” “嗯。” 苏澈顿了顿，笑着说道： “正因从未被依恋过——” “所以。” “我想找到，像书里那样完美的、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的人。” …… …… 第24章 价值20万的好友位 苏澈时常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因为偶尔跳出的想法， 总是不切实际。 说不出是情感洁癖，还是什么别的阻在心间的原因， 对待现实中的人或事， 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和隔离。 【把自己摘到故事之外。冷眼旁观，就不会受伤。】 这是苏澈一直以来的观点， 因小时候朋友稀少，屈指可数， 所以观点延续， 直至如今。 —— 安晴看得出，他并不喜欢贴近人。 这个“人”，不单单是同性、异性， 极端点说，可以理解为， 「人类」。 【他好像根本不相信世上有诚挚炽烈的感情。】 【哪怕他用风轻云淡的口吻讲述出了复杂的家境，讲述出了女仆姐姐离开的原因，我也可以当做，他小时候的生活造就了现在这副遇谁都会先退避三尺的习惯，将对方视若剧毒——】 【除了虚假的我。】 安晴颇有自知之明。 也十分清楚， 自己为了接近他， 是付出了十成十的精力去打造、进修过的。 视奸他的资料，观察他的习惯，走过他的路径，理解他的癖性。 他在一些社交账号中使用的id是「等待神迹」。 【是在等谁呢？】 【创作的灵感吗？】 【还是一些不可实现的愿望？】 【就像他说的那样。】 安晴很难完全蒙对， 但她可以去赌、去猜。 退一万步讲，可以去尝试自己能够努力判断出来的东西。 比如， 他约的稿件， 基本都是地雷系。 根据这种情报， 把自己打造成他喜欢的样子。 让自己看上去与他的oc（原创虚构角色）一模一样。 这样，就相当于是将他的梦照进现实，以他亲手打造出的样子，步入他的人生了。 【知名coser糖小姐曾经说过：“世上最顶级的cos思维就是投其所好，只对重要的人展示他最想看到的形象，以此来达成核心目标。”】 这真理般的名人名言，便是计划的最关键一步， 也是促成终局的必经之路。 安晴十分清楚， 苏澈的约稿，全都是给他自己作品当中的女主约的。 而女主，大概率又都是虚拟形象。 【先有印象，再出设定，然后若要使之立体，具象化为可以触摸的东西，就必须得寻觅画师，将其展现。】 流程和需求，就像小溪的上游和下游， 在对待自己作品认真到变态级别的作者眼里，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之一。 安晴知道，苏澈是个十成十的变态， 扭曲到认定一件事就绝不会懈怠半点， 对待作品中的女主角如同女儿。 为此，自己也从某个成长过后的夜里开始默默努力。 “我不懂地雷系，但我可以去了解，去学习。” “我知道你喜欢，所以我会换皮。” “我会成为她，哪怕……一切都是虚假。” “而今看到现实中的你竟是如此模样，多多少少就能理解一部分，到底为什么自己会被丢弃。” “你的冷漠与生俱来，源自家里。” “优渥条件却没有金色童年，一直一直一个人，一个人。若你是女生，恐怕也早就变成了真正的地雷女。” “所以，这样的性格，是有迹可循。唯有真正踏入你的内心，我才能彻底的帮到你，并且……” 【并且与你合为一体。】 深夜里，安晴躺在床上，深度思索着。 —— …… 时流幻变。 来到周一。 “安晴，我要出门上学了。哦对，你不用睁眼睛，饭我给你准备好了，点了sam的家庭装鳕鱼三明治和日期全新的鲜牛奶。 待会儿外卖员送到你记得开门接收一下，自己好好吃早餐。知道吗？” 人还未醒， 耳边便传来苏澈冷静而又略显忙碌的声音。 【时间过得好快啊。】 安晴翻了个身， 动作随意。 肩上的睡衣吊带顺着滑腻肩膀耷拉下来， 可惜对面的他早已转身，目光不在。 “我会乖乖等你回家的，澈澈。” 她呢喃着， 用并非家猫的语气，渴求着什么。 “嗯懂，我今晚不上班，兼职那边老板娘给我放假了，所以会在大约下午的时间就能提前回来。你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好吗？” “唔。” 少女心中一热，想问： 【那想你了可以联系你吗？】 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 “我出门了。” 苏澈穿好大衣，踩着黑色马丁靴离开房门。 咔哒。 —— “……” 听着锁的余音。 唉叹一声。 心中不知为何， 松了口气。 “嗐…” 一门之隔的二人， 谁也没有半点困意。 安晴在床上翻来覆去， 苏澈背靠着墙沉默不语。 ——【我想留下。】 ——【她没有走。】 三日之期已到。 在某人的猜想里， 少女会因自己的无趣，因自己忙碌而又平凡的生活，对自己失去兴趣， 最后在新鲜感结束以后， 不顾任何长尾效应的， 极不负责的就此离去。 然而事实？ 她还赖在床上， 完全没有跑走的意思。 她甚至觉得， 自己的被窝比外面要温暖许多。 【她半夜里好像起来了一次。】 【表面上是要去卫生间，实则停在了我的身前。】 【虽然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脸，但是……】 【到底是在干什么，才会发呆了能有15分钟？】 “……” 苏澈不好说， 也不知道安晴的行为逻辑具体是怎样的。 只是有种预感， 今天她没走掉，那么未来的一段时间，她也就更不会主动选择离开了。 二人之间的牵绊必定会如蛛网藤蔓，遍布心脏，缕缕蔓延。 等到回过神时， 谁也可能离不开谁， 或当一方离开另一方时， 大概率会顺带着赠送一场名为「心空」的大病。 避无可避。 【好吧。】 【无所谓了。】 苏澈笑了。 “我可是「夜聆」的秘密武器。” 他对着空荡的长廊尽头自语： “老板娘解决不了的客人，才会想到让我处理。” “所以，哪怕是在家里，我也可以用对待客人的方式保持安全距离，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你安稳当猫，难道我还能被你这样可可爱爱的小东西给拿下不成？” “十分小瞧我的。” 他自信不已。 嘴角不自觉勾起新的微笑， 想要迈步走向电梯。 忽然间， 兜里手机振动响起。 伸手掏了进去。 抓出一看， 屏幕上跳出一条飞信消息—— 系统通知：「元潇不吃元宵」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 …… 第25章 与雌小鸟签订契约 “苏澈！我终于找到你了！” “？？” “你小子！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提前溜了！害我多花了好多好多米！哼！” 刚一通过好友请求，元潇便没大没小的发来了一大堆的语音条， 叽叽喳喳如同小鸟。 “你知道吗！我回家凑了好久的钱！把所有的零花钱全都转到一个卡上了，这才勉强凑够加你好友的这么个小目标！哎呀，你可千万要对我负责呀！不然我就真吃不上饭了！那20万可是我……” “？” 听到这里。 苏澈先是一愣。 旋即，心里咯噔一声。 【……不是吧。】 可恶的老板娘。 【骗我也就算了…】 【不会连小孩子都骗吧？】 苏澈没有急着回复， 而是装死先， 一边往学校走，一边火速拨打紧急号码—— 宁夜的电话。 嘟—— 嘟…… 啪叽。 对方拒绝了来电，直接摁断通话。 “……” 苏澈想了想， 知道现在还没到早八， 老板娘那种究极夜猫，很可能刚入眠不到30分钟。 不接也正常，再打就烦了。 不如下午再说。 “但是……” “元潇不会真被她一口气宰了20万吧……” 心中萌生出这样的猜想， 结合自己本该在周一晚上当苦力去刷杯子端盘子的任务被取消， 甚至不用干活儿还能给好几倍的工资…… emm…… 苏澈觉得， 自己属实有点愧对苦主了。 “元潇，你听我说。” 摸着良心，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倾听小团雀的诉说。 “你把前天晚上到现在，你经历的所有事情，跟我详细的讲一遍。我听听具体怎么个事。” 他发送过去一个语音条， 顺带着，点开了元潇的个人资料。 「元潇不吃元宵」，性别女，年龄18， 个性签名：我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友人圈…… 居然不是三日可见。 而是全部可见！ “……” 苏澈震惊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看到了话痨似的小鸟，全部的生活写照。 每天吃什么，喝什么，看什么，玩什么， 练琴练了什么，跟老师学了什么， 回家想了什么，打算去做什么—— 全都、全都写在了友人圈里。 一五一十， 没有任何滤镜， 更无丝毫的矫造。 “……” 【太实诚了，这孩子。】 苏澈能想到的，把友人圈当成日记使用的人，只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她根本就没什么朋友。 如果没朋友， 自然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空间啊、动态啊之类的地方发癫，自言自语了。 很明显， 元潇大概率就是这么一类人。 “我跟你说！” 她也是按捺不住躁动的情绪了，因要表达的内容信息量过大，所以放弃了打字，转而发了语音： “我那天晚上看你去厕所，我就琢磨了一件事！” “我觉得，你是我这么些天来遇到的唯一一个能听懂我说话的人！我想好好珍惜！” “…………？” 苏澈张了张嘴， 不知对方发来的是否属于人类言语。 【所以，这和你被骗了20万有什么联系？】 “哎呀！你不知道！我当时头脑一热，就想把你带走嘛！然后我就去找了老板娘，就是那个酷酷的姐姐。她跟我说她这里没有这项服务，当时我就觉得不可能。不可能没有。” “？？？” “我说，任何做买卖的地方都得利益优先对吧？我又不傻。 于是我寻思退而求其次，哪怕不直接领走你，也得把你的联系方式搞到手是不是？所以我就问了她，怎样才能获取你的电话，我想找你玩，一直找你玩。” “……” “之后她就报了个价。我一听，还算合理。于是我就回家取钱了。” 元潇笑嘻嘻道，“谁知道，我只不过磨叽了一小会儿，回来时，酒吧就已经关门了。” “我明明记得，凌晨三点，这家店还会开的来着。” —— …… 这下。 苏澈大概理解了。 虽然孩子或许隐去了部分核心内容没说， 但仅仅是眼下暴露的信息，就已能确定，元潇那家伙，完全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很容易对陌生人产生信赖的、动不动就会上头的、一点儿自制力和判断力都没有的，究极单纯、傻乎乎萌得流糖的、一捏就软的「老板娘冠名级小肥羊」。 【恭喜你啊，成为了被她选中的孩子……】 苏澈不好说。 但苏澈知道， 自己根本没法变成不粘锅。 这件事说到底，自己也在参与，甚至是帮凶级别的坏人物， 完全无法洗脱。 【宁宁姐把我拉进坑里，用工资诱惑我，现在倒好，把孩子耍得团团转，让她以为未来的生活有望了，以为我可以一直陪着她，哄她玩……】 【这样的事情，真的合适吗？】 苏澈对此画了个问号。 无比头痛的同时，又在思考着，宁夜到底是真想骗钱，还是说……另有所谋？ “元潇啊。” 他停顿了脚步，叹了口气。 决定， 还是先安抚住孩子的情绪再说。 不能让孩子认为，她被骗了。 仅仅是单纯的相信了别人，便损失了高达20万元的天海币，什么也换取不到。 这种类似的打击， 自己小时候体验过就足够了。 不能让孩子也体验， 因那太过残酷。 “欸？怎么咯，苏澈，你要答应和我一起玩了吗？我可以去你家了吗？什么时候？或者，你来我家也行，好不好？我家可大啦。” 孩子发语音时说话像连珠炮，因为她语速很快，而又急躁， 像是—— 「生怕不把话都说完，对方就会在下一秒把自己拉黑删掉。」 苏澈拧起了眉， 再次深呼吸。 “来我家的事先往后放放，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们店里不管做什么活动，你都别信，尤其是老板娘的话，你千万别信。好吗？” “啊？为什么呀！她人可好了呀，而且又酷美酷美的，往那一站，就很让人有安心感来着。你懂不懂呀！” “……” 苏澈觉得。 宁夜似乎才是那个真正把某人洗脑了的那个， 已经让孩子失去理智，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她到底对你承诺了什么，以至于你被调成这样？” 到底没能按捺住好奇心的他，问出了微妙的话。 元潇仍在电话另一头直摇头，“没、没什么呀！就是我觉得，她人很好，而且给到我的帮助不少！我也觉得，我的钱花得……花得很值！ 只要……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玩儿，听我跟你说话！” “……” 苏澈嘶了一声。 有点服了。 同时，也认栽了。 【好吧我懂了。】 【完全懂了。】 回忆着宁宁姐曾经说过的话—— “小苏，最近店里人手不是很够啊……而且流水一直在下滑。要不，你帮帮姐，在做兼职的同时，也给客区那边搭把手，行吗？” “不行，姐，我已经想好了，我干完这学期就不干了，因为我快毕业了，我得找实习，然后上班儿。这样才能找个好工作，不至于被……” “哎唷，什么好工作唷！你这孩子真纯，一听这话就是没被社会摧残过的小雏儿说的。你信姐，你就在姐这干，跟姐一起干，姐保你未来过得比你普普通通上个所谓的班儿好。明白没呀，绝不诓你。” “我……我还是考虑考虑吧……” 婉拒， 是苏澈对宁夜采取的冷暴力。 被宁宁姐铭记在胸。 现在。 回旋镖似乎打回来了。 陷坑也已经挖好，立定大跳了。 垂直的角度很美妙。 所以啊—— 【就勉为其难的吃这最后一次亏好了。】 苏澈这般想着，对着手机开口道： “元潇，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计时，当你把这20万的费用全都消耗掉时，我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可以吗？ 到那时，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我也相应的给你提供好足够的情绪价值，ok吧？” “！” 元潇那边明显停顿了几秒。 似是觉得， 条款哪里不好。 但，又没有直接说， 反而难得的忍住了。 并且采取了“你好，我先吃一口”的战术—— 聪颖道： “好鸭好鸭！那苏澈，我要你今晚来我学校，接我放学！” …… …… 第26章 受到吸引会自动跟随 苏澈应了下来。 走在校园里， 忽略两侧人迹。 回想起元潇说过的话，可以确信，孩子当下最缺少的，除了一个能说话的人以外，还有一点—— 那即是把遗憾补全。 孩子的遗憾是什么呢？ 【想要在舞台上演奏、绽放，是这样吗？】 为此，有在拼命努力， 明明是个萌新，指尖的茧也厚厚一层， 一如幼时的自己。 ——苏澈不讨厌目标明确的人。 “元潇愿为一个捕风捉影的念想付出大量金钱和精力。 她不担心宁宁姐是骗子，更是坚信这笔钱财花得很值。” “可我……又到底能为她带来什么呢？” 走着走着， 不禁陷入深思。 “陪伴吗？” “精力有限，且关系过界。不应该。” “那么……” “交友？” “或许，这样的距离，并非她单纯所需。” 摇了摇头， 回想着孩子在「夜聆」当中动手动脚的样子， 一时有些分不清， 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喝多了，亦或没有常识。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几帧，她还蛮可爱的。” “是那种让人心疼且哭笑不得的可爱。与安晴不同。” 苏澈想着， 迈过阴凉的石板大道， 像鬼一样目视着正前偏下， 凭本能移动。 “所以，若我想还完那20万人情，大概应该从几个方面入手——” 【必要的回应。】 【定期的满足。】 【对任性的包容。】 【有效力的引导，避免她走上弯路。】 【至于保护……】 “这应该是家属才要考虑的事情了吧。” “现在我真正有义务保护的……大概，只有我家猫。” 苏澈这般想着，在心底做出了一套详尽规划。 —— 元潇是乐器初学者，并且对组乐队有着明确的需求。 既然如此，自己可以利用起教琴家教的身份，问问她需不需要上门辅导。 这样，不但可以满足她对于“来我家玩”的提议， 又能按照市价光明正大的一点点扣除课时费， 直到把20w欠账彻底清除。 【。】 【我怕是个天才。】 开心的笑了。 顿觉心里一轻。 “想必如此，孩子就一定能满意了吧？” “你能学到知识，变强过后找到新的队友，甚至让曾经抛弃你的那些旧队友悔不当初，重新过来仰望攀附；” “而我呢，也可以问心无愧，把欠你的人情全部还清，同时还让老板娘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话，我也能在大学结业后顺利离开「夜聆」。” 【嗯。】 苏澈觉得， 这样的规划，完美无缺。 既不用沦为牛郎， 又不用在心底过意不去。 终于轻松抬起头， 看了看校园和天。 天空蔚蓝，空气新鲜。 吸上一口过肺的， 美味程度不亚于香烟。 迎面而来一名走入视线的女生， 双腿修长，黑发齐肩。 一般来说，能被苏澈走路时观察到的人不多， 若非对方身高大概172+，裙下笔直雪白如蜡， 自己的视角基本不可能关注到她。 苏澈与她擦身而过， 谁也没有在意谁一秒。 不关注她的穿搭， 但却一瞥了她颇具辨识度的神情。 【沮丧的表情往往代表心事重重，而长期的不快会导致好运飞走，恶性循环。】 余光只记录了那完美五官上的庞然戾气， 苏澈摇了摇头， 觉得还是元潇那种天然朴实比较顺眼。 —— “现在的问题是——” “她要学的是电琴，而我已经放下电琴很久，一直在教木琴，且处于一种维持水平基准线的状态在前行。 如果她真的同意跟我学，那我就必须捡起荒废多年的功法，提前复健。” 苏澈对于「备课」的完成度是有着高标准的。 因为自小没有老师， 学琴完全是听母亲随口指点几句，其余全靠自己。 母亲是音乐制作人，精通作曲编曲， 一手电吉他演奏得出神入化，与她外表的端庄冷漠不成正比。 自己在这样的熏陶下，难免打开神器。 奈何神器虽好，自己却也一直都是自己。 ——【一个人是无法好好的享受电声乐器的。】 没有队友的自己仿佛孤魂野鬼， 虽然曾将技巧臻至化境，巅峰时期可录制「一人乐队」，分别录制吉他、贝斯、键盘、鼓组， 甚至开口唱上几轨vocal，一人便是一个整体。 但这样的自己，回顾之时竟会让心里生出一丝可悲之意。 没有伙伴， 没有「队友」。 对着镜子， 看着看不清容貌的虚像， 会忍不住怜悯对方， 同时生出放弃的欲望。 【父亲小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状态吗？】 偶尔会想起与生活毫不相干的问题。 毕竟母亲说过，他把人生的一半搭了进去。 “最好不要成为1:1的他，否则大概率会迷失在幻想里，怎么救也救不回来。” 可是，超越父亲，是许多男人一生的课题。 苏澈没有别的人生目标，细数的话，仅有两个—— 1.拒绝成为父亲那样的失败者，要在某个领域超越他，证明给他看，自己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2.追逐自己的偶像，在创作一路上无限向其贴靠。如果可以有朝一日追星成功，便算人生圆满，证自大道。 苏澈认为， 自己的人生真的所求不多， 所以这两件事，完成任意一件， 都算是不枉活过这一遭。 “元潇已经过得不怎么好，所以她的需求，我完全能够届到。” 哪怕不能为她提供队友上的便利，也至少要让她完成升级路线，顺利把电声乐器基本盘通关。 【要教会她。】 【让她具备我至少一半的底蕴。】 这样的话， 未来出门，找到新的队友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顾织那边……” “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一分为二，拆出一半，带带元潇。不过分。” 【嗯。】 浑浑噩噩的做出这样决意， 鬼魂飘过了樱花道， 在四月的校园花景中步入了教学楼里。 —— 身后一百米。 曼妙身影停下脚步， 缓缓侧目，余光望向那黑漆漆的教学楼洞。 鬼使神差的，似受到牵引般， 停顿过后，迈开玉腿，挎起制服单肩包， 转身走向并非写在课表当中的课室深处。 …… …… 第27章 诶嘿你个老6 苏澈的大学是一所综合艺术类。 专业是与音乐毫不相干的管理学。 由于认为自己大学毕业后不可能做开公司这样的事， 因此整个学年都会把精力用在刀刃上—— 比如去图书馆研究乐理和声曲式， 亦或是在闲暇时间偷偷码字， 填补精神上的空白与凋萎。 虽然曾经写下了几部原创作， 但在暗处的自己一直保持沉默，成绩不温不火。 比起目标，比起天骄，更是觉得自己渺小如砂，无力对抗天道。 【旧作没能留下结果，养不起自己专注于心灵之作。】 【所以新作，是为末路当中的最后一搏。】 是于黑暗中，游走许久，想要把握住的微末暗芒。 ——这便是苏澈身上一股时而散发出来的淡淡死意之来源。 。 其实。 对于作者来说， 若不能财富自由， 就会被认为不配写出最想表达的文字—— 因为那会导致饿死。 但苏澈想法并不如此。 【自知自己几两实力。】 【因此趁着身体尚可，趁着神经尚未崩塌。】 【抓紧一切时间，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写下尖锐文字， 留给自己。 这样的话，哪怕躺在病床上，是否也会插着管子会心一笑？ 带着满足的价值感闭上双目，从容面对悲惨或是残酷的一切，却不恐惧。 “蛮好的。” 他奇怪的、诡异的对着空气说道。 —— 身旁的一名男生刷的回头。 然后，凑了过来。 “澈啊。” “？” “我最近仔细研究了一下，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像你这样的男的，有一个学名。” “嗯？” “地雷男说是。” “？” 苏澈皱了皱眉。 带有不屑意味的，挑起眼角，瞳仁盯向了他。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厌世的表情配上你这张脸，真真绝了。 我查了好久，可算得出结论——你贼适合去霓虹那边，在夜店里，当牛郎，一晚上能挣好几千。” “…………” 苏澈被噎住了。 欲言又止。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啧，你看。我说中了吧。” 男生流露出命中靶心的邪笑，瘦不拉几的骨架一颤一颤，随着肩膀的律动， 像骷髅。 —— 说话之人名叫章聪，是苏澈的假定室友。 同是大四。 之所以叫假定室友， 是因为自己虽然交了每年的寝室费用，却从不回寝室住宿， 理由是码字时需要专心创作，不能遭受一点干扰。 所以，环境不错的二人寝中，章聪就变成了孤寡老男孩，哪怕每天发消息各种抱怨，苏澈也还是坚持己见，租房生活，留出一片自由空间。 “唉，哥们儿，我跟你说，你不要总是这么自闭，总跟兄弟产生心之壁。 可别忘了你收藏的那些猫娘游戏都是我给你推荐过去的来着……哦对，你知道吗，最近我听小道消息，说咱校的社团开会时，有人提到了你。” “？提到我？为什么。” 这下，苏澈看了看他。 只见章聪阴恻恻一笑，似乎对自己成功吸引了孤僻好室友感到无比自豪， 压低了声音道： “音乐部，乐器社团，知道吧？就是那个，俞学姐在的那个社团。” “俞学姐？” 苏澈琢磨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在他的认知里， 自己和老章都已经是大四了，都是“老字辈”的存在了，在这学校里，怎么还能有称得上是“学姐”的人？ 眼看要毕业的老家伙，身后排着的可都是学弟学妹才对吧？ 正不解中， 就听章聪哈哈一乐，解释道，“咱校不是有研究生院吗？” “学姐是研一，因为琴弹得好、人长得又美，所以被音乐部部长给聘过去当顾问了，嘿嘿，这事儿，几乎全校都知道。” “……” 苏澈点头，“说重点。” 他看上去对与自己生活无关的人类没有任何兴趣。 哪怕了解一秒，都算一种赘余。 章聪十分清楚这一点， 毕竟他也被苏澈的“冷漠”给放置了至少三年，算是知根知底。 “行。最近是这么个事，咱校不是要开办文化祭吗？然后校领导就给学生会下达了个任务，说是要大力培养校内的文化艺术，尤其是音乐。” “音乐？” “对的。毕竟咱是附近几所大学里唯一的一本艺术类院校，但却在社团啊、校内音乐氛围方面完全跟附近的学校没配……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哪怕是隔壁高三的小妹妹们，也都有着自己学校能拿得出手的少女乐队……” 章聪尬笑了声，摇头啧然道： “反观咱们，别说乐队了，就连几个单独的能弹好琴的乐手都没有。哦，当然，除了俞学姐。” “……” 这下，苏澈听懂了。 略加思索，询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说，上面让音乐部发展艺术，给了任务，于是她们就也开始研究在校内创造个本土乐队的事儿，是吧？” “对对！还是你聪明！哈哈。” “？不是，这能聊到我？” 苏澈眯起了眼，盯着眼前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的二次元室友。 “哈哈…哈哈哈……” 只见章聪把视线挪向别处，像是在看黑板认真听老师讲艺术概论一样， 打哈哈道：“毕竟咱也想为学校争点儿门面嘛……你是知道的，我一个人在寝室里，也没啥意思，你又不陪我住，所以哥们最近学了个乐器…… 哎，就是在隔壁街那个机构找老师学了个架子鼓。寻思释放释放……” “？” “完我总是看你在寝室里倒腾设备……虽然你没弹，但我又不瞎，知道你那些黑色琴包里背的肯定是吉他啊、贝斯一类的东西。 有一次，我还看到你背了个类似装狙击步枪的盒子，哎，贼长，我估摸着，得有88键那么长。 哦当然，你还有个铝合金箱子，特别炫酷的。我猜，可能是单块儿矩阵的盒子。” “…………” 苏澈嘴角抽动，暗在心底承认，章聪确实有点脑瓜。 学了架子鼓以后，居然从门外汉变成了半个行家。 但是。 一码归一码。 他已经猜到了，对方要说啥。 “咳嗯，如你所见，我学完之后，不也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去参加那个社团的会议了吗……然后啊，部长发完话，底下一堆人，愣是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去和俞学姐组队，当她的吉他手的选手……” “？” “这看上去就挺让人着急的说是……” 章聪挠了挠头，屁股往后坐了坐， 在苏澈渐渐危险的刀人目光下， 用近乎0分贝的音量嘀咕道： “最后我为了装b，就站起来跟她说，我有个室友，吉他弹的贼6，不行我帮你介绍。诶嘿。你说这巧不巧。” …… …… 第28章 守琴人 苏澈想要杀死室友。 在灌毒和捅死之中，选择了薅起对方领子，遗言起手。 正欲教育， 台前女讲师却突然高呼一句，笑眯眯的说道：“你俩出去。” “……” “。” 于是。 兄弟俩首次产生了课上离开教室的稀有羁绊。 “章聪，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在学校参加任何社团、任何组织，为的就是耳根清净，不和外面产生关联，好好做自己的事。” “懂的懂的，你甚至放弃了寝室。” 章聪点头哈腰， 十分不好意思的讪笑： “这不是想着多让你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嘛，你说说，你是个作者，又是个音乐人，总这么在家里窝着，他也不健康的呀？出来玩乐队，还能动一动，挺好的说是。”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如果想跟那什么学姐套近乎，你就自己想辙，少来利用我去搞这种事。我对任何校内过家家都没兴趣，更不会想着平白无故的去帮学校争所谓的光，自我感动。” 苏澈说得很明白， 成年人的自己，没有时间把时间消耗在非赚钱、非提升生活品质的事情上。 自己一不是矿二代，可以不打工不赚钱就能好好存活， 二非见到美女学姐就自动上头的雄竞爱好者，不当舔狗也不搞什么校内绯闻生活， 三对音乐和队友也并非元潇那么执着，不是不搞音乐就过不下去的状态—— 退一万步说，就算搞， 苏澈也根本看不上校内的大学生们的普遍水平。 自己练琴多少年，她们练琴多少年。 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单方面pass掉百分之95以上的业余爱好者，并且把精力腾出一大半，全都专注于创作。 “澈啊，不是我坑你，真的你信我一句话，俞学姐的水平绝对不比你差，她是大平台认证的音乐人，有自己的原创作品，那一手钢琴弹得出神入化，不是你想的那种小打小闹的选手，你真可以看看去的。” 章聪还在蒸。 奈何这般苦口婆心对于苏澈而言并无意义， 只是以一种好感度-99的眼神看向室友，并且冷漠的摇了摇头。 “……” 这下子，给室友整不会了。 有些丧气的看了眼窗外。 “澈啊。” 他壁虎断尾，采取迂回战术： “我知道你平时是特孤僻一个人，根本就不打算跟不必要的人多说一个字儿。” “但是呢。” “咱俩好说歹说也算是大学四年的室友，上面分配的，这不能赖我。” 章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寻思，马上就毕业了，我都没跟你吃过一顿饭呢，每次你回来要么就是取东西，要么就是运设备……完全把你的上铺空间当成乐器库房了……” “我知道就算我去学个鼓，你也不可能跟我一起玩儿，甚至都不愿意多搭理我。 所以我就单纯是想让你在毕业前能跟哥们儿吃个饭，别让哥们以后出去了被人问起大学生活的时候，不至于说出‘我大学一直单人寝’这么冰冷的话。哈哈……” “……” 【你这是道德绑架。】 苏澈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这么说。 “所以，这就是你把我推给那什么社团的理由？” 他面色仍旧冷漠。 “嗯，就我这条件，完全知道自己跟任何女神级人物一辈子都不存在啥交集，毕竟我是下水道的骨头堆嘛，这咱还是懂的。 所以我寻思着，如果让你成功加入她的团队，我平时还能看到好哥们满面红光气力虚浮的有趣状态，偶尔再以合适的理由去趟只有年轻人小圈子才能融进去的地下live，看看哥们，不也挺好？ 哈哈，所以你千万别怪我嗷，我真是好心来的，你如果去了之后觉得不合适，你立马转身走，我也不会说什么的，真的。哦对，我还请你吃饭。十顿。” “有病。” 苏澈无语摇首， 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平时不声不气的室友，今日有点话密了。 毕竟他的言论很迷，仅仅是想请客吃饭，培养同学关系，并不能撑起这样的动机。 正在思索着是不是哪里有些问题，却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潜意识让他的身体突兀一滞， 下一息，猛然转身回头—— 空荡的长廊。 上课时间， 廊上没有任何其他身影， 左手边是三楼的窗。 “奇怪。” “怎么了哥们儿？” 章聪也故意往他身后的方向望了望。 “没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后背不是很舒服。” 苏澈皱眉回身，说道，“可能是最近没怎么睡好觉，神经太紧张了吧。” “哈哈，我就说，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那多没意思？不如来寝室跟哥们儿一起住，哥们儿别的不擅长，但幽默这一道没人能比得过我。还有，那些黄油我最近又进货……” “……” 二人边往楼下走，苏澈边听着室友的蛐蛐。 心知他是在转移话题，就也没多说什么，决定给他个台阶下。 仔细想想，这四年里，自己回寝室的次数真心不多， 退一万步讲，那么多设备摆床上，到今日没少任何一件，完好无缺， 章聪在“守琴人”这方面做的也可以说是相当到位了。 不然，谁敢把超过几千上万的贵重物品放寝室，有时连续几个礼拜都不回来？ 因此， 考虑到这一步，苏澈决定，在毕业前还是给室友个薄面。 去那什么社团看一眼， 然后「故意表现出自己很菜」的样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战术性撤退就ok。 他心里这般想着，表面问出了具体相关事项。 “啊，你决定去了是吧？哈哈，太好了，哥们儿，我就知道，没人能拒绝俞汐学姐的诱惑！你看了她，包走不动路的！哈哈。” “？” 苏澈斜了他一眼，确认道，“她叫俞汐？” “是的是的，欢愉去掉左面儿的俞，不嘻嘻的汐。” 室友笑呵呵的说着，空气中的氛围更加欢快了。 “……” 苏澈默默将其记在心里，权当是平日劳碌的生活里，意外出现的一丝新鲜小转机。 “时间呢？” 他问。 “时间……时间的话，” 章聪将视线看向一边，摸了摸鼻子上面的油皮屑，牵桥道： “上次的社团活动已经结束了，你若想找到她，可能得在校外的某处才能实现…… 呃，没记错的话，周三晚上，音乐部会组织一个团建活动，说是要在后街那边的酒吧里看隔壁学校的live…… 到那时你直接去找她，不用说是我推荐的，直接说是应聘乐手的就行，我估计她会让你上去弹两下子……你不把握的话可以提前准备。” 室友说完，布满尘螨的黑框眼镜片上闪过一缕白光。 …… …… 第29章 斩首 林天向面前的碗里看了一眼，汤水如雪，没有一丝的杂质，可见何尚这熬汤的水准也是很不错的。 当两人分开之时，云龙天眼睛已经红了，但他笑的却无比灿烂。林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分别和老陈与吕凤强拥抱。 天地寂静，漆黑幽光的大阵中，一道道声音接连响起，每一道声音响起，就有一道人影浮现出来。 直到这道剑气所伤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一道强大而又诡异的剑气所伤。 而就在那段时间里，东昊足够把青云府的那些人杀个百八十遍了。 只不过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十分钟的时间，林天就看到脚下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白色光芒。 然后……又有一个该死的红衣男子，逼着三月界的天道认了其人为主。 随着一声冷喝之音，三分钟的时间，无数长老弟子都朝青玄大殿前方的广场汇聚。 可是谁也想不明白，妲姬到底要施展出什么强大的招式，只知道她凝聚出了一滴精血，滴入到了水晶球里面，随后从水晶球里面轰射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 认识君霖以后，江近月几乎是听从他的安排居多，忽然这么问她，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你想干什么！李天霸满眼惊恐，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在空中剧烈摇晃了起来。 期间发现了最新变异成功的丧尸，这种丧尸拥有了异能，但意识比较薄弱，说话也并不流利。 “薛以脉，你清醒过来好不好？！”简然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他。 夏紫苏觉得，如果影子可以变化，那张洛现在的影子一定是蝙蝠翅膀、箭头尾巴。 “这样么？那么我知道了，抱歉打扰，一号玩家先生。”听了一号玩家的话，要说不失望，肯定是假的，但是他还是有礼貌的和一号玩家道别之后，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君霖清咳一声说：“随你高兴。”说罢，转身走向匾额，那意思大有别说改名字了，就是送给你玩都没问题。 手掌被磨到起了水泡，但为了不然父亲失望，就算起了水泡，她也义无反顾的握住了剑柄。 “具体怎么难？”只要有办法就可以，至于困难程度，手脚都粉碎了，这伤势放在现代都是要截肢的，困难，是李燮早就想到了的。 “是，是！我明白，我保证把他们当亲爹亲娘伺候！”方拓急忙点头。 “他竟然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羲霓不禁地有些落寞的呓语道。 许青有些不明白陈炼的意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后者被盯得极为尴尬。 曲河镇的建筑普遍不高，基本只要建造到两三层高度就能望见镇外溪流潺潺的风光。河堤上的垂柳荡下一片脆嫩的绿意，稀稀疏疏种着的木荷树开满了深浅不一的白色花朵，带着醉人的香气，顺风洒落进了整片曲河镇。 当我醒来时，我才发现自己正横躺在公园的沙发上，脑袋靠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一抬头，我看到了一双冰冷而犀利的眼睛，吓得我毛骨悚然起来。 说着杨子龙带着我还有0027去了会议室，里面有一个类似于黑板的东西，上面写满了字还有贴满了照片之类的。 李时珍提到:内景隧道，帷反观内照者能照察之。这就是说。有了一定功夫的人，能够看到自身的经络运行的情景。 木剌尔被胡邪拦住了，白焰带着刀翻身上马，“蛮子，对不起，不能帮你打架了，这把刀算我借你的，下次再见我一定还你！”说完纵马远去了。 杀手执行任务，不会携带多余的东西，更加不会携带能够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免得被对手查出蛛丝马迹来。 胡鞑尔看了看中军大帐的四周，侍卫和巡逻军队的影子清晰的映到了帐子的白色帆布上。 说实话，这里的人可都不是傻子，他们难道还看不出來这个刚才在他们眼中贱如草芥一般的男人，有着怎样的能量地位吗？ 麻子脸也不客气，接过钱，点头说道：“好说，好说，您二位跟我来。”人不可貌相，从外表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一大主顾，轻描淡写揣着二十来万不说，还只是试水的。 公子已经研究过，老娘和唐三魂魄依然停留在黑袍修士的球形法宝之内，凭自己应该可以将他们恢复。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确是没有决定‘五行之首’的权利，对不起，我要休息了，如果还有其他的事情，就等改天再说吧！”说着，作势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休息了起来。 “走，进去看看！”战兵回头看了一眼利刃队员，这才低声说道。 这次竞拍下来的灵草有二十多株，灵级的有五棵，剩下的虽然不到灵级，但也算是难得的宝贝了。 不过孔烨儿还是脸‘色’变得苍白，浑身像是被大锤夯中，话都说不出來了。 “何人。”男人吼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草原上來回绕荡，语音未绝。 “呃！我不是有事儿吗？”无忧子眼神有些闪烁，明显心中有些发虚。 温婉妃今天身上穿的是一件裙装，幸好刚刚跟叶飞互换位置的时候，后面的裙摆没有掀起来，所以现在跟叶飞的敏感部位还有着两层布的格挡。 “国光哥哥，是我害得她的手受伤啦！”千奈自首，还是先说吧。 想来玉虚子的正派人设，是有些绷不住了，他对顾家凶宅红门如此执着，内情绝不简单。 躲在程海称王称霸由来已久的黑色巨型鳄鱼，也吓破了胆，一下子躲入海底迷宫之中。 青云子刚要说话，狼图尔杀气腾腾地推门进来，咣当一声将腰刀和那把青玉剑鞘的短剑扔到炕桌上，端起水碗，咕嘟咕嘟的牛饮起来。 第30章 一秒破功 圣心国际女子学院。 私人琴房，第三间。 门口上的挂牌显眼—— 「水色」乐队专属排练室。 元潇看着上面的立牌， 使用人后方的四个名字里， 擦除了自己。 “……啊。” 背着琴包， 前倾的身体顿止。 屋内，隔门传出些许闲聊，以及乐器调音时的杂音—— “嘿嘿，绫，这次请到你来，我们队算是彻底稳了，想必后天晚上的初演应该也能拿下七校第一。” “是啊是啊，不愧是队长大人，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把阿绫这么厉害的姐姐给请来！” “什么队长，怎么说话呢？以后绫来了，她就是队长。 我们都跟着她的节奏排练就行了，要虚心接受高手的教诲，都懂吧？” “梦姐说的是，我们都听绫的就是。” “……” 元潇抬起的手臂，悬停在敲门的动作里。 皱着小脸想要冲进去说上几句， 但却听里面传出了新的声线，自己并不熟悉。 “大家……不必太过热情。我想知道，之前你们跟我说的，队里没有吉他手，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嗯……怪怪的……” “？哪里怪？绫，你说说看，我们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骗你的。” 队长的声音笑眯眯。 “啊……就是，排练室里有吉他箱子……像是私用的。还有那几条连接线，有些陈旧……以及谱架上的拨片……emm……是别人的吗？我刚转校过来，我想了解清楚……” 名为绫的女孩子弱声说道。 “呃，当然当然！那都是之前来参观我们乐队的其她学姐遗留的东西，哈哈，跟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放心好了。” “真、真的吗……可是…” “包的呀！你自己看嘛，我们不但没有吉他手，就连贝斯手也没找呢！” “噢……这倒确实……” 新主音将信将疑的应了半句。 “所以呀，你放心好了，你来了，我们会尽快把全部的位置补齐，你需要什么选手我们就去找什么选手，咱们学校玩音乐的学妹还是挺多的，实在不行还能去隔壁学校拉人。” “好吧…” 不多时，排练室里再度传出欢声笑语。 “……” 元潇的目光黯了下去。 想着， 吉他线可以不要。 小音箱是自己从别的学姐那儿收的二手，不算贵，家里还有别的， 但还是稍微不太想就这样让给别人。 拨片是自己最喜欢的山水画fender拨片，20块钱一片， 很好看，也很可惜。 实在很想拿回自己东西，奈何面对一致排外的队友，实在没有勇气。 【她们请来了新的乐手。】 【所以赶走我，是提前计划好的吗？】 【为了让我腾出位置，是这样吗？】 元潇思索着， 一个band里面，明明两把吉他也可以。 一把主音，一把节奏，分工明确，两方都能减轻压力，没什么不妥。 自己被踢，要么是新吉他手实力太强，可以以一当二，解决好所有中高频段的需求，不需要另一人增加排练负荷； 要么就是自己不符合团队的“氛围”， 以至于在性格层面被她们抛弃，重新寻找新队友。 仔细想想， 也确实， 自己不太会说话， 跟别人交流时，总会下意识的先杠一句。 自己是个烦人精。 被她们嫌弃也并不出奇。 可是。 可是… “队伍的发起人是我啊……” 元潇咬着下唇， 吸了吸琼鼻： “已经把队长的位置让出去了的呀…” “我真的很差劲吗？” 她将唇角咬出血迹。 “性格什么的，” “我明明也想改掉的。” 抹了抹眼角， 快步走向楼道出口。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有在注意的。” 一步一步加快速度， 由走变跑， 由跑变奔。 “我明明也想改的。” 看着手背， 湿润的手背翻了个面， 虚握指尖。 “我没有荒废时间。” “我没有当混子。我没有浑水摸鱼。” 深深的印痕映入眼帘， 每天四小时的努力并非虚假， 开学日如此， 双休日更是会翻倍修炼。 “但是，为什么不可以稍微等等我呢？” “为什么不行呢？” 继续抹着眼角。 忍住了什么， 不大哭。 在外面不比家里， 走在校内，其她女生会用观察的目光看向自己。 自己的成绩班里最低， 能在这里念书全靠家里。 爸爸虽然常年在外不管自己， 但零花钱却从来没少过一分一毛，该给全给。 可惜自己从小多动，不爱学习， 哪怕被办进实验班， 面对那些优等生，也只有当凤尾虾的份。 抬不起头， 所以想要转移注意， 发展一些课余爱好。 自己平时没什么主意， 但听说姐姐在学乐器，学的是吉他， 因此上次去找她时， 就也提出了一起学的想法。 姐姐说，“你太好动了，不适合玩木琴指弹。光弹曲子，你一定坐不住。去玩电吧，电声乐器更适合你。” 几乎是一秒采纳， 自己听取了姐姐的话。 买了琴，买了设备，虽然都是入门级，但想好好玩个萌新乐队，应该不成问题。 “明明大家都是初学者……可为什么，只有我会被嫌弃呢？” 元潇用力闭眼又睁眼，抿紧小嘴，不服输的忍住某种情绪， 坚决不掉眼泪。 “大家都猜我老爸是当官的，钱财来路不正，可他明明只是卖鞋的老板，还会总给我带回霓虹产的日牌小裙子。除了不陪我外，不是坏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好，也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而且我也并没有影响谁的生活，我只是……我只是想交朋友而已。” 两侧树木退去。 四月初旬， 校内樱花林前，白色彩瓣如柳絮。 踩着落地的花瓣，走向校园大门。 门外豪车排队，各色人等汇聚路边，等待着校内同学放学。 自己提前了20分钟去排练室，想着的明明是再和大家沟通一下，最后一次求求队长收回决策，再给自己一次排练的机会， 实在不行，再取回设备，回家自闭。 但看来， 事情并非自己想得那样简单。 “不带我就不带我吧。” “我也不缺谁陪我玩。” “少了队友，我不会死。” “我认识了安晴，我有新的队友。” “我能组起新队。” “我会找齐更厉害的伙伴。” “打败你们。” “呜。” “我要干碎你们。” “我肯定！” “会赢的。” 小发着雷霆， 给自己打着气。 安慰自己， 今天没哭， 今天是坚强的自己。 没事的。 没关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 走着， 走着。 眼前一黑。 撞到了谁的怀里。 —— 捂着鼻子， 抿嘴抬头，皱起小脸， 刚要骂人。 但看向那背着自己的水色单肩包的某人， 不知为何， 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元潇皱起鼻子，张开小嘴， 哇的一声， 开闸泄洪般，哭着扑了上去。 …… …… 第31章 我会托着你，直到看你成为最好。（第三更） “……” 看着小可怜像个棉花糖似的撞进自己怀里， 并在一息间把胸前的校服全给沾湿……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搞得苏澈抬起双臂， 僵直在了原地。 “好了好了……遇到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吗？跟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从未想过，自己能在女校门前， 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 因别的女生还没放学， 所以背后那些大哥们的视线刷刷刷的汇向自己， 如同利刃。 其中的一些意味复杂， 搞得苏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放下矜持，好好的抱抱眼前的她。 “别哭了，我们走，先出去再说。” 苏澈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看在20万的份上，给了元潇一个大力且紧实的拥搂—— 旋即松开孩子，伸出拇指擦去了她脸蛋儿上的泪痕， 另一只手拉起她的小手， 单肩背着包，带着她一起朝着学校外面的方向走。 “如果你需要我，就把所有事情都跟我说。必要时，我会站在我的角度帮你处理问题。” 他背对着她，尽可能不暴露情绪的说出这番言语。 “呜。” 元潇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指， 像已被遗弃三日的家猫。 “苏澈，苏澈。” “嗯…？” “我知道我很菜，呜……可是……我好难过，我好难受。” 元潇走走停停，才走几步，就已哭得完全挪不动路。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 苏澈不用多听， 只是弯下腰，背对着她。 下一秒， 元潇自动攀上了他的肩， 仍抽噎着，环住他的脖颈。 苏澈把书包反背，置于胸前。 安抚道： “还是队友的事，是吧？” “呜嗯…！她们、她们有了新的朋友！她们不要我了！我的、我的东西，我的拨片也没有了……！” “拨片吗？” “嗯、嗯……” 元潇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是把脸埋进他的大衣。 湿哒哒的感觉顺着后背扩散泛滥， 苏澈心中轻叹， 知道这次， 自己算是根本没法放手不管了。 “元潇，你听我说。” “呜……” “你被队友背叛了，东西拿不回来了，没关系。我给你解决。” 他说。 “呜呜……你、你…怎么解决……！你帮不了我，你也没有办法……！” 她啜泣不停，但是在听。 “你队友不是满编了吗？她们找人顶你，肯定就是要准备出去演出了。 你把她们有可能出现的演出地点告诉我，我帮你去看看。 另外，你的东西先别急，拨片的话，我有的是。 我先把我的拿给你用，然后等有机会，你的，我也帮你给拿回来。” 苏澈冷静得一反常态。 在孩子耳朵里，这样平静的语气，甚至有点吓人。 “啊……真的吗？” “嗯。” “你……你愿意把你的送给我吗？” 她不确定的露出小脸，侧贴在他的脊上，看向右侧呼啸而过的机动车道，问道。 “嗯。相信我。” 苏澈一步一步前行着。 虽然没有固定的目的地， 但随心意， 下意识的走向了某个附近熟悉的电话亭。 ——他要带着孩子去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冷静冷静。 “我弹过琴，我有很多设备。你缺的，我都可以借给你。” 苏澈并没有说得太详细， 但仅凭这句话，就让孩子的心里莫名的产生出了一股安心之意。 “好，好……” 元潇渐渐不哭了。 从泪流不止变成了时不时的抽泣，频率越发降低。 其实，她原本的真实想法是， 回到家后，就放弃弹琴。 不弹了，就不会被嫌弃。 嘴上的逞强无非是逃避前的狠话而已。 自己是个杂鱼。 哪怕努力练习， 也还是不如那些天才进步飞快， 区区一个大横按，自己三个礼拜才勉强拿下……根本就没什么可以挽尊的战绩。 自己就这样的水准，或许，被踢也算是正常？ 想着想着， 再度萌生退意。 “要、要不，要不算了……” “什么算了？” “我……我不想再被她们笑话了，说、说我不行就找外面的帅气大哥哥帮着出头，我、我会被她们更加瞧不起的……！” 元潇小脸一垮，小声嘀咕出最真实的心里话。 “哈。” 苏澈哭笑不得。 寻思着， 【你害怕就害怕，怎么说话的时候还带夸人的？】 但结合元潇的性格，他十分清楚， 元潇说什么是什么，从不作假。 “这样。你听我说。” 苏澈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停住脚步，将孩子放在了熟悉的地点——电话亭前。 二人扶着栏杆，听着四月初旬的轻风，面对着面。 “你之前提到过，想让我和你一起玩，是吧？” “！我……我瞎说的…！你不要当真……！” 事到眼前， 元潇怂了。 不因别的， 只怕他见到自己真实实力后， 再度失望。 然后， 覆辙重演。 【我已经不能再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这样让队友失望的事情，如果一定要发生的话，就让安晴来承受好了。】 【反正，她看上去，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 【发现我菜，不和我玩了，我也不会破防的，哼。】 元潇抿紧小嘴，在这样的节骨眼，琢磨着准队友的私人秘密。 “你不用怕。我不是说答应和你一起玩。” 苏澈看着她由期待再度变为失落、一点点失去高光的眸子， 笑了笑，道： “我呢，正好还有一个别的兼职，是吉他老师。” “！什么？” 元潇一听，这下精神了。 “老师？？你……？” “对啊，我有教过一些学生，虽然后来忙起来了，就只剩下了一个学生在教。但我确实是，也确实能教。” “！” 苏澈将孩子的小书包重新拎在手里，全程帮她紧紧拿着，同时看着她的眼睛，建议道： “我现在欠你20万的人情。我是个有债必还的人。所以元潇，你如果信得过我，就听我的——” “跟我学琴吧。” “不说其它，我会用我全部的精力认真教你，我保证，你能在半年之内，吊打你们队新来的吉他手。” 他的声音无比认真，面色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没有丝毫笑意。 “我会系统化的教你乐理、和声、编曲、作曲，以及后期。” “我会在你演出时，把我的贵人鸟借给你，让你拿去使用。” “那是我老爸留给我的神器，我可以在你拥有属于自己的好琴前，短暂的放你那里。” “现在，如果你能确定自己会完成我给你留的所有作业，并且愿意配合，那么就点点头。区区20万，我会用知识让你感到物超所值的。元潇。” 苏澈站在电话亭前，看着她晶亮渐缩的眸，立誓般约定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