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魔女的指挥官》 第1章 审判 “逃兵德莱恩·菲尼克斯。”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天空，紧接着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狂风呼啸，大雨瓢泼。 几乎是在片刻，布满车轮胎迹的泥土地上堆起了深浅不一的水洼，一道道雨水溅起的涟漪向外扩散开去。 整个世界被淹没在了浓厚的水雾中，各种建筑物在雨中若隐若现。 与窗外的喧闹截然不同，二楼审判室内的环境压抑，安静，带着一丝沉闷。 昏暗空荡的房间内摆有一张拱形的木质桌子，桌前坐着一名深蓝色军服，浅白色肩章的中年男子。 他的前额宽阔，眉毛与胡须浓密有力，为他饱经沧霜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威严与老成。 “菲尼克斯吗……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帝国世家，也会出现不战而逃的败类……” 中年男子右手夹着烟雾缭绕的雪茄，眯着眼睛，随手翻阅着面前男子的档案记录。 桌子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几乎快要燃尽。 上面的服役生涯显示，德莱恩在半月前参加了帝国与多玛共和国的联合作战，在奈西米亚半岛上建立第二道防线。 令人唏嘘的是，德莱恩准尉在前线遭遇虫潮的情况下，私自驱车逃往后方，被巡视的督战队抓了个正着。 因为不死鸟家族的独特影响力，此人被秘密遣送到了临时指挥所，由自己这个前线指挥官私下处置。 雷奥上校扫了一眼页尾的心理健康诊断书，冷笑了一声，随手抖了抖烟灰。 雪茄的星火在阴暗的环境中异常显眼。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用冷淡的语气叮嘱道：“沃尔克医生在报告书上标注，你在羁押的过程中畏罪自杀，因此意识错乱，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说自己来自于共和国……但我有必要提醒你，贵族少爷，想靠装疯卖傻逃避军人职责的懦夫比比皆是，你不是第一个。” “是，上校。” 在门口不起眼的光线阴暗处，黑发褐瞳的少年开口应答。 他的身形单薄，面庞清秀，与这位上校相比，脸上带着一抹难以褪脱的稚气。 少年简短有力的回答出乎了雷奥的意料，他抬起眉睫，重新审视起了对方。 是放弃抵抗了吗？还是知道自己拿他没有办法？ 虽说前线指挥官有枪决逃兵的权利和义务，但菲尼克斯家族作为帝国最显赫的权贵之一，在整个帝都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无论军人的战功多么辉煌，惹怒了这些家伙，就没有一丁点升迁调派的希望。 更何况，这人的两个哥哥分别战死在了东线与西线，被宣传成了年轻军人的楷模。 菲尼克斯家的独苗要是因为逃兵的形象被自己枪决，参谋本部的老爷们肯定会抓狂。 “德莱恩，鉴于你在战场上的表现，我作为第33近卫兵团的前线指挥官，决定剥夺你的准尉军衔，降级为列兵……与此同时，你将会被送到后方的帝国工厂进行劳动改造，生产最新型的无畏机甲，为前线的战事出力。” 雷奥上校的语气与面色都很随意，没有把这次的裁决当成要紧事。 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处罚，统治军部的贵族阶级肯定会把消息封锁，撤销判决书，维系菲尼克斯家族的光荣形象。 军部就不能把这位少爷召回参谋部，当成金丝雀圈养吗？ 真是个麻烦。 “好了，退下吧，你的档案和调令会被书记官寄回本部。” 雷奥上校抽了一口雪茄，拿起钢笔沾了沾墨水，在判决书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中途抬头时，他看到少年仍站在屋内，没有移步的迹象。 雷奥上校皱紧了眉头，神色也变得冷漠，“士兵，你想让我开门，列队欢送你离开吗？” 少年停顿了片刻，像是做足了思想准备。 “上校，我听沃尔克医生说……帝国对逃兵的处罚一向从严，即使不当场处决，也会被编入最前线的风暴突击队，执行作战任务……”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等德莱恩把话说完，雷奥上校就打断了他的发言，用手指扣动着桌板，加大了音量。 “风暴突击队的战役存活率不足百分之十，是一线守军的中坚力量，你这样的新兵蛋子，去那里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雷奥上校说到后面，已有不少怒气在心中盘踞。 帝国靠骑士团的建制起家，内部的尚武之风雄厚，不少贵族会因此报名参军，用军旅生涯给自己镀金，谋求更多的政治资本。 这些贵族兵的衣食待遇甚至超过了校级军官，是帝国的负担和累赘。 不少武器装备被延期补给，都是这些贵族的杰作。 “医生向属下透露过，在突击队待满三个月，就能消除档案里的逃兵记录。” 德莱恩立正军姿，不顾雷奥上校越来越难看的面色，自顾自的发言。 “您先前的处罚违反了帝国律法，长官，属下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挽回菲尼克斯家族的荣耀和地位，避免成为帝国之耻。” “这是战场！不是儿戏！” 短短两分钟的交谈，德莱恩就触怒了这位前线上校，让其不顾形象的起身怒吼。 “风暴突击队虽然会用逃兵补充兵员，但他们都是由一线部队的老兵精锐组成，是帝国的尖刀……你今年才刚刚成年吧？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在这里任性胡闹！” 说完这句话，雷奥便准备让卫兵带走对方，结束这场闹剧。 “卫兵……” “砰！” 屋边的窗户在同一时间碎裂，无数的玻璃碎渣溅散到了二人的身体和地板上。 耀眼的光斑毫无征兆的出现，占据了陈奕的眼眶，印在了他的眼球上。 光球与白芒突然暴起，在转瞬间吞噬掉了整间屋子和建筑。 烈焰如同一颗焰火般熠熠生辉，即使身处在狂风暴雨之中，也依然能看到它照亮了整个夜空，犹如一场绚烂的烟火盛宴。 连绵不断的雨丝因此停滞了一瞬，向外扩散出了一道圆环状的冲击波。 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盖过了霹雳雷鸣，传遍了整片盆地。 第2章 受袭 …… 奈西米亚半岛，霍珀河沿岸。 帝国前线指挥所。 破碎的残垣断壁里，电话听筒散落在废墟之中，一些电流夹杂的人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上校，呼叫雷奥上校，这里是奈西米亚联军的第二道前卫防线……我军遭到了不明数量的虫潮袭击，第一防线已在十分钟前崩溃，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我回去了吗？ 陈奕被吵闹的声音惊醒，感受着心脏深处的悸动。 他只觉得眼前的视界忽明忽暗，耳腔内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身体无比沉重，割裂的思绪与疲惫的身躯让陈奕无法思考当下的处境，他只记得自己在几天前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被囚禁在了一间密不透风的监禁室。 这里的国家似乎在与什么东西进行交战，见到的人都很匆忙，四处都是压抑沉闷的窒息感。 这应该是一场梦境吧？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待陈奕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和物体后，悬着的心彻底凉透了。 火光四溢的爆炸现场，一片狼藉。 四周是各种物体的残骸和砖墙碎片，虽然大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可不远处的火势仍难以熄灭。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咳咳。” 爆炸残留的烟尘，让陈奕呼吸不畅。 好在雨水洗刷着空气，这种糟糕的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 他用尽全力甩开碎石和木屑，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具身体远比陈奕想的还要命大。 在迎面感受到热浪的冲击波和大地的颤鸣后，他一度失去了意识。好在审判室的密封性较好，受击爆炸的中心也是别处。 “……上校，这里是第二道前卫防线……阵线已经失守，多肢虫正在向后方的生命线发起冲击……重复，第二道防线已经失守……滴滴滴……” 当陈奕从碎石堆里找到话筒时，另一边的人声已经消失，他隐约听到了惨叫和哀嚎的动静。 但这种声音很快就在电话那头归于平静，只剩下电杂音在嗡嗡作响。 雨水拍打在身上，异常的冰凉。 “德莱恩……菲尼克斯家的小子……” 陈奕迟钝了一下，才发觉有人在呼唤自己。 他还没有适应这个异国姓名，而且对方的声音十分虚弱，细若蚊吟。 等陈奕寻觅到声音的来源处，将虚掩着的石板扒拉到一边后，才发现被困在里面的人是雷奥上校。 他与几分钟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右眼似乎是被四溅的玻璃片扎伤，殷红的血迹布满了整张面庞，已看不清原来的容貌。 不仅如此，雷奥上校的小腿也被钢筋穿透，单是扫过去就让人心生寒意。 对方的运气糟糕透顶，在刚刚的爆炸中，靠近房屋中心的位置承受了更大的冲击波，垮塌的最为严重。 雷奥上校的面容拧成了一团乱麻，显然是在克制身上传来的剧痛。 一些破碎残缺的记忆涌入陈奕的脑海，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他蹲下身，撕下了亚麻色的军服袖口，手脚麻利的将其拉扯成了长条状。 接着，陈奕为这名帝国上校止血，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因为伤势过重的原因，陈奕怕引发新的大出血，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你这家伙的课本和实践知识倒很充沛……” 陈奕忽略了上校的夸赞，安慰道：“后勤部门马上就到。” “指挥所的医疗连队在一层，这么久都没有搜救被困者，说明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咳咳，我的性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报……” 雷奥上校伸出摇摇欲坠，满是泥污的手掌，抓住了陈奕的臂膀。 他断断续续，孱弱的说道：“这种攻击相当于大当量的炮弹，代表虫子内部在更新迭代，发生了新的变异和进化……你要警示参谋本部，调查清楚炮击的新型种，务必在形成规模前将其歼灭。” 相较于奈西米亚半岛或者整个帝国边线而言，第33前卫兵团的前线只是沧海一粟。 但新生的远程攻击虫，却在能力上颠覆了现有的认知，拥有着超视距，超高精度的打击能力，远胜帝国的一切火炮。 这种新型战力的出现，势必将颠覆整个战场态势，突破人类的绝对防卫圈，威胁到后方的宜居地。 “德莱恩，这里离生命线的距离很近，再不走……虫子就快来了。” 陈奕不是军人出身，对这个世界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没有什么情报信息的敏感度。 停顿思考的片刻，耳边传来了奇特的声响。 清脆的声音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怪异动静，似是什么东西在攀爬靠近。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快？” 紧抓住臂膀的手掌突然脱落，雷奥上校的面容从紧张转变为了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住了陈奕的身后。 当陈奕后知后觉的转过身，看到了一只身型宽大，高约两米的巨大肢体生物出现在视线内。 它的躯干呈多边棱角形，从中延伸出了数根尖锐细长的肢体，犹如螃蟹的肢干。 多目瞳孔带给人强烈的不适感，让第一次对上眼的陈奕在心中泛起了恶心。 这东西正是靠着强大的臂力攀爬上了残缺的楼梯，也解释了陈奕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轰！” 几乎没有任何的预兆，这只造型奇特，长相怪状的虫子就举起了其中的两根长肢，对陈奕发起了进攻。 它的肢干并不是简单的腿脚，内侧的肢节尖锐到反光，如同螳螂的臂爪构造，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坚固的石板砸碎，击穿。 陈奕完全是靠着求生的本能，原地翻滚，才躲过了致命一击。 不等他站稳脚跟，下一波攻势又从头顶袭来。 迅速飞快的斩击，甚至能带来呼啸而至的破风声。 “唰——” 不得不说，陈奕的运气真是好到了顶点，那虫子竟然因为湿滑的石板地面，身体在用力的时候踉跄倾斜，导致挥出的利肢出现偏差，刺入了他脑袋旁边的石块中。 第3章 瓦尔基里 锋锐的肢干在石块上衍生出了不规则的裂纹，犹如蛛网的缝隙向着周围扩散。 虫子也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竟在一时之间无法挣脱被困在了原地，只能焦急的扭动躯干，疯狂的向左右摆动。 它张开骇人的上下两颚，发出了一道道凄厉刺耳的嚎叫。 近在咫尺的噪音，震得陈奕耳腔发麻。 “枪！在旁边！” 雷奥上校拼尽全力的呼喊，让一边倒的局面出现了微弱的转机。 陈奕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手枪佩袋，从中拔出了一把锃光瓦亮，保养极佳的p38手枪。 下保险，拉栓，一气呵成。 紧接着，为了保证首次开枪的命中率，陈奕一个箭步，拉近了与虫子的距离，用枪管抵住了对方眼目中间的位置。 “砰——” 因为距离太近的原因，枪口的火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乍现了短短一瞬。 但在硝烟升起后，这只奇形怪状的虫子就因为被命中了要害，迸射出了数道腐臭黏稠的蓝色液体，瘫倒在了地上。 它的多足肢体也在痉挛挣扎了几次后，向内卷缩，逐渐失去了生命力。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雷奥上校，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德莱恩的服役记录中，他从未上过前线。 很难想象新兵蛋子能在首次面对虫子的时候，维持了最基本的理智，爆发出了不俗的战斗潜能，还选择了最优解的处理方式。 他真的是逃兵吗？ “完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陈奕。 他刚刚从千钧一发的关头喘了口气，就透过倒下的虫子残躯，看到了残缺断墙下方的景象。 那里遍布着密密麻麻，数目庞多的虫子。 它们都和眼前的这只长相相同，拥有着一样的结构体型，能在地形复杂的废墟中迅捷移动，翻越障碍。 即便陈奕是一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也无法用一个弹夹的手枪创造奇迹。 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人类在与什么敌人交战。 …… 庞杂的眼目在黑暗中亮起，犹如深夜中出现了无数盏手电筒，看的陈奕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如果知道幸存后是在一群虫子面前垂死挣扎，他倒希望自己死在刚刚的爆炸里，起码不会感受到多余的痛苦和恐惧。 “嗞——” “嗞——” 地上的黑色话筒，继续发出了嘈杂的电流声。 从中惊现出了一段清晰，冷淡，甚至有些悦耳的女子嗓音。 “无线电通信恢复……呼叫第33前卫兵团指挥所，这里是‘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请汇报当前的战况，协助本部做出突击路线的规划。” 陈奕的脑袋空了一瞬，后面的雷奥上校则像是听到了救星的声音一般，眼眶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拼劲全力对着话筒方向呼喊：“第33前卫兵团指挥所，我是指挥官雷奥上校……我方被不明数量的多肢虫包围，无法同步雷达以及地图信息。” “副官分析后得出结论，第33前卫兵团的战线已经失控，敌人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形。” “本部将放弃支援前线，避开虫群主攻方向，把掩护建制部队后撤作为首要任务。” “请指挥所的各位分散突围，拖延虫群的行进速度，战斗至最后一刻……祝君武运昌隆，帝国万岁。” 女子不含感情的语气和用词，等于变相宣布了二人的死刑。 在面对数量庞杂的虫群时，自行突围和送死无异。 雷奥上校的心凉了半截。 他知道，帝国机甲虽然会以战队的形式配备在前线，但它们作为近代工艺的结晶，远比人命值钱。 帝国斥巨资打造的钢铁怪兽，有着非同一般的战略价值，放弃失去控制的危险地带，保护成建制的部队在后方重整，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可是，新型种的事情该怎么办？ 没有幸存者和数据作为支撑，帝国不会相信将死之人的臆想。 “等……等一下！” 雷奥上校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在对方切断通讯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们这儿的幸存者，有德莱恩·菲尼克斯……他是埃里希大公的孩子，菲尼克斯家仅剩的血脉。” 无线电的另外一方，在听到了这句话后，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 寂静压抑的氛围充斥在四周，不断逼近的虫群犹如高举镰刀的死神，压迫着陈奕与雷奥上校的神经。 雨声滴滴答答，像是到了终焉的末尾，戏剧的最后一幕。 过了不知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无线电的另外一头重新响起了声音。 “‘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收到，确认第33前卫兵团的指挥所存在高价值目标，本部将放弃一切作战任务，将高价值目标视为最优先级，营救其脱离战场。” “请贵部再支撑三分钟左右的时间，确保高价值目标存活，通信结束。” “嘀——” 电话归于嘈杂的电流声，陈奕望着周围空荡的环境，漆黑的夜色，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上校，你确定援军能在三分钟内赶到吗？” 雷奥上校强撑起精神，苦涩一笑，回道：“我也不清楚……但‘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是帝国最神秘的机甲部队，从来不会被布置于前线，也不和任何国家共享机体数据和零件。她们相当于机甲部队里的幽灵战士，只被用于崩溃或临近崩溃的战线，充当救火队员的角色。” 唯一能安慰雷奥上校的，只有流传于帝国军队内部的传说，和她们傲视群雄的战斗记录。 瓦尔基里的击破数在帝国机甲队，不，全世界里都能位列前茅。 据说这支部队的驾驶员都拥有着令人发指的异能，是被冠以女武神之名的魔女后代。 因此，她们才会被正规军排斥，由所属基地内部的军官指挥作战。 听到机甲这么一个新奇的名头，陈奕还想问些什么，但周围传来的异动让二人意识到了不妙。 虫子如潮水般涌来，数不清的肢节钉在了墙壁上，敲出了沉闷的声响，与第一只虫子闹出的动静如出一辙。 第4章 救援 这代表虫群正在向上攀爬，会在四面八方出现。 “砰！” “砰！” “……” 虫子刚刚露头，就受到了陈奕的热情款待。 让人感到惋惜的是，除了第一枪因为抵近射击的缘故没有空枪，陈奕后面几发子弹要么打空，要么打在了虫子的肢体上，被尖锐的横截面挡开，溅射起了星点火花。 他的反击不仅没能拖延时间，反而激起了这些怪物的凶性。 率先登上二楼的多肢虫体型庞大，比头一只还要大上一圈。它踩塌了对方已经凝固的躯干，快速向陈奕的身前贴近。 腐朽的尸躯瞬间爆裂，它也如同灭世魔神般，举起了锋锐的肢节。 虫子的体型比成年男子都要大上两圈，更别提体型单薄的少年了。 在对方张开血盆大口时，后者甚至能闻到腥臭腐糜的怪味，感受到几滴喷溅出来的口水。 陈奕觉得自己要死了。 “哒哒哒——” 多肢虫的脑壳在一瞬之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火力汹涌的机枪喷吐着烈焰，疯狂倾泻着子弹。 虫子被打的支离破碎，烂成了一节一节的碎块，残躯与蓝色的血液在空中肆意飞舞，浇淋了陈奕一身，带来了温热黏稠的触感。 陈奕从鬼门关前缓过劲来，大口喘着粗气，听到不远处有一道电子滤化过的女声响起。 “确定目标存活，5号机格蕾和7号机布伦希尔德请放弃目前正在交火的目标，优先肃清德莱恩准尉周边的多肢虫，确保重要人物的安全。” “格蕾收到。” “布伦希尔德收到。” 机械女声相互交流完，空中就乍现出数条交叉前行的黄色弹道，它们组成了密集的火力网，清扫着建筑周边的多肢虫。 处在交火中心的陈奕算是倒了大霉，他的脑袋被爆鸣的枪声震得模糊，眼前的视线也被子弹激起的烟尘覆盖，整个人都处在意识破碎的边缘。 真实的战场，远比影视作品里的描绘更加残酷。 “火力覆盖完成，本机将营救重要目标。” 机枪停滞的一瞬，一股庞然巨大的气流冲地而起，卷起了陈奕的衣角，吹飞了覆盖在他身上的蓝色汁液。 陈奕用手掌挡住了眼睛，打开了五指。 他在强劲的螺旋气流中勉强睁开眼，透过指缝看到了一个大型涡轮发动机。那东西的有五米多高，被固定在机甲正中央，在黑夜中闪着焰火，吸卷着周围的空气。 发动机的中心处，螺旋纹状的孔洞喷射出超高温火焰，导致附近的空间都有着细微的扭曲。 “咔嚓”一声轻响，机甲胸前的黑色驾驶舱打开门阀，强大的气压导致蒸汽外泄，散发出了滚滚白雾，经久不散。 向上飘散的水雾之中，一道窈窕倩影从雾里显现。 对方的身形高挑，全身覆盖着一种金属质感的皮革，随意走动便会闪烁着微妙的光泽，从而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她的头发被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脖颈往上的位置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犹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美丽，夺目。 “你就是德莱恩·菲尼克斯？” 女子明亮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几缕发丝垂落在她的脸颊边缘，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力。 但陈奕能感觉到，对方除了救援过程中的必要交流，并不想和自己产生其他交集。 “是我。” “走吧，我们将护送你回到后方的宜居地带。” 陈奕叫住了转身回头的靓丽女子，喊道：“等等，雷奥上校还在后面的石堆里，他被钢筋扎穿了小腿，得和我们一起回去。” 女子侧过头，用冷漠的视线和表情看了陈奕一眼，淡声道：“瓦尔基里的驾驶舱空间不足，只能塞进去两个人……而且，机甲内部的系统检测到他失血过多，生命力接近枯竭，没有施救的必要了。” 待陈奕再转过头时，雷奥上校已经意识涣散，他无助的瘫坐在原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双目无神的望向天空。 似乎是听到了二人的交谈，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因为伤势过重的原因，雷奥上校只能吐出积攒在口中的血沫，发出了一连串呜呜咽咽的哀嚎。 肾上腺素的刺激，已在刚刚的求救过程中被挥发殆尽。 疼痛感再度袭来，雷奥上校的神识涣散，几近昏厥。 女子从腿部的皮袋里掏出手枪，干脆利落的拉动了枪栓，快步来到了雷奥上校的面前。 “帝国万岁。” “砰！” 枪响过后，雷奥上校的头颅歪倒在了一旁，缓缓闭上了双眼。 做完收尾工作的女子，像是早已经熟悉了生死杀伐的刽子手，脸上没有丝毫的情感。 她面色平淡，随手擦去了飞溅在脸上的血液，就带着陈奕穿过白雾，把倒下的驾驶舱盖板当做廊桥，进入到了机甲内部。 这里确实如女子所说的一样，狭小拥挤。 四周被各类意义不明的器械填满，驾驶位的旁边也没有任何灯光照明，只有红色的指示灯在头顶闪烁，给本就死寂的空间带来了压抑沉闷的紧张感。 陈奕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联想到了一种精神疾病，名为幽闭空间恐惧症。 “开机。” 女子伸手拨动了什么按钮，周围繁多的荧幕上闪烁起了鬼魅般的绿光，映着载入和启动等各种词汇。 接着，无数数字符号和茫茫多的二进制代码布满了屏幕，占据了三百六十度的所有空间。 “为验证驾驶员身份，7号机将进入对接模式。” 源自于机甲系统的声音更像是通知，而不是沟通。 在陈奕还没有看清的一瞬间，一根细长锋锐的针管宛如一条灵动的蛇类生物，从驾驶舱的天花板处迅速下落，扎进了女子身上的黑色皮衣中。 随着一阵轻微的“嗤”声响起，只见针管内开始流动起殷红色的血液。 鲜血的纹路顺着针管向上延伸，宛如一条蜿蜒的红色小溪，向着未知的方向流淌，整个场景既惊悚又诡异。 第5章 骑士级 “确认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布伦希尔德，拟真环境与全息系统已启动。” 顷刻间，整个驾驶舱在暴起了一阵红芒后，正式启动了机甲。 机甲的显示屏与荧幕恢复正常，显示出了周围的画面和各项数据。 陈奕能很清楚的看到，一两只多肢虫正贴着墙壁缓慢爬行，趁着机甲启动的功夫，悄悄摸到了脚下。 这些虫子远比陈奕所想的更加聪明，它们不仅拥有强大的肉搏能力，还懂得利用复杂的地形掩护行动。 布伦希尔德顺势拉动操纵杆，机甲内部的涡轮引擎发出震耳的轰鸣声，甚至能联动到驾驶舱内部，导致脚底的甲板嗡嗡作响。 “布伦希尔德，检测到有一股不明能量正在向你的位置贴近，应该是‘卫兵’级别的虫族生物……请迅速离开交战区域，确保目标人物的安全。” “收到。” 陈奕对她们的交谈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卫兵”的称呼代指什么。 但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有什么棘手的东西要出现了。 …… 雨水拍打在钢铁金属的表面，形成了晶莹剔透，星星点点的水滴，顺着光洁的钢甲滑了下去。 只见那直径与高度皆超过十五米的巍峨巨兽，宛如一座山岳般矗立在原地。 过了片刻，闷雷般的咆哮声轰然响起，机甲在大地的颤抖中挪动身躯，向着后方有序撤退。 身形小巧，动作敏捷的多肢虫趁着机甲起步迟缓之际，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接近，猛然发动袭击。 布伦希尔德坐在驾驶舱内，透过全息影像的显示器，将临近的危险尽收眼底。她操控机甲伸出机械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那只企图偷袭的多肢虫。 “咔嚓”一声脆响传来，多肢虫脆弱的躯体被捏成了碎片，血肉横飞，四溅开来。 机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展示出了它非比寻常的爆发力和机动性。 如此威猛的表现，让周围蠢蠢欲动的多肢虫望而却步，不甘心的发出怒吼。 但这些虫子远比陈奕所想的更加棘手，它们在短暂受挫后，选择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下分散移动，试图改变战术，用围攻的方式打破僵局。 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摩擦声从机体内部响起，锋锐无比的精钢利刃从机甲的腿部结构里弹出。 布伦希尔德拔出短匕，将猛扑上来的多肢虫劈成了两半，又赶在虫群落位前拨动了加压仓的拉杆，利用强大的动能弹跳起步，飞跃到了两个身位之后。 若不是陈奕亲眼所见，他绝对不敢相信，这个庞然大物的动作竟能表现的如此流畅，和常人的举动无异。 “抓紧靠背。” 还没等陈奕从驾驶机甲的新奇劲中缓过神来，剩下的多肢虫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不要命的向前奔袭。 它们无视远处袭来的交叉火力网，任凭同伴们的身躯在旁边被打飞，在半空中碎裂。 数只多肢虫利用换弹的空档期突破了封锁，贴近到了机甲面前。 布伦希尔德的眼神冷漠而又专注，她双手握住操纵杆往后一拉，推动这个庞然大物向后仰飞，高高跃起。 机甲在空中完成了华丽的翻身，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紧接着，她利用涡轮发动机的独特性能，将进出气的闸口反转，使机体在强大的反推力作用下，停滞了些许时间，延缓了落地速度。 “更换爆弹！” “调配完成。” 机甲左手握持的短管枪械更改了射击模式，威力强大的近距离爆弹将抵近的多肢虫打成了一滩烂泥。 等机体落地的时候，追击的虫子已被清扫一空，布满残碎瓦烁的地面上，到处喷溅着蓝色血液。 在此之前，陈奕没有注意到布伦希尔德的提示。等机甲翻飞到半空，重力逆转的一瞬间，他才明白对方的建议有多么明智。 血液倒流，瞬间到来的压力让陈奕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驾驶舱的座椅只有一个，陈奕身上没有固定用的安全绳，导致他的头顶被磕的青一块紫一块。 “布伦希尔德，注意你面前的敌人！” “收到。” 作为身经百战的帝国驾驶员，瓦尔基里大队里的王牌，布伦希尔德拥有着绝对自信。 在没有精英级虫类干扰的前线上，她的机甲将如入无人之境，成为战场中的主宰者。 “警告！警告！” 突然之间，地面发生了剧烈地颤抖和震动。 一阵沉闷的声响从地底传出，与此同时，驾驶舱内的红色警告弹窗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硕大的黑影撞破泥土，导致周围数百米的地面都向下凹陷垮塌。布伦希尔德不得不将动能拉到最大，操控机甲向右平移，才堪堪避开对方上升的躯干。 二人从驾驶舱的荧幕里，近距离目睹了这家伙的真容。 破土而出的虫子身躯大到惊人，它那粗壮有力，一截一截的饱满躯体上，覆盖着一层坚硬的甲壳，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黑色光芒。 从造型上看，陈奕很难将它和多肢虫划归成一个物种，毕竟后者更像是身披重甲的蝉蛹，和山岳一样宏伟壮观。 支援掩护的子弹无法击穿它的防御，在背部的硬壳上失效。 巨虫柔软的腹部延伸出了无数条触手，这些细长而又坚韧的奇怪器官，缠绕在了机甲的腿脚之上，将其紧紧地束缚住，让机甲失去了行动能力。 巨虫张开了那张足以吞噬掉整座房屋的血盆大口，口中密密麻麻的尖锐獠牙闪着寒光，想要将眼前的玩具撕成碎片。 “这不是‘卫兵’级别的虫子……” 陈奕第一次在布伦希尔德的脸上看到其他神色，能让意志坚定的少女展现出错愕的表情，代表战场上的状况相当棘手。 通讯频道里，传出了先前那名女子的声音。 “统计结果出来了，对方的能量和数据远超基准值，不是‘卫兵’级别的异虫，而是‘骑士’级别的巨型异虫，档案库里的记载为0。” 第6章 变故 呲啦一阵信号波动声过后，有新人切入进了通讯频道，另一名声音清脆的少女忍不住插话。 “怎么可能！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前线？只有巢穴地带的血色生态环境，才能供应它们生存吧？” “格蕾，现在争论这些没有意义……虫群正在攀爬新型种的甲壳，预计会在五分钟后贴近布伦希尔德，7号机的燃料有限，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队指挥官道出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提案。 “5号机顶替7号机的救援工作，护送目标返回后方，我会利用飞行模组悬停在半空，清除靠近的多肢虫，掩护你顺利撤离。” “亚尔薇特！” “格蕾，执行命令。” 通讯频道里的少女心有不甘，忍不住直呼队长的名讳。但开口警告她的人却不是队长，而是被放弃营救的布伦希尔德。 在陈奕的注视下，布伦希尔德的神情依旧冷漠，用淡然至极的语气沟通道：“7号机的动能已拉到最大，能勉强对抗新型种的拖拽。” “请将坐标信息上传到同频雷达上。” “收到。” 说完这句话后，布伦希尔德便对着机甲系统命令道：“将引擎推力最大化，切断小队通讯，驾驶舱再次关闭后，默认启动自毁程序。” 系统的荧幕在录入一连串指令后，微微闪烁了几下，熄灭了显示器。 在陷入死寂的黑暗里，陈奕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开口问道：“你是叫布伦希尔德吗？” 与陈奕同龄的少女面无表情，脸上就差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或许是考虑到了陈奕的贵族身份，布伦希尔德在沉默了片刻后缓慢开口。 “嗯。” 惜字如金。 这是陈奕对布伦希尔德的第一印象。 “刚刚提到的‘卫兵’和‘骑士’级，有什么关联吗？” 只要是上过战场，对异虫有过轻微了解的人，都不会问出这种常识性的问题。 “异虫的自我进化能力强大，内部构造复杂，多肢虫就是其为了适应地球生态环境演变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临近死亡的缘故，布伦希尔德面对白痴一样的问题，表现得比平常更有耐心，竟主动解释了起来。 “除了这种低级的‘杂兵’，人类在异虫的巢穴附近，发现了体型悬殊，单体战斗性能更为强大的精英级。” 布伦希尔德机械式的背书，将机构设施里学到的知识道出。 “为了方便区分，各国决定用国际象棋的棋子为其命名，用特性能量的强弱进行区分。” “从下到上依次为，‘卫兵’级，‘骑士’级，‘主教’级，‘战车’级’，‘皇后’级，以及‘国王级’。” 布伦希尔德继续讲解道：“在这六个级别内，‘战车’级还存在极个别的变种，会被划归成‘城堡’级，但它们的战斗力都相对有限。” “我们面前这家伙，还不是异虫的最强战力吗？” 陈奕听完虫族阶级的介绍，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随着交谈的深入，他再次意识到了异虫的可怕，嘴角也在不由自主间抽动了一下。 一想到茫茫多的虫海深处，还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巨虫，陈奕就对这场战争的未来失去了期望。 “‘骑士’级以上的异虫，会因为供给能量的缘故，游离或者潜伏在巢穴地带的附近。所以在防守为主的战线上，一般不会考虑‘骑士’级的应对手段。” “我们眼前这只……难道不是‘骑士’级的异虫吗？” 面对陈奕的反问，布伦希尔德的情绪依旧稳定，“是的，这是‘骑士’级首次在巢穴地带外的区域出现。” “听你这么说，我们还创造历史了？” 没有理会陈奕的吐槽，布伦希尔德听到了舱门外的敲击声后，终止了这次授课谈话。 她在黑暗中找到紧急按钮，右手握拳，狠狠地砸了上去。 顷刻间，驾驶室的舱门开启，内部的气压向外泄露，泛出了滚滚白雾。 “5号机到了，你该走了。” 布伦希尔德的判断十分正确，时机也把握的刚刚好。 一尊墨绿色的机甲泛着微光，依靠着强大的单兵式喷气装置，悬停在了5号机的正上方。 二者的舱板下落，勉强连成了一个可供人通行的廊桥。 稍稍向下方望去，就能看见异兽巨虫的螺旋利齿在肉壁上不断蠕动，一股难闻的腥臭气味也在向上攀升，刺激着肠道耐受的极限。 “把手给我。” 5号机的驾驶员格蕾出现在驾驶舱舱盖的上方，她与布伦希尔德一样，都穿着一件形制相同的皮衣。 这身衣服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完美贴合了她修长纤细的身形，展现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衣服的材质坚韧却又不失柔软，会伴随少女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同一层流动的绿色焰火。 “德莱恩准尉，格蕾少尉会负责你的安保工作，请……” 在格蕾与布伦希尔德的注视下，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陈奕掏出了雷奥上校遗留给自己的p38制式手枪，将其抵在了布伦希尔德的后背上。 “格蕾少尉是吗？请带我面前的女士远离战场，护送她前往后方。” “德莱恩准尉！” 布伦希尔德刚想斥责对方，警告他不要乱来，就听到陈奕拉动了枪栓，让枪械处在了击发待命的状态。 “我没开玩笑，分得清轻重。你们是经验丰富的机甲驾驶员，比我的营救价值更高。” 陈奕不想死，但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后，他隐隐约约发现，身无长处的自己很难在战场上存活。 况且自己对这个世界没有多余的认识和留恋，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反倒是最明智的选择， “格蕾少尉，你还想让我重复第二遍吗？” 陈奕学着雷奥上校的语气，用枪管顶了顶布伦希尔德柔软娇嫩的身躯，导致后者的身体麻木，不知该如何反抗。 除了陈奕，谁都不敢赌擦枪走火的风险。 第7章 zero 格蕾亚麻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与绿色的皮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面容精致如画，明亮的大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泊般，清澈而灵动。 听完陈奕的指令，格蕾少尉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许久，直至唇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遵命，德莱恩准尉。” 布伦希尔德神情错愕，试图唤醒自己的姐妹。 “格蕾！不要跟着他一起胡闹！他是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即将继承大公头衔的贵族。” 布伦希尔德理解德莱恩的好意，但她更担心“瓦尔基里”大队日后的处境。 在帝国的上层阶级里，普遍认为底层人的性命轻贱，不如贵族的血统重要。 而且，不死鸟家族的声名在整个帝国人尽皆知。正因为如此，队长亚尔薇特才会让附近的三台机甲靠近危险地带，无视风险实施救援。 要是救援行动失败，或是被军部查明战斗记录，知道“瓦尔基里”大队见死不救，所有队员都将面临严酷的处罚。 包括但不限于死刑，鞭刑。 “性命丢掉，就什么都没有了。” 格蕾不是刚出道的菜鸟，自然明白布伦希尔德在担心什么。 但她觉得，哪怕姐妹众人被投放在巢穴附近的血色地带作战，亦或是执行某一项必死的任务，也比亲眼看着对方送死要强。 更何况，掌握主动权的是德莱恩准尉。 “搞快点。” 巨虫宽大的甲壳上，浮现出了众多虫子的身影。陈奕撑了一把布伦希尔德的后腰，方便对方被格蕾拉高，绑上安全绳。 “菲尼克斯家的少爷，你很对格蕾的口味。” 临近撤退前，俏皮可爱的格蕾站在舱板上，冲陈奕笑了笑，那双秋水般深邃迷人的眼眸微微眨动，内里荡漾着无限光泽。 她抛出了一个吊人胃口的飞吻，就拉动了安全绳索上的把手，拽着自己和布伦希尔德向驾驶舱升去。 “等下次见面，格蕾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哦。” 布伦希尔德精致的五官容颜上，已经没有先前的淡然和冷漠。 她看向陈奕的表情满是担忧，还夹杂着一丝不清不楚的复杂情感。 “检测到驾驶员离开，不明物体正在靠近，将关闭舱门，进行杀菌处理。” 伴随着一阵低沉有力的机械运转声，巨大厚重的驾驶舱门缓慢合拢，金属与金属之间紧密接触，发出了阵阵摩擦声。 整个操控区域被红色的警示灯充斥，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接连响起。 “检测到驾驶舱门关闭，根据先前的系统设定，机甲将启动自我毁灭程序。” “距离自我毁灭还有五分钟，开始删除有关于帝国的情报信息。” 中央控制屏上，切换到了一个阿拉伯数字的倒计时。 陈奕趁着最后五分钟的时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里，玩弄起了机甲的操控系统。 “这个东西是通讯装置，上面不仅能监控心率脉搏，还能显示画面吗？真高级……” 机甲内部的设备，比它的外表更有吸引力。 虽然官方的年历是1918年，但陈奕觉得，有些东西的科技水准，要远超前世的21世纪。 当他坐到布伦希尔德的驾驶位上时，就联想起了对方的操作姿态，也像模像样的把手放在了操控杆上。 然而陈奕没有注意到的是，先前从布伦希尔德身上抽离的针管，正悬挂在他的头顶，犹如一条毒蛇盘踞在半空，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检测到驾驶座椅上有未知生命体，启动开机程序。” “为验证驾驶员身份，7号机将进入对接模式。” 陈奕来不及反应，就被猛然下落的锐利针管扎透后颈。 顷刻间，他感觉到脊椎骨骼上似是被抽离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陷入到一种飘渺，茫然的奇妙感觉中。 紧接着，奇特的液体被反哺注入到了躯干内，有数不清，道不明的的混乱思绪涌入到脑子里，导致陈奕的意识被缓慢抽离。 “正在进行验证……” “系统识别成功，确认当前驾驶员为‘zero’，机体将中止一切设定，清除先前的驾驶员设定。” “转换模式中……已切换为狂暴姿态。” …… 面对虫群展开的人海攻势，打光了备用弹夹的亚尔薇特临危不乱，操控机甲拔出了近战钢剑，降落到了坡地的正下方。 5号机格蕾已经逃出了“骑士”级异虫的攻击范围，但她的喷气式装置燃料有限，必须得步行一段距离脱离虫海。 控制住当前的区域，就能确保营救行动的成功。 “嗞——” “队长，这里是5号机格蕾，刚刚在异虫附近被干扰了信号，无法切换到通讯频道。” 亚尔薇特淡声回应道：“没关系，请汇报目标人物的健康状态，确保对方的精神正常，没有遭到虫族的侵蚀。 “队长，目标人物的状态一切正常，但在救援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 格蕾看了一眼身边的布伦希尔德，停顿了片刻。 待通讯荧幕亮起，对面的格蕾才老实交代道：“刚刚，德莱恩准尉用手枪威胁布伦希尔德离开驾驶室。因此……5号机带离的被困人员不是德莱恩准尉，而是7号机的驾驶员，布伦希尔德。” “什么？” 听完汇报工作的亚尔薇特面色凝滞，像一尊雕塑般呆坐在座椅上。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失去了神韵，泛着润泽的红唇难以合拢，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布伦希尔德……” “是的，德莱恩准尉拿枪指向我，准备在自爆的机甲上为帝国效力。” 亚尔薇特下意识的向布伦希尔德求证，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回答。 她的心里清楚，为了确保驾驶员的忠诚和各方面原因，帝国的机甲驾驶员配备了战斗记录仪。 当然了，与自己情同手足的队员们，也不可能撒谎。 “5号机切换战斗模式，重新执行战斗任务……” “队长，5号机的弹药只剩下二百发了，你确定要在子弹匮乏的情况下，面对‘骑士’级异虫吗？” 第8章 幸存 开口警告亚尔薇特的，是抢过通讯麦克风的布伦希尔德。 她知道，队长被德莱恩冒失的行为打乱了阵脚，想要亡羊补牢，弥补救援行动的结果。 可“骑士”级的异虫太过强大，区区两台打光了弹药的机甲，根本威胁不到对方，更别提它身边的虫群了。 再僵持下去，也只会白白送命。 “明白了……格蕾，带布伦希尔德返回基地吧，行动结束了。” “收到。” 说完最后两句话，亚尔薇特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伸手关掉了通讯装置的显示屏，神色恍惚的望向战区。 在“骑士”级巨虫的脊背上，堆积如山的多肢虫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它们像蜂群一样，将7号机挡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 亚尔薇特情不自禁的想到，要是贵族都能像菲尼克斯家族的人一样勇敢，那他们享受特权也无可厚非吧？ 突然之间，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像闪电般划过夜空，将整个天际照得如同白昼。 那光芒如此耀眼，仿佛是要撕裂黑暗，带来无尽的光明与希望。 就在这道光芒的映照下，体型如小山般庞大壮观的异虫肌肉紧绷，呈阶梯型爆炸。 它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从头部开始，一节节的炸裂。 火花四溅，烟雾弥漫。 强大的冲击力使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冲击波，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 随着爆炸在不断蔓延，巨型异虫的身体分崩离析，化作无数块碎片四散飞溅。 这些肉块有的大如巨石，有的小如弹丸，但都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它们在空中呼啸而过，砸向地面，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和火灾。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如同炼狱一般，四面八方都燃烧起了烈焰与火蛇。 距离最近的虫群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无数只多肢虫在巨虫的爆炸下支离破碎，又有数不清的虫子被点燃成了火球，在挣扎中死去。 不多时，让帝国畏惧的虫群就付之一炬，仅剩下了几个星点在雷达上存活。 “这不像是7号机自爆的威力……” 亚尔薇特挤破脑袋都想不明白，7号机的自爆为何能点燃“骑士”级的异虫。 根据探测装置的检查和副官的数据分析，“骑士”级虽然蕴含着强大能量，但它内部的分子结构十分稳固。 想要用炮火点燃对方，还不如用子弹把它打成筛子。 “队长，监控雷达检测到，爆炸中心出现了新的东西。” 果然！还没有结束！ 亚尔薇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注意力，仔细观察爆炸中心的情况。 这是“骑士”级异虫首次在外露面，它的信息和资料十分重要，可能会影响到人类对虫族的部署和准备工作。 “是‘骑士’级没被消灭掉吗？” “不是，从向外扩散的雷达频段上看，对方的身份更像是……7号机。” 格蕾的话声刚落，1号机的指挥荧幕上，就重新亮起了7号机的指示灯。 紧接着，7号机驾驶员的监控数据被同步在了小队公屏上，各项数值都显示正常。 “这不可能！” 面对七号机奇迹般的回归，亚尔薇特惊慌失措，姣好的面容上涌现出了错愕，震惊，难言等多种情绪。 “瓦尔基里”大队所配备的机甲与其他大队不同，是拥有生物级别秘钥的特殊机器，只接受指定驾驶员的操控。 因此，“瓦尔基里”才会被冠以女武神之名，由实验室培育的少女操控。 她曾听莱娜博士亲口透露过，“瓦尔基里”的机体构造尤为特殊，在连接过程中会爆发出强烈的负面信息。 这种复杂的能量磅礴混杂，会杀死一切试图驾驶的男性，就连普通女性也会在连接过程中被逼疯。 只有她们是例外。 “队长，7号机向我这里靠过来了。” “远离他。” 亚尔薇特联想到了缠绕在7号机身上的触手，担心对方被“骑士”级异虫做了手脚。 “队长，我们与7号机的距离不足两百米，机甲外部的损伤不大，它的动力和引擎系统都很正常，没有异虫侵蚀的迹象。” 布伦希尔德将通讯麦克风拉到了嘴边，手指飞快的敲下一串代码，让7号机的数据和采集图样在主屏幕上循环播放。 “布伦希尔德！5号机是我的机器！” 格蕾不满的嘟起小嘴，但她也能理解布伦希尔德的心情。 对方肯定觉得，自己欠德莱恩准尉一条命吧。 “队长，我可以第一个登陆，用生物秘钥打开驾驶舱，查验德莱恩准尉的状态。” “知道了。” 虽然在没有生化部队的援护下，贸然接近“骑士”级的幸存者有些不妥，但7号机显示出来的数据一切正常，驾驶者的身份又极为特殊，有违规操作的必要性。 听到许可命令下达的5号机，点亮了全身的光照系统，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向着7号机缓缓靠近。 它们之间的直径距离逐渐缩短，仿佛是被命运牵引的两颗流星，即将交汇在一起。 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和金属碰撞声响起，布伦希尔德解开了身上的安全绳，拉住把手跃上了金属板面。 格蕾被她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解开了连接装置，起身咋呼道：“布伦希尔德，这里不是基地，没有升降梯！” 在她喊话的间隙，布伦希尔德已从5号机的手掌处高高跃起，跳到了7号机的机体上。 与此同时，格蕾也发现了异常。 7号机竟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自己，径直向5号机撞来，迫使格蕾只能重新坐回驾驶舱内，快速启动了机甲。 格蕾赶在碰撞前的前一秒，发动了涡轮增压机，伸出金属机械臂，将7号机按在了原地。 饶是如此，二者也被强大的动能影响，向后平移了七八米的距离。 登上7号机的布伦希尔德，因为弹跳落地的位置并不理想，被挂到了胸甲前的部位。 她抓住了一支延伸出来的钢管，才没有被甩落下去。 第9章 苏醒 高空悬挂的正下方，旋转喷射的涡轮引擎正发出巨响，金属叶片在来回卷动。 体力稍有不支，布伦希尔德就会跌落进去，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好在5号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制止了7号机的行动能力，让她有了摆动身体的空间和时间。 类似先前的机甲翻转，布伦希尔德将钢管当成了单杠，高高跃起，跳到了钢甲的倾斜面上。 她助力奔跑了一段距离，轻车熟路的越过了机身上凸起的障碍，来到了驾驶舱的门口。 “德莱恩准尉，打开舱门。” …… “帝国军部，新闻总署发表联合声明：近日，我军在奈西米亚半岛的联合战线上，获得了伟大胜利。” “在这次战役中，德莱恩·菲尼克斯准尉驾驶帝国最新型的制式机甲，凭借其坚韧不屈的意志，在第33兵团的前线指挥部，击溃了‘骑士’级带队的虫群。” “据悉，这是‘骑士’级异虫首次出现在血色地带以外的区域，战斗过程异常惨烈，德莱恩准尉也被爆炸的余波冲击，重伤昏迷。” “但来袭的虫群全军覆没，我军更是获得了‘骑士’级异虫的关键情报……” 帝国首都巨大的新闻荧幕上，循环播报着战斗视频和德莱恩·菲尼克斯的影像。 在这条车水马龙，国内最为繁华的街道上，“骑士”级异虫爆炸所产生的震撼画面，吸引来往的路人停住了步伐，驻足观看。 “前线的异虫，竟然有这么庞大的存在？” “菲尼克斯家……是埃里希大公的小儿子吧？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 “是的，据说他的两位哥哥在东西两线牺牲了，作为菲尼克斯家族唯一的血脉，他也被派到了前线。” “……” 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充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毫无疑问，德莱恩的辉煌战果已经成了民众这两天的热议话题。 他的家世背景，贵族身份，都给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增色不少。 而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之中，有一名身形娇小的少女伫立在角落里，抬头仰望着新闻荧幕。 她身着一袭咖啡色的长袍兜帽，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过了片刻，这名少女微微低下头，用一双白皙纤细的嫩手把帽沿下拉了几分，直至它完全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几缕乌黑亮丽的发丝从帽檐边缘垂落下来，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找到你了。” …… 如果陈奕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他第二次从沉睡中醒来了。 第一次苏醒的时间是在半个月前，他刚刚从高楼大厦的和平年代里穿越过来，被关在了一个阴暗沉闷的禁闭室里。 这次的场地比禁闭室也不遑多让，光洁的墙角摆满了复杂精密的金属仪器，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表和人体解剖图。 “德莱恩准尉，感觉如何？” 陈奕从手术台上坐起，摇了摇头。 “不太好，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想睡觉……” “这是正常现象。”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美女款款走来，她穿着一件研究员样式的白大褂，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显露出来的修长小腿被包裹在黑色丝袜里，如丝绸般光滑且充满质感。被长袜包裹住的腿部线条，勾勒出了迷人的曲线，在若隐若现之间，增添了几分神秘性感的魅力。 “瓦尔基里的机器与普通机甲不一样，为了增加机甲的同步率和协调性，它会连接你的脑叶中枢，让神经系统与之绑定，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 女子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便甩了甩肩上酒红色的亮丽秀发，冲着陈奕笑了笑。 不得不说，她精致的容颜，明亮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和烈焰红唇，都让陈奕对其的印象深刻。 “我叫莱娜·施特劳斯，是帝国研究所的副所长，也是‘瓦尔基里’战队的科研项目负责人。” “莱娜·施特劳斯……” 陈奕还是觉得，外国人的姓名有些绕口。 “叫我莱娜博士就好。” 莱娜博士看出了陈奕对称呼的迟疑，耸了耸肩，表示这些都不太重要，重新将话题说回正题。 “在你之前，还从未有男人能成功驾驶这些机体。我向上级申请，想让你再启动一遍机甲，记录相关数据……可惜的是，军部和研究所的意见都很大，禁止我进行相关实验。” 陈奕听到美女博士的惊悚发言，感到后背冒出了冷汗。 幸好自己有贵族身份当挡箭牌，才避免了小白鼠的命运。 “你有再次驾驶的意愿吗？” “没有。” 面对莱娜博士兴致勃勃的询问，陈奕果断拒绝。 “可惜。” 莱娜博士的脸上浮现出了遗憾的表情，似是对陈奕的选择有些惋惜。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操控仪器记录了现在的身体状态后，莱娜博士给陈奕带上了一个手牌，还有一个椭圆形的徽章。 “这是阿斯加德的权限卡和菲尼克斯家的家徽，卡尔准将留在我这儿的。” 莱娜博士继续笑道：“卡尔准将是帝国军部的特派专员，专门从帝都飞到了奈西米亚半岛，负责你的嘉奖和授衔仪式。” “授衔仪式？” 面对茫然无措的陈奕，莱娜博士的纤手握拳，拍了拍脑袋，做出了一个才想起来的模样。 “你操控瓦尔基里的时候，意识并不稳定，相关的记忆也很模糊……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你击溃了‘骑士’级异虫，创造了新的历史。” “相关情况，将由卡尔·海因茨准将为你说明。走出这扇门，自然会有人带你过去。” “知道了。” 陈奕起身收好权限卡，从莱娜博士手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德莱恩·菲尼克斯吗？” 莱娜博士凝视着陈奕离去的背影，脸上轻松惬意的笑颜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拿出平板操控台，将对方的身体数据调了出来，仔细审视了一遍，确认记录仪没有出错。 “果然，他对机体的契合度是百分之一百二……” 第10章 歧视 …… 陈奕刚推开金属门，就看到格蕾靠在基地廊道的一角，百无聊赖的吹着刘海。 她那头垂落在肩膀上的亚麻色秀发，被扎成了两个高高的马尾，正随身体的动作幅度轻轻摆动。 “好慢！” “格蕾？” 格蕾刚发了两句牢骚，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吓得她抖了一激灵，往旁边挪移了几步。 “什么嘛……原来是‘男朋友’呀。” “哈？” 面对陈奕的质疑，格蕾理所当然的强调道：“执行任务的那天，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第二次见面就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别自作主张！” 陈奕无可奈何的说道：“这种事情讲究两情相悦吧？我可没答应你。” “欸？难不成……你看上了布伦希尔德那个臭冰块吗？” “没有。” 格蕾轻呼了一口气，一双犹如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向陈奕摆出了一个笑容。 “那你觉得格蕾怎么样？” 或许是因为没有驾驶任务的缘故，格蕾今天的穿衣打扮都很贴近日常。 她上身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紧身小衣，勾勒出了娇小玲珑的身材曲线。下身套着一条蓝色的短裙，裙边点缀着精致的蕾丝花边，为她的气质增添了几分俏皮。 脚上的白色长筒袜，搭配着黑色的小皮鞋，将甜美演绎到了极致。 裙下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细腻光滑，透出淡淡的粉色，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嫩可爱。 陈奕不太擅长应付格蕾这样的女孩，只得转移话题道：“嗯……莱娜博士在房间里说，卡尔准将有事找我。” “糟糕！” 经过陈奕的提醒，格蕾想起了自己被莱娜博士交代的正事。 她拉起陈奕的手，朝基地上层的办公区域跑去。 陈奕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也没机会插话，但少女手指间传来的温度，却异常温暖。 奔跑间，格蕾的发丝散发出幽香，不可避免的钻进了陈奕的鼻孔。 跑过一截金属走廊，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 在栏杆下方，惊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机库，数台机甲静静地矗立着，宛如沉睡的巨人。它们的身躯高大而威猛，金属外壳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工人们在机体上忙前忙后，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零件。他们调试着各种仪器和设备，确保这些家伙能正常运行。 整个机库里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忙碌的氛围。 “哟！这不是小格蕾吗？” 坐在机甲头上的络腮胡大叔，率先看到了奔跑中的女孩，冲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招手示意。 格蕾头也不回的喊道：“奥托大叔，我还有事，下次聊！” 这些工人很了解格蕾来去如风的性子，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人为他们加油鼓劲。 “你和后勤部队的关系不错嘛。” “机工队大多是边城出生的底层人种，和那些可恶的贵族指挥官不一样……唔，不好意思，德莱恩。” 格蕾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对方不仅是帝国贵族，还出生在权势最显赫的不死鸟家族。 “没关系。” 穿越过来的陈奕对家族和贵族没有太多的概念，也没觉得高人一等是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贵族里面，也有不少好人……比如莱娜博士，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善人。” 格蕾想了半天，只能拿博士来佐证观点，因为她不认识其他人。 “莱娜博士也是贵族吗？” “是的，听奥托大叔说，莱娜博士的出身相当金贵。他曾在基地后方的接待室里，亲眼看到过博士的追求者。” 谈论起八卦，格蕾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奥托大叔的描述里，对方有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穿着一件燕尾礼服，戴着绅士帽……像是联合王国的贵族。” “联合王国？” “就是海峡对岸的不列颠王国，外号‘日不落’……呼，我们到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狂奔，两人跑到了基地上层的指挥区域。 这里与机库和实验室的装修格调截然不同，四周的金属壁被刷成了无瑕的白色，内部的光照明亮，如同白昼。 “请刷卡验证您的身份。” 金属闸门的语音系统发出警示，陈奕在刷了一下自己的权限卡后，电子屏显示出了一个硕大的s。 “s？” 格蕾惊呼到一半，赶忙伸出了手，遮掩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帝国研究院的莱娜博士，才拥有s以上的门禁级别。 德莱恩的军衔是准尉，怎么会拥有如此高的权限？ “嗯？” “没什么。” 看到回头望向自己的陈奕，格蕾摆了摆手，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她可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陈奕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机甲驾驶员的权限应该不会低。 基地上层的办公区域内，过往人员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多很多。而且不同于机工队满身油污的脏乱打扮，这些人的服装笔挺，发型干练，脚上的皮鞋被擦的锃光瓦亮。 陈奕在这里就像是格格不入的乞丐，破旧泛黄的军服尤为显眼。 “准尉，你是怎么进来的？” 没往里面走几步，便有人上前阻拦道：“这里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控制中心，看你衣服上的制样，应该是前线部队吧？” 指挥系统与作战部队的军服样式不同，极好辨认。 男子的声音不大，却让区域里的工作人员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齐刷刷的朝这里望来。 不多时，就有人认出了格蕾的身份。 “格蕾？你不参加5号机的调试作业，换上一身洋装来这里做什么？想钓凯子吗？” 说完这句话，阻拦陈奕的一群军官就笑出了声。 陈奕印象里能言善谈的格蕾低下头，用纤细白皙的手指紧捏着裙角，不知该如何作答。 指挥区域里就职的军人，大多是托关系进入的闲散贵族，关系户。 在整个基地内部，贵族都享有相当夸张的特权。 第11章 欺凌 军中虽然设有监察机制，但调查欺凌事件的委员会也是由贵族组成。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太过分，都不会有人来管。 正因为上层阶级的漠视，底层士兵的待遇才会越来越差。 况且，在举报得罪了这些人之后，他们也会在日常生活中和指挥过程里使绊子，让受害者苦不堪言。 格蕾正是吃过这样的教训，才会变得逆来顺受，沉默寡言。 若是激怒了对方，即便她不怕自己被动手脚，也要担心同组的队友被连累波及。 一名佩戴着上尉军衔的军官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板板正正的站在了二人面前。 他整了整衣领，有意显露出自己的家徽。 徽章上印刻着一个倒三角形的盾牌，中央画着一颗闪亮的星星，用来代表家族所拥有的爵位。 “喂，前线部队的小子，你是来参观的吧？很遗憾的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入的地方，阿斯加德是保密级别最高的基地。” 见陈奕默不作声，上尉觉得事情被自己说中了，表现的更加起劲。 “格蕾，你也应该清楚……自己是出身低贱的人种吧？” 他边笑边说：“不过是靠着机体的特殊性当上了驾驶员，避免了成为炮灰的命运，真觉得自己能和帝国贵族们平起平坐了？竟敢带外人进入上层区域？” 几名同事见上尉越说越兴奋，面面相觑，赶忙走上来制止他。 虽然欺凌事件时有发生，但科研部门的莱娜博士对这群孩子相当看重。要是被那个女人听到了风声，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威廉，够了。” “别拉我，你们不这样觉得吗？她们这些怪物，就应该在五百年前被活活烧死……” 格蕾把头埋得更低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向谁求助，要是德莱恩也抱着一样的想法，那她…… 陈奕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胸前。 经过对方的显摆，他才隐隐意识到，莱娜博士在实验室里递过来的徽章，竟然能在这里抬高自己的地位。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菲尼克斯家的族徽上，有六颗纯金镶嵌的星星。 威廉上尉见陈奕模仿自己的打扮，从胸口掏出了一枚徽章，别在了一样的位置上，不屑的翻了翻白眼。 然而在看清楚对方拿出来的物品后，他的神情逐渐凝固，面容恍惚。 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头顶，闪耀着六颗金星，它们被整齐划一的排列到一起，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随着时间推移，威廉上尉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嘴唇也在微微哆嗦，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紧接着，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瘫软在地，脸色变得煞白如纸。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二人，也因为那枚徽章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去搀扶对方。 众人都有着贵族背景，对于家徽的真伪和材质一清二楚，况且……也没有人敢在埃里希大公领导的军中，冒充不死鸟家族的人吧？ 陈奕将衣领整理好，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好了，让我们重复一遍你刚刚说过的话。” 威廉上尉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陈奕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心心念念的仕途也会就此终止，成为了泡影。 “从军衔上看，您是我的长官……但我觉得您的右脸瘙痒难耐，需要用手掌亲吻它，好让他变得更舒服一些。” “是……是的。” “一百下，别让我听到您在偷懒，长官。” 陈奕说完，便示意身旁的格蕾继续带路，离开了中央大厅。 围观的人群像是炸开了锅，对他的到来议论纷纷。 “刚刚那位就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吧？” “前些日子传上来的战斗日志就是他的杰作，虽然相关视频和战报被上级封存了，但机体实时传输的记录仪上显示，他的同步率超过了百分之百。” 控制台旁边，身穿军服短裙肉色丝袜的年轻女军官难掩惊诧，用白嫩的手掌捂住了红唇，“百分之百？骗人的吧，1号机的亚尔薇特，也只做到了六十左右的同步率。” “所以说，菲尼克斯家族的人是天才中的天才，据说……他还是第一次驾驶机甲。” 不少人看着陈奕远去的背影，充满了敬意，那几名闲谈的女军官，眼睛更是冒出了红心。 “你们不觉得，他的言行举止有些帅吗？虽然倒霉的人是威廉上尉……” “威廉上尉那家伙真是活该，天天念叨着自己的男爵爵位，这次算他不长眼，碰到大人物了。”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威廉上尉扇打着已经红肿的右脸，神情麻木，眼瞳里失去了光彩。 …… 在离开了上层的中央大厅后，接近高级军官的住宿区域，卫兵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证件，予以放行。 格蕾在卡尔准将的房间前停住脚步，趁着四下无人的空档，转身向陈奕表达了谢意。 “谢谢你帮我解围。” 陈奕将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略过，“并不是在帮你，因为他欺负到了我的头上……你知道的，菲尼克斯家的口头禅是有仇必报，当场就报。” 这句话是陈奕随口瞎掰的，刚刚穿越过来的他，甭说家族教义了，就连自己父母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不死鸟家族的名头的确够大，让那个威廉上尉当场滑跪，不敢有还嘴的念想。 陈奕觉得自己更像是招摇撞骗的老赖，用不死鸟家族的名号占尽了便宜。 不过…… 有一说一，仗势欺人的感觉还不错，以牙还牙的羞辱方式更不错。 格蕾扬起柳眉，“噗嗤”一下轻笑出声，嘴角的两个小酒窝像是盛满了馥郁的佳酿，为笑容增添了几分甜美和纯真。 “总而言之，谢谢你啦……有机会请你吃饭。” 或许是意识到了陈奕和那些贵族军官不一样，格蕾又恢复到了那副明媚自信的模样，心里也放下了一块重担。 第12章 卡尔准将 格蕾敲响了军官室的房门，高声报告道：“长官，德莱恩·菲尼克斯被带到了。” 屋内的沉寂并没有保持多久，没过一会儿，门禁系统就显示出了绿色的通行字样，一道清晰嘹亮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辛苦了，进来吧。” “是！长官。” 房门打开，陈奕便看到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挺拔男子站在显示屏前，聚精会神的盯着地图。 室内的光线柔和，恰好突显出了他硬朗的轮廓，身材和相貌都充满了男性的刚毅。 笔挺的戎装上，悬挂着三排闪闪发亮的荣誉勋章，像是在对旁人诉说着过往的荣耀。 狮子形状的家族徽章被卡尔准将佩戴在了左胸前的最上方，两枚银质的星星造型精美，引人注目。 见二人走进屋子，卡尔准将摘下了纤尘不染的洁白手套，进行了礼貌性的握手。 整个过程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侧露出了优雅的气质，和陈奕在电视里见到的王公贵族别无二致。 “德莱恩准尉和5号机的驾驶员，格蕾少尉。” 出人意料的是，卡尔准将在握完手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陈奕的身上，反而抬起了深邃的眼瞳，注视起了一旁的格蕾。 “是……是！长官！” 这让娇小的格蕾受宠若惊，她从未接触过如此高级的军官，况且对方还是皇帝陛下亲自加封的子爵，言行举止都有些慌张，娇躯在忍不住的颤抖。 卡尔准将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能照亮周围的一切。 他语气温柔的安慰道：“不必惊慌，少尉。我看了前些天的战斗记录，你操控机甲的能力十分出色，德莱恩准尉能活下来，5号机功不可没。” “我会向参谋本部写信，建议提高‘瓦尔基里’大队的驾驶员待遇，增加你们的薪水，充实你们的日常生活。” 在格蕾的印象里，带有贵族头衔的高级军官，向来都对“瓦尔基里”的驾驶员态度冷漠。 例如前些日子的公开战报，帝国军部为了突出德莱恩准尉的战绩，将“瓦尔基里”大队的出动记录和战斗画面抹去了。 卡尔准将是唯一一个，亲口赞扬她们的将校级军官。 不仅如此，公务繁忙的准将大人，还主动把自己的姓名记下了。放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平日里的打扮也充满活力，让我想起了家中的妹妹。” 卡尔准将的眼瞳里满是宠溺，似是要把格蕾的面容印在心底。 这让格蕾的脸颊忍不住泛起了红晕，不敢抬头与卡尔对视，生怕自己的羞涩被一览无余。 “因为……因为虫族收缩了自己的领地，莱娜博士放了我们一天假期，可以去市里采购些生活必需品。” “瓦尔基里”驾驶员的日常极为枯燥，薪水也与普通士兵无异。她们平日里最大的念想，便是趁着休假的间隙，在市里采买一些喜欢的东西。 格蕾最喜欢漂亮的洋装和蕾丝制品，所以她今日的打扮才会如此休闲。 卡尔准将点了点头，敬了一个简单的军礼，“祝你玩得开心，格蕾少尉。” “是，长官。” 格蕾赶忙退到外面，关上了特制的铝合金门锁。 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房门紧闭，卡尔把视线转了回来。 与刚刚那副温柔和煦的样子截然不同，卡尔的眼眸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 “很可爱的女孩，你新交的女朋友吗？” “不是。” 陈奕的回答有些冷淡，虽然卡尔准将表现得很是熟络，但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并不简单，有些危险。 “别这么冷漠嘛……我回到帝都，是不会在你的未婚妻面前多嘴的。” “未婚妻？” 陈奕愣了片刻，敏锐捕捉到了卡尔话中的漏洞。 卡尔准将面对神情错愕的陈奕，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讶，反倒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思考道：“未婚妻也不记得了吗？看来莱娜递交的报告并没有错，登上机体的代价不是没有，你缺失了很多记忆。” 陈奕这才意识到，莱娜博士和卡尔准将误会了一些事情。 莱娜博士以为，自己是因为驾驶了机甲的缘故，记忆受到了损害，性格才会与先前大相径庭。实际上，他本就是穿越过来的另外一人。 不过这样也好，莱娜博士得出的结论像是陈奕的护身符，他也能套用德莱恩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不会遭到其他人的怀疑。 “事情变得麻烦了……军方想把你调回本部，在劳伦茨中将的手下担任副官。他们认为你的履历足够精彩，可以被塑造成军中的传奇人物，接替你父亲的职位和爵位。” 卡尔准将淡声说道：“皇帝陛下也这么认为，毕竟你的两位哥哥都战死在了沙场，陛下不想让大公的血脉就此断绝。” 王室贵族和军政两权的关系错综复杂，紧密相连。 无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权力金字塔的结构垮塌，威胁到帝国的统治。 “现在的问题在于，你要是以现在这副模样回去，肯定会在帝都掀起风波，甚至会影响到你的继承权。” “帝都的政局很不稳定，联合王国插手了帝国的事情，利用援助安插了自己人。他们在等待时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衍变成非常混乱的局面。” 陈奕理解卡尔准将的忧虑，他对这个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连家里的人都认不全，更别提那些高官贵族了。 稍稍与人交流，就会暴露出异常，引起他人的怀疑。不知情的人，定然会觉得自己是在战场上出了问题，导致智商和逻辑都出现了问题。 “你放心，你父亲是‘瓦尔基里’项目的联合发起人，知道机体存在严重的缺陷，会带来强大的副作用。他指派我担任授衔官，就是让我来处理相关隐患。” 卡尔准将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了一个还算稳妥，风险较小的提议。 第13章 隐情 “军部的委任书还没有下来，我负责奈西米亚半岛的后勤线，有阿斯加德的临时指挥权。我可以先递交一张委任状，让你接替‘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工作，把军部的调令延后。” 卡尔见陈奕没有立即答应，以为他是在担心指挥上面的事情。 “‘瓦尔基里’大队和其他地方不同，它的后勤和指挥系统都独立于其他部队，由参谋本部下达作战任务。有阿斯加德的指挥中心规划路线，远程协助，具体的战斗细节也不用你操心，1号机的亚尔薇特是综合性人才，她能应付绝大多数情况。” “等你把家族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大公会用其他理由把你调回去。届时，帝都的局势会相对稳定，联合王国的势力也可能会被驱逐。” 陈奕没想到卡尔准将竟把事情考虑的如此到位，但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感，忍不住问了出来。 “准将阁下，‘瓦尔基里’明明不需要指挥，为何会设立指挥官的职位？是用来给贵族子弟镀金的吗？” “不是，是为了安全。” 卡尔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或许是想到陈奕即将接管“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权，他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继续说道：“‘瓦尔基里’的机体十分特殊，它们是帝国参照绝密科技建造的，采用了未经验证过的生物技术和机械系统。这些东西组合到一起，会引发强烈的化学反应，让机甲性能成倍式增长，甚至能与异虫的‘精英’级个体进行正面对抗。” “项目设立之初，帝国的愿景是美好的。但在实验驾驶过程中，帝国研究院逐渐发现……机体存在重大缺陷，因为那些生物技术的原因，机甲存在非常强烈的拟人性。” 陈奕皱起了眉头，问道：“什么叫拟人性？” “‘瓦尔基里’必须要和驾驶员保持深度链接，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进过驾驶舱的你应该知道，这种链接不仅局限于肉体，还延伸到了精神层面。简而言之，它会影响你的意识，记忆等各个方面，造成极大的损害。” “试验机建造出来的时候，这些机体找不到合适的驾驶员，项目一度面临无人可用，被上层叫停的尴尬处境。但在后续的实验过程中，莱娜博士有了突破性的发现。” 不知不觉间，卡尔提到了陈奕刚刚认识的熟人。 “被帝国羁押的罪人一族，也就是莉莉丝的后代们，拥有着超乎寻常的精神力。她们虽然会被拟人性影响，但能在驾驶过程中，发挥出机体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性能。相较于常人百分之五的同步率，这已经是飞跃式的进步。” 陈奕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曾在驾驶舱内，近距离观摩过7号机的作战。布伦希尔德优秀的驾驶技巧，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种程度的战斗，都没有发挥出机甲百分之百的性能吗？ “拟人性的影响虽然会被这些少女的种族特性弱化，却绝不是无。也就是说，每个‘瓦尔基里’的驾驶员，都在即将报废的道路上。哪怕是精神最稳定的队员，使用寿命也只有十年。” “使用寿命？” 陈奕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卡尔准将把这些驾驶员都当成了物件，把她们标注上了保质期。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不近人情，但事实就是如此。帝国和我也希望她们的寿命能长一些，但那东西的后遗症太大了，你应该深有体会吧？说实话，听到你能从‘瓦尔基里’的驾驶位上活下来，我和你父亲都感到不可思议，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陈奕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虽然他知道帝国的阶级歧视十分严重，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先前和眉善目的卡尔准将，竟也没把这群少女视作同类。 她们，也很努力了呀。 “准将阁下，我在前线亲眼看到，她们也在为帝国效力，拼命与虫子战斗。” “哦，差点忘了，你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有些遗漏。” 卡尔的目光平静，淡然一笑，完全没把陈奕的意见放在心上，“不算世界各国的数据，单单是在前线阵亡的帝国士兵，每年就接近百万。然而这些异虫并不是大自然的产物，而是这些魔女的杰作。” 什么？ 魔女的杰作？ 陈奕只觉得自己的心往下一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心脏一般，让他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 异虫，怎么会跟这些女孩扯上关系？ “其中的历史缘由，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过两日，我会寄给你一本世界历史，要好好补课哦。” 卡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好了，事到如今，再去责怪始作俑者是谁已毫无意义，毕竟那些虫子所过之处，基本都会被侵蚀成无法居住的血色地带。无论是我们还是魔女，都要在这场灭世灾难里活下去。对了……关于刚刚的事情，你还有其他异议吗？” “没有了。” 陈奕突然觉得，自己对卡尔准将抱有不小的偏见。 单凭他告诉自己的事情上来看，世人对魔女的排斥或许另有隐情。 在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貌前，替某一方鸣不平是相当愚蠢的事情。 “长官，我这里有一份前线情报。” 陈奕想到了雷奥上校临终前的委托，选择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卡尔准将。 虽然报告的流程不符合规矩，但这样做或许能引起军方的重视。 “情报？” “对，是有关于新型种的情报，我在第33前卫兵团的前线指挥所，遭到了坐标不明的炮击，导致整个指挥所都被夷为了平地，只有两人幸存。” 卡尔那平静如水的面庞之上，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丝丝涟漪。 他迟疑了片刻，有些不太确信的重复道：“你确定是炮击？” 第14章 授衔 虫族的身体构造与人类截然不同，它们靠着生物进化的方式，出现了许多变种和超大型个体。 但因为生物特性的缘故，这些虫子的进化方向都在肉体强度上，多肢虫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多肢虫是被高度强化过肢体的低级虫类，拥有着出色的机动性和肉搏能力，还有最恐怖的繁殖能力。 当然了，它的缺点也很突出，即便是士兵手里的步枪，也能给这些虫子带来致命性的伤害。 “可以肯定，与我一同在炮击中幸存人是雷奥上校，他告诉我……虫子的内部在更新迭代，可能衍生出了新型的炮击种，能威胁到后方的宜居地带。他拜托我要警示参谋本部，调查清楚炮击的来源，务必在形成规模前将其歼灭。” “雷奥上校吗？” 卡尔准将的面色有些为难，他听说过雷奥上校的事情，知道对方的能力出众，曾是帝国陆军学院第十三期的毕业生，学习成绩优异。 但在没有准确情报和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无论是自己还是上级，都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模棱两可。 德莱恩从“瓦尔基里”的机体下来，昏迷了多日。 他刚刚苏醒，记忆也有不小的偏差，遗忘掉了很多事情，因此，德莱恩的言辞和判断要打个问号，不能作为目击证人上报。 可这件事情如果得到证实，那将产生非同小可的后果，新型种势必会对帝国的安全造成严重威胁。 “来这里。” 卡尔带着陈奕，来到了显示屏幕前。 他抽出悬挂着的指挥棒，在荧幕上面轻点了片刻，将地图复位到了当日的情况。 “第33前卫兵团的前线指挥所，位于霍珀河沿岸，靠近色萨利盆地?的边缘。根据‘瓦尔基里’上传的战斗日志和兵团残部上报的作战记录显示，虫群在发起冲击前的十分钟内，前线指挥所就已经失去了通讯功能。” “按照你的说法……新型种开炮射击的位置，并不在前沿阵地的视线内，而是位于异虫的占领区内。” 卡尔将指挥棒指向了红色占领区，这些地方因为异虫的侵袭和腐蚀，变成了血色地带。 那里是人类生命的禁区。 “异虫在奈西米亚半岛上，距离最近的占领区是阿科琉斯山脉和特瓦尼亚，阿科琉斯山脉离霍珀河最近，有两百公里远。德莱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奕从未接受过军事教育，在做汇报的时候，并没有直观地感受。 待卡尔将奈西米亚半岛的整张地形图呈现给他时，陈奕才赫然发现，两百公里相当于两座城市的间距。 他依稀记得，即便是前世最为强大的巨炮，人类工艺的结晶，也只有六十公里左右的射程。 更别提这个世界的水平了。 除了机甲，他们在正常军备的配给上都很落后，一线部队仍在使用步枪进行堑壕战。 “要真像雷奥上校所说的一样，新型种的炮击能跨越这个距离，直接毁灭掉前线指挥部，帝国将变得极其被动。因为这意味着，前线向后纵深的二百公里以内，不能设立任何的指挥部和机甲部队。甚至连稍微重型的装甲部队，铁路枢纽和补给中心也会成为受袭目标。” 卡尔敲动着地图屏幕，沉声说道：“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调查新型种的代价太大了。我们的调查队需要深入到血色地带，研究新型种的数据和动向。” “血色地带里的虫群数目会成倍增加，不仅有数不清的多肢虫，还会有‘骑士’级，‘主教’级，甚至‘战车’级出现。十五年前，各国曾组成过联合调查队，深入调查过异虫的起源和神秘的‘皇后’级。结果就是……三十多个国家组成的庞大队伍，几近全灭。” 卡尔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以帝国现有的实力，是无法独自调查的。除非你能拿到重要的线索和决定性的证据，我才能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参谋本部，由多个国家联合调查，排除风险。” “明白了。” 陈奕听到后面，不仅对虫子有了相关的了解，还搞清楚了卡尔的担忧。 帝国在抵御虫群的事情上，竭尽了全力，其他各国也是相同的处境。 面对血色地带的“精英”级异虫，人类没有处理的能力，就更别提夺回疆域，踏足占领区了。 只有在其他各国都见识到了新型种的威力，不得不将其消灭后，大家才会组成联军，冒险进入血色地带。 在听到未经证实的消息时，卡尔准将只能采取相对保守的应对措施。 卡尔看到陈奕的面容若有所思，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你就任‘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后，可以将调查和搜集证据作为附属任务。当然了，这是我个人的命令。这件事情要严格保密，避免扰乱军心，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是，长官。” 陈奕敬了个姿势标准的军礼，让卡尔的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对了，说了这么多的事，快把此行的目的给忘了。” 卡尔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拿出来一套装饰精美的礼盒。 他小心翼翼的将盖子掀开，里面陈列着少校军衔的肩章和任命书。 书文末尾处，盖有皇帝陛下和宰相的印章。 “虽然我们都是熟人，但是授衔仪式仍然该按规矩举行……恭喜你，德莱恩少校。” 卡尔将手抬起，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高呼道：“帝国万岁！” …… 虽然卡尔准将把授衔仪式搞得像模像样，但在“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替换上，却弄得极为潦草。 “你去隔壁把那个胖子叫醒，告诉他收拾收拾行李，晚上要去参谋本部找劳伦茨中将报到。” 就这样，当陈奕用权限打开房门，把正在睡大觉的胖子上校叫醒后，对方便在强行开机的状态里收拾东西，跟卡尔准将上了同一架运输机。 待胖子军官看到准将军衔的肩章后，意识才清醒了不少。 第15章 兜帽少女 运输机上面发生了什么事，陈奕已经不得而知了。 当他鸠占鹊巢，在这间屋子里换上了少校军服时，仍然有一种不真实感萦绕在心头。 “我现在是泰勒帝国的少校，一支机甲大队的指挥官吗？” 面对镜子，陈奕仔细对齐了领口和袖口，确保每一处都贴合身体。 不仔细看的话，真像那么回事。 “砰砰！” “德莱恩少校。” 就在陈奕臭美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年轻男子的通报声。 “我是特伦斯·布鲁克斯少尉，刚刚接到后勤部门的通知，今后将由我来负责长官的杂务事。” 帝国部队的等级森严，只有上校和将领级别的高级军官才能配备副官。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各个基地的机甲部队里，贵族军官时常会因为家里的生活条件优渥，无法适应战地的艰苦环境，要求后勤部门增派人手。 久而久之，后勤部门也把这种事情视作工作，成了军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当然了，这种任劳任怨，类似仆人一样的杂务员，基本会由出身低级的人种担任。 特伦斯·布鲁克斯就是北丁堡的移民，不是土生土长的帝国人。他刚刚接到任命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不死鸟家族竟然没有侍从跟随，反倒是由自己这个升职不久的菜鸟就任。 不过特伦斯的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德莱恩是军中炙手可热的红人，他刚刚驾驶“瓦尔基里”的机甲，战胜了传说中的“骑士”级异虫。 在外面宣传海报满天飞的情况下，特伦斯想亲眼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来开门。” 陈奕打开门后，看到了一名个头不高，皮肤有些黝黑的年轻军人。 对方比自己的年纪大一些，但脸上的表情却毕恭毕敬，神色严肃，像是在参拜供奉某一尊神明。 “少校大人！” 特伦斯的嗓门很大，吓了陈奕一跳。 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呃……不用这么严肃，私下里叫我，嗯，德莱恩就行。” 陈奕想了半天，才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姓名记了起来。 然而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在融入这个世界的过程中，要想在帝国复杂的环境里生活下去，就得适应德莱恩的姓名和身份。 他要把自己认成德莱恩才行。 “不行！私下里您也是我的直属上级。” 虽然德莱恩的态度和善，但特伦斯并没有接受对方的提议。 自己的工作，就是服务好眼前的人，确保对方在升任其他地方前过着顺心。 当然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像菲尼克斯这种久负盛名的贵族，是不会把少校放在这儿太久的。过不了几天，对方就会被调回帝都，担任要职。 “也是，我看屋子里的人员资料上写着，你今年35岁了。” 后勤部门在卡尔准将走后，曾来房间里收拾了一遍，放上了厚厚一沓文件资料。 虽然德莱恩没细看，但特伦斯作为他的副手，个人信息被放到了第一页。 “是的！” “我看履历一栏的记录，你只在阿斯加德当过兵？” “是的，基地建成的时候，我就负责后勤方面的事情。今年3月，刚刚升任少尉，来到上层区域工作。” 与德莱恩所想的一样，普通人在军中的升职速度犹如蜗牛在爬。特伦斯在阿斯加德当了十年的兵，也只做到了少尉。 “这么说来，你知道很多“瓦尔基里”的事情？” “长官，没那么夸张……‘瓦尔基里’是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我只是熟悉这个基地和周边的环境。” 特伦斯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而且我之前都在下层工作，硬要说的话……我和机工队还有那些驾驶员的关系比较好。” 说完这句话，特伦斯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优点，毕竟很多大人物都瞧不起底层人种，普通人也对魔女一族充满了敌意。 “哦？” 德莱恩的眼睛里泛起了强烈的求知欲，他本来就对“瓦尔基里”的事情比较关心，特伦斯的到来，无疑能帮自己熟悉基地和机甲队的情况。 真是个得力的助手！ 德莱恩为自己先前幻想的金发大波浪，美女副官的形象感到抱歉。 “那就从参观基地开始吧，有关于人员配置的事情，慢慢跟我说明。” 特伦斯稍息立正，敬礼道：“遵命！长官！” …… 帝都，林登大道的街口。 石板铺成的小巷子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这里不仅有穿着蕾丝长裙，高举着遮阳伞的贵族妇人，还有着脸色煞白，衣衫褴褛的乞丐。 当然了，后者不配站在巷子前，只能蜷缩在某一处角落里，向赶路的行人讨要些吃食。 马车与仅配备有挡风玻璃的四轮汽车并行在街道上，使得帝都各处都充满了复古陈旧的气息。 戴着兜帽，身形娇小的少女从贵妇和她的仆人身边路过，后者不满的拿起手绢捂住鼻口，冷哼了一声。 “哪里来的穷姑娘，连一身像样的裙子都买不起……肯定长的见不得人，才会把自己藏在那种衣服里。” 兜帽少女就像是没听见一般，顺着小巷走到了深处。 她转身拐进了一间啤酒馆，酒馆的招牌被霓虹灯光打照，十分显眼。 刚刚进屋，酒馆内就传出了一连串的呐喊声，四处都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帜，代表里面正进行着演讲。 紧接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年轻人爬上了一人高的讲台，站在了人群之上。 简单清理了一下喉咙，男子对着扩音器大声说道：“我们在广场上看到了帝国的新式机甲，驾驶它的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把‘骑士’级异虫打爆了，这说明了什么？” 下方的人群寂寥无声，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男子，等待着他的发言。 “说明帝国秘密研制出了新的机甲，配备给了这些贵族，成为了他们的专武。等异虫被威力强大的机甲驱赶，我们夺回了故土，你们觉得……谁的功劳最大？” 第16章 阴谋 台下的人群面面相觑，直到有一个人大声叫喊道。 “贵族！” “非常好！让我们为他的远见鼓掌！” 年轻人伸出右手，引得在场众人都鼓起了掌。 待到掌声平息，他继续说道：“战争结束，就是那群王公贵族划分领地，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面对如此不公的待遇，我们必须要联合起来，倡议帝国把新式机甲的数据公开，还要把这些建功立业的机会让给普通士兵。”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打破贵族阶级的垄断，成为新兴贵族！过上他们现在享受的生活！” “……” 兜帽少女听到一半，便失去了兴趣。 她从啤酒馆的一侧走上了楼梯，来到了较为封闭的包间。 这里的隔音效果和隐蔽性较好，有很多人都喜欢在工作闲暇之余来喝一杯，放松心情。 少女用自己纤细的胳膊推开大门，里面坐着一位神情颓废，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 对方穿着一件帝国军人的服饰，但着装打扮和个人形象方面不敢恭维，尤其是肚子上突出了圆滚滚的一块，撑开了纽扣，使他看起来滑稽不堪。 “来了呀，克里斯蒂娜。” 男人的反应平平无奇，少女将厚重的木门合拢，把兜帽卸下，一张如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孔被展现在人前。 她的脸庞像大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皮肤白皙透亮，如同最上等的瓷器。点缀上膏泽的唇瓣透着微微红润，诱人心神。 而她的眉毛与长发都是耀眼的金色，能在灯光的照耀下交相辉映。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少女的双眸如同深邃的湖水，每次眨眼都仿佛蝴蝶在轻触花瓣，释放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女，竟然拥有着一副绝世容颜。 而且她的一颦一笑都充满着魔力，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人的心智。 “看到你这张脸，我就犯恶心。” 中年男子在面对这副盛世美颜时，没有丝毫的惊讶。 他反倒是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记得十二年前，你就长这副模样……它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 中年男子身前的木桌上，满是空荡荡的啤酒杯和燃尽的烟头，垃圾在他的身旁堆积如山。 克里斯蒂娜款步走近，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 “啪！” “你老的倒是挺快，猪头。” 克里斯蒂娜在面对中年男人时，没有一分一毫的客气，也不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 对方则捂着脑壳，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办法，跟你们魔女一族不能比……别叫我猪头了，请加上敬语称呼我。还有，不过是身材发福了一些，没有那么不堪入目。” “好的，猪头。”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像是做出了妥协。 他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烟盒，点燃了一根小巧精细的意式香烟。 在吞云吐雾了一番后，中年男子才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缓缓开口问道：“多玛共和国为什么会把你派过来？你可是帝国的头号通缉犯。” “因为这次的任务和我相关，是我主动要来的。” 克里斯蒂娜的眼神平静，古井无波。 中年男子无奈的笑了一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与克里斯蒂娜共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对方打定主意接手的事情，谁都更改不了。 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先说任务吧，你在来的时候应该看见了，新型机甲的存在被帝国公开了。奈西米亚半岛现身的新型制式机甲，是那个实验机的改进型，甚至是完全体。” “从帝国披露出的战斗视频上来看，这架机体的作战性能远超试验机，能与‘骑士’级异虫正面抗衡。当年的联合国调查队，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退了这些怪物。” “更重要的是……驾驶它的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从驾驶位上平安归来了，突破了我们的认知。我曾在写给共和国的报告中预测，这些机器存在严重的设计缺陷，十年内都不会投入实战。” 虽然介绍这次任务的背景有些浪费时间，但中年男子不确定二人得到的情报是否一致，有必要将相关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为了应对异虫，各国都在研究科技，积极筹备着秘密武器。 异虫的入侵不仅是灾难，也是一次改变世界格局的机会，新王能在废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创造属于自己的国度。 因此，帝国消灭“骑士”级异虫的消息虽然振奋人心，但在视频里从未出现过的新型机甲，却成了其他国家关注的对象。 能用一架机体消灭掉“骑士”级异虫，代表泰勒帝国在机甲方面的研究有了突破式的进展，很有可能领先了其他国家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 这种级别的战力，不可能不受到他国的觊觎和关注。 “共和国正在与联合王国一起，利用外交途径向泰勒帝国施压，想让其公开新型机甲的情报，共享信息。但这条路的希望渺茫，帝国是不会把这个机体的情况向外公布的，其中的缘由……你比我更清楚。” 克里斯蒂娜那张绝美的面庞像是被寒霜覆盖，毫无表情地紧绷着，无意间透出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能凝结四周的空气。 即便克里斯蒂娜目前仍是少女的体型，中年男子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新型机甲出现的战线，是奈西米亚半岛，这里是多玛共和国和泰勒帝国的联合防线。共和国决定和联合王国合作，秘密窃取机体信息。你的任务是利用能力，在帝国境内制造混乱，方便那些暗桩们行事。” “知道了。” 克里斯蒂娜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在谈话即将结束的最后时间里，中年男子忍不住望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 “克里斯蒂娜，虽然共和国是我的金主，但我对这些国家的利益毫不在乎。你如果不想让共和国和联合王国拿到机体数据……我也可以把事情搞砸。” 第17章 少女夜话 “恰恰相反。” 克里斯蒂娜缓缓伸出手来，轻柔地将兜帽拉到头上，仔细调整了位置。 等帽子完全覆盖住自己的面容后，她用冰冷至极的声音强调道：“共和国和联合王国的事情我并不关心，我只想向泰勒帝国复仇。” …… 阿斯加德，下层区。 “瓦尔基里”大队的驾驶员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被放在莱娜博士的实验室旁边进行集中管理，所有队员的衣食住行都在一起。 这里没有单独的寝室，只有一间类似于小型机库的空白仓库，里面摆满了床铺。 房间的墙壁上没有窗户，导致屋内只能用明晃晃的无影灯照明。 无影灯是手术室与实验室专用的强光，莱娜博士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晃疼了眼睛，专门找上层军官交涉过。 然而在据理力争了一段时间后，军官们并没有松口，也不想给这些少女正常驾驶员的待遇。 在他们看来，没把这些魔女监禁在笼子里，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久而久之，“瓦尔基里”的队员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很多人会赶在闲暇之余，把自己的床铺进行改造，增添一些少女风格十足的装饰。 例如格蕾的床头，就摆着一个粉色的大头娃娃，床板四处还沾满了彩色帖纸，画着不同队友的简笔画像。 “欸？我们换指挥官了吗？” 临睡前，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格蕾被亚尔薇特提及的话题惊醒，像触电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她忘记自己的床位是上铺，不小心撞到了悬挂的指示板，“呀”的一下轻叫出声。 “好痛！” 格蕾揉了揉发红的后脑勺，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睡衣，老实安分的趴了回去，无意识的翘起小腿。 裤腿的褶皱下，一双匀称，小巧，白白净净的脚丫漏了出来。 粉嫩的脚趾如同五颗小珍珠，整齐排列，脚背上的肌肤细腻光洁，脚后跟带有淡淡的酥红。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去帮莱娜博士整理器械的时候，她告诉我的。” 靠在下铺床头，不停翻阅着书本的亚尔薇特则显得面色平淡，对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兴趣。 虽然屋里的灯光会被中控室熄灭，但楼道里的照明是常亮的，1号床的位置贴近玻璃拉门，亚尔薇特会利用这一点阅读书籍，学习知识。 “欸——” 格蕾娇小可人的五官上，布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丹尼尔上校完蛋了吗？” “升职了，听说被调回帝都了。” “真可惜。” 格蕾有些不满的嘟起嘴，抱怨道:“怎么没把他调往前线。” 丹尼尔上校经常会在行动过程中插话，做出一些无理的要求，谋求更多的战果。不仅如此，他还会把亚尔薇特的指挥功劳据为己有，向参谋本部邀功。 丹尼尔上校在视察“瓦尔基里”的时候，也订下过条条框框的规矩。 禁止把私人物品带进驾驶舱，就是这位上校的杰作。 “新上任的指挥官是谁呀？” 亚尔薇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莱娜博士没有明说，不过……她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对方是一位大贵族，在军中的名气正盛。” “欸！” 格蕾愣神了片刻，把这几个条件一一对应，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选。 “不会是卡尔准将吧？” “瓦尔基里”的队员虽然会与上层的军官打照面，但格蕾并不认识几名贵族。 提到名气大，外形英俊，风度翩翩的贵族，她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卡尔准将那优雅的形象。 格蕾的脸庞泛起红晕，如同夕阳下的晚霞，带着一丝丝羞涩和紧张。 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绝对不知道，基地最高级的指挥官，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当面夸赞她的功绩。 “不太可能吧。” 亚尔薇特摇头道：“卡尔准将的军衔很大，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阿斯加德都在他的指挥范畴内。” “‘瓦尔基里’的项目虽然重要，但指挥官的职位若有若无，肯定会由忠诚度极高的校级军官担任。” 亚尔薇特的回答秉持着理智，客观，符合她一贯的性格。 格蕾遗憾的耷拉下脑袋，神情也有些沮丧。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布伦希尔德突然插话道：“格蕾，你和卡尔准将的关系很熟吗？” “没……没有呀！” 格蕾做贼心虚的翻过身，把头和身子都埋在了被子里。 她小巧的粉腮满是羞红，带有些许急躁的说道：“不聊了！睡觉！” 布伦希尔德微微皱眉，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亚尔薇特依旧在翻着书页，聚精会神的看着文章。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德莱恩已经在整理自己的军服了。 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等候多时的特伦斯少尉朝他敬了个军礼，姿势板正的报告道：“少校！” “嗯。” “参谋本部的作战任务下达了，‘瓦尔基里’的1号机，5号机和7号机准备就绪，在十分钟前完成了点火测试。” “什么？” 突如其来的作战命令打乱了德莱恩的思绪和计划，他原想着和那几名驾驶员打个照面，简单熟悉一下彼此。 谁能想到，参谋本部的任务竟下达的如此之快。 “什么事情如此紧迫？” 为了做好一个称职的指挥官，德莱恩把军官手册和最近的战报看了个通宵。 他记得异虫收拢了群居地，龟缩到了更深的占领区。派到各个防线的侦察机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这代表虫群没有进攻的欲望。 研究员会把异虫的这一行为称为蛰伏期。 “和您击败的‘骑士’级异虫有关，因为这是‘骑士’级异虫首次在血色地带外出现，它的尸体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派其他部队回收不行吗？‘瓦尔基里’的机体才刚刚休整了一天，人员和设备都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吧？” “呃……” 特伦斯在面对上司的质问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上的神色满是尴尬。 第18章 回收作业 因为“瓦尔基里”驾驶员的出身最为低贱，还存在着使用期限等问题，所以帝国秉持着物尽其用的想法，把她们的出动频率调成了最高，当消耗品使用。 少校刚刚接手“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权，对这些潜规则不太了解。 闲谈的功夫，二人来到了昨天路过的中央大厅，这里坐满了工作忙碌，在紧急同步各项数据的军官。 洁白的墙面上，横挂着一个尺寸巨大的拼接屏幕，显示着各个机体的信息，还有驾驶舱内的画面。 主控制台上的几个人，基本都与德莱恩的军衔同级，甚至还有人要高出一级。 看到德莱恩的到来，众人并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德莱恩本就是前线部队调回来的普通士兵，要不是因为这次的特殊事件和家庭背景，他的升迁速度怎么会跟坐火箭一样快？ 况且，“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也不用做其他事情，只需要坐在后台，翘着二郎腿，盯紧驾驶员们的精神状态就行。 几名军官向德莱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德莱恩也知道自己的资历尚浅，没有指挥的经验，就默默地走到了一旁，找到了一个还算安静的位置坐着。 “这里是1号机，亚尔薇特。” 荧幕上，亚尔薇特的通讯画面被放到了最大，周边显示着各项信息。 她在调试了一遍设备，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后，对指挥中心汇报道：“准备就绪，出击待命中。” “允许出击。” 亚尔薇特拨动了点火引擎的操纵杆，1号机的内部席卷进了强大的气流，喷气口也乍现出了火焰。 片刻之后，1号机就利用强大的钩锁弹性将自身推了出去，采用单兵式喷气装置悬浮在了半空。 喷气背包在不断加速的同时，也延缓了机体的下落速度，避免了摔落的风险。 其他两架机体也是同理，她们呈三角形阵型快速推进，向着原33兵团的前线指挥所靠近。 能从三人娴熟的驾驶技术上看出，“瓦尔基里”大队的出动经验非常丰富。 一般机甲都需要卡车拖拽到出击地点的附近，她们则能利用机体的优越性和辅助装备，第一时间赶赴战场。 这也是参谋本部选择她们的原因之一。 一名蓝色短发，皮肤白皙的中校军官清了清嗓子，站在控制台上发言。 “附近的部队在早些时候观测到，有一支多玛共和国的车队驶出了霍珀河下游的基地，正在向‘骑士’级异虫的尸躯靠近。” “虽然我们与多玛共和国是盟友的关系，但‘骑士’级的尸体非常重要，不能交给其他人……经过参谋本部下达的任务指示，‘瓦尔基里’要参加这次的紧急回收作业。” 驾驶舱内的亚尔薇特，面色平淡的应声道:“收到。” “你们要在两个小时内抵达现场，肃清虫躯身上的残留多肢虫。已经有两支生化部队到达附近了，他们会进行主要的回收作业，你们要在作业过程中保护好他们。” “亚尔薇特收到。” “格蕾收到。” “布伦希尔德收到。” …… 显示荧幕上的画面消失，与指挥中心的通讯进入了静默状态。 刚刚切断通讯，小队频道内的气氛就变得活跃了起来。 “新指挥官没有露面呀！” 格蕾在驾驶机甲的途中，好奇的问道:“主控制台上的高级军官，还是那几个老家伙……唔，丹尼尔上校不在的话，感觉站台的空间都变大了。” “格蕾！小心一点自己的言辞。” 亚尔薇特忍不住开口警告了一句。 她们身上的战斗记录仪，会把语音，坐标等相关信息汇聚成战斗日志，储存在黑匣子里。 记录员查阅这些日志，就能听到她们的交谈。 “放心啦，今天的工作是保镖，战斗日志上传了也没人会看。” “是的。” 布伦希尔德也加入了谈话，说道：“队长太敏感了。” 在闲谈过程中，三台巨大而威猛的机甲犹如钢铁巨兽般，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越了高矮不平的盆地。 当她们靠近指定地点时，“骑士”级异虫那如同小山一样巍峨的身躯缓缓浮现，即便当天晚上的爆炸让它血肉模糊，但它裸露出来的骨架仍然震撼人心。 “真吓人呀！” 格蕾忍不住呢喃道：“我们的机体，怎么能战胜那么强大的怪物？” 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都没有吱声，因为她们也是一模一样的想法。 指定地点的附近，果然有全副武装的生化部队出现，他们的营地内热闹非凡，到处都在切割异虫破碎的肉体。 一辆辆标记着生化符号的密封卡车驶入营地，将切割好的部分装载上车，送往帝国实验室。 “这里是‘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我们受命参加本次的回收作业。” 两名信号兵穿着厚重的防化服，挥舞着手中的信号棒，将她们带离了营地。 一名等候在此的研究员，把相关数据同步在了机甲雷达内，就对她们发出了协助要求。 “你好，亚尔薇特上尉……我们的部队在回收作业时，发现‘骑士’级尸体的腔体内部还存在大量的多肢虫。” “经过推断，应该是‘骑士’级异虫的养分和能量过于充沛，死后也残留在了尸躯内，导致这些虫子活了下来。” 研究员在传输数据的时候，标明了多肢虫活跃的位置。 “我们目前只能在外围地带活动，回收残躯。内部情况要等你们把虫子处理干净，生化部队和研究员才能靠近。” “等待你们的好消息……帝国万岁。” “‘瓦尔基里’收到。” 简短的交流过后，亚尔薇特与队员登上了满目疮痍的“骑士”级背部，发现这里早已变得一片荒芜。 踩在血肉上的感觉与平地截然不同，到处都是深浅不一，泥泞坑洼的血水肉坑，使得每一步移动都带着沉闷的声响。 数不清的多肢虫因为“骑士”级爆炸的连锁反应，与这只巨型异虫同归于尽。它们变成了一些残缺不全、毫无生气的尸体，堆叠到了一起。 第19章 突发事件 “好恶心。” 格蕾的话音刚落，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到一只拖拽着三条残破肢体，尚未死透的多肢虫，从堆积如山的残骸中挣脱出来，张牙舞爪的扭动着躯体。 它身上挂满了同伴的晶蓝色血液和腥臭的黏汁，在向周围环视了一圈后，以惊人的速度朝7号机狂奔而去。 “小心！” 布伦希尔德沉着冷静的操控机甲，拔出了一柄锋利无比的近战钢刃，以极快的反应迎了上去，将其切割成了两半。 “不用担心，附近的多肢虫都很虚弱……它们的生命活性很低，代表这些虫子没有汲取到足够的养分，身体素质都有所下降。” 亚尔薇特依靠机体采集到的数据，做了简单的计算和分析。 格蕾咂舌道：“怪不得……感觉它们的扑击都变慢了不少。” 亚尔薇特嗯了一声，催促道：“指挥部只给了八个小时的抢先作业时间，开始工作吧。” …… 阿斯加德，中央大厅。 在经历了时间漫长的数据分析和信息比对后，那个蓝色短发，身姿挺拔的中校军官带着一名深绿色军服，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过来。 后者纤细的小腿被一双精致的灰色丝袜紧紧包裹，若隐若现间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与诱惑。 “德莱恩少校，我是阿斯加德战术部门的参谋官，兰伯特·哈蒙德。这位是数据部门的安蒂娜·瓦伦西亚。” 安蒂娜在被介绍的时候，羞涩地咬着嘴唇，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 昨日威廉上尉被以暴制暴的时候，她就站在控制台的附近，亲眼目睹了德莱恩英俊潇洒的模样。 “您好，长官。” 德莱恩心中猛地一惊，完全没想到中校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他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朝两人敬了一个回礼，“很高兴认识二位。” “少校，我们这次过来，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兰伯特中校的脸上挂着职业假笑，虽然德莱恩的军衔没自己高，但在卡尔准将不在基地的日子里，对方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 能出现如此畸形的官职，不得不提帝国的贵族特权和晋升制度了。 “德莱恩少校，数据部门在同步了前方的采样后发现。残余的多肢虫数量虽然比预想中要多，但它们都处于虚弱期，威胁值较低。” 德莱恩疑惑的问道：“多肢虫还有虚弱期吗？” 兰伯特中校的面部表情没有改动，但在心里的鄙夷却越来越浓，觉得德莱恩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 哪有人连异虫的生活习性和生物特征都弄不懂，却能做到校级军官的？ 安蒂娜虽然也有些惊讶，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耐下心，口齿清晰的解释道：“多肢虫的体型构造十分特殊，因为肢体和躯干的战斗作用过于突出，目的纯粹。所以它们要保证自己时刻处在进食阶段，补充体能。人类就是它们的食谱之一，但它们主要的能量来源还是虫群内部的营养液。” “虫群在集结的时候，通常会有专门供给营养的母体虫盘踞在占领区后方，给这些虫子提供补给。这也是判断集结规模，是否准备进攻的重要条件之一。” 德莱恩恍然大悟的说道：“这么说来，这次作业的危险系数很低了。” “从先前调查到的数据上来看，很多虫子都受到了‘骑士’级爆炸的波及，身体残缺不全，缺少营养，作战能力有限。” 安蒂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预计会在三个小时内完成作业。” …… 火花四溅，金属与肉体在碰撞中发出了刺耳尖锐的杂音，令人的耳膜发麻。 即便是坐在“瓦尔基里”高耸的驾驶室内，这些噪声也能透过全息系统传入脑腔，让人产生生理性的不适。 “这也太恶心了吧？” 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格蕾依靠钢匕，把残余在表皮上的最后一只异虫消灭殆尽，将其的尸体残骸丢了出去。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辛苦劳作，三台机甲已将表皮附近的多肢虫清扫干净，仅剩下腔体内部的地点还留有多只异虫。 那里是没有人踏足过的区域。 “快完事了吧？” “嗯，雷达显示……前面凹陷下去的孔洞，就是‘骑士’级异虫的腔体内部，因为它的甲壳太过坚固，背部只有这一个缺口。” 格蕾举手笑道：“嗨嗨！我打头阵！” “从雷达扫描的记录上看，腔体内部的数量不少，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作业过程中的枪声和虫鸣都没把它们惊醒。” 亚尔薇特的心里涌现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按照以往的经验，多肢虫对同伴的声音十分敏锐，会根据这些叫声的提示采取不同的行动。 腔体内部的多肢虫，怎么会跟聋子一样，安静的待在里面？ “洞口的宽度有限，你们一起下去吧，小心行事。” 格蕾点了点头，就和布伦希尔德来到了坐标附近。 望着里面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巨大空间，格蕾撅了噘嘴，打开了背上的喷气式装置。 布伦希尔德与她的配合默契，利用随身携带的机械钢叉固定在洞口旁边的甲壳上，与格蕾的5号机抱在了一起，缓缓向下方降落。 下降的过程中，两架机甲同时打开了照明设置，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唔，这儿的景象有些奇怪，像是一个大大的口袋……等等，这是什么？” 格蕾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机甲驾驶员，曾经处理过各种各样的战场状况。 无论是激烈的炮火交锋，还是与异形虫类的殊死搏斗，她都能够冷静应对，并迅速找到解决方法。 然而，眼前所见到的场景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震惊和诧异。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多肢虫竟然被牢牢地粘黏在了肉壁上，无数只虫子在拼命挣扎，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这可怕的束缚。 有些多肢虫甚至因为长时间无法动弹，已经开始融化，被腐蚀了大半个躯干，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声。 第20章 抛弃 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竟会是“骑士”级异虫的胃腔，由于残留着大量的胃液，腔体内部形成了一种极为恶劣且恐怖的环境。 这些腐蚀性极强的胃液仿佛变成了一摊粘稠的胶水，将陷入其中的生物紧紧吸附在了胃壁上，吞噬着它们的生命。 不仅如此，它厚重的肉壁还屏蔽了大量的信号，导致研究人员在扫描的过程中没发现异样。 “布伦希尔德！快将7号机的喷气式装置启动，我们从原路返回。”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的格蕾，想依靠两台机甲的喷气式装置和绳索撤退，但布伦希尔德冷漠的回应断绝了这一念想。 “没用的，‘瓦尔基里’的机体结构太大了，喷气背包的推力有限，即便把功率推到最大，也只能做到悬停和跳跃。” 格蕾这才意识到，“瓦尔基里”的机体在全装的状态下，有25吨重。 钢叉拉下的钢索是为了固定机体下落的方位，根本不可能把沉重的机甲拽回到甲壳上。 “发生什么事了？” 意识到内部的情况有些严峻，亚尔薇特切入到通讯频道，焦急的问道：“虫子的数量很多吗？” 布伦希尔德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冷静的汇报道：“这里是‘骑士’级异虫的胃部器官，多肢虫因为胃液腐蚀的关系，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但这里残留着的胃液太多了，等我们降落到底部的胃壁上，也会迎来一样的结局。” 听到下面的形势如此严峻，亚尔薇特的呼吸也凝滞了一瞬。 一时之间，她也没了更好的办法，只能提出紧急预案，“等一下！我切换到阿斯加德的总部请求支援，你们把喷气式装置的功率调成最大，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7号机收到。” “5号机收到。” …… 阿斯加德那雪白明亮的中央大厅里，已经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乱成了一锅粥。 在中央大厅的总控制屏幕上，5号机和7号机的周围，出现了无数个红色小点，如繁星般闪烁不定。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潜在的威胁或者是需要关注的目标。粗略估计，这些红点的数量惊人，有六七百个之多。 “开什么玩笑？虫群不是退却了吗？” 面对1号机的通讯请求，兰伯特中校愤怒的接通，大发雷霆道：“亚尔薇特上尉！你们的清扫工作怎么会越做越多？” “对不起，中校……经查明，5号机与7号机下探的区域是原‘骑士’级的胃部消化系统，里面残留着大量胃液，导致她们被困在了里面。” 亚尔薇特那张娇美的面庞上，满是焦急，她迫不及待的说道：“喷气式装置的燃料只够二十分钟，需要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将相较柔软的肉壁打破，释放出囤积的胃液。” 兰伯特中校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问道：“胃部器官？它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5号机和7号机都观测到了胃壁蠕动的画面……这代表它的消化系统可能在正常运行。” 亚尔薇特说完，两架机体传输回的录像就被投放在了公屏上，当军官们看到无数只多肢虫被困在胃壁上的场景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且，众人能很清晰的观测到，内部遍布肉褶的胃壁在轻轻蠕动，像呼吸般富有节拍。 “安蒂娜，联系帝国研究院。” 兰伯特中校原本因愤怒涨得通红的脸，像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吹过，换成了难以掩饰的喜色。 面对“瓦尔基里”的紧急情况，他的关注点并非是人命，而是这些被传输回的数据和视频。 拥有敏锐嗅觉的兰伯特中校，决定先联系帝国研究院，上报这一战果。 在进行了五分钟左右的加密通话后，兰伯特中校紧绷着的脸部舒展开来，甚至还泛起了微微红光。 只见他迈着轻快有力的步伐，风风火火地走了回来，热情激昂的高声宣布道：“今天，即将成为人类历史上的一大步！” “因为我们‘阿斯加德’率先发现了‘骑士’级的活体器官，这可能是解开异虫谜团的关键线索，也有可能是推动科技，取得决定性突破的重要依据。” “我们的名字都将载入史册，‘阿斯加德’的所有人也会得到皇帝陛下的嘉奖……” 亚尔薇特因为危急的现状，不得不打断了兰伯特中校的发言，颤声道：“长，长官……5号机和7号机还在里面，没有地面部队的帮助，她们必死无疑……” 两架机体显示的燃料已越来越少，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被浸泡在胃液里，在痛苦和哀嚎中死去。 “够了。” 兰伯特中校面色严峻的望向通讯画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帝国会记住她们的贡献，为了全人类的进步，一点牺牲也无可厚非。” “怎么会……” 亚尔薇特的心理防线垮塌了。 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这些人为了帝国的任务尽心尽力，到头来……还不如异虫的尸体重要。 难道“瓦尔基里”的驾驶员都是一群可有可无的东西吗？帝国可以说丢就丢…… 亚尔薇特本以为，她们也是人类的一员。 “亚尔薇特，你身为‘瓦尔基里’的队长，肩负着1号机的重任，该向战友们告别了。” 虽然兰伯特中校演的像模像样，但他眼底里快要溢出喜悦，连坐在侧面的德莱恩都看的一清二楚。 “再不识时务，你们连战死的荣誉都不配拥有。” 亚尔薇特微微垂着头，红唇轻启，用略带沙哑且充满愧疚的声音缓缓说道：“对……对不起。”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通讯屏幕关闭，兰伯特中校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然而他在转身回头的过程中，突然遭到了一记重拳，这拳打的他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踏马的……是谁？” 兰伯特中校强忍住面部传来的剧痛，努力看清了身后的施暴者。 第21章 夺权 当德莱恩的面孔出现在眼睛里时，兰伯特中校瞪大了瞳孔，愣在了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是你？德莱恩少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吧？” 德莱恩揪住了兰伯特中校的领口，把他拽到了自己的眼前，用无比冰冷的声音问道：“谁允许你擅作主张的？” “德莱恩……” 中央大厅内，所有军官都在注视着主控制台上的动静，这让兰伯特急躁的情绪一度失控，脸色也变得潮红。 尴尬难堪的氛围下，他挣脱了出来，试图缓解局面。 “你放心，我没有独占功劳的想法……少校作为这个基地的最高指挥官，自然可以位居首功。” 其实不止兰伯特中校这么想，就连中央大厅的大部分军官都觉得，德莱恩生气的原因在于越权上报，“分赃不均”。 德莱恩扬了扬眉毛，换上了一副淡然的神情，拍了拍兰伯特中校的肩膀。 “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辛苦了，下去吧。” 兰伯特中校畏畏缩缩的退到一旁，因为恐惧不死鸟家族的声名，他不敢在明面上与这个青年军官唱反调。 可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着实让他心有不甘。 “从现在起，我将接手‘阿斯加德’的所有指挥权……接通前线部队与‘瓦尔基里’的通讯频道，开始救援行动。” “什么？” 听到德莱恩的第一条命令，不止是大厅内炸开了锅，兰伯特中校更是从座椅上“窜”了出来，连屁股都没捂热。 “德莱恩少校！帝国研究院的副院长亲自表示，‘骑士’级的科研价值至关重要。” “那又怎么了？” 只见德莱恩仰起头，轻蔑的反问道：“‘瓦尔基里’的队员死完了，你想让我这个指挥官当光杆司令吗？” 兰伯特中校急切的说道：“这些驾驶员死了可以再生，‘骑士’级异虫的尸体从开战至今都只有这一只……为了帝国的利益，少校要分清楚孰轻孰重！” 兰伯特中校心急如焚，因为德莱恩的行为完全是损人不利己。在他看来，没必要为了两架机体和魔女们的贱命，把众人升官发财的希望掐灭。 帝国研究院在得到消息后，已经开始准备接收方面的事宜，真要把事情闹大了，谁都担待不起。 “我刚刚上报过这里的情况，要是帝国研究院怪罪下来，即便是你也不好交代吧？” 兰伯特把心一横，将帝国研究院的名头搬了出来，和德莱恩撕破了脸皮。 他记得那里的科研博士性情古怪，对科研项目以外的事物漠不关心，但在帝国的框架结构内，这些怪人也拥有极高的权势。 “我对军中的流程不太清楚，不过……” 德莱恩的手掌探入腰部，掏出了那把佩戴在身上的p38手枪。 手枪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属光泽，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德莱恩面无表情的说道：“谁再阻扰我的指挥，就让他坐上‘瓦尔基里’的机体，代替这些驾驶员出动。” “真是个疯子！” 兰伯特中校在看到手枪后，再也不敢在控制台旁边多嘴，骂骂咧咧的退到了角落里。 驾驶“瓦尔基里”的众多实验记录里，除了德莱恩以外，他还没听说过有普通人幸存的记录。 整个中央大厅鸦雀无声，人人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生怕触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新上级，被丢到驾驶舱内。 德莱恩对现在的氛围很满意，他说出的声音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通频道。” ……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和死亡的味道。 在听完“阿斯加德”方面做出的答复后，布伦希尔德和格蕾都没有露出沮丧或是悲伤的神情。 “呼……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呀。” 格蕾心中的石头落地，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释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她主动安慰起了默不作声的亚尔薇特，“我记得队员在战死之后，会有专人来清理遗物……你要早点做完身体检查，把我床上的小熊拿走。” 格蕾见亚尔薇特还是低着头，转头和布伦希尔德搭起了话。 “它花了我三百马克呢……布伦希尔德呢？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吗？” “没有了。” 和上次执行任务时的态度差不多，布伦希尔德在面对生与死的考验时，都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当她把视线移到机体外面时，却想到了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 “德莱恩……” 布伦希尔德的声音细若蚊吟，导致格蕾竖起了耳朵，疑惑的轻咦一声，“嗯？” 布伦希尔德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伴随着“呲啦”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阿斯加德”的电台重新切入到了1号机的通讯频道之中。 亚尔薇特听到突如其来的动静，强忍着疲惫抬起头，她美丽而又憔悴的脸庞上布满了泪痕。 当亚尔薇特看到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荧幕中时，还以为自己是被泪花挡住了眼睛，连人也看不真切。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身形越来越清晰。 亚尔薇特终于确认，这个佩戴着少校军衔的年轻军官，就是前天晚上的救援目标，德莱恩·菲尼克斯。 “‘瓦尔基里’大队的成员你们好，我是新上任的指挥官，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 德莱恩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便将谈话的重点放在了救援行动上，因为他不想在闲谈过程中浪费宝贵的时间。 “现在开始救援行动，1号机亚尔薇特，请重复一遍刚刚的救援计划。” 亚尔薇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救援5号机和7号机仅有的机会，赶忙用沙哑的声音补充道：“我们需要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将底层的肉壁打出一个缺口，释放出腔体内的气体和胃液。” “连接地面部队，顺便用数据模型推算结果，验证方案的可行性。” 穿越前的德莱恩虽然没有专业的军事素养，但作为工作多年的社畜，他懂得高效推进计划的方法。 第22章 破局 “数据部门收到。” “正在连接附近的地面部队，预计会在两分钟内接入中控屏。” 接到命令后，中央大厅的各级军官都忙碌了起来，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忤逆这位少校军官的想法。 亚尔薇特的心情满是焦急，因为两台机甲的喷气燃料均已告急，在显示屏上泛起了红光。 系统提示，下降到底部的时间不足十二分钟。 “长官好！很荣幸见到你！” 生化部队出现在显示屏后，朝德莱恩敬了一个板正的军礼。 德莱恩连招呼都没有打，下令道：“马上调集地面部队的重型火力，按照我方给出的坐标位置，开炮。” “……” 生化部队的通讯官在看了一眼坐标位置后，防护服内部的表情变得极为惊诧，神情也有些为难。 “少校，帝国研究院刚刚打过电话，让我们看护好现场，要保证‘骑士’级异虫的完整性。” “‘瓦尔基里’的队员被困在了里面，我方需要炮火协助。” 通讯官不好意思的说道：“少校，按照回收作业的优先级，帝国研究院的权限更高一些。” 德莱恩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受到了阻碍。 想要让前线的部队协助自己，得搬出菲尼克斯家的名号吗？ 可德莱恩的心里也有些没底，因为卡尔准将告诫过他，帝都的局势非常混乱。利用家族的名头越权指挥，可能会成为事件的导火索之一。 不行，哪有事情能大过人命？他就不信了，一个破虫子会比两名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更有用！ “帝国研究院的命令？有哪位院长在签发的文件上署名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气氛紧张的时间里，一道清冷的女声在毫无征兆间插了进来。 德莱恩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中央大厅的门口，立着一道高挑纤细的倩影。 是莱娜博士。 她披着那件招牌式的白大褂，修长而又曼妙的腿上套着黑色长筒袜，精致的五官犹如雕刻大师手下最杰出的作品。 然而，她此刻的表情像是被寒霜覆盖了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通讯官心虚的回应道：“没……没有文件。” 莱娜博士倚靠在推拉玻璃门的门框上，视规矩如无物，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索出了一包女士香烟。 “我是帝国研究院的副院长，莱娜·施特劳斯。” 通讯官的嘴巴微微张大，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立正敬礼道：“您好！莱娜博士！” 莱娜博士叼着香烟，直勾勾的盯着屏幕，“‘瓦尔基里’是我的研究项目与研究成果，她们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我保证……我会记住你们这两支部队的番号。” 表面上听，莱娜博士说出的话语并不像是威胁，可通讯频道另一头的通讯员已经被吓出了冷汗。 他知道，掌管新式武器研发的帝国研究院，每年都在挑选新的实验对象，包括但不限于机甲，药物，装甲，枪械…… 只要不是帝国的大贵族和战斗英雄，自己就可以在家中等死了。 “请莱娜博士和少校放心！” 通讯官马上行动了起来，切入到各个频道内，让所有火炮和坦克进入到待命状态。 与此同时，数据部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 安蒂娜拿着文件，小跑到了德莱恩的身旁，请示道：“长官，数据推演的成功概率是百分之五十……我觉得，把火力点上调7度，直接命中两台机体现在所处的位置，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德莱恩看了眼结果，问道：“你有把握吗？” “‘骑士’级异虫首次出现，我们都不了解它的构造，现在的时间也不够推演了……但我刚刚口算了一遍，这个方案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安蒂娜的心情有些忐忑，因为她不知道德莱恩的选择是什么。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太低了，就用你的方法，出了问题由我负责。” 站在门口的莱娜博士和驾驶舱内的亚尔薇特都没有说话，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在把信息同步过去的一瞬间，通讯官就把坐标传达给了各个部门。 在修正了风向，角度以及可能存在的误差后，围绕着营地部署的所有炮管在同一时间开火，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各式炮弹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速度，狠狠砸向了尸躯上的肉壁。 刹那间，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肉壁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巨响，每一次爆炸与撞击都能带来一阵波动与肉眼可见的震荡。 然而……即便在承受了大规模炮击后，它的尸躯上的表皮也没有被打破，仅仅是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开……开玩笑的吧？” 安蒂娜的红唇微启，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随后她才意识到，这些肉壁的厚实程度，可能超过了计算机里推演的数据。 因为是生化部队的原因，火炮的数量和质量都不如一线部队，大口径火炮也只有一门100毫米的k17野战炮。 “格蕾！观察你们附近的情况……” 格蕾用甜美的声音打断了队长的发言。 “我们早就在观测了……放心吧，队长辛苦争取来的机会，是不会白费的！” 说完这句话，格蕾就把机体的灯光打在了那个凸出的巨大肉壁上。 肿块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色神经和晶蓝色的血丝，在不停的收缩，看起来诡异至极。 布伦希尔德把机体的位置调整到了5号机的后方，在对准目标和大致方位后，她把剩下的闸门拉到了底。 在涡轮引擎和喷气式背包的强大推力下，两台机体拽着钢索，向肉壁上的凸起物飘去。 格蕾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心中默念着倒计时，将爆弹枪抵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上。 “砰！” “砰！” “砰！” 连续打出的三发爆弹撕开了肉壁的最后一层防御，使得血肉横飞，蓝色的汁液在四处飞溅。 紧接着，巨大的炸响传出，突如其来的震动甚至使生化部队的监控设备失灵，发出了尖锐的地震警报。 第23章 停职 肉壁爆裂的冲击，犹如一场小型地震般可怕。 搭建在尸躯附近的营地，更是被无数夹带着血水的肉块浇淋，下起了一场腥臭的“雨水”。 待在虫躯内部的两架机体也不好受，她们被震荡散开的余波推到了另一边。 炸裂后的肉壁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在喷射出各类气体的同时，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闪烁着神秘荧光，分布着密密麻麻细微神经的表层皮肤，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枯败。 转眼间，肉壁上的皮肤便干瘪了下去，犹如被放置在烈日下的苹果，水分尽失，只留下了一层皱巴巴的表皮。 “布伦希尔德！” “嗯。” 布伦希尔德在格蕾的呼唤下，在空中调换了两台机甲的方位。 接着，格蕾也用喷气背包和涡轮引擎加速，带着钢索回荡的惯性，将两台机甲推到了坐标处。 “咔嚓！” 7号机用钢刃割掉头顶的钢索，巨大的机甲宛如两颗坠落的流星一般，带着呼啸而至的风声，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尘土飞扬，沙石四溅。 中央大厅看到顺利脱困的两台机甲，爆发出了一阵嘈杂的欢呼声。数据部门的安蒂娜也张大了嘴巴，被两名少女的操作折服。 机甲不同于人类的肉体，沉重的金属机身有太多局限性。 但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少女们竟能操控机甲做出高难度的机动动作，像耍杂技般脱困。 安蒂娜抬头看向控制台上的德莱恩，心中有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感觉。 总觉得指挥官对“瓦尔基里”的驾驶员们，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 半小时后。 高级军官休息室。 “菲尼克斯家的小子，我才刚回到帝都没多久，连回笼觉都没有睡安稳……就接到了帝国研究院的投诉，说你破坏了他们的实验对象。” 机体获救后，德莱恩就被特伦斯从中央大厅叫走了。 原因是帝国研究院把阿斯加德的所作所为告到了帝国议会，议员们对德莱恩干扰科研进程，施救魔女的行为感到震惊且愤怒。 英俊的卡尔准将在画面中扶着额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德莱恩，我没法向议会说明你的病情，这次的事情……” 情况和德莱恩事先所想的差不多，即便他家里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也不能视帝国的制度如无物。 德莱恩刻板的答道：“长官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卡尔准将抬起了眉毛，不知道是不是被德莱恩气笑了。 “你小子堂吉诃德的故事看多了？军中都负有连带责任，我是你的直属上级，出了问题也会被牵连……不过这次的投诉雷声大雨点小，毕竟‘骑士’级异虫本就是你击败的，理应是你的战利品。” 帝国仍保有浓厚的骑士风气，再加上德莱恩的贵族出身，降下的处罚可以忽略不计。 卡尔准将担心的是另外一点。 “议会和军部讨论的重点也不是研究材料，而是你对魔女的态度。根据兰伯特中校递交的现场录音来看，你不惜用配枪威胁同僚，也要救援被困的驾驶员。” 录音？ 兰伯特中校告密的速度让德莱恩刮目相看。 德莱恩坦然回答道：“是的，我觉得时间不够了，再与兰伯特中校掰扯下去也毫无意义，会影响救援计划。” “呵……” 卡尔准将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别装傻，德莱恩……我问的可不是这个，而是你对魔女一族的态度。即便她们救过你的命，但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魔女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她们即是灾厄本身。” 面对陷入沉默的德莱恩，卡尔准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副官打断了谈话。 对方明显是遇到了比较棘手的事情，微微皱起了眉头。 “银发恶魔在米克区现身了，你确定这个消息属实吗……” 卡尔准将问完这句话，才注意到面前的通讯频道尚未关闭。 他看了眼右腕上的手表，向德莱恩点头告别道：“德莱恩，今日的通讯到此结束吧。军部的处罚是停职三日，你可以把它当成休假，放松一下心情。那边的事务暂且交给兰伯特中校处理。” “是！长官！” 荧幕熄灭，房间陷入黑暗。 德莱恩支住了下巴，认真思考起了卡尔准将的说法。 魔女即是灾厄本身？ 那些少女比虫群还要恐怖吗？ …… 次日，早上。 “德莱恩少校。”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虚掩着的门扉处传来。 当德莱恩看到优美纤细的腿部线条时，就知道这双美腿的主人多半是莱娜博士。 整个阿斯加德的基地里，也只有她拥有着无可匹敌的丰满曲线。 其实也不能怪德莱恩好色，因为莱娜博士成熟知性，丰腴的身材，通常会给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力。 “等……等一下！” 德莱恩想起自己还没出被窝，涨红了脸，神情尴尬。 莱娜博士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踩着细高跟走进了屋子里，随意靠在了桌子旁。 在打量了一遍简单朴素的房间后，她把目光转到了床上，似笑非笑的问道：“还在睡觉呀，指挥官大人。” “……” 面对德莱恩的沉默，莱娜博士似乎有意逗弄他。 “你是睡衣派还是裸睡派？” “睡衣派。” 莱娜博士看着目光躲闪，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安的德莱恩，心中有了答案。 “好的，我在门口等你。” 等莱娜博士走出房间，德莱恩火急火燎的套上内裤，穿上军服。 虽然外表有些潦草，但勉强能见人了。 德莱恩打开门的时候，正看到莱娜博士和特伦斯少尉站在一起交谈，后者面色拘谨，表现得也唯唯诺诺。 “长官！” 见到德莱恩出现，特伦斯少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忙把文件包递了过来，朝着他敬了一个军礼。 “您要的文件都在这里了，我还得去数据部门帮忙。” “嗯，去吧。” 德莱恩将文件包夹在了肘臂间，心里有些纳闷，特伦斯少尉怎么跟老鼠看到猫一样，这么害怕莱娜博士？ 第24章 莉莉丝 特伦斯走后，莱娜博士就凑了过来，面带好奇的问道：“少尉给你送的是什么文件？” “没什么，一些驾驶员的情报而已。” 经过昨天晚上的通话，德莱恩对魔女一族的身份抱有深深的疑虑。 在连夜查阅了后勤部门递交过来的资料后，他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有关于魔女的信息少得可怜。 所以德莱恩让特伦斯把几名驾驶员的资料找了过来，想在上面寻找些线索。 “哦？少校对手底下的人很关心嘛。” 德莱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摆了摆手，随口反问道：“博士的科研项目不是很繁忙吗？” “今天是少校就职‘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的第二天，来混个眼熟都不行？我毕竟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需要和军方的指挥官打理好关系，不对吗？” 莱娜博士的嘴角微微扬起，问道：“介意和我在基地里四处走走吗？” “当然可以。” 德莱恩稍作迟疑，便答应了莱娜博士的提议，他本来就想在基地里转一转，熟悉一下以后的工作环境。 至于带路的人是特伦斯少尉或者是莱娜博士，都没关系。 …… 德莱恩与莱娜博士登上了基地上层的天台，打开了有些生锈的铁门，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骤然呈现在二人眼前。 基地外围是一片广袤无垠，美轮美奂的平原。 一座座古老而又典雅的西欧式房屋组成了村落，错落有致的分布其中，宛如红色的花瓣点缀在画纸上。 德莱恩由衷的感慨道：“风景不错。” 不得不说，莱娜博士带德莱恩来天台时，他还以为这里类似于普通学校的楼顶。 当亲身登上圆弧状的基地顶层，站在制高点俯瞰完周围的景色后，德莱恩才意识到，阿斯加德是一个好地方。 莱娜博士显然是这座天台的熟客，一来就靠在了一处围栏旁，在拂面迎来的微风下，抽出了一根女士香烟。 把烟盒塞到了胸前的口袋里，莱娜博士悠悠介绍道：“阿斯加德在立项之初，就考虑到了实验室的安全问题，特意选在了帝国的大后方……奈西米亚半岛。但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虫群竟然利用群岛的地理特性跨越海洋，从格瑞斯王国的塞萨芬尼登陆，在帝国的最南面开辟了第三战场。” 这个世界的地理特征与前世大致相同，虫群相当于在中亚地区完成了跨洋作战，攻占了奈西米亚半岛的沿海地带。 位于大陆南面的国家是因特利王国和圣保罗教廷，但因为本土受袭的原因，奈西米亚半岛被交给了泰勒帝国和多玛共和国防守。 德莱恩听到虫群的进攻手段如此多样，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这些虫子……聪明过头了吧？” 莱娜博士抽了一口烟，说出了同僚们的猜想。 “是的，帝国研究院的人一直认为，藏匿在血色地带深处的‘王后’级，可能不具备战斗能力。但它们是由发达的脑神经拼接而成，就像多肢虫一样，专门在神经系统和思维方式上进化，被用来指挥虫群的行动。” “……” 德莱恩无奈的笑了一声，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单单是一个“骑士”级异虫就把所有人折腾的够呛。 很难想象，“骑士”级以上还存在“主教”，“战车”等多个级别，甚至还有恐怖的“王后”级隐藏在幕后。 “看起来……少校的脑部受损很严重呀，连一些常识性的知识都忘记了。” 德莱恩警惕的望向莱娜博士，作为“瓦尔基里”项目的负责人，虽然他的失忆是对方得出的结论，但莱娜博士也有可能推翻先前的判断，决定自己的生死。 “不用这么紧张，检查临时驾驶员的后遗症影响，也是研究项目的课题之一。” 莱娜博士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随口解释了两句。 思考过后，德莱恩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回答的很简短。 “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莱娜博士点了点头，突然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问少校一件事情，你是怎么看待魔女的？” 德莱恩被莱娜博士的问题问住了，他盯着神色淡然的博士，思考着对方提出问题的动机。 特伦斯少尉曾说过，莱娜博士对“瓦尔基里”的驾驶员非常关注。 德莱恩想了想，决定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虽然帝国把魔女一族定性为罪人，但在我的视角看来，她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从帝国对机甲驾驶员的要求上看，她们都是精锐的机师。” “嗯。” 莱娜博士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像是晨曦初露般，美丽动人。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莱娜博士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少校是个很温柔的人呀。” 德莱恩疑惑的问道：“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帝国把她们视为异端和罪人？” “莉莉丝。” 莱娜博士看向远方的风景，意味深长的讲解道。 “魔女们的始祖，一切原罪之初。” “在人类还处于探索时代的时候，她就利用自己的权能，启动了四个灭世级灾厄，分别是‘瘟疫’，‘战争’，‘饥荒’以及‘死亡’。” 德莱恩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天启四骑士？” “是的，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把莉莉丝的预言当真，觉得她是在模仿圣经里的典故，做的一个恶作剧。直到十四世纪四五十年代，史无前例的‘黑死病’降临了。” “这场突然爆发的瘟疫，夺去了全人类三分之一的数量，所有文明都在灾厄中岌岌可危，濒临灭绝。” 莱娜博士将香烟吐出后，继续说道：“直到神甫圣保罗在莉莉丝的家乡，找到了对方留下的疫鼠，才在根源上杜绝了疫情的传播。” “经过这场疫病，人们才意识到了莉莉丝的恐怖之处，并在圣保罗教廷的倡议下大力发展科技和军事，积极备战五百年后的‘战争’。” 第25章 提案 “当‘虫群’如约而至时，人类在前线战场上节节败退，直到我们用死人堆积出了经验，才勉强建立起了防线，保全了身后的故土。” “开……开玩笑的吧？一个魔女凭借着权能就能毁灭世界吗？”德莱恩忍不住打断道：“权能又是什么？” 莱娜博士对德莱恩的问题毫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对方对魔女的认知程度几近于零。 “权能就是魔女的能力，所有魔女都必须在自己的权能范畴内施展能力，例如我的能力是火焰，那我就会因为天赋的限制，不能使用火以外的能力。” “我靠，超能力呀！” 德莱恩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本以为魔女只是口头上的称呼，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个世界的魔女竟真会使用魔法。 德莱恩逐渐理解卡尔准将的看法和态度了。 魔女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再加上莉莉丝这个罪魁祸首和前车之鉴，才会导致魔女会被大部分人敌视，成为了人人都唾弃的对象。 大多数永远是人类社会的主旋律。 “不对吧？莉莉丝的权能是什么？她凭啥能发动这么多的灾难？” 当德莱恩觉得莉莉丝的传说像是随口胡诌的故事，她发动了四种截然不同的灾厄，明显不在一个权能的范畴之内。 “莉莉丝作为魔女们的始祖，拥有最恐怖的毁灭权能，她的能力就是毁灭世界，发动灾难……换句话说，只要她愿意，我们听到的灾厄预言可以是一百句，也可以是一千句，甚至是一万句……” “还能这样玩？” 德莱恩彻底服气了。 莉莉丝的毁灭权能，等同于游戏世界里的bug，再先进的科技和力量到了她面前，也变得不值一提。 德莱恩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点，疑惑的问道：“这么说来，亚尔薇特她们也拥有着自己的权能？” 莱娜博士摇头回答道：“虽然全世界的魔女都继承了莉莉丝的血脉，但在莉莉丝死后，她们的魔力大幅度缩水。除了极个别特例以外，大部分魔女的能力都只体现在日常生活方面，没有杀人的能力。” “根据遗传学家和医学家的研究，随着莉莉丝的血脉被进一步稀释，‘魔女’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灭绝，再也无法觉醒出权能。” “原来如此。” 德莱恩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对魔女的了解又更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他内心的感情也有些复杂。 即便知道这个世界的异虫是魔女先祖的“杰作”，但他并不是这儿的原住民，也对魔女没有历史层面的仇恨。 相反，这些人拼命战斗，救过自己的性命，也算是有了生与死的交情。 果然，他无法认同卡尔准将的观点。 “少校，如果你对这些孩子们的看法没有改变，我这里有一个很冒险的提案。” “什么提案？” 德莱恩看到莱娜博士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用高跟鞋碾灭的动作后，忽然意识到对方的态度变得认真了。 从莱娜博士犀利的眼光中就可以看出，这个提案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瓦尔基里’现在的同步率，只做到了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六十，但这并不是‘瓦尔基里’的真正实力。因为它在设立之初就不是单人驾驶的机甲，而是双人结构。” “什么？双人？” 莱娜博士点头说道：“毕竟‘瓦尔基里’设计的目的，就是对抗精英级别的异虫。我们想借用机体的强大力量，夺回失去的故土和曾经的家园。” “因为‘拟人性’的存在，驾驶员在单独驾驶的时候会精神崩溃，只有魔女能勉强保持理性……所以，以魔女为驾驶主体，另一位驾驶员保持同频共振的连接方式，成了机体实验的主要课题。” “但这个实验在进行到最后一步时，进行实战演练的时候，实验主体对象突然发狂，杀死了前来观看结果的高级军官。这导致整个项目被冻结，机体被军方封存。” “随着东西两线的压力越来越大，再加上我改动开发出了单人驾驶装置，军方才同意了卡尔准将的请求，让‘瓦尔基里’这个项目被重启。” 卡尔准将？他原来和“瓦尔基里”这个项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德莱恩仔细听完，尴尬的笑了笑，“博士，你也想看我发狂的样子吗？” 莱娜博士被德莱恩滑稽的模样逗笑了，微微翘起了嘴角。 “事后查证后发现，实验对象是因为个人原因发狂的，与她搭档的军官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德莱恩好奇的问道：“项目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不找上一任指挥官投入实战？” “其他人对魔女们的意见都很大，没有人愿意和魔女深层次连接，更何况……他们自身的同步率也不达标。” 莱娜博士盯着德莱恩，说道：“我仔细研究了你的数据，发现你对机体的适配性要远超上一个实验对象。安全方面你大可放心，连接机体的主体仍然是魔女，你不会有任何的风险。” “而且我会改进驾驶室内的器材，增设同步器，让你在一架机体内，就能与整个小队的成员连接，加强她们的同步率。” “用装甲部队的编制来比喻，你同乘的机甲将类似于坦克营的指挥车，能在增加同步率和机体协调性的情况下，指挥作战。” 虽然上战场会有性命风险，但莱娜博士的提案把德莱恩打动了。 今天他在阿斯加德就发现了远程指挥的弊端，前线的问题不能在第一时间处理，很容易让“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出现意外。 如果他坐在机甲内，就能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 至于那些安全问题和后遗症，德莱恩倒没有担心的地方。亲自驾驶过机体的他并没有任何不适，连失忆都是装的。 “我没问题，如果这样做能提升大队的作战水平，这是我指挥官应尽的责任。” 第26章 偶遇 德莱恩答应了莱娜博士的提议，朝对方敬了个军礼，便意气风发的离开了。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到了莱娜博士有些错愕的表情和泛着霞红的脸色。 很显然，这个成熟知性的女人被自己迷住了。 …… 离开天台的德莱恩，迷路了。 原本登上天台就靠着莱娜博士带路，但在这个犹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庞大基地里，德莱恩找不到来时的路，只能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闷着头向前走。 当电梯下行，德莱恩来到了一处光线昏暗，阴冷潮湿的环境里。 他意识到了不对。 环顾四周，周围弥漫着一股腐朽发霉的气息，墙壁上尽是脱落的墙皮。 如果指示牌没有标明此地是阿斯加德的地下区，德莱恩会以为他又穿越了，来到了某一处恐怖小说的场景内。 就在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往通道深处探索时，蜿蜒曲折的通道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对方被微弱的光线照亮，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德莱恩确信，那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这个世界连魔女都有，不会也有鬼吧？ 想到这里，德莱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打了个冷颤。 当他看到那道鬼影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赶忙把背靠在了身后的电梯门上，按了几十遍向上的按钮。 可令德莱恩感到绝望的是，身后的电梯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竟在这个时候升了上去，迟迟没有下落。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 当那道人影从昏黄的灯光里出现，身后的电梯也在同一时刻到达，打开了电梯门。 “叮咚！” “咦？德莱恩……唔，是指挥官。” 格蕾蹦蹦跳跳的从里面出来，恰好看见德莱恩面色煞白，紧贴在墙壁上的窘迫模样。 当她把头伸出去的时候，又看到了对面的布伦希尔德正立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望向这里。 “哎？你们在干什么？” 布伦希尔德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低头咬唇，眼帘低垂。 沉默了片刻，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到指挥官裤子的拉链开了，想走过来提醒他来着，但是他一直往后退……” 德莱恩低头检查自己的裤子，发现它确实和布伦希尔德说的一样，开了。 应该是早上穿衣服的时候太过紧急，忘把拉链拉上了。 等等！ 这岂不是说明，莱娜博士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才在离开的时候强忍着笑意，憋成了那副姿态？ 在心里把莱娜博士狠狠鄙视了一番后，德莱恩背过身去，把拉链拉上了。 如此社死的场面，真想钻到地缝里。 就在这时，齐耳短发的亚尔薇特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提着刚在食堂打完饭菜的饭盒，一同望向了德莱恩。 很显然，所有队员都把他的洋相看光了。 …… 当德莱恩跟着她们来到房间里后，才搞明白了心中的疑惑。 这里是机甲驾驶员的住所，楼道里的那个电梯和楼梯，就是这里与外界的唯一通道。 在没有特殊命令的情况下，“瓦尔基里”的驾驶员被禁止与外界接触。 因此，德莱恩的到来在三名少女的眼里显得不可思议。毕竟那个像猪头一样的胖军官，在任职的五年时间里，也只来过一次地下室。 “额，不用站成一排。” 亚尔薇特把三个人的饭菜放在了床铺上，刚想来门口集合，就被德莱恩摆手制止。 亚尔薇特白净的瓜子脸上，闪烁着好奇与纯真，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指挥官没有命令要发布吗？” “没有。” 为了不被误解来意，德莱恩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因为昨天的事情被停职了三天，想在基地里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对不起。” 布伦希尔德听到德莱恩被停职的消息，俏丽精致的面容上写满了愧疚，美丽的外貌也失去了光彩。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指挥官不会被上级处罚的……” 格蕾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眼神中流露出了自责和懊悔，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我又没有怪你们，道歉做什么？” 德莱恩看到两名少女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们的脑袋。 几名少女都没有答话，因为她们在“瓦尔基里”大队服役了五年，对军中的规矩最为了解。 “可我们的身份是魔女，太过偏袒我们，会让您的形象受损。” 德莱恩摆摆手笑道：“我还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呢，还没有人能拿我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亚尔薇特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虽然她们从未去过帝都，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但菲尼克斯家族确实是首屈一指的大贵族，连她们都听说过埃里希大公的名号。 格蕾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红扑扑的小脸可爱甜嫩。 “感觉指挥官和卡尔准将有些像哎！” “哈？” 德莱恩没想到格蕾会把自己和卡尔做对比，就把两只手都伸到了她的面前，拉了拉她的脸蛋。 格蕾的脸蛋和想象中的一样，香香软软的，像是里面塞满了棉花。 “唔唔……指挥官，格蕾的锥子脸要变成鹅蛋脸了！” “现在还像吗？” “不像了。” 格蕾从德莱恩的魔爪中逃脱，一溜烟的跑了回去，捂着通红的脸颊，朝他做了个鬼脸。 少女的俏皮可爱，让德莱恩的心神开朗，同时联想起了自己与莱娜博士的对话。 德莱恩略带好奇的问道：“听说魔女都有着自己的异能，你们的权能是什么？” 这句话犹如一道冰冷的寒风，使房间内的温度直线下降。 德莱恩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尽管三名少女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尤其是格蕾，她脸上的笑容已变得不那么自然，微微抽搐的嘴角和有些僵硬的肌肉都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挣扎。 “如果这件事情让你们感到困扰的话，可以当我没说。” 第27章 心灵致动 “布伦希尔德，把门关上吧。” 沉寂了一段时间过后，亚尔薇特主动把身子背了过去，让站在门口的布伦希尔德关上了门。 在德莱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依次解开了军服的纽扣，将衣服脱了下去。 不等德莱恩出言阻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多时，一面晶莹剔透，如丝绸般光滑白嫩的肌肤就暴露在他的眼前。 少女优雅的背部曲线如同柔和的山丘，在灯光下展现出女性特有的柔美。 “这是……” “指挥官，我们被帝国研究院植入了监控装置，每个人的颈椎部位都装有监控芯片，被限制了魔力的使用。为了保证权能能够正常使用，我们必须要在全裸的状态下，才能提升肌肤与空气的亲和力，发挥出被封印的能力。” 相较于德莱恩窘迫的面色，亚尔薇特倒没有流露出任何害羞的表情。 因为眼前的场景早就在实验室内上演了成百上千次，帝国进行了无数次有关于异能的实验，用来测验她们身体的最大极限，划分魔女的监控等级。 再加上德莱恩是她们的上级指挥官，她们必须要无条件的服从指挥。 “我的权能是‘心灵致动’，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捕捉人的思想，也可以远距离传递自己的话语。” 在德莱恩看不见的另外一面，亚尔薇特紧闭的双眸张开了一道缝隙，内里散发出了一道光晕。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亚尔薇特眼眸内部的瞳孔竟和先前的瞳色截然不同，变成了一种鲜艳明亮，色泽纯净的宝蓝色。 场面上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寒霜所笼罩。 在德莱恩的视角里，他看见白皙如雪的少女脊背上，闪现出了一抹亮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亮点演变成了鲜艳夺目的红色，缓缓扩散开来，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莲绽放在少女的肌肤上。 更为诡异的地方在于，在这片鲜红的区域内，一些神秘而复杂的符文浮现出来。 这些符号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古老遗迹中的符咒，充满了未知和危险的气息。它们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排列组合着，似是在向外界传递着某种警告。 “嗯……” 亚尔薇特虽然努力维持着脸面上的表情，但施展能力带来的痛苦清晰可见。 她的指甲忍不住嵌入掌心，希望用这种方式来缓解疼痛。 一阵轻吟声过后，亚尔薇特凭借着脑海中感知到的问题，开口解答道：“背上的花纹图案便是帝国研究院的耶梦加得系统，它能够弱化我们的魔力，将其限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除此之外，这个系统还兼顾着监察，审判等诸多权限。帝都的中枢系统能够发出指令，让耶梦加得散播出神经性毒素，终结我们的性命，” 少女脊背上绽放的血色纹路虽然好看，但不断传来的痛苦哀嚎也让德莱恩知道，强行施展魔女的天赋会面对何种惩罚。 “指挥官。” 这声称呼像是突然钻进了德莱恩的脑海里，在他的心中乍现一般。 还不等德莱恩为亚尔薇特的权能感到震惊，对方便像是精疲力竭了一样，将头侧在了一旁，昏倒在了地上。 …… 阿斯加德，下层区。 等亚尔薇特从莱娜博士的实验室里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因为担心她的身体，直到关灯也没有睡着，两个人躺在床上聊着天，讨论着今天的事情。 “吱呀”一声轻响，金色短发，面容有些苍白的亚尔薇特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连衣裙，裸露在外的皮肤细腻如瓷，娇俏动人。 “亚尔薇特！” 格蕾看清了开门的人是谁，惊喜的叫喊出声。 亚尔薇特挤出了一丝笑容，虚弱的说道：“我没事。” 这句话让性情直率的格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作为同一个实验室里长大的孩子，她自然知道强行施展能力是什么样的感受。 单单是催动魔力带来的剧痛，就可以让成年人大小便失禁。 她们因为长时间忍耐和服用特殊药物的原因，身体对于疼痛的感官已变得迟钝了许多。 “都怪你，逞什么能……指挥官想看的话，可以去找莱娜博士申请实验室的使用许可。” 在阿斯加德的实验室里，有专门用来测试异能的房间。 在那个四周都是大理石，涂抹了特殊材料的房间里，耶梦加得的信号会被大幅度弱化，压制效果也会被减弱。 大部分权能实验，都是在这个房间内进行的。 亚尔薇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藏着一丝狡黠的聪慧。 她现在更像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小孩子，笑着说道：“实验室内施展能力，确实能够规避痛苦……但它也会压制我们的能力。”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先是不解的对视了一眼，然而在想到了亚尔薇特的魔女权能后，两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瞬间失去了平静。 格蕾带着满满的震惊，问道：“你探查了指挥官的想法？” 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亚尔薇特的真正能力，误以为“心灵致动”只是普通的d级权能，能在一定范围感知到对方的想法，当一个简单的传话筒。 然而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却再清楚不过，“心灵致动”的恐怖之处在于，你可以窥视他人的想法。 这个想法可以是某个人亦或是某件事，只要你在对方的内心深处问出问题，自然会得到潜意识里的答案。 “你疯了！亚尔薇特！” 这次不只是格蕾，就连布伦希尔德也丢弃了一贯的沉默，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把心灵系权能用在校级军官的身上，会招致什么样的麻烦？” 亚尔薇特从未跟她们商量过这件事，完全是临时起意做的决定。 当然，它带来的后果也十分严重，若是被军方发现了使用痕迹，亚尔薇特会被“遗弃”掉。 第28章 少女夜话(2) “没关系的，‘心灵致动’的特殊作用连莱娜博士都不知道，他们查不出来的。” 布伦希尔德没有说话，她生气的地方在于，亚尔薇特在外人面前贸然使用了权能，置自己的性命安危于不顾。 虽然长命百岁对她们而言是种奢望，但布伦希尔德想让格蕾和亚尔薇特活的更久一些。 就在气氛有些凝结的时刻，格蕾突然开口问道：“亚尔薇特，你偷看了指挥官对我们的想法……对吗？” 几人自小一起长大，亚尔薇特的问题其实也是格蕾与布伦希尔德想知道的事情。 在初次营救德莱恩的时候，对方将布伦希尔德赶出机甲，独自面对必死的局面，就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受困于“骑士”级异虫的胃壁里，又是这个男人站了出来，以指挥官的身份强势接管指挥权，命令前线部队接受了救援方案。 所以屋子里的三名少女，都对德莱恩怀有浓厚的好奇心。 “嗯。” 听到亚尔薇特的回答，布伦希尔德虽然仍生着闷气，却也忍不住翘起了耳朵。 亚尔薇特坐到了床上，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新上任的指挥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对我们的看法和其他人不一样，嗯……简单而言，觉得我们没什么不同。” “啊？真的假的？” 格蕾不敢置信的张开嘴巴，对亚尔薇特的结论表示怀疑。 要不是她知道“心灵致动”的独特之处，熟悉对方的性格，会以为亚尔薇特在有意逗弄自己。 魔女在帝国的地位低下，连街边的乞丐都会高她们一等。贵族出身的德莱恩，竟没有觉得她们下贱恶心。 “真的。” 亚尔薇特在用肯定的态度回复完格蕾后，伸手脱掉了小皮鞋和白袜，露出了一双白皙粉嫩，纤细柔美的小脚。 当她掀开被子，躺回床上的时候，房间内的布伦希尔德和格蕾都没了声音，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亚尔薇特转头看了眼床头上的书籍，翻出了一本还未看完的名着。 在随手翻阅了几页后，发现自己看不进去后，亚尔薇特又将书本放了回去，她那像雪花般白嫩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之所以害羞，是因为亚尔薇特在德莱恩的心底，得到了两个问题的答案。 第一个是德莱恩对“瓦尔基里”驾驶员们的看法，第二个是德莱恩对自己的看法。 觉得自己像是他的妹妹吗？ 单单是想到这句话，亚尔薇特的心跳就在不断加速，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哥哥。 …… 阿斯加德，试验场。 几天后的上午，德莱恩早早就来到了实验室里，与莱娜博士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因为是第一次模拟驾驶的缘故，莱娜博士在一堆研究人员面前，叮嘱了驾驶员的注意事项。 听完这些规章制度，德莱恩便去隔壁的无菌室里换上了驾驶服。 “瓦尔基里”的驾驶服是统一的皮衣，这种衣服似乎是由某种未知科技制成，能有效增强驾驶员与机体的联动数据。 对于这种新式机体而言，联动性就代表着机体能施展出来的战力。 德莱恩做好准备好，朝实验室的玻璃窗户内比了个ok的手势。 莱娜博士朝他点了点头，打开了门禁。 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门扣声，德莱恩面前的房门被自动打开，呈现出了一个泛着金属光泽，充满科技感的模拟驾驶舱。 这里与真正的驾驶舱相差不大，内部没有任何的光线照明，仅有一个红色警示灯在头顶上方闪烁。 等到实验的时间临近，德莱恩对面的门扉也打开了，一道倩影从阴影中缓缓浮现。 “指挥官好。” 亚尔薇特穿着一套紧身的黑色皮衣，向德莱恩低头问好。 这身衣服与她的身体完美贴合，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材曲线，而且在对方入场的时候，德莱恩还听到了皮靴与地面碰撞的清脆声响。 皮靴加上连体紧身皮衣吗？真想知道这种款式的驾驶服是帝国研究院的科学结晶还是莱娜博士的恶作剧。 德莱恩看到亚尔薇特，就想起了前些天的意外。 虽然他这段时间也在基地里闲逛，但驾驶员要配合莱娜博士完善新的驾驶系统，导致他一直没见到三名少女，也没有当面道歉。 “前几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耶梦加得的存在……” “没关系的，指挥官。” 亚尔薇特打断了德莱恩的话，表示他不用在意。 德莱恩还想说些什么，莱娜博士的声音就通过无菌室的广播，传入到了驾驶舱内。 “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因为这个模拟驾驶舱连接的是第一代试验机，所以它的整体参数会比现在的1号机有些落后，没有配备通讯系统。” 德莱恩好奇的问道：“博士看不到我们这里的情况吗？” “看不到。” 莱娜博士的表情有些无奈，她身前是一面实验室专用的强化玻璃。 玻璃后，是一个圆球状的黑色驾驶舱，上面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线路，用来监控它的实时状态。 “我也想看到里面的境况，但舱体的密封性会影响稳定。等无菌室的通道关闭后，驾驶舱内部就处于全封闭状态，内在的情形无人得知。” “驾驶姿势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亚尔薇特都很清楚。你只需要跟着亚尔薇特的提示行动，确保你们的精神状态正常，能与机体建立连接就行。” 不得不说，这次的实验是一个相当轻松的活。 德莱恩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也不需要恶补驾驶技巧，只需要坐到第二排的驾驶座椅上。 等等…… 德莱恩先前的注意力都在频道里，并没有关注驾驶舱内的情况。 等他转过身才发现，亚尔薇特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并弯下了身躯，将整个身体贴在座位上，像驾驶机车般趴在了那里。 对方婀娜多姿的身形微微弯曲着，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这个姿势不太对劲吧？ 第29章 窥视 虽然德莱恩说不上哪有问题，可自己的驾驶座就位于少女的后方，正对着少女的背身，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指挥官，请快些入座。” 亚尔薇特抬起了清秀的脸庞，仰头看向德莱恩，金色的发丝散落在她的脸侧。 相较于德莱恩的尴尬，亚尔薇特倒显得从容不迫，面容上看不到其他情绪带来的波动。 她们本就是作为“瓦尔基里”的驾驶员接受培训，这才是受训时的驾驶姿势。 由于项目中途封停的缘故，莱娜博士更改了驾驶系统，增加了一些辅助装置，才让这些少女改变了原本的操作模式，独自一人控制机甲。 “指挥官，太靠后了……双人驾驶的话，贴近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德莱恩刚刚入座，亚尔薇特就指出了坐姿上的问题。 德莱恩有些抹不开面子，想尽量离对方远一些，但驾驶舱内部的空间拥挤，非常狭小。他几乎是贴着对方落座，才塞满了两个人的身形。 德莱恩稍微前移一点，就有种冰冰凉凉的触感透过驾驶服传了过来。 在他的视角里，亚尔薇特的后背曲线特别突出，各个肌肉线条也在皮衣的包裹下若隐若现。 鲜红的警示灯光不断闪烁，她的背部仿佛镶嵌在时光中，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或许是感知到了德莱恩的身体和目光，亚尔薇特也不禁面颊泛红，变得有些紧张。 虽然在训练中心演练了很多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配备搭档，进行双人驾驶的实际操作。 “开机。” “为了验证驾驶员身份，0号机将进入对接模式。” 亚尔薇特伸手拨动了开机键后，冰冷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 “正在验证双方驾驶员的身份……” 与此同时，数根细长的软管延伸过来，透过驾驶服上预留的孔位，缓缓接入他们的身体。 相较于德莱恩在7号机上看到的针管，这种连接方式会更自然一些。 刹那间，整个驾驶舱内被一片猩红色的光芒所笼罩。 “确认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亚尔薇特……” “确认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菲尼克斯，拟真环境与全息系统已启动。” 就在德莱恩成功接入系统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这股力量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他与亚尔薇特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二者的关联就像是水乳交融般自然。 德莱恩的精神世界在这一刻完全敞开，与亚尔薇特的精神世界相互交织，糅合在了一起。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遥远，而是变得近在咫尺，近乎一体。 “一切顺利。” 看到显示荧幕上的各项参数正常，亚尔薇特紧绷着的身躯微微放松。 神奇的地方在于，德莱恩竟能感知出亚尔薇特的情绪变化，洞察到身体的这一特征。 “指挥官，怎么了？” “亚尔薇特，你实验前吃东西了吗？” “欸？” 面对德莱恩突如其来的问题，亚尔薇特明显愣神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自己该如何回答。 然而德莱恩已经从少女的潜意识里得到了答案。 他甚至看到了亚尔薇特坐在餐桌面前，独自进食的画面。 …… “哟，这不是亚尔薇特吗？” 亚尔薇特端着打好的饭菜，刚刚从窗口处离开，就迎面撞上了穿着军官服饰，梳着大背头的威廉上尉。 对方是个十分注重外表形象的人，即便是在德莱恩面前身败名裂，也秉持着精致干练的造型。 威廉上尉有意挡在了她的面前，用一副轻佻的口吻嘲笑道：“亚尔薇特，听说你在新上任的指挥官面前表演权能了？” 阿斯加德的占地面积广阔，但内里的人员数量和配置却相对简单，因为大部分机甲和后勤人员都被派到了东线与西线。 军官餐厅就餐的大部分人，在听到了威廉上尉挑起的话题后，都把视线投向了亚尔薇特，用古怪的眼神注视着她。 这就是威廉上尉想要的效果。 上次的事件纯属意外，因为他没想到卡尔准将召见的前线士兵，竟然是刚刚战胜“骑士”级异虫的德莱恩少校。 “怎么样？在亲眼看过你们这些怪物的嘴脸后，即便是心地善良的德莱恩少校，也不想再和你们接触了吧？” 亚尔薇特低着头，没有说话。 德莱恩能感受到她心底的伤感与不甘，但理智在控制着她，不能与任何帝国军人起冲突。 “认命吧，我知道帝国里有可怜你们的圣母，但你们天生就和我们不一样，与那些肮脏丑陋的异虫一般，都是些非人的怪物……严格来说，异虫都比你们可爱，起码它们不会伪装成人类的面孔，模仿人类的生活方式。” 亚尔薇特那张精致的面庞看起来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她的内心深处早已被对方的话语刺痛。 这些嘲弄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刃，穿透了脆弱的心防，直抵最柔软的角落。 尽管亚尔薇特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但眼底流露出的一丝痛楚，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 “表演杂技这项技能倒值得肯定，帝国可以把你们塞进动物园的笼子里，让魔女像马戏团的动物一样，给过往的游客们表演才艺。” 威廉上尉说完这句话，就想起了一个自认为有趣的提议。 “你也在这里表演一下吧，让我们看看你的权能。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们这些怪物被隐藏起来的姿态……对了，差点忘了，帝国研究院为了防止你们这些怪物发狂，特意在每个魔女身上安装了‘耶梦加得’系统。听说你们在施展异能的时候，要保持全裸的状态呢……” 威廉上尉的嘴角扬起，笑容里夹带着猖狂和幸灾乐祸。 他对亚尔薇特伸出了手，贼兮兮的笑道：“需要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吗？怎么？害羞了……明明在实验室里都表演过那么多次了，你这个怪物还保持着人类的贞操观念吗？” 第30章 戏弄 不！ 不行！ 不要！ 亚尔薇特下意识的向后退却，本就已经脆弱不堪，千疮百孔的心灵被恐慌占据。 现场的气氛变得沉重而压抑，外面的风景也像是被阴霾所笼罩，看不清花草树木的模样。 无数双眼睛，停留在亚尔薇特的身上，注视着她，审视着她，鄙视着她……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运气不错呀，亚尔薇特。” 威廉上尉瞥了面前的少女一眼，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情。失去了观众，他也没有了继续折腾下去的打算。 在用轻浮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少女身上的女性特征后，威廉上尉便吹着口哨，与食堂里的其他军官走到了一起，从专用通道里离开了。 随着威廉上尉的身形消失在通道尽头，亚尔薇特来到了食堂的角落里，把手上的餐盘端到了桌子上。 吃着已经凉掉的饭菜，亚尔薇特的味觉如同嚼蜡。 突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止不住的颤抖，低头看向桌面，才发现有不少泪水顺着脸颊滴到了桌子上。 …… 眼前的视界在不断淡化。 德莱恩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身处在驾驶舱内，四周是冷冰冰的金属仪器和显示荧幕。 但在刚刚的故事里，他以第一视角的身份，亲身体验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亚尔薇特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思绪，情感以及记忆，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德莱恩甚至可以感受到主人公的悲伤、愤怒和恐惧，仿佛这些情绪也成为了自己的真实情感。 “这是什么……” “指挥官，发生什么事了？” 亚尔薇特听到了德莱恩发出的呓语，还以为是驾驶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可当她检查了一遍仪表器械后，发现所有的数据都很正常。 “嗯，没什么，出神了。” 亚尔薇特嗯了一声，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德莱恩感觉不适的话，她就会被格蕾或是布伦希尔德替换掉了。 一定要好好表现，把握好模拟驾驶的机会，把指挥官留在身边。 德莱恩看着神色平淡的亚尔薇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对方的反应恰恰证明了，刚刚看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而且在那段回忆里，自己体验到的时间并不短。可亚尔薇特却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也不知道身后的人中途跑神，思绪变换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难道说……刚刚的事情在现实生活里，只过了短短一瞬？ 这是双人驾驶的副作用吗？ 为什么没听莱娜博士提起过？ “检测到机体外部的供电系统关闭，0号机将在十秒钟内切断连接系统，关机进入休眠状态。” 驾驶舱内明亮的灯光被有序熄灭，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像的荧幕，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整个驾驶舱陷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但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过了数十秒钟，就有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 无菌室那扇厚重的金属铁门缓缓移动了起来，直至“哐”的一声自动打开。 “辛苦了，指挥官。” 亚尔薇特从驾驶座位下来，朝着德莱恩弯腰低头，表达谢意。 纤细娇柔的身躯，仿佛有些弱不禁风，但又充满了曲线的美感。 “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嗯，没有了。” 德莱恩本想问问在连接时看到的事情，但他忽然察觉到，这个功能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突然说出来，可能会让亚尔薇特再次受伤，回想起不好的画面。 还是找莱娜博士聊聊吧。 他带着疑虑与亚尔薇特告别，走进了男性专属的无菌室内，进行了消杀处理。 等德莱恩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来到实验室的时候，正看到莱娜博士坐在一位科研人员的旁边，讨论着计算出来的数据。 “检查一下这个频段的记录，把它代入到‘瓦尔基里’的数据库里，测算其他三台机甲的同步模型……” 看到德莱恩的身影，莱娜博士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莱娜博士的打扮沿袭了以往的风格，仍旧是白大褂套着衬衣包臀裙，再配上一条泛着光泽的黑色丝袜。 “实验进行的很顺利，德莱恩少校。” 莱娜博士笑了笑，伸出了纤白的手掌，与德莱恩进行了礼貌性的握手。 “从数据结论上看，你和亚尔薇特是非常合适的搭档，‘瓦尔基里’的各项参数都达到了平日里的峰值，同步率更是稳定在了百分之七十左右。” 从亚尔薇特的出动记录上来看，她平日的同步率只能做到百分之四十。 通过双人驾驶的方式，能让亚尔薇特突破自身极限，到达百分之七十，真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记得先前的实验体在经过了漫长的训练和默契度培养后，才做到了百分之一百的同步率。 德莱恩和亚尔薇特在首次实验中就能达到这个效果，足以让“瓦尔基里”这个项目突破瓶颈，继续研究下去了。 “莱娜博士，我有一个问题。” 怀揣着心事的德莱恩，在简单嗯了一声后，提问道：“在双人驾驶的往期实验里，有没有男性驾驶员在连接过程中跑神，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东西？” 莱娜博士用奇怪的眼光望向德莱恩，然后她的面色一红，忍不住啐声道：“你这家伙，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德莱恩看到莱娜博士的反应，知道对方误解自己的意思了，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对皮衣皮裤什么的不感兴趣。” 这样的解释，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莱娜博士的表情略带嫌恶，她嘴角下垂，用鄙夷的口吻问道：“你那天早上，是故意不拉拉链的吗？你不会在享受这种感觉吧……” “对不起，请忘了这两件事吧。” 德莱恩捂着额头，知道自己的形象全毁了。 但他也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莱娜博士并没有见过类似的例子。 第31章 报复 自己是特例吗？还是某种巧合？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在先前的实验过程中，当时的男性驾驶员瞒报了相关事件。 “仪表盘上的数字和实验出来的数据没有任何问题……德莱恩少校，你在刚刚的驾驶过程中，有遇到突发状况吗？” 莱娜博士并没有把德莱恩前面的话放在心上。 从某种程度来讲，“瓦尔基里”驾驶服的设计确实太过超前。为了适配机体内部的接口，这件薄薄的衣服在外形款式上，都和情趣用品没什么区别。 话说回来，先前的实验体也对另外一位驾驶员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没有感觉到异常。” “嗯。” 莱娜博士听完答复，便没有了交谈下去的想法。 她摆了摆手，用半开玩笑半警告的语气说道：“少校有自己的未婚妻吧，可不要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目标哦。” “……” 德莱恩看着人来人往的实验室，嘴角在止不住的抽搐。 …… 实验结束后，德莱恩就来到了人声鼎沸的基地食堂。 宽敞明亮的用餐大厅内，四处都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沿途遇到的士兵和军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高声向德莱恩问好。 “少校！” “少校！” “长官好！” “……” 当德莱恩来到窗口前，如同长蛇般的队伍自动分开，为其让出了一条通道。 站在窗口打饭的炊事兵还以为有人想插队，把头贴到了玻璃上，准备大声喝止对方遵守纪律。 “你……咳，德莱恩少校。” 虽然阿斯加德的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德莱恩，但他军服上的不死鸟家徽和少校军衔，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看着眼神冰冷，默然不语的德莱恩，炊事兵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校级军官与研究人员有专用的餐厅和厨师，也可以让副官把饭菜送到房间内。所以他不太清楚，对方为什么会来普通士兵就餐的基地食堂。 “少校……” “‘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她们来吃饭了吗？” 听到德莱恩的问题，炊事兵和围观的人群都陷入了沉默。 早上的事情人尽皆知，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在德莱恩着重强调了驾驶员的身份后，火药味变得越发浓厚。 炊事兵在重压之下，不敢不说话。 他注意着德莱恩少校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没……没有。” “很好。” 德莱恩说完这句话，就扭头走向了食堂大厅的后面。 因为帝国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即便是在小小的食堂里，拥有贵族身份的军官也能占据采光最好的桌子，享受丰盛可口的菜肴。 军官们谈论着工作上的事务和日常生活中的趣事，笑的不亦乐乎。不知道谁先看到了德莱恩的身影，赶忙在人群中出声提醒。 “少校！” 所有人站起身，齐齐向德莱恩敬礼。 因为来往人数众多的缘故，他们都没注意到窗口出现的骚动。 “威廉上尉在吗？” 听到德莱恩的问话，威廉上尉赶忙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敬礼报告，“少校！我在！” 匆忙出场的威廉上尉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新来的上司要做何指示。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片海带叶，连海鲜汤都没有喝完。 “明天开始突击行动，‘阿斯加德’将展开对异虫占领区的试探性侦查。” 德莱恩淡声道：“为确保行动顺利，替‘瓦尔基里’大队排查风险，你将率领一支十人左右的部队，抵近接触占领区。” 威廉上尉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地望着德莱恩，他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作战任务。 十人左右的侦察队？ 接触占领区？ 少校得了失心疯吗？ 周围的人群也变得极为安静，他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自联合调查队以后，再没有人主动接触过占领区。 这项任务和送死无异。 “德莱恩少校……” 威廉上尉像是想到了什么，拼命抓住了德莱恩的臂膀，恳求道：“少校，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把我往死里整……” “这项计划得到了军部认可。” 德莱恩把早就准备好的公文拿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 “因为‘骑士’级异虫死亡的影响，虫群收缩了原本控制的区域，这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机会。嗯……我了解威廉上尉的担心，但你可是帝国的优秀人才，要学会为帝国发光发热才行。” 德莱恩的说法无懈可击，上层军部也认为，拿区区十条人命和一次作战行动，就能测试南线虫群的收缩程度，是个稳赚不赔的计划。 更别提，此次计划的牵头人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和卡尔·海因茨准将。 “我……我。” 威廉上尉意识到木已成舟，自己不得不登上前线，以肉体凡躯面对异虫时，大脑一片空白，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威廉上尉……帝国万岁！” 德莱恩说完，周围的军官便一同举手高呼，“帝国万岁！” “对了，如果在让我知道，‘阿斯加德’内部有敌视驾驶员身份的人，我将把这些事情看做是你们的投名状，把大家安排到帝国最需要的地方。” 德莱恩最后一句话，才算是将迷迷糊糊的众人点醒。 谁都没有想到，德莱恩竟会为了一个魔女出头，把威廉上尉安排到了前线。 …… 阿斯加德，地下区。 在三名少女好奇的目光下，特伦斯少尉把军官食堂的圆形餐桌搬了过来。没过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格蕾看着香气四溢的意式面条和肥美多汁的肉排烤肉，眼睛都看直了。 “少尉，我们要死了吗？” 格蕾咽了口口水，噘着嘴说道：“这些饭我只在城市里的餐厅见过。” 因为禁令的关系，“瓦尔基里”的女性驾驶员被禁止在城市里用餐，与当地居民进行接触。 所以几名少女从小到大，都只吃过食堂里面的简单饭菜和加工厂的流食。 第32章 刺杀 “听说死刑犯临刑前的最后一顿饭，都会吃的比较丰盛。” “是德莱恩少校的命令。” 特伦斯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少校知道你们没吃午饭和晚饭，派我来给你们送吃的……这些都是餐厅里的食物，不够还可以再要。” 亚尔薇特白嫩的脸蛋上有些惊愕，谁会想到身为校级军官，“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的德莱恩，会关注她们有没有吃饭。 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三名少女都不太敢在食堂里露面，特伦斯的到来，无疑是在雪中送炭。 “谢谢特伦斯少尉，谢谢指挥官。” 布伦希尔德刚刚说完，就把小手伸到了一旁，抓住了格蕾蠢蠢欲动的手腕。 她不满的说道：“不许偷吃鸡腿！” “就一个。” “不行！它只有俩，我们要和亚尔薇特分着吃。” “……” 看着这副诙谐有趣的画面，特伦斯渐渐明白了少校的看法。 这确实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 …… 漆黑的夜幕下，整个帝都灯火辉煌，霓虹闪烁。 站在高楼大厦上向下俯瞰，车流和人流在灯光的映衬下交相辉映，形成了一条条流动的彩带。 克里斯蒂娜静静地伫立在楼顶，头上戴着标志性的兜帽，帽檐将绝美的容颜遮掩在了阴影之中。 呼啸而过的狂风，吹打着克里斯蒂娜的身躯，她身上那件宽大的衣袍也随风肆舞，被高高扬起。 强风掀开了外衣的一角，一抹洁白如雪的裙身悄然显露出来。 “时之魔女，任务目标出现了。” “车辆正在从南大街的大道，驶向帝国大厦。” “她乘坐的敞篷车是泰雅特利军工厂设计的，车身经过特殊工艺加固，车窗也是由防弹玻璃构成。” “利用你的能力杀了她，让帝国内部出现混乱。” “……” 克里斯蒂娜锁定了下方的黑色车辆，把戴在耳朵上的耳麦摘了下来。 就在她撒手的一瞬间，手指头大小的耳麦浮现出铜锈，它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迅速褪色，湮灭成了灰烬。 紧接着，克里斯蒂娜轻轻抓住了身上那件宽大衣袍的边缘，将遮掩住面容的兜帽揭开。 一瞬间，如瀑布般秀丽的白色长发倾泻而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 随后，克里斯蒂娜向前迈出一步，整个身体头尾颠倒，从高耸入云的楼顶直直下坠。 在光速下落的过程中，她白色的衣裙猎猎作响，宛如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白莲，散发出一种纯洁而又迷人的气息。 “那是什么！” “跳楼吗？” 街道上的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破了胆，惊声尖叫起来。 少女的身姿化作流星，狠狠砸向了地面，发出了剧烈的炸响。 “轰！！” 在这条帝国最繁华的主干道上，道路延伸出了不规则的裂纹，周围百米的地皮外翻，中心处凹陷了下去。 数台车辆因为这场异变失去了方向，撞到了一起。 一辆黑色的敞篷车在道路的裂隙面前堪堪停稳，但后面拥堵的交通状况，已不能让车辆调头，原路返回了。 “奥莉薇亚小姐！” 开车的司机意识到了不对，大声提醒道：“人不可能砸出来这么大的窟窿，这是人为的……” 坐在敞篷车后排的女子，穿着一袭华丽的束腰长裙，袍袖上绣着精美的金线花纹，裙身边缘都缀满了白色的手工蕾丝。 即便不看外表，单从裙面上精美的刺绣和珠宝装饰上看，也能猜到这位年轻女人的来历不凡，出身于帝国的某个大贵族之中。 “人为？” 奥莉薇亚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困惑，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帝都的城区内不可能出现重型装甲，那就说明，刚刚的影子很可能是……魔女。” “魔女？” 奥莉薇亚被这个消失已久的称呼震惊到了，因为在最近百年的时间里，魔女都被帝国管控，严禁出现在帝都。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与魔女接触过。 为什么会有魔女，出现在这里？ “答对了。” 道路断裂的中心，身材高挑，长着精致五官的靓丽女子从中走出。 女子那张绝美的容颜和雪白的肌肤，致使她一出场就能夺去旁人的眼目，成为世界的焦点。 “我的名字叫克里斯蒂娜，泰勒帝国的人称呼我为……时之魔女。” 听到女子自报家门说出名号，即便是涉世未深的奥莉薇亚，也联想到了那个头号通缉犯。 对方是在帝国境内犯下过滔天罪孽的恶魔，曾经屠戮过三个贵族世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小姐，你快走！” 司机刚想下车拖延时间，然而就在他话语落地的下一秒，一声枪响就从旁侧传出。 “砰！” 炽热的鲜血溅在了奥莉薇亚的脸上，将她华丽精致的裙裳染满了血污。 当奥莉薇亚瞪大瞳孔的瞬间，克里斯蒂娜的身形便在她的身旁凭空出现，与她紧紧挨坐到了一起。 奥莉薇亚甚至能透过衣物，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也能从后视镜上看到克里斯蒂娜满是玩味的动作。 对方转着还在冒烟的手枪，轻佻的说道：“有遗言吗？虽然我恨死了帝国的贵族，但对美丽的女士也会保持优雅……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奥莉薇亚在短暂的惊惶过后，长舒了一口气。 在意识到无法逃脱接下来的死局后，她的思绪反而恢复了正常。 “因为能控制时间的流逝，所以被叫做时之魔女吗？真是个应景而又好听的称呼呀。 “遗言说完了吗？” 克里斯蒂娜将枪口抬起，指向了奥莉薇亚的心脏。 “嗯，没有了。” 奥莉薇亚面色平静的闭上眼，坦然面对死亡。 克里斯蒂娜从她放置于小腹的双手上，看到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质戒指。 戒指上精美的凤凰雕纹，似是在向外人诉说它的身份。 菲尼克斯家的对戒。 克里斯蒂娜认识这枚戒指，因为自己曾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亲眼见过它，戒指的主人还摸着自己的头，用很温柔的语气告诉她。 “我要订婚了，克里斯蒂娜。” 第33章 觉醒 “订婚……是什么意思？” 印象中的那天，大雪纷飞。 像柳絮一样长的雪花，饰满了整片天空。 小小的克里斯蒂娜站在雪地上，用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仰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她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样貌和穿着，但男人和缓的声音却能透过十年的时空，直达自己的耳边。 “订婚是一场预定婚姻的仪式，结婚以后，两个人会一生一世，朝朝暮暮，生活在一起，成为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克里斯蒂娜也要当少校的未婚妻。” “不可以哦，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看到憧憬的男人露出笑容，克里斯蒂娜的心情被苦涩占据。 雪，越下越大。 尘封已久的回忆，扰乱了克里斯蒂娜的思绪。她的心里涌现出了复杂的感情，手指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如此……你就是奥莉薇亚·艾德费尔特。” 克里斯蒂娜在停顿了数秒钟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躁动的心情平复了下去。 “你们是菲尼克斯家族的联姻对象吧？” 奥莉薇亚虽然不知道时之魔女的话里有何深意，但她与德莱恩的婚约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此，奥莉薇亚并没有隐瞒。 “是的，我的未婚夫是德莱恩·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 克里斯蒂娜重复着不死鸟家族的名字，收起了右手上的手枪。 奥莉薇亚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心中满是疑惑。 “你是菲尼克斯的熟人吗？” “是啊，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奥莉薇亚小姐，你不能死的太容易了。” 克里斯蒂娜将纤细的手掌伸进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注射器。 这个注射器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丝丝寒光。 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则是其内部所盛装的红色液体。那鲜艳如血般的色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危险与未知，令人望而生畏。 “这东西，叫做莉莉丝之血……它是我用来补充魔力，施展最强权能的杀手锏，但是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隔着裙裳，克里斯蒂娜把注射器扎在了奥莉薇亚的手臂上。 “啊！” 后者吃痛发出的呻吟，足以证明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看着针管里的红色液体流入了奥莉薇亚的身体，克里斯蒂娜淡声解释道：“因为它能激发魔女的能力，所以在普通人的视角里，这是不折不扣的毒药。” “被注射完莉莉丝之血的人，通常会在痛苦与挣扎中死去。当然了，少数意志力坚强的人，也能透过它活下去……但他们也会被这玩意的药效灼伤，成为半死不活的残废。” “你想要半张被毁容的脸，还是半身不遂的身体，又或是精神不正常，无法像常人一样思考的大脑？” 奥莉薇亚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有无数条思绪和他人的交谈在脑海里汇聚，使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最重要的是，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在燃烧，令她口干舌燥，灼痛难忍。 “啊……” “好热……” 一道不起眼的冰晶从奥莉薇亚的背部向外蔓延，克里斯蒂娜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景象，神色微变。 下一秒，她的身形便出现在了车门外。 再度回首，整个敞篷车已经被冻成了冰雕，四周凸起数根冰柱，散发着冷冽刺骨的寒气。 “魔女的血脉，怎么可能……” 克里斯蒂娜看着不断向周围延伸的冰霜，瞬间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莉莉丝之血竟然让奥莉薇亚·艾德费尔特完成了权能上的觉醒，使其正式踏入了魔女之列。 从现场溢出的魔力上看，奥莉薇亚的魔女血统要比自己更加纯正。 “滴，滴滴……” 警笛声从外面的街道上传了过来，克里斯蒂娜来不及细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蹩着细眉消失在了黑暗中。 她刚刚立足的地面，被车内的寒气蔓延，凝结出了一个漂亮而又精致的霜花。 …… 奈西米亚半岛，阿斯加德基地。 因为即将出动的原因，机库上下都变得极为忙碌，到处都是往返的人影和刺耳的杂音。 莱娜博士也亲临一线，带着科研团队加入了机工队，在地面进行着准备工作。 德莱恩将驾驶服穿戴整齐，调整了一下脖子与躯干的紧身程度。 “少校！” 特伦斯少尉登上驾驶平台，朝德莱恩敬了个军礼，向他汇报起了这几天的计划进展。 “威廉上尉率领的侦察队已在昨日晚上11时，抵达预先设计的β点。但在其横向移动，靠近a点位的时候，于今早11时失去了通讯信息。” “全灭了吗？” 德莱恩的表情淡定，对侦查小队的噩耗不甚在意。 除威廉上尉外的九个队员，基本都是在阿斯加德耀武扬威，带头欺负过驾驶员的下级军官。 从这些人的恶劣行径上看，他们死不足惜，没有太大的价值。 但德莱恩还是给了他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这群人按照计划行事，在探明虫群的大体位置后迅速后撤，就能活着生还。 “没有，应该是占领区的金属云层隔绝了通讯信息，让此地陷入了失联状态。因此，原计划中的空中支援被取消了。” “知道了。” 特伦斯少尉合上笔记本，有些担心的问道：“少校，虽然虫群收缩了栖息地，但占领区毕竟是被污染的血色地带，强大的精英级也能在此活动。我建议您在测验完机体性能后，就快速后撤，让边防部队接应您。” 特伦斯少尉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因为他觉得德莱恩少校的计划太冒险，太激进了。 虽说掌握虫群的信息对帝国来说很重要，可德莱恩少校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他不仅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也是军部大力推崇的战斗英雄。 德莱恩拍了拍特伦斯的肩膀，笑着问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是的，少校。” “放心吧，我又不是贪功冒进的傻子，看到危险会逃跑的。” 第34章 计划 看着德莱恩从驾驶平台的电梯上离开，进入了1号机的舱口，特伦斯少尉无奈的叹了口气。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德莱恩是一个意志坚定，不会被他人干扰想法的人。 哪怕是被帝国视为厄运的魔女，他也能做到一视同仁，替她们争取应得的权益，对抗上层阶级的不公。 这样的人，居然会出生在菲尼克斯这种大贵族里面。 德莱恩进入驾驶舱时，亚尔薇特已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好了准备。她趴在驾驶座位上，正对着主控屏。 看到德莱恩的到来，少女的面颊一红，像是熟透的苹果。 “少……少校。”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的原因，亚尔薇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断断续续。 她明明在房间内练习了很多遍，可当亲眼看到德莱恩的身影后，那些冥思苦想，倒背如流的问候语都变成了无用功。 “亚尔薇特，今天的面色看起来很不错。” 德莱恩随口点评了一句，便坐上了自己的座位，将1号机开机。 经过前几日的实验练习，亚尔薇特和自己的默契度增加，操控机甲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在将屏幕和驾驶舱内的系统点亮后，安蒂娜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了过来。 “少校，兰伯特中校派我来与您对接……机体目前的情况一切正常，各方面数据都很稳定。唯一的问题是，威廉上尉带领的侦察队在占领区附近失联了……” “特伦斯少尉和我说过了，重复的事情不必再提，三台机甲可以出动了吗？” “是，少校……可以出动。” 德莱恩点了点头，下令道：“从即刻起，‘瓦尔基里’大队将在南部战线执行特殊战斗任务，1号机，5号机和7号机出动。” “5号机收到。” “7号机收到。” 在格蕾和布伦希尔德连接到机体的一瞬间，那种奇妙的感觉再度来袭。 但与亚尔薇特有所不同的是，德莱恩并没有感受到更为紧密的联系，不像1号机的连接这么自然。 是因为远程同步的原因吗？ 思考间，三台机体被弹射出了基地外围，通过喷气式背包稳定身形，稳稳落在了地上。 小队呈三角阵型，向虫群占领区前进。 “原来这就是连接的感觉！” 因为作战计划开展的过于仓促，导致莱娜博士只进行了双人驾驶的测试实验，格蕾和布伦希尔德都是第一次体验新的驾驶系统。 性子冷淡的布伦希尔德也加入了聊天，闲谈道：“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相较于原来的操控装置，现在的设备更舒服一些。” “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身后空荡荡，阴嗖嗖的……呐，亚尔薇特，指挥官坐在屁股后面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会有亲密接触吗……” “格蕾！” 亚尔薇特忍无可忍，大声呵斥对方闭嘴。 她本就是个脸皮子薄的女生，如今德莱恩就坐在后面，格蕾怎么能像晚上聊天一样，把这些不修边幅的话语讲出来？ 羞死人了。 德莱恩也被说的不好意思，先前都快把这事给忘了，格蕾一提就又想起来了什么，把视线移到了亚尔薇特挺翘的臀部上。 好在他的临场反应较为出色，及时引导了话题的走向。 “好了，把注意力放在任务上。” 德莱恩的计划并不是突发奇想的主意，亦或是专门针对威廉上尉的报复行动。 在制订行动计划的前两天，他专门恶补了有关于虫群的习性和调查报告书，查了奈西米亚半岛最近半年的战斗记录。 威廉上尉撞到了枪口上，这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奈西米亚半岛前线的虫群聚集地有两处，分别是阿科琉斯山脉和特瓦尼亚。威廉少尉率领的侦察队在今日早上11时，于a点位附近失联。这个位置在特瓦尼亚延伸出来的高速公路上，代表这座城市及其周边区域，都是不安全地带。” 特伦斯少尉刚刚提到的金属云层，就是一种预测虫群的先决条件。 因为它是由虫群内部的“狂蜂”释放气体，干扰云层物质出现的化学反应。 金属云层存在的区域，往往代表着方圆百里会有大量的母体虫盘踞在此。 但金属云层并不能作为虫群方位的唯一条件进行推测，因为这些东西可能是虫群两三天前停留的位置。 亚尔薇特听到侦察队的情况如此严峻，问道：“指挥官，我们要加快速度，营救他们吗？” “不用，侦察队在作战计划里并不关键。” 上了机甲，德莱恩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准备好的作战计划娓娓道来。 “我看过联合调查队的公开出动记录，他们在开始几天的日记中详细记载了，虫群具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占领区周围的城市，基本都会有虫群盘踞在此。” “根据我的推测，这些虫子之所以选择城市作为聚集地，并不是因为它们在模仿人类的生活习性。而是因为虫群首脑拥有高度发达的智商，知道虫群内部也分为多个变种，类似于一个庞杂的军团。因此，它们需要占据交通线路最为发达的城市，方便向前线推进，亦或是支援它处。” 德莱恩的分析在其他三人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她们在与异虫的交战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少女们很清楚，这一推论很可能是真的。 这也解释了，虫群为何能在漫长的前沿阵地上，与人类的各个国家展开拉锯战，快速填补战线上的漏洞。 “指挥官……” 格蕾发自衷心的感慨道：“你简直比之前的那个胖猪强一万倍，唔，和他比就是在羞辱你。” 其实在昨天晚上的床铺上，三人还讨论过德莱恩的指挥能力。 大家都很感谢德莱恩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可包括亚尔薇特在内，所有人都不看好德莱恩的专业能力。 上过前线的人都知道，异虫和军事学院课本上的形象截然不同，虫子要比大多数人想的更加聪明。 可德莱恩在被营救的时候，连最常见的多肢虫都没见过，哪会有什么指挥经验？ 第35章 行动 所以大家都有些担心今天的作战行动，害怕德莱恩的指挥太过冒进，会画蛇添足，让三台机甲陷入险境。 可德莱恩的这番言辞，明显是在行动前做足了准备，几人都生出了些许期待。 “指挥官，那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德莱恩把军用地图调了出来，在特瓦尼亚截然相反的方向，标注了一个新的坐标。 仔细看周边的地形，可以发现标点的位置位于群山之间，山脉周围是茂密的植被与丛林。 “根据最近几个月的战报来看，奈西米亚半岛的局势之所以平静，是因为第33前卫兵团的阵线前面，只有一个较为活跃的虫群。我们都知道，这个虫群在损失了‘骑士’级异虫后，龟缩到了占领区的纵深地带。” “侦察队在特瓦尼亚的主干道上发现了金属云层，其实就是把这个虫群的方位定格在了周边百公里的范围内，因此……阿科琉斯山脉的聚集地很可能是空的。” “阿科琉斯山脉的地形虽然不利于机甲部队行动，但它有着奈西米亚半岛第三高的山峰，总海拔可达2531米的阿科琉斯山。只要我们登上了这座山峰，就能将山脉附近的情况和特瓦尼亚及其附近区域看清楚。” 德莱恩大胆的提议将三名少女都震惊住了。 因为虫群的聚集地都位于占领区相对内侧的纵深区，被侵染成了血色地带，是人类的生命禁区。 自从联合调查队全军覆没以后，就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在危机四伏的占领区内。 而且她们只有三台机甲，要是阿科琉斯山脉附近潜伏着一个“骑士”级，不……甚至是几个“卫兵”级异虫，就能让四人有去无回了。 德莱恩对三名队员说道：“大家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吧，我并不是这个项目的专业人士，这个计划也只是建立在理论成立的基础上。你们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提出来，我会把它作为本次作战行动的参考。” 德莱恩将心中的想法说完，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说实话，他心里对这个作战计划也没底，因为自己是第二次坐上机甲，第一次指挥并参加机动作战行动，很多事情都没把握。 “瓦尔基里”的驾驶员，肯定比自己更清楚前线的作战环境。 亚尔薇特作为这支队伍的队长，认真思考了一遍作战计划的可行性。 “少校，虽然您对虫群方位的推测很有道理也符合逻辑，可贸然进入血色地带，违反了帝国军部的禁令。” 亚尔薇特说的不错，参谋本部严禁任何部队把作战计划和行动范围定在占领区内，担心它们会重蹈联合调查队的覆辙。 德莱恩解释道：“这次的计划是由卡尔准将秘密授权的，虽然明面上的文书没有提到，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不仅是虫群，还有那个神秘的‘畸变体’。还记得你们救援第33前卫兵团时的情景吗？前线指挥所的废墟就是它的杰作。” “怪不得！” 格蕾在通讯频道的另一端发出了惊呼，“我就说虫群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火力，原来是发生畸变的新型种。” 布伦希尔德也附和道：“要是新型种的话，就有必要深入血色地带，探查清楚这些个体的情报了。” 亚尔薇特沉默了片刻，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她觉得闯入血色地带是十分危险的行径，但虫群的大致方位已经明确，新型种的潜在威胁也不能坐视不管。 与可能产生的战果相比，这些风险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次行动是指挥官的首战。 “不调查清楚新型种的情报，确实会产生更大的伤亡。两千多米高的山峰，足够将周围的近况收归眼底了。” 就这样，三台机甲在抵达色萨利盆地?的边缘地带后，将机头调转，迅速向着另一侧占领区的边缘行进。 阿斯加德的指挥部察觉到了三台机体的动向，安蒂娜更是在第一时间内连接频道。 “德莱恩少校，你们的行进轨迹偏离了作战计划中的路线，请按照中央控制台同步出的坐标修正路线，与失联的侦察队汇合。” “安蒂娜，这才是本次行动的真正路线。” 听到德莱恩的回复，主控台上的兰伯特中校坐不住了，他将通讯频道切换到了自己身上，气急败坏的说道：“少校，请不要做多余的举动，我方没有多余的预备役投入前线，对你部展开救援。” “相关情况我已经和卡尔准将汇报过了，有问题找他。” 德莱恩说完，便关闭了阿斯加德的频道线路，独留兰伯特中校在中央大厅里干瞪眼。 亚尔薇特联想到后者错愕的表情和怒火中烧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也是第一次看到中央大厅内的兰伯特中校吃瘪，操控机体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 占领区边缘的高速公路上，威廉上尉一行人正全副武装，拿着步枪在四周侦查。 在几步之遥的分界线里，土地仿佛被鲜血浸透，深红色的色调如同一层厚重的血雾，笼罩一切。 蛛网一样的纹理犹如恶魔的触角，向内延伸，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殆尽。 虽然有关于血色地带的图片在外界广为传播，但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实景。 一名胆子大的士兵向占领区的方向靠近了几步，抬头问道：“上尉，红色的地方就是血色地带吗？除了土地上的颜色和这些奇特的纹路，也没有看到其它异常，连异虫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嗯。” 威廉上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没有搭话。 他也以为血色地带会被茫茫多的多肢虫占据，只要自己一行人稍稍靠近就会被咬成粉末。 现在看下来，这里似乎和德莱恩少校所说的一样，虫群收缩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并没有在周边区域上派驻杂兵。 “可恶的德莱恩·菲尼克斯……” 提到德莱恩的名字和姓氏，威廉上尉的心中就被怒火占据，久久不能平复。 要不是那个家伙，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第36章 血色地带 “上尉，我们和阿斯加德失联了两个小时，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计划，基地内部的机甲会在下午四时与我们汇合，一同探索剩下的三个村庄。” 背着电台的伊文少尉从一旁靠近，他是卡森家族的一员，经常与威廉厮混在一起，也被德莱恩派到了侦查连队，负责通讯方面的工作。 他将目前的现状说出来，想看看威廉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靠拢在占领区附近的几个废弃村庄，基本就是帝国阵线的前哨基地。 侦察队会把准备好的信号发射装置放进去，用来预警虫群离开占领区的时间和大致方位。 它的工作原理十分简单，其实就是利用“狂蜂”信号干扰的特性，在血色地带的周围铺设信号发射器。 等哪一个范围的信号被“狂蜂”大规模屏蔽，便代表该地区有虫群正在向边缘地带集结，亦或是展开了行动。 “等他们？黄花菜都凉了！” 威廉上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挥手召集侦察队的众人向自己靠拢。 “我有个主意，我们已经铺设好了外围的信号发射器，连一只多肢虫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这说明虫群确实和情报里汇报的一样，收缩了自己的控制区域，藏到了血色地带的深处。” “与其让那些废物开着机甲来接应我们，抢走属于侦察队的功劳……我更觉得，我们应该独自完成任务，用实打实的功绩来打德莱恩的脸。” 自己这一行人是由青年军官组成的精英小队，哪怕在村庄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也能妥善处理。 等把这次的战果上报给参谋本部，里面的长官就会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德莱恩的计划完全是多此一举，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本次任务也能凸显出自己的能力。 “这个提议……还真不错。” 不多时，便有另外一名军官对威廉上尉的想法表示赞同。 威廉上尉见其他人没有异议，便扬了扬眉毛，领头向任务地点靠近。 可就在众人一路步行，向目的地行进了一段路程时，他们却惊讶地发现，前方的道路竟然被一层浓厚的雾气所遮蔽。 那雾气浓密的跟棉絮一样，让人看不清一米之外的景象，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壁横亘在了他们面前。 看到这样的异象，伊文少尉心生畏惧，建议大家原路返回。 “这雾气出现的时间和方位都有些奇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我们可以退到出发点，或是回到有信号的地方，上报这里的情况。” “伊文少尉，你打算摇着尾巴，向那些低贱的魔女求援吗？” 威廉上尉想都没想，便否决了伊文少尉的提案，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难道忘了军事院校里的教材吗？母体虫体内排出的气体，会形成这种雾障，这是最基本的虫群常识。” “虫群曾经在此地集结，留有残余的雾障并不奇怪。更何况，我们的目的地并没有多远，但周边的环境却很安静，这说明什么？” 见没人应话，威廉上尉自问自答道：“这说明附近的雾障是几天前残留下来的产物，母体虫通常会被虫群聚集在中心区域，伴有大量的多肢虫拱卫。” “我们一路走来，连多肢虫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怎么会有残余的虫子在任务地点周围停留？综上所述，这附近要多安全有多安全。 听完威廉上尉的分析，众人都觉得这个推论十分在理，符合逻辑。 为了防止人员走失，他们用准备好的绳索绑在了腰上，小心翼翼地朝前方摸索。 在前行了一段距离后，领头的威廉上尉隐隐意识到了不对。 按照军事地图上所标注的方位，他们应该早就到达了那个村庄才对，可众人向前走了半个小时，约摸得有两公里的脚程，仍没有见到房屋的影子。 呈现在大伙面前的，依旧只有那无边无际，令人心生恐惧的浓雾。 “不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威廉上尉想拿出随身携带的纸质地图，测绘侦察队所在的位置，可当他低头向下一瞥，忽然看到了一抹极为鲜艳的红色。 敏感的色泽激发了威廉的好奇心，促使他蹲下身来，想看清楚浓雾包裹的地面有什么东西。 可当威廉上尉看到地面上的景象时，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 地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被深红色纹路渲染的土地。 但这一发现，代表他们已经迷失了方向，踏入了生命禁区，来到了占领区的内侧。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和高速公路前进，怎么会进入到血色地带以内的位置？” 如潮水般的恐惧席卷而来，撞击着威廉上尉那脆弱不堪的心防。 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可言。 就在这时，更为恐怖的一幕上演了。 在威廉上尉紧紧握住，赖以维系生命的绳索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惨叫声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插入威廉上尉的耳膜，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威廉上尉下意识的举起枪，将身子转到了后面。 浓雾深处，隐约显现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身影。 一只身形巨大，拥有众多肢体的虫子正缓缓朝这边移动。 随着它逐渐靠近，身上的轮廓也越发清晰起来。 这只多肢虫像是异变后的类型，身躯庞大而又扭曲，身上分布着数不清的肢节，布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根肢节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恶魔的利爪一般，狰狞可怕。 “上……上帝，这就是地狱里的恶魔吗？” 威廉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了这个可怕的生物。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跳动，额头上的冷汗也在涔涔而下。 这是威廉上尉第一次直面异虫，亲眼看到虫子的那一瞬间，让他怀念起了“阿斯加德”的日子。 求生的本能驱使威廉上尉迅速做出反应，他不顾一切地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将枪口对上了虫子的躯干。 第37章 狂蜂 “砰！” 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子弹从枪管中呼啸而出，直奔着多肢虫的头部飞去。 但让威廉上尉绝望的一幕出现了，这颗子弹不仅没能打烂多肢虫的脑壳，反而像是被什么物体给阻隔了一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怎么可能！” 威廉上尉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觉得命运女神在跟他开玩笑。 陆军学院里的教材明明说过，多肢虫的要害是脑袋上的薄壳，对比进化后的其他部位，这里仅有0.3厘米的厚度，相当于人类颅骨的三分之一。 用子弹击穿了这个位置，就能把虫子一击毙命。 自己手里的98k步枪穿透性极佳，使用的是7.92毫米子弹，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威廉咬紧牙关，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着多肢虫的距离越来越近，它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恶臭也愈发浓烈，令人作呕。 “威廉……” 一道声音在身侧响起，它迫使威廉分心，无暇顾及正在靠近的多肢虫，将头扭了过去。 浓浓的大雾之中，缓缓浮现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那身影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待雾气稍稍散去一些，威廉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容——竟然是之前离奇失踪的伊文少尉！ 他记得对方因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与自己相隔甚远。 等等！ 从多肢虫靠近的方向上看，伊文少尉应该是第一个遭殃的人才对。 威廉盯向了近在咫尺的伊文，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忽然，伊文的脸皮开始脱落，脸上的血肉和肌腱清晰可见，他几乎快要抵在了威廉的脸上。 “伊文……啊！啊！不要！你不要过来呀！” 随着“伊文少尉”和“多肢虫”越靠越近，威廉彻底疯掉了。 他经受不起即将面对的画面，精神错乱，陷入了崩溃。 …… 暮色森林。 一阵微风吹过，在血色地带的上方掀起了一片深红色的旋风。 “瓦尔基里”的三台机甲在利用喷气式背包的特点，快速前进。 视界的正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林海。 亚尔薇特说道：“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任何虫子……但森林里面的地形和平地截然不同，很容易藏有伏兵。” 格蕾也抱怨道：“是的，我们这么大的机体，藏都没地方藏。” 亚尔薇特短暂思考后问道：“指挥官，我们换成步行前进吧？” 德莱恩听完二人的沟通，主动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在视野不太开阔的情况下，用倒三角的阵型推进更加科学，5号机和7号机可以看紧左右前翼，把前方的视野最大化。” 德莱恩虽然没有什么军事经验，但他拥有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知道远超于这个时代的步兵战术。 他在屏幕上做了简单的标记，说道：“这个战术可以层层推进，交替进攻，1号机也可以观察到整个战场态势，做出灵活的应对策略，为主攻的机体提供掩护。” 三三制战术作为步兵班组的经典战术，实战效果出色，曾被后世用于现役部队的训练中。 德莱恩参观了“阿斯加德”的基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战术思想相对古板，即便拥有机甲这种划时代的兵种，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仍处于雏形。 后来的日子里，德莱恩察觉到了问题的根源。 “黑死病”造成的伤亡巨大，人类刚刚摆脱了瘟疫的阴影，进入了第二次工业时代，发明并大规模应用了电力。 很多国家组建军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战争，而是在圣保罗教廷的号召下，抵御即将入侵的异虫。 偶尔出现的争端，也会被教廷出面调停。 “这个战术，确实可行。” 亚尔薇特作为“瓦尔基里”的队长，战术素养要远超于普通的士兵。她判断出了这个阵型的优势，并迅速将其理解，应用在了实战。 “本机降速到第三顺位，5号机和7号机分管左右前翼。” “收到。” “收到。”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在接到命令后，加快了机体的行进速度，代替1号机走在了最前方。 三道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巨大身影，冲入了茂密的森林之中。 沿途被撞断的树木不计其数，若是从上空向下俯瞰，便能看到林海中出现了三条光秃秃的小道，正向内延伸。 机甲所过之处，掀起了阵阵狂风，将树叶和尘土吹得漫天飞扬，形成了极为壮观的景象。 随着四人不断深入密林，周围的树木变得高大密集起来。 因为树木厚重的原因，三台机甲不能再像先前一样横冲直撞，只能靠着灵活的驾驶技巧，避开粗壮的树干和交错的树枝。 饶是这样，机甲小队的速度也没有减缓太多，很快就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山脉。 “阿科琉斯山！” 格蕾看到了目的地，心情有些雀跃。 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能想到，自己一行人竟然能安然无恙的贴近山脉，行走在血色地带中。 布伦希尔德提醒道：“别放松警惕。” 德莱恩皱着眉头，盯看着阿科琉斯山脉的地形图，总觉得这次计划太过顺利，有哪个地方的信息被遗漏了。 联合调查队残留下来的档案显示，即便没有虫群停留，也依然会有零星的异虫游荡在血色地带上。 可他们却在前行的路途中，没有遇到一只异虫。 太奇怪了。 “指挥官，雷达好像出问题了。” 亚尔薇特的轻声呼唤，将德莱恩的思绪拽回现实。 他看着不断闪烁，若隐若现的雷达荧幕，突然瞪大了瞳孔，高声呼喊道：“别看雷达了，停下来看头顶！”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都对这项命令感到奇怪，但当她们停下机体，仰头向天空望去时，全都陷入了呆愣状态。 只见天空中遍布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飞虫。 这些飞虫的身体尺寸极其微小，粗略估计，只比普通的蝗虫要稍大一点。 第38章 困兽 飞虫从林间汇聚到天空，竟如同乌云一样铺天盖地。 它们将整片天空遮蔽，无数双翅膀振动产生的嗡嗡声，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巨大的声响甚至形成了声波，在整个森林的上方传荡，激起了阵阵绿波。 眼前的景象，不可谓不壮观。 “这是……狂蜂？” 布伦希尔德呢喃出了这些飞虫的学名。 “狂蜂”是虫群出现时的标志性兵种，它们会用惊人的数量遮掩天空，降低战场上的可见度。 这些飞虫还能利用体内排出的气体，与云层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隔断人类的通讯装置。 但它最令人畏惧的地方，其实还是这骇人的数量和恐怖的密集程度。 三台机甲上的雷达之所以失效，就是因为“狂蜂”在一瞬间涌现的太多，导致雷达在监测过程中卡顿死机。 亚尔薇特最先反应过来，急声问道：“5号机装备有喷火器吗？” 格蕾马上回答道：“那是特战装备，没有。” 面对“狂蜂”时的最好办法，就是使用火焰喷射器将其点燃。因为“狂蜂”内部的结构特殊，分泌出来的液体很容易被明火引燃。 但三台机甲都没预想过现在的场景，只装配有制式武器， “少校，我们可以取消作战计划吗？因为……‘狂蜂’出现在这里，往往代表着虫群就盘踞在附近。” 亚尔薇特说的相对委婉了。 德莱恩也明白，自己的推算出现了问题，果断下令道：“撤退！原定计划取消。” 就在此时，林子里中显现出了茫茫多的多肢虫。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用尖锐的肢体爬满了地面。渐渐地，树干和木枝上也挂满了这些虫子的身影。 这些多肢虫的身体呈暗红色，躯体周围布满了黑色的斑点。它们延伸出来的肢体又细又长，不停抽搐着，让人看了就有些感官不适。 布伦希尔德注意到多肢虫身上的身体特征，沉声说道：“这是刚刚孵化出来的多肢虫，不会错的……周围有虫群的巢穴。” 格蕾接话道：“好恶心！快跑吧！” “来不及了，被包围了。” 四面八方都被多肢虫占据，它们停留在二十米远的距离，将三台机甲团团围住，包裹在了中间。 众人逃跑的希望变得渺茫，源源不断的虫子会把机甲的弹药耗尽，撕开驾驶舱外的钢甲，把他们一个个拖出去，撕咬成碎片。 想到这样的结局，便会让人心生绝望。 亚尔薇特鼓励道：“振作一下！还没有结束……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下达了命令。 “先集中火力对付后面的敌人，边打边退，杀出一条血路。” 少女们接到命令后，迅速行动了起来。 三台机甲同时开枪，装配的连射步枪喷吐出火舌，向虫群展开了猛烈射击。 一时间，光芒闪烁，爆炸轰鸣。 数不清的多肢虫被炸得四处飞舞，血花乱溅，但总会有更多的虫子前赴后继，不断填补战场上的缺口。 “格蕾！左前方11点方向！” “收到。” 听到1号机的提醒，格蕾将冲上来的多肢虫挥刀砍死，随后退到了靠里的位置更换弹夹。 即便三个人的配合再默契，也无法在异虫的虫海战术中占据上风。 众人只能亲眼看着，虫子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要死了吗？ …… “43号，出列。” 通体雪白的高墙面前，小小只的金发女孩听到了管理员的训话，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在她的身后，是一条由孩童们组成的细长队列。 穿着白色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管理员皱着眉头，看了43号一眼。 他把头低了下去，在一个笔记本上记录着信息。 “第三个星期了，你还没有觉醒能力。” 43号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你知道观察期结束，你们这些‘种子’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吧？” 管理员冷漠的警告，迫使43号回想起了先前的记忆。 她在刚来实验基地的时候，曾经认识过一批年龄相近的伙伴。 一段时间过去，这些朋友都因为观察时间结束，没有觉醒出自己的权能，被基地“遗弃”掉了。 正因为如此，生活在这个设施里的孩子，都逐渐丧失了社交的兴趣和认识新朋友的想法。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和身边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你的血脉纯度较高，觉醒的概率较大。” 管理员淡声说道：“但帝国不会培养没有价值的人，如果下一个星期还没有反应……43号，你就会进入‘报废’流程。” …… 德莱恩回转意识，发现自己仍身处在机体内，外面是数之不尽的多肢虫。 他看到了一个金发女孩的童年遭遇。 毫无疑问，对方是亚尔薇特小时候的模样。 为什么会在这个极为关键的时刻，出这种岔子？ 德莱恩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抛在脑后，努力思考战场上的细节，妄图从虫群的密集攻势下找到活路。 可在他的心里，骤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亚尔薇特在说话？ 当德莱恩抬头望向前方时，只看到亚尔薇特金色的发丝在凌空飞舞，被驾驶服包裹的脊背上闪现出了一抹亮点。 亮点随着复杂的纹路扩散，泛出了诡异的红光。 正如德莱恩在地下区看到的场景一样，亚尔薇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异，使用了自己的权能。 “亚尔薇特！醒醒！” 德莱恩记得，魔女会在“耶梦加得”系统的影响下，被限制异能的使用。 因此，亚尔薇特就算强行使用了权能，也会被“耶梦加得”刺痛神经，直至陷入昏厥。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做出此举，无异于自杀。 “亚尔薇特！冷静一些！” 德莱恩想唤回亚尔薇特的意识，但对方明显陷入了异样的状态中，听不到自己说话。 第39章 之斗 “正在进行验证……” 冷冰冰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 “系统识别成功，检测到当前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43号，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进入狂暴姿态。” “狂暴姿态？” 德莱恩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词，瞬间联想起了自己在首次驾驶7号机时，遇到的意外。 如果那段记忆没有出错，他应该在重伤昏迷前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声音。 此时此刻，德莱恩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瓦尔基里”的机体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它的背后，可能还藏有更大的秘密。 “转换模式中……已切换为狂暴姿态。” 德莱恩望了眼仪表盘，赫然发现上面的数据远超基准值，飙升到了驾驶实验中从未到达过的数字。 百分之两百。 机体的同步率竟然维持在了百分之两百！ “这是什么情况？” 德莱恩来不及惊讶，因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1号机迅速脱离了战斗队列，向着后方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的异虫杀去。 “亚尔薇特！”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也注意到了1号机的异常，连忙出声制止。 三人的作战阵型密不可分，要是有哪一方出了问题，肯定会出现新的空档，变成落单的个体。 更要命的事情是，亚尔薇特冲进虫群的行为，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涡轮发动机的功率转到了最大，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1号机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之上，激起了遮天蔽日的巨大烟尘。 其中一只多肢虫瞅准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张开了血盆大口，从还未散尽的烟尘里扑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枪管上。 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多肢虫竟靠着自己那口锋利无比的尖牙，把坚硬的枪管咬断了。 “我不想死！” 亚尔薇特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挥动起手中已经断裂的枪托，将那只多肢虫砸成了碎片。 顷刻间，全息影像上的异虫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就像是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一般，原本还在围攻先前点位的虫群改变了策略，仅用少部分异虫限制5号机和7号机的行动，转而向落单的1号机袭去。 很明显，虫群想集中优势兵力，将1号机摧垮。 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亚尔薇特竟然在蜂拥而至的虫群面前，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战斗力。 即便失去了枪械，她也能拔下手中的钢刃巨剑，灵动地穿梭于虫海之中。 每一次挥舞，都能将那些扑上来的虫子砍断，不到一会儿，机体脚下就堆满了骇人的尸山。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血腥厮杀里，1号机宛如置身于一场蓝色的暴雨之中，但那落下的雨滴并非是普通的雨水，而是异虫喷洒出的蓝色血液。 1号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毫发无损的姿态，不断收割着异虫的生命。 驾驶舱内，刺耳的警报声和系统提示音交替响起，仪表盘上的各项数据都到达了临界点。 “警告，警告……检测到驾驶员体内的细胞活性在急速下降……” 亚尔薇特的身体已濒临极限。 德莱恩大声呼唤道：“亚尔薇特！” 亚尔薇特对外界的声音置若罔闻，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全息影像上，操控机甲进行战斗。 她的嘴巴里，呢喃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词汇。 “前，左，后，前，右……” 渐渐地，德莱恩从这些方向词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根据他的观测，亚尔薇特似乎是在预判虫子的行动，做出相应的回击。 她怎么会知道虫子的想法？ 疑问刚从心中升起，德莱恩的视线就被少女脊背上的红色图纹吸引了。 是权能！ 虽然莱娜博士曾对自己说过，大部分的魔女的权能都不会有杀伤力，但这不代表它们没有用武之地。 例如亚尔薇特的心灵致动，它不仅能在彼此的心中传递想法，还能用在这些异虫身上，预知对方的行动轨迹。 太夸张了！ 未卜先知的优势让亚尔薇特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往不利。她用一个人的力量撬开了虫群的阵线，在后方的包围圈里杀出了一个缺口。 “5号机，7号机！后方7点钟方向，虫群的进攻僵滞了！它们在这个方向的数量锐减，尝试突围！” “收到！”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迅速离开原位，放下了面前的攻势，将剩余不多的子弹倾泻到了7点钟方向。 果不其然，虫群的包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缺口，格蕾和布伦希尔德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从后方贴近1号机，直接拽住了她正在挥刀的臂膀，把机体强行拖离出战场。 天空中的“狂蜂”发现了这一动向，开始向下俯冲，犹如一阵铺天盖地的黑色龙卷风，袭向三台机甲。 正在追击的多肢虫察觉到了这一幕，纷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向左右两侧奔跑避让。 但仍有一些多肢虫躲闪不及，被呼啸而来的“狂蜂”追上，在无数只飞虫的噬咬下化为灰烬。 格蕾焦急的说道：“追上来了！拖着1号机走不远的！” “我留下来断后。” 布伦希尔德刚想放开1号机的臂膀，就接到了德莱恩的命令、 “不许断后！所有机体舍弃掉副油箱！” 两名少女瞬间明白了德莱恩的意思，将机体外侧挂载的副油箱丢在了地上。 德莱恩也压上了亚尔薇特的躯体，拨动了副油箱的开关。 迅速离去的三台机甲上，都掉落下了一个沉重宽大的金属箱，箱体接近2米长，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激起了飞灰四溅。 “倒计时五个数，7号机准备回头射击。” “是，7号机收到。” “5，4，3，2——1！” 只见布伦希尔德操纵机甲在疾驰中转身，将手中的枪械对准了其中一个副油箱，换上了中距离爆弹。 “狂蜂”们仍未察觉到悄然逼近的危险，依旧对前方的机甲紧追不舍，从油箱上方席卷而来。 清脆而又响亮的枪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第40章 逃生 那颗中距离爆弹像是一头咆哮的巨兽，在接触的一刹那，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向四周急速扩散，冲倒了沿途的树木。 原本郁郁葱葱的林子，在眨眼间变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火焰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将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滚烫无比。 天空中的“狂蜂”自然难逃厄运，它们被大火点燃，泛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焰火，将整片天空都烧成了火红色。 三台机甲在离开林子的一瞬间，聚集在了一处空地上。 格蕾焦急的问道：“指挥官，亚尔薇特怎么样？” “没事，呼吸平稳……应该是用力过竭，晕过去了。” 德莱恩检查了一遍亚尔薇特的身体状况，向其余二人报了平安。 1号机因为是双人驾驶的原因，在亚尔薇特失去意识后，系统就被强行关机了。 德莱恩尝试了几遍，也只能在自己的驾驶座上打开通讯频道和一些辅助用的荧幕。 “1号机失去战斗和行动能力了。” 其他两名少女没有感到意外，布伦希尔德还主动解释道：“嗯，我听莱娜博士说过，为了防止‘瓦尔基里’的驾驶系统给其中一人太大的负荷。系统会在一名驾驶员失去意识，下线连接时，强制关停驾驶系统。” 格蕾听到亚尔薇特没事，也是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指挥官，放心吧，还有5号机和7号机在呢！我们的喷气式背包里留有燃料，够把你们拖回去了。” 布伦希尔德冷不丁的插嘴道：“前提是占领区的边界线上，没有活跃的异虫。” “我呸！你个乌鸦嘴！” 格蕾恼羞成怒道：“布伦希尔德，你就不能盼点好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从虫子的包围圈里逃脱。” 说到这里，格蕾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广袤辽阔的暮色森林上空，天空被映得通红，犹如一幅精美的油画。 谁能想到那些丑陋的虫子，被烧光后也能浮现出火烧云一样的绚丽景象。 “等等，指挥官，有些不太对劲。” 德莱恩听到格蕾的提醒，也将视线转回到后方。 在那熊熊燃烧，耀眼火光之中，数不清的多肢虫正在前赴后继，向着火焰猛冲。它们不顾一切地撞了上去，哪怕被烧成了焦炭，也在拼命前行。 德莱恩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些异虫的首领发了失心疯，它竟然想用血肉之躯扑灭火焰，阻止这场森林大火向外扩散。 “这太离谱了，燃烧起来的火墙起码有上百米长，它们……” 事实证明，德莱恩低估了这些虫子的数量和它们强大的执行力。 不计其数的多肢虫汇聚成了一片黑压压的海洋，用茫茫多的尸躯征服了火海，当剩下的多肢虫从焦黑的地面跃出时，在场的几人都看傻了眼。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当机立断，拖住1号机的机体向占领区的边缘跑去。 格蕾在行进的途中还不忘吐槽，埋怨起了布伦希尔德的嘴巴。 “布伦希尔德，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去教堂开过光……你要是在以后的任务里多嘴，我宁愿被调到东线或者是西线的战场上。” “……” 布伦希尔德并没有回应她，因为此刻的情况已万分危急，她将引擎的功率推到了最大，在广阔的平原上疾驰。 一旦被这些可怖的虫子追上，后果可想而知。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只有逃离血色地带，设法获得边防部队的支援，才有一线生机可言。 可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就在这三台机甲的正后方，多肢虫已经越聚越多，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虫潮。 它们在速度上占据优势，离机甲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嗞——” “友军验证，地面上正在行进的机甲部队，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机体吗？” 听到通讯频道内传出的杂音，德莱恩终于理解了雷奥上校的心情，他迫不及待的回话。 “是我们！我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 “收到。” “请各位保持现在的速度，从占领区的土地上撤离，会有第33前卫兵团的部队接应你们返回基地……追击的虫子，交给我们就好。” 天际尽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声。 这声音由远到近，愈发清晰响亮。 刹那间，十余架固定翼飞机如闪电般刺破云层，以惊人的速度向边界线飞来。 挂载着重磅炸弹的轰炸机从机群中侧翻而下，如同一支支离弦之箭，朝着地面上的机甲猛扑而去。 报警器与空气产生摩擦，发出了刺耳至极的尖啸声。 轰炸机的机身越来越近，那令人胆寒的锐鸣声也变得愈加尖锐，仿佛要将德莱恩的耳膜撕裂。 下一刻，它们掠过了三台机甲的头顶，在后方完成了投弹作业。 轰炸机群在狂轰乱炸之后，猛然拉起机头，重新与上方的护航战斗机汇合。 一连串爆炸声轰然响起，此起彼伏，交织不断。 熊熊烈焰席卷开来，升起了滚滚浓烟。 当德莱恩再度回首时，能看到追击的虫潮变得一片狼藉，多肢虫被炸得七零八落，陷入了混乱。 无数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蓝色的血液汇聚成河。 …… 阿斯加德，军官会议室。 德莱恩刚回到基地，换好了身上的军官服饰，就被特伦斯少尉叫住了身形，告诉他卡尔准将正在和兰伯特中校开会，希望自己能在任务结束后到场。 路过中央大厅的时候，德莱恩听见不少人对今天的作战议论纷纷，小声嘀咕着什么。 等他走到会议室，正看到兰伯特中校站在u形桌前，对屏幕里的卡尔准将表达不满。 “胡闹！这简直是在胡闹！” 兰伯特中校的老脸涨得通红，指责道：“德莱恩私自更改计划，把派遣出去的侦察队弃之不顾，跑到了阿科琉斯山脚下的暮色森林。” 第41章 嘉奖 兰伯特中校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被拉开的门扉和走进会议室的德莱恩。 “他的鲁莽行径，导致威廉上尉的侦察队在屏蔽区内失踪，自己率领的三台机甲也被虫群追的落荒而逃，命悬一线……要不是第八航空队的第32轰炸机联队冒险进入血色地带，‘瓦尔基里’将会折损三台机甲。” “综合全程的战况来看，这次的行动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闹剧！所有人都在陪这个菲尼克斯家的少爷，玩一场荒诞离奇的冒险游戏！” 卡尔准将单手扶额，温和俊帅的面容上写着一丝无奈。 他的视线越过兰伯特中校，投到了角落里的德莱恩身上。 “德莱恩，对于兰伯特中校的看法……你是否持有不同的意见？” 卡尔准将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站在一旁的兰伯特中校十分尴尬，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他没想到任务才刚刚结束，德莱恩就赶到会议室了。 “任务行动前我就已经说过，侦察队的职责是排查占领区附近的危险，铺设信号发射器，向后方的机甲部队传递信息。” 德莱恩对着兰伯特中校淡淡说道：“对于侦察队的事情……我感到惋惜，但这也和威廉上尉的指挥脱不了干系。” “你！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兰伯特中校怒斥道：“要不是因为你给那些异端们出头，基地里的青年军官又怎么会组成侦察队，涉险接触占领区？” “中校，你这句话就说错了。” 德莱恩面对指责，整了整衣领，正面迎上了兰伯特的目光。 “我们的祖先本就是骑士团里的骑士，他们人人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如果连我们都惧怕那些虫子，不愿意登上前线，难道你指望你眼里的异端替我们保家卫国吗？” 德莱恩的这番话，算是彻底击中了兰伯特中校的软肋。 他也知道正常的理论在这些贵族眼里行不通，所以德莱恩索性不再替亚尔薇特她们发声，而是借用帝国的传统思想回呛对方。 果不其然，兰伯特中校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在德莱恩面前涨红了脸色，嘴角也在不断抽搐。 “好了好了……” 卡尔准将举起双手，示意二人安静下来，听自己发表结论。 “我这边接到了空军的情报，上面显示……这次的行动并没有失败，相反，取得的战果颇丰。” 卡尔准将拿出一份统计书，文书末尾处签着施特劳斯的姓名。 德莱恩听特伦斯少尉提到过，对方官至中将，是空军司令部的总参谋长。 “第八航空队陆续派出了12架次的侦察机拍摄照片，确认了暮色森林及其周边地带的战况。” “参谋本部统计了战果，我们在血色地带以内的占领区，至少消灭了三千头多肢虫和数以万计的‘狂蜂’。潜伏在暮色森林的虫群不仅被探明了方位，还丧失了新培育出来的异虫。” “我军与多玛共和国的联合阵线，将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以内，占据战场上的主动权，把霍珀河沿岸的堑壕向前推进十余公里。” 卡尔准将身子前倾，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德莱恩。 “自联合调查队的事件后，这还是帝国首次在局部战役里掌握主动权，本次行动也在半小时前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奖……恭喜你，少校。” 卡尔准将说完这句话，转而望向另一侧的兰伯特中校，微微笑道：“兰伯特，我知道你的意见和想法更为保守，但前线的战情瞬息万变，军人要用事实说话。” 兰伯特稍息立正，敬礼高声道：“是！长官！” “为了庆祝这场胜利，中校，就由你来主持接下来的庆功宴吧。趁着聚会和德莱恩修复一下感情，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了，少校可是帝国未来的希望之星……嗯，没什么事就去忙吧，我再跟德莱恩单独聊两句。” “是！长官！” 兰伯特中校转身向德莱恩鞠了一躬，便消失在了会议室的门外。 卡尔准将见其离开后，就将脖子上的将官领带卸了下来，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在将上面两颗纽扣解开后，卡尔将衣领外掀，换上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 “开个会真麻烦呀，还要正装出席，不能偷一点懒……” 卡尔准将想起了什么，翘着二郎腿感慨道：“德莱恩，你可要有口福了……皇帝陛下赏赐给庆功宴的两瓶红酒，都是慕尼西地区的特产，来自于波美侯酒庄的特级精酿。要不是因为你，连我都喝不上呢。” “……” 德莱恩接不上卡尔准将的话，继续保持沉默。 他的贵族记忆为零，对这个世界的酒类也不太了解。但这两瓶红酒能被帝国的高级军官奉为珍品，应该是一种名贵的东西吧。 卡尔准将知道德莱恩的情况，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闲聊问道：“我有叫特伦斯少尉带你了解情况吧？怎么样？菲尼克斯的家谱背下来了吗？” “没有，特伦斯少尉只教了军部和参谋部的人名。” “上帝。” 卡尔准将捂住了额头，一脸无奈的说道：“记那些没用的家伙做什么？反正来帝都参加一场舞会，这些人就会争先恐后的跑到你面前，挤破脑袋做自我介绍。” 卡尔边想边说：“听我的，先把帝都出名的贵族世家记下来，其他人的名字等以后再说……” “长官。” 德莱恩打断了卡尔的话，重新提起了之前的战情。 “其实兰伯特中校说的没错，这次的作战计划失败了。” 卡尔轻松的面色凝固在了脸上。 在沉默了半晌过后，他扬了扬眉毛，低声问道：“少校，你确定吗？” “是的。” 德莱恩解释道：“无论参谋本部多么向着我，拿后来的战果修饰战报，但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是我错估了虫群的实力，冒险进入了血色地带，才会让‘瓦尔基里’大队陷入险境。” 第42章 未婚妻 “事实证明，阿科琉斯山脉的虫群聚集地不仅不是空的，还是它们的孵化地。” 面对德莱恩的自我检讨，卡尔准将把放在桌子上的烟盒拿了出来，抽出一根焦黑色的雪茄。 他拿在手里抖了抖，平静的说道：“虫群本就不在人类的理解范畴之内，德莱恩，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长官……” 卡尔准将伸手制止了德莱恩想说的话，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从既定目标上来看，我们的作战计划失败了。拿不到阿科琉斯山脉的控制权，代表着我们无法确认新型种的位置和相关信息。” 卡尔准将点燃雪茄后，轻吐了一口香烟，继续问道：“少校，你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 德莱恩说道：“虽然这次的计划失败了，但它达成的战果远超预期。我建议参谋本部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筹备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 “大规模军事行动？” “是的，趁着这两次作战的声望，我们可以联合多玛共和国的南线军队，主动进攻血色地带以内的区域。” 卡尔准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眯着眼睛感慨道：“德莱恩少校，你可真会给我添麻烦呀……” “你应该明白，你在军部那里宝贵的很，不能出任何差错。因为这次的作战行动，我已经被陆军总参谋长骂的狗血淋头了。” “要是真像你说的一样，再把多玛共和国的军队拉下水，递交一份联合作战的报告，他们肯定会怀疑我的脑子有病，把我叫到帝国大厦里做述职演讲。” 泰勒帝国和多玛共和国虽然保持着同盟国的关系，但两国的建国理念和内部的社会阶级截然相反。 连两国人民都对彼此没什么好感，还拍过一些敌对的宣传片。 奈西米亚半岛的联合阵线，完全是因为半岛上的各个小国在虫群的进攻下陆续崩溃，位于西边的因特利王国又无暇分身，才实行的无奈之举。 不稳固住南部的战线，虫群就会从奈西米亚半岛长驱直入，直击欧洲的心脏。 要想在这里把两支军队联合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长官，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夺取更大的优势，虫群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休养生息，组建出更为庞大的兵团。” 德莱恩说道：“其他大陆上的战例已经向我们说明了，虫群的进攻往往会像潮水一般，层层递进。” “它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们不可能和那些虫子一样，和它们比生育能力。帝国只能想方设法打破僵局，在一个方向上建立起优势兵力。” 卡尔准将叹了口气，把只抽了半根的烟头掐灭。 德莱恩说的事情，帝国又怎会不知道？ 这场战争牵扯的国家与势力太多了，无论是帝国还是共和国，谁都不敢为后面的行动担责。 “好了好了，真怕了你……我会把你的想法上报给参谋本部，至于会不会获得批准，多玛共和国那里又能否同意，就是另外一说了。” “谢谢。” 德莱恩说完这句话，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根据他的想法，只要能在这段时间里展开进攻，消灭掉这个方向的虫群，人类就可以在南线战场上获得一场史无前例的胜利。 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撬开南部战线的缺口，找到那些神秘的新型种。 “正事说完了吧？” 卡尔准将扬起了眉毛，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德莱恩。 后者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爬升，传遍了全身。 停顿了片刻过后，德莱恩忍不住问道：“还有事情吗？卡尔准将……” 卡尔准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嘴角微微一勾，露出来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哦，对了。” 他缓缓说道：“后天会在‘阿斯加德’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以表彰你在这次任务中的英勇表现。届时，你的未婚妻也会抵达现场，见证属于你的荣耀时刻。” 德莱恩整个人如遭雷击，满脸的惊愕之色。 “未……未婚妻？” 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德莱恩差点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身为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不仅继承了原身的贵族特权，还继承了一个未婚妻。 说完这些，卡尔准将便没再给德莱恩反应的机会，直接关闭了身前的通讯装置。 荧幕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 德莱恩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过了片刻，他才“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未婚妻？我要结婚了？” …… 半夜。 军官室。 德莱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怔怔发呆。 他一直以为，结婚这件事离自己很遥远，毕竟在前世的生活里，他就是一个没什么女人缘的普通人。 但到了这个世界，居然多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事情发展的太快，让德莱恩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德莱恩为此事感到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异样感攀上心头，他的身体感官也变得更加敏锐。 紧接着，一道轻柔细腻，如同清泉般悦耳的女声传了出来。 “少校……” 这声呼唤带着一丝丝颤音。 德莱恩的身体猛地一震，意识到了刚刚那股异样感源自何处。 这不就是自己登上1号机时，体验到的双人驾驶系统吗？ 可自己明明没有登上机甲，怎么会有相同的感觉浮现？ 还听到了亚尔薇特的声音？ “少校，在吗？” 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德莱恩才发现刚刚的女声不是幻觉，竟真是亚尔薇特在说话。 “亚尔薇特，是你吗？” “是我……太好了！竟真能跟少校建立连接。” 即便对方不在自己的眼前，德莱恩也能感受到亚尔薇特欢呼雀跃的心情和难以言喻的欣喜。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使用自己的权能吗？” “是的。” “你疯了？竟敢在基地内使用异能？” 德莱恩联想到了“耶梦加得”的可怕之处，马上出声制止。 第43章 怦然心动 亚尔薇特把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用小小的声音汇报道：“少校，我……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德莱恩重复了一遍亚尔薇特的说法，注意到了她的不同之处。 从下层区的那次教训来看，亚尔薇特会受到“耶梦加得”的压制，在短暂使用过权能后，便会遭到监控系统的反噬。 亚尔薇特上次使用心灵致动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十秒钟左右。 现在……得有三分钟了吧？ “是的。” 亚尔薇特解释道：“从莱娜博士的实验室醒来，我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枷锁’弱化了许多。在这里尝试了一番……果然，心灵致动的范围变得更广了，还能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身体方面有感到不适吗？” 亚尔薇特轻声细语的回答道：“没有异常，相较于之前的实验……我感觉自己操控权能的水平也变强了，它更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样，可以伴随我脑海中的想法生效。” 德莱恩微微愣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从亚尔薇特的描述上看，她似乎是摆脱了“耶梦加得”的管控，能自由自在的使用权能。 不受帝国限制的“魔女”？ 想想就觉得可怕。 “少校，我感觉身体上的变化，和1号机的暴走有很大关联。” “暴走？” 亚尔薇特边想边说道：“是的，莱娜博士在给我做身体检查时，曾提到过今天的事情……她说，这是1号机在极限状态下的应激反应。” 暴走？极限状态？ 应激反应？ 诸多词汇在德莱恩的脑海里连成了一张图，渐渐地，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我明白了！” 德莱恩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搞清楚了“瓦尔基里”机体的怪异之处。 这个项目不正常的地方太多了！ 他了解过泰勒帝国的工业体系和军队规模。 帝国的人口虽然很多，但大部分士兵的武器装备都很落后，尤其是驻守在前线的部队，仍在使用老旧的单发式步枪。 严格意义上来讲，泰勒帝国的整体军备水平要比前世落后很多，除了……机甲这种超重型武器。 类人结构的承重力，机械骨架，机甲专持的大型枪械……各个方面都预示着，“瓦尔基里”的技术并不是正常科技发展的结晶。 通俗来讲，就像是一个人还没学会直立行走，但他却掌握了奔跑的本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亚尔薇特，你与莱娜博士说过这件事情吗？” “啊……还没有。” 听到德莱恩突如其来的问话，亚尔薇特被吓了一跳。 她红着脸，小声解释道：“因为……我刚刚睡醒没多久。莱娜博士做完检查就去休息了，我睡不着……想来找少校验证一下心中的想法。” 德莱恩叮嘱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为何会发生异变，但我总感觉‘瓦尔基里’这个项目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不是简单的装甲机体。” “今天的情况，莱娜博士明显知道些什么……” 德莱恩并没有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因为这些少女的心性单纯，对她们而言，莱娜博士可能是极为少数的好人。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暂时保密吧。” 亚尔薇特应声道：“好……好的。” 经过一番交谈后，亚尔薇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中的欣喜不复存在。 自己很可能是“瓦尔基里”项目的重点材料，上报了这一情况，大概率会被帝国研究院捉到帝都，当成各项实验的小白鼠。 但她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在犹豫了片刻后，鼓起勇气问道。 “那少校呢？少校不想把这件事上报给帝国吗？少校是帝国的军人吧？” “说什么傻话呢？” 德莱恩被亚尔薇特的问题逗笑了，因为在他的眼里，自己和帝国是两码事。 相比于帝国的未来，他更在意这些少女的命运。 在德莱恩看不到的视角里，亚尔薇特的脸越来越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少校，是为了我……才这么想的吗？” “当然了。” 德莱恩忽视了少女话中的歧义，随口答应了下来。 亚尔薇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坚定的说道：“放心吧，少校，我会将这件事隐瞒下去的……它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德莱恩嗯了一声，“没什么事情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会去看你的。” “少校那么忙……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这次作战失利是我指挥不当造成的，还想向你们当面道歉呢。” 德莱恩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正因为他对虫群的错判，才会让三台机甲直面上一整个虫群。 要不是亚尔薇特豁出性命启动权能，再加上其他部队的驰援，一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 通讯结束后，坐在床上的亚尔薇特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她小声呢喃，在内心深处说道。 “没关系的，少校……能为少校的计划出一份力，亚尔薇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 次日，清早。 德莱恩离开了上层区的军官室，来到了下层的实验区。 他刚刚踏进厚重的金属铁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便扑面而来，呛的他干咳了两声。 放眼望去，偌大的实验室里空旷寂静，只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矗立在控制台前，盯着屏幕。 想都不用想，屋子里的女人肯定是莱娜博士。 除了那身标志性的白大褂，莱娜博士今天穿着的丝袜光滑透亮，在灯光的映照下会闪烁出淡淡的光泽。 配上她那双修长圆润的美腿，确实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作。 在莱娜博士身前不远处，有一面巨大而又透明的玻璃墙。 透过这面玻璃，可以看到一张白色的病床被摆放在正中央。 床上躺着一名面容姣好，看上去十分虚弱的少女。此时，各种精密复杂的仪器设备正围绕着她进行运作。 “诺曼，帮忙把门口的文件夹拿过来……什么呀，原来是德莱恩少校。” 第44章 隐瞒的初衷 莱娜博士瞟了一眼德莱恩，便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把螓首转了回去。 德莱恩递出文件，扬着眉毛搭话道：“博士，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谢谢。” 看着莱娜博士有些冷漠的神情，德莱恩将文件夹上移，避开了她纤细雪白的手掌。 “怎么？博士不欢迎我的到来吗？” “是的，你除了让我分心说话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莱娜博士毫不留情的抨击完德莱恩，便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件夹，做起了自己的工作。 德莱恩凑过去扫了一眼，发现文件上面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图表和数据。 在等待了一会儿过后，他问起了昨日的情况。 “机体在昨天的驾驶过程中失控了，亚尔薇特在机甲上启动了异能，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德莱恩在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关注着莱娜博士的面色。 “博士，我在驾驶这架机体前，可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早就知道了类似的事件？” 莱娜博士审视数据的美目微微停顿，抬头望向了德莱恩。 在相互对视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周围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空气都险些被凝结。 莱娜博士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和资料。 “少校，太过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莱娜博士强调道：“‘瓦尔基里’是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它牵扯到的档案信息，都被帝国列为了绝密。” 德莱恩没有退缩半步，反而加大了自己的音量。 “我是‘瓦尔基里’的指挥官，有责任也有义务对她们的生命负责。” “行吧……你把我说服了。” 莱娜博士听到这句话，没再继续自己的坚持。 她靠在了实验室的控制台上，蹩着那抹秀丽的眉毛，抽出了自己的烟盒。 实验室门口贴着严禁抽烟的标识。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它在0号机的实验中……曾经出现过数次。” “数次？” “嗯，魔女在驾驶过程中使用权能，会在相关系统的加持下，发挥出更加恐怖的威力。因为驾驶员也会进入到失控状态，所以我们将其命名为暴走。” “它的构成原理与组成条件也非常简单，简而言之，魔女在施展异能的时候，会用自己超越常人的精神力，与机体建立更深层次的连接。当然……这种连接也会加剧拟人性的影响。” 莱娜博士抽着女士香烟，继续解释道：“之前没有给你们说明此事，就是不想让你借用这份力量，挥霍她们的生命。” “强大的力量会衍生出更大的野心，如果大队指挥官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把它当做是自己的筹码……这对那些孩子而言，是不公平的。” 看着德莱恩脸上愈发浓厚的困惑之色，莱娜博士说道：“帝国把这些孩子当做一次性消耗品，但我没有……所以在0号机的历次实验中，我都把这件事按了下来，隐瞒不报。” “一旦被帝国大范围应用，在战斗最为激烈的东线与西线，‘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将活不过一年。” 莱娜博士把口中的烟气吐到了德莱恩的脸上，微微笑道：“少校，现在怎么办？要去帝国研究院揭发我吗？” 德莱恩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 “你也可以用这件事情威胁我哦，毕竟……‘瓦尔基里’的实验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为了让项目正常进行，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德莱恩之前就想过，莱娜博士冷漠知性的外表下，应该隐藏着一副非常疯狂的面孔。 现在看来，对方和自己的想象大差不差。 虽然他和莱娜博士的看法一致，都不想把这些事情上报给帝国，但自己并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大善人。 要用这件事威胁她吗？ 莱娜博士将那双黑丝美腿交叠，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德莱恩，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少校！” 一道欣喜雀跃的声音传入实验室。 …… 亚尔薇特完成了一连串繁琐复杂的检查，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窗边。 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少校！” 瞬间，所有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亚尔薇特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朝着窗口飞奔而去。 她那张娇嫩可爱的小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在亚尔薇特清澈的瞳孔里，仅印有德莱恩一人的身影。 莱娜博士打开了通讯装置，让两个房间内的声音得以传递。 “因为这次的任务超过了身体的负荷，亚尔薇特需要在这间无菌室里休养两天，你们在这里说话吧。” 德莱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亚尔薇特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又想到了做完检查后的虚弱模样，面色一红，小声埋怨道：“少校，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没事，我只是来确认下你的情况。” 莱娜博士站在旁边打趣道：“是啊，少校可是个大忙人哦……听说兰伯特中校正在操办你的庆功宴，把基地装饰的跟圣诞节一样。” “……” 在过来的路上，德莱恩就看到了“阿斯加德”不务正业，张灯结彩的模样。 机工队把五颜六色的幕布铺满了机库，挂满了吊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要在阿斯加德的基地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看到特伦斯递交过来的节目清单，德莱恩怀疑兰伯特中校的脑子是否正常，竟然想在前线的军事基地里搞舞会。 莱娜博士笑了笑，“嘛，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听说你的未婚妻也会来，那可是艾德费尔特家的大小姐。” “呃……未婚妻？” 亚尔薇特可怜巴巴的扒拉着玻璃，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词。 她绞尽脑汁，才在小脑袋瓜里想清楚了未婚妻的含义。 “欸！欸？未婚妻！” “少校有未婚妻了？” 德莱恩听到昨天纠结的事情被再度提起，面色尴尬的问道：“能换个话题吗？” 第45章 丽人 “不行！” 亚尔薇特一口回绝了德莱恩的提议，兴致勃勃的问道：“少校的未婚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漂亮吗？温柔吗？” 不知不觉间，她也变得和格蕾一样，对德莱恩的私生活表现出了浓厚的好奇心，总想在各方面多了解少校一些。 莱娜博士慢悠悠的回答道：“与菲尼克斯家联姻的贵族，是大名鼎鼎的艾德费尔特……这个家族的历史渊博，是欧洲最古老的世家之一。” “这么厉害吗？博士在不列颠也听说过它的名字吗？” 莱娜博士笑了一声，解释道：“她们和普通的勋贵可不一样，很多世家的家谱可以追溯到古神圣苏玛帝国。” 菲尼克斯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历代家主都在泰勒帝国的发展中占据了重要席位。 从帝国的第一位将军到后来的铁血宰相，再到现在的埃里希大公，菲尼克斯家刚正，铁血，硬汉的形象深植民心。 所以大部分泰勒帝国的人都认为，菲尼克斯是最符合帝国形象的贵族。 艾德费尔特这种家族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们并不像普通贵族一样，依附于某一个国家。 从诞生之初，他们就站在这片大陆的顶点，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土地，奴隶，军队，城堡…… 泰勒帝国建国时的土地，便是艾德费尔特赠送给骑士团的礼物。 亚尔薇特眨了眨眼睛，满脸困惑的说道：“唔，听不太懂……” 德莱恩也没搞清楚这些复杂的关系，只觉得莱娜博士半开玩笑的语气像是在调笑自己。 莱娜博士将手上燃尽的烟头灭掉，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斗里，问道：“对了，少校……你的交际舞学会了吗？” “交际舞？” 看到德莱恩呆傻的表情，莱娜博士红唇微启，微微笑道：“少校也不想在后天的舞会上出丑吧？不会跳舞的消息被好事者传回帝都……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哦。” 德莱恩蹩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 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在富庶环境下熏陶长大的贵族少爷，怎么可能不会跳舞？ 要是被别人发现这件事，或是在舞会上露了怯，肯定会引起他人对真实身份的猜疑。 大意了！ 本以为在“阿斯加德”这个前线基地里就可以高枕无忧，避免身份暴露的风险，谁能想到……竟然会出现舞会这种东西。 莱娜博士的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少校，现在学跳舞还来得及哦。” …… “什么？跳舞！” 寂寥空荡的会议室里，荧幕对面的卡尔准将露出了匪夷所思的面色。 他望着对面神情严肃，态度认真的德莱恩，尖声质问道：“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就为了这件事，把我喊到了帝国大厦的通讯室里？” 卡尔准将接到德莱恩的通讯令时，还以为南部战线出了什么问题。 谁能想到，对方竟然煞有其事的告诉自己。 他不会跳舞。 卡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问道：“你会不会跳舞，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德莱恩解释道：“不是你说的，失去记忆的事情被捅到帝都，会出现麻烦吗？” “哈？” 卡尔准将愣了半天，先前的表情在英俊瘦削的面庞上凝固。 在沉默半晌过后，他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反驳的理由。真如德莱恩所说得一样，菲尼克斯家的少爷，不可能不会跳舞。 “有几分道理。” 卡尔准将捏着下巴，伸手向德莱恩比划道：“你真忘了吗？就是那个宫廷舞步……” “一恰恰，二恰恰，三恰恰那个？” 卡尔也不知道这怪异的节奏感从何而来，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好像是那么回事，跟着音乐动起来就行。” 德莱恩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忘了。” “……” 卡尔在荧幕那头陷入了沉默，二人大眼瞪小眼，脸上写满了尴尬。 “长官，我有一个提议。” 德莱恩试探性的问道：“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去你的房间找你，让你来教我跳舞。” 卡尔愕然抬首，俊帅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恐慌。 大半夜？ 自己和一个男人在寝室里练习交际舞？ 这件事要是被传回帝都，甭说德莱恩了……连自己都得身败名裂。 他可不想别人在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捂着屁股走路。 “不行！绝对不行！” 德莱恩见卡尔准将回答的斩钉截铁，挠了挠头，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学习这种类型的舞蹈，得先找一个合适的搭档。‘阿斯加德’那边有没有贵族出身，又接受过礼仪教育的优雅女性？” 中世纪结束后，交际舞就广泛出现在了大街小巷的舞厅里。 但欧洲传统的宫廷舞步高雅繁杂，拘谨做作，和舞厅里的普通舞步有很大区别。所以这种宫廷舞步也是贵族在日常社交中，彰显身份的一种方式。 卡尔准将仔细想了想，发现在“阿斯加德”的基地里，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莱娜·施特劳斯。” 卡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说道：“莱娜博士！她是不列颠王国的贵族出身，学的可是最标准的宫廷礼仪。” 德莱恩经过卡尔的提醒，骤然想起，莱娜博士不仅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是一位身份神秘的贵族女性。 先前被搞乱了阵脚，把这件事给忘了。 “找莱娜博士学习跳舞吧。” 卡尔准将在准备关闭荧幕前，像是又联想到了什么事情，略带同情的说了一句。 “祝你好运。” …… 原本德莱恩还在担心，莱娜博士会用工作繁忙的借口拒绝自己。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莱娜博士居然爽快的答应下来，还主动约好了时间，把训练的地方定在了基地附近的城市里。 第二天，当德莱恩抵达地下车库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怔。 只见莱娜博士穿着一身剪裁精细，款式别致的紫色裙装，斜倚在一辆鲜艳夺目的红色敞篷车旁边。 第46章 和美女博士的约会? 博士修长的双腿被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紧紧包裹，勾勒出了曼妙的身姿，让身材看起来也更加匀称。 “少校，看看你腕表上的时间……我们约好的时间是九点钟整吧？” 面对莱娜博士的质问，德莱恩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呀，所以我专门卡着点，在8点55分下的楼。” “踏，踏，踏……” 鞋跟敲击着地面，发出了清脆且富有节奏的声响。 当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涌进鼻孔时，莱娜博士已经来到了德莱恩的面前。伴随着她上下起伏的玲珑曲线，身上紫色的裙摆也在轻轻摇曳。 近距离的对视，让德莱恩看清楚了莱娜博士的打扮。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莱娜博士不穿工作服，化上淡妆的模样。 对方的面庞精致，眉型修长，再配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白嫩细滑的香腮，犹如一幅天然雕饰的佳作。 但莱娜博士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还是那双如钻石般闪耀的瞳目，和柔软饱满的艳丽红唇。 很难想象，面前的女人已经三十岁出头了。 “你这家伙……不知道约会的时候不能卡点吗？” 莱娜博士伸出纤细的手指，弹了一下德莱恩的脑壳，气恼的说道：“你难道出任务的时候，也要卡着点爬上机甲吗？” 看到后者发出吃痛的声音，她才心满意足的转过身，站在了车子前。 紧接着，莱娜博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的车门。 “你没手吗……” “嗯？” 德莱恩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对方，赶忙帮莱娜博士拉开车门，毕恭毕敬的送对方上车。 “能为美丽的莱娜女士效力，是我的荣幸。” 莱娜博士坐上驾驶座，心情明显比刚见面时要好上不少。 “笨手笨脚的，只能给你算个及格分，下次记得拉开车门的时候，把手肘半弯，放在我45度的位置，方便女方搭手……看着我做什么？完整的宫廷礼仪要从礼貌对待一个女士开始。” 德莱恩登上了车子，坐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用无声的沉默表达抗议。 他觉得莱娜博士在诓骗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阿斯加德附近的城市叫布列斯特，是奈西米亚半岛上第二大的人类聚集地。” 莱娜博士发动了汽车，将其驶出了车库，行驶在了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上。 “基地里的人休假时间较短，都会选择去城里小酌一杯，找一些消遣的节目助兴。” 德莱恩看着莱娜博士，有些好奇的问道：“博士的消遣节目是什么？” 莱娜博士斜瞥了德莱恩一眼，将挡杆换到了最大，把油门踩到了底。 渐渐地，德莱恩意识到了不对。 按照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来看，这里的汽车都处于刚起步的阶段，时速在每小时40公里上下。 为什么……这辆红色敞篷车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噪鸣声？ 莱娜博士轻叩着方向盘，面色平静的解释道：“因为嫌之前的配车太慢，我专门找了航空队的人，把ju87的引擎换了上来。” ju87？ 那不是帝国航空队的俯冲轰炸机吗？ “你有病呀！” 德莱恩受不了这个疯女人了，哪有人会把飞机引擎装到汽车上面的？ 这可是1918年呀！连安全气囊和安全扶手都没有发明的时代！她竟然把1400马力的轰炸机引擎搬上来了！ 要是车辆开着开着解体了，翻车了，他们可就死定了！ 德莱恩看着周围如光影般流逝的风景，高声呼喊道：“这不是去布列斯特的车……我要下车！” …… 布列斯特，街道上。 “呕——” 刚刚打开车门，晕头转向的德莱恩就趴到了路边，对着绿化带狂呕起来。 沿途的行人捂着鼻子，纷纷避让。 巡视的警察走了上来，但当他们看到了德莱恩的军官制服和少校肩章后，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在呕吐了一段时间以后，德莱恩才双腿打颤，撑着树木爬了起来。 刚一回头，就看到了趴在车门上，面带笑意的莱娜博士。德莱恩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怒火腾腾升起。 “这破东西谁爱学谁学吧！老子不干了！” 德莱恩撂下狠话，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莱娜博士勾着唇角，将车辆缓缓倒回，柔声安慰道：“少校，别生气了……我也不知道你晕车呀！下次不会开这么快了。” “我呸！谁这样开不晕车呀！” 德莱恩瞪了莱娜博士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想有下次？我再坐上这辆车，我就是傻*……” 莱娜博士见德莱恩在温柔的攻势下不为所动，提出了新的补救方案。 “这样好了！我请你吃饭，高档餐厅，波士顿的龙虾。” 德莱恩的眉毛挑了挑，肚子里传来了饥肠辘辘的悲鸣。虽然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但他并不是没有骨气的男人。 莱娜博士轻佻的笑道：“那……再加个条件吧，‘瓦尔基里’项目里的一个秘密。” “成交。” 德莱恩一口应下，见好就收。 他生怕对方反悔，用最快的速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好了安全带。 莱娜博士看着如此果断，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德莱恩，微微愣神。 片刻后，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校，你太有意思了……我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刚刚真在生气。” 德莱恩老脸一红，提醒道：“别废话了，先去吃饭，别忘了是高级餐厅。” 面对莱娜博士这样的女人，德莱恩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 男孩子在外，总要学会保护自己。 …… 汽车在布列斯特的街道上行驶了一会儿，沿途掠过的繁华让德莱恩大开眼界。 虽然没有前世记忆里的高楼大厦，但街道两旁林立着古老典雅的欧式建筑。 不少靠在街边的房间都被做成了商店橱窗，玻璃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人们的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大多是轻便保暖的毛衣长裙和工服大衣。 偶尔能看到戴着高帽，牵着狼犬的警察在街道上徘徊。 第47章 被人当枪使了 “到了。” 红色敞篷车停在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门店面前，饭店门口站着一名身着燕尾服，手持宝石手杖的中年男子。 对方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与影视剧里的绅士没什么不同。 在汽车停好的一瞬间，男子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迎了上来，替莱娜博士拉开车门，把手杖横在了一边。 “美丽的莱娜女士，能再次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莱娜捏住手杖的一角，迈出自己的黑丝大长腿，从车座上跨了下来。 “我也一样，布鲁克爵士。” “我已按照你先前提过的要求，在这家餐厅里订好了位置……请允许我先行离开一会儿，在饭店内为你准备惊喜。” “当然。” 布鲁克爵士微微欠身，从车座旁边离开。 临走前，他还对德莱恩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敲了敲自己的手杖以示尊敬。 等对方的身形消失在门框里，像木头一样杵在那儿的德莱恩才反应过来，拉住了紧随其后的莱娜博士。 “莱娜！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德莱恩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压低声音质问道：“这个男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莱娜博士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解释道：“你问的是布鲁克卿吗？他是我在王国那边的追求者，父亲的老熟人。” “你有自己的约会，还喊我出来做什么？” 德莱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因为我不愿意啊。” 莱娜博士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就是为了逃婚，才从王国跑到帝国的……跟这种无趣呆板的人生活在一起，还不如去死。” 德莱恩嘴角抽搐，抗议道：“那你别带上我呀！我可不想惹麻烦。” “你不是要学跳舞吗？还想打听点‘瓦尔基里’的机密……少校，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莱娜博士扬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替德莱恩理了理脖颈前的衣领，像是一位温柔从容，善解人意的妻子。 “假装成我在‘阿斯加德’交往的男友，替我把这件麻烦的事情推掉，我们的交易就算成功。” 做完这一切，莱娜博士便头也不回的朝饭店走去，走到门口时，她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车钥匙。 德莱恩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莱娜博士给耍了。 布列斯特可没有开往“阿斯加德”的专列，自己被带出基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成工具人在用！ …… 帝国宪兵队，审查室。 室内的光线昏暗，从墙壁上方悬挂着的巨大幕布里，正逐张放映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 整个房间极为安静，只能听到幻灯机换片时发出的“咔嚓”声。 这些照片所呈现的场景，都是血腥而又恐怖的凶杀现场。 “……最近一次发生的案件，就是针对艾德费尔特家族，奥莉薇亚小姐的袭击案。” 调查人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详细的报告。 “我们通过案发现场的信息比对，大楼上的足迹采样，得到了一个结论。策划并实行此次行动的人，应该就是帝国通缉的时之魔女，克里斯蒂娜。” 审查室内的气氛变得沉重且压抑，谁都知道在几天之前，这件事在帝都捅出了天大的乱子。 受到袭击的奥莉薇亚，不仅是艾德费尔特家族的掌上明珠，还是帝国境内最受欢迎的女明星。 由她主演的电影，出版的写真杂志，已经到了家喻户晓，人人追捧的地步。 “奥莉薇亚的情况怎么样？” 几名高级军官端坐在后排的座椅上，他们的面色凝重，脸上写满了忧虑， 调查人员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太理想，帝国把有关于奥莉薇亚的消息封锁了，听不到任何信息。” 坐在中间的莱恩上校皱了皱眉，问道：“从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能找到协助魔女的同伙吗？” 调查人员纠正道：“上校，时之魔女是单人作案。” “一个人？” 莱恩上校指着图片上的场景，质问道：“你确定她没有其他帮手吗？那天晚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南大街的马路上都被砸出了窟窿，她一个人能办到吗？” 调查人员解释道：“上校，我们开始的想法和您一致。但事实证明，时之魔女对自身能力的掌控程度，要远超人们的想象。” 幕布上的图片切换，转移到了一座大厦的楼顶。 “各位长官请看这里……现在循环播放的图片，就是时之魔女使用的‘凶器’。我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大厦楼顶的水箱和信号塔，在支架部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 莱恩上校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说……她用权能破坏了这些物体的稳定结构，让其进行高空坠落，强行拦停了奥莉薇亚小姐的座驾？” “是的。” “这个怪物……” 审查室内的军官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谁都没有想到，时之魔女的权能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阴影处，卡尔准将的身形微微显露出来，他扫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军官们，轻声笑道：“看起来……时之魔女的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莱恩上校看不惯卡尔准将从容不迫的模样，问道：“卡尔，你就不怕她潜入到陛下的寝宫吗？” “嘛……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也请各位同僚不要把魔女看的太过夸张，神化她们的存在。” 卡尔准将伸手制止了众人的情绪，微微笑道：“魔女的后裔和正牌魔女不一样，她们在施展能力的同时，也会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时之魔女是旧时代的产物了，她不顾负面影响，在这些案件里放肆使用权能，反而更说明了另外一件事……这女人快死了。” 众人听完卡尔的分析，心中的石头都落了下来。 莱恩上校也隐隐明白了，陛下为何要把这些事情交给卡尔准将处理。 第48章 挡箭牌的命运 和帝国内部的传言一样，卡尔·海因茨确实是应对魔女的专家。 “增加帝都附近的巡视力量，派一些落魄的贵族充当‘鱼饵’，在时之魔女活动过的区域多走动走动……试着把她钓出来吧。” 卡尔准将站起身，简单整理了一遍身上的军装。 当他伸出手时，屋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高呼声。 “帝国万岁！” …… 德莱恩跟在莱娜博士的身后，一同走进了饭店。 就在他们踏入大门的瞬间，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响起。紧接着，数个礼花筒喷射出五颜六色的彩带，将后面的德莱恩淹没。 布鲁克爵士面带微笑，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手捧花，向着莱娜博士走来。 他单膝跪在了后者的紫色裙裳前，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 “迷人的莱娜小姐，请允许我情不自禁，在这里献上我的爱意。” 布鲁克爵士将手中的捧花上移，递到了莱娜博士的面前。 在这束捧花最中心的位置，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里面摆放着一枚戒指。 “你在‘阿斯加德’的这些日子，我对你的思念日益加重，像是独居于楼顶的敲钟人遇到了他的吉卜赛女郎，熊熊的爱情之火在心中燃烧……” 就在布鲁克爵士倾诉自己的爱意时，德莱恩将身上的彩带扒拉下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 布鲁克注意到了德莱恩的存在，微微愣神。 莱娜博士拽着德莱恩的臂膀，把他从身后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有意宣示二人的亲密关系，便主动挽上了德莱恩的胳膊，微微笑道：“很抱歉，布鲁克爵士……简单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基地里交往的男朋友。” 布鲁克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还站着一个人。他赶忙把手中的捧花放到了一旁，示意周围的乐队停止演奏。 布鲁克爵士转过身，将戴在手上的白手套卸下，与德莱恩进行了礼貌性的握手。 “不好意思，莱娜小姐的男朋友，我还以为你是基地派给她的护卫……我叫布鲁克·弗莱明，来自于海峡对岸的不列颠王国。” 布鲁克爵士并没有像烂俗桥段里的反派一样，冲着德莱恩发飙。 进行了简单的寒暄后，布鲁克爵士便将这里的空间让给了德莱恩和莱娜博士，主动走到了长方形餐桌的对面。 三人入席就坐，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了上来。 “莱娜小姐跟我说这家餐馆的海鲜不错，我特意包下了整家餐厅，想给她最好的用餐体验。” 布鲁克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她已经名花有主了……今天的准备就当做弗莱明家族的见面礼吧，祝贺二位走到了一起。” 本着拿钱办事的态度，德莱恩想挑这位王国绅士的话刺，惹对方生气抓狂，把这门婚事搞砸。 谁能想到……他还没有出手，布鲁克爵士就心甘情愿的退出，彬彬有礼的坐到了对面。 德莱恩轻咳了一声，往莱娜博士的身边凑了凑。 他在莱娜博士的耳旁轻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人还不错呢？你要不然……凑合凑合算了？” 话刚说完，德莱恩就感到脚趾传来了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险些失去知觉。 往桌子下方一看，发现是莱娜博士把高跟鞋的鞋跟顶在了自己的脚上，狠狠地转了一圈。 她那双修长而又迷人的双腿，在黑色丝袜的包裹下，隐隐透出肌肤的光泽。 餐桌上，莱娜博士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保持着优雅礼貌的笑容。 “嘶……” 门口的服务员靠了过来，问道：“先生，是饭菜的口味不太合胃口吗？” “是的，盐放多了。” “那我再给您换一份。” 等服务员从视野里消失，德莱恩就开始了自己的报复，他直接把手放在了莱娜博士的腿上，用挑衅的目光看向她。 细腻光滑的质感，让人爱不释手。 莱娜博士也没想到德莱恩这小子的胆这么肥，刚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坐在桌子对面的布鲁克爵士便露出了笑容，举起了面前的高脚杯。 “二位的感情真好呀，吃饭的时候也会靠在一起……真让我这个单身汉羡慕。” 怕布鲁克爵士看出异样，莱娜博士将鞋跟移开，不动声色的说道：“爵士，希望你也能找到生命里的另一半。” 布鲁克爵士点了点头，眼里乍现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 …… 吃完午饭，德莱恩对布鲁克爵士的表现夸夸其谈，赞不绝口。 “博士，有时候，做人不能太贪心……” “闭嘴。” 不厌其烦的莱娜博士停立在了德莱恩的面前，微微仰头。 “布鲁克不是一个简单肤浅的人，他要比你看到的狡猾很多。” 德莱恩回想起布鲁克在饭桌上的表现，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假的？” 莱娜博士叹了口气，没有把王国那边的破事告诉德莱恩。 “算了，不提他了……外出的时间还剩下一点，你可以在这座城市里逛一逛，买些礼物留作纪念。” 莱娜博士抬起了手腕上的表，叮嘱道：“我要去市政厅领一份文件，一个小时后……我们还在这里集合。” “好的。” 德莱恩也想在这个城市里走一走，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闲逛到一半的时候，德莱恩忽然想起来了亚尔薇特的爱好。 既然来到了基地附近的城市，就趁着这个机会，给“瓦尔基里”的队员们带些礼物吧。 德莱恩依稀记得，因为身份和实验的关系，亚尔薇特她们想要外出，要得到莱娜博士和上级指挥官的许可。 费了好大一阵功夫，德莱恩才在街道旁找到一家书店。 “少校。” 德莱恩微微转头，看到了布鲁克爵士的身影，对方正握着手杖，站在不远处。 布鲁克爵士简单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莱娜博士的红色敞篷车。 德莱恩解释道：“她有点事，一会儿再来接我。” 布鲁克爵士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少校和莱娜小姐不是真正的情侣吧？” 第49章 风暴前夕 “……” 德莱恩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差，没指望这件事能骗过布鲁克爵士的眼睛。 但被对方当场拆穿，现场的氛围就有些尴尬了。 “不用介意，少校。” 布鲁克爵士扬了扬手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我理解莱娜小姐的想法，一名风度翩翩的绅士是不会强人所难的，祝你今天的休假之旅愉快。” …… 阴暗潮湿的小巷深处，布鲁克爵士拿着手杖，从巷口处徐徐走来。 他在一堆垃圾前停立，从上衣的胸袋里掏出了一块白色手帕，用其捂住了口鼻，避免被腥酸的臭味刺激嗅觉。 紧接着，布鲁克爵士把手杖抵在了一块不起眼的石砖上方。 随着他逐步施加压力，墙上的石砖缓慢下沉，一阵低沉且富有节奏感的齿轮声在整条巷道里传响。 原本看上去严丝合缝的墙壁，竟然开始上下翻转起来！ 布鲁克爵士微微眯眼，直至墙壁后的“神秘世界”显露在自己的面前，才整了整衣袖，大跨步的走了进去。 伴随布鲁克爵士的脚步向内延伸，可以看到一排排机甲整齐排列，静静的矗立在两侧。 这些机甲与“瓦尔基里”的人形结构有很大的差异，它们是由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金属铁块拼接而成，外表更像是一大坨铁块。 机甲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划痕，有些地方的焊缝还显得十分粗糙，可以看到焊接时留下的痕迹。 正是这样的外观，反而让这些机甲看起来更加狰狞，像是一群恐怖的金属怪物，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布鲁克爵士在一架机体前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微微扬起了自己的眉毛。 “铁砧，多玛共和国的代表作。” 一名穿着背带裤，满脸络腮胡的白发大叔，从机库深处走了出来，向布鲁克爵士介绍起这些机甲的来历。 “与泰勒帝国的研究方向不同，多玛共和国强调的是暴力美学和实用主义，它们都在东线经过了长时间的拼杀，是不折不扣的‘老兵’。” 布鲁克爵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要不是形势所迫，为了王国的利益，他真不想跟这些乡野村夫合作共事。 “基维夫，你最好确定这些破铜烂铁有用，王国冒着风险，花大价钱把它们从东线运过来，可不是要开一个废品回收站。” “布鲁克爵士，你说笑了。” 基维夫并没有反驳这些话，笑了笑问道：“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段日子吧？” “计划提前了。” 布鲁克爵士不太情愿的说道：“怀柔计划失败了……‘瓦尔基里’的项目负责人对我没有任何兴趣。” 基维夫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朗声大笑道：“看来不列颠王国的绅士在外面并不吃香呀。” “够了。” 布鲁克爵士面目阴沉，恶狠狠的说道：“占领‘阿斯加德’后，我要基地里面的一个少校军官和莱娜博士，再给王国运一台实验机体，剩下的东西任你们处理。” 基维夫爽快的答应道：“没问题。” 布鲁克爵士说完自己想说的话，皱眉望向机甲上的红色涂装，问道：“共和国办事这么粗糙吗？机体上的涂装都不知道换一下。” “爵士，多玛共和国在前段时间发表过声明，说自己在东线战场上丢了一批机甲。” 基维夫耸了耸肩，说道：“借口已经找过了，这次的计划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都跟多玛共和国没半毛钱关系。” “粗鄙的做法。” 布鲁克爵士说完这句话，就不愿意再在这里逗留，从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就在这一刹那，昏暗无光的金属机库被强烈的光芒所照亮，上百盏灯光将整座机库映照的如同白昼。 基维夫的身后，赫然站立着数百道身影。 这些人破旧褪色的工装上布满了补丁，沾满了黑色的油污。 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神采飞扬，眼瞳里透露出炽热的渴望，全身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自信。 “同志们。” 基维夫缓缓转身，对着他们大声朗诵道：“各位都听到了，这座城市的解放运动即将开始……届时，我们波黑游击队将在布列斯特打响革命的第一枪，把腐朽糜烂的资本主义赶出半岛，创立属于我们的民主共和国！” 人群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让我们把这些封建主义的余孽拖出来，砍断他们的四肢，扔到断头台上，忏悔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基维夫扫视着后方战友们的眼睛，边走边说道：“但回应他们的，只有——” 每个人都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工具，振臂高呼道：“钢与铁！” “劳动创造了人类，工人和农民的联盟是不可战胜的！我们必将踏过一切腐朽的障碍，迎来胜利的曙光！” 基维夫爬上了一架“铁砧”机甲的头顶，举起双手，带头呼喊道：“为了人民！” “为了人民！” “……” …… 夜晚，阿斯加德。 遥远的天际，一团黑影在云雾里逐渐显现，并不断放大。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架宛如巨兽般宽大的运输机冲破云层，转动着四个螺旋桨，从天空上方俯冲而来。 螺旋桨在高速旋转时产生的气流，仿佛要撕裂周围的空气。 这个庞然大物降落在了基地的停机坪上，掀起了一阵狂风和漫天飞扬的尘土。 等候多时的兰伯特中校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挥动着手臂，命令手下们行动起来。 地勤人员将早已准备好的舷梯推近舱门，与此同时，另一队人员展开了一条鲜艳夺目的红毯。 地毯沿着舷梯一路铺开，一直延伸到了停机坪的边缘。 但让兰伯特中校心肌梗塞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运输机舱门在还没有停稳的时候被打开。 一名身形单薄，穿着粉白色洋裙的女子站在门口，从高向下俯视着一切。 她丝毫不惧呼啸而来的狂风，任由衣裙被吹的猎猎作响。 第50章 未婚妻来了! 兰伯特中校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能跟随这架运输机来到“阿斯加德”的女眷，只有奥莉薇亚一人。 对方可是帝国之花，无数人追捧的梦中女神呀！ 如果这位小姐在阿斯加德出了意外，先不提艾德费尔特家族的态度，那些狂热的粉丝就不会让自己好过。 兰伯特中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胆战心惊的注视着舱门门口。 “艾莉薇亚小姐，这里不太安全。” 运输机上，卡尔准将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笑容，从机舱内走出。 他刚想拽对方远离危险，一道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冷冰冰的声音便从前面传了过来。 “卡尔，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艾丽薇亚收回了视线，侧脸瞥向了卡尔准将。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洋装，下身搭配着一条白色连裤袜。如同雪糕一样的颜色，使双腿的线条显得格外纤细，修长。 机舱内的灯光打在了她那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更凸显出她高挺的鼻梁与可爱动人的五官轮廓。 “不要把你用在娼妓身上的那一套，摆在我的面前……你我的身份天差地别，能有幸跟我乘坐同一架飞机，你就应该感动到痛哭流涕，趴在地上亲吻我的鞋底了。” 艾丽薇亚那双美丽而又深邃的眼眸中，不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寒星般冰冷，令人不敢直视。 卡尔准将收回了手，低头表示歉意。 “谨遵您的吩咐，艾莉薇亚小姐。” 艾丽薇亚身上的孤傲气质，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再让我看到你有任何逾越之举，我就砍了你的手，再把你的眼珠子刨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让后人观摩。” 艾莉薇亚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便在一瞬间完成了转换，展现出了阳光明媚，慵懒惬意的笑容。 “这里的空气真不错呀，希望德莱恩·菲尼克斯也是一位外表英俊，彬彬有礼的贵公子。” 见舷梯对上了运输机的舱口，兰伯特中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他赶忙小跑过去，带着卫兵在下面摆好了站姿。 “敬——礼！” 本以为卡尔准将会是第一个走下舷梯的人，兰伯特中校差点喊出了长官好三个字。 “长……您好，尊敬的奥莉薇亚小姐。” 兰伯特调整了自己的站姿，双手捧了出去，想亲吻对方的手背。 “把你的脏手拿开，中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所在的家族，连替我擦鞋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艾莉薇亚冷声问道：“德莱恩·菲尼克斯呢？” 兰伯特中校被说的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在这位大小姐面前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看向后面的卡尔准将，谁知道这位长官竟然摊开了双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兰伯特中校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他还在休假……” “哦。” 艾莉薇亚向前走了两步，骤然回首强调道：“这次就算了……以后请各位谨记，除了德莱恩以外，不要靠近我三米以内的距离。你们的呼吸会污染周边的空气，让我不适。” 兰伯特中校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卡尔准将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同情。 …… 阿斯加德，地下区。 在与莱娜博士学完了交际舞后，德莱恩提着前天买的礼物，推开了房门。 三名身姿婀娜的少女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最近发生的趣事，脸上洋溢着青春烂漫的笑容。 听到房门声响起，她们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的转过头来。 “少校！” 格蕾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她拉住了德莱恩的臂膀，表现得极为亲昵。 “指挥官这两天在忙什么呢？我问了机工队里的奥托大叔，他说……最近都没见过少校。” “请了两天假，在忙一些私事。” 德莱恩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已经被莱娜博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每次在动作上出现失误，对方就会用高跟鞋的鞋跟践踏自己，痛的他叫苦连连。 对方还美其名曰，说是名师出高徒，只有经过严苛的训练，才不会让世家贵族出身的奥莉薇亚小姐看出破绽。 但德莱恩觉得，莱娜博士只想报摸腿的一箭之仇。 “好吧。” 格蕾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发现了德莱恩手上的手提袋。 “欸！这是什么！是好吃的吗？” “前两天去了一趟布列斯特，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德莱恩把袋子提到桌子上，把最上面的礼盒拿出来，递给了格蕾。 “这是给你准备的裙子，因为不太熟悉你的尺寸，我找莱娜博士去了一家服装店，订了你可能喜欢的款式。” “哇！” 格蕾双眼冒着小星星，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盒，她解开了最上面的蝴蝶结，瞅见了一套蕾丝花边的小洋裙。 她本来就喜欢可爱漂亮的东西，看到手里中意的礼物，别提有多高兴了。 “谢谢指挥官！” “等……等一下！不能在这里换衣服！” 德莱恩见格蕾将身上的睡衣脱到一半，露出了白嫩丝滑的小腹，连声制止道：“快穿上！等我走了再试衣服！” “略——” 格蕾把睡衣套回来，冲着德莱恩做了个鬼脸。 指挥官的反应让格蕾觉得有趣，看到对方脸红心跳的样子，她的心里就美滋滋的，能在睡前回味好久。 “这是布伦希尔德的，听莱娜博士说，你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和喜好……不过我在路过集市的时候，看到了这个。” 德莱恩在袋子里一阵摸索，把一盆多肉盆栽掏了出来。 “这是一种很好养活的植物，每天只需要一点水就能存活。你可以试着把它养到开花，会有不小的成就感。” 布伦希尔德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她把德莱恩递过来的绿色植被接住，放在眼前凝视了好久。 盯—— 过了一会儿，她试着伸出手指，碰了碰多肉柔软的肉瓣。 “好可爱！” 格蕾看到了肉瓣上下晃动的模样，兴高采烈的说道：“布伦希尔德，我把床上的小熊给你，你把这盆多肉送给我吧。” 第51章 送给亚尔薇特的礼物 “不要。” 布伦希尔德拍掉了格蕾蠢蠢欲动的手掌，把那盆多肉抱到了自己的床头，小心翼翼地将其摆好。 此时此刻，这盆小小的生命成为了少女的心灵支柱。 “接下来轮到……亚尔薇特了。” 亚尔薇特瞪大了眼睛，稍显苍白的面庞上焕发出了红晕。 经过这两天在无菌室里的休养，她的各方面状态都有了较大的恢复，像是春日里刚刚绽放的花朵，娇嫩可人。 德莱恩拿出一个包装简朴的绘本，放在了桌子上。 “亚尔薇特很喜欢看书对吧……我在书店里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书籍。听莱娜博士讲，你快把书店里的书搬空了。” “没关系的，少校。” 亚尔薇特嘴上说着没关系，眼里却流露出了些许遗憾。 在没有实验和战斗任务的日子里，亚尔薇特通常会待在自己的房间，沉浸在一个个文字世界里。 摆在床头上的书籍，每本都被她翻了七八遍。 她很感激德莱恩少校的良苦用心，但事实和对方所说的一样，市面上大部分的文学书籍，都被她看过了。 “……拿起来看看吧，应该和你看过的故事不一样。” 亚尔薇特从跑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轻轻的“啊”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她粉嫩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嗯。” 亚尔薇特在德莱恩鼓励的眼神中，伸出了皓白如雪的小手，掀开了绘本的第一页。 当她随手翻了两页过后，亚尔薇特才逐渐察觉到，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故事。 “小……小王子？” “是的，我在家乡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就找布列斯特的几名画家合作，用线稿草绘了一本画册。” 为亚尔薇特挑选礼物的时候，德莱恩犯了难。 最后他猛然记起，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1918年。 既然如此，他完全可以把前世记忆里的童话故事搬过来，送给亚尔薇特当礼物。 小王子的寓意和故事性，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亚尔薇特把绘本抱在了怀里，甜甜的笑道：“谢谢少校。” …… 阿斯加德。 临近晚上的舞会，整个基地里都变得热闹了起来，不少男女军官都换上了礼服，在即将举办盛宴的机库里闲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德莱恩虽然听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和卡尔准将在昨天夜里抵达了基地，但对方没有主动找自己，他也不想凑上去添麻烦。 “哟，少校。” 莱娜博士穿着一袭华丽的晚礼服，朝升降梯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丰腴凹凸的身姿被这套裙子衬托的恰到好处，显得婀娜多姿，亭亭玉立。 在莱娜博士修长的美腿上，套着一双几近透明的肉色丝袜，这也为她知性高雅的气质添分不少。 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莱娜博士戴上了饰品，脖颈间套了一串温润反光的珍珠项链，眼睛前挂着一副金丝眼镜。 沿途路过的军人，都被莱娜博士的韵味吸引住了，但迫于这位副院长的声名和事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腔。 或许是因为其他人员在场的缘故，莱娜博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调侃德莱恩，她微微抬起头，嘴角轻扬，向后者投去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晚上好啊，少校。” 其他军官见“瓦尔基里”的指挥官和项目负责人上了同一趟升降梯，都十分识趣的向后退去，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平台缓缓下降，莱娜博士露出了她真正的嘴脸。 “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少校，怎么没和您的未婚妻一起来呀？” “少拿我打趣了。” 学完交际舞后，德莱恩面对莱娜博士的态度又强硬了几分。 他瞥了面前的女人一眼，“我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你想让我出丑就直接说。” 莱娜博士扶了扶眼镜，笑道：“哎呀，那还真是危险呀……少校，期待你在舞会上的表现哦。”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重响，升降台落在了一楼机库的地面，与地上的卡槽固定在了一起。 卡尔准将正和兰伯特中校站在一起，商量着舞会上的细节。 看到莱娜博士和德莱恩的到来，卡尔准将笑着走过去，用温柔和气的语声说道：“美丽的莱娜女士，你的到来让这场舞会蓬荜生辉。” “谢谢。” 莱娜博士伸出手，让卡尔准将轻吻了一下手背，便与兰伯特中校点头示意，离开了这里。 德莱恩跟着莱娜博士的身影，刚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卡尔准将拽了回来。 “你去哪呢？” “我……我没参加过舞会呀。” 德莱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弱了下来，他对舞会的了解只停留在前世的电影里。 卡尔准将捂着额头，强调道：“你不能走，这场舞会是你的庆功宴，兰伯特中校准备上台了。” “哦。” 德莱恩只得跟上卡尔准将的步伐，向第一排的座椅走去。 行走至半途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腰部被人撞了一下，转身看向了身后。 “对……对不起。” 撞到他的人，是一名全身隐藏在兜帽长袍里，形迹可疑的少女。 “怎么了？” 德莱恩刚想问她的名字，就被卡尔准将打断了。再次回首，那名少女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人流中了。 德莱恩挠了挠头，却又说不上来有哪里奇怪。 …… 夜幕降临，布列斯特的街道却并未沉寂下来，灯火辉煌的店铺前依旧人头攒动，保持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 突然，一阵刺耳的狗叫声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一只警犬挣脱了巡警手里的狗绳，朝着一条狭窄幽暗的巷子冲去，对着里面拼命狂吠起来。 道路两旁的路人纷纷侧目，好奇的望向这里。 巡警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赶忙朝着警犬的位置狂奔而去。可就在他即将接近警犬的时候，一股毛骨悚然的阴冷寒意从巷道深处涌出。 巡警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缓缓地将头转向小巷巷口。 第52章 钢与铁 借着微弱的月光，巡警隐约看到了一架通体赤红的机甲，矗立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机甲的体型极为高大，它的钢铁棱角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这架机体左右两侧的机械臂上，摆满了两圈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目瞪口呆的巡警。 “机甲，骗人的吧……” “哒！哒！哒……” 巡警的话音未落，机甲上的机枪就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疯狂喷吐着火舌。 一道道耀眼的火光在空中肆意挥洒，交织出了两条清晰的弹道。 恐怖的火力将石板道路打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 站在射击路径上的无辜群众，都被卷入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中，他们来不及发出惨叫，就消失在了浓厚的烟尘里。 在街道上围观的众人，纷纷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他们哭喊着，尖叫着，朝着四面八方夺命狂奔。 整条街道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 然而，更为惊人的一幕却在此刻上演。 在布列斯特这座城市的各处，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接连响起，仿佛要将这片土地撕裂成碎片。 紧接着，一连串信号弹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上炸开，将整座城市的夜幕照亮。 与此同时，整座城市的灯光正在成片成片的熄灭，没过一会儿，原本灯火通明的城市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在这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一面面红色的旗帜宛如正在燃烧的火焰一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涌出，被夜风吹的猎猎作响。 人们从工厂和居民楼里走了出来，簇拥在了这些旗帜的下方，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潮。 …… 夜色下，整座城市的秩序被打碎。 政府军的士兵刚刚从军营里冲出，就被各个楼层里的冷枪打的措不及防，分散在了巷道里。 波黑游击队拥有丰富的巷战经验，他们利用以高打低，灵活运动的特性，将这些士兵压制在了周边区域，无法向城市内支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一辆辆坦克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从军营后门破墙而出，驶向了城郊。 它们沿着人迹罕至的路线，向东城城区进发，想利用重型装甲的优势火力，夺回这座城市的出入口。 这些庞然大物所过之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然而，灾难突然降临。 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弥漫开来。 一辆坦克不幸触发了反坦克地雷，车辆上的弹药库也随之殉爆，掀飞了整个炮塔。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的黑暗，把周围的坦克车驾驶员吓破了胆。 “雷区！游击队这群崽子铺设了反坦克地雷！” 政府军士兵爬出坦克，向着四面八方狂奔。任凭指挥官在后方叫喊，他们也不想回头再多看一眼。 …… 市政大楼的台阶上，猩红的血液四处流淌，给洁白的石阶披上了一件恐怖血腥的外衣。 从现场的惨烈状况上来看，游击队在这里损失了二十多名队员，被坚守在大楼内部的警卫团拖住了脚步。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防线。 大楼不远处，阿列克谢抓住了基维夫的脖领，大声质问道：“基维夫！共和国援助的机甲呢？” 他是波黑游击队的书记，知道多玛共和国和不列颠王国在背后援助，支援了一批制式机甲。 它们可以帮游击队打开局面，抢占布列斯特的控制权。 “总共有一百二十台机甲，那些东西在哪呢！你想让同志们的血流到什么时候？” 整个波黑联邦，恐怕也只有十数台机甲，阿列克谢不理解，基维夫为何不把机甲用在该用的地方。 基维夫拨开阿列克谢青筋暴起的手臂，回答道：“一台在控制城区，一台进攻了发电站，一台在牵制军营。” “剩下的机甲呢？基维夫同志！请回答我的问题！” “余下的一百一十七台，都在赶往‘阿斯加德’的路上。” “你疯掉了！” 阿列克谢大声嘶吼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夺取政府大楼，而不是去满足多玛共和国和不列颠王国的胃口！” “拖到天亮，得到消息的帝国军队会蜂拥而至，夺回这座城市的主动权。” 阿列克谢指着台阶上的尸体斥责道：“莱蒙托夫，普希金，别林斯基，果戈理冈察洛夫……都是建队时活跃在一线的战士，因为你的谄媚，他们失去了宝贵的性命，死在了黎明前的夜晚！” “冷静一下，阿列克谢……” 基维夫说完这句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其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不在天亮前拿下‘阿斯加德’，多玛共和国的军队也会向这里前进。阿列克谢，我们太弱小了，手上得握有大国想要的筹码才行……” 阿列克谢听完解释，逐渐冷静了下来。 基维夫从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拔起了插在地上的红旗。 阿列克谢看着沐浴在枪林弹雨中的基维夫，微微一愣。 “危险！” 基维夫笑了一下，扬起手中的旗帜，高声呼喊道：“同志们，革命开始了！让我们把鲜血洒在这面红色旗帜和伟大的事业上！” 说罢，他转身向着政府大楼冲去。 被基维夫高涨的情绪点燃，游击队的队员们拿起手上的武器，共同高喊道：“钢铁！钢铁！钢铁！” 布列斯特的市政大楼前，基维夫高举着红旗，带着蜂拥而至的人群，冲上了台阶。 大楼里的警卫本想对着他开枪，但他们被后方无穷无尽的人潮吓退，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警卫们全都放下了武器，举起了双手。 顷刻间，布列斯特淹没在了一片赤色的海洋之中。 …… 阿斯加德，舞会照常进行。 兰伯特中校穿着军用礼服，站在了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向台下的众人举起了酒杯。 第53章 舞会开始 “让我们为德莱恩少校的英勇举杯，正是由于他的果敢，帝国才能在南部阵线取得突破性的进展，重创了占领区里的虫群。”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兰伯特中校的身姿显得无比高大。 他激昂亢奋的说道：“第一杯献给伟大的泰勒帝国！第二杯献给威廉陛下！第三杯献给刚刚建立不朽功绩的德莱恩少校！” 参加舞会的众人围在周边，整齐划一地站成数排，他们扬起手中的高脚杯，呼喊道：“帝国万岁！” 整个舞场被欢呼声淹没。 就在这热闹非凡的时刻，德莱恩将目光斜向一侧，隐约看见了三名少女的影子。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对方正在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从弹药库里溜出，一路小跑到了5号机的身后，避开了人群的视线。 她们探出小脑袋，向舞台中央张望着。 “我们不能喧宾夺主……少校，该你说两句话了。” 兰伯特中校面带微笑，将手中的话筒递到了德莱恩的面前。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强光打了过来，让后者有些睁不开眼睛。 “嗯……我没什么想说的话，祝大家能在今天的舞会上玩的开心。” 话音刚落，坐在台下的卡尔准将就带头鼓起掌来。 铿锵有力的掌声点燃了众人的热情，让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形成了此起彼伏，经久不散的声音。 随着聚光灯悄然撤离，昏暗的机库被明亮的灯光照亮，欢快动听的音乐声也骤然响起。 舞会拉开帷幕，形色各异的人们朝着德莱恩所在的方向蜂拥而去，生怕落于人后。 “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布列斯特广播电台的记者，想对少校进行一场专访，把你的事迹刊登在波黑联邦的国家报纸上。” 兰伯特中校把记者迎到了德莱恩的面前，介绍起了二人的身份。 位于后面的照相师，高举着一台笨重的照相机，机身上的闪光灯也在不断闪烁，传出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德莱恩少校，请问一下……” 记者后面说了些什么话，德莱恩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远远望见，亚尔薇特三人被巡查的卫兵叫到了角落处。 “实在抱歉，请容许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担心不下的德莱恩做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手势，便朝着亚尔薇特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几名少女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听着卫兵们的口头教育。 “少校！” 两名卫兵也留意到了德莱恩的身影，他们不敢怠慢，向其稍息敬礼。 德莱恩微微皱起眉头，摆出了指挥官的架势。 “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上司的质问，两名卫兵的脸上都有些尴尬。 阿斯加德的人都知道，德莱恩作为“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对这些驾驶员异常爱护。 其中一名卫兵硬着头皮回答道：“呃……兰伯特中校之前强调过，不允许驾驶员擅自进入舞会区域，怕，怕……奥莉薇亚小姐介意。” 德莱恩并不是不讲理的人，理解兰伯特中校的担心。 魔女一族在欧洲大陆上备受歧视，奥莉薇亚作为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大小姐，欧洲贵族的上流，让两者同台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对于德莱恩而言，三名少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没关系的，卡尔准将那里我会去解释的，这是我的庆功宴，放她们进来吧。” “是。” 士兵们见德莱恩这么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 卡尔准将坐在一处休息席上，从衣袋里面掏出雪茄，笑了笑。 他把德莱恩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好再在这件事情上强调什么。 莱娜博士高挑性感的身姿站在不远处，淡声问道：“这里没有隔间，你想被那位当众辱骂吗？” “艾丽薇亚吗？” 卡尔准将微微眯起眼，想起了对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无奈的摊开手，把还未点燃的雪茄放了回去。 飞机上的遭遇，让帝国最年轻的将军记忆犹新。 艾丽薇亚的毒舌，可不会在乎他人的军衔和地位，在那位小姐的眼里，贵族的血统决定一切。 想到这里，卡尔不由得苦笑起来。 “你不去劝劝她吗？” 莱娜博士缓缓说道：“我的脾气可不比她好。” 舞会刚刚进入高潮部分，位于宴席的一处安全通道里，骤然响起了清脆的开门声。 德莱恩转头向那里看去，只见一道亮丽的身影映入眼帘。 现身的女子手挎小包，穿着一身精致的蕾丝长裙，宛如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娇艳鲜花。 女子步伐轻盈地走出通道，用淡漠的目光扫视整个舞池，仿佛这里的喧嚣与热闹都与她无关。 原本正在激昂演奏的音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名刚刚出现的女子身上。 谁都知道，这位是帝都过来的大人物。 女子的视线略过人群，最终落在了德莱恩的身上。 兰伯特中校看到这位祖宗出现，额头上的汗珠直落。他向前一步，抬手制止了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搭讪的人群。 “各位，请不要靠近这位小姐三米以内的距离。” 德莱恩也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这位气质脱俗的女子，肯定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来自于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大小姐。 见对方毫不犹豫的朝自己走来，德莱恩下意识的做出反应，把亚尔薇特三人护在了身后。 他不想让小家伙们与这位身份显赫的大小姐有接触，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德莱恩·菲尼克斯？\"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般动听。 她的容貌也堪称秀丽绝伦，精致的五官犹如一只完美无瑕的洋娃娃，白嫩可爱。 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像是深邃的湖泊，会让人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54章 敌袭! “是我，你是……奥莉薇亚小姐？” 女子冷冰冰的纠正道：“艾莉薇亚。” 德莱恩该以为是自己的读音出现了问题，致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然而，对方在接下来所说的话，险些让他的大脑宕机。 只听艾莉薇亚朱唇轻启，缓缓说道：“没关系，你是我未来的夫婿，我特别准许你在和我共度得余生之中，有三次犯错的机会……这次是第一次。” 德莱恩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表情僵硬的定格在那里。 在此之前，德莱恩曾幻想过这位未婚妻的样貌和性格。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艾丽薇亚虽然外表可人，内在却把“毒舌”这项技能点满了。 望着眼前这名女子，德莱恩有关于爱情和婚姻的幻想都化为了泡影，随风消逝。 反观艾莉薇亚这边，倒对德莱恩的反应不甚在意。 在她看来，血统的尊贵程度就能决定一个人的魅力。 艾莉薇亚伸出了自己雪白纤嫩的手背，示意德莱恩跪地亲吻，带自己走进舞池。 但德莱恩明显没有领会其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艾莉薇亚皱起秀眉，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娇嫩秀丽的脸蛋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泰勒帝国的新晋贵族，对礼仪方面的知识学习的非常到位。” 德莱恩还在对这句夸奖感到困惑，就看到艾莉薇亚抬起修长笔直的美腿，将圆头小皮鞋和脚上的白袜脱了下来。 刹那间，一双透着淡淡酥粉，雪白纤细的小脚就展现在了德莱恩的面前，对方的狱卒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焕发着异样的魅力。 看到这一幕，德莱恩猛然记起莱娜博士说过的话。 在欧洲的贵族世家里，流传着一个古老且传统的习俗，那就是亲吻脚背。 虽然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个礼节被大部分家族废弃，但在艾德费尔特这样的家族里，它可以被视作未婚夫妻的所行之礼。 双方会依据主次顺序，决定二人在以后家庭中的地位。 “我特别允许你把脚趾头上面的每处缝隙都吮吸干净，彰显你的诚意。” 艾丽薇亚挑起眉毛，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傲慢神态。 “好好表现，未婚夫。” “……” 德莱恩面色尴尬的捂住眼睛，在极为社死的情况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 艾莉薇亚发现自己会错了意，面无表情地将袜子套在脚上，提上了皮鞋。 她看着德莱恩，平静的说道：“你的机会已经用掉两次了。” 这句话虽然语气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 德莱恩背后的格蕾偷偷张望，想要一睹奥莉薇亚的真容。 她听奥托大叔讲过，奥莉薇亚是帝国境内备受瞩目的大明星，也是欧洲大陆上名气最高的人。 对方的追求者，可以排满不列颠王国的海外殖民地。 “你们就是‘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吧。” 艾莉薇亚早就注意到了德莱恩身后的少女，但让后者感到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对这些魔女表达出不满。 相反，艾丽薇亚还轻描淡写的鼓励了一句话。 “请发挥你们的余热，继续为我的未婚夫效力吧。” 说完这句话，艾莉薇亚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黯淡下去，她微微抿起嘴唇，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接着，她顺势挽上了德莱恩的臂膀。 德莱恩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那是独属于艾莉薇亚的香气，像是花朵一样清新怡人。 太……太快了吧？ 事情发展的太过自然，让德莱恩没有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兰伯特中校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舞会可以继续开始了，可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只见一名神色慌张的士官从二层楼梯里飞奔而下，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呼喊着。 “兰伯特中校！出……出事了！”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兰伯特中校对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感到不满，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小姐和卡尔准将都在舞会现场，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等舞会结束后再说吗？ “不是……” 士官跑到了众人的面前，努力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用颤抖的声音汇报道：“报告中校，布……布列斯特出事了！波黑游击队夺取了整座城市的控制权，导致波黑联邦宣布了全国戒严令。” “什么？” 兰伯特中校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尽管他早就知道，波黑联邦境内存在着多玛共和国扶植的势力，但谁都未曾想到，这股力量能夺取一座城市的控制权。 下一秒，一股寒意从兰伯特中校的后背升起，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基地离布列斯特仅有70公里远的距离，这座城市的沦陷，意味着“阿斯加德”在波黑境内的处境岌岌可危。 整个基地内部，隐藏着泰勒帝国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瓦尔基里计划。 一旦这项计划落入到游击队的手里，被多玛共和国拿到情报，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让兰伯特中校稍感安心的是，“阿斯加德”配备了充足的武器和弹药，外围还有坚固的前哨阵地。 那些游击队员们的装备普遍简陋，想要靠普通的步枪突破基地的防御，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这件事情也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汇报给参谋本部，密切观察波黑联邦国境内的情况。 正在兰伯特中校暗自思忖之际，一阵震耳欲聋，嘈杂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机库。 与此同时，耀眼夺目的红色警戒灯光如同血盆大口一般，将整座机库吞没其中，营造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紧张氛围。 “发生什么事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遍了整座机库。 紧接着，机库那面坚固无比的金属墙壁轰然倒塌，被炸出了一个极其庞大，令人瞠目结舌的豁口。 第55章 大雷雨 寒冷刺骨的夜风从豁口处涌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旋涡。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沉浸在祥和氛围中的众人吓傻了，很多人都以为眼前的这一幕是幻觉。 只有德莱恩率先反应过来，大声提醒道：“是敌袭！” 兰伯特中校如梦初醒，声嘶力竭的下达命令。 “所有人进入自己的工作岗位，做好战斗准备！” 欢声笑语的舞会在一瞬之间变成了过去式，机库里面的人群向着各个通道蜂拥而去。 “咚——” 很明显，袭击“阿斯加德”的势力并不想给帝国军队喘息的机会。 一台通体赤红，头部闪烁着耀眼红点的大型机甲从豁口处闯入。 它的大小虽然只有“瓦尔基里”几架机体的一半，但这个家伙却长着德莱恩从来没有看见过得外观。 红色钢板拼凑成的可移动装甲，勉强可以看到头部，动力舱等机械结构，说是面目狰狞也不为过。 “看到他们了，上尉。” 与“瓦尔基里”的机械女声不同，这些机甲外放出的声音就是驾驶员的本声。 血红色的机甲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抬起了机械臂上的枪口，对着手无寸铁的人群猛然开火。 “去死吧！帝国的走狗们！” …… 五分钟前，“阿斯加德”附近的平原上。 在夜幕的掩护下，上百架红色涂装的机甲宛若熊熊燃烧的焰潮，朝着前方快速突进。 它们使用长距离作战的战车底座，利用履带结构碾过茂密的草地，留下了一条条凹陷下去的划痕。 \"铁砧\"型号的机体相对笨重，作为多玛共和国人海战术的主力机型，它们的特点是机身结构简单，操作简易上手，配备的火力凶狠。 “柳德米拉，不要脱离阵型擅自行动。” 一架“铁砧”机甲的速度明显优于他人，它公然违抗了指挥官下达的队列命令，冲在了整支队伍的最前沿。 在这架机甲的驾驶室内，正坐着一名金色短发，穿着游击队军服的女子。 她的面庞被紧张与专注笼罩，双手紧紧地握住操纵杆，把动力踏板踩到了最底部。 “上尉，我在为部队排除潜在的风险。” 负责此次作战的指挥官，是来自于多玛共和国的精锐机师，安德烈上尉。 为了这场战斗，他在两个月前的东线战场上被政委除名。 安德烈通过混乱的走私地带，秘密抵达波黑游击队的总部，辅助这些游击队队员进行了驾驶训练。 作为战场上的“老油条”，安德烈很清楚，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机甲部队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一旦被基地里的哨兵察觉，打上几枚照明弹，所有机甲都会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变成活靶子，被基地里的炮火打成废铜烂铁。 此时此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不列颠王国的内部情报上。 听说这座军事基地正在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舞会，由于大部分人员都去参加了活动，导致基地外围的防守大幅度减弱，5分钟的换防时间也被延长到了15分钟。 按照预定计划，自己的队伍能卡在换防的间隙到达基地，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距离任务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渐渐地，他们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看到整座基地的轮廓。对方宛如一个庞大而臃肿的椭圆形球体，趴伏在这片土地上。 “阿斯加德”基地的内部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交相辉映，在漆黑的夜色中异常显眼。 每一个参战人员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快要冲破他们的嗓子眼。 终于，安德烈在无线电里下令道。 “战斗部队抵达既定作战位置。” “即刻起，代号为‘大雷雨’的作战计划正式开始。” “所有人打开射击保险，排查机体性能，做好近距离战斗的准备。” “达成目标后，掉队的人员自毁机甲，自由作战，自行脱离战场。” “开始突击！” 无数架通体鲜红，闪烁着冷冽光芒的机甲，撞断了基地大门处的挡杆。他们从战车底座上冲出，在整座基地的内部横冲直撞，寻找本次任务的目标。 正在巡逻的卫兵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些庞大而又沉重的机甲从身上碾过，消失在了巨大的身影之中。 混乱与恐慌的环境下，一名帝国卫兵避开了直面而来的机甲，躲到了建筑物的背面。 他用枪杆砸开玻璃，按响了角落里的警报器。 率先进入基地的柳德米拉，见到整座基地内的光线骤然变色，周围响起了刺耳的尖鸣声，心中的愤怒也在呈直线上升。 “这些帝国败类！” 她看准了正在下降的机库大门，拉动了操纵杆，从侧后方直直冲向墙壁。 虽然机库四面的墙壁被加固过，但“铁砧”在设计之初，就被加装了一个尖锐的棱角，专门用来冲撞对手，近距离作战。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机库的墙壁瞬间土崩瓦解，轰然倒塌。 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烟雾。 柳德米拉开动机甲冲了进去，把机身上的照明灯打在了机库里的每个角落。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有许多穿着帝国军服的人，正围绕在一个五颜六色，临时搭建的舞台旁，聚在一起。 “这些家伙……” 柳德米拉想起了自己童年时期的经历，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 就是这群道貌岸然的帝国军人，打着援助的幌子，把自己的家乡当做试验场，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状！ \"看到他们了，上尉。\" 柳德米拉将嘴唇咬破，殷红色的血迹从唇角滑落。 当她再度睁眼时，眼底深处的感情夹杂着残忍与暴虐，像是一头看到了猎物的野兽。 …… 无数颗子弹被倾泻在了机库里，交织成了一张密集的火力网，收割着帝国军人的生命。 机枪扫射过的区域，来不及逃跑的人被打成了面目全非的尸体。四处飞溅出的鲜血汇聚成了一条猩红的河流，把机库的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第56章 我是她们的指挥官 幸运的是，由于之前为亚尔薇特她们解围，德莱恩来到了5号机的身旁，侥幸避开了首轮扫射。 “走！快走！” 德莱恩看到安全通道的标识就在不远处，示意亚尔薇特等人先行离开，避开入侵的机甲。 “瓦尔基里”的所有机甲都在休眠状态，驾驶舱的位置也在13米高的二楼，得乘坐升降梯才能到达。 在这里耗下去，不如放弃反抗，把自己的性命保住。 就在德莱恩大声呼喊之际，一声巨响从面前的墙壁上传来。 又有一台赤红色的机甲撞倒墙壁，在机库的另一侧出现，它用狰狞的面孔扫视下方，举起机械臂加入了战斗。 德莱恩刚准备跟上亚尔薇特的步伐，忽然察觉到离开的几名少女里，貌似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当他回头看的时候，赫然看见艾莉薇亚正瘫倒在地，不知所措的面向机甲。 德莱恩冒着枪林弹雨，小跑来到了艾莉薇亚的面前。 “受伤了？” 艾莉薇亚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裙摆，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她的嘴唇直打哆嗦，想要说些什么。 但她在努力了一番后，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是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呜……” 看到艾莉薇亚这副模样，德莱恩就知道她受惊了。 新兵在战场上也会被血腥的战斗吓到，引发出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是俗称的弹震症。 艾莉薇亚从小都在安逸幸福的环境中长大，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也很正常。 “没事，交给我。” 德莱恩跪下身子，把艾莉薇亚拦腰抱了起来，重新朝通道处跑去。 艾莉薇亚感受到舒适的怀抱，也逐渐从意识迷离的状态中缓过劲来，恢复了神智。 “德莱恩……” 她记得德莱恩向自己奔跑过来的模样，也记得对方单膝下跪，把自己搂入怀中的姿态。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比德莱恩的体温更加温暖。 机库内，枪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连续不断的机枪扫射声犹如电锯在“咔咔”作响，冲击着德莱恩的耳膜。 当德莱恩再度抬头时，发现新入场的赤红色机甲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些入侵者也洞察到了幸存者的心态，用机枪把安全通道的路径封锁，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碎石坍塌，堵住了为数不多的出路。 亲眼看着逃生通道被毁，跑到一半的德莱恩只能咬紧牙关，调转方向，试图寻找其他的生路。 可是，这些入侵者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第一台闯入机库的机甲发现了他们，横向转动机身，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德莱恩，跟着他奔跑的速度进行移动。 “滴——” 因为持续不断的开枪射击，依附于枪管周边的冷却液灌入枪口，给机枪进行急速冷却。 驾驶室内的指示灯闪烁起刺眼的红芒，弹出请稍后尝试的字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柳德米拉的面容变得阴沉，她把机枪和手炮的位置进行调换，重新锁定了德莱恩的身影。 只见“铁砧”机械臂上的轮盘进行转动，没过一会儿，那个一直隐藏在机械臂下方，深红色的大口径炮管展露无遗。 “柳德米拉！不能对这些机体开火！它们是计划里的战利品。” 开口劝告她的人，是第二台闯入的机甲。 “该死！” 柳德米拉听到队友的警告声后，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放弃了使用手炮的想法。 她拉动操纵杆，控制机体伸出粗壮有力的机械腿，想把面前的这些蝼蚁踩死。 “铁砧”的机械脚掌就是一块巨大的铁块，德莱恩看到头顶上方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深知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他当机立断，改变了原先的逃生路径，朝着眼前这架庞大的机甲冲了过去，堪堪从机械腿的后面跑过。 趁机甲转身迟缓的间隙，德莱恩从刚刚撞开的豁口跳出，成功逃离了机库。 …… 九死一生的德莱恩靠在了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他环顾四周，把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外部电梯上。 此刻，基地内部的景象如同末日，四处都闪耀着刺目的火花和滚滚浓烟。 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这些赤红色的机甲不止两台，它们的数量多到超乎想象，正在肆意开火，毁坏着基地里的设施。 德莱恩越发为亚尔薇特三人的处境感到担忧，这些孩子脱离了机甲，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少女。 碰到这些金属怪物，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得想一个办法，打破眼前的僵局，帮她们脱离险境。 “德莱恩。” 被德莱恩抱在怀里的艾莉薇亚开口说话了。 她的双臂勾在前者的脖子上，发出的语声既低沉又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把我交出去吧。” 德莱恩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小姐，请不要在这种场合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艾莉薇亚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解释道：“我所在的家族，或许能制止这场战争……” “你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的香馍馍吗？当普信女也要有个度！” 德莱恩被这个未婚妻整无语了，她难道真以为，自己能凭借家族的地位和背景，和那些枪管讲道理吗？ 一路跑下来，他还是觉得……这个未婚妻在不说话的时候最正常。 艾莉薇亚见德莱恩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也没有再坚持下去。 她被男人的气势压倒，弱弱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先找地方把你送出去……那个电梯直通楼顶。我记得‘阿斯加德’的天台，有一块停机坪，你在那里等待救援。”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参谋本部肯定得到了布列斯特和“阿斯加德”的消息，组织了救援部队。 入侵者没有配备步兵和战车，那他们上天台的概率就少了很多。 艾莉薇亚发现了德莱恩话中的漏洞，他的逃生计划里，似乎没有把自己考虑进去。 “你……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德莱恩把艾莉薇亚放了下来，淡声回答道：“我不走，我的部下还在基地里，作为她们的指挥官，我不可能独自逃生。” 第57章 圣遗物 德莱恩很清楚，即便真等到了救援，以亚尔薇特三人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先登上飞机的。 她们只能待在冰冷的地下区，等待未知的命运。 突然间，三台赤红色的机甲齐步停在了机库正前方，从正面扔下了一根升降索。 德莱恩紧贴着机库侧面的墙壁，将入侵者的举动尽收眼底。 随后，便有几名身形矫健的男子离开了驾驶室，顺着绳索徐徐下降，落在了地面上。 他们想要…… 联想到机库内发生的事情，德莱恩瞬间明白过来，这些入侵者的首要目的，是抢夺“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 确认了这群人的目标后，德莱恩马上采取了行动，他把身旁的艾莉薇亚拉到了外部电梯内，按下了通往天台的按钮。 “到了上面，去找卡尔准将和兰伯特中校，离莱娜博士远一些……因为博士也可能是他们的任务目标之一。” 德莱恩神情严肃的叮嘱道：“尽快和参谋本部取得联络，把你的坐标信息告诉他们。” 交代完这些事情，德莱恩便退出了电梯，朝着相邻的厂房绕行。 在他的心里，已经酝酿出了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计划。 在夜幕的掩护下，德莱恩迂回到了厂房的背面，他放慢了脚步，朝着那些被遗弃的机甲前进。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沉闷而又巨大的轰鸣声。 德莱恩抬头望去，正看到一台入侵者的机甲徐徐走过，对方粗壮有力的机械腿踩下来，会让周围的地面微微颤动。 好在这家伙的内部设施不够先进，只能依靠头部和身前的照明系统索敌，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 等这个庞然大物离去，德莱恩的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 得趁着这个时机，把一架无人看守的机甲偷走，闹出些动静。 希望亚尔薇特她们能借助混乱的局面，从这座基地偷偷溜出去。 “哎呀呀……” 正当德莱恩把注意力都放在远处时，一道略显戏谑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这不是莱娜·施特劳斯的男朋友，帝国军队的少校大人吗？” 一名身着笔挺西装，举着手杖的男子从浓重的阴影中踱步而出。 他的面容上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目光在德莱恩的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布鲁克爵士？” 德莱恩看了两眼才敢确定，面前这个优雅风度的男子，便是自己在布列斯特见过的布鲁克爵士。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莱娜博士的相亲对象吧？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从少校那副无知茫然的表情上看，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蠢。” 布鲁克爵士用手杖指了指刚刚离去的机甲，淡然说道：“这场行动，当然是我大不列颠及北贝尔兰联合王国的杰作，我作为本次计划的幕后主使，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吗？” “你们……” 之前的场景，像是过山车般在德莱恩的脑海中闪过。 他终于明白，这位布鲁克爵士漂洋过海，来到奈西米亚半岛，并不是为了追逐爱情，而是对“瓦尔基里”的机体虎视眈眈，在寻找下手的时机。 “你对莱娜博士……” “她是王国的叛徒，我们的败类。” 布鲁克爵士笑了笑，用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说道：“少校大可以放心，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兴趣，她对王国也颇有价值……你死之后，这女人大概会被软禁起来，继续她的研究。” 德莱恩在交谈的同时，手掌微微后移，成功握到了配枪的枪把上。 拿到枪械的德莱恩，觉得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冷声问道：“布鲁克爵士认为，我会死吗？” “不然呢？” 布鲁克爵士的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他与德莱恩的眼神对视，竟在这无声无息的交锋中占据了上风。 第六感告诉德莱恩，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妈的，拼了——” “砰！” 德莱恩拔出那把p38手枪，对准布鲁克爵士的方向，打出一枪。 下一秒，事情的发展就出乎了德莱恩的意料，超乎了他的想象。 德莱恩眼睁睁的看到，那枚疾驰而去的子弹竟然在布鲁克爵士的面前悬停，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是……” 德莱恩的瞳孔放大，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只存在于影视剧里的荒诞桥段，居然在他的眼前上演。 布鲁克爵士的嘴角微扬，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 “少校，你对自己的朋友和敌人知之甚少呀……我还以为帝国高层的人都知道，我们国家的‘圣遗物’呢。” “什么圣遗物？” 布鲁克爵士把手中的手杖向一侧倾斜，好让德莱恩能看见杖头上的宝石。 此时此刻，那颗圆形宝石正在闪耀着诡异神秘的蓝光。 “少校，你们有你们的‘瓦尔基里’项目，不列颠王国也有自己的‘阿瓦隆’计划。” 布鲁克爵士不紧不慢的介绍道：“‘阿瓦隆’计划，便是利用魔女的力量，孕育出威力不俗的魔导具。这些器具的佼佼者，都会被冠以‘圣遗物’的名号，拥有自己的名字。” 布鲁克爵士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我手上的这颗宝石，便是大名鼎鼎的‘梅迪西斯’，曾是我国女王送给初代教皇的礼物。” 布鲁克爵士往前迈了两步，拉近了与德莱恩的距离。 他的右手轻轻一拧，便拔掉了手杖上的外壳，露出了一根闪烁着冷冽光芒的细长剑身。 “少校，让我们用欧洲贵族的决斗方式，给你的生命画上句号吧。” 布鲁克爵士优雅从容的举起杖剑，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击剑起手式。 不得不说，他的每一个行动都超乎了德莱恩的意料。 子弹打不住，还会玩花剑？ 傻子才跟他决斗呢！ 德莱恩可不想坐以待毙，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撒丫子就跑。 可对方的身手明显比德莱恩所想的更加敏捷，只见布鲁克爵士的身形一闪，脚下如同生风一般，朝着德莱恩快步冲来。 第58章 王女殿下 在重新拉近距离的同时，布鲁克爵士手中的剑尖犹如一道闪电，刺向了德莱恩的咽喉部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娇喝突然响起。 “住手！布鲁克卿！” 布鲁克爵士手中的杖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戛然而止，稳稳停在了德莱恩的咽喉前。 剑尖甚至刺破了德莱恩的肌肤，流下了一道鲜艳夺目的血丝。 德莱恩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这时，布鲁克爵士才将视线从德莱恩的身上移开，朝他的身后看去。 只见在德莱恩正后方的不远处，站着一名穿戴精致，身材纤细的女子。 她的个头不高，一头鲜艳夺目的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盖在肩膀上，尽管这名女子的面容很美，但她此刻的眼神却像是一块千年寒冰，透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吗？布鲁克·弗莱明？”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德莱恩的身旁，继续说道：“你这只身份低下的贱狗，连自己摇尾乞怜的主人都认不出来吗？” “我真想把你丢到铁处女的棺材里，把那些钉子刺透你的手腕，眼睛，肩膀……让你在痛苦和哀嚎中死去。” 布鲁克爵士的双眼瞪得浑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副厌嫌，毒舌的嘴脸……绝对错不了。 在德莱恩的注视下，布鲁克爵士收起了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 他重重的单膝跪地，垂下头颅。 “遵命，王女殿下！” 布鲁克爵士的声音略带颤抖，足以看出他内心里的惊动和敬畏。 “艾莉薇亚？” 德莱恩看到救命恩人的瞬间，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当他发现走来的人正是艾莉薇亚本人的时候，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摸不到头脑。 “抱歉，德莱恩，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艾莉薇亚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歉意，尴尬的解释道：“我的全名叫做艾莉薇亚·都铎，是伊丽莎白女王的次女，也是大不列颠及北贝尔兰联合王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等，等一下……” 德莱恩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那奥莉薇亚·艾德费尔特呢？” “她在半个月前被时之魔女袭击，重伤昏迷了，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看着艾莉薇亚困惑的面色，德莱恩知道自己搞出了一个巨大的乌龙，他竟然把隔壁王国的王女，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不用介意那些事情。” 艾莉薇亚看出了德莱恩的窘迫，缓声安慰道：“很多人在结婚前，都没有见过对方的样貌，认错人并不奇怪……而且，我这次过来，本来就是代替奥莉薇亚的位置，来和你结亲的。” 奥莉薇亚的突发事件，导致菲尼克斯家的婚约变成了未知数，在主动征得了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同意后，联合王国派出了一位王女联姻。 艾莉薇亚想看看自己的未婚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跟着卡尔准将的运输机，从英伦三岛飞到了“阿斯加德”。 布鲁克爵士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计划提前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嗯……我对你，很满意。” 艾莉薇亚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娇嫩的脸颊在慢慢发红，但她看向德莱恩的眼眸却毫不躲闪，像是在默默传递着自己的感情。 “王女？” 德莱恩现在才反应过来，艾莉薇亚并不是在自恋，她的身份的确高贵，能成为外交谈判的筹码。 艾莉薇亚面向布鲁克爵士，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布鲁克卿，命令他们停止行动，撤离这座基地。” “王女殿下……” 布鲁克爵士面露难色，无奈的摊开手解释道：“这次的计划的行动方是波黑游击队，还有多玛共和国的人参与其中，属下做不了主。” “很好。” 艾莉薇亚想到基地内的情景，咬住了自己的薄唇，毅然决然的说道：“那就让我去谈判……” “殿下，行不通的。” 布鲁克爵士起身说道：“这些人和帝国有着深仇大恨，现在已经杀红了眼，停不下来的……属下是不会让您过去的。” 德莱恩制止了还想说话的艾莉薇亚，来到了布鲁克爵士的面前。 “我会跟你算清楚今天的账，但眼下，有一件事情我们能达成共识。” 德莱恩撂下狠话后，指着艾莉薇亚说道：“带她走，离开这里。” “可以。” 布鲁克爵士毫不犹豫的答应，并迅速移步到了艾莉薇亚的旁边，充当起了王女殿下的保镖。 德莱恩见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便继续向着那三台机甲摸去。 艾莉薇亚知道对方不会放弃自己的下属，也放弃了开口叫回德莱恩的想法。 看着近在咫尺的布鲁克爵士，艾莉薇亚满眼厌嫌的说道：“滚远一点，贱狗。” …… 在熊熊燃烧的烈火深处，一座高大的厂房顶部，克里斯蒂娜披着那件宽大的兜帽长袍，屹立在一角不为所动。 夜风将她的兜帽卸下，显露出那张完美至极的绝色容颜。 她远远眺望着德莱恩的背影，再次感受到了内心的悸动。 “王女吗？” 克里斯蒂娜的声音能让听到的人如坠冰窖。 “真可惜，让你活下来了。” …… 经过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后，波黑游击队的人已经进入了机库，在里面闹出了巨大的动静。 德莱恩知道接下来的时间至关重要，便不再顾及其他因素，径直朝着机甲跑去。 趁着夜黑风高，无人察觉之际，德莱恩顺利抵达目的地，找到了机体面前的升降索。 他死死抓住拉杆，拨动了卡槽。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绳索开始缓缓上升，一股力量拽着德莱恩来到了机甲上方。 当德莱恩跨进驾驶室，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德莱恩从来没有想过，一架机体不仅外部的状况糟糕透顶，就连驾驶舱里面也是简陋粗犷，锈迹斑斑的残破景象。 错综复杂的线路裸露在控制台四周，连一块最基本的挡板都没有。 第59章 激战 这台机甲是垃圾车吗？ 德莱恩还在正中心的操纵杆上，发现了一层厚厚的污垢。他强忍着不适坐了上去，开始研究起了这台机甲的控制方式。 值得庆幸的是，这架机体的操控方式并不难，和驾驶汽车别无二致，只是在控制台上多出了一些五花八门，不知用途的拨杆。 德莱恩松了口气，刚想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却因为一时之间的疏忽，踩到了油门踏板上。 这场意外，让整台机甲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向着前方一头撞去。 瞬间，位于德莱恩前方的机甲遭了殃，被撞倒了身躯，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一声巨响过后，沉重的机甲落地，致使周围的尘土飞扬，碎屑四溅。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难逃那些入侵者的注意。 “k-134，里面的驾驶员是谁？报上自己的部队番号。” 听到这声严厉的质问，德莱恩知道自己得先下手为强了，他马上控制机甲，转动了自己的面向。 在把枪口对准一台赤红色的机甲后，德莱恩用力按下了操纵杆上的开火键。 片刻之后，机械手臂上搭载的机枪就开始倾泻子弹，在空中交织成了一片绚烂夺目的弹道。 可让德莱恩傻眼的是，对方机甲上的金属外壳，竟然把这些射击都抵挡住了。它迎着如雨点般密集的子弹，抬起了自己的机械臂，转动起上面的武器轮盘。 渐渐地，一抹令人胆寒的红光映入眼帘。 该死！把这事给忘了！ 德莱恩联想到机库里发生的事情，赶忙控制着机甲朝一侧移动，躲到了另一台无人控制的机甲身后。 手炮在武器轮盘上调换完成，对面的驾驶员果断开火，炮弹在德莱恩机甲的前方炸开了花。 下一秒，被当做盾牌的机甲就直愣愣地向后倒去，砸垮了一间平房。 德莱恩找到控制台上的轮盘拨杆，赶在对方装填第二发炮弹前切换了武器。 轰鸣声响起，抢先开火的德莱恩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青。 尽管射出的炮弹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倾斜，但它仍然打在了对面机甲的机械腿上，炸断了对方的承重结构。 失去支撑的赤红色机甲倾斜倒地，在沉闷的摔倒声过后，扬起了一片飞灰。 “本杰明！” “我没事，别让这家伙跑了！” 在机库周围活动的红色机甲，都在向德莱恩所在的方向移动。它们犹如一群嗅到血腥气息的鲨鱼，聚拢过来的速度堪称可怕。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德莱恩，开始利用周围的厂房充当掩体，躲避飞来的炮弹。 望着眼前数不胜数的敌人，德莱恩的脑海里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应对之法。 通过对这些机甲的初步观察和驾驶体验，德莱恩发现这玩意存在着明显的缺陷，它的索敌方法太过单一，完全依赖于外部的照明灯具。 只要自己躲到地形复杂的区域里，打烂沿途的路灯，追击过来的敌机就会陷入到不分敌我，投鼠忌器的尴尬境地中。 说时迟那时快，德莱恩操控机甲侧身一闪，迈开步伐朝着东南角前进。 那里是“瓦尔基里”外部装甲的加工厂，各种工具车辆和堆积如山的金属钢板，造就了一片极为复杂的地形。 事实证明，德莱恩的判断十分正确。 他前脚刚踏入工厂，就听到通讯频道里，响起了愤怒的嘶吼声。 “你们都是瞎子吗？友军都看不出来？k-76腰部受损严重，无法转向，申请退出战场。” “批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很显然，对方就是这支机甲部队的指挥官。 “我们的‘铁砧’是被拆解过后的次级品，不具备敌我识别能力……你们继续执行作战任务，这家伙交给我来处理。” 对方猜到了德莱恩的想法。 很明显，他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因此，这名指挥官果断改变了策略，准备用一对一的方式解决掉自己。 看来，这人对自己的作战经验和驾驶技术有充足的自信心。 一道熟悉又略带调侃的女声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上尉，别让我为你收尸。” 那名指挥官并没有回话，但其他队员却在频道里笑着交谈起来。 “开什么玩笑？上尉可是东线战场上的杀神，在西伯利亚战区活下来的精锐驾驶员。” “十个帝国驾驶员也不够上尉练手吧？” “……” 精锐？ 德莱恩的内心深处，涌现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东西两线的战况最为激烈，能从那里活着回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 一颗硕大的照明弹被打在了厂房上方，它散发出炽热耀眼的强光，让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无处遁形。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便撞到了德莱恩的座驾上。 几乎是在下一秒，德莱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位置被对方找到了，而且，对手早就做好了开火前的瞄准工作。 这个反应能力，和刚刚交手的敌人不是一个级别！ 德莱恩来不及思考，控制着机甲撞破墙壁，冲到了活动范围更加广阔的外围区域。 但接下来的几发炮弹，就像是盯准了他的行动轨迹一样，接连在机甲的周围炸响，导致驾驶舱都被爆弹的余波冲击，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德莱恩操控着机甲，躲到任何地方都无济于事，因为对方每隔五秒，就会发射出一枚精准的轰击。 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手炮在长距离的作战中，受到诸多限制，穿透性不强。 “偷‘铁砧’的帝国驾驶员，我知道你在偷听我们的频道。” 低沉的男声再度响起，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从容不迫。 “你可能不太清楚，这八年的高强度驾驶……已让我能在嘈杂的战场上，分辨清楚异虫们的声音。‘铁砧’的噪音那么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刚落，就又有一发炮弹打了过来。 德莱恩知道，一味地逃跑只会让场面上的形势更加被动，自己得拼死一搏，谋求转机。 第60章 机战! 德莱恩趁对手还在装填换弹的时候，果断采取行动。 他控制机甲从厂房侧方绕行，利用其皮厚耐磨的冲撞特性，从三面墙壁中穿行而过，向开火的地方冲去。 油门被德莱恩踩到了底，机甲引擎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攀升到了顶点。 伴随四分五裂的墙壁，赤红色的机甲横空出世。 等等！ 德莱恩清楚的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手炮的炮管，正直对着自己，仿佛是一头雄狮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老鼠，上当了。” 对方游刃有余的解释道：“刚刚那发手炮是空枪哦，所以我这枪不用褪壳，装填子弹的速度也会快上一秒。” 德莱恩再后悔也无济于事，炮管轰然开火，一枚炮弹朝着他所在的驾驶舱袭来，击中了正上方的位置。 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枚炮弹竟然因为倾斜甲板的缘故，从表面蹭了出去，划出了一道雪白色的划痕，在机甲的后方炸开。 跳弹？ 就连德莱恩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逆天的好运。 下一刻，德莱恩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对方冲抵在了一面墙壁上，用手炮指向了对方。 突如其来的攻守互换，并没有让敌方的指挥官惊慌失措。 德莱恩看到对面机甲的机械臂上，武器轮盘的卡扣弹出，脱落到了地上。然后，一顶明晃晃的金属尖锥替代了机械手指，发出刺眼的寒光。 对手的机甲抬起机械臂，把尖锐无比的锥头插进了k-134的肩膀位置，并转动了一下，死死拉住。 随后，他便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发力，将这支机械臂硬生生拽断，拉断了一连串电子线路。 噼里啪啦的火花在断口处亮起，驾驶室内部的操控系统开始报错。 德莱恩控制机甲向后退去，想摆脱对手，重新拉开距离，却被这人如影随形的跟进，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机。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那声音犹如滚滚惊雷，响彻整片云霄。 德莱恩瞬间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帝国空军的轰炸机，他曾在莱娜博士的车子上，听到过一模一样的引擎发动声。 这台机体上，没有帝国频道的电台，该怎么联系对方？ “是帝国空军的空中联队！所有参战人员注意，寻找附近的掩体躲避轰炸，不要逗留在火光附近！” 敌方指挥官，也注意到了这支空军在不断逼近，在百忙之中下达了指令。 正是这道指令，启发了德莱恩。 德莱恩控制机甲，把另一只机械臂抬起，切换成了机枪模式，对着天空扣动扳机。 顷刻间，火舌喷吐而出，密集的子弹在夜空划出了一道弧形线条。 果不其然，他这番猖狂的挑衅行为，吸引了那些飞机的注意，让他所在的区域成为了众矢之的。 数架ju-87斯图卡轰炸机离开了队列，从高空迅速下落。 它们调整着姿态，尖锐的机头对准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向下俯冲。 敌方指挥官果断放弃了德莱恩，猛然向后退去，但德莱恩打开了机身上所有的照明设备。 一道道强光犹如利剑，把对手照的纤毫毕现，无处可逃。 紧接着，他掰断了操纵杆，砸开了面前的挡风玻璃，顺着先前的升降索向下落去。 还没完全落地，德莱恩就从三米左右的半空跳到了地上。 他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拼命向远处跑去。 就在此时，轰炸机带着刺耳的尖啸声逼近，一枚枚航空炸弹被精准投下，滑到了这两台机甲的头顶上方。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声过后，炸弹引爆了机甲内部储存的弹药，呈现出了火山爆发般的景象。 接连不断的殉爆声便响彻天际，强大的冲击波致使德莱恩被高高掀起，砸到了一面墙壁上。 他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哇！” 德莱恩刚想起身，一股腥甜的感觉便涌上喉头，让他吐出一大口鲜血。 强烈的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德莱恩的眼皮变得沉重无比，很想就这样睡去。 “少校。” 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在德莱恩的脑海里响起。 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亚尔薇特的权能。 “少校，你没事吧……基地里的人太多了，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确定了您的位置。” 德莱恩想到了三名下属，甩了甩头，将那股萦绕在心头的睡意驱散。 随着意识恢复清醒，模糊不清的视线也慢慢清晰起来。 他集中精神，用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坐起来回应道：“我没事，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太好了，指挥官。” 亚尔薇特的语气带着一丝欣喜，但她接下来的声音就失去了先前的热情，被一股浓厚的不安代替。 “少校，莱娜博士被抓走了。” …… 柳德米拉的信号面板上，代表k-01的信号灯突然熄灭。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安德烈上尉，怎么会…… “k-01，失去联络。” 通讯频道内，负责通信工作的队友在焦急报告。 “我们没有防空武器，拦不住帝国军队的航空队……在刚刚那场空袭中，有三分之一的机体受损或是失去联络，能继续作战的机甲只剩下了73台。” 听到这个消息，柳德米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帝国航空队的出现，根本不在原先的计划范畴之内，出乎了游击队的意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会儿的天空被黑暗所笼罩，帝国飞机的装备再先进，也不能用一个波次的轰炸，让一整支机甲连队崩溃。 “他们……还会回来的吧？” 柳德米拉面色冷峻，寒声喝止道：“不能自乱阵脚！‘阿斯加德’的主动权，仍然在我们手里！” “哪怕要死，也要多找几个帝国败类陪葬！我们要解放受苦受难的人民，给这个国家带来新的希望！” 被柳德米拉的话语所感动，所有人都重新燃起了斗志。 第61章 至关重要的决策 惊恐急促的声音，突然从通讯频道里传出，打破了众人的交谈。 “柳德米拉，帝国的新式机甲……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它们就像是活生生的生命一般，会主动吸食人类的血液。” “不要自己吓自己！” 柳德米拉将机甲的身位侧移，把照明灯光打在了机库二楼的正上方，照亮了三名游击队员的身影。 这些人由乔伦率队，负责抢夺‘瓦尔基里’的机甲。 他们接受过多玛共和国的特训，驾驶过帝国机甲的老式型号。 “可……可是，乔伦快不行了。” 通讯频道里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遭遇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灯光照耀下的乔伦，正躺在队友的身上抽搐，口吐白沫。他的面色苍白，像是吸入了战场上的芥子气。 “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炸开了1号机的驾驶舱，但是这架机体配备了生物识别系统，掉出了很多根管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乔伦的身体都变得干瘪了。” 通过队友的描述，柳德米拉便联想到了驾驶舱内的场景。 她咬紧嘴唇，心中既愤怒又悲痛。 “帝国在研究什么怪物？” 一道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谈话。 “应该是帝国高度保密的生物技术，我在东线的战场上，曾经和这些机甲有过一面之缘。” 柳德米拉的眼神变得明亮，惊喜的喊出声。 “安德烈上尉！你没事？” “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我的情况不重要，帝国航空队肯定在准备第二波次的攻击，得尽快撤离。” 安德烈上尉冷静明确的下令道：“k-07和k-09检查外面的履带底座，把机库里的机体推倒带走。其他人不要与基地内部的抵抗人员纠缠，检查完机库二楼的数据资料就准备返程。” “是！” “……” 安德烈上尉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至于乔伦......给他一个痛快吧，让他少受些痛苦。”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队友的心头，使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上尉，经过检查和统计，目前完好的履带底座只剩下两个了。” “两个吗？” 安德烈上尉思考了一会儿，下令道：“把最里面的队长机运走吧，其他两台机甲就地摧毁。” “明白！”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柳德米拉的头顶上方响起。 她的眼角被泪水浸湿，怒火在心中翻腾。 …… 不远处的“铁砧”燃烧着烈火，升腾而起的浓烟犹如一条黑色的巨龙，直冲云霄。 德莱恩靠在一面断裂的墙壁上，在心里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心底很快就有了回应。 “少校，我们躲在二楼西南拐角的暗房，和安蒂娜少尉待在一起……请给我们下达作战指令。” “作战指令？” 德莱恩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几个小丫头竟没有放弃抵抗。 “没有作战命令，你们的任务就是活下去，尽快离开这座基地。这样……我会想办法接近后门，处理掉那里的敌人，你们一起下来。” “少校，我看到莱娜博士被他们绑走了，我们距离5号机的位置，只有区区200米……” 德莱恩陷入了沉默。 眼下已到了决策时刻，做错选择会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 理智在告诫他，三名下属的幸存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战场上的发展不可预料。 可自己要眼睁睁的看着莱娜博士和新式机体落入敌手吗？ 从刚才的战况上看，入侵基地的波黑游击队缺乏实战经验，对“铁砧”的驾驶并不熟练，只有指挥官是一名精锐驾驶员。 指挥官刚刚战死，再加上帝国航空队的大规模空袭，游击队内部的指挥系统有很大概率崩溃。 反观帝国这边的“瓦尔基里”，无论是在机体的性能还是驾驶员的经验上，都远胜那些铁疙瘩。 放手一搏的话，还真有扭转战局的希望。 “少校……” 德莱恩重新睁眼，急躁的情绪被他平息了下来。 “你们原地待命，等我过去……敌人要是靠近你们所在的位置，就放弃这个作战指令，优先保命。” “是！少校！” 德莱恩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朝着机库的方向夺命狂奔。 …… 基地二楼。 略显昏暗的平台上，一道微弱的手电筒光束刺破了黑暗，照亮了墙壁。 借着这道黯淡的光线，几名游击队队员举着莫辛纳甘步枪，穿梭在各个房间里。 他们穿戴的军服残破不堪，上面沾染了各种血迹和泥土。 “帝国的士兵不会躲在某个角落，对我们放冷枪吧？” 走在最前面的人，名叫迪伦。 他们驾驶的机甲在之前的战斗中报废，无法再继续使用。 因此，四个人接到了新的命令，对“阿斯加德”的机库进行清扫作业，带走有价值的物品。 “别开玩笑了，胆小如鼠的帝国军队早就跑了。依我看，这座基地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连搜查的价值都没有。” 一名队员满不在意的接话。 基地内部的防御布置早已崩坏，一路走来，游击队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除了那个制造混乱的家伙。 跟在队伍末尾处的本杰明，听着队友们的闲谈，向四周随意张望着。 忽然，他在队友已经走过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抹阴影。 多年的游击经验告诉本杰明，这个影子不像是自然光线折射出来的样子，这里面有蹊跷。 等他快步靠近时，发现了一扇露出些许缝隙的暗门。 本杰明用力一拉，门后的景象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屋里竟然站着七八个女人！ 这些人紧紧地挨在一起，神色紧张的注视着自己。 “什么动静？” 迪伦带着队友赶来支援，在看到了屋中的情景后，果断拉动枪栓，准备将这些帝国余孽都处理掉。 当他顺着手电筒的灯光，看清楚这些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后，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下来。 权衡利弊过后，迪伦制止了准备开枪的队友，说道：“这些人应该‘阿斯加德’的非战斗人员，负责数据或是文书之类的工作……嗯？怎么会有孩子出现在这里？” 第62章 魔女 谁都没有想到，这座基地里还有三名娇弱可怜的少女。 正当迪伦慢慢走近，准备看得再仔细些时，人群前列的一名女军官主动站了出来，抬起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女军官的行为很勇敢，但她却掩盖不住脸上的惊慌和害怕，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我……我是安蒂娜·瓦伦西亚，瓦伦西亚家族的次女。我的父亲在当地很出名，放过她们，我会乖乖跟你们走的。” 迪伦来了兴致，饶有兴趣的问话道：“跟我们走？” “是。” 安蒂娜咬着嘴唇说道：“我的父亲会把我赎回去的，给你们十万……不，五十万马克。” 迪伦挑起了眉毛，眼底带有一丝笑意。 “帝国的贵族小姐，我们几个都是种地出身，听不懂您说的话呀……您就直接告诉我吧，五十万马克能在布列斯特换多少块面包？” 单纯的安蒂娜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提议动心了，十分认真且诚恳的回答道：“如果把赎金都换成面包的话，能让一百个人吃三年了。” “一百个人？三年？” 乔伦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把手中的枪管抬了起来，对准安蒂娜白皙光洁的额头。 “能出生在贵族世家里就是好呀，从来不用为生计发愁……你们这些帝国的贵族，看着就让人恶心！” “用南部阵线的名义，派兵抢占了我们国家的资源区，控制了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当你们把石油木材铁矿运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国家的国民会吃不起饭！” 乔伦越说越激动，作势就要扣动扳机。 但他身后的本杰明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推开了安蒂娜的身子。 乔伦看他向一名金色短发的少女走去，皱眉低喝道：“喂，本杰明……你干什么呢？我们只杀帝国的军人。” 随着安蒂娜倒在一旁，亚尔薇特娇弱的身影暴露出来，她被迎面而来的强光照射，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肘。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本杰明用手电筒照射着亚尔薇特，问道：“这里可是‘阿斯加德’，帝国保密级别最高的地方……怎么会多出来三名少女呢？她们三个人的衣服也很奇怪。” 突然，本杰明抓住了亚尔薇特的胳膊，用力一扯，把她狠狠摔倒在地。 紧接着，本杰明一脚踩在了少女的背部，用枪口撞向对方的脊椎骨。 刺痛感席卷亚尔薇特的全身。 刹那间，少女的身体像是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刺激，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红点。 即便隔着衣服，这枚红点也显得清晰可见。 不仅如此，在这个红点的周围，逐渐衍生出了一道道纹路，犹如快速生长的藤蔓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果然！这三个家伙不是人，是魔女！” 本杰明的话让其余三人都露出了惊愕的面色，他们听到过有关于魔女的传说，知道这些恶魔是人类的敌人。 迪伦难以置信的问道：“魔女，竟然会是这么年轻的少女？” “不会出错。” 本杰明的目光锁定在少女的身上，一刻也不敢松懈。 “我曾跟着基维夫先生去过多玛共和国，亲眼见过帝国的头号通缉犯，时之魔女……她发动权能的模样，和这家伙如出一辙。” 迪伦等人不再犹豫，马上竖起枪管，准备将这些魔女的性命夺走。 对他们而言，帝国是不折不扣的强盗，那这些魔女就是家园破碎，流离失所的始因。 一切罪孽的万恶之源。 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传来，一柄军用匕首便刺穿了迪伦的胸膛，露出了锐利的刃尖。 鲜血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敌袭！” 被发现踪迹的德莱恩，没有任何的停顿，他果断松开了匕首的手把，抽出了上完膛的手枪，扣动了扳机。 “砰！” 一名队员的脑壳爆裂，溅出了极为惨烈的画面。 整面墙壁都变成了一幅血腥的画卷。 浓烈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 本杰明和另外一人提起枪来，但德莱恩早就用迪伦的尸体做掩护，躲在了他的身后。 “抵近射击！不空枪他也得死！” 本杰明晃动了两下枪口后，便准备用最稳妥的办法解决掉德莱恩。可就是这个错误的决定，葬送了他开枪的机会。 第二声枪响从身后传来，等本杰明回过头时才发现，还有一名帝国军人站在背后。 片刻的失神，就让德莱恩瞄准了他的腿，连续打出了三枪。 三声枪响过后，本杰明惨叫一声，捂着大腿摔倒在地。 至此，这支四人小队全军覆没。 德莱恩推开了面前的尸体，一脚踢飞了本杰明的枪械，快步走到了房间门口。 看到屋子里的人安然无恙后，德莱恩松了口气，检查起了亚尔薇特的伤势。 亚尔薇特的身上只有一些磕碰和擦伤，并无大碍。这也让德莱恩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这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了。 “做得很好，亚尔薇特。” 亚尔薇特的双颊微微泛红，听到德莱恩对自己的夸赞，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德莱恩能接近这四个人，完全是因为亚尔薇特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自己，还主动施展了权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因此，他才能和半路遇到的特伦斯少尉相互配合，全灭这支清扫小队。 “少校！” “德莱恩少校！” 屋子里的人见到德莱恩，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因为身形矮小的缘故，被她们挡在了身后。 “危急还没有解除……” 德莱恩给她们浇了一盆冷水，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说道：“第八航空队下辖的三个联队，正在支援这里。叛军会在他们到达之前逃跑，为了安全起见，剩下的人员尽快上楼吧……安蒂娜，你来负责。” 安蒂娜站了过来，朝德莱恩敬了一个军礼。 “是。” 德莱恩重新看向亚尔薇特，说道：“1号机被他们运走了，你和安蒂娜一起撤离，格蕾和布伦希尔德跟我走。” 第63章 劳资让你多嘴 “少校。” 亚尔薇特的小脸有些苍白，看向德莱恩的表情也带着一丝哀求。 “我还有用，我可以使用权能来感知敌人的行动轨迹……” “够了，亚尔薇特。” 德莱恩厉声喝止，呵斥道：“你累了，该休息了。” 亚尔薇特的娇躯猛地一颤，意识到自己因为情绪激动，在众人面前说错了话。 只有指挥官才知道，在经历了暮色森林的战斗后，自己的权能已不再受到“耶梦加得”的压制，能随心所欲的使用。 但这间屋子里的人太多，少校不想让这件事情在众人面前暴露。 “行动起来！” 德莱恩转头走到本杰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质问道：“你们原定的撤离地点在哪里？准备把这里的机甲运往何处？” 虚弱无力的本杰明抬起头，一眼便注意到了德莱恩的肩章和家徽。 帝国贵族的校级军官。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你就是这里的指挥官吧……你们这些帝国的败类，竟然用魔女担任机甲的驾驶员。” “我就说外面的机甲有哪里不太对劲，原来……它们不是为人类设计的，是给这些怪物打造的武器。” 本杰明的话刚刚说完，德莱恩便从特伦斯少尉的手中夺过步枪，把沉重的枪托转到下方。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德莱恩就举起步枪，狠狠地砸了下去。 巨大的冲击力让本杰明的脑袋猛地向后仰去，口中的牙齿伴随着黏稠的血液被崩了出来。 德莱恩没有避讳众人的目光，再次举起枪托，又砸了下去。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踏马的，劳资好好问你话，不知道说人话是吧……” 一连挥击了七八下，德莱恩才放过了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本杰明，把枪塞给了特伦斯少尉。 本杰明趴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了。 特伦斯少尉轻咳两声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咳咳……少校，根据各国签署的《梅内瓦公约》，我们不能虐待俘虏。再说了，您揍成这样，他也说不出有用的情报了。” “……” 德莱恩沉默片刻，面色由凶狠转为惊讶。 “特伦斯，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明明是这个敌人太过狡猾，想用他的牙齿袭击我的枪托，其他人都看见了！” 挤在暗房内的女军官，在“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的扫视下，点头如捣蒜。 但她们心里已经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谁能想到，这位刚刚上任不久，看似温文尔雅的少校军官，竟然会顶着不死鸟家族的头衔，用枪托揍人。 特伦斯少尉无奈的笑了笑，对德莱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愿帝国荣光永存，皇帝陛下万岁。” …… 在昏暗无比，空空荡荡的机库二楼，德莱恩从拐角处冲了出来，直直奔向7号机所在的平台。 他的脚步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瞬间就引起了下方“铁砧”的注意。 驾驶机甲的柳德米拉把机身正面的强光打开，照亮了德莱恩奔跑的身影和前方的路径。 她被这名帝国军官的行为激怒，按下了开火键。 一阵令人胆寒的机械运转声响起，“铁砧”手臂上的机枪喷射出密集的火舌，打在了德莱恩身后的地面上。 每一颗子弹都与坚硬的钢板产生摩擦，溅射出耀眼的火星，在地上留下了一连串弹坑。 虽然这场面看起来万分凶险，但事情的发展却和德莱恩的计划相差无几。 “铁砧”并不是用来对付步兵的武器，因此，它的动作和转向都相对缓慢，无法在建筑内跟上奔跑的速度。 当然，德莱恩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只能咬紧牙关，玩命似的向前飞奔。 躲在暗处的布伦希尔德见时机成熟，从藏身的位置一跃而起，冲向了7号机的驾驶台。 坐在驾驶室的柳德米拉面色骤变，利用机甲外放的扩音器喊道：“提前引爆炸药！他们想登上机甲！” 站在机库门口的游击队队友露出惊愕的面色，扯着嗓子回应道：“5号机的引线还没装，摆上去的当量也不太够……” “没时间了！” 柳德米拉的内心很清楚，单从两款机甲的体型规格和武器口径上看，己方的“铁砧”就处于劣势。 再加上抢夺机甲时，乔伦身上发生的惨状…… 第六感在告诉她，绝对不能让这些帝国军人登上新式机甲。 “帝国空军也在赶来的路上，不能被他们拖住脚步！” “明白了！” 5号机下方的游击队员放弃了手头上的工作，快步离去，门口的另一名队员按下了引爆器。 火线向着机库深处迅速蔓延，点燃了军用炸药旁的雷管。 惊天动地的爆炸轰然响起，整座机库瞬间被熊熊烈焰吞噬，化为了一片火海，炽热的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 安置好的炸药被二次引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机库内部震响，仿佛要将这个空间都撕裂成碎片。 巨大的冲击力让机库的承重结构不堪重负，无数钢筋支架开始摇摇欲坠，垮塌下来。 被重点照顾的7号机成了第一个受害者，它的底盘被阶梯型的爆炸炸断，直愣愣地向前倒去。 饱受摧残的机身砸在地面，在刹那间断成两截，引发出沉闷的巨响。 柳德米拉确认了爆炸的情况，打开通讯频道向安德烈上尉汇报。 “上尉，机库内的7号机被炸毁，5号机陷入火海，检查不了受损情况。” “收到，迅速撤离战场，向东南方向移动，与主力部队汇合。” “明白。” 柳德米拉把“铁砧”上的武器切换成了手炮，一边开火一边向后方退去，逐渐消失在了火影之中。 与此同时，位于机库二楼的德莱恩和布伦希尔德，正面临一场极为严峻的考验。 布伦希尔德在爆炸开始前，就已经跑到了7号机的驾驶平台上。可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却将她弱小的身躯掀飞，摔倒在了某一处角落里。 第64章 为了我，你也得活下去 甲板平台本来就被安置了炸药，导致布伦希尔德所躺的地方被爆炸波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这些裂纹以惊人的速度向外延伸，令厚重的铁板就此断裂，带着布伦希尔德向下跌落。 在她的正下方，是13米高的高度和无边无际的火海。 生死攸关的时刻，奇迹在此降临。 一双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布伦希尔德纤细的手臂，将她吊在了半空。 “指挥官……” 布伦希尔德微微仰头，看到了额头上挂满汗珠，拼尽全力的少校。 她精致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丝释然。 布伦希尔德很庆幸，自己能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再度见到指挥官的样貌。 “7号机坏掉了……我对接下来的战斗毫无用处，请指挥官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放弃我吧。”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光滑的金属平台上无处借力，致使德莱恩只能扒着断口处，强行拖拽住布伦希尔德的身躯。 “指挥官，我们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魔女赎罪，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液。没了机甲，我也……失去了价值。” “那是你没遇到我之前！” 德莱恩把布伦希尔德的身子拽上来了几厘米，咬紧牙关吼道：“‘瓦尔基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德莱恩的下属，是我要守护的目标……为了我，你也得活下去！” 为了少校？ 德莱恩的声音犹如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夜空，击中了布伦希尔德的内心深处。 她又回想起了二人经历过的事情。 独自奋战“骑士”级异虫，精心安排的晚餐，送给她的多肉盆栽。 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战斗这一个意义…… 关键时刻，德莱恩的腿部再度传来疼痛，导致他先前的努力白费，又向下滑出了半截。 德莱恩甚至能感受到，翻腾而起的火焰，在炙烤自己的肌肤。 “少校，交给我吧。” 布伦希尔德黯淡无光，如死灰一样的眼眸，重新焕发出了光亮，如同黑夜中闪耀的星河。 少女瞳孔的颜色也在这一刻改变，被一种神秘的青绿色替代。 一道道诡异的青色纹路开始在布伦希尔德的肌肤上浮现，它们触碰到背部的红点，在同一时刻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耶梦加得”的铭文开始反噬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压制她想要施展的权能。 布伦希尔德将殷红色的薄唇咬烂，却一声不吭，强忍着剧痛施展权能。 德莱恩感觉自己抓住的少女，变得毫无重量可言，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他甚至不需要花费力气，就能将对方拖拽上来。 “这是......？” 正当德莱恩满心疑惑之际，便看到二人的位置发生了互换，布伦希尔德竟然在即将垮塌的铁板借力跃起，提起了德莱恩的衣领，离开了这座平台。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一刹那，身后的铁架轰然倒塌，连带着平台掉到了火海之中。 “风语者。” 布伦希尔德把德莱恩抱到了安全地带，回答了指挥官先前的疑问。 “我的权能可以与风沟通，借此减轻物体的重量……但它受到诸多限制，是一个没有用的能力。” 布伦希尔德微微垂首，神色有些黯淡。 身处南部战线的机体和驾驶员，都是被帝国筛选，淘汰下来的人员。 她们没有资格冲锋在一线，只能充当莱娜博士的研究材料，为机体的改进提供帮助。 主力队员觉醒的权能，都对战斗有着莫大的帮助。 “没用？不见得吧。” 德莱恩蹲下身，拉近了与布伦希尔德的距离。 二人贴的很近，前者甚至能看清少女脸上的绒毛。 “刚刚……不就是你用权能救了我的性命吗？说实话，我没想到布伦希尔德这么厉害呢。” 说完，德莱恩便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揉了揉少女细密的长发。 布伦希尔德精致的脸庞上被诧异和害羞填满，心里有某个不知名的东西被轻轻触碰了一下，泛起了一道涟漪。 “真……真的吗？” 正当布伦希尔德满怀期待，还想追问些什么的时候，就传来了一道愤愤不平的埋怨声。 “布伦希尔德！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格蕾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叫嚷着。 “不许靠那么近！不许偷偷亲嘴！” 德莱恩老脸一红，赶忙放开了布伦希尔德的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别瞎说，布伦希尔德使用了权能，她的身子有些虚弱……对了，你不是去5号机那里了吗？” 众人出发的位置离5号机的驾驶平台最近，格蕾怎么会在这里？ “哦。” 格蕾像是刚刚想起这件事一样，尴尬的笑道：“指挥官，那边的架子被炸断了，只能从这头绕行了……可5号机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德莱恩顺着格蕾的提示，看向5号机所在的方向。 曾经威风凛凛的机甲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不少装甲都在刚刚那场爆炸中受到了损毁。 庞大的机身也因为高强度的炙烤变色，不少区域都像是一块被烧红的铁块，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机身上的喷漆和敌我标识也被火焰褪色，呈现出了斑斑点点的黑块。 三人之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德莱恩的眉头紧皱，不知道作战计划该怎么进行下去。 7号机被炸成了两截，5号机也濒临报废，策划的反击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要放弃吗？ 不，绝对不行！ 失去了莱娜博士，“瓦尔基里”这个项目肯定会受到莫大的阻力，影响到这些少女的生存空间。 德莱恩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敌人应该正在撤退……格蕾，你带着布伦希尔德寻找救援，远离这片区域。” “指挥官，那你呢？” 德莱恩看了一眼5号机的方向，并未回话。 格蕾举起手，脸上浮现出了甜美的笑容。 “嗨嗨！指挥官！格蕾得和你一起去哦，5号机需要格蕾的生物秘钥才能打开。” 第65章 号机出动! 南部战线的三台机甲虽然都装配了双人驾驶系统，但机体内部的生物秘钥却需要指定的驾驶员才能开启。 德莱恩点头同意了格蕾的提议。 …… 随着二人离5号机的位置越来越近，一股灼热的气浪便扑面而来，把周围的温度拉升到难以呼吸。 刚才的爆炸虽然没有把5号机摧毁，但它把机库下方都燃烧成了火海，吞没了整台机体的下半身。 此刻的5号机，就像是一头被火焰封印的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德莱恩沿着还算完好的高台迂回前行，终于在经历了一番艰难跋涉后，来到了驾驶平台前。 滚滚热浪在两人的脚底下翻涌，格蕾眼巴巴的问道：“指挥官，我们待在里面，不会被烧成浆糊吧？” 德莱恩回头瞥了她一眼，说道：“‘瓦尔基里’的机体内部是用保密材料制成的，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吧？” “欸嘿，人家想活跃下气氛嘛。” 格蕾吐了吐舌头，便登上驾驶台，走上前打开了门禁装置。 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格蕾拉开舱门，抢先一步进入驾驶舱，跨上了自己的座椅。 “嗯？” 格蕾回过神来，抬起了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 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问道：“指挥官，我要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 德莱恩进入驾驶舱，淡淡回应道：“和往常一样操作就行，不用理会我的存在。” 得到了指挥官的指示，格蕾乖巧的点了点头，就顺着驾驶座椅的弧度趴了下去。 妙龄少女拥有着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弯曲的娇躯恰好能勾勒出一条迷人的弧线。 德莱恩刚刚坐好，格蕾的脸颊便泛起了一抹绯红，轻启樱唇。 “嗯。”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整个驾驶舱的氛围都变得微妙起来。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呜呜……明明是指挥官大人贴的太近了，可爱的小格蕾要被邪恶的指挥官占据……” 德莱恩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轻拍了一下少女的后脑勺。 “安静点！不过是身体碰到了而已……你从哪里学到的话？” 格蕾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脑袋瓜，嘟囔道：“从亚尔薇特那里学到的……她把一本黄色封皮的小书，藏到了自己的枕头下，少校要怪就怪她吧。” “呃，亚尔薇特会看这种书吗？” “当然会呀，她还会在睡梦里喊指挥官的全名呢……” “……” 德莱恩轻咳一声，把偏离的话题又拖回了正轨，神情严肃的说道：“检查一下机体的状态，确认机身的受损情况。” “明白。” 格蕾把亚麻色长发向后一甩，进入了备战状态。 “开机。” “为了验证驾驶员的身份，5号机即将进入对接模式。” 一道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响起。 “检测到驾驶舱内有新的男性驾驶员，本机将自动切换为双人驾驶模式。” 数根软管延伸过来，与二人的驾驶服完成了对接。 德莱恩对这种奇怪的连接方式，已不会感到陌生和不适，接下来的融合过程，更是让他与格蕾的精神达到了高度的契合。 5号机的全息影像和各类仪器设备相继亮屏，显示出了周边的景象和实时数据。 二人的同步率，也来到了百分之七十七的高峰。 “哦吼……我好像比亚尔薇特更适合指挥官呢。” 格蕾捕捉到了仪表盘上的数据，嘴角微微上扬，娇声问道：“指挥官大人，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把格蕾晋升为‘瓦尔基里’的队长呢？” 德莱恩没有接她的话，转而强调起了这次行动的目标。 “我们要拦截莱娜博士的车辆，拖延敌方的行军速度，为第八航空队指引目标。” “收到。” 格蕾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操纵杆用力前推。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5号机胸部位置的涡轮引擎在不断咆哮，挥发出的强劲动力，吹开了周身的火焰。 它庞大而又沉重的身躯动了起来，在火海中迈开了脚步，阻挡在道路上的重物都被这头巨兽踩扁碾碎。 驾驶舱内的德莱恩眼神微凛，喃喃自语道。 “该让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付出些代价了。” ...... 在阿斯加德东部，广袤无垠，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数十台红色机甲分散前进，将两辆履带拖车护在了中央。 车辆托举的巨型机甲，正是他们在帝国基地抢夺的战利品，1号机。 前行的过程中，所有驾驶员的神色，都带着一丝轻松与惬意。 因为在袭击帝国的军事基地之前，这些游击队员就没想着能活着回来。 莱娜博士端坐在其中一架\"铁砧\"的装甲前沿，扑面而来的夜风肆意掀起她的裙摆，让她那双修长丰腴的肉丝美腿暴露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名面容坚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坐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 他微微皱眉，向后面的驾驶室伸出手。 “奥尔加，把你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我。” “好……好的！” 驾驶室内的驾驶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把军大衣脱给了安德烈上尉，被席卷而来的冷风冻得打颤。 当安德烈走上前，把大衣披在莱娜博士的身上时，后者骤然开口问道：“你不冷吗？” 安德烈上尉的军装早就被鲜血浸透，他显露出来的皮肤，有不少地方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形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痂。 “西伯利亚比这里冷多了。” 安德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用冷峻的目光凝视前方，紧握着一台黑色长条状的传呼机。 莱娜博士微微侧过头，美眸流转。 “你是多玛共和国的军人吧？” “……” 安德烈置若罔闻，不发一言。 “你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哦，你胸口前的口袋上，绣有两颗红色的星星……那是‘卫兵’级异虫的击杀标志吧？” 在与异虫的战争中，各国的机甲驾驶员都会把击杀数涂抹在所驾驶的机身上，彰显自己的荣耀。 第66章 正面迎击! 多玛共和国通常会用星星的样式记录功勋，金星代表一百只多肢虫，红星则代表“卫兵”级异虫。 但“铁砧”的情况和其他机甲不太一样，这种机甲造价低廉，在激烈的战场上属于易消耗品，经常会被报废遗弃。 所以“铁砧”上面的驾驶员会把战绩绣在衣服上，标识自己的老兵身份。 “你击杀过两头‘卫兵’级异虫，在东线战场上属于精锐了吧？” 面无表情的安德烈缓缓抬头，淡声道：“博士，你只需要活到霍珀河对岸就行，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莱娜博士见状，不禁轻笑一声，拉了拉身上宽厚的大衣。 就在此时，传呼机内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上尉！泰勒帝国的5号机从机库里出来了，正在快速逼近柳德米拉率领的小队……” “你看错了吧？” 安德烈的内心猛地一沉，皱眉问道：“5号机哪怕没有被炸毁，也应该受损严重吧？” 机库爆炸的时候，安德烈在基地外围都听到了沉闷的巨响，这些新式机甲再怎么皮实，也不可能在定点爆破的环境下安然无恙。 没有经过维护和测试就出动机体，帝国驾驶员就不怕开到一半断开吗？ “观察小组第三次确认，这架机体的敌我识别涂装虽然被烧掉了，但它确实是5号机，泰勒帝国在南线只有三台新式机甲……” 安德烈的面色凝滞，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其他国家会对这种新式机甲垂涎三尺，虎视眈眈……这样的性能，或许真能改变东线的战局。 短暂的震惊过后，安德烈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起了当前的局势。 他敏锐的察觉到，5号机的目的是缠斗，拖延这支部队的行进速度，为即将到来的帝国航空队指引目标。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少量的部队留下来断后。 但…… 安德烈从前沿甲板上站起身，拿起了手中的传呼机，迎着冷风深吸了一口气。 “滴——” “呼叫通信频道里的全部‘铁砧’，我是安德烈·伊万诺夫上尉，代号‘大雷雨’行动的前线指挥官。” “帝国的新式机甲正在我部后方进行追击，这里离预定的交货地点还有一段距离。按照标准的战术计划，我军将会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放弃半数机甲，建立起三条阻拦阵线。” “被留下来的人将在阻击后面临帝国空军的轰炸，幸存几率为0。” “但我想把你们一个不留，都带回去。” “因此——我以指挥官的名义在此下令，除去运送1号机的人员继续前行，所有‘铁砧’停止前进！向后——转！” “我们将依据平原地形，在此展开密集阵型，正面迎击！” “本次任务并非强制性命令，放弃参加阻击行动的‘铁砧’可以继续撤退，保护1号机的安全。” 六十多台巨型机甲在前行的过程中骤然停止，所有驾驶员都在同一时间松开了油门，拉下了紧急制动的拉杆。 他们按照安德烈上尉下达的命令，调转机头，装膛上弹。 顷刻间，整个平原都是“铁砧”发出的机械退弹声。 这种震撼人心的场面，让一旁的莱娜博士也不禁动容。 安德烈上尉冷淡的面庞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你们这些臭小子，驾驶技术烂得很，倒是有些骨气嘛……” 安德烈的话音刚落，通讯频道里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絮絮叨叨吵了起来。 “哎哎，上尉骂你呢，约瑟普，机枪都打不准，快点滚蛋吧。” “胡说！上尉前些天才夸过我！” “柳德米拉这个娘们都在垫后，我可不想被一个女人看扁了。” “上尉，击毁帝国新式机甲的战功，我要一个人独占喽！” “……”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通讯频道里的杂音才逐渐停息下来。 因为所有人在天际线处，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它正紧紧地跟在柳德米拉的座驾后方，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挺进。 …… \"能跟上前面的目标吗？\" 格蕾将涡轮发动机的推力提到了极限，即便有喷气式背包助力，他们离前面的机甲也仍有一段距离。 但是，双方之间的差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德莱恩提醒道：“小心它们转向拖延时间……这类机甲的正面装甲很厚实，但它们的背面缺少防护。” “明白。” 格蕾拉动操纵杆，调整了机体的倾斜角度。 喷气式背包喷射出耀眼的焰火，推动整个机甲向前滑行，进行了短暂的滞空。 与此同时，格蕾将机甲所持的枪械退弹，把硕大的爆弹弹匣塞了进去。 “调配完成。” “距离够了！” 格蕾在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关闭了喷气式背包的推力，用涡轮引擎产生的对冲力，骤然停在了原地。 她迅速举起爆弹枪，完成了教科书式的瞄准。 “砰！” 枪口响起爆鸣声。 耀眼夺目的火光从枪膛里疾驰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击中了正在前行的“铁砧”。 被命中的 \"铁砧\"全身泛起火花，如同黑夜中突然绽放的烟花，缓缓停了下来。 三秒钟过后，一次快速迅猛的爆炸发生了，这台\"铁砧\"直接被撕裂成了零件，飞溅开来，散落一地。 格蕾拉动枪栓，将第二枚爆弹装上了枪膛。 在第一台\"铁砧\"爆炸的同时，格蕾就把枪口对准了第二台\"铁砧\"，她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成功预判到了对方行动的轨迹。 “砰！” 爆弹与\"铁砧\"接触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声也随之触发，强大的冲击力将沉重的机体炸成两截，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落在地上。 格蕾调整姿势，瞄向了第三台\"铁砧\"。 剩余的三台\"铁砧\"并没有反击，而是趁着格蕾开枪的时间，重新拉开了距离。 不仅如此，第一台被击毁的\"铁砧\"仍在燃烧，它向上滚动的浓烟遮挡住了5号机的视线，让格蕾错失了射击的机会。 第67章 平原上的激战! “可恶！” 格蕾收起枪械，继续用喷气式背包和涡轮引擎提速，向前展开追击。 “不要冲动！逐个击破……刚才的射击很出色了。” “欸！指挥官在夸我吗？” 格蕾沾沾自喜的笑声还未消散，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便突然响起，警示灯也开始疯狂闪烁起来。 绿色的雷达荧幕上，被扫描出了数十个红点，它们紧密相连，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了一起。 “这些装甲反应都是‘铁砧’？” 在德莱恩的印象里，游击队出动的“铁砧”应该在轰炸中损失惨重，能继续活动的数量不多。 雷达上的机甲数目起码超过了四十架，岂不是代表他们没想逃，把主力部队都留在了这里？ “格蕾，停止追击，放他们走。” 保险起见，德莱恩决定先搞清楚眼前的情况，再调查剩余机体的去向。 “收到！” 格蕾拉下推杆，将涡轮引擎的推力降到了最低。 5号机庞大的机身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缓缓减速，最终在草地上划出了两道深痕，停在了土地里。 这个举动，也让那三台“铁砧”安全拉开了距离，向着无尽的黑暗驶去。 “照明弹！” “遵命。” 格蕾操控5号机抬动机械臂，将刚刚换上不久的爆弹弹夹卸下，取出了一枚大口径白色圆头弹，塞入枪膛里。 接着，5号机单手举起枪械，向着45度的夜空扣动了扳机。 “咻”的一声脆鸣，照明弹拖着长长的焰火爬升高空。当它离地二十多米的时候，整颗弹丸迅速燃烧，迸发出了一团炽热耀眼的白光。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被它照亮。 前方空旷平坦的原野上，悄然矗立着一排排“铁砧”，这些体型巨大，红色涂装的钢铁巨兽们排列在一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此刻，被追逐的三台“铁砧”从它们身旁路过，照亮了部分机体的机身。 随着队友的移动，伫立的机甲开始依次点亮照明设备，无数道耀眼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平原映照的如同白昼。 德莱恩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在这里等我们……” 感慨过后，德莱恩的眉头紧锁，开始思考起这些敌人的想法。 它们不怕即将到达的帝国空军吗？ 等等，1号机和莱娜博士不在这个队列里！ 德莱恩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是想用剩余的机甲部队以命相搏，为自己的运输车队争取时间。 5号机被纠缠在这里，会错失追击下去的机会，放跑1号机和莱娜博士。 德莱恩心急如焚，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贸然行事。 这铁桶一样的阵型，稳妥起见，得让第八航空队的轰炸机来处理。 “嗯？他们要去哪里？” 德莱恩忽然注意到，先前的三台“铁砧”并没有归队，它们在穿越了机甲阵列后，在原地转向，朝着东南方向驶离战场。 “东南方向？那里是南部阵线，多玛共和国的控制区吧？” 德莱恩利用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这支部队的漏洞，还原出叛军头目的想法。 “他们没撤向已经控制的布列斯特，代表这些人想用1号机当投名状，让共和国的军队接应自己，免受帝国空军的追击。” 格蕾扬起小脸，张大了樱桃小口。 “欸？那不是让他们跑掉了吗？” “运输车队到达控制区的话，我们肯定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这里离多玛共和国的边防部队还有一段距离，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德莱恩在地形图上，画出了二者的最短距离，冷静的分析道。 “平原上地势开阔，我们可以利用机体性能和速度优势，避免和他们正面交锋。主动袭击这个阵列的东面，只要能击毁三台以上的‘铁砧’，就能穿越火线边缘，继续追击东南方向的运输车队。” 德莱恩认为，“铁砧”的行动迟缓，这种侧击的方式若能奏效，将重新掌握整场战局的主动权。 虽然作战计划有些风险，但他对格蕾和机体有着绝对的自信。 从刚刚驾驶“铁砧”的情况上来看，手炮在稍微拉开距离后，就会面临准确度下降等各类问题。 “好的，指挥官大人。” 格蕾听完计划，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她甚至连一秒钟都未曾犹豫，便把5号机强大的引擎发动，向着机甲阵列的东面驶去。 数量众多的“铁砧”在察觉到了5号机的动向后，西面的机体马上就展开了应对行动，向着他们包了过来。 东面的“铁砧”则是固定在原地，举起机械臂，做好了射击准备。 格蕾利用5号机优异的机体性能，抢先一步进入了射击位置，凭借二者在射程上的差距，她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对面的“铁砧”也知道帝国机甲不想硬碰硬，会采用游击运动的打法，便将全部的手炮向上倾斜，利用抛物线的原理，把炮弹的射程增加到了最大。 仅仅是第一轮齐射开火，联动的声音就形成了巨响，在整个平原上方传荡。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明亮的轨迹，直奔着5号机所在的区域袭来。 “这也太多了吧？” 格蕾拉起操控杆，利用喷气式背包的动能，紧急向后退去。 下一秒，原先的位置便被炮弹饱和式轰击，引发出了一连串爆炸。 格蕾先前打出去的爆弹，精准击中了最外围的“铁砧”，在其表面擦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但与先前的追击战不同，因为正面对决的缘故，“铁砧”那坚硬的正面装甲，把爆弹的伤害抵消掉了。 被击中的“铁砧”毫发无损，甚至还能向5号机开炮还击。 “有增程弹吗？” 看到格蕾在不断进行着规避动作，德莱恩也意识到这样打下去不行，想让5号机拉开到1000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不行！让出位置我们就过不去了。” 格蕾知道眼前的机会稍纵即逝，便咬了咬牙，推动机甲向前猛冲。 第68章 战场上的精锐! “危险！” “总得试试。” “铁砧”的龟壳实在是太厚了，既然远距离发射的爆弹穿透不了它的防御，那就把距离拉近到三米以内点燃它！ 格蕾也知道近距离交火是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但战况的发展已经不允许她犹豫了。 “不行……” 德莱恩还没来得及制止，5号机就已经错开了第二波弹幕，转向拉近了距离。 炮弹纷纷坠落在5号机的正后方，掀起了一连串爆炸声。 同时，短距离作战的风险也彰显了出来，5号机的机身同时暴露在七八架敌机的射击角度之内。 “砰！” 为了确保首轮射击的命中率，格蕾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开火，这也导致对面的“铁砧”抢占了先机。 “离首架‘铁砧’距离300米！” 格蕾刚刚抬起手中握持的枪械，一发炮弹便迎面而来，击中了5号机的制式爆弹枪。 突如其来的猛烈爆炸，让准备击发的枪械炸膛，传出了一声惊响。 “什么？” 格蕾看到眼前的情景，整个人都愣在了驾驶座上，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但在下一刻，德莱恩便贴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把控制台上的操纵杆向左猛拉。 5号机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后续几发手炮的炮弹中侥幸逃生，如离弦之箭般向左横移。 “别发呆！格蕾！” 德莱恩并没有生气，大声呼喊回格蕾的注意力。 “你是帝国的精英驾驶员，不要被战场上的意外干扰了判断！” “是……是！” 格蕾恢复状态，用最快的速度丢掉枪械，控制着机甲向前突进。 虽然爆弹枪的损毁，使5号机失去了还击的手段，但刚刚的事件也爆燃出了一片烟雾，让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了两百米！ “指挥官，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你来决定。” 前后移动都会暴露在这些“铁砧”的视线里，德莱恩只能相信格蕾的临场应变能力。 有了德莱恩的肯定和支持，格蕾的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一定可以的！ …… “它疯掉了？” 游击队的众人见帝国机甲在武器报废后不退反进，都认为上面的驾驶员得了失心疯，哪有人会朝着炮口前进？ “送上门来的战功！射击！” “不行！距离只有150米了，大部分‘铁砧’都没法开火，会伤到友军！” 100米！ 在“铁砧”通讯频道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5号机又缩短了五十米的距离。 此刻，最左侧的几台“铁砧”完成了换弹，对5号机发射了第二轮炮击。 面对清晰可见的弹头，格蕾的心脏在怦怦乱跳，但德莱恩覆盖在她手指上的温度，就像是一根强力的镇定剂，让她在紧张的局势中保持冷静。 5号机微微侧移身躯，再度在喷气式背包的作用下短暂悬浮，进行了突然的加速。 就是这极其细微的操作，让第二轮手炮炮弹落在了前一个身位上，把草地地面炸出了一个大坑，扬起了两米多高的泥土。 “手炮的换弹时间是六秒！抓住这个时机！” 5号机快速前行，德莱恩和格蕾在换弹的“铁砧”面前冲了过去。 笨重的“铁砧”试图转向，但他们跟不上5号机的移动速度。 里面的驾驶员更是亲眼看着5号机庞大的机身擦肩而过，气的大声嘶吼。 “该死！给我回来！懦夫！” 呼啸而过的狂风伴随着涡轮引擎的轰鸣声，将“铁砧”驾驶舱的玻璃震得连连颤抖。 其余方向的“铁砧”则因为角度问题，都不敢在第一时间开炮射击。 等5号机重新拉开了200米左右的距离，后面才依次响起枪炮声。 但格蕾控制着机体，做着十分标准的规避动作，让这些追击都变成了无力的怒吼。 “漂亮！” 随着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扩大，那些手炮的炮弹已快够不着5号机的尾焰。 德莱恩对突如其来的进展欣喜若狂，他甚至想抱着格蕾亲上一口。 只要追上游击队的运输车辆，拖到第八航空队的支援，胜利的天秤就会向自己这方倾斜。 “等下，前面是什么情况……” 突破了“铁砧”阵列的封锁，德莱恩只开心了短短一瞬，便看见雷达系统上再度亮起红点。 负责运送1号机的履带车辆，就停在前面的视界边缘，机身上的轮廓与涂装都清晰可见。 但在5号机和这两辆车辆的中间，竟矗立着一台锈迹斑斑，看上去快要报废掉的“铁砧”。 它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钢铁堡垒，注视着远道而来的5号机。 “只有一台‘铁砧’，我换近战武器解决掉它。” 经过数次交锋，格蕾已掌握了对战“铁砧”的心得，但德莱恩的心里却闪过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台“铁砧”的站姿…… 看到对面“铁砧”的抬手，格蕾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因为她的心里清楚，这种机甲远距离交火的命中率低到吓人。双方间距600米，它只有仰射才能够到自己。 格蕾从机甲腿部拔出了近战专用的钢匕，全速前进。 “不行！从正面躲开！” “轰！” 德莱恩突然的提醒，让格蕾下意识做出了规避动作。 从天而降的手炮炮弹竟然在格蕾先前的位置凌空炸响，整架机体的警示灯在同一时间响起，显示出各项受损情况。 “警报！警报！ “受到震击！” “机体的头部右侧受到攻击，百分之12的全息影像遭到损毁。” 格蕾睁大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开什么玩笑？ 那家伙的手炮是加装过增程系统吗？ 为什么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命中5号机？ …… “打歪了吗？” “风向预估的不够准确呀……” “铁砧”的驾驶室内，安德烈上尉的眼神清冷淡漠，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这台机甲的机动动作非常出色，应该是个反应能力出众，有经验的驾驶员。” “只可惜，你掉进陷阱里了。” 第69章 绝境 “铁砧”分散排列的战斗队形，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安德烈把被追击的小队当成鱼饵，故意让敌机驾驶员看到己方阵列的全貌，制造出决一死战，掩护运输车队撤退的假象。 迫切寻找1号机下落的帝国驾驶员，很容易因为“铁砧”的数量，对战场上的局势产生误判，认为剩下的机甲都在眼前。 那三台向东南行驶的机甲，就是自己故意漏出来的破绽，好让对方确定运输车队离开的方向，向这里突进。 可事实却是，提前离开的三台“铁砧”和自己形成了一个口袋阵型，就等着5号机自己送上门来。 只可惜…… 游击队糟糕的射击技巧虽然让对方驾驶员卸下了心防，但这发空爆弹却因为风向的问题，打偏了。 “帝国的驾驶员。” “大步向前，迎接死亡吧。” …… 极度夸张的射击技巧，绝对自信的战场判断。 不会错的，他就是那个共和国精锐驾驶员，本该“死去”的敌军指挥官。 相同的经历和压迫感，让德莱恩在内心笃定，与他在基地里交手的男人……就坐在对面。 “他的炮弹为什么会在空中爆开？” 格蕾咬紧牙关，带着一丝慌乱问道：“完全没有遇到过……是运气吗？” “延时引信，和高射炮炮弹的基本原理一致。格蕾，我们遇到真正的硬茬了。” 德莱恩也没有想到，这位精英级驾驶员竟然能把“铁砧”这种笨重的家伙玩出花样。 对方仅凭借经验上的差距和夸张的射击精准度，就把“瓦尔基里”的机体优势磨灭殆尽。 己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是共和国的精锐，也是敌军的领导者。事实证明，这些叛军的指挥系统并没有崩坏，相反……我们很可能因为孤军深入，落入了敌方的包围圈。” 雷达荧幕上，提示各个方向都出现了装甲反应。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吗？” “别分神！” 格蕾利用极限的规避动作，躲过了第二发空爆弹。 饶是如此，近距离的爆炸也让5号机再度受损，驾驶舱内部更是变成了耀眼的赤红。 “警告！警告！” “再次受到强烈震击，机体受损。” “正在检查受损情况……” 格蕾紧握着操控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如法炮制的第二枚炮弹，掐断了她有关于运气的幻想，确信对方之前的射击绝非偶然。 怎么可能就此认命？ “指挥官，只能拼死一搏了……只要避开接下来的炮击，就能在近战过程中，发挥出5号机的性能优势。” 格蕾做着一连串机动动作，试图用迂回刁钻的角度逼近这台“铁砧”。 她的想法很简单，与其面对后方的数十台“铁砧”，还不如在这里完成1对1的突破，控制住被挟持的1号机。 …… “过来了吗？” 安德烈上尉的目光如炬，紧盯着疾驰而来的5号机。 他刚毅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的想法别无二致。 相较于1对60，1对3……1对1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但对方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些“卫兵”级异虫也是这么想的。 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击杀方式，多玛共和国在面对精英级异虫时，往往会采用最简单粗暴的猎杀方式。 发现“卫兵”级异虫后，后方的机甲联队会集结起五十台以上“铁砧”组成“狼群”，由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担任“头狼”，利用人海战术围杀目标。 “卫兵”级异虫拥有不俗的智商，但它们也会被这种作战模式击溃心理防线，向着人数薄弱的方向突围。 只有熟悉多玛共和军的人才知道，被安排在薄弱地段的机甲才是真正的杀招，他们被队友称为“刽子手”。 “刽子手”基本是由战绩傲人的精锐驾驶员或王牌驾驶员担任，他们会把虫子的最后一丝希望砍断，亲手了结对方的性命。 安德烈·伊万诺夫上尉。 便是多玛共和国第831机甲大队，72联队的队长兼“刽子手”，在东线被赋予精锐之名的“铁砧”驾驶员。 在他看来，5号机虽然在机体性能上远胜“铁砧”，但它和“卫兵”级异虫比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甚至…… 两者连智商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 “轰！” 第三发手炮的炮弹朝着5号机疾驰而去，炮弹在命中目标的刹那间，轰然爆开，炸出骇人的烟火。 排山倒海的巨大压力蜂拥而至，致使整个驾驶舱在剧烈抖动，警报器再次发出尖锐的鸣叫。 幸运的地方在于，这枚炮弹命中的部位是左臂，只打坏了机械臂上的电力传输系统。 德莱恩当机立断，切断了左臂的供电线路，不让嘈杂的环境影响格蕾的驾驶。 孤立在辽阔平原中央的“铁砧”，并没有在射击结束后向后撤离，而是有条不紊地更换起了弹药，试着打出第四发炮弹。 格蕾掐准时间，呈直线速度快速逼近，高高举起了右手的钢匕。 五十米！ “铁砧”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武器轮盘调换成了机枪，与此同时，它另一侧机械臂上的装备脱落，露出了锋锐无比，亮着寒芒的钢锥。 “又是陷阱！” “铁砧”对直面而来的5号机开火射击，威力强大的大口径子弹打在机身的正面装甲上，弹射出了无数火花。 机枪虽然不能穿透5号机的防御，但它却严重干扰了格蕾的视线，让她不得不把握持匕首的肘臂举起来，格挡迎面而来的子弹。 “铁砧”将机械臂上的锥头，直直插入到5号机的机身之中。 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响起，坚硬无比的钢锥撕开了涡轮引擎的叶片，让高速旋转的发动机支离破碎，在爆出一片火花后停止运作。 5号机被停在了“铁砧”的面前。 格蕾拉起操纵杆，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但5号机已经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所有系统都开始报错。 第70章 格蕾的觉醒 闷响声从机甲深处传来，动力系统在挣扎了片刻后，彻底瘫痪。 随着动力系统熄火，驾驶舱内的灯光骤灭，就连通讯设备和导航仪器都停止了工作。 除了面前的全息屏幕亮着一丝微弱的荧光，驾驶舱陷入到了一片可怕的黑暗之中。 “输……输了？” 格蕾愣神片刻，满面的难以置信。 全息影像里，“铁砧”正在缓缓拔出铁锥，重新校准了机体上的要害部位。 德莱恩清楚大势已去，对面前的格蕾沉声说道：“打开舱门投降吧，格蕾……是我的指挥太过仓促了。” “不，不是指挥官的问题。” 格蕾清澈灵动的瞳孔变得空洞灰暗，透露出了无尽的自责。 她用颤颤巍巍的语气说道：“要不是格蕾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怎么会让指挥官陷入到这种险境……菲尼克斯这样的贵族被俘，都是格蕾的过错。” 格蕾的面容紧绷，不甘与痛苦的神情交织在一起，看起来让人心碎。 “都是格蕾的错，都是格蕾的错……” “格蕾，我的身份并不重要。” 德莱恩试着安慰格蕾，想让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你还年轻，还有以后……” “指挥官。” 格蕾的话音刚落，“铁砧”便抬起了铁锥，完成了再次挥击的动作。 刹那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遍了机身的每一个角落。 这次重击甚至影响到了密封的驾驶舱，让舱体表面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涌入了寒冷的夜风。 舱体的温度在迅速降低。 “格蕾！打开舱门向他们投降！” 格蕾背对着德莱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从指挥官的命令。 她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嘴里在嘀咕着什么……看样子，格蕾似乎因为这场失败，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可恶。” 由于缺少生物秘钥，德莱恩对紧闭的舱门束手无策。 就在这极为关键的时刻，对面的“铁砧”又重新举起了手中的铁锥。 “指挥官，请忘了格蕾接下来的样子。” 呢喃的轻语响起。 格蕾黯淡无光的瞳孔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竟然在一瞬之间切换成了耀眼的血色，将德莱恩的视界染红。 她那头亚麻色的长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在空中肆意飞舞，飘散开来。 不仅如此，格蕾身上的气息也在同一时间改变，涌现出冰冷而又凌厉的气势，让德莱恩感到陌生。 “格蕾，你怎么了？” 德莱恩知道格蕾在施展自己的权能，可这个时候使用异能，又能改变什么呢？ “嗡——” “系统识别成功，检测到当前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10号，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进入狂暴姿态。” 等等！ 德莱恩抬头看向重新点亮的屏幕和各类仪器，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5号机不是陷入瘫痪了吗？ 为什么能在失去动力系统的情况下恢复供电，激发出狂暴模式？ 这不科学！ 格蕾背部上方的“耶梦加得”系统开始发挥作用，在奇特红点的限制下，无数道纹路延伸而出。 剧痛刺激着格蕾的身躯，让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好痛呀，指挥官……格蕾好疼呀，哪里都在疼。” “真的好痛呀。” “好疼……” …… 运输1号机的装甲履带车停放在一旁，仿佛一只陷入沉睡的巨兽。 在这头庞然大物的旁边，屹立着一台老式“铁砧”。 “铁砧”的机械腿部附近，站着两名风格迥异的女子，其中一人的面容姣好，打扮的极为精致，但她身上却披着一件格格不入的军大衣。 另一名女子则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简单潦草的浅黄色军装。 “那个上尉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在东线战场上拿到精锐的称号，算是人类驾驶员中的佼佼者了。” 莱娜博士发表完自己的看法，便伸手向另一人问道：“有烟吗？” “我不抽烟。” 柳德米拉冷淡的回答完，皱着细眉打量着她，眼里写满了困惑和不解。 “你不关注自己设计出来的机甲吗？它快完蛋了，不是吗？” “呵呵……” 莱娜收回纤纤玉指，重新把视线放回远处的平原中央，看向那已经失去动力系统的5号机。 “我本来很关注它的……但我看到它是5号机后，就不太想见证接下来的战斗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 柳德米拉冷笑了一声，认为这位帝国博士放弃了抵抗。 但在下一秒，本该被安德烈上尉一锥子砸碎的5号机再度亮起了光芒，它竟然重新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铁砧”的机械臂。 “哈？” 柳德米拉看到这违反常理的一幕，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它，怎么会……是备用电源吗？” “不是。” 莱娜博士对出现的这一幕早有预料，所以她的脸色显得极为平静，看不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是这架机甲驾驶员的权能。” 莱娜博士移开了视线，继续用平淡的口吻解释道：“5号机上面的驾驶员，是在实验室里被封印的魔女，她的权能是痛感加倍，无限再生。” “魔女？再生？” 战场中的情形，变得无比怪异。 5号机全身上下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被安德烈上尉击毁的部位，裂痕，都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修复，上面的钢甲如同新生的肌肤一般，光滑明亮。 “你在开什么玩笑！” 柳德米拉猛然提起莱娜博士的衣领，把她撞到了履带车的装甲上。 “这种怪物，怎么可能会被制造出来？你在骗我，对不对！” “哈哈……” 莱娜博士面对柳德米拉的质问，笑出了明朗的声音，仿佛自己不是俘虏，而是在参加舞会。 “是啊，你说的没错，人类怎么会创造出这种怪物呀……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瓦尔基里’的机体核心并非机械零件，而是……” 莱娜博士抬起眼眸，用冰冷刺骨的声音强调。 “生物动能。” 第71章 彻底疯狂 “生物动能的意思是……” 柳德米拉也接触过多玛共和国的机甲，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说过生物动能这个名词。 太奇怪了！帝国的新式机甲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古怪！ “顾名思义，这些机体都是鲜活的生命，它们能与舱体内的驾驶员产生共鸣，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因此，你们想要获得胜利，就得杀死它。” 莱娜博士的解答通俗易懂。 她看着火冒三丈，却又说不出任何话语的女游击队员，淡声补充道：“只可惜，你们做不到这件事情。‘铁砧’的战斗方式刚好被5号机完克，再加上……那孩子的性子倔得很，她宁愿战死，也不会接受失败。” 在二人对话的时间里，平原上又响起了一道爆鸣声。 那是另一架“铁砧”进入了射击位置，依照安德烈上尉给出的指示，从背后开炮攻击。 炮弹落到了5号机的背部装甲上，撕开了一道硕大的口子。 但5号机的伤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愈合，直至完好如初。 …… “格蕾！痛就不要驾驶了！” 少女娇美的面容在疼痛中逐渐扭曲。 看到格蕾的状态和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德莱恩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从连接血液，引发共鸣的软管上看，不明液体的流动速度最少加快了三倍。 这说明……狂暴模式在加倍侵蚀驾驶员的精神，它通过透支生命力的方式，换取极限数值。 这就是莱娜博士研究的生物技术吗？ “指……指挥官。” 格蕾的眼眶里挤满了晶莹的泪花，她气喘吁吁的颤声说道：“我们不会输得，只要格蕾还活着……你就不会在5号机上受到伤害。” 动力系统再度启动，被损毁叶片的涡轮引擎重新开始旋转，里面的火光在快速闪烁，甚至比之前的动能更加强劲。 “转换模式中……已切换为狂暴姿态。” 驾驶室内的灯光骤亮，仪表盘上的数据都开始向上飙升，指针更是到达了红色的临界点。 “同步率在百分之二百三……” 格蕾在狂暴模式下的数据远胜于亚尔薇特，但她的精神状态也更加不稳定。 德莱恩被眼前的各项数据看花了眼，而格蕾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她操控着5号机，接住了“铁砧”再次刺出的机械臂。 “轰！” 爆炸在5号机的身上响起，德莱恩看到后方蜂拥而至的红点，知道“铁砧”的大部队赶来了。 “警告！警告！” “严重受损，严重……” “吵死了！” 格蕾睁着血红色着瞳眸，强忍着剧痛嘶吼道：“使用权能的话，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痛点罢了。” 德莱恩亲眼看到，5号机硬扛着远方打来的炮弹，把各项数值都稳定在了基准值之上。 不仅如此，格蕾还利用强大的机体性能，反手按住了“铁砧”的身躯，把对方的机械右臂扯了下来。 上面的电力系统暴起火花，但格蕾却像是杀红了眼，对身后的敌机不管不顾。 她扬起钢匕，插向了“铁砧”的驾驶室。 “去死吧！” 双方的距离很近，德莱恩甚至能透过先进的全息影像技术，看到挡风玻璃后坐着的人影。 “轰，轰……” 此起彼伏，连续不断的爆炸影响了5号机的平衡，致使她关键的一击挥空，面前的“铁砧”也抓住机会，迅速向后退却，拉开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格蕾被后方的干扰彻底激怒。 5号机在炮火中转身，她的眼瞳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也被咬得咯咯作响。 “那就把你们先拖下地狱！” 短短数秒，5号机就冲进了后方的机群之中，将巨大的钢刃匕首插进了一架“铁砧”的驾驶室内。 迸溅出的血花，染红了尖刃的末梢。 附近的“铁砧”都在下意识的后退，但有一个倒霉蛋被5号机快速贴近。 格蕾按住这台机甲的头部，把匕首插入连接处。 “铁砧”的脑袋被硬生生割断，金属头部被格蕾一把扔出，砸到了另一台“铁砧”的装甲上，扭曲变形。 顷刻间，以一敌多的混战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 “这个怪物！” “往后退！退！拉开距离，不要和它近距离作战！” “不行，速度太快了！” “上尉呢？” “……” “铁砧”的通讯频道内部，彻底陷入了混乱。 安德烈上尉的机甲受伤严重，暂时脱离了战斗队列，剩下的“铁砧”变得群龙无首，如同草芥。 短短十五分钟，就有十台“铁砧”在近距离的接触中失去了联络，它们被5号机手中的钢匕拆成了零件，在平原上散落一地。 5号机的附近，布满了红色涂装的残骸。 “呼叫各位‘铁砧’，我是……安德烈上尉。” 坐在驾驶室内的安德烈上尉，身体在微微发抖，这台机甲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比战场上的“卫兵”级异虫都要恐怖。 “本次作战失败了，我们的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殷红色的血迹从安德烈上尉的额头处留了下来，他果断下令道：“我们付出的代价够大了，所有人关闭照明设备，向东南方撤退……我去拖住它。” 安德烈得出的结论和莱娜博士一致，继续作战只会让大部队被困在这里，暴露在轰炸机联队的视野里。 这是减少伤亡，达成任务的最优选择。 “上尉！让我们留在这里吧？” “是啊，你一个人比我们所有人都有用……” 安德烈上尉打断了他们的发言，冷静回答道：“你们拖不住它的……革命的火种需要保留，这个世界总需要更年轻的人站出来，将我们的信仰传递下去。” 话音落地，独臂“铁砧”便从数十台后撤的机甲脱颖而出，向着5号机连续开炮。 因为高强度战斗的缘故，安德烈上尉的炮击已不再有先前的命中率。但这些炮弹还是落在了5号机附近，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第72章 上尉之死 “是你！” 5号机的驾驶舱内，格蕾猛然睁大猩红色的眼瞳，控制机甲从机群中脱离，向那台独臂“铁砧”贴近。 安德烈上尉也嗅到了决一死战的气味，果断将左臂上的武器轮盘脱落，露出了坚硬可怖的钢锥。 “这种自我修复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无限使用，那它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安德烈上尉的视线凝聚在5号机的机身各处，寻找着可能出现的破绽。 “只要命中要害，或是将驾驶舱内的驾驶员杀死，让这架机体濒临极限……它应该会停下来。” 两台机甲的距离越来越近，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气，将操控杆缓缓推了上去。 笨重的“铁砧”也开始了冲锋。 “乌拉！” …… 两台机甲在平原上猛烈对撞。 这是钢与铁之间最纯粹的较量，金属铁板相互挤压，导致机身各处都在铮铮作响。 虽然“铁砧”的正面装甲更为厚重，但太过老旧的款式让它在粗暴的对抗中逐渐落入下风。 “铁砧”挥出的机械臂，并没有插入5号机的要害部位，而是命中了后者腿部的连接处，死死的卡在了里面。 安德烈放弃了击毁5号机的可能性，采取了最保守的决策。他决定用最后一击拖住对方，延缓它追击其它部队的时间。 事实也如安德烈上尉所料，5号机因为腿部被插入了异物，无法快速愈合。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不断涌入的剧痛快要麻痹了格蕾的意识和知觉，她控制机甲疯狂拍打着“铁砧”的身躯，试图把对方从身上推离。 刺进“铁砧”驾驶室的钢匕，将敌方驾驶员死死钉在了铁板上，血肉模糊。 “滚开！快滚开！死了就滚的远一点！” 格蕾撕心裂肺的喊完，终于将面前的“铁砧”推了出去，拔出了自己的钢匕。 庞大的金属身躯，砸倒在了这片平原的泥土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巨响。 “解决掉了……接下来是1号机，博士……” 格蕾的声音尽显疲惫，她趴在驾驶座椅上的模样极为憔悴，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但5号机的涡轮引擎仍在发出轰鸣，高强度的共鸣频率压迫着她的神经，令格蕾保留了最后一点清醒。 …… 十年前，实验室。 “其他人离开吧，10号留下。” 聚拢在雪白墙壁前的少女依次走开，在管理员的带领下，消失在了一面面高墙里。 10号少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离开队列，来到了那名酒红色女子的面前，不断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她太紧张了。 十年前的莱娜博士显得更加年轻，她单手插兜，一只手拿着新鲜出炉的实验数据，微微皱起了细眉。 “博士……我肯定能觉醒能力，我会为帝国创造价值的……” 莱娜博士翻看了两页数据，鲜艳的红唇微微张启。 “实验室里的数据表明，你已经觉醒了。” “觉……觉醒了？” 少女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博士。 她曾亲眼看过实验基地的其它少女，用意念掰弯了餐具，或是不借助任何力量，在房间内悬浮停留。 自己既然已经觉醒了权能，那会是什么样的能力呢？ 希望它能对帝国有用。 “菲利普告诉我，你曾在前天中午跑操的时候，磕到了腿脚……伤口在到达医护室前愈合了。” “是……是的。” 格蕾心有余悸的应话，因为那天的经历实在是太痛了，她可不想把那种感觉回忆起来。 “我明白了。” 莱娜博士挑了挑眉毛，将手中的实验报告合拢，在上面用红笔标注道。 “未觉醒权能，但10号个体存在高价值研究数据，不进行既定的‘报废’流程，予以保留。” 写完这一切，莱娜博士将手中的文件放了回去，淡声叮嘱道：“明天夜里，我会解开你房间里的门禁锁，来试验场地里找我。” “好……好。” 少女下意识的抬起头，便看到了莱娜博士明亮深邃的眼睛。 …… 再度闪现的画面，拉回了德莱恩的意识。 他看向面前的格蕾，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格蕾的权能，原来是自我再生吗？ 这么说来，1号机的暴走根本就不是特例，而是这些机体的功能……它们竟然能把魔女的力量投射在自己身上，用机体发挥出权能！ 所以，“瓦尔基里”的机体就相当于是这些权能的放大器？ “格蕾！” 少女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这是指挥官的声音。 指挥官，他也在机体上吗？ “够了！不要再驾驶了。” 看到格蕾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迟钝，德莱恩将面前的少女拉起，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对方的体温冰凉，和死人无异。 “我不该向你们隐瞒那件事的，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们使用权能竟然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好温暖。 格蕾轻嗅着身后的气息，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温度，终于理解了舒服是怎么样的感觉。 她好想就这样睡去，可自己还要为了帝国而战。 只有这样，才能守护住指挥官的荣誉。 格蕾挣扎了起来，她还想爬回控制台。 一双宽厚的大手把她置放在了后座，抚上了她的眼皮。 “解除暴走模式，更换驾驶员。” “解除失败，您的权限不够规格……” 德莱恩用力锤向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应急警戒的灯光在整个驾驶舱上方疯狂闪烁。 “别逼我把怒火宣泄在你身上，5号机……你的内部核心是生物系统吧？不懂得变通，我用菲尼克斯家族的名义起誓，会把你丢到焚化炉里。” 驾驶舱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片刻，机械女声再度响起。 “5号机确认到新的指令，即将进入对接模式。” “正在进行验证……” “系统识别成功，确认当前驾驶员为‘zero’，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切换为单人驾驶模式。” 第73章 暴走 软管连入德莱恩的身体，血液与5号机注入的液体融汇，将快要陷入停歇的机体激活，发出阵阵轰鸣。 胸部中央的涡轮引擎突然开始高速颤动起来，叶片在肉眼中变成了静止画面，席卷而出的空气向周围扩散，把附近的草地压的抬不起头。 “已进入狂暴姿态。” 共鸣表盘上的指针被澎湃的巨力顶到了临界点，不断拍打最里侧的金属边框。 熟悉的感觉再度包围住身体，德莱恩才确信那天晚上的驾驶记忆不是在做梦，自己好像比这些魔女驾驶员更有天赋。 “我记得……是东南方向吧？” 5号机在德莱恩的操控下微微抬头，望向了远方的黑暗，视线与天际线平齐。 “轰！” 即便5号机的机体没有进行任何动作，但它左脚溢出的力量仍然让附近的泥地猛然塌陷，凹出了一个深坑。 只要坐在控制台前，和“瓦尔基里”的机体完成连接，德莱恩便觉得自己像是影视剧里的超人。 脑海里的问题一旦浮现，就会想出解决办法。 比如…… 平原上的5号机向后侧移，让出了半个身位。 它借助先前的土坑支撑住身体，右腿微微弯曲，把握持着钢匕的机械臂举到了脑后，瞄向了几乎快要消失在视界里的黑点。 “找到了。” “轰！” 随着5号机的全身骤然用力，以它为半径的十多米范围里，同时裂出了无数道地缝，扬起了无数草皮和泥土。 因为强大的压力，这些飞在空中的杂物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滞空。 5号机的右腿蹬直，机械臂挥出，手中的钢匕被空气摩擦出了熊熊焰火，带着尖锐的鸣响飞了出去。 …… 平原上，深红色的机甲部队正在快速脱离战场。 通讯频道里异常安静。 安德烈上尉牺牲后，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柳德米拉开着运输车，面无表情的凝视前方，直到坐在副驾驶上的莱娜博士开口说话。 “我在共和国也有认识的人。” “博士，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不介意把你的嘴巴缝上。” 莱娜博士对女游击队员的威胁视若无睹，淡声说道：“安德烈上尉的临场应变能力很强，他最后的行为让5号机彻底失去了追击的余力。” 5号机的能力虽然出色，但它并不是无敌的存在。 它所进行的每一次修复，都会给予格蕾加倍的痛苦，放大她的痛觉神经。再加上暴走模式下的精神侵袭，格蕾会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 一但格蕾的身体或精神到达极限，陷入昏迷，5号机也会停下来。 “我已经沦为阶下之囚了，陪我这个老女人聊聊天也没什么问题吧？毕竟……这里离多玛共和国的控制区还有一段路程。” “……” 柳德米拉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你在共和国里的熟人是谁？” “时之魔女，克里斯蒂娜。” 莱娜博士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柳德米拉对这个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那个通缉犯吗？” 柳德米拉瞥了一眼莱娜博士，回道：“我不认识她，我们这群人只有安德烈上尉是多玛共和国的军人，可能……基维夫同志也见过她。” “你们是波黑当地的游击队？” 得莱娜博士微微点头，想清楚了这起袭击事件的大概。 “你们听到了吗？后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 通讯频道里的语声还未落地，一道刺眼夺目的光芒便瞬闪而过。 从两侧扩散的强大气流，甚至逼停了正在前行的运输车。 柳德米拉没有心思去观察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用尽全力踩下刹车，猛打方向盘，控制车辆不要侧翻。 在运输车还未停稳的时候，破音产生的爆鸣才堪堪到达，在柳德米拉的耳腔内炸响，形成了短暂的耳鸣。 发生了……什么？ 车辆刚刚停稳，柳德米拉顾不得副驾驶上的莱娜博士，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出现在她眼前的画面，让这名女驾驶员瞪大了眼睛，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前方不远处，七八台“铁砧”呈一条直线状，歪歪扭扭倒在了地上。 整个平原上，被那道一闪而逝的光芒带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横向直径竟有两米多宽。 被不明物体穿透的“铁砧”冒出了火焰，全部损毁，有的甚至直到现在才开始爆炸。 “这是……帝国研究出来的新式火炮吗？” 通讯频道里，所有友军都被这一幕吓傻了。 过了片刻，柳德米拉才反应过来，重新爬上运输车的驾驶座，找到了正在观望的莱娜博士。 柳德米拉还没问出口，就看到了博士脸上的困惑之色，看起来……她不像是知情人士。 “那个，那个魔鬼！它又来了！” “不可能！” 柳德米拉拿起驾驶座椅旁的通讯话筒，大声强调道：“上尉用生命拖住了它，那东西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追上来……是帝国的其他部队支援到位了？” “不，还是它……还是那个5号机！” “是的，我们看到它了，和先前的外观特征一模一样。” 走在后面的几台“铁砧”确认情况，柳德米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她不敢想象，游击队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也奈何不了帝国军队的一台机体。 这些怪物。 “它的速度太快了！柳德米拉，继续前进！我留在这里。” 通讯对话结束，三台“铁砧”离开了队列，主动向急速接近的5号机驶去。 “阿切尔用机枪干扰它的视线，西恩在我正面拖延的时候绕后，打坏它的制动系统……” 战术布置的简单实用，但现在的5号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它向前突进的速度快若疾风，甚至能把机枪射出的弹道甩在身后。 5号机利用喷气式背包的助力，径直冲到了第一台机甲的面前。 在没有任何武器的帮助下，它一拳锤进了驾驶室内，砸出了电光火花。 第74章 魔王降临 挥出的强大威力，直接让面前的“铁砧”瞬间报废，直挺挺的向后方倒去。 常人需要站起来仰望，如山岳般巍峨的“铁砧”……在德莱恩手里，就像是一个拿着玩具枪的三岁孩童，做不出任何反抗。 殿后小队在十秒钟之内团灭，“铁砧”的通讯频道变得更加安静。 “运输车辆请保持速度，继续前进……k-41离队。” “k-37离队。” “……” 又有三台“铁砧”减速调头，脱离了行进队列。 但这些队员们的抵抗就像是杯水车薪，负责阻击的“铁砧”在接触到5号机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反应。 一同逃离基地的64架“铁砧”，如同被绝望包裹的羊群，在这头怪物的追击下不断减员，直面死亡。 等运输车辆抵达既定地点时，护航的“铁砧”已锐减到了12台。 晨曦微亮，平原上如同一座钢铁坟墓。 柳德米拉一脚刹车踩出，将运输车停在了交易坐标上，她提着驾驶座旁的莫辛纳甘，从车上跳了下来。 “多玛共和国的人怎么还没来？” “摆开迎击队形，他们不来我们就自己处理。” 柳德米拉大声喊完，便举枪瞄向了还在挺进的5号机。 此刻，这只不知疲倦的怪兽还在前行，逼近到了运输车辆两百米的距离。 一台“铁砧”褪掉武器轮盘，试图主动出击。 但5号机看都没看向它，直接伸手抓住了刺来的钢锥，将它甩过肩头，扔在了面前。 为了确保机身上的驾驶员死亡，5号机直接将带着钢锥的机械臂拽断，骑在“铁砧”的身上，把尖锐的锥头插进了驾驶室内。 通讯频道里，全是驾驶员临死前的哀嚎和惨叫声。 11，10，9…… 虽然柳德米拉试图还击，可当最后一台“铁砧”倒在面前时，她紧绷着的心弦彻底崩溃，跪倒在了草坪上。 “为……为什么会这样……” 柳德米拉的眼神中满是不解和困惑，眼眶在止不住的流出泪水。 “明明作战进行的很成功，我们占据了优势……但大家都死掉了，全死掉了……” 5号机从“铁砧”的胸口拔出手臂，迎着晨光站起身躯，身上的金属甲片被映射出耀眼的光晕。 它注意到了这位女游击队员，知道她是刚刚战斗里的漏网之鱼。 巨大的黑影将柳德米拉覆盖，后者呆呆抬头，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好不甘心呀。” “妹妹……” “轰！” 5号机的身躯翻飞出四五米，狠狠砸在了一台已经报废的“铁砧”身上，激起了一片烟尘。 还有敌机？ 舱体内的德莱恩刚刚皱起眉头，便听到了一连串的警报提示声。 “检测到机体被锁定……” “大口径子弹正在接近中！” “已将敌对目标在雷达上标识。” 德莱恩控制着5号机进行侧翻，借力爬起，摆出了半蹲的姿势。 全息影像中，一台白色的机甲正高高站在运输车辆旁，举枪对自己进行射击。 当德莱恩把影像镜头拉近时，脸上的肌肉僵住了，面上的表情更是被诧异和疑惑替代。 “1号机？” 站在不远处的机甲，正是被激活驾驶系统的1号机。 对方像是捕捉到了他的迟疑，蹲身捡起柳德米拉，用极快的速度向后跳跃。 它在空中打开了喷气式背包，利用这股动能悬停转向，向着远方离去。 “想跑？” 德莱恩还想追击，但他操控的机体却给出了不一样的反应。 检测动能的仪表盘呈直线指数下降，显示共鸣的指针更是退到了0。 “本机已到达极限，狂暴模式自动解除。” “请驾驶员做好脱离作战的准备工作，本机将在十秒钟后关停所有系统。” “10……” 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就像是退潮一样，从德莱恩的身上离去。 所有软管在同一时间断开了连接，停止了能量上的供应，主控制台旁的通讯频道也响起了一道激昂顿挫的声音。 “泰勒帝国的军人，你们正在多玛共和国的实际控制区内。” “请上报你们的部队番号，从驻防区离开……否则，共和军将有权对进犯的敌人展开攻击。” “……” 德莱恩看向已经远去的1号机，缓缓闭上了眼睛。 …… 奈西米亚半岛，多玛共和国控制区。 第231步兵师，师部。 1号机庞大的金属机身跨入指挥部三米高的围墙，停在了一座篮球场上。 15米高的庞然大物突然造访，让整座篮球场的地面垮塌，篮筐也深陷到了地缝中。 酷爱运动的米哈伊尔中将捂住了额头，在一众随从人员面前发起了牢骚。 “波黑游击队的同志从来没有开过机甲吗？专门腾出来的空地不停，非要把师部唯一的休闲设施踩坏。” 这座篮球场，可是米哈伊尔中将自掏腰包搭建的。 为此，他瞒着老婆攒了三个月的工资。 1号机的驾驶舱门缓缓打开，一抹娇小的丽影顺着抛出来的升降锁落下。 当米哈伊尔中将皱着眉头，张大嘴巴，看清楚那名驾驶员的样貌和身姿后，他赶忙整了整军服，清了清嗓子。 旁边的书记官满脸困惑，问道：“中将，用不着这么严肃吧？” “你懂个屁。” 看到面容精致，肌肤白皙的少女朝自己走来，米哈伊尔中将赶忙把军帽下的头发拨了拨，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不愧是克里斯蒂娜少尉，您驾驶机甲的英姿无可匹敌，是共和国所有军人的楷模……尤里耶维奇，快把少尉的操作记录下来，编纂成手册，让每一位驾驶员逐步学习。” 克里斯蒂娜在米哈伊尔中将的面前停步，一双美眸犹如深邃的湖泊，清澈而又冰冷，让人不敢直视。 “臭小子……” 米哈伊尔中将虽然看起来年长，但二人曾在东线战场上并肩作战过，经历过最严酷的考验。 “时……时之恶魔？” 眼前这名姿容绝世、孤傲冷淡的少女，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时之魔女？ 所有军官都打了个冷颤，在不自觉间站稳军姿。 第75章 生物技术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克里斯蒂娜对众人畏惧的目光视若无睹，作为十年前曾轰动一时的魔女，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 在开口警告了米哈伊尔中将后，克里斯蒂娜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把机体运回去吧。” “是！” 米哈伊尔中将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在把目光放远后，他轻咳一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克里斯蒂娜。 “少尉，那个人也是‘瓦尔基里’项目的相关人员吗？” 克里斯蒂娜微微皱起柳眉，才注意到1号机的机体附近，还坐着一个面色惨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子。 从她身上泛黄的军装来看，这人应该是波黑游击队的成员。 如果不是米哈伊尔中将的提醒，她都快把这个顺手捡回来的人给忘了。 “……” 克里斯蒂娜没有说话，但她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径直来到了柳德米拉的面前。 米哈伊尔中将快步跟在少女的身后，把师部接到的命令说出来，像极了一个小跟班。 “最高统帅部于凌晨五点发来电报，命令南方集团军下辖的七个师，放弃接应波黑游击队……波黑游击队在布列斯特的起义失败了，主要人员被泰勒帝国空投的伞兵部队逮捕。” 米哈伊尔中将看向这个可怜的队员，用略带同情的语气询问道：“你已经无家可回了，要留在我们这里吗？” 柳德米拉缓缓抬头，强撑起精神拒绝。 “我……我要回去，我要推翻泰勒帝国的统治，有人在等着我。” 米哈伊尔中将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把身体养好吧，我会帮你联系幸存下来的游击队员。” “等一下！您就是时之魔女吗？” 柳德米拉鼓起勇气，向面容精致，和瓷娃娃一样美丽的少女搭话。 那个博士曾在车上说过，新式机甲是为魔女们准备的武器。 这名少女能在共和军的师部来去自由，还能操控1号机的机体，那她的真实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 面对少女的沉默，柳德米拉并没有气馁。 她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用认真的语气恳求对方。 “大人，我能在您的身边学习吗……我听安德烈上尉跟我说过，您其实是东线战场上最厉害的人。” 米哈伊尔中将摸起了鼻子，面上的神情紧绷，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同情。 克里斯蒂娜确实是王牌中的王牌，曾经用傲人的战绩让每一个质疑她的人闭嘴，赢得了多玛共和国的认可。 这在宣扬无神论，仇视宗教魔女的共和军内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但是，这家伙的性子极其冷淡，眼里只有复仇，从来不会在意伤亡和人命。 这导致克里斯蒂娜在共和军内部的外号，比帝国那边的叫法还要过分，她往往会被士兵们称作——时之恶魔。 “好。” 让米哈伊尔中将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时之恶魔竟然会答应这个女人的请求！ 这个世界疯掉了？ ……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几乎快要报废的5号机回到“阿斯加德”后，德莱恩就被隔离到了一间房屋内，在密不透风的环境里生活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睡醒，房门才被莱娜博士打开，透出了一丝亮光。 “各方面的检测没有问题，恭喜你，少校……你度过危险期了。” 这身白大褂和短裙黑丝就像是莱娜博士的特征一样，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格蕾呢？” “和亚尔薇特之前的情况一样，在无菌室里补充营养，恢复状态。”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从那张1米5的单人床上起身。 他看向莱娜博士的眼瞳里，充满了侵略性。 “博士，‘瓦尔基里’项目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为什么5号机的暴走和1号机不一样，为什么我一回来就被关起来……” 作为“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德莱恩反思了整场战斗的经过。 在仔细回忆了格蕾的失控和机体的暴走后，他赫然发现，自己竟对驾驶的机体一无所知。 要不是格蕾的自我愈合能力，5号机早就变成破铜烂铁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莱娜博士倚靠在门框上，没有光线的阴影恰好遮掩住了她面上的表情。 “没关系，今天的时间很多，我可以慢慢回答你的问题。” 莱娜博士用清淡的口吻说完，就把手伸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找烟。但她刚刚去过无菌室，烟盒被放在收纳盒里了。 失去香烟慰藉的莱娜博士轻轻皱眉，给德莱恩解释起他的困惑。 “少校，获得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德莱恩没有回话，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和“瓦尔基里”项目有何关联。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吧，‘瓦尔基里’的机体使用了十分神秘的生物技术，这项科技在帝国研究院被严格保密。” “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技术，会让我们觉得难以启齿，从发现至今都没有大规模应用，反而把它用在了保密项目上。” 德莱恩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答案。 “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联合调查队？我听卡尔说过，你为了新型种的事情，研读过这些人的日记。” 见德莱恩没有应话，莱娜博士继续说道：“虽然那次的调查队有去无回，派出去的军队几近全灭，但人类并不是毫无收获……作为联合作战的发起人，泰勒帝国不仅了解到了异虫的组织架构，还成功进入血色地带的深处，捕捉到了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 “虫子？” “是的，它没有任何战斗力，也不是虫群里的一员。帝国将其命名为神秘种，瞒着其它国家，把它运回了首都。” “什么？” 提到联合调查队的时候，德莱恩的内心就闪过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在莱娜博士亲口道出这起机密事件后，他瞬间联想到了怪异的新式机体，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开玩笑的吧……机甲内部最核心的生物技术，竟然来自于异虫？” 第76章 作战计划!通过! “少校，这是一个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莱娜博士对德莱恩的反应早有预料，初次见到神秘种时，她就被那个诡异而又可怕的生物震撼到了。 但不可否认的地方在于，神秘种对帝国的科研技术有着莫大的帮助。 从它身上提取的细胞，切割的身体部分，不仅能像癌细胞一样自我分裂、无限增殖，还能在各个领域里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经证实，这些细胞在适量搭配后，植入人体，能根治一些不治之症，让病人的身体恢复如初。 15米高的新式机甲，涡轮引擎，也是利用了这项生物技术的活性，才能避免机体在移动过程中散架，做出高强度的机动动作。 帝国原有的合金工厂，制造出来的钢铁结构太过脆弱，承载不了机甲所需要的硬性指标。 “我明白了。” 一通百通，德莱恩搞清楚了生物技术的来源，所有事情都变的清晰起来。 “正因为这项生物技术来自异虫，你们才会在使用这种力量的同时，密切关注驾驶员的精神状态。” 德莱恩先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的首要职责，不是规划作战，而是监察这些驾驶员的精神状态。 在特伦斯少尉交给自己的军官手册中，第一条要求便是，在驾驶员陷入不可控状态或临近报废年限时，指挥官要履行监察者的义务和责任。 自己在驾驶完暴走的5号机后，也会被关到密封的房间内进行观察。 帝国担心的不是异虫，而是“瓦尔基里”的机体本身。 “没错，拟人性的叫法，也源于这里……在0号机的观察实验中，我们逐渐发现，没有任何思维逻辑，仅靠着肉体本能行动的机体，在与魔女同频共鸣后，会出现某种奇怪的反应。” “根据实验室的推演报告，这些机体可能会在长时间的侵蚀过程中产生学习行为，通过对人类的模仿，衍生出类人意识，变得不再可控。” 莱娜博士用平静的口吻强调道：“少校，这就是获得力量的代价，即便它有着各项缺陷，帝国也不信任这些机体和驾驶员，但是……‘瓦尔基里’项目仍然是帝国在战场上的唯一选择。” “正是‘瓦尔基里’下属的各个小队拼杀在一线战场，帝国才抵御住了数波虫潮，成为少数的幸存国家之一。” 与莱娜博士刚进屋的情况截然相反，此刻的德莱恩已变得沉默寡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对三名少女有着非常浓厚的感情，但自己不再是刚穿越过来的毛头小子了。 帝国在东西两线的压力是南线的数倍，一个方向的战役往往会持续数个月或大半年，牵扯进一整个集团军群，付出沉重的伤亡数字。 “瓦尔基里”这个项目，虽然有着严重的安全隐患和诸多弊端，可帝国和人类面临的是生存危机。 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少校，知道了这些……你还想向我问责吗？” 莱娜博士轻笑了一声，落寂的面容上也写满了无奈。 她望着冷静下来的德莱恩，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也很看重那些孩子们，但是……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离开前，莱娜博士留下了一句话。 “对了，你的驾驶记录被卡尔封存了，他给你下了禁令……从今以后，不允许你再登上‘瓦尔基里’的机体。” …… 阿斯加德，上层。 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原本热闹的中央大厅变得空旷无比，仅有四五名军官在做着维护工作。 德莱恩风风火火的登上楼梯，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把卡尔准将堵在了作战会议室。 “长官！” 看到来势汹汹的德莱恩，卡尔准将正在进行的谈话戛然而止。 他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对着兰伯特中校说道：“大概就这些了，下去忙吧……我这儿有一位贵客造访。” “帝国万岁。” 兰伯特中校和一众军官起身喊完，便从门口鱼贯而出，顺手带上了房门。 卡尔准将揉了揉眼睛，问道：“德莱恩，养好伤能第一时间想到上级长官，我很开心。不过……瞧你这副模样，不像是来问好的吧？” 因为双方的关系熟络，德莱恩也懒得做表面工作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驾驶‘瓦尔基里’的机体了。” “我一直以为，你上去是观战督察的。” 卡尔准将对德莱恩的来意一清二楚，双手抵住下巴回答道：“但是你和莱娜博士没告诉我，你还能在上面控制机甲呀？” “长官，我……” 德莱恩看到卡尔准将的神情，忽然意识到，对方作为这项计划的参与者，肯定知道机体上面的生物技术来自于异虫。 对方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才发布了禁令。 可是，就连莱娜博士也不知道，自己驾驶这些机体没有负面反应。 要向卡尔准将摊牌吗？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菲尼克斯家族的人都一个样，做事不考虑后果……你知不知道，你可比这些机甲金贵多了。” 卡尔准将叹了口气，后仰到皮椅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他把军靴翘上会议桌，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不爽，但你可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再冒险了……说点你感兴趣的事吧，参谋本部通过了你的作战提议。” “嗯？” 德莱恩愣了一下，问道：“哪个提议？” “南部阵线的突击方案啊……真不知道参谋本部发了什么疯，闪电伯爵竟然支持了你的想法。他力排众议，准备抽调东西两线的精锐，赶在入冬前的最后时间，消灭掉南部阵线的虫群。” 卡尔准将努了努嘴，继续说道：“多亏了那些发疯的游击队，多玛共和国答应了联合作战的要求，会让南部阵线上的集团军配合行动。” “等等。” 德莱恩察觉到了不对，扒着桌子询问道：“1号机不是丢掉了吗？帝国怎么会和共和国建立合作？” 第77章 退婚? “瓦尔基里”计划是帝国的最高机密。 袭击“阿斯加德”的波黑游击队，其背后的推手是多玛共和国和不列颠王国。 可从卡尔准将目前的态度上来看，他似乎一点都不为这件事情感到担心，对多玛共和国的反应也很平淡。 “1号机的事情呀……” 卡尔准将不急不躁的解释道：“不用担心，它死掉了。” “死了？” “‘瓦尔基里’最大的秘密，是内部的生物技术。0号机后续的机体，都吸取了暴走实验的教训，提前注入了神经毒素。” 卡尔准将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帝国情报局在多玛共和国内部安插了大量特工，1号机到达231师部的两小时内，就有潜伏人员完成了任务，激发了机体内部的灭杀装置。” 德莱恩听到这里，担忧的心情才有所缓解。 如果异虫和魔女的研究被捅出来，“瓦尔基里”大队可能会受到舆论影响，让这些少女的处境更加尴尬。 “不用担心，德莱恩……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情报局的问题，他们早就监测到了波黑游击队的行动。但那些饭桶预估错了游击队的进攻时间，才导致帝国在那天晚上蒙受了重大损失。” “参谋本部对‘阿斯加德’的临场决断很满意，高度赞扬了你率部反击，夺回莱娜博士的行动。” 卡尔准将收起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秘兮兮的说道：“趁着这个时候，回帝都吧。” “回帝都？” 面对德莱恩困惑不解的表情，卡尔准将接上了刚刚的话题。 “虽然埃里希·莱温斯基伯爵认可了南部阵线的作战行动，但参谋本部仍对这件事情持保守态度。他们想把你召回帝国大厦，了解南部阵线的具体情况，再制订一个严谨缜密的作战计划。” 卡尔准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名头在国防军和陛下那里很吃香，换成我……这计划铁定要黄。” “明白了。” 把战功卓着，屡建奇功的前线指挥官召回国，确实可以激励民心，增加下一轮行动的说服力。 但是，自己的身份…… “那些贵族的名字，我还没有记全。” 卡尔准将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回去的时间只有三天，你可没时间参加社交舞会……对了，埃里希大公也把你的行程安排好了。” “我父亲？” 埃里希大公是“瓦尔基里”计划的发起人之一，留在“阿斯加德”的提案，便是对方和卡尔准将的想法。 “嗯，他特别交代过，除了述职演讲，你还要去一趟湖心庄园。” 德莱恩对帝都的情况一无所知，湖心庄园听起来，不像是军事建筑。 “去那儿干什么？” “湖心庄园坐落于柏林城郊的施拉特湖旁，是艾德费尔特家族的永久居留地，奥莉薇亚小姐就住在那里。” “……” 提到艾德费尔特和奥莉薇亚的名头，德莱恩就感到头疼。 为了提防这位大小姐在舞会上看出破绽，他特意去找莱娜博士学了交际舞，脚背肿了整整三天。 可是，谁能想到……来的人竟然不是奥莉薇亚，而是不列颠王女艾莉薇亚。 “不去不行吗？” 卡尔挑眉反问道：“你知道，前些天的舞会……为什么来的人是艾莉薇亚吗？” 德莱恩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菲尼克斯家未来的继承人，对帝国贵族的洞察力几乎为零。 “奥莉薇亚在帝都遭受了恐怖袭击，时至今日，重伤未愈……虽然帝国封锁了伤情信息，但‘阿斯加德’遇袭至今，她没有露过一次面。” “额，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德莱恩挠了挠头，不知道卡尔准将话中的重点在哪里。 对方遇袭的时候，自己也没出面呀。 “你小子……奥莉薇亚是你的青梅竹马，对你很是关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点表态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卡尔准将接着说道：“前两天的舞会也不太正常，你和奥莉薇亚本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艾德费尔特家族竟然会主动联系不列颠王族，让艾莉薇亚代替奥莉薇亚接触你……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奥莉薇亚作为泰勒帝国知名度最高的明星，拥有十分庞大的粉丝群体。 消失的时间太长，肯定会引起外界的关注，猜疑。 “准将阁下，恕我直言，这不是好事吗？” 德莱恩被卡尔准将一连串的分析说昏了头，只听见了青梅竹马，消失不见这几个关键词。 他轻咳一声，小声插话道：“知道我失忆的人，不是越少越好吗？” 德莱恩对那个毒舌王女没什么好感，可相比于奥莉薇亚这个青梅竹马，他更害怕和后者接触。 太过熟悉的人，很可能在日常习惯里找出破绽，识别出自己的身份。 得把穿越者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你……可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卡尔准将年近三十五，却孑然一身，保持单身。 他花花公子的做派，时常被议会还有军部的将领诟病，指责他是帝国之耻，让军人蒙羞。 可卡尔这样风流成性的人，也萌生出了一种掐死德莱恩的冲动。 那位可是奥莉薇亚，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理想国度里的女神。 就算是失忆了，也不能不念及之前的感情，要和对方划清界限吧？ 渣男，败类。 “你们菲尼克斯家的人，想法一致……” 卡尔准将轻抚着额头，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埃里希大公想让你登门问候，顺便解除两家的联姻，给你物色更优秀的贵族女性。” “没问题。” 听到此行的目的，德莱恩放下心来。 把这件麻烦事处理完，自己就不用为未婚妻的事情发愁了。 “没有其他事情了，收拾收拾早做准备吧。” 德莱恩向卡尔准将敬了一个军礼，便快步离开了。 他要赶在离开之前，去看看亚尔薇特三个人的情况如何，安排好这些少女的衣食住行。 听特伦斯少尉说，基地正在进行战后重建工作。 第78章 妹妹 前些日子的袭击，导致“阿斯加德”的部分区域仍处于荒废状态。 在人手空缺的基地里，机库连“铁砧”轰出的破洞都来不及修补。机工队和后勤部门日夜兼程，才把拦腰截断的7号机给焊在了一起。 德莱恩路过二楼的升降台，脚边全是碎石和白灰，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他才绕开废弃物，来到了电梯跟前。 按了几遍向下的电梯，都没有看到电梯厢的影子。 “少校！” 德莱恩一转头，就瞅见两名少女从一层的楼梯间走了上来，朝自己打招呼。 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都穿着日常便装，脚步轻盈，像两只灵动可人的小鸟，几步就跑到了他的面前。 “指挥官，不用再白费力气啦，地下区的通道被滚石堵死了，还没有来得及清理。” 走在最前面的亚尔薇特，娇俏的脸庞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嗓音也变的温柔缠绵，软糯动听。 德莱恩下意识问道：“那你们晚上都睡在哪里？” 沉默寡言的布伦希尔德一反常态，主动接话道：“基地那边的靶场，有观测用的木屋。” “靶场？” 德莱恩陷入沉思，没过多久，他就想起来了一个鸟不拉屎，与机库相去甚远的边缘建筑。 似乎是看出来了德莱恩的担心，亚尔薇特主动解释道：“少校，那边是我们主动要去的……虽然安蒂娜说我们可以和她挤在一起，但我们毕竟是魔女。” 说到后面，亚尔薇特的声音便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三名少女都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自卑，在她们看来，带着这个身份出生就已经是一种罪过。 “基地里面没有独立的房间了，我们不想给安蒂娜小姐添麻烦，就搬到了那里。” “你们呀，真是自作聪明。” 德莱恩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摸索了一番，找到了自己房间的门禁卡。 “指挥官，这是……” 亚尔薇特看到门禁卡的时候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臊红，把水灵灵的脸蛋映的像熟苹果。 军官室里只有一张床吧？指挥官要和她们三个人睡在一起吗？ “今天晚上我要回帝都，在那边待几天……你们就先住在我的房间吧，那里空着也是空着。” 亚尔薇特这才发现，是自己想歪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德莱恩一眼。 “谢谢指挥官。” 德莱恩把门禁卡交给布伦希尔德后，就顺手摸了摸她们的头，叮嘱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对了，替我向格蕾问好。” …… 奈西米亚半岛。 浓厚的雾气就像是一张巨大而又无形的天网，将面前的村庄包裹在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气息，它混合着潮湿的泥土与腐烂的木材，组成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响。 柳德米拉跟随克里斯蒂娜的脚步，在草地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 “师傅，我们到哪了？” “边境线。” 克里斯蒂娜的回答十分简短，等柳德米拉看清楚泥地上的红色脉络后，她才骤然反应过来，这个边境线是什么意思。 “血色地带？异虫的占领区？” 克里斯蒂娜停下了脚步，指向了那座若隐若现的村庄。 “去吧，在里面待够一天。” “一天？” 虽然柳德米拉不知道异虫的边境线有什么，可那破败不堪的房屋，在雾霭的掩盖下变得极其诡异。 它仿佛拥有着自己的生命，砖墙在缓缓流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地方。 “如果你连直面恐惧的勇气都没有，还想向帝国的机甲展开复仇吗？” 克里斯蒂娜抛下这句话，便不愿意多浪费一分钟时间，扭身向着来路走去。 柳德米拉被巨大的恐惧支配，愣在原地僵持了许久。 “我……我该跑吗？” 异虫的形象，浮现在她的心头。 即便是三岁小孩，也听说过这些虫子的可怕之处。 柳德米拉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无法在任何一只虫子手上活过十秒钟，更别提整整一天了。 迟疑了一会儿，她向后迈开一步。 无数记忆在柳德米拉的脑海里回放，那些画面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让她想起了逝世的战友，离去的安德烈上尉，还有……自己的妹妹。 不行，不能就此放弃！ 一定要让那台机体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德米拉将挂在胸前的吊坠摘了下来，紧紧握在手里。 抱着必死的信念，她重新鼓起勇气，向着浓雾深处前行。 “格蕾，等姐姐去救你。” …… 布列斯特，某处民房内。 幸存下来的游击队员共聚在一处，他们大多数人身上带伤，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麻木，失去了先前的斗志。 “我们就此解散吧。” 阿列克谢将帽子摘下来，扔在了桌子上。 “夺取新式机体的任务失败，不列颠王国和多玛共和国把我们当成弃子，抱有共同信念的同志只剩下这点人了。” 看着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阿列克谢认为，众人已经为心中的理想付出了全部，该清醒过来，面对残忍的现实了。 “投票决定吧。” 大多数人都表示赞同，觉得他们无力改变现状，纷纷举起了手臂。 阿列克谢看向房屋一侧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基维夫，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基维夫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举手的人。 但在多数投票的表决环节里，他的意见已变得不再重要。 “是的，我们这次的革命失败了。” 基维夫缓缓抬起头，用锐利的眼光扫视众人。 “但是，我们要就此放弃吗？” 他走到了人群中央，在昏暗的灯光里加大了音量，用庄严肃穆的声音发表演讲。 “我向所有革命烈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在共同奋战的岁月里，我们为无阶级，无剥削，自由和未来而战。” “我们从农民和工人阶级里站起身，克服了重重障碍，推动了波黑联邦的解放运动，取得了令人欣慰的革命成就。” 第79章 莱因哈特 “虽然这次的起义失败了，但在发起行动的那一夜，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革命人士都把视线聚焦于此，见证了我们的努力。” “我们的斗争是正义的，它承载了亿万人的信念，代表了希望和未来……我始终坚信，我们必将战胜帝国主义，将革命进行到底。” 基维夫在人群的注视下伸出右手，紧紧握拳。 “当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撒下火种时，胜利的种子就被埋下了。理想主义的火焰将循环不止，生生不息……” 众人被基维夫的语言感染，群情激奋，慷慨高亢。 红色的星火在悄悄燃烧。 …… 泰勒帝国，帝都。 德莱恩刚刚从军用运输机的舱门里走出来，就被不远处的横幅吸引住了目光。 那条横幅横跨半个跑道，被高悬于天空，长度和宽度都足够惊人。 横幅的底色炽热如火，用黑色醒目的字体标注出“世界之都”四个大字。 机场两侧，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十字军旗帜与帝国国旗整齐排列。 微风拂过，各色旗帜迎风飘扬，宛如一片汹涌澎湃的海洋。它们交相辉映，形成了一道壮丽的风景线。 特伦斯少尉提着行李箱，被眼前宏伟壮观的景象震撼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就是……帝国首都吗？” 突然，一声高亢的口令响起。 “鸣枪！” “砰！” 十数名深色军服，英姿飒爽的仪仗队员举起步枪，朝着湛蓝色的天空扣动扳机。 清脆的枪声在空中回荡，经久不散。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所有队员都在同一时间把枪放下，稳稳地举在胸前，行注目礼。 德莱恩沿着舷梯向下走去，每迈出一步，都能感受到仪仗队员投射过来的深邃目光。 这些人的眼神犹如利箭一般，紧紧跟随自己，一直延伸到脚下。 这让德莱恩心中的压力骤升，只能硬着头皮来到队列前，向众人敬礼示意。 就在此时，一名帝国上尉抽出手臂，高高上扬。 他神色严肃，声如洪钟。 “帝国——” 所有仪仗队员齐声高呼：“万岁！” 众人的声音震耳欲聋、气势磅礴，令在场的观众心潮澎湃。 引领士兵的帝国上尉，身材挺拔，留着一头精简干练的金色短发。 他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女孩上前献花。 皮肤白皙，乖巧可人的女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连衣裙，像是小天使降临人间。 她仰头望着德莱恩，粉嫩的小脸上洋溢出甜美至极的笑容。 “呐，花花。” “谢谢。” 德莱恩接过花束，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几名摄影师拦住了去路。 “少校，请您和花童表现得更亲近一些吧，帝国准备出版您的相册，把英雄归来的画面裁剪成纪录片，在城市街头播放。” “……” 德莱恩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下飞机的第一件事，竟然会成为帝国的宣传工具。 形势所迫，他只能像个被牵线的木偶一样，按照记者提出的要求，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不愧是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 不远处的上尉露出笑容，发自衷心的感慨道：“这份优雅从容的贵族仪态，其他人学也学不到。” 德莱恩的肤色，身高，长相，都与常人眼中的理想贵族别无二致。 不仅如此，他还完美契合了泰勒帝国向外宣传的军人形象，尤其是少校与花童互动时的照片，看不出任何摆拍的痕迹。 等随行摄影师拍完离开，德莱恩才与这名帝国上尉站在一起，双方相互敬了一个军礼，就由上尉自报家门。 “你好，德莱恩少校……我是莱因哈特·迪特里希，隶属于国家安全总局，保卫科科长。” “莱因哈特吗？” 德莱恩脱下白手套，与这位年轻的上尉军官握手示好。 “是的，长官。” 莱因哈特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继续说道：“我们主要负责内部情报的监察工作和肃清任务。” “哦，盖世太……咳咳，安全总局对吧，我记住了。” 本以为莱因哈特的军衔较低，不会担任什么重要职位，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是秘密警察的小头子。 但让德莱恩感到惊奇的是，泰勒帝国的军队、政治系统，都比自己先前所想的更加完善。 “您的行程，我已经交给了这位副官……首都这几天正在戒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联系我。” 说完，莱因哈特便让开了道路，站在一旁高声呼喊。 “帝国万岁！” 德莱恩举手致意，带着特伦斯少尉离开了机场。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两名帝国军官身披风衣，从后方跑到了莱因哈特的面前，向其敬礼。 “长官，波黑联邦的排查范围缩小了，锁定了三个村落，两百多户人家……他们中的半数，都曾为游击队提供过帮助。” “全部处理掉。” 一名下属微微愣神，出声询问道：“全部吗？” “少尉。” 莱因哈特缓缓移步，来到了这名青年军官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鼻尖上的绒毛在轻声呼吸中微微触碰。 后者正视着莱因哈特的眼神，看到了无比坚定的意志力，感受到了一股庞大而又恐怖的压力。 “帝国的将士正在前线浴血奋战，没有帝国，这个世界就没有明天。” “我们要把这些寄生虫清除，保证帝国的健康……少尉，让德莱恩·菲尼克斯这样的英雄受伤，是你和我的耻辱。” 话音刚落，莱因哈特就扬起手，朝自己的左脸扇出一巴掌。 “啪！” 帝国上尉对脸上的掌印毫不在意，而是看着面前的下属强调道：“记住了吗？” “明……明白。” “坚定一点！少尉，你是帝国的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优异的民族！” “帝国万岁！” 莱因哈特点了点头，从下属面前转身离去。 …… 帝国首都的全称，叫做泰勒尼亚。 它是由帝国首席建筑师，费尽心血打造而出的城市。 第80章 莱温斯基 德莱恩路过街头时，还没有太大的感触，直到他亲眼见证了整座城市的繁华，才对泰勒帝国的国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这座城市的交通依旧是由马车，汽车和电车构成，但道路两旁的人口密集程度，是布列斯特的成千上万倍。 前往目的地的路途中，高大宏伟的歌剧院、博物馆、体育场等建筑在车窗里依次闪过。 它们高达十数米的墙壁被强光打亮，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伦斯少尉趴在车窗上，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自豪感。 “我们的祖国太强大了。” 等汽车驶离最繁华的市中心，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居民区，特伦斯少尉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翻开文件包，找到了莱因哈特交给自己的行程表。 “少校，今天晚上没有其他安排，但莱温斯基伯爵邀请您共进晚餐……晚上十点，我们会来这里接您回去。” “明白了。” 埃里希·冯·莱温斯基，有闪电伯爵之称的帝国中将，同样也是贵族之一，在总参谋部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自己提出的南线作战能被认可，多亏了这位顶头上司的支持。 德莱恩下车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头发稀疏，鬓角发白的中年男人站在房前，清扫着花园里的灰土。 这名五十多岁的男人没有穿戴军装，而是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简单的大衣。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用温和的目光打量着德莱恩，对其露出了微笑。 “小凤凰，不用敬军礼……今天晚上是家宴，不是帝国大厦里的述职演讲，跟我在一起不必客气，” 德莱恩被莱温斯基中将领进房屋，来到了不算宽敞的厨房里。 对方倒空了一杯红酒，把它递给自己。 “夫人和孩子都在楼上睡觉，让我们为你的傲人成绩举杯，庆祝你在南线战场上的战果。” “谢谢长官。” 德莱恩喝完红酒，便看到这位中将抬起眉毛，凝视着自己。 屋内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我看过前线的战报，进攻霍珀河沿岸的虫群在损失了一只‘骑士’级异虫后，退到了特瓦尼亚，对吗？” “是的。” 见莱温斯基中将刻意营造出两人独处的环境，德莱恩就能感觉到，这位长官想赶在明天的述职演讲前，商讨南部阵线的事情。 “什么样的想法，促使你提出了这个计划？” 德莱恩把先前的构想说了出来。 “奈西米亚半岛是三条战线上，虫群力量最为薄弱的战区，帝国深陷在东西两线的战争泥潭里，必须要谋求新的转机。” “众所周知，我们连东西两线的虫群数量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不把目光放在南线上，将这里的虫群赶下海呢？” 德莱恩继续说道：“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帝国就能把南线上的军队解放出来，用在东西两线……圣保罗教廷和因特利王国也能腾出手，帮我们合围西线上的虫群。” 莱温斯基中将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德莱恩，你的所有想法，都建立在这场计划必定成功的基础上……你有没有想过，驻守在特瓦尼亚的虫群，可能有第二只‘骑士’级异虫。” 德莱恩微微一愣，好似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全身麻木。 “拉长南方战线后，帝国会面临数倍后勤压力，而且，我们不确定血色地带里的异虫还有什么……打光了精锐部队，国防军将在东西两线陷入绝对劣势，再无翻身的可能。” 经过莱温斯基中将的提醒，德莱恩赫然发现，自己对这场战争的认知还很浅薄，停留在了想象中。 稍稍走错一步，自己就会成为帝国，不，全人类的罪人。 “你的提案，教皇和因特利国王也向帝国说过数次，但是……这里面的风险太大了，大到连陛下都不敢做主。” 莱温斯基中将说完这些话后，重新问道：“你现在还坚持己见吗？” “……”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德莱恩的预想。 他本以为莱温斯基中将会赞同自己的提案，在今晚给出一些指导性的意见，方便明天的临场发挥。 事实却是，对方在给自己敲响警钟，告诫自己要三思而后行。 “我……我坚持！” 德莱恩抬起头，发表了自己最后的看法。 “可能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提案不太理智，但在奈西米亚半岛上，虫群内部出现了新型种……但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它们的存在。” “新型炮击种吗？卡尔提到过这件事情。” 莱温斯基中将突然抬起头，饱经沧桑的脸庞上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他的眼神也变得清澈而明亮，内里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德莱恩，你和你哥哥，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呀。” …… 次日，帝国大厦。 在人挤人，熙熙攘攘的大型会议室里，帝国雄狮被印在了各色旗帜上，和铁十字军旗挨在一起，悬挂于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被外派出去的军官和皇帝陛下，参谋本部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所有人都穿着整齐的军装，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菲尼克斯呀……自从大公被派到西线战场上督战，这个姓氏就很少听到了。” “你是不是在东线待久了？连前些天的袭击战都没听说过。” “哈哈……” 几名相邻的帝国军官坐在一起，闲聊打趣了几句，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德莱恩的战功在南线战场上很辉煌，但把它放在交战激烈，每年伤亡百万的东西两线上，就有些不够看了。 但是，帝国对菲尼克斯家族的重视程度，源于他家人的地位和功勋。 德莱恩值得被特殊对待。 “闭嘴。” 一名威严赫赫的中将转过头来，用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扫视众人，让散漫的帝国军官们打了个激灵，挺直了腰板。 “遵命，中将阁下！” 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极为严肃，再也看不到先前的轻松与随意。 第81章 述职演讲 德莱恩来到作战会议室，径直走向讲台。 他把身后的显示荧幕微微调整，将提前准备好的资料放在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挺直身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德莱恩·菲尼克斯。” “帝国昌盛，荣耀永存。” 话音刚落，坐在后排的校级军官们便纷纷起身，举手高呼。 “帝国万岁！”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神情激昂。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如同海浪一样，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口号声平息下来，人群才陆陆续续坐回原位。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在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下，开始了自己的述职演讲。 由于是第一次演讲，还是在泰勒帝国的总参谋部，他的发挥不太稳定，出现了两三次卡壳。 每当这时，就会有一名将级长官牵头鼓掌，替他缓解尴尬，点燃会议室里的气氛。 等德莱恩讲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把话题转移到奈西米亚半岛的局势时，整场会议到达了高潮。 所有人都把视线凝聚在战术地图上，思考起南线作战的可能性。 正和莱温斯基中将的预想一致，等德莱恩讲解完自己的草案，马上就有一名神情严肃，金发碧眼的中校军官举起手臂。 在高级军官座位的正中心，坐着一名头发灰白，目光锐利，不苟言笑的年迈老者。 他胸前的贵族家徽和元帅军衔，足以说明此人的身份高贵不凡。 没错！ 这个男人便是在东线战场上建立奇功，于骑士故土上击溃虫群，修筑起人类生命线的陆军元帅。 冯·兴登堡。 正是由于他的果敢和军事才能，帝国才能在虫潮的进攻中获得喘息之机。 兴登堡抬起修长枯瘦的手指，一旁的书记官领会其意，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佩德罗中校，请发言。” 得到许可的佩德罗中校霍然起立，如标枪一样站得笔直。 “尊敬的各位长官以及同僚们，我是参谋部第7处的佩德罗中校。我认为，目前拟定的南线作战提案太过草率，存在极大的风险。” “交战的数年时间里，我们一直采取堑壕防御，布设铁丝网和埋设地雷的方式拖延异虫，避免与虫群近距离接触。”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 “除了以前的联合调查队，哪支部队有进攻虫群的经验？又有哪一支部队能保证自己在近距离的作战中不会崩溃？” 佩德罗中校提到的问题很现实，士兵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思想。 在往常的战例中，虫群的先锋部队只要突进到堑壕里，基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预示着整条防线将要崩溃。 因此，第一道防线上的阵亡率才会居高不下。 “恕我直言，这场战斗从进攻那一刻开始，我们的部队就会处于绝对劣势。” 佩德罗中校刚刚说完，就有另外一名校官举起了手臂。 得到了兴登堡元帅的认可后，他开口说道：“帝国已经控制了波黑联邦，塞维利亚，阿玛尼亚等国家的资源，这些石油矿产对帝国非常重要，我们没有必要在西线战场上开展冒进的行动。” 这名校官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又有其他人附和出声。 “是的，把那些虫子赶下海，然后呢……给那些低等民族恢复国家，让他们在背后捅刀子吗？” “占据半岛全境至少要部署30个以上的卫戍师，这会加大帝国的压力，削弱我们的发展。” 德莱恩为了今天的演讲和作战提案，彻夜未眠。 经过莱温斯基中将的提醒，他完善了自己的提议，对这些人的问题也准备好了答案。 “我知道南线作战会让帝国承受风险，但异虫并不是帝国的灾难，它是全人类的公敌。” 德莱恩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哪怕我们看不起多玛共和国，和他们的思想背道而驰。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两国的合作不是选择题，而是必选题……没有哪个国家敢独自面对异虫。” 唇亡齿寒，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关于具体的作战计划，我提议将东西两线的装甲部队调往南线，在布列斯特附近完成动员。这些部队包括但不限于机甲，坦克，火炮……” “不行！” 一名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的东线指挥官从座位上猛然起身，他的脸庞因为太过激动变得微微泛红。 “东线战场的压力太大了！把这些装甲部队调离，就只剩下纯步兵构成的堑壕应对虫群，由风暴突击队解围。” 虽然风暴突击队的职责就是夺回战线和填补防线缺口，但撤离装甲部队的举动，定会让一线部队的伤亡骤升，损失无数精英老兵。 会议室里也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道沧桑却充满威严感的声音缓缓响起。 “让他继续说下去。”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兴登堡元帅。 校官见状，脸色变得十分尴尬，在参谋本部打断其他人的发言，确实有损贵族的礼仪。 可德莱恩的提议太过夸张了，哪有作战计划不考虑人数优势，先想到装甲部队的？ 其他的军官虽然也觉得这个提议不妥，但大家也对德莱恩的真实意图产生了好奇心。 众所周知，装甲部队就是战场上的移动堡垒，它们会在协同作战中，肩负起重火力输出，吸引正面火力，抢占战略要点等任务。 集结这么多的装甲部队，却没要求等同数量的步兵部队，这家伙在想什么呢？ 有了兴登堡元帅的支持，德莱恩终于获得了阐述想法的机会。 “这些装甲部队完成动员后，将会被重新整编成6个重型装甲师，4个轻型装甲师和4个摩托化机步师。” 德莱恩进一步讲解道：“届时，这些装甲师将会充当先头部队，在帝国空军的支援下迅速挺进，穿插到虫群腹地。机甲和坦克部队会利用自身的装甲优势，从虫群的阵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完成攻坚作战，为后续源源不断的机动部队开辟路线。” 第82章 史无前例的作战计划! “完成穿插后，后续跟进的机动部队会稳固住战线，由装甲部队迂回包围，再次进行穿插……重复数次，虫群将会被分割成数个包围圈，陷入混乱。这个时候，尖刀部队只需要将脆弱的母体虫摧毁，所有异虫都会失去营养供应。即便我们不主动进攻，这些虫子也会变得虚弱，不堪一击。” 听完德莱恩大胆而又先进的作战理念，参谋部的将领无不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惊讶之色。 不少人甚至重新戴上了单片眼镜，研究起了计划的可行性。 泰勒帝国作为欧洲大陆上最发达的国家，士兵们的文盲率极低，进入总参谋部的军官将领更是人中龙凤，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拥有极高的军事素养，在短时间内进行了推演，认可了德莱恩的战术方案。 “确实，这样一来，进攻的压力便不再是整条战线，而是以点破面。” “它会缩短一线部队的作战时间，不会把帝国拖入长时间的拉锯战。” “……” 德莱恩轻咳一声，让整个会议室重新归于安静。 他举起手臂，指向了战术地图上的特瓦尼亚，说道：“我们搞不清楚东西两线的虫群数量，以及它们的后备力量……但在奈西米亚半岛上，这个问题就不成立了。位于这里的虫群只有一个，这将是一个绝佳的实验场地。” 德莱恩的发言，戳中了总参谋部的薄弱点。 帝国没有试错的机会，于情于理，新战术的实验地点都应该在南线。 在把南面的虫子赶下海后，有了因特利王国和圣保罗教廷的支持，也有利于西线战场上的后续作战。 至此，许多军官的态度发生了逆转。 “德莱恩。” 坐在高级军官席位边角处的莱温斯基中将抬起头，用平静的目光注视他。 “负责挺进攻坚的一线部队，应该拥有无可匹敌的意志力和强大的战斗力，他们要面对数量最多的虫子……你准备让哪支部队担此重任？” 莱温斯基中将的提醒，让快要沸腾起来的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所有军官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重新整编的装甲师，能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力？ 可能只有“奥丁”，“托尔”那几个机甲大队有坚韧的意志，能在攻坚战中发挥奇效。 可帝国机甲的王牌驾驶员，都在这些部队里呀！他们要赌上全部家当，试验这个新战术吗？ 德莱恩对众人的担忧早有对策，这也是自己在本次演讲里的最终目的。 他向面前的兴登堡元帅敬礼，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提议道：“元帅，可以将东西两线的精锐王牌保留，以应对后续的突发情况。作为交换……我申请将‘瓦尔基里’的全部机体召集到‘阿斯加德’，进行整编。” 什么？ 在场众人的下巴都快被德莱恩惊掉了，不少军官甚至在呆愣了一会儿后，才想起这些新式机体。 那不是……魔女们的坐骑吗？ 兴登堡元帅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闭上了双眼，沉默了片刻。 当他睁开眼睛时，两道犀利而又深邃的视线直射而出。 “德莱恩，帝国把‘瓦尔基里’拆分到各个部队中，就是因为我们信不过魔女。你把她们整合到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你心里有数吧？” 为了应对东西两线的压力，帝国已在两条战线上投入了近百架“瓦尔基里”。 这个数量相当于五个机甲大队，能单独列编成一个机甲师。 有袭击将领的先例存在，魔女们的忠诚性存疑，万一她们发生叛乱……帝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们没有选择。” 德莱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新式机体的战斗力明显优于一般机体，将她们组合到一起，就有了火力上的保障……关于忠诚度的问题，我会出任本次行动的前线指挥官，在队长机上指挥作战，用‘耶梦加得’系统限制她们的行动。” 德莱恩升衔后的每一次作战，都与“瓦尔基里”的机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拥有数次指挥经验，确实是本次作战的最佳人选。 但是，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关于南线的作战计划，暂且搁置……把这份提案和会议记录传输给鲁登道夫将军过目。” 兴登堡元帅为这次会议画上句号，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德莱恩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 所有人齐声高呼。 “帝国万岁！” 在嘹亮的口号声中，这位陆军元帅带着书记官离开了会议室。 突然，会议室里变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青年军官们从后排座椅上涌了出来，将德莱恩包围的密不透风，无数双手臂伸在半空，紧抓着纸和笔。 “德莱恩！快给我签个名！” “给我好吧！直接在我的衣服上签。” “哈？那在我的屁股上签。” “……” 德莱恩被挤在中间，紧紧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尴尬的笑了笑。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受欢迎的一天。 …… “少校不知道自己很受欢迎吗？” 回酒店的路上，特伦斯少尉坐在驾驶座椅上，对德莱恩解释道：“您的宣传片和海报，帝都的大街小巷里比比皆是……您应该是不少女人的梦中情人。” “……” “少校，从贵族层面上讲，您是泰勒帝国未来的大公，从部队层面讲，您现在的战功，可以在三十年后升任元帅……找你签名是人之常情啦。” “行了行了。” 德莱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前世的他只是一个生活里的小透明，谁能想到穿越后的自己，竟然变成了万众瞩目的英雄。 这种身份上的落差感，让德莱恩有些不太适应。 “明天我们要去哪里？” “明天的行程是湖心庄园……艾德费尔特家族的人登门拜访，听到您去了总参谋部，就留下了一张请柬。” 德莱恩在旁边的座椅上，找到了一张色系偏深，紫罗兰色调的信封。 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 未婚夫亲启。 第83章 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德莱恩没有想到，20世纪的欧洲贵族女性，竟然会用这么古典的方式传话。 “长官，上面还喷洒了昂贵的香水，好像是大名鼎鼎的牌子货，我这辈子第一次闻到……” “好好开你的车。” 德莱恩对特伦斯少尉翻了个白眼，便拆开了信封，掏出了里面的羊皮纸。 羊皮纸的边缘封有金边，正上方印有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徽章，那是一个高抬右爪的狮子图案，刻画出来的形象十分生动。 “德莱恩，请容许我用这么亲昵的方式称呼你。 我知道你对我们的婚姻仍抱有困惑，认为叔父不该主导你的人生。 今天，我也认为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任何人都不能活在过去。 很高兴看到你在战场上取得的成就，我为这份荣耀感到自豪和骄傲。 明天的会面或许会让双方都感到尴尬，你可以直接回到奈西米亚半岛，让随从来处理婚约的事情。 我向你保证，这不会影响到艾德费尔特和菲尼克斯家的关系。” 看起来，自己并不受这位青梅竹马的待见。 虽然整篇信封都用了较为委婉的说辞，但德莱恩能感觉的到，这位未婚妻十分抵触明天的见面。 为什么会这样呢？ 德莱恩想起了前世剧集里的狗血桥段，这种世家小姐往往会有一个身份低下，却爱而不得的地下男友。 “明天的行程照旧。” “遵命。” 德莱恩对人人艳羡的帝国歌姬没有任何想法。 在他看来，奥莉薇亚有什么企图都行，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发展，对方的生活和他无关。 这次见面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如果拒绝探访直接回到“阿斯加德”，肯定会影响到自己在外人眼里的形象。 车窗外，路上的身影匆匆忙忙。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带着兜帽的少女穿梭其中。 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有些模糊，延伸下来的帽檐遮住了她的脸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德莱恩与其对视的一瞬间，看到那双瞳孔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停车！” “啊？怎么了，少校……” 特伦斯少尉还没反应过来，德莱恩就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他勉强站稳身子，推开身前拥挤的人群，朝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夺命狂奔。 不会错的！ 魔女！ 那是魔女施展权能后的模样！ 联想到帝国正在通缉的头号嫌犯，德莱恩的心情就变得无比焦躁。 眼下正是“瓦尔基里”重新整备的关键时刻，要是有魔女在帝都里惹出事端，肯定会加深帝国对她们的顾虑。 德莱恩侧着身子，右手按在了枪袋上，朝那名少女迅速逼近。 但对方的步伐轻盈，在人群中的奔跑像是在翩翩起舞，和德莱恩始终保持有一段距离。 突然，少女停了下来，转身走进了一处巷道里。 当德莱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到这个拐角处时，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子深处，远处留有一间啤酒馆的招牌。 德莱恩没有喝酒的习惯，但他为了追查那个魔女的去向，在犹豫了片刻过后，伸手推开了木门。 …… 繁华的城市街道旁，啤酒馆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今天的演讲者身材高大，面容英俊。 他在登台过程中，就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男子赞扬了一番帝国所达成的成就后，便在众人的掌声中下台，重新坐到了桌子面前。 旁边的主持者翻开名单册，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皱了一下眉头。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新成员……阿道夫·穆特勒。” 新上台演讲的男子个头矮小，面容消瘦。 没有人看好这个刚刚加入组织的新成员，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梳着偏分发型的男子绕上讲台，发出的声音也透着惊慌和颤抖。 “我曾是西线战场上的一名士兵，因腿部负伤，双眼遭到虫血腐蚀，短暂失明过一段时间……” 穆特勒无法吸引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酒馆里的听众们仍在大声交谈，喝着手中的扎啤。 “够了！” 热烈的氛围在穆特勒的大吼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把视线移向了演讲台，静默不语。 “你们对我的冷漠，恰好符合了帝国的现状！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国家正在走向腐朽，不对吗？” 穆特勒加大音量，面庞涨的通红。 “我们亲眼看到，这片大陆上的国家一个接一个覆灭，无数的难民涌入帝国境内，就连最强大的法兰西王国也抵抗不了虫群的攻势，在三年内崩溃……但是，大多数人都只关心自己，对这个国家真正的敌人一无所知。” 一个男子举起了手臂，打断了穆特勒的发言。 “穆特勒先生，虫群是人类的公敌，但我们都是普通人，无力改变前线战场上的颓势。” 穆特勒遥遥远望，伸出双手握拳，激昂顿挫的说道：“虫群……并不是人类真正的敌人，能摧毁人类的，只有我们自己！” “泰勒帝国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成就更伟大，更繁荣，更强盛的新帝国！” 穆特勒用力锤向桌面，不顾疼痛，高声呼喊道：“从今往后，必须由我们来统领幸存下来的人类，共同对抗虫群，而不是成百上千个国家和组织……我们必须万众一心，解散议会和其他国家的政府，只服从于一个伟大的领袖。” 啤酒馆内的气氛被彻底点燃，所有人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各位同胞，你们愿意付出牺牲和努力，和我走向最终胜利吗？” “愿意！” “……” 穆特勒在声音的浪潮中高举手臂，大声高呼道：“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下方的人群也纷纷起身，鼓掌重复。 “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穆特勒继续用力握拳，面朝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目光如炬，用尽了全身力气。 “帝国必胜！” “必胜！” 第84章 湖心庄园 …… 德莱恩站在略显嘈杂的啤酒馆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找了一个偏僻隐蔽的角落，在慷慨激昂，热情澎湃的人群里，寻找着兜帽少女的身姿。 “我认识您，德莱恩少校。” 酒馆里面的演讲结束，穆特勒从人群的欢呼声中走了出来，面带微笑，主动来到了德莱恩的身前。 这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向少校伸出了手掌，眼神中带着欣喜和殷切，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对方不是贵族出身，也没有高阶军衔，身上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又极具吸引力的魅力。 “您仅凭借一台机甲，就在南线战场上创造出了辉煌战果……‘骑士’级异虫和近百架‘铁砧’，鬼知道您经历过什么。” “……” 帝国的外宣部门在宣传战绩时，通常会把战斗英雄的个人能力和战果夸大，好突出他超凡的能力。 被塑造成“帝国新星”的德莱恩深受其害，成了民众眼里无所不能的存在。 “与您相遇，是我莫大的荣幸。” 德莱恩礼貌性的握手致谢，开口问候道：“很高兴认识你，穆特勒先生……你现在是失业状态吗？” 穆特勒并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谨慎的环顾四周。 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后，他才稍稍靠近德莱恩，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接到了国防部的特别委托，他们要求我加入这里的地下党派，调查政党内的激进分子……上个月，国家安全总局接到了一份密报，说这里可能是多玛共和国的间谍站，不少人员都有反叛国家的倾向。” 德莱恩微微愣神，对穆特勒的真实身份感到惊讶。 这位讲台上的演讲大师，居然会是国防军的人。 “目前看来，这里一切顺利。” “嗯。” 没有找到兜帽少女的德莱恩，也在环视了一圈后，准备离开。 因为魔女的身份太过敏感，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外泄给穆特勒，但德莱恩还是留下了两句嘱咐。 “如果在后续的行动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棘手问题，可以联系我的副官……我会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德莱恩说出这句话的目的，是想让穆特勒发现魔女的踪迹后，能在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穆特勒竟然把这个口头上的承诺，视为高级军官的鼓舞和激励，点燃了内心深处的火焰。 德莱恩·菲尼克斯。 这位战争英雄，菲尼克斯家族的正统继承人，在支持自己的观点？ 穆特勒被惊的目瞪口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他的脑海里，已经在规划帝国未来的蓝图，思考建立一个高度统一，高度集权的完美国度。 或许，这才是全人类最终的归宿。 …… 酒馆二楼。 身材臃肿的帝国军官正在和一名娇小的少女并肩而立，目视下方。 尽管二人的比例不太协调，看上去无比滑稽，但认识他们身份的人，肯定都会被这个组合吓到。 “德莱恩·菲尼克斯。” 胖军官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的说道：“你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我又得换地方了……” 身穿黑色兜帽长袍的克里斯蒂娜没有抬头，用极其冷漠的声音回答道：“你这猪圈早该换了。” “喂，我们有十来年的交情了吧……你能不能口下留情？” 胖军官抱怨了两句，“以你的能力，摆脱追踪应该轻轻松松吧，不要给我增加额外的工作量，好吗？” 时之魔女的权能极其特殊，正因如此，她才会是0号机的第一任驾驶员。 “我想确认车里坐着的人，是不是他。” 克里斯蒂娜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亲眼看到他上了5号机……那台机器在后续的追逐战里，连续暴走了两次。” 胖军官怔了一下，短促而又痉挛地呼了一口气。 他的内心震撼无比。 如果克里斯蒂娜没有看错，那就证明德莱恩曾作为5号机的实际操控者，激活了暴走模式。 “除了那个家伙，还有魔女以外的人能开启暴走模式？” “是的，而且他现在的行动力与判断力都没有异样。我几乎可以肯定，德莱恩就是‘瓦尔基里’计划里，开启力量的新钥匙。” 胖军官听完克里斯蒂娜的分析，整个人都陷入了半痴半呆的状态中。 他完全没有想到，时隔十二年，熟悉的事情竟然要再度上演。 “莱娜那个疯子……” “她不一定知道这件事，但那女人肯定和我一样，洞察到了德莱恩的异样。” 少女侧过身子，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看向胖军官，认真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克里斯蒂娜小姐，能为您提供帮助，是在下的荣幸。” 胖军官不安的表情消失，他刻意将脸上的横肉堆起，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魔女小姐，让我们从哪一步开始呢？” “钥匙，瓦尔基里，帝国。” 克里斯蒂娜伸出三根葱白如玉的手指，用童稚的声音强调道：“我要赶在生命结束之前，把它们都毁掉。” …… 次日，阳光明媚。 汽车沿着蜿蜒的道路前行，经过了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和郁郁葱葱的树木，缓缓驶进了湖心庄园。 喷泉，花坛，雕塑……凡是符合贵族气派的装饰，这里应有尽有。 而且德莱恩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见到黑白长裙的女仆，她们站在大门的左右两侧，为车辆拉开厚重的铁门。 “少校，您的宅邸也是这样吗？我说实话，我的手心手背都在冒汗……” 特伦斯少尉不仅是第一次来到帝都，也是第一次目睹富贵人家的生活。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艾德费尔特呀！欧洲最上层的贵族之一，哪是自己这种乡巴佬能接触的存在。 但让特伦斯少尉意想不到的是，德莱恩的情况……好不了多少。 从汽车驶进庄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昨天的决定后悔了。 谁能想到，艾德费尔特家族在帝都郊外的宅邸里，竟然拥有自己的领地和外交豁免权？ 第85章 解除婚约 汽车停在了气势恢宏，造型典雅的欧式建筑前，一名中年女仆打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位中年女子的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她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整齐地梳理到脑后，露出了光洁而宽阔的额头。 凭借脸上暖阳般的笑容，对方身上散发出了一种自然的亲和力。 女仆屈膝行礼，帮德莱恩打开车门。 “菲尼克斯少爷，您的到来让这座庄园蓬荜生辉。” 等德莱恩站稳身形，她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是湖心庄园的女仆长玛利亚，受到奥莉薇亚小姐的委托，担任您今日的专属仆从。” 尽管玛利亚表现得热情周到，但德莱恩的心里还是更希望，让花园门口那位年轻漂亮的女仆来接替这份工作。 当然，这个想法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 在奥莉薇亚所居住的湖心庄园里，女性侍者在数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像玛利亚这样经验丰富、深得主人信任的女仆长，可能在整个庄园里的地位仅次于主人家。 “需要我带您参观游览这座庄园吗？” “不用了。” 德莱恩摆了摆手，语气冷淡。 虽然他对湖心庄园和贵族生活很好奇，但迫于身份暴露的风险，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 得尽快将婚约的事情处理干净，赶回奈西米亚半岛，等待总参谋部的下一步指示。 “那……这边请。” 玛利亚见德莱恩拒绝的如此干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伸手做出引导手势。 刚一进门，一股奢靡之气便扑面而来。 屋内的装饰比起建筑外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单是两排螺旋向上的楼梯，就在把手处镶嵌了艾德费尔特家族的纯金家徽。 “三楼是奥莉薇亚小姐的房间……请跟我来，菲尼克斯少爷。” 玛利亚领着德莱恩来到客厅，后者踩着厚实软绵的绒毯，坐到了一张实木家具椅上。 客厅的墙壁上，挂满了价值不菲的油画。 一名面容姣好，乖巧可人的女仆正候在此处，将精美的茶具摆放整齐，呈上了一份茶水。 接着，她微微欠身，用轻柔甜美的声音询问道：“菲尼克斯少爷，今日的茶饮是锡兰红茶……后厨为您准备了美味可口的戚风蛋糕和可颂三明治，您更钟意哪一款美食呢？” “咳咳。” 面对美食的诱惑，德莱恩不可能不动心。 但理智在告诫他要保持清醒，所以德莱恩刻意摆出清高孤傲的姿态，以防止自己在一言一行中露出破绽，遭人诟病。 “不用了，直接切入主题吧。” 德莱恩问道：“奥莉薇亚呢？她的伤势如何了？” “是这样的，菲尼克斯少爷......” 玛利亚女仆长微微低头，稍作停顿。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用一种满怀歉意的语气轻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奥莉薇亚小姐因为身体不适，无法下楼见您……她已将这些事务全权委托给我，请容许我代表艾德费尔特家族，与您进行谈判。” 说完这番话，玛利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德莱恩的反应。 果不其然，后者皱起了眉头，神色里满是疑惑。 “艾德费尔特家族作为欧洲大陆上的名门，当面解除婚约的勇气都没有吗？” 德莱恩对奥莉薇亚的做法感到不解。 按照常理来说，解除婚约涉及到贵族的体面和声誉，往往会由双方亲自出面，签署一份具有声明效果的公文。 可奥莉薇亚的一举一动，都在逃避这场会面。 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德莱恩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他冷冷的看向玛利亚，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强调道。 “让奥莉薇亚下楼见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面前的玛利亚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菲尼克斯少爷，小姐她现在不方便见您。” 玛利亚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奥莉薇亚小姐再三叮嘱过，不要让这位青梅竹马察觉到异样，和平结束二人的关系。 现在的发展，和小姐期望的方向背道而驰。 “菲尼克斯少爷，为了弥补贵方在声誉方面遭受的损失，小姐许诺将泰勒帝国境内的一部分资产，转让给菲尼克斯家族。” 玛利亚忐忑不安的说道：“其中包括三座葡萄酒庄园，一座设施完备的私人机场，还有一片广袤的林地……” 因为异虫入侵的原因，所有贵族投资的资产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缩水，这份协议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德莱恩作为穿越过来的人，对这些玩意没有任何概念。 一个破酒庄，能值几个钱？ 他只关心奥莉薇亚的行为，会不会对自己及菲尼克斯家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玛利亚……请让奥莉薇亚正视我们的婚约，下楼见我。” …… 湖心庄园，三楼。 玛利亚提着裙摆，缓步走上蜿蜒曲折的旋梯。 刚刚踏上三楼，一股冰冷彻骨，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便扑面而来，直直穿透她的身躯。 这股寒意源自于走廊尽头的房间，丝丝缕缕的冷气正从门缝中渗出，弥漫到空气里。 在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面前，有无数冰晶凝结成长长的冰渣，交织缠绕。 受此影响，周围的墙壁已被冻结成了各种冰雕，散发出阴森可怖的气息。 在这座看似平静的湖心庄园里，只有女仆长玛利亚和几位贴身女仆才知道，奥莉薇亚小姐在经历了那场袭击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女。 艾德费尔特家族，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为了让德莱恩访问这座庄园时，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所有人员都在刻意维系和平安宁的假象。 整个二楼，更是临时搭建起了八个熊熊燃烧的火炉，用来掩盖楼上不断向外扩散的寒气。 玛利亚伫立在房门面前，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在空气中显现出一道淡淡的白色轨迹。 第86章 奥莉薇亚 “小姐。” 玛利亚强行克制住身上的冷意，轻声说道：“菲尼克斯少爷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坚持要看到您的样子。” 屋内陷入沉寂，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 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一道悦耳动听，却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带他来见我吧。” 玛利亚微微动容，一脸凝重的说道：“小姐，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这件事情被披露出去，您的名气和形象会加速负面消息的传播。” 菲尼克斯家族与艾德费尔特家族没有任何利益联系，德莱恩可能只在乎真相，并不会在意奥莉薇亚小姐的死活。 万一他说漏嘴…… 曾经的憧憬和爱戴将会化为利剑，让恐慌的民众集结起来，对小姐展开报复。 回想起中世纪那场针对魔女的灭绝运动，奥莉薇亚大概率会被戴上手铐脚镣，扭送到圣保罗教廷接受审判。 在那里，她会被教皇打为异端，处以火刑。 “没关系的，如果德莱恩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我甘愿被送上十字架，在他的注视下迎接死亡。” 奥莉薇亚的声音异常平静，透着一丝释然。 “玛利亚，我不想活在虚伪的谎言里。” 玛利亚知道奥莉薇亚的想法再难更改。 她无奈的轻叹一声，缓缓弯下腰来，提起裙摆行礼。 “谨遵您的吩咐，小姐。” …… 经过漫长的等待，德莱恩再次见到了玛利亚的身影。 这位女仆长来到他的面前，躬身行礼，开口说道：“菲尼克斯少爷，我家小姐已经同意了接下来的见面，在此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德莱恩觉得，艾德费尔特家族的见面流程太过繁琐。 莫非那位奥莉薇亚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担心他在看过一眼后，就会陷入美色无法自拔吗？ “说吧。” 玛利亚用温婉的声音说道：“我希望少爷走出这个庄园后，就能把接下来的见面忘掉，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知道了。” 德莱恩没把玛利亚的嘱托当回事，在他看来，“瓦尔基里”的项目计划可比这些破烂事重要一万倍。 玛利亚明白德莱恩的心态，她强行打起精神，领着德莱恩踏上旋梯。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一步，两步…… “这里有些奇怪。” 当二人登上三楼的阶梯，德莱恩留意到周围环境的异样。 自二楼往上的空间，竟然弥漫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那种寒冷并非来自于冬日的冷风，倒像是极寒之地散发出的冷气。 不仅如此，就连走廊里的一些屋檐墙角，也凝结出了晶莹剔透的冰柱。 玛利亚静静地伫立在楼梯口，止住了脚步。 “小姐在最里面的房间，请您不要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半个月前……一名下人被送去做了截肢手术。” “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面对德莱恩的疑问，玛利亚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站在那里，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仍在不断蔓延。 德莱恩尴尬的转过身，按照玛利亚的指引，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此刻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整面门框和墙壁都已经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寒冷的感觉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让德莱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冰库吧？ 站在门口就有这种感觉，里面的环境只会更冷……那位帝国歌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德莱恩。” 没等德莱恩开口，屋子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对方的音色如百灵鸟般，婉转清脆。 “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奥莉薇亚了，上次的袭击……让我的身体发生了异变，出现了魔女的特征。” 她用平淡的口吻叙述道：“很抱歉，现在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我控制不了身体里的权能，只能任由它们侵袭身边的事物，伤害接近我的人。” “魔女？” 德莱恩联想到奥莉薇亚遇袭的报告和艾莉薇亚的出现，又回忆起了卡尔准将描述过的异常。 当他把这些事情排列到一起后，赫然发现，奥莉薇亚解除婚约，淡出公众视线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 她变成了魔女？ “德莱恩，回去吧。” 德莱恩从震惊中缓过劲来，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 未婚妻变成魔女，似乎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事情，可它对自己而言，好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呀。 没有奥莉薇亚，父亲肯定会安排艾莉薇亚，某某薇亚……选择一个贵族亲家，迫使自己成婚，为菲尼克斯家族诞下子嗣。 那个毒舌王女，就挺让德莱恩后怕的。 谁知道艾莉薇亚结束，接下来的联姻对象会不会有性格上的缺陷，或者是外貌上的瑕疵。 莱娜博士能用自己当挡箭牌，那他为什么不能装作深情人设，用奥莉薇亚当挡箭牌呢？ 德莱恩为自己天才般的想法惊叹，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菲尼克斯少爷。” 玛利亚见德莱恩逗留在三楼的时间过长，担心他的身体被冻伤，走上来好心提醒道：“请下楼签署解除婚约的公证书吧。” 德莱恩清了清嗓子，侧头看向女仆长。 “玛利亚，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解除婚约？” “嗯？” 玛利亚愣在原地，满脸的诧异。 “您父亲，埃里希大公……” “哦，他呀。” 德莱恩加大了音量，用无比肯定的声音强调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父亲的决定不做数。我，德莱恩……这辈子，只愿意娶奥莉薇亚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不死不渝。” 说到后面，德莱恩又觉得这些词不符合欧洲贵族的形象，举起手郑重说道：“我愿意向上帝起誓。” “您……” 玛利亚惊呆了。 作为从小服侍奥莉薇亚长大的家仆，她其实与德莱恩见过数面。 在玛利亚的印象里，这个小男孩和那两位哥哥都不一样，他没有活泼开朗的性格，经常坐在角落里发呆看书。 第87章 你是我未来的新娘 那时候的德莱恩，更像是哥哥们的陪衬品。 直到两位哥哥去世，这位菲尼克斯家族的第三顺位继承人，才被整个上流社会重视起来。 当然，小姐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每一次贵族茶会，她都会与菲尼克斯家的孩子和睦相处。 自己不止一次看见过，小姐会打开庄园里的每一扇房门，寻找德莱恩的身影。 …… 冰冷刺骨的房间里，冰层宛如绽放的鲜花，将屋子里的一切都冻成了冰雕。 四溢的寒气，不断凝结成闪闪发白的冰霜。 在整朵“鲜花”的最中心，坐着一名身材纤细，体态婀娜的女子。 她抱腿屈膝，将头埋在了肘臂间。 “我……我是怪物。” 奥莉薇亚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白色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背部，与周围的冰霜融为一体。 她的肌肤比飞雪更加洁白，却透不出一丝血色。 当然，她也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 “为什么！我们的女儿会拥有魔女的血脉！” “你在暗指些什么？布莱斯？” “你们家族有没有背着我，隐瞒了有关于魔女的家族史。” “你这个疯男人！闭嘴！” “……” 即便隔着房门，奥莉薇亚也能听到父母间的争吵，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崩溃。 不要再吵了。 和睦美满的家庭，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分崩离析。 唯有玛利亚坚信自己的无辜，在这座偏僻的庄园里尽忠职守，帮她处理起身边的琐碎事件。 麻木的生活不知持续了多久，等到未婚夫的到来，奥莉薇亚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抛弃的打算。 我是怪物。 她理解德莱恩的做法，也熟悉对方的性格，身为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那个男人肩负着责任和期盼。 他是个乖孩子，不会忤逆埃里希大公做出的决定。 而且奥莉薇亚从玛利亚的口中了解到，不列颠王国的都铎王族，有意接触菲尼克斯家族。 “小姐，菲尼克斯少爷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坚持要看到您……才肯动笔。” 奥莉薇亚对德莱恩的执着感到开心，可是……当他看到变成魔女的自己，恐怕也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吧。 可以预想到的结局，变化为沉重的压力，让奥莉薇亚无法喘息。 提前做好的思想准备，也在这一刻瞬间崩溃。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 叙述完事情全貌的奥莉薇亚，怔怔的看着地面。 那里已被寒霜凝结。 直到—— “我，德莱恩……这辈子，只愿意娶奥莉薇亚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不死不渝。” 奥莉薇亚的心跳得厉害，莫名的感觉如电流般席卷全身。 她出现了幻觉！ “我愿意向上帝起誓。” 奥莉薇亚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望向门框，姿容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她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迟迟没有落下。 …… 湖心庄园，三楼。 玛利亚微微皱眉，出声强调道：“菲尼克斯少爷，这件事情不是儿戏……我能理解您对奥莉薇亚小姐的关心，但是，人不能在冲动下做出决定。” 玛利亚认为，德莱恩做出的这一决定，源自于幼时的友情和同情。 她伺候过艾德费尔特家族的两代人，知道这些贵族的规矩繁琐。联姻事关两个家族的合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玛利亚，你太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了。” 德莱恩走向门框，在女仆长震惊的目光中掏出配枪，对准门锁开了数枪。 直到整扇房门摇摇欲坠后，他才用厚厚的军靴，一脚跺开了木门，迎着冰冷的寒风走了进去。 “德莱恩！” 屋内的冷气一涌而出，很快就在德莱恩的脸上凝结成霜，冻得他睁不开眼。 “不……不就是魔女嘛……” 德莱恩拼尽全力，却也只能将双眼眯出一条窄缝，看到奥莉薇亚那极为模糊的倩影。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奥莉薇亚是我未来的新娘。” …… 半小时后。 特伦斯少尉站在车辆旁边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忽然，少校的身影从庄园门口出现。 特伦斯少尉迎了上去，才发现德莱恩的打扮与刚来湖心庄园时截然不同，他披着一件厚厚的绒毯，脸上被冻成了青紫色。 “少校，您这是……” “菲尼克斯少爷在冷水池里游泳，不小心被冻到了。” 玛利亚替德莱恩回答完，后者用哆嗦不止的嘴唇，应了声是。 “少校还有这种喜好，平常真没看出来呀……看少校这副模样，后劲有点大呀。” 德莱恩想把特伦斯少尉的嘴巴给缝上，但这事也怪他自己……鬼知道那间屋子里的温度那么冷，自己竟然扛不住十秒，就被冻得落荒而逃了。 要不是二楼的大火炉烧的正旺，他肯定得落下点病根。 “菲尼克斯少爷，回去的时候记得擦药。” 玛利亚提起裙边，深鞠了一躬。 特伦斯少尉把德莱恩扶上后座，朝二人居住的旅馆开去。 等到车辆完全消失在庄园门口，玛利亚才微微仰头，轻轻舒出一口气。 “原来……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 西线，洛林。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浓厚的雾气如同一层灰色的纱幔，笼罩在大地上。 无数具士兵遗体歪倒在堑壕阵地周围，和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虫子残骸堆叠在一起，形成了地狱一样的景象。 炮弹从幸存者的头顶飞过，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抛物线，朝远方的虫群疾驰而去。 “男子汉们！让我们重新鼓起勇气，面对这项挑战。帝国的荣光……” 站在战壕上方的帝国少尉，还没把鼓舞士气的话语说完，身旁的土地就裂开了缝隙，溅出了数米高的尘灰。 下一秒，少尉连异虫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一个庞然大物咬去脑袋，变成了一具无头尸躯。 巨虫的口器开始上下搅动，炸出了鲜血和白浆。 下面的士兵们被这一幕吓破了胆，恶心和恐惧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这些人变得呆傻麻木，做不出任何反抗。 第1章 审判 “逃兵德莱恩·菲尼克斯。”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整个天空，紧接着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狂风呼啸，大雨瓢泼。 几乎是在片刻，布满车轮胎迹的泥土地上堆起了深浅不一的水洼，一道道雨水溅起的涟漪向外扩散开去。 整个世界被淹没在了浓厚的水雾中，各种建筑物在雨中若隐若现。 与窗外的喧闹截然不同，二楼审判室内的环境压抑，安静，带着一丝沉闷。 昏暗空荡的房间内摆有一张拱形的木质桌子，桌前坐着一名深蓝色军服，浅白色肩章的中年男子。 他的前额宽阔，眉毛与胡须浓密有力，为他饱经沧霜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威严与老成。 “菲尼克斯吗……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帝国世家，也会出现不战而逃的败类……” 中年男子右手夹着烟雾缭绕的雪茄，眯着眼睛，随手翻阅着面前男子的档案记录。 桌子上的煤油灯忽明忽暗，几乎快要燃尽。 上面的服役生涯显示，德莱恩在半月前参加了帝国与多玛共和国的联合作战，在奈西米亚半岛上建立第二道防线。 令人唏嘘的是，德莱恩准尉在前线遭遇虫潮的情况下，私自驱车逃往后方，被巡视的督战队抓了个正着。 因为不死鸟家族的独特影响力，此人被秘密遣送到了临时指挥所，由自己这个前线指挥官私下处置。 雷奥上校扫了一眼页尾的心理健康诊断书，冷笑了一声，随手抖了抖烟灰。 雪茄的星火在阴暗的环境中异常显眼。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用冷淡的语气叮嘱道：“沃尔克医生在报告书上标注，你在羁押的过程中畏罪自杀，因此意识错乱，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说自己来自于共和国……但我有必要提醒你，贵族少爷，想靠装疯卖傻逃避军人职责的懦夫比比皆是，你不是第一个。” “是，上校。” 在门口不起眼的光线阴暗处，黑发褐瞳的少年开口应答。 他的身形单薄，面庞清秀，与这位上校相比，脸上带着一抹难以褪脱的稚气。 少年简短有力的回答出乎了雷奥的意料，他抬起眉睫，重新审视起了对方。 是放弃抵抗了吗？还是知道自己拿他没有办法？ 虽说前线指挥官有枪决逃兵的权利和义务，但菲尼克斯家族作为帝国最显赫的权贵之一，在整个帝都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无论军人的战功多么辉煌，惹怒了这些家伙，就没有一丁点升迁调派的希望。 更何况，这人的两个哥哥分别战死在了东线与西线，被宣传成了年轻军人的楷模。 菲尼克斯家的独苗要是因为逃兵的形象被自己枪决，参谋本部的老爷们肯定会抓狂。 “德莱恩，鉴于你在战场上的表现，我作为第33近卫兵团的前线指挥官，决定剥夺你的准尉军衔，降级为列兵……与此同时，你将会被送到后方的帝国工厂进行劳动改造，生产最新型的无畏机甲，为前线的战事出力。” 雷奥上校的语气与面色都很随意，没有把这次的裁决当成要紧事。 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处罚，统治军部的贵族阶级肯定会把消息封锁，撤销判决书，维系菲尼克斯家族的光荣形象。 军部就不能把这位少爷召回参谋部，当成金丝雀圈养吗？ 真是个麻烦。 “好了，退下吧，你的档案和调令会被书记官寄回本部。” 雷奥上校抽了一口雪茄，拿起钢笔沾了沾墨水，在判决书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中途抬头时，他看到少年仍站在屋内，没有移步的迹象。 雷奥上校皱紧了眉头，神色也变得冷漠，“士兵，你想让我开门，列队欢送你离开吗？” 少年停顿了片刻，像是做足了思想准备。 “上校，我听沃尔克医生说……帝国对逃兵的处罚一向从严，即使不当场处决，也会被编入最前线的风暴突击队，执行作战任务……”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等德莱恩把话说完，雷奥上校就打断了他的发言，用手指扣动着桌板，加大了音量。 “风暴突击队的战役存活率不足百分之十，是一线守军的中坚力量，你这样的新兵蛋子，去那里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雷奥上校说到后面，已有不少怒气在心中盘踞。 帝国靠骑士团的建制起家，内部的尚武之风雄厚，不少贵族会因此报名参军，用军旅生涯给自己镀金，谋求更多的政治资本。 这些贵族兵的衣食待遇甚至超过了校级军官，是帝国的负担和累赘。 不少武器装备被延期补给，都是这些贵族的杰作。 “医生向属下透露过，在突击队待满三个月，就能消除档案里的逃兵记录。” 德莱恩立正军姿，不顾雷奥上校越来越难看的面色，自顾自的发言。 “您先前的处罚违反了帝国律法，长官，属下认为……只有这样做，才能挽回菲尼克斯家族的荣耀和地位，避免成为帝国之耻。” “这是战场！不是儿戏！” 短短两分钟的交谈，德莱恩就触怒了这位前线上校，让其不顾形象的起身怒吼。 “风暴突击队虽然会用逃兵补充兵员，但他们都是由一线部队的老兵精锐组成，是帝国的尖刀……你今年才刚刚成年吧？我可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在这里任性胡闹！” 说完这句话，雷奥便准备让卫兵带走对方，结束这场闹剧。 “卫兵……” “砰！” 屋边的窗户在同一时间碎裂，无数的玻璃碎渣溅散到了二人的身体和地板上。 耀眼的光斑毫无征兆的出现，占据了陈奕的眼眶，印在了他的眼球上。 光球与白芒突然暴起，在转瞬间吞噬掉了整间屋子和建筑。 烈焰如同一颗焰火般熠熠生辉，即使身处在狂风暴雨之中，也依然能看到它照亮了整个夜空，犹如一场绚烂的烟火盛宴。 连绵不断的雨丝因此停滞了一瞬，向外扩散出了一道圆环状的冲击波。 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盖过了霹雳雷鸣，传遍了整片盆地。 第2章 受袭 …… 奈西米亚半岛，霍珀河沿岸。 帝国前线指挥所。 破碎的残垣断壁里，电话听筒散落在废墟之中，一些电流夹杂的人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上校，呼叫雷奥上校，这里是奈西米亚联军的第二道前卫防线……我军遭到了不明数量的虫潮袭击，第一防线已在十分钟前崩溃，需要支援，需要支援……” 我回去了吗？ 陈奕被吵闹的声音惊醒，感受着心脏深处的悸动。 他只觉得眼前的视界忽明忽暗，耳腔内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身体无比沉重，割裂的思绪与疲惫的身躯让陈奕无法思考当下的处境，他只记得自己在几天前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被囚禁在了一间密不透风的监禁室。 这里的国家似乎在与什么东西进行交战，见到的人都很匆忙，四处都是压抑沉闷的窒息感。 这应该是一场梦境吧？ 视线逐渐恢复清明，待陈奕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和物体后，悬着的心彻底凉透了。 火光四溢的爆炸现场，一片狼藉。 四周是各种物体的残骸和砖墙碎片，虽然大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可不远处的火势仍难以熄灭。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咳咳。” 爆炸残留的烟尘，让陈奕呼吸不畅。 好在雨水洗刷着空气，这种糟糕的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 他用尽全力甩开碎石和木屑，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具身体远比陈奕想的还要命大。 在迎面感受到热浪的冲击波和大地的颤鸣后，他一度失去了意识。好在审判室的密封性较好，受击爆炸的中心也是别处。 “……上校，这里是第二道前卫防线……阵线已经失守，多肢虫正在向后方的生命线发起冲击……重复，第二道防线已经失守……滴滴滴……” 当陈奕从碎石堆里找到话筒时，另一边的人声已经消失，他隐约听到了惨叫和哀嚎的动静。 但这种声音很快就在电话那头归于平静，只剩下电杂音在嗡嗡作响。 雨水拍打在身上，异常的冰凉。 “德莱恩……菲尼克斯家的小子……” 陈奕迟钝了一下，才发觉有人在呼唤自己。 他还没有适应这个异国姓名，而且对方的声音十分虚弱，细若蚊吟。 等陈奕寻觅到声音的来源处，将虚掩着的石板扒拉到一边后，才发现被困在里面的人是雷奥上校。 他与几分钟前的样子截然不同，右眼似乎是被四溅的玻璃片扎伤，殷红的血迹布满了整张面庞，已看不清原来的容貌。 不仅如此，雷奥上校的小腿也被钢筋穿透，单是扫过去就让人心生寒意。 对方的运气糟糕透顶，在刚刚的爆炸中，靠近房屋中心的位置承受了更大的冲击波，垮塌的最为严重。 雷奥上校的面容拧成了一团乱麻，显然是在克制身上传来的剧痛。 一些破碎残缺的记忆涌入陈奕的脑海，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他蹲下身，撕下了亚麻色的军服袖口，手脚麻利的将其拉扯成了长条状。 接着，陈奕为这名帝国上校止血，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因为伤势过重的原因，陈奕怕引发新的大出血，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你这家伙的课本和实践知识倒很充沛……” 陈奕忽略了上校的夸赞，安慰道：“后勤部门马上就到。” “指挥所的医疗连队在一层，这么久都没有搜救被困者，说明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咳咳，我的性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情报……” 雷奥上校伸出摇摇欲坠，满是泥污的手掌，抓住了陈奕的臂膀。 他断断续续，孱弱的说道：“这种攻击相当于大当量的炮弹，代表虫子内部在更新迭代，发生了新的变异和进化……你要警示参谋本部，调查清楚炮击的新型种，务必在形成规模前将其歼灭。” 相较于奈西米亚半岛或者整个帝国边线而言，第33前卫兵团的前线只是沧海一粟。 但新生的远程攻击虫，却在能力上颠覆了现有的认知，拥有着超视距，超高精度的打击能力，远胜帝国的一切火炮。 这种新型战力的出现，势必将颠覆整个战场态势，突破人类的绝对防卫圈，威胁到后方的宜居地。 “德莱恩，这里离生命线的距离很近，再不走……虫子就快来了。” 陈奕不是军人出身，对这个世界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程度，没有什么情报信息的敏感度。 停顿思考的片刻，耳边传来了奇特的声响。 清脆的声音中，夹杂着窸窸窣窣的怪异动静，似是什么东西在攀爬靠近。 “骗人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快？” 紧抓住臂膀的手掌突然脱落，雷奥上校的面容从紧张转变为了难以置信。 他死死盯住了陈奕的身后。 当陈奕后知后觉的转过身，看到了一只身型宽大，高约两米的巨大肢体生物出现在视线内。 它的躯干呈多边棱角形，从中延伸出了数根尖锐细长的肢体，犹如螃蟹的肢干。 多目瞳孔带给人强烈的不适感，让第一次对上眼的陈奕在心中泛起了恶心。 这东西正是靠着强大的臂力攀爬上了残缺的楼梯，也解释了陈奕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轰！” 几乎没有任何的预兆，这只造型奇特，长相怪状的虫子就举起了其中的两根长肢，对陈奕发起了进攻。 它的肢干并不是简单的腿脚，内侧的肢节尖锐到反光，如同螳螂的臂爪构造，能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坚固的石板砸碎，击穿。 陈奕完全是靠着求生的本能，原地翻滚，才躲过了致命一击。 不等他站稳脚跟，下一波攻势又从头顶袭来。 迅速飞快的斩击，甚至能带来呼啸而至的破风声。 “唰——” 不得不说，陈奕的运气真是好到了顶点，那虫子竟然因为湿滑的石板地面，身体在用力的时候踉跄倾斜，导致挥出的利肢出现偏差，刺入了他脑袋旁边的石块中。 第3章 瓦尔基里 锋锐的肢干在石块上衍生出了不规则的裂纹，犹如蛛网的缝隙向着周围扩散。 虫子也因为用力过猛的缘故，竟在一时之间无法挣脱被困在了原地，只能焦急的扭动躯干，疯狂的向左右摆动。 它张开骇人的上下两颚，发出了一道道凄厉刺耳的嚎叫。 近在咫尺的噪音，震得陈奕耳腔发麻。 “枪！在旁边！” 雷奥上校拼尽全力的呼喊，让一边倒的局面出现了微弱的转机。 陈奕眼疾手快，抓起地上的手枪佩袋，从中拔出了一把锃光瓦亮，保养极佳的p38手枪。 下保险，拉栓，一气呵成。 紧接着，为了保证首次开枪的命中率，陈奕一个箭步，拉近了与虫子的距离，用枪管抵住了对方眼目中间的位置。 “砰——” 因为距离太近的原因，枪口的火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乍现了短短一瞬。 但在硝烟升起后，这只奇形怪状的虫子就因为被命中了要害，迸射出了数道腐臭黏稠的蓝色液体，瘫倒在了地上。 它的多足肢体也在痉挛挣扎了几次后，向内卷缩，逐渐失去了生命力。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雷奥上校，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德莱恩的服役记录中，他从未上过前线。 很难想象新兵蛋子能在首次面对虫子的时候，维持了最基本的理智，爆发出了不俗的战斗潜能，还选择了最优解的处理方式。 他真的是逃兵吗？ “完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陈奕。 他刚刚从千钧一发的关头喘了口气，就透过倒下的虫子残躯，看到了残缺断墙下方的景象。 那里遍布着密密麻麻，数目庞多的虫子。 它们都和眼前的这只长相相同，拥有着一样的结构体型，能在地形复杂的废墟中迅捷移动，翻越障碍。 即便陈奕是一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也无法用一个弹夹的手枪创造奇迹。 此刻，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人类在与什么敌人交战。 …… 庞杂的眼目在黑暗中亮起，犹如深夜中出现了无数盏手电筒，看的陈奕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如果知道幸存后是在一群虫子面前垂死挣扎，他倒希望自己死在刚刚的爆炸里，起码不会感受到多余的痛苦和恐惧。 “嗞——” “嗞——” 地上的黑色话筒，继续发出了嘈杂的电流声。 从中惊现出了一段清晰，冷淡，甚至有些悦耳的女子嗓音。 “无线电通信恢复……呼叫第33前卫兵团指挥所，这里是‘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请汇报当前的战况，协助本部做出突击路线的规划。” 陈奕的脑袋空了一瞬，后面的雷奥上校则像是听到了救星的声音一般，眼眶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拼劲全力对着话筒方向呼喊：“第33前卫兵团指挥所，我是指挥官雷奥上校……我方被不明数量的多肢虫包围，无法同步雷达以及地图信息。” “副官分析后得出结论，第33前卫兵团的战线已经失控，敌人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形。” “本部将放弃支援前线，避开虫群主攻方向，把掩护建制部队后撤作为首要任务。” “请指挥所的各位分散突围，拖延虫群的行进速度，战斗至最后一刻……祝君武运昌隆，帝国万岁。” 女子不含感情的语气和用词，等于变相宣布了二人的死刑。 在面对数量庞杂的虫群时，自行突围和送死无异。 雷奥上校的心凉了半截。 他知道，帝国机甲虽然会以战队的形式配备在前线，但它们作为近代工艺的结晶，远比人命值钱。 帝国斥巨资打造的钢铁怪兽，有着非同一般的战略价值，放弃失去控制的危险地带，保护成建制的部队在后方重整，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可是，新型种的事情该怎么办？ 没有幸存者和数据作为支撑，帝国不会相信将死之人的臆想。 “等……等一下！” 雷奥上校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在对方切断通讯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们这儿的幸存者，有德莱恩·菲尼克斯……他是埃里希大公的孩子，菲尼克斯家仅剩的血脉。” 无线电的另外一方，在听到了这句话后，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 寂静压抑的氛围充斥在四周，不断逼近的虫群犹如高举镰刀的死神，压迫着陈奕与雷奥上校的神经。 雨声滴滴答答，像是到了终焉的末尾，戏剧的最后一幕。 过了不知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无线电的另外一头重新响起了声音。 “‘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收到，确认第33前卫兵团的指挥所存在高价值目标，本部将放弃一切作战任务，将高价值目标视为最优先级，营救其脱离战场。” “请贵部再支撑三分钟左右的时间，确保高价值目标存活，通信结束。” “嘀——” 电话归于嘈杂的电流声，陈奕望着周围空荡的环境，漆黑的夜色，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上校，你确定援军能在三分钟内赶到吗？” 雷奥上校强撑起精神，苦涩一笑，回道：“我也不清楚……但‘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是帝国最神秘的机甲部队，从来不会被布置于前线，也不和任何国家共享机体数据和零件。她们相当于机甲部队里的幽灵战士，只被用于崩溃或临近崩溃的战线，充当救火队员的角色。” 唯一能安慰雷奥上校的，只有流传于帝国军队内部的传说，和她们傲视群雄的战斗记录。 瓦尔基里的击破数在帝国机甲队，不，全世界里都能位列前茅。 据说这支部队的驾驶员都拥有着令人发指的异能，是被冠以女武神之名的魔女后代。 因此，她们才会被正规军排斥，由所属基地内部的军官指挥作战。 听到机甲这么一个新奇的名头，陈奕还想问些什么，但周围传来的异动让二人意识到了不妙。 虫子如潮水般涌来，数不清的肢节钉在了墙壁上，敲出了沉闷的声响，与第一只虫子闹出的动静如出一辙。 第4章 救援 这代表虫群正在向上攀爬，会在四面八方出现。 “砰！” “砰！” “……” 虫子刚刚露头，就受到了陈奕的热情款待。 让人感到惋惜的是，除了第一枪因为抵近射击的缘故没有空枪，陈奕后面几发子弹要么打空，要么打在了虫子的肢体上，被尖锐的横截面挡开，溅射起了星点火花。 他的反击不仅没能拖延时间，反而激起了这些怪物的凶性。 率先登上二楼的多肢虫体型庞大，比头一只还要大上一圈。它踩塌了对方已经凝固的躯干，快速向陈奕的身前贴近。 腐朽的尸躯瞬间爆裂，它也如同灭世魔神般，举起了锋锐的肢节。 虫子的体型比成年男子都要大上两圈，更别提体型单薄的少年了。 在对方张开血盆大口时，后者甚至能闻到腥臭腐糜的怪味，感受到几滴喷溅出来的口水。 陈奕觉得自己要死了。 “哒哒哒——” 多肢虫的脑壳在一瞬之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火力汹涌的机枪喷吐着烈焰，疯狂倾泻着子弹。 虫子被打的支离破碎，烂成了一节一节的碎块，残躯与蓝色的血液在空中肆意飞舞，浇淋了陈奕一身，带来了温热黏稠的触感。 陈奕从鬼门关前缓过劲来，大口喘着粗气，听到不远处有一道电子滤化过的女声响起。 “确定目标存活，5号机格蕾和7号机布伦希尔德请放弃目前正在交火的目标，优先肃清德莱恩准尉周边的多肢虫，确保重要人物的安全。” “格蕾收到。” “布伦希尔德收到。” 机械女声相互交流完，空中就乍现出数条交叉前行的黄色弹道，它们组成了密集的火力网，清扫着建筑周边的多肢虫。 处在交火中心的陈奕算是倒了大霉，他的脑袋被爆鸣的枪声震得模糊，眼前的视线也被子弹激起的烟尘覆盖，整个人都处在意识破碎的边缘。 真实的战场，远比影视作品里的描绘更加残酷。 “火力覆盖完成，本机将营救重要目标。” 机枪停滞的一瞬，一股庞然巨大的气流冲地而起，卷起了陈奕的衣角，吹飞了覆盖在他身上的蓝色汁液。 陈奕用手掌挡住了眼睛，打开了五指。 他在强劲的螺旋气流中勉强睁开眼，透过指缝看到了一个大型涡轮发动机。那东西的有五米多高，被固定在机甲正中央，在黑夜中闪着焰火，吸卷着周围的空气。 发动机的中心处，螺旋纹状的孔洞喷射出超高温火焰，导致附近的空间都有着细微的扭曲。 “咔嚓”一声轻响，机甲胸前的黑色驾驶舱打开门阀，强大的气压导致蒸汽外泄，散发出了滚滚白雾，经久不散。 向上飘散的水雾之中，一道窈窕倩影从雾里显现。 对方的身形高挑，全身覆盖着一种金属质感的皮革，随意走动便会闪烁着微妙的光泽，从而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她的头发被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脖颈往上的位置露出了白皙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五官，犹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美丽，夺目。 “你就是德莱恩·菲尼克斯？” 女子明亮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几缕发丝垂落在她的脸颊边缘，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力。 但陈奕能感觉到，对方除了救援过程中的必要交流，并不想和自己产生其他交集。 “是我。” “走吧，我们将护送你回到后方的宜居地带。” 陈奕叫住了转身回头的靓丽女子，喊道：“等等，雷奥上校还在后面的石堆里，他被钢筋扎穿了小腿，得和我们一起回去。” 女子侧过头，用冷漠的视线和表情看了陈奕一眼，淡声道：“瓦尔基里的驾驶舱空间不足，只能塞进去两个人……而且，机甲内部的系统检测到他失血过多，生命力接近枯竭，没有施救的必要了。” 待陈奕再转过头时，雷奥上校已经意识涣散，他无助的瘫坐在原地，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双目无神的望向天空。 似乎是听到了二人的交谈，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因为伤势过重的原因，雷奥上校只能吐出积攒在口中的血沫，发出了一连串呜呜咽咽的哀嚎。 肾上腺素的刺激，已在刚刚的求救过程中被挥发殆尽。 疼痛感再度袭来，雷奥上校的神识涣散，几近昏厥。 女子从腿部的皮袋里掏出手枪，干脆利落的拉动了枪栓，快步来到了雷奥上校的面前。 “帝国万岁。” “砰！” 枪响过后，雷奥上校的头颅歪倒在了一旁，缓缓闭上了双眼。 做完收尾工作的女子，像是早已经熟悉了生死杀伐的刽子手，脸上没有丝毫的情感。 她面色平淡，随手擦去了飞溅在脸上的血液，就带着陈奕穿过白雾，把倒下的驾驶舱盖板当做廊桥，进入到了机甲内部。 这里确实如女子所说的一样，狭小拥挤。 四周被各类意义不明的器械填满，驾驶位的旁边也没有任何灯光照明，只有红色的指示灯在头顶闪烁，给本就死寂的空间带来了压抑沉闷的紧张感。 陈奕只是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就联想到了一种精神疾病，名为幽闭空间恐惧症。 “开机。” 女子伸手拨动了什么按钮，周围繁多的荧幕上闪烁起了鬼魅般的绿光，映着载入和启动等各种词汇。 接着，无数数字符号和茫茫多的二进制代码布满了屏幕，占据了三百六十度的所有空间。 “为验证驾驶员身份，7号机将进入对接模式。” 源自于机甲系统的声音更像是通知，而不是沟通。 在陈奕还没有看清的一瞬间，一根细长锋锐的针管宛如一条灵动的蛇类生物，从驾驶舱的天花板处迅速下落，扎进了女子身上的黑色皮衣中。 随着一阵轻微的“嗤”声响起，只见针管内开始流动起殷红色的血液。 鲜血的纹路顺着针管向上延伸，宛如一条蜿蜒的红色小溪，向着未知的方向流淌，整个场景既惊悚又诡异。 第5章 骑士级 “确认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布伦希尔德，拟真环境与全息系统已启动。” 顷刻间，整个驾驶舱在暴起了一阵红芒后，正式启动了机甲。 机甲的显示屏与荧幕恢复正常，显示出了周围的画面和各项数据。 陈奕能很清楚的看到，一两只多肢虫正贴着墙壁缓慢爬行，趁着机甲启动的功夫，悄悄摸到了脚下。 这些虫子远比陈奕所想的更加聪明，它们不仅拥有强大的肉搏能力，还懂得利用复杂的地形掩护行动。 布伦希尔德顺势拉动操纵杆，机甲内部的涡轮引擎发出震耳的轰鸣声，甚至能联动到驾驶舱内部，导致脚底的甲板嗡嗡作响。 “布伦希尔德，检测到有一股不明能量正在向你的位置贴近，应该是‘卫兵’级别的虫族生物……请迅速离开交战区域，确保目标人物的安全。” “收到。” 陈奕对她们的交谈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卫兵”的称呼代指什么。 但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有什么棘手的东西要出现了。 …… 雨水拍打在钢铁金属的表面，形成了晶莹剔透，星星点点的水滴，顺着光洁的钢甲滑了下去。 只见那直径与高度皆超过十五米的巍峨巨兽，宛如一座山岳般矗立在原地。 过了片刻，闷雷般的咆哮声轰然响起，机甲在大地的颤抖中挪动身躯，向着后方有序撤退。 身形小巧，动作敏捷的多肢虫趁着机甲起步迟缓之际，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接近，猛然发动袭击。 布伦希尔德坐在驾驶舱内，透过全息影像的显示器，将临近的危险尽收眼底。她操控机甲伸出机械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了那只企图偷袭的多肢虫。 “咔嚓”一声脆响传来，多肢虫脆弱的躯体被捏成了碎片，血肉横飞，四溅开来。 机甲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展示出了它非比寻常的爆发力和机动性。 如此威猛的表现，让周围蠢蠢欲动的多肢虫望而却步，不甘心的发出怒吼。 但这些虫子远比陈奕所想的更加棘手，它们在短暂受挫后，选择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下分散移动，试图改变战术，用围攻的方式打破僵局。 一连串清脆的金属摩擦声从机体内部响起，锋锐无比的精钢利刃从机甲的腿部结构里弹出。 布伦希尔德拔出短匕，将猛扑上来的多肢虫劈成了两半，又赶在虫群落位前拨动了加压仓的拉杆，利用强大的动能弹跳起步，飞跃到了两个身位之后。 若不是陈奕亲眼所见，他绝对不敢相信，这个庞然大物的动作竟能表现的如此流畅，和常人的举动无异。 “抓紧靠背。” 还没等陈奕从驾驶机甲的新奇劲中缓过神来，剩下的多肢虫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不要命的向前奔袭。 它们无视远处袭来的交叉火力网，任凭同伴们的身躯在旁边被打飞，在半空中碎裂。 数只多肢虫利用换弹的空档期突破了封锁，贴近到了机甲面前。 布伦希尔德的眼神冷漠而又专注，她双手握住操纵杆往后一拉，推动这个庞然大物向后仰飞，高高跃起。 机甲在空中完成了华丽的翻身，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紧接着，她利用涡轮发动机的独特性能，将进出气的闸口反转，使机体在强大的反推力作用下，停滞了些许时间，延缓了落地速度。 “更换爆弹！” “调配完成。” 机甲左手握持的短管枪械更改了射击模式，威力强大的近距离爆弹将抵近的多肢虫打成了一滩烂泥。 等机体落地的时候，追击的虫子已被清扫一空，布满残碎瓦烁的地面上，到处喷溅着蓝色血液。 在此之前，陈奕没有注意到布伦希尔德的提示。等机甲翻飞到半空，重力逆转的一瞬间，他才明白对方的建议有多么明智。 血液倒流，瞬间到来的压力让陈奕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驾驶舱的座椅只有一个，陈奕身上没有固定用的安全绳，导致他的头顶被磕的青一块紫一块。 “布伦希尔德，注意你面前的敌人！” “收到。” 作为身经百战的帝国驾驶员，瓦尔基里大队里的王牌，布伦希尔德拥有着绝对自信。 在没有精英级虫类干扰的前线上，她的机甲将如入无人之境，成为战场中的主宰者。 “警告！警告！” 突然之间，地面发生了剧烈地颤抖和震动。 一阵沉闷的声响从地底传出，与此同时，驾驶舱内的红色警告弹窗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硕大的黑影撞破泥土，导致周围数百米的地面都向下凹陷垮塌。布伦希尔德不得不将动能拉到最大，操控机甲向右平移，才堪堪避开对方上升的躯干。 二人从驾驶舱的荧幕里，近距离目睹了这家伙的真容。 破土而出的虫子身躯大到惊人，它那粗壮有力，一截一截的饱满躯体上，覆盖着一层坚硬的甲壳，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黑色光芒。 从造型上看，陈奕很难将它和多肢虫划归成一个物种，毕竟后者更像是身披重甲的蝉蛹，和山岳一样宏伟壮观。 支援掩护的子弹无法击穿它的防御，在背部的硬壳上失效。 巨虫柔软的腹部延伸出了无数条触手，这些细长而又坚韧的奇怪器官，缠绕在了机甲的腿脚之上，将其紧紧地束缚住，让机甲失去了行动能力。 巨虫张开了那张足以吞噬掉整座房屋的血盆大口，口中密密麻麻的尖锐獠牙闪着寒光，想要将眼前的玩具撕成碎片。 “这不是‘卫兵’级别的虫子……” 陈奕第一次在布伦希尔德的脸上看到其他神色，能让意志坚定的少女展现出错愕的表情，代表战场上的状况相当棘手。 通讯频道里，传出了先前那名女子的声音。 “统计结果出来了，对方的能量和数据远超基准值，不是‘卫兵’级别的异虫，而是‘骑士’级别的巨型异虫，档案库里的记载为0。” 第6章 变故 呲啦一阵信号波动声过后，有新人切入进了通讯频道，另一名声音清脆的少女忍不住插话。 “怎么可能！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前线？只有巢穴地带的血色生态环境，才能供应它们生存吧？” “格蕾，现在争论这些没有意义……虫群正在攀爬新型种的甲壳，预计会在五分钟后贴近布伦希尔德，7号机的燃料有限，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短暂的沉默过后，小队指挥官道出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提案。 “5号机顶替7号机的救援工作，护送目标返回后方，我会利用飞行模组悬停在半空，清除靠近的多肢虫，掩护你顺利撤离。” “亚尔薇特！” “格蕾，执行命令。” 通讯频道里的少女心有不甘，忍不住直呼队长的名讳。但开口警告她的人却不是队长，而是被放弃营救的布伦希尔德。 在陈奕的注视下，布伦希尔德的神情依旧冷漠，用淡然至极的语气沟通道：“7号机的动能已拉到最大，能勉强对抗新型种的拖拽。” “请将坐标信息上传到同频雷达上。” “收到。” 说完这句话后，布伦希尔德便对着机甲系统命令道：“将引擎推力最大化，切断小队通讯，驾驶舱再次关闭后，默认启动自毁程序。” 系统的荧幕在录入一连串指令后，微微闪烁了几下，熄灭了显示器。 在陷入死寂的黑暗里，陈奕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开口问道：“你是叫布伦希尔德吗？” 与陈奕同龄的少女面无表情，脸上就差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或许是考虑到了陈奕的贵族身份，布伦希尔德在沉默了片刻后缓慢开口。 “嗯。” 惜字如金。 这是陈奕对布伦希尔德的第一印象。 “刚刚提到的‘卫兵’和‘骑士’级，有什么关联吗？” 只要是上过战场，对异虫有过轻微了解的人，都不会问出这种常识性的问题。 “异虫的自我进化能力强大，内部构造复杂，多肢虫就是其为了适应地球生态环境演变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临近死亡的缘故，布伦希尔德面对白痴一样的问题，表现得比平常更有耐心，竟主动解释了起来。 “除了这种低级的‘杂兵’，人类在异虫的巢穴附近，发现了体型悬殊，单体战斗性能更为强大的精英级。” 布伦希尔德机械式的背书，将机构设施里学到的知识道出。 “为了方便区分，各国决定用国际象棋的棋子为其命名，用特性能量的强弱进行区分。” “从下到上依次为，‘卫兵’级，‘骑士’级，‘主教’级，‘战车’级’，‘皇后’级，以及‘国王级’。” 布伦希尔德继续讲解道：“在这六个级别内，‘战车’级还存在极个别的变种，会被划归成‘城堡’级，但它们的战斗力都相对有限。” “我们面前这家伙，还不是异虫的最强战力吗？” 陈奕听完虫族阶级的介绍，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随着交谈的深入，他再次意识到了异虫的可怕，嘴角也在不由自主间抽动了一下。 一想到茫茫多的虫海深处，还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巨虫，陈奕就对这场战争的未来失去了期望。 “‘骑士’级以上的异虫，会因为供给能量的缘故，游离或者潜伏在巢穴地带的附近。所以在防守为主的战线上，一般不会考虑‘骑士’级的应对手段。” “我们眼前这只……难道不是‘骑士’级的异虫吗？” 面对陈奕的反问，布伦希尔德的情绪依旧稳定，“是的，这是‘骑士’级首次在巢穴地带外的区域出现。” “听你这么说，我们还创造历史了？” 没有理会陈奕的吐槽，布伦希尔德听到了舱门外的敲击声后，终止了这次授课谈话。 她在黑暗中找到紧急按钮，右手握拳，狠狠地砸了上去。 顷刻间，驾驶室的舱门开启，内部的气压向外泄露，泛出了滚滚白雾。 “5号机到了，你该走了。” 布伦希尔德的判断十分正确，时机也把握的刚刚好。 一尊墨绿色的机甲泛着微光，依靠着强大的单兵式喷气装置，悬停在了5号机的正上方。 二者的舱板下落，勉强连成了一个可供人通行的廊桥。 稍稍向下方望去，就能看见异兽巨虫的螺旋利齿在肉壁上不断蠕动，一股难闻的腥臭气味也在向上攀升，刺激着肠道耐受的极限。 “把手给我。” 5号机的驾驶员格蕾出现在驾驶舱舱盖的上方，她与布伦希尔德一样，都穿着一件形制相同的皮衣。 这身衣服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完美贴合了她修长纤细的身形，展现出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美感。 衣服的材质坚韧却又不失柔软，会伴随少女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同一层流动的绿色焰火。 “德莱恩准尉，格蕾少尉会负责你的安保工作，请……” 在格蕾与布伦希尔德的注视下，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陈奕掏出了雷奥上校遗留给自己的p38制式手枪，将其抵在了布伦希尔德的后背上。 “格蕾少尉是吗？请带我面前的女士远离战场，护送她前往后方。” “德莱恩准尉！” 布伦希尔德刚想斥责对方，警告他不要乱来，就听到陈奕拉动了枪栓，让枪械处在了击发待命的状态。 “我没开玩笑，分得清轻重。你们是经验丰富的机甲驾驶员，比我的营救价值更高。” 陈奕不想死，但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大致情况后，他隐隐约约发现，身无长处的自己很难在战场上存活。 况且自己对这个世界没有多余的认识和留恋，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反倒是最明智的选择， “格蕾少尉，你还想让我重复第二遍吗？” 陈奕学着雷奥上校的语气，用枪管顶了顶布伦希尔德柔软娇嫩的身躯，导致后者的身体麻木，不知该如何反抗。 除了陈奕，谁都不敢赌擦枪走火的风险。 第7章 zero 格蕾亚麻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与绿色的皮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面容精致如画，明亮的大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泊般，清澈而灵动。 听完陈奕的指令，格蕾少尉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许久，直至唇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遵命，德莱恩准尉。” 布伦希尔德神情错愕，试图唤醒自己的姐妹。 “格蕾！不要跟着他一起胡闹！他是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即将继承大公头衔的贵族。” 布伦希尔德理解德莱恩的好意，但她更担心“瓦尔基里”大队日后的处境。 在帝国的上层阶级里，普遍认为底层人的性命轻贱，不如贵族的血统重要。 而且，不死鸟家族的声名在整个帝国人尽皆知。正因为如此，队长亚尔薇特才会让附近的三台机甲靠近危险地带，无视风险实施救援。 要是救援行动失败，或是被军部查明战斗记录，知道“瓦尔基里”大队见死不救，所有队员都将面临严酷的处罚。 包括但不限于死刑，鞭刑。 “性命丢掉，就什么都没有了。” 格蕾不是刚出道的菜鸟，自然明白布伦希尔德在担心什么。 但她觉得，哪怕姐妹众人被投放在巢穴附近的血色地带作战，亦或是执行某一项必死的任务，也比亲眼看着对方送死要强。 更何况，掌握主动权的是德莱恩准尉。 “搞快点。” 巨虫宽大的甲壳上，浮现出了众多虫子的身影。陈奕撑了一把布伦希尔德的后腰，方便对方被格蕾拉高，绑上安全绳。 “菲尼克斯家的少爷，你很对格蕾的口味。” 临近撤退前，俏皮可爱的格蕾站在舱板上，冲陈奕笑了笑，那双秋水般深邃迷人的眼眸微微眨动，内里荡漾着无限光泽。 她抛出了一个吊人胃口的飞吻，就拉动了安全绳索上的把手，拽着自己和布伦希尔德向驾驶舱升去。 “等下次见面，格蕾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哦。” 布伦希尔德精致的五官容颜上，已经没有先前的淡然和冷漠。 她看向陈奕的表情满是担忧，还夹杂着一丝不清不楚的复杂情感。 “检测到驾驶员离开，不明物体正在靠近，将关闭舱门，进行杀菌处理。” 伴随着一阵低沉有力的机械运转声，巨大厚重的驾驶舱门缓慢合拢，金属与金属之间紧密接触，发出了阵阵摩擦声。 整个操控区域被红色的警示灯充斥，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接连响起。 “检测到驾驶舱门关闭，根据先前的系统设定，机甲将启动自我毁灭程序。” “距离自我毁灭还有五分钟，开始删除有关于帝国的情报信息。” 中央控制屏上，切换到了一个阿拉伯数字的倒计时。 陈奕趁着最后五分钟的时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里，玩弄起了机甲的操控系统。 “这个东西是通讯装置，上面不仅能监控心率脉搏，还能显示画面吗？真高级……” 机甲内部的设备，比它的外表更有吸引力。 虽然官方的年历是1918年，但陈奕觉得，有些东西的科技水准，要远超前世的21世纪。 当他坐到布伦希尔德的驾驶位上时，就联想起了对方的操作姿态，也像模像样的把手放在了操控杆上。 然而陈奕没有注意到的是，先前从布伦希尔德身上抽离的针管，正悬挂在他的头顶，犹如一条毒蛇盘踞在半空，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检测到驾驶座椅上有未知生命体，启动开机程序。” “为验证驾驶员身份，7号机将进入对接模式。” 陈奕来不及反应，就被猛然下落的锐利针管扎透后颈。 顷刻间，他感觉到脊椎骨骼上似是被抽离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陷入到一种飘渺，茫然的奇妙感觉中。 紧接着，奇特的液体被反哺注入到了躯干内，有数不清，道不明的的混乱思绪涌入到脑子里，导致陈奕的意识被缓慢抽离。 “正在进行验证……” “系统识别成功，确认当前驾驶员为‘zero’，机体将中止一切设定，清除先前的驾驶员设定。” “转换模式中……已切换为狂暴姿态。” …… 面对虫群展开的人海攻势，打光了备用弹夹的亚尔薇特临危不乱，操控机甲拔出了近战钢剑，降落到了坡地的正下方。 5号机格蕾已经逃出了“骑士”级异虫的攻击范围，但她的喷气式装置燃料有限，必须得步行一段距离脱离虫海。 控制住当前的区域，就能确保营救行动的成功。 “嗞——” “队长，这里是5号机格蕾，刚刚在异虫附近被干扰了信号，无法切换到通讯频道。” 亚尔薇特淡声回应道：“没关系，请汇报目标人物的健康状态，确保对方的精神正常，没有遭到虫族的侵蚀。 “队长，目标人物的状态一切正常，但在救援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 格蕾看了一眼身边的布伦希尔德，停顿了片刻。 待通讯荧幕亮起，对面的格蕾才老实交代道：“刚刚，德莱恩准尉用手枪威胁布伦希尔德离开驾驶室。因此……5号机带离的被困人员不是德莱恩准尉，而是7号机的驾驶员，布伦希尔德。” “什么？” 听完汇报工作的亚尔薇特面色凝滞，像一尊雕塑般呆坐在座椅上。 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失去了神韵，泛着润泽的红唇难以合拢，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布伦希尔德……” “是的，德莱恩准尉拿枪指向我，准备在自爆的机甲上为帝国效力。” 亚尔薇特下意识的向布伦希尔德求证，得到了一个确切的回答。 她的心里清楚，为了确保驾驶员的忠诚和各方面原因，帝国的机甲驾驶员配备了战斗记录仪。 当然了，与自己情同手足的队员们，也不可能撒谎。 “5号机切换战斗模式，重新执行战斗任务……” “队长，5号机的弹药只剩下二百发了，你确定要在子弹匮乏的情况下，面对‘骑士’级异虫吗？” 第8章 幸存 开口警告亚尔薇特的，是抢过通讯麦克风的布伦希尔德。 她知道，队长被德莱恩冒失的行为打乱了阵脚，想要亡羊补牢，弥补救援行动的结果。 可“骑士”级的异虫太过强大，区区两台打光了弹药的机甲，根本威胁不到对方，更别提它身边的虫群了。 再僵持下去，也只会白白送命。 “明白了……格蕾，带布伦希尔德返回基地吧，行动结束了。” “收到。” 说完最后两句话，亚尔薇特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伸手关掉了通讯装置的显示屏，神色恍惚的望向战区。 在“骑士”级巨虫的脊背上，堆积如山的多肢虫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它们像蜂群一样，将7号机挡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 亚尔薇特情不自禁的想到，要是贵族都能像菲尼克斯家族的人一样勇敢，那他们享受特权也无可厚非吧？ 突然之间，一道璀璨夺目的光芒像闪电般划过夜空，将整个天际照得如同白昼。 那光芒如此耀眼，仿佛是要撕裂黑暗，带来无尽的光明与希望。 就在这道光芒的映照下，体型如小山般庞大壮观的异虫肌肉紧绷，呈阶梯型爆炸。 它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从头部开始，一节节的炸裂。 火花四溅，烟雾弥漫。 强大的冲击力使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冲击波，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扩散。 随着爆炸在不断蔓延，巨型异虫的身体分崩离析，化作无数块碎片四散飞溅。 这些肉块有的大如巨石，有的小如弹丸，但都蕴含着恐怖的能量。它们在空中呼啸而过，砸向地面，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和火灾。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如同炼狱一般，四面八方都燃烧起了烈焰与火蛇。 距离最近的虫群成了最大的受害者，无数只多肢虫在巨虫的爆炸下支离破碎，又有数不清的虫子被点燃成了火球，在挣扎中死去。 不多时，让帝国畏惧的虫群就付之一炬，仅剩下了几个星点在雷达上存活。 “这不像是7号机自爆的威力……” 亚尔薇特挤破脑袋都想不明白，7号机的自爆为何能点燃“骑士”级的异虫。 根据探测装置的检查和副官的数据分析，“骑士”级虽然蕴含着强大能量，但它内部的分子结构十分稳固。 想要用炮火点燃对方，还不如用子弹把它打成筛子。 “队长，监控雷达检测到，爆炸中心出现了新的东西。” 果然！还没有结束！ 亚尔薇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和注意力，仔细观察爆炸中心的情况。 这是“骑士”级异虫首次在外露面，它的信息和资料十分重要，可能会影响到人类对虫族的部署和准备工作。 “是‘骑士’级没被消灭掉吗？” “不是，从向外扩散的雷达频段上看，对方的身份更像是……7号机。” 格蕾的话声刚落，1号机的指挥荧幕上，就重新亮起了7号机的指示灯。 紧接着，7号机驾驶员的监控数据被同步在了小队公屏上，各项数值都显示正常。 “这不可能！” 面对七号机奇迹般的回归，亚尔薇特惊慌失措，姣好的面容上涌现出了错愕，震惊，难言等多种情绪。 “瓦尔基里”大队所配备的机甲与其他大队不同，是拥有生物级别秘钥的特殊机器，只接受指定驾驶员的操控。 因此，“瓦尔基里”才会被冠以女武神之名，由实验室培育的少女操控。 她曾听莱娜博士亲口透露过，“瓦尔基里”的机体构造尤为特殊，在连接过程中会爆发出强烈的负面信息。 这种复杂的能量磅礴混杂，会杀死一切试图驾驶的男性，就连普通女性也会在连接过程中被逼疯。 只有她们是例外。 “队长，7号机向我这里靠过来了。” “远离他。” 亚尔薇特联想到了缠绕在7号机身上的触手，担心对方被“骑士”级异虫做了手脚。 “队长，我们与7号机的距离不足两百米，机甲外部的损伤不大，它的动力和引擎系统都很正常，没有异虫侵蚀的迹象。” 布伦希尔德将通讯麦克风拉到了嘴边，手指飞快的敲下一串代码，让7号机的数据和采集图样在主屏幕上循环播放。 “布伦希尔德！5号机是我的机器！” 格蕾不满的嘟起小嘴，但她也能理解布伦希尔德的心情。 对方肯定觉得，自己欠德莱恩准尉一条命吧。 “队长，我可以第一个登陆，用生物秘钥打开驾驶舱，查验德莱恩准尉的状态。” “知道了。” 虽然在没有生化部队的援护下，贸然接近“骑士”级的幸存者有些不妥，但7号机显示出来的数据一切正常，驾驶者的身份又极为特殊，有违规操作的必要性。 听到许可命令下达的5号机，点亮了全身的光照系统，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向着7号机缓缓靠近。 它们之间的直径距离逐渐缩短，仿佛是被命运牵引的两颗流星，即将交汇在一起。 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和金属碰撞声响起，布伦希尔德解开了身上的安全绳，拉住把手跃上了金属板面。 格蕾被她大胆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解开了连接装置，起身咋呼道：“布伦希尔德，这里不是基地，没有升降梯！” 在她喊话的间隙，布伦希尔德已从5号机的手掌处高高跃起，跳到了7号机的机体上。 与此同时，格蕾也发现了异常。 7号机竟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自己，径直向5号机撞来，迫使格蕾只能重新坐回驾驶舱内，快速启动了机甲。 格蕾赶在碰撞前的前一秒，发动了涡轮增压机，伸出金属机械臂，将7号机按在了原地。 饶是如此，二者也被强大的动能影响，向后平移了七八米的距离。 登上7号机的布伦希尔德，因为弹跳落地的位置并不理想，被挂到了胸甲前的部位。 她抓住了一支延伸出来的钢管，才没有被甩落下去。 第9章 苏醒 高空悬挂的正下方，旋转喷射的涡轮引擎正发出巨响，金属叶片在来回卷动。 体力稍有不支，布伦希尔德就会跌落进去，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好在5号机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制止了7号机的行动能力，让她有了摆动身体的空间和时间。 类似先前的机甲翻转，布伦希尔德将钢管当成了单杠，高高跃起，跳到了钢甲的倾斜面上。 她助力奔跑了一段距离，轻车熟路的越过了机身上凸起的障碍，来到了驾驶舱的门口。 “德莱恩准尉，打开舱门。” …… “帝国军部，新闻总署发表联合声明：近日，我军在奈西米亚半岛的联合战线上，获得了伟大胜利。” “在这次战役中，德莱恩·菲尼克斯准尉驾驶帝国最新型的制式机甲，凭借其坚韧不屈的意志，在第33兵团的前线指挥部，击溃了‘骑士’级带队的虫群。” “据悉，这是‘骑士’级异虫首次出现在血色地带以外的区域，战斗过程异常惨烈，德莱恩准尉也被爆炸的余波冲击，重伤昏迷。” “但来袭的虫群全军覆没，我军更是获得了‘骑士’级异虫的关键情报……” 帝国首都巨大的新闻荧幕上，循环播报着战斗视频和德莱恩·菲尼克斯的影像。 在这条车水马龙，国内最为繁华的街道上，“骑士”级异虫爆炸所产生的震撼画面，吸引来往的路人停住了步伐，驻足观看。 “前线的异虫，竟然有这么庞大的存在？” “菲尼克斯家……是埃里希大公的小儿子吧？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 “是的，据说他的两位哥哥在东西两线牺牲了，作为菲尼克斯家族唯一的血脉，他也被派到了前线。” “……” 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充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毫无疑问，德莱恩的辉煌战果已经成了民众这两天的热议话题。 他的家世背景，贵族身份，都给这场不可思议的胜利增色不少。 而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之中，有一名身形娇小的少女伫立在角落里，抬头仰望着新闻荧幕。 她身着一袭咖啡色的长袍兜帽，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过了片刻，这名少女微微低下头，用一双白皙纤细的嫩手把帽沿下拉了几分，直至它完全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几缕乌黑亮丽的发丝从帽檐边缘垂落下来，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找到你了。” …… 如果陈奕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他第二次从沉睡中醒来了。 第一次苏醒的时间是在半个月前，他刚刚从高楼大厦的和平年代里穿越过来，被关在了一个阴暗沉闷的禁闭室里。 这次的场地比禁闭室也不遑多让，光洁的墙角摆满了复杂精密的金属仪器，墙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表和人体解剖图。 “德莱恩准尉，感觉如何？” 陈奕从手术台上坐起，摇了摇头。 “不太好，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想睡觉……” “这是正常现象。” 只见一位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美女款款走来，她穿着一件研究员样式的白大褂，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显露出来的修长小腿被包裹在黑色丝袜里，如丝绸般光滑且充满质感。被长袜包裹住的腿部线条，勾勒出了迷人的曲线，在若隐若现之间，增添了几分神秘性感的魅力。 “瓦尔基里的机器与普通机甲不一样，为了增加机甲的同步率和协调性，它会连接你的脑叶中枢，让神经系统与之绑定，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 女子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便甩了甩肩上酒红色的亮丽秀发，冲着陈奕笑了笑。 不得不说，她精致的容颜，明亮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和烈焰红唇，都让陈奕对其的印象深刻。 “我叫莱娜·施特劳斯，是帝国研究所的副所长，也是‘瓦尔基里’战队的科研项目负责人。” “莱娜·施特劳斯……” 陈奕还是觉得，外国人的姓名有些绕口。 “叫我莱娜博士就好。” 莱娜博士看出了陈奕对称呼的迟疑，耸了耸肩，表示这些都不太重要，重新将话题说回正题。 “在你之前，还从未有男人能成功驾驶这些机体。我向上级申请，想让你再启动一遍机甲，记录相关数据……可惜的是，军部和研究所的意见都很大，禁止我进行相关实验。” 陈奕听到美女博士的惊悚发言，感到后背冒出了冷汗。 幸好自己有贵族身份当挡箭牌，才避免了小白鼠的命运。 “你有再次驾驶的意愿吗？” “没有。” 面对莱娜博士兴致勃勃的询问，陈奕果断拒绝。 “可惜。” 莱娜博士的脸上浮现出了遗憾的表情，似是对陈奕的选择有些惋惜。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操控仪器记录了现在的身体状态后，莱娜博士给陈奕带上了一个手牌，还有一个椭圆形的徽章。 “这是阿斯加德的权限卡和菲尼克斯家的家徽，卡尔准将留在我这儿的。” 莱娜博士继续笑道：“卡尔准将是帝国军部的特派专员，专门从帝都飞到了奈西米亚半岛，负责你的嘉奖和授衔仪式。” “授衔仪式？” 面对茫然无措的陈奕，莱娜博士的纤手握拳，拍了拍脑袋，做出了一个才想起来的模样。 “你操控瓦尔基里的时候，意识并不稳定，相关的记忆也很模糊……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你击溃了‘骑士’级异虫，创造了新的历史。” “相关情况，将由卡尔·海因茨准将为你说明。走出这扇门，自然会有人带你过去。” “知道了。” 陈奕起身收好权限卡，从莱娜博士手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德莱恩·菲尼克斯吗？” 莱娜博士凝视着陈奕离去的背影，脸上轻松惬意的笑颜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拿出平板操控台，将对方的身体数据调了出来，仔细审视了一遍，确认记录仪没有出错。 “果然，他对机体的契合度是百分之一百二……” 第10章 歧视 …… 陈奕刚推开金属门，就看到格蕾靠在基地廊道的一角，百无聊赖的吹着刘海。 她那头垂落在肩膀上的亚麻色秀发，被扎成了两个高高的马尾，正随身体的动作幅度轻轻摆动。 “好慢！” “格蕾？” 格蕾刚发了两句牢骚，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后响起，吓得她抖了一激灵，往旁边挪移了几步。 “什么嘛……原来是‘男朋友’呀。” “哈？” 面对陈奕的质疑，格蕾理所当然的强调道：“执行任务的那天，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第二次见面就让你做我的男朋友……” “别自作主张！” 陈奕无可奈何的说道：“这种事情讲究两情相悦吧？我可没答应你。” “欸？难不成……你看上了布伦希尔德那个臭冰块吗？” “没有。” 格蕾轻呼了一口气，一双犹如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向陈奕摆出了一个笑容。 “那你觉得格蕾怎么样？” 或许是因为没有驾驶任务的缘故，格蕾今天的穿衣打扮都很贴近日常。 她上身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紧身小衣，勾勒出了娇小玲珑的身材曲线。下身套着一条蓝色的短裙，裙边点缀着精致的蕾丝花边，为她的气质增添了几分俏皮。 脚上的白色长筒袜，搭配着黑色的小皮鞋，将甜美演绎到了极致。 裙下裸露出来的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玉雕般细腻光滑，透出淡淡的粉色，像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嫩可爱。 陈奕不太擅长应付格蕾这样的女孩，只得转移话题道：“嗯……莱娜博士在房间里说，卡尔准将有事找我。” “糟糕！” 经过陈奕的提醒，格蕾想起了自己被莱娜博士交代的正事。 她拉起陈奕的手，朝基地上层的办公区域跑去。 陈奕看着她慌里慌张的模样，也没机会插话，但少女手指间传来的温度，却异常温暖。 奔跑间，格蕾的发丝散发出幽香，不可避免的钻进了陈奕的鼻孔。 跑过一截金属走廊，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 在栏杆下方，惊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机库，数台机甲静静地矗立着，宛如沉睡的巨人。它们的身躯高大而威猛，金属外壳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工人们在机体上忙前忙后，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零件。他们调试着各种仪器和设备，确保这些家伙能正常运行。 整个机库里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忙碌的氛围。 “哟！这不是小格蕾吗？” 坐在机甲头上的络腮胡大叔，率先看到了奔跑中的女孩，冲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招手示意。 格蕾头也不回的喊道：“奥托大叔，我还有事，下次聊！” 这些工人很了解格蕾来去如风的性子，纷纷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有人为他们加油鼓劲。 “你和后勤部队的关系不错嘛。” “机工队大多是边城出生的底层人种，和那些可恶的贵族指挥官不一样……唔，不好意思，德莱恩。” 格蕾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对方不仅是帝国贵族，还出生在权势最显赫的不死鸟家族。 “没关系。” 穿越过来的陈奕对家族和贵族没有太多的概念，也没觉得高人一等是件值得吹嘘的事情。 “贵族里面，也有不少好人……比如莱娜博士，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善人。” 格蕾想了半天，只能拿博士来佐证观点，因为她不认识其他人。 “莱娜博士也是贵族吗？” “是的，听奥托大叔说，莱娜博士的出身相当金贵。他曾在基地后方的接待室里，亲眼看到过博士的追求者。” 谈论起八卦，格蕾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在奥托大叔的描述里，对方有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穿着一件燕尾礼服，戴着绅士帽……像是联合王国的贵族。” “联合王国？” “就是海峡对岸的不列颠王国，外号‘日不落’……呼，我们到了。”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狂奔，两人跑到了基地上层的指挥区域。 这里与机库和实验室的装修格调截然不同，四周的金属壁被刷成了无瑕的白色，内部的光照明亮，如同白昼。 “请刷卡验证您的身份。” 金属闸门的语音系统发出警示，陈奕在刷了一下自己的权限卡后，电子屏显示出了一个硕大的s。 “s？” 格蕾惊呼到一半，赶忙伸出了手，遮掩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帝国研究院的莱娜博士，才拥有s以上的门禁级别。 德莱恩的军衔是准尉，怎么会拥有如此高的权限？ “嗯？” “没什么。” 看到回头望向自己的陈奕，格蕾摆了摆手，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她可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陈奕也没有多想，在他看来，机甲驾驶员的权限应该不会低。 基地上层的办公区域内，过往人员明显要比其他地方多很多。而且不同于机工队满身油污的脏乱打扮，这些人的服装笔挺，发型干练，脚上的皮鞋被擦的锃光瓦亮。 陈奕在这里就像是格格不入的乞丐，破旧泛黄的军服尤为显眼。 “准尉，你是怎么进来的？” 没往里面走几步，便有人上前阻拦道：“这里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控制中心，看你衣服上的制样，应该是前线部队吧？” 指挥系统与作战部队的军服样式不同，极好辨认。 男子的声音不大，却让区域里的工作人员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齐刷刷的朝这里望来。 不多时，就有人认出了格蕾的身份。 “格蕾？你不参加5号机的调试作业，换上一身洋装来这里做什么？想钓凯子吗？” 说完这句话，阻拦陈奕的一群军官就笑出了声。 陈奕印象里能言善谈的格蕾低下头，用纤细白皙的手指紧捏着裙角，不知该如何作答。 指挥区域里就职的军人，大多是托关系进入的闲散贵族，关系户。 在整个基地内部，贵族都享有相当夸张的特权。 第11章 欺凌 军中虽然设有监察机制，但调查欺凌事件的委员会也是由贵族组成。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太过分，都不会有人来管。 正因为上层阶级的漠视，底层士兵的待遇才会越来越差。 况且，在举报得罪了这些人之后，他们也会在日常生活中和指挥过程里使绊子，让受害者苦不堪言。 格蕾正是吃过这样的教训，才会变得逆来顺受，沉默寡言。 若是激怒了对方，即便她不怕自己被动手脚，也要担心同组的队友被连累波及。 一名佩戴着上尉军衔的军官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板板正正的站在了二人面前。 他整了整衣领，有意显露出自己的家徽。 徽章上印刻着一个倒三角形的盾牌，中央画着一颗闪亮的星星，用来代表家族所拥有的爵位。 “喂，前线部队的小子，你是来参观的吧？很遗憾的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人人都能进入的地方，阿斯加德是保密级别最高的基地。” 见陈奕默不作声，上尉觉得事情被自己说中了，表现的更加起劲。 “格蕾，你也应该清楚……自己是出身低贱的人种吧？” 他边笑边说：“不过是靠着机体的特殊性当上了驾驶员，避免了成为炮灰的命运，真觉得自己能和帝国贵族们平起平坐了？竟敢带外人进入上层区域？” 几名同事见上尉越说越兴奋，面面相觑，赶忙走上来制止他。 虽然欺凌事件时有发生，但科研部门的莱娜博士对这群孩子相当看重。要是被那个女人听到了风声，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威廉，够了。” “别拉我，你们不这样觉得吗？她们这些怪物，就应该在五百年前被活活烧死……” 格蕾把头埋得更低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向谁求助，要是德莱恩也抱着一样的想法，那她…… 陈奕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男人胸前。 经过对方的显摆，他才隐隐意识到，莱娜博士在实验室里递过来的徽章，竟然能在这里抬高自己的地位。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菲尼克斯家的族徽上，有六颗纯金镶嵌的星星。 威廉上尉见陈奕模仿自己的打扮，从胸口掏出了一枚徽章，别在了一样的位置上，不屑的翻了翻白眼。 然而在看清楚对方拿出来的物品后，他的神情逐渐凝固，面容恍惚。 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头顶，闪耀着六颗金星，它们被整齐划一的排列到一起，折射出了刺眼的光芒。 随着时间推移，威廉上尉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嘴唇也在微微哆嗦，仿佛看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 紧接着，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瘫软在地，脸色变得煞白如纸。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二人，也因为那枚徽章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去搀扶对方。 众人都有着贵族背景，对于家徽的真伪和材质一清二楚，况且……也没有人敢在埃里希大公领导的军中，冒充不死鸟家族的人吧？ 陈奕将衣领整理好，用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好了，让我们重复一遍你刚刚说过的话。” 威廉上尉心虚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陈奕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心心念念的仕途也会就此终止，成为了泡影。 “从军衔上看，您是我的长官……但我觉得您的右脸瘙痒难耐，需要用手掌亲吻它，好让他变得更舒服一些。” “是……是的。” “一百下，别让我听到您在偷懒，长官。” 陈奕说完，便示意身旁的格蕾继续带路，离开了中央大厅。 围观的人群像是炸开了锅，对他的到来议论纷纷。 “刚刚那位就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吧？” “前些日子传上来的战斗日志就是他的杰作，虽然相关视频和战报被上级封存了，但机体实时传输的记录仪上显示，他的同步率超过了百分之百。” 控制台旁边，身穿军服短裙肉色丝袜的年轻女军官难掩惊诧，用白嫩的手掌捂住了红唇，“百分之百？骗人的吧，1号机的亚尔薇特，也只做到了六十左右的同步率。” “所以说，菲尼克斯家族的人是天才中的天才，据说……他还是第一次驾驶机甲。” 不少人看着陈奕远去的背影，充满了敬意，那几名闲谈的女军官，眼睛更是冒出了红心。 “你们不觉得，他的言行举止有些帅吗？虽然倒霉的人是威廉上尉……” “威廉上尉那家伙真是活该，天天念叨着自己的男爵爵位，这次算他不长眼，碰到大人物了。”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威廉上尉扇打着已经红肿的右脸，神情麻木，眼瞳里失去了光彩。 …… 在离开了上层的中央大厅后，接近高级军官的住宿区域，卫兵仔细检查了他们的证件，予以放行。 格蕾在卡尔准将的房间前停住脚步，趁着四下无人的空档，转身向陈奕表达了谢意。 “谢谢你帮我解围。” 陈奕将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略过，“并不是在帮你，因为他欺负到了我的头上……你知道的，菲尼克斯家的口头禅是有仇必报，当场就报。” 这句话是陈奕随口瞎掰的，刚刚穿越过来的他，甭说家族教义了，就连自己父母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不死鸟家族的名头的确够大，让那个威廉上尉当场滑跪，不敢有还嘴的念想。 陈奕觉得自己更像是招摇撞骗的老赖，用不死鸟家族的名号占尽了便宜。 不过…… 有一说一，仗势欺人的感觉还不错，以牙还牙的羞辱方式更不错。 格蕾扬起柳眉，“噗嗤”一下轻笑出声，嘴角的两个小酒窝像是盛满了馥郁的佳酿，为笑容增添了几分甜美和纯真。 “总而言之，谢谢你啦……有机会请你吃饭。” 或许是意识到了陈奕和那些贵族军官不一样，格蕾又恢复到了那副明媚自信的模样，心里也放下了一块重担。 第12章 卡尔准将 格蕾敲响了军官室的房门，高声报告道：“长官，德莱恩·菲尼克斯被带到了。” 屋内的沉寂并没有保持多久，没过一会儿，门禁系统就显示出了绿色的通行字样，一道清晰嘹亮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辛苦了，进来吧。” “是！长官。” 房门打开，陈奕便看到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挺拔男子站在显示屏前，聚精会神的盯着地图。 室内的光线柔和，恰好突显出了他硬朗的轮廓，身材和相貌都充满了男性的刚毅。 笔挺的戎装上，悬挂着三排闪闪发亮的荣誉勋章，像是在对旁人诉说着过往的荣耀。 狮子形状的家族徽章被卡尔准将佩戴在了左胸前的最上方，两枚银质的星星造型精美，引人注目。 见二人走进屋子，卡尔准将摘下了纤尘不染的洁白手套，进行了礼貌性的握手。 整个过程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侧露出了优雅的气质，和陈奕在电视里见到的王公贵族别无二致。 “德莱恩准尉和5号机的驾驶员，格蕾少尉。” 出人意料的是，卡尔准将在握完手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陈奕的身上，反而抬起了深邃的眼瞳，注视起了一旁的格蕾。 “是……是！长官！” 这让娇小的格蕾受宠若惊，她从未接触过如此高级的军官，况且对方还是皇帝陛下亲自加封的子爵，言行举止都有些慌张，娇躯在忍不住的颤抖。 卡尔准将的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仿佛能照亮周围的一切。 他语气温柔的安慰道：“不必惊慌，少尉。我看了前些天的战斗记录，你操控机甲的能力十分出色，德莱恩准尉能活下来，5号机功不可没。” “我会向参谋本部写信，建议提高‘瓦尔基里’大队的驾驶员待遇，增加你们的薪水，充实你们的日常生活。” 在格蕾的印象里，带有贵族头衔的高级军官，向来都对“瓦尔基里”的驾驶员态度冷漠。 例如前些日子的公开战报，帝国军部为了突出德莱恩准尉的战绩，将“瓦尔基里”大队的出动记录和战斗画面抹去了。 卡尔准将是唯一一个，亲口赞扬她们的将校级军官。 不仅如此，公务繁忙的准将大人，还主动把自己的姓名记下了。放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平日里的打扮也充满活力，让我想起了家中的妹妹。” 卡尔准将的眼瞳里满是宠溺，似是要把格蕾的面容印在心底。 这让格蕾的脸颊忍不住泛起了红晕，不敢抬头与卡尔对视，生怕自己的羞涩被一览无余。 “因为……因为虫族收缩了自己的领地，莱娜博士放了我们一天假期，可以去市里采购些生活必需品。” “瓦尔基里”驾驶员的日常极为枯燥，薪水也与普通士兵无异。她们平日里最大的念想，便是趁着休假的间隙，在市里采买一些喜欢的东西。 格蕾最喜欢漂亮的洋装和蕾丝制品，所以她今日的打扮才会如此休闲。 卡尔准将点了点头，敬了一个简单的军礼，“祝你玩得开心，格蕾少尉。” “是，长官。” 格蕾赶忙退到外面，关上了特制的铝合金门锁。 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房门紧闭，卡尔把视线转了回来。 与刚刚那副温柔和煦的样子截然不同，卡尔的眼眸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 “很可爱的女孩，你新交的女朋友吗？” “不是。” 陈奕的回答有些冷淡，虽然卡尔准将表现得很是熟络，但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并不简单，有些危险。 “别这么冷漠嘛……我回到帝都，是不会在你的未婚妻面前多嘴的。” “未婚妻？” 陈奕愣了片刻，敏锐捕捉到了卡尔话中的漏洞。 卡尔准将面对神情错愕的陈奕，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讶，反倒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思考道：“未婚妻也不记得了吗？看来莱娜递交的报告并没有错，登上机体的代价不是没有，你缺失了很多记忆。” 陈奕这才意识到，莱娜博士和卡尔准将误会了一些事情。 莱娜博士以为，自己是因为驾驶了机甲的缘故，记忆受到了损害，性格才会与先前大相径庭。实际上，他本就是穿越过来的另外一人。 不过这样也好，莱娜博士得出的结论像是陈奕的护身符，他也能套用德莱恩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不会遭到其他人的怀疑。 “事情变得麻烦了……军方想把你调回本部，在劳伦茨中将的手下担任副官。他们认为你的履历足够精彩，可以被塑造成军中的传奇人物，接替你父亲的职位和爵位。” 卡尔准将淡声说道：“皇帝陛下也这么认为，毕竟你的两位哥哥都战死在了沙场，陛下不想让大公的血脉就此断绝。” 王室贵族和军政两权的关系错综复杂，紧密相连。 无论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导致权力金字塔的结构垮塌，威胁到帝国的统治。 “现在的问题在于，你要是以现在这副模样回去，肯定会在帝都掀起风波，甚至会影响到你的继承权。” “帝都的政局很不稳定，联合王国插手了帝国的事情，利用援助安插了自己人。他们在等待时机，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衍变成非常混乱的局面。” 陈奕理解卡尔准将的忧虑，他对这个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连家里的人都认不全，更别提那些高官贵族了。 稍稍与人交流，就会暴露出异常，引起他人的怀疑。不知情的人，定然会觉得自己是在战场上出了问题，导致智商和逻辑都出现了问题。 “你放心，你父亲是‘瓦尔基里’项目的联合发起人，知道机体存在严重的缺陷，会带来强大的副作用。他指派我担任授衔官，就是让我来处理相关隐患。” 卡尔准将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了一个还算稳妥，风险较小的提议。 第13章 隐情 “军部的委任书还没有下来，我负责奈西米亚半岛的后勤线，有阿斯加德的临时指挥权。我可以先递交一张委任状，让你接替‘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工作，把军部的调令延后。” 卡尔见陈奕没有立即答应，以为他是在担心指挥上面的事情。 “‘瓦尔基里’大队和其他地方不同，它的后勤和指挥系统都独立于其他部队，由参谋本部下达作战任务。有阿斯加德的指挥中心规划路线，远程协助，具体的战斗细节也不用你操心，1号机的亚尔薇特是综合性人才，她能应付绝大多数情况。” “等你把家族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大公会用其他理由把你调回去。届时，帝都的局势会相对稳定，联合王国的势力也可能会被驱逐。” 陈奕没想到卡尔准将竟把事情考虑的如此到位，但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感，忍不住问了出来。 “准将阁下，‘瓦尔基里’明明不需要指挥，为何会设立指挥官的职位？是用来给贵族子弟镀金的吗？” “不是，是为了安全。” 卡尔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或许是想到陈奕即将接管“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权，他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思绪，继续说道：“‘瓦尔基里’的机体十分特殊，它们是帝国参照绝密科技建造的，采用了未经验证过的生物技术和机械系统。这些东西组合到一起，会引发强烈的化学反应，让机甲性能成倍式增长，甚至能与异虫的‘精英’级个体进行正面对抗。” “项目设立之初，帝国的愿景是美好的。但在实验驾驶过程中，帝国研究院逐渐发现……机体存在重大缺陷，因为那些生物技术的原因，机甲存在非常强烈的拟人性。” 陈奕皱起了眉头，问道：“什么叫拟人性？” “‘瓦尔基里’必须要和驾驶员保持深度链接，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进过驾驶舱的你应该知道，这种链接不仅局限于肉体，还延伸到了精神层面。简而言之，它会影响你的意识，记忆等各个方面，造成极大的损害。” “试验机建造出来的时候，这些机体找不到合适的驾驶员，项目一度面临无人可用，被上层叫停的尴尬处境。但在后续的实验过程中，莱娜博士有了突破性的发现。” 不知不觉间，卡尔提到了陈奕刚刚认识的熟人。 “被帝国羁押的罪人一族，也就是莉莉丝的后代们，拥有着超乎寻常的精神力。她们虽然会被拟人性影响，但能在驾驶过程中，发挥出机体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六十左右的性能。相较于常人百分之五的同步率，这已经是飞跃式的进步。” 陈奕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曾在驾驶舱内，近距离观摩过7号机的作战。布伦希尔德优秀的驾驶技巧，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种程度的战斗，都没有发挥出机甲百分之百的性能吗？ “拟人性的影响虽然会被这些少女的种族特性弱化，却绝不是无。也就是说，每个‘瓦尔基里’的驾驶员，都在即将报废的道路上。哪怕是精神最稳定的队员，使用寿命也只有十年。” “使用寿命？” 陈奕愣了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卡尔准将把这些驾驶员都当成了物件，把她们标注上了保质期。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不近人情，但事实就是如此。帝国和我也希望她们的寿命能长一些，但那东西的后遗症太大了，你应该深有体会吧？说实话，听到你能从‘瓦尔基里’的驾驶位上活下来，我和你父亲都感到不可思议，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陈奕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虽然他知道帝国的阶级歧视十分严重，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先前和眉善目的卡尔准将，竟也没把这群少女视作同类。 她们，也很努力了呀。 “准将阁下，我在前线亲眼看到，她们也在为帝国效力，拼命与虫子战斗。” “哦，差点忘了，你的记忆出现了偏差，有些遗漏。” 卡尔的目光平静，淡然一笑，完全没把陈奕的意见放在心上，“不算世界各国的数据，单单是在前线阵亡的帝国士兵，每年就接近百万。然而这些异虫并不是大自然的产物，而是这些魔女的杰作。” 什么？ 魔女的杰作？ 陈奕只觉得自己的心往下一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心脏一般，让他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话。 异虫，怎么会跟这些女孩扯上关系？ “其中的历史缘由，解释起来太过麻烦……过两日，我会寄给你一本世界历史，要好好补课哦。” 卡尔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好了，事到如今，再去责怪始作俑者是谁已毫无意义，毕竟那些虫子所过之处，基本都会被侵蚀成无法居住的血色地带。无论是我们还是魔女，都要在这场灭世灾难里活下去。对了……关于刚刚的事情，你还有其他异议吗？” “没有了。” 陈奕突然觉得，自己对卡尔准将抱有不小的偏见。 单凭他告诉自己的事情上来看，世人对魔女的排斥或许另有隐情。 在没有了解到事情的全貌前，替某一方鸣不平是相当愚蠢的事情。 “长官，我这里有一份前线情报。” 陈奕想到了雷奥上校临终前的委托，选择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卡尔准将。 虽然报告的流程不符合规矩，但这样做或许能引起军方的重视。 “情报？” “对，是有关于新型种的情报，我在第33前卫兵团的前线指挥所，遭到了坐标不明的炮击，导致整个指挥所都被夷为了平地，只有两人幸存。” 卡尔那平静如水的面庞之上，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丝丝涟漪。 他迟疑了片刻，有些不太确信的重复道：“你确定是炮击？” 第14章 授衔 虫族的身体构造与人类截然不同，它们靠着生物进化的方式，出现了许多变种和超大型个体。 但因为生物特性的缘故，这些虫子的进化方向都在肉体强度上，多肢虫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多肢虫是被高度强化过肢体的低级虫类，拥有着出色的机动性和肉搏能力，还有最恐怖的繁殖能力。 当然了，它的缺点也很突出，即便是士兵手里的步枪，也能给这些虫子带来致命性的伤害。 “可以肯定，与我一同在炮击中幸存人是雷奥上校，他告诉我……虫子的内部在更新迭代，可能衍生出了新型的炮击种，能威胁到后方的宜居地带。他拜托我要警示参谋本部，调查清楚炮击的来源，务必在形成规模前将其歼灭。” “雷奥上校吗？” 卡尔准将的面色有些为难，他听说过雷奥上校的事情，知道对方的能力出众，曾是帝国陆军学院第十三期的毕业生，学习成绩优异。 但在没有准确情报和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无论是自己还是上级，都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模棱两可。 德莱恩从“瓦尔基里”的机体下来，昏迷了多日。 他刚刚苏醒，记忆也有不小的偏差，遗忘掉了很多事情，因此，德莱恩的言辞和判断要打个问号，不能作为目击证人上报。 可这件事情如果得到证实，那将产生非同小可的后果，新型种势必会对帝国的安全造成严重威胁。 “来这里。” 卡尔带着陈奕，来到了显示屏幕前。 他抽出悬挂着的指挥棒，在荧幕上面轻点了片刻，将地图复位到了当日的情况。 “第33前卫兵团的前线指挥所，位于霍珀河沿岸，靠近色萨利盆地?的边缘。根据‘瓦尔基里’上传的战斗日志和兵团残部上报的作战记录显示，虫群在发起冲击前的十分钟内，前线指挥所就已经失去了通讯功能。” “按照你的说法……新型种开炮射击的位置，并不在前沿阵地的视线内，而是位于异虫的占领区内。” 卡尔将指挥棒指向了红色占领区，这些地方因为异虫的侵袭和腐蚀，变成了血色地带。 那里是人类生命的禁区。 “异虫在奈西米亚半岛上，距离最近的占领区是阿科琉斯山脉和特瓦尼亚，阿科琉斯山脉离霍珀河最近，有两百公里远。德莱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奕从未接受过军事教育，在做汇报的时候，并没有直观地感受。 待卡尔将奈西米亚半岛的整张地形图呈现给他时，陈奕才赫然发现，两百公里相当于两座城市的间距。 他依稀记得，即便是前世最为强大的巨炮，人类工艺的结晶，也只有六十公里左右的射程。 更别提这个世界的水平了。 除了机甲，他们在正常军备的配给上都很落后，一线部队仍在使用步枪进行堑壕战。 “要真像雷奥上校所说的一样，新型种的炮击能跨越这个距离，直接毁灭掉前线指挥部，帝国将变得极其被动。因为这意味着，前线向后纵深的二百公里以内，不能设立任何的指挥部和机甲部队。甚至连稍微重型的装甲部队，铁路枢纽和补给中心也会成为受袭目标。” 卡尔敲动着地图屏幕，沉声说道：“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调查新型种的代价太大了。我们的调查队需要深入到血色地带，研究新型种的数据和动向。” “血色地带里的虫群数目会成倍增加，不仅有数不清的多肢虫，还会有‘骑士’级，‘主教’级，甚至‘战车’级出现。十五年前，各国曾组成过联合调查队，深入调查过异虫的起源和神秘的‘皇后’级。结果就是……三十多个国家组成的庞大队伍，几近全灭。” 卡尔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以帝国现有的实力，是无法独自调查的。除非你能拿到重要的线索和决定性的证据，我才能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参谋本部，由多个国家联合调查，排除风险。” “明白了。” 陈奕听到后面，不仅对虫子有了相关的了解，还搞清楚了卡尔的担忧。 帝国在抵御虫群的事情上，竭尽了全力，其他各国也是相同的处境。 面对血色地带的“精英”级异虫，人类没有处理的能力，就更别提夺回疆域，踏足占领区了。 只有在其他各国都见识到了新型种的威力，不得不将其消灭后，大家才会组成联军，冒险进入血色地带。 在听到未经证实的消息时，卡尔准将只能采取相对保守的应对措施。 卡尔看到陈奕的面容若有所思，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你就任‘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后，可以将调查和搜集证据作为附属任务。当然了，这是我个人的命令。这件事情要严格保密，避免扰乱军心，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是，长官。” 陈奕敬了个姿势标准的军礼，让卡尔的神色有些恍惚，像是回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对了，说了这么多的事，快把此行的目的给忘了。” 卡尔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了抽屉，拿出来一套装饰精美的礼盒。 他小心翼翼的将盖子掀开，里面陈列着少校军衔的肩章和任命书。 书文末尾处，盖有皇帝陛下和宰相的印章。 “虽然我们都是熟人，但是授衔仪式仍然该按规矩举行……恭喜你，德莱恩少校。” 卡尔将手抬起，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高呼道：“帝国万岁！” …… 虽然卡尔准将把授衔仪式搞得像模像样，但在“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替换上，却弄得极为潦草。 “你去隔壁把那个胖子叫醒，告诉他收拾收拾行李，晚上要去参谋本部找劳伦茨中将报到。” 就这样，当陈奕用权限打开房门，把正在睡大觉的胖子上校叫醒后，对方便在强行开机的状态里收拾东西，跟卡尔准将上了同一架运输机。 待胖子军官看到准将军衔的肩章后，意识才清醒了不少。 第15章 兜帽少女 运输机上面发生了什么事，陈奕已经不得而知了。 当他鸠占鹊巢，在这间屋子里换上了少校军服时，仍然有一种不真实感萦绕在心头。 “我现在是泰勒帝国的少校，一支机甲大队的指挥官吗？” 面对镜子，陈奕仔细对齐了领口和袖口，确保每一处都贴合身体。 不仔细看的话，真像那么回事。 “砰砰！” “德莱恩少校。” 就在陈奕臭美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年轻男子的通报声。 “我是特伦斯·布鲁克斯少尉，刚刚接到后勤部门的通知，今后将由我来负责长官的杂务事。” 帝国部队的等级森严，只有上校和将领级别的高级军官才能配备副官。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各个基地的机甲部队里，贵族军官时常会因为家里的生活条件优渥，无法适应战地的艰苦环境，要求后勤部门增派人手。 久而久之，后勤部门也把这种事情视作工作，成了军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当然了，这种任劳任怨，类似仆人一样的杂务员，基本会由出身低级的人种担任。 特伦斯·布鲁克斯就是北丁堡的移民，不是土生土长的帝国人。他刚刚接到任命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不死鸟家族竟然没有侍从跟随，反倒是由自己这个升职不久的菜鸟就任。 不过特伦斯的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德莱恩是军中炙手可热的红人，他刚刚驾驶“瓦尔基里”的机甲，战胜了传说中的“骑士”级异虫。 在外面宣传海报满天飞的情况下，特伦斯想亲眼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来开门。” 陈奕打开门后，看到了一名个头不高，皮肤有些黝黑的年轻军人。 对方比自己的年纪大一些，但脸上的表情却毕恭毕敬，神色严肃，像是在参拜供奉某一尊神明。 “少校大人！” 特伦斯的嗓门很大，吓了陈奕一跳。 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呃……不用这么严肃，私下里叫我，嗯，德莱恩就行。” 陈奕想了半天，才把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姓名记了起来。 然而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在融入这个世界的过程中，要想在帝国复杂的环境里生活下去，就得适应德莱恩的姓名和身份。 他要把自己认成德莱恩才行。 “不行！私下里您也是我的直属上级。” 虽然德莱恩的态度和善，但特伦斯并没有接受对方的提议。 自己的工作，就是服务好眼前的人，确保对方在升任其他地方前过着顺心。 当然了，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像菲尼克斯这种久负盛名的贵族，是不会把少校放在这儿太久的。过不了几天，对方就会被调回帝都，担任要职。 “也是，我看屋子里的人员资料上写着，你今年35岁了。” 后勤部门在卡尔准将走后，曾来房间里收拾了一遍，放上了厚厚一沓文件资料。 虽然德莱恩没细看，但特伦斯作为他的副手，个人信息被放到了第一页。 “是的！” “我看履历一栏的记录，你只在阿斯加德当过兵？” “是的，基地建成的时候，我就负责后勤方面的事情。今年3月，刚刚升任少尉，来到上层区域工作。” 与德莱恩所想的一样，普通人在军中的升职速度犹如蜗牛在爬。特伦斯在阿斯加德当了十年的兵，也只做到了少尉。 “这么说来，你知道很多“瓦尔基里”的事情？” “长官，没那么夸张……‘瓦尔基里’是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我只是熟悉这个基地和周边的环境。” 特伦斯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而且我之前都在下层工作，硬要说的话……我和机工队还有那些驾驶员的关系比较好。” 说完这句话，特伦斯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优点，毕竟很多大人物都瞧不起底层人种，普通人也对魔女一族充满了敌意。 “哦？” 德莱恩的眼睛里泛起了强烈的求知欲，他本来就对“瓦尔基里”的事情比较关心，特伦斯的到来，无疑能帮自己熟悉基地和机甲队的情况。 真是个得力的助手！ 德莱恩为自己先前幻想的金发大波浪，美女副官的形象感到抱歉。 “那就从参观基地开始吧，有关于人员配置的事情，慢慢跟我说明。” 特伦斯稍息立正，敬礼道：“遵命！长官！” …… 帝都，林登大道的街口。 石板铺成的小巷子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这里不仅有穿着蕾丝长裙，高举着遮阳伞的贵族妇人，还有着脸色煞白，衣衫褴褛的乞丐。 当然了，后者不配站在巷子前，只能蜷缩在某一处角落里，向赶路的行人讨要些吃食。 马车与仅配备有挡风玻璃的四轮汽车并行在街道上，使得帝都各处都充满了复古陈旧的气息。 戴着兜帽，身形娇小的少女从贵妇和她的仆人身边路过，后者不满的拿起手绢捂住鼻口，冷哼了一声。 “哪里来的穷姑娘，连一身像样的裙子都买不起……肯定长的见不得人，才会把自己藏在那种衣服里。” 兜帽少女就像是没听见一般，顺着小巷走到了深处。 她转身拐进了一间啤酒馆，酒馆的招牌被霓虹灯光打照，十分显眼。 刚刚进屋，酒馆内就传出了一连串的呐喊声，四处都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帜，代表里面正进行着演讲。 紧接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年轻人爬上了一人高的讲台，站在了人群之上。 简单清理了一下喉咙，男子对着扩音器大声说道：“我们在广场上看到了帝国的新式机甲，驾驶它的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把‘骑士’级异虫打爆了，这说明了什么？” 下方的人群寂寥无声，都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男子，等待着他的发言。 “说明帝国秘密研制出了新的机甲，配备给了这些贵族，成为了他们的专武。等异虫被威力强大的机甲驱赶，我们夺回了故土，你们觉得……谁的功劳最大？” 第16章 阴谋 台下的人群面面相觑，直到有一个人大声叫喊道。 “贵族！” “非常好！让我们为他的远见鼓掌！” 年轻人伸出右手，引得在场众人都鼓起了掌。 待到掌声平息，他继续说道：“战争结束，就是那群王公贵族划分领地，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面对如此不公的待遇，我们必须要联合起来，倡议帝国把新式机甲的数据公开，还要把这些建功立业的机会让给普通士兵。”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打破贵族阶级的垄断，成为新兴贵族！过上他们现在享受的生活！” “……” 兜帽少女听到一半，便失去了兴趣。 她从啤酒馆的一侧走上了楼梯，来到了较为封闭的包间。 这里的隔音效果和隐蔽性较好，有很多人都喜欢在工作闲暇之余来喝一杯，放松心情。 少女用自己纤细的胳膊推开大门，里面坐着一位神情颓废，身材有些臃肿的中年男子。 对方穿着一件帝国军人的服饰，但着装打扮和个人形象方面不敢恭维，尤其是肚子上突出了圆滚滚的一块，撑开了纽扣，使他看起来滑稽不堪。 “来了呀，克里斯蒂娜。” 男人的反应平平无奇，少女将厚重的木门合拢，把兜帽卸下，一张如洋娃娃般精致的面孔被展现在人前。 她的脸庞像大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皮肤白皙透亮，如同最上等的瓷器。点缀上膏泽的唇瓣透着微微红润，诱人心神。 而她的眉毛与长发都是耀眼的金色，能在灯光的照耀下交相辉映。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少女的双眸如同深邃的湖水，每次眨眼都仿佛蝴蝶在轻触花瓣，释放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很难想象，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女，竟然拥有着一副绝世容颜。 而且她的一颦一笑都充满着魔力，能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人的心智。 “看到你这张脸，我就犯恶心。” 中年男子在面对这副盛世美颜时，没有丝毫的惊讶。 他反倒是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记得十二年前，你就长这副模样……它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 中年男子身前的木桌上，满是空荡荡的啤酒杯和燃尽的烟头，垃圾在他的身旁堆积如山。 克里斯蒂娜款步走近，抬手就给了他一记爆栗。 “啪！” “你老的倒是挺快，猪头。” 克里斯蒂娜在面对中年男人时，没有一分一毫的客气，也不在意自己的淑女形象。 对方则捂着脑壳，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办法，跟你们魔女一族不能比……别叫我猪头了，请加上敬语称呼我。还有，不过是身材发福了一些，没有那么不堪入目。” “好的，猪头。”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像是做出了妥协。 他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烟盒，点燃了一根小巧精细的意式香烟。 在吞云吐雾了一番后，中年男子才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缓缓开口问道：“多玛共和国为什么会把你派过来？你可是帝国的头号通缉犯。” “因为这次的任务和我相关，是我主动要来的。” 克里斯蒂娜的眼神平静，古井无波。 中年男子无奈的笑了一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与克里斯蒂娜共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对方打定主意接手的事情，谁都更改不了。 除了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先说任务吧，你在来的时候应该看见了，新型机甲的存在被帝国公开了。奈西米亚半岛现身的新型制式机甲，是那个实验机的改进型，甚至是完全体。” “从帝国披露出的战斗视频上来看，这架机体的作战性能远超试验机，能与‘骑士’级异虫正面抗衡。当年的联合国调查队，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退了这些怪物。” “更重要的是……驾驶它的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从驾驶位上平安归来了，突破了我们的认知。我曾在写给共和国的报告中预测，这些机器存在严重的设计缺陷，十年内都不会投入实战。” 虽然介绍这次任务的背景有些浪费时间，但中年男子不确定二人得到的情报是否一致，有必要将相关的事情都交代清楚。 为了应对异虫，各国都在研究科技，积极筹备着秘密武器。 异虫的入侵不仅是灾难，也是一次改变世界格局的机会，新王能在废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创造属于自己的国度。 因此，帝国消灭“骑士”级异虫的消息虽然振奋人心，但在视频里从未出现过的新型机甲，却成了其他国家关注的对象。 能用一架机体消灭掉“骑士”级异虫，代表泰勒帝国在机甲方面的研究有了突破式的进展，很有可能领先了其他国家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 这种级别的战力，不可能不受到他国的觊觎和关注。 “共和国正在与联合王国一起，利用外交途径向泰勒帝国施压，想让其公开新型机甲的情报，共享信息。但这条路的希望渺茫，帝国是不会把这个机体的情况向外公布的，其中的缘由……你比我更清楚。” 克里斯蒂娜那张绝美的面庞像是被寒霜覆盖，毫无表情地紧绷着，无意间透出的冷漠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能凝结四周的空气。 即便克里斯蒂娜目前仍是少女的体型，中年男子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压迫感。 “新型机甲出现的战线，是奈西米亚半岛，这里是多玛共和国和泰勒帝国的联合防线。共和国决定和联合王国合作，秘密窃取机体信息。你的任务是利用能力，在帝国境内制造混乱，方便那些暗桩们行事。” “知道了。” 克里斯蒂娜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在谈话即将结束的最后时间里，中年男子忍不住望向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 “克里斯蒂娜，虽然共和国是我的金主，但我对这些国家的利益毫不在乎。你如果不想让共和国和联合王国拿到机体数据……我也可以把事情搞砸。” 第17章 少女夜话 “恰恰相反。” 克里斯蒂娜缓缓伸出手来，轻柔地将兜帽拉到头上，仔细调整了位置。 等帽子完全覆盖住自己的面容后，她用冰冷至极的声音强调道：“共和国和联合王国的事情我并不关心，我只想向泰勒帝国复仇。” …… 阿斯加德，下层区。 “瓦尔基里”大队的驾驶员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被放在莱娜博士的实验室旁边进行集中管理，所有队员的衣食住行都在一起。 这里没有单独的寝室，只有一间类似于小型机库的空白仓库，里面摆满了床铺。 房间的墙壁上没有窗户，导致屋内只能用明晃晃的无影灯照明。 无影灯是手术室与实验室专用的强光，莱娜博士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被晃疼了眼睛，专门找上层军官交涉过。 然而在据理力争了一段时间后，军官们并没有松口，也不想给这些少女正常驾驶员的待遇。 在他们看来，没把这些魔女监禁在笼子里，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久而久之，“瓦尔基里”的队员也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很多人会赶在闲暇之余，把自己的床铺进行改造，增添一些少女风格十足的装饰。 例如格蕾的床头，就摆着一个粉色的大头娃娃，床板四处还沾满了彩色帖纸，画着不同队友的简笔画像。 “欸？我们换指挥官了吗？” 临睡前，原本有些迷迷糊糊的格蕾被亚尔薇特提及的话题惊醒，像触电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她忘记自己的床位是上铺，不小心撞到了悬挂的指示板，“呀”的一下轻叫出声。 “好痛！” 格蕾揉了揉发红的后脑勺，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睡衣，老实安分的趴了回去，无意识的翘起小腿。 裤腿的褶皱下，一双匀称，小巧，白白净净的脚丫漏了出来。 粉嫩的脚趾如同五颗小珍珠，整齐排列，脚背上的肌肤细腻光洁，脚后跟带有淡淡的酥红。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去帮莱娜博士整理器械的时候，她告诉我的。” 靠在下铺床头，不停翻阅着书本的亚尔薇特则显得面色平淡，对这件事没有多大的兴趣。 虽然屋里的灯光会被中控室熄灭，但楼道里的照明是常亮的，1号床的位置贴近玻璃拉门，亚尔薇特会利用这一点阅读书籍，学习知识。 “欸——” 格蕾娇小可人的五官上，布满了惊讶与难以置信，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丹尼尔上校完蛋了吗？” “升职了，听说被调回帝都了。” “真可惜。” 格蕾有些不满的嘟起嘴，抱怨道:“怎么没把他调往前线。” 丹尼尔上校经常会在行动过程中插话，做出一些无理的要求，谋求更多的战果。不仅如此，他还会把亚尔薇特的指挥功劳据为己有，向参谋本部邀功。 丹尼尔上校在视察“瓦尔基里”的时候，也订下过条条框框的规矩。 禁止把私人物品带进驾驶舱，就是这位上校的杰作。 “新上任的指挥官是谁呀？” 亚尔薇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莱娜博士没有明说，不过……她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对方是一位大贵族，在军中的名气正盛。” “欸！” 格蕾愣神了片刻，把这几个条件一一对应，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选。 “不会是卡尔准将吧？” “瓦尔基里”的队员虽然会与上层的军官打照面，但格蕾并不认识几名贵族。 提到名气大，外形英俊，风度翩翩的贵族，她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卡尔准将那优雅的形象。 格蕾的脸庞泛起红晕，如同夕阳下的晚霞，带着一丝丝羞涩和紧张。 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绝对不知道，基地最高级的指挥官，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当面夸赞她的功绩。 “不太可能吧。” 亚尔薇特摇头道：“卡尔准将的军衔很大，又是陛下面前的红人，阿斯加德都在他的指挥范畴内。” “‘瓦尔基里’的项目虽然重要，但指挥官的职位若有若无，肯定会由忠诚度极高的校级军官担任。” 亚尔薇特的回答秉持着理智，客观，符合她一贯的性格。 格蕾遗憾的耷拉下脑袋，神情也有些沮丧。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布伦希尔德突然插话道：“格蕾，你和卡尔准将的关系很熟吗？” “没……没有呀！” 格蕾做贼心虚的翻过身，把头和身子都埋在了被子里。 她小巧的粉腮满是羞红，带有些许急躁的说道：“不聊了！睡觉！” 布伦希尔德微微皱眉，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亚尔薇特依旧在翻着书页，聚精会神的看着文章。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时，德莱恩已经在整理自己的军服了。 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等候多时的特伦斯少尉朝他敬了个军礼，姿势板正的报告道：“少校！” “嗯。” “参谋本部的作战任务下达了，‘瓦尔基里’的1号机，5号机和7号机准备就绪，在十分钟前完成了点火测试。” “什么？” 突如其来的作战命令打乱了德莱恩的思绪和计划，他原想着和那几名驾驶员打个照面，简单熟悉一下彼此。 谁能想到，参谋本部的任务竟下达的如此之快。 “什么事情如此紧迫？” 为了做好一个称职的指挥官，德莱恩把军官手册和最近的战报看了个通宵。 他记得异虫收拢了群居地，龟缩到了更深的占领区。派到各个防线的侦察机也没有发现任何动静，这代表虫群没有进攻的欲望。 研究员会把异虫的这一行为称为蛰伏期。 “和您击败的‘骑士’级异虫有关，因为这是‘骑士’级异虫首次在血色地带外出现，它的尸体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派其他部队回收不行吗？‘瓦尔基里’的机体才刚刚休整了一天，人员和设备都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吧？” “呃……” 特伦斯在面对上司的质问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脸上的神色满是尴尬。 第18章 回收作业 因为“瓦尔基里”驾驶员的出身最为低贱，还存在着使用期限等问题，所以帝国秉持着物尽其用的想法，把她们的出动频率调成了最高，当消耗品使用。 少校刚刚接手“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权，对这些潜规则不太了解。 闲谈的功夫，二人来到了昨天路过的中央大厅，这里坐满了工作忙碌，在紧急同步各项数据的军官。 洁白的墙面上，横挂着一个尺寸巨大的拼接屏幕，显示着各个机体的信息，还有驾驶舱内的画面。 主控制台上的几个人，基本都与德莱恩的军衔同级，甚至还有人要高出一级。 看到德莱恩的到来，众人并没有太过在意。 因为德莱恩本就是前线部队调回来的普通士兵，要不是因为这次的特殊事件和家庭背景，他的升迁速度怎么会跟坐火箭一样快？ 况且，“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也不用做其他事情，只需要坐在后台，翘着二郎腿，盯紧驾驶员们的精神状态就行。 几名军官向德莱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德莱恩也知道自己的资历尚浅，没有指挥的经验，就默默地走到了一旁，找到了一个还算安静的位置坐着。 “这里是1号机，亚尔薇特。” 荧幕上，亚尔薇特的通讯画面被放到了最大，周边显示着各项信息。 她在调试了一遍设备，确认一切都没有问题后，对指挥中心汇报道：“准备就绪，出击待命中。” “允许出击。” 亚尔薇特拨动了点火引擎的操纵杆，1号机的内部席卷进了强大的气流，喷气口也乍现出了火焰。 片刻之后，1号机就利用强大的钩锁弹性将自身推了出去，采用单兵式喷气装置悬浮在了半空。 喷气背包在不断加速的同时，也延缓了机体的下落速度，避免了摔落的风险。 其他两架机体也是同理，她们呈三角形阵型快速推进，向着原33兵团的前线指挥所靠近。 能从三人娴熟的驾驶技术上看出，“瓦尔基里”大队的出动经验非常丰富。 一般机甲都需要卡车拖拽到出击地点的附近，她们则能利用机体的优越性和辅助装备，第一时间赶赴战场。 这也是参谋本部选择她们的原因之一。 一名蓝色短发，皮肤白皙的中校军官清了清嗓子，站在控制台上发言。 “附近的部队在早些时候观测到，有一支多玛共和国的车队驶出了霍珀河下游的基地，正在向‘骑士’级异虫的尸躯靠近。” “虽然我们与多玛共和国是盟友的关系，但‘骑士’级的尸体非常重要，不能交给其他人……经过参谋本部下达的任务指示，‘瓦尔基里’要参加这次的紧急回收作业。” 驾驶舱内的亚尔薇特，面色平淡的应声道:“收到。” “你们要在两个小时内抵达现场，肃清虫躯身上的残留多肢虫。已经有两支生化部队到达附近了，他们会进行主要的回收作业，你们要在作业过程中保护好他们。” “亚尔薇特收到。” “格蕾收到。” “布伦希尔德收到。” …… 显示荧幕上的画面消失，与指挥中心的通讯进入了静默状态。 刚刚切断通讯，小队频道内的气氛就变得活跃了起来。 “新指挥官没有露面呀！” 格蕾在驾驶机甲的途中，好奇的问道:“主控制台上的高级军官，还是那几个老家伙……唔，丹尼尔上校不在的话，感觉站台的空间都变大了。” “格蕾！小心一点自己的言辞。” 亚尔薇特忍不住开口警告了一句。 她们身上的战斗记录仪，会把语音，坐标等相关信息汇聚成战斗日志，储存在黑匣子里。 记录员查阅这些日志，就能听到她们的交谈。 “放心啦，今天的工作是保镖，战斗日志上传了也没人会看。” “是的。” 布伦希尔德也加入了谈话，说道：“队长太敏感了。” 在闲谈过程中，三台巨大而威猛的机甲犹如钢铁巨兽般，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越了高矮不平的盆地。 当她们靠近指定地点时，“骑士”级异虫那如同小山一样巍峨的身躯缓缓浮现，即便当天晚上的爆炸让它血肉模糊，但它裸露出来的骨架仍然震撼人心。 “真吓人呀！” 格蕾忍不住呢喃道：“我们的机体，怎么能战胜那么强大的怪物？” 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都没有吱声，因为她们也是一模一样的想法。 指定地点的附近，果然有全副武装的生化部队出现，他们的营地内热闹非凡，到处都在切割异虫破碎的肉体。 一辆辆标记着生化符号的密封卡车驶入营地，将切割好的部分装载上车，送往帝国实验室。 “这里是‘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我们受命参加本次的回收作业。” 两名信号兵穿着厚重的防化服，挥舞着手中的信号棒，将她们带离了营地。 一名等候在此的研究员，把相关数据同步在了机甲雷达内，就对她们发出了协助要求。 “你好，亚尔薇特上尉……我们的部队在回收作业时，发现‘骑士’级尸体的腔体内部还存在大量的多肢虫。” “经过推断，应该是‘骑士’级异虫的养分和能量过于充沛，死后也残留在了尸躯内，导致这些虫子活了下来。” 研究员在传输数据的时候，标明了多肢虫活跃的位置。 “我们目前只能在外围地带活动，回收残躯。内部情况要等你们把虫子处理干净，生化部队和研究员才能靠近。” “等待你们的好消息……帝国万岁。” “‘瓦尔基里’收到。” 简短的交流过后，亚尔薇特与队员登上了满目疮痍的“骑士”级背部，发现这里早已变得一片荒芜。 踩在血肉上的感觉与平地截然不同，到处都是深浅不一，泥泞坑洼的血水肉坑，使得每一步移动都带着沉闷的声响。 数不清的多肢虫因为“骑士”级爆炸的连锁反应，与这只巨型异虫同归于尽。它们变成了一些残缺不全、毫无生气的尸体，堆叠到了一起。 第19章 突发事件 “好恶心。” 格蕾的话音刚落，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到一只拖拽着三条残破肢体，尚未死透的多肢虫，从堆积如山的残骸中挣脱出来，张牙舞爪的扭动着躯体。 它身上挂满了同伴的晶蓝色血液和腥臭的黏汁，在向周围环视了一圈后，以惊人的速度朝7号机狂奔而去。 “小心！” 布伦希尔德沉着冷静的操控机甲，拔出了一柄锋利无比的近战钢刃，以极快的反应迎了上去，将其切割成了两半。 “不用担心，附近的多肢虫都很虚弱……它们的生命活性很低，代表这些虫子没有汲取到足够的养分，身体素质都有所下降。” 亚尔薇特依靠机体采集到的数据，做了简单的计算和分析。 格蕾咂舌道：“怪不得……感觉它们的扑击都变慢了不少。” 亚尔薇特嗯了一声，催促道：“指挥部只给了八个小时的抢先作业时间，开始工作吧。” …… 阿斯加德，中央大厅。 在经历了时间漫长的数据分析和信息比对后，那个蓝色短发，身姿挺拔的中校军官带着一名深绿色军服，身材高挑的女人走了过来。 后者纤细的小腿被一双精致的灰色丝袜紧紧包裹，若隐若现间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与诱惑。 “德莱恩少校，我是阿斯加德战术部门的参谋官，兰伯特·哈蒙德。这位是数据部门的安蒂娜·瓦伦西亚。” 安蒂娜在被介绍的时候，羞涩地咬着嘴唇，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 昨日威廉上尉被以暴制暴的时候，她就站在控制台的附近，亲眼目睹了德莱恩英俊潇洒的模样。 “您好，长官。” 德莱恩心中猛地一惊，完全没想到中校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他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朝两人敬了一个回礼，“很高兴认识二位。” “少校，我们这次过来，是来向您汇报工作的。” 兰伯特中校的脸上挂着职业假笑，虽然德莱恩的军衔没自己高，但在卡尔准将不在基地的日子里，对方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 能出现如此畸形的官职，不得不提帝国的贵族特权和晋升制度了。 “德莱恩少校，数据部门在同步了前方的采样后发现。残余的多肢虫数量虽然比预想中要多，但它们都处于虚弱期，威胁值较低。” 德莱恩疑惑的问道：“多肢虫还有虚弱期吗？” 兰伯特中校的面部表情没有改动，但在心里的鄙夷却越来越浓，觉得德莱恩是个不折不扣的外行。 哪有人连异虫的生活习性和生物特征都弄不懂，却能做到校级军官的？ 安蒂娜虽然也有些惊讶，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耐下心，口齿清晰的解释道：“多肢虫的体型构造十分特殊，因为肢体和躯干的战斗作用过于突出，目的纯粹。所以它们要保证自己时刻处在进食阶段，补充体能。人类就是它们的食谱之一，但它们主要的能量来源还是虫群内部的营养液。” “虫群在集结的时候，通常会有专门供给营养的母体虫盘踞在占领区后方，给这些虫子提供补给。这也是判断集结规模，是否准备进攻的重要条件之一。” 德莱恩恍然大悟的说道：“这么说来，这次作业的危险系数很低了。” “从先前调查到的数据上来看，很多虫子都受到了‘骑士’级爆炸的波及，身体残缺不全，缺少营养，作战能力有限。” 安蒂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预计会在三个小时内完成作业。” …… 火花四溅，金属与肉体在碰撞中发出了刺耳尖锐的杂音，令人的耳膜发麻。 即便是坐在“瓦尔基里”高耸的驾驶室内，这些噪声也能透过全息系统传入脑腔，让人产生生理性的不适。 “这也太恶心了吧？” 随着一阵剧烈的颤抖，格蕾依靠钢匕，把残余在表皮上的最后一只异虫消灭殆尽，将其的尸体残骸丢了出去。 经过了一个小时的辛苦劳作，三台机甲已将表皮附近的多肢虫清扫干净，仅剩下腔体内部的地点还留有多只异虫。 那里是没有人踏足过的区域。 “快完事了吧？” “嗯，雷达显示……前面凹陷下去的孔洞，就是‘骑士’级异虫的腔体内部，因为它的甲壳太过坚固，背部只有这一个缺口。” 格蕾举手笑道：“嗨嗨！我打头阵！” “从雷达扫描的记录上看，腔体内部的数量不少，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作业过程中的枪声和虫鸣都没把它们惊醒。” 亚尔薇特的心里涌现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按照以往的经验，多肢虫对同伴的声音十分敏锐，会根据这些叫声的提示采取不同的行动。 腔体内部的多肢虫，怎么会跟聋子一样，安静的待在里面？ “洞口的宽度有限，你们一起下去吧，小心行事。” 格蕾点了点头，就和布伦希尔德来到了坐标附近。 望着里面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巨大空间，格蕾撅了噘嘴，打开了背上的喷气式装置。 布伦希尔德与她的配合默契，利用随身携带的机械钢叉固定在洞口旁边的甲壳上，与格蕾的5号机抱在了一起，缓缓向下方降落。 下降的过程中，两架机甲同时打开了照明设置，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唔，这儿的景象有些奇怪，像是一个大大的口袋……等等，这是什么？” 格蕾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机甲驾驶员，曾经处理过各种各样的战场状况。 无论是激烈的炮火交锋，还是与异形虫类的殊死搏斗，她都能够冷静应对，并迅速找到解决方法。 然而，眼前所见到的场景却让她感到无比的震惊和诧异。 只见那密密麻麻的多肢虫竟然被牢牢地粘黏在了肉壁上，无数只虫子在拼命挣扎，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这可怕的束缚。 有些多肢虫甚至因为长时间无法动弹，已经开始融化，被腐蚀了大半个躯干，发出阵阵凄惨的叫声。 第20章 抛弃 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竟会是“骑士”级异虫的胃腔，由于残留着大量的胃液，腔体内部形成了一种极为恶劣且恐怖的环境。 这些腐蚀性极强的胃液仿佛变成了一摊粘稠的胶水，将陷入其中的生物紧紧吸附在了胃壁上，吞噬着它们的生命。 不仅如此，它厚重的肉壁还屏蔽了大量的信号，导致研究人员在扫描的过程中没发现异样。 “布伦希尔德！快将7号机的喷气式装置启动，我们从原路返回。”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的格蕾，想依靠两台机甲的喷气式装置和绳索撤退，但布伦希尔德冷漠的回应断绝了这一念想。 “没用的，‘瓦尔基里’的机体结构太大了，喷气背包的推力有限，即便把功率推到最大，也只能做到悬停和跳跃。” 格蕾这才意识到，“瓦尔基里”的机体在全装的状态下，有25吨重。 钢叉拉下的钢索是为了固定机体下落的方位，根本不可能把沉重的机甲拽回到甲壳上。 “发生什么事了？” 意识到内部的情况有些严峻，亚尔薇特切入到通讯频道，焦急的问道：“虫子的数量很多吗？” 布伦希尔德看着显示屏上的数据，冷静的汇报道：“这里是‘骑士’级异虫的胃部器官，多肢虫因为胃液腐蚀的关系，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但这里残留着的胃液太多了，等我们降落到底部的胃壁上，也会迎来一样的结局。” 听到下面的形势如此严峻，亚尔薇特的呼吸也凝滞了一瞬。 一时之间，她也没了更好的办法，只能提出紧急预案，“等一下！我切换到阿斯加德的总部请求支援，你们把喷气式装置的功率调成最大，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7号机收到。” “5号机收到。” …… 阿斯加德那雪白明亮的中央大厅里，已经因为这次的突发事件乱成了一锅粥。 在中央大厅的总控制屏幕上，5号机和7号机的周围，出现了无数个红色小点，如繁星般闪烁不定。 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潜在的威胁或者是需要关注的目标。粗略估计，这些红点的数量惊人，有六七百个之多。 “开什么玩笑？虫群不是退却了吗？” 面对1号机的通讯请求，兰伯特中校愤怒的接通，大发雷霆道：“亚尔薇特上尉！你们的清扫工作怎么会越做越多？” “对不起，中校……经查明，5号机与7号机下探的区域是原‘骑士’级的胃部消化系统，里面残留着大量胃液，导致她们被困在了里面。” 亚尔薇特那张娇美的面庞上，满是焦急，她迫不及待的说道：“喷气式装置的燃料只够二十分钟，需要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将相较柔软的肉壁打破，释放出囤积的胃液。” 兰伯特中校微微皱眉，有些疑惑的问道：“胃部器官？它不是死了吗？” “是死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5号机和7号机都观测到了胃壁蠕动的画面……这代表它的消化系统可能在正常运行。” 亚尔薇特说完，两架机体传输回的录像就被投放在了公屏上，当军官们看到无数只多肢虫被困在胃壁上的场景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而且，众人能很清晰的观测到，内部遍布肉褶的胃壁在轻轻蠕动，像呼吸般富有节拍。 “安蒂娜，联系帝国研究院。” 兰伯特中校原本因愤怒涨得通红的脸，像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清风吹过，换成了难以掩饰的喜色。 面对“瓦尔基里”的紧急情况，他的关注点并非是人命，而是这些被传输回的数据和视频。 拥有敏锐嗅觉的兰伯特中校，决定先联系帝国研究院，上报这一战果。 在进行了五分钟左右的加密通话后，兰伯特中校紧绷着的脸部舒展开来，甚至还泛起了微微红光。 只见他迈着轻快有力的步伐，风风火火地走了回来，热情激昂的高声宣布道：“今天，即将成为人类历史上的一大步！” “因为我们‘阿斯加德’率先发现了‘骑士’级的活体器官，这可能是解开异虫谜团的关键线索，也有可能是推动科技，取得决定性突破的重要依据。” “我们的名字都将载入史册，‘阿斯加德’的所有人也会得到皇帝陛下的嘉奖……” 亚尔薇特因为危急的现状，不得不打断了兰伯特中校的发言，颤声道：“长，长官……5号机和7号机还在里面，没有地面部队的帮助，她们必死无疑……” 两架机体显示的燃料已越来越少，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被浸泡在胃液里，在痛苦和哀嚎中死去。 “够了。” 兰伯特中校面色严峻的望向通讯画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帝国会记住她们的贡献，为了全人类的进步，一点牺牲也无可厚非。” “怎么会……” 亚尔薇特的心理防线垮塌了。 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这些人为了帝国的任务尽心尽力，到头来……还不如异虫的尸体重要。 难道“瓦尔基里”的驾驶员都是一群可有可无的东西吗？帝国可以说丢就丢…… 亚尔薇特本以为，她们也是人类的一员。 “亚尔薇特，你身为‘瓦尔基里’的队长，肩负着1号机的重任，该向战友们告别了。” 虽然兰伯特中校演的像模像样，但他眼底里快要溢出喜悦，连坐在侧面的德莱恩都看的一清二楚。 “再不识时务，你们连战死的荣誉都不配拥有。” 亚尔薇特微微垂着头，红唇轻启，用略带沙哑且充满愧疚的声音缓缓说道：“对……对不起。”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通讯屏幕关闭，兰伯特中校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然而他在转身回头的过程中，突然遭到了一记重拳，这拳打的他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踏马的……是谁？” 兰伯特中校强忍住面部传来的剧痛，努力看清了身后的施暴者。 第21章 夺权 当德莱恩的面孔出现在眼睛里时，兰伯特中校瞪大了瞳孔，愣在了原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是你？德莱恩少校……”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吧？” 德莱恩揪住了兰伯特中校的领口，把他拽到了自己的眼前，用无比冰冷的声音问道：“谁允许你擅作主张的？” “德莱恩……” 中央大厅内，所有军官都在注视着主控制台上的动静，这让兰伯特急躁的情绪一度失控，脸色也变得潮红。 尴尬难堪的氛围下，他挣脱了出来，试图缓解局面。 “你放心，我没有独占功劳的想法……少校作为这个基地的最高指挥官，自然可以位居首功。” 其实不止兰伯特中校这么想，就连中央大厅的大部分军官都觉得，德莱恩生气的原因在于越权上报，“分赃不均”。 德莱恩扬了扬眉毛，换上了一副淡然的神情，拍了拍兰伯特中校的肩膀。 “看在你这么有心的份上……辛苦了，下去吧。” 兰伯特中校畏畏缩缩的退到一旁，因为恐惧不死鸟家族的声名，他不敢在明面上与这个青年军官唱反调。 可看着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走了，着实让他心有不甘。 “从现在起，我将接手‘阿斯加德’的所有指挥权……接通前线部队与‘瓦尔基里’的通讯频道，开始救援行动。” “什么？” 听到德莱恩的第一条命令，不止是大厅内炸开了锅，兰伯特中校更是从座椅上“窜”了出来，连屁股都没捂热。 “德莱恩少校！帝国研究院的副院长亲自表示，‘骑士’级的科研价值至关重要。” “那又怎么了？” 只见德莱恩仰起头，轻蔑的反问道：“‘瓦尔基里’的队员死完了，你想让我这个指挥官当光杆司令吗？” 兰伯特中校急切的说道：“这些驾驶员死了可以再生，‘骑士’级异虫的尸体从开战至今都只有这一只……为了帝国的利益，少校要分清楚孰轻孰重！” 兰伯特中校心急如焚，因为德莱恩的行为完全是损人不利己。在他看来，没必要为了两架机体和魔女们的贱命，把众人升官发财的希望掐灭。 帝国研究院在得到消息后，已经开始准备接收方面的事宜，真要把事情闹大了，谁都担待不起。 “我刚刚上报过这里的情况，要是帝国研究院怪罪下来，即便是你也不好交代吧？” 兰伯特把心一横，将帝国研究院的名头搬了出来，和德莱恩撕破了脸皮。 他记得那里的科研博士性情古怪，对科研项目以外的事物漠不关心，但在帝国的框架结构内，这些怪人也拥有极高的权势。 “我对军中的流程不太清楚，不过……” 德莱恩的手掌探入腰部，掏出了那把佩戴在身上的p38手枪。 手枪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金属光泽，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德莱恩面无表情的说道：“谁再阻扰我的指挥，就让他坐上‘瓦尔基里’的机体，代替这些驾驶员出动。” “真是个疯子！” 兰伯特中校在看到手枪后，再也不敢在控制台旁边多嘴，骂骂咧咧的退到了角落里。 驾驶“瓦尔基里”的众多实验记录里，除了德莱恩以外，他还没听说过有普通人幸存的记录。 整个中央大厅鸦雀无声，人人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生怕触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新上级，被丢到驾驶舱内。 德莱恩对现在的氛围很满意，他说出的声音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接通频道。” ……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和死亡的味道。 在听完“阿斯加德”方面做出的答复后，布伦希尔德和格蕾都没有露出沮丧或是悲伤的神情。 “呼……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呀。” 格蕾心中的石头落地，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释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她主动安慰起了默不作声的亚尔薇特，“我记得队员在战死之后，会有专人来清理遗物……你要早点做完身体检查，把我床上的小熊拿走。” 格蕾见亚尔薇特还是低着头，转头和布伦希尔德搭起了话。 “它花了我三百马克呢……布伦希尔德呢？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吗？” “没有了。” 和上次执行任务时的态度差不多，布伦希尔德在面对生与死的考验时，都保持着一贯的冷静。 当她把视线移到机体外面时，却想到了一个仅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 “德莱恩……” 布伦希尔德的声音细若蚊吟，导致格蕾竖起了耳朵，疑惑的轻咦一声，“嗯？” 布伦希尔德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伴随着“呲啦”一阵刺耳的电流声，“阿斯加德”的电台重新切入到了1号机的通讯频道之中。 亚尔薇特听到突如其来的动静，强忍着疲惫抬起头，她美丽而又憔悴的脸庞上布满了泪痕。 当亚尔薇特看到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荧幕中时，还以为自己是被泪花挡住了眼睛，连人也看不真切。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的身形越来越清晰。 亚尔薇特终于确认，这个佩戴着少校军衔的年轻军官，就是前天晚上的救援目标，德莱恩·菲尼克斯。 “‘瓦尔基里’大队的成员你们好，我是新上任的指挥官，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 德莱恩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便将谈话的重点放在了救援行动上，因为他不想在闲谈过程中浪费宝贵的时间。 “现在开始救援行动，1号机亚尔薇特，请重复一遍刚刚的救援计划。” 亚尔薇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救援5号机和7号机仅有的机会，赶忙用沙哑的声音补充道：“我们需要地面部队提供火力支援，将底层的肉壁打出一个缺口，释放出腔体内的气体和胃液。” “连接地面部队，顺便用数据模型推算结果，验证方案的可行性。” 穿越前的德莱恩虽然没有专业的军事素养，但作为工作多年的社畜，他懂得高效推进计划的方法。 第22章 破局 “数据部门收到。” “正在连接附近的地面部队，预计会在两分钟内接入中控屏。” 接到命令后，中央大厅的各级军官都忙碌了起来，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忤逆这位少校军官的想法。 亚尔薇特的心情满是焦急，因为两台机甲的喷气燃料均已告急，在显示屏上泛起了红光。 系统提示，下降到底部的时间不足十二分钟。 “长官好！很荣幸见到你！” 生化部队出现在显示屏后，朝德莱恩敬了一个板正的军礼。 德莱恩连招呼都没有打，下令道：“马上调集地面部队的重型火力，按照我方给出的坐标位置，开炮。” “……” 生化部队的通讯官在看了一眼坐标位置后，防护服内部的表情变得极为惊诧，神情也有些为难。 “少校，帝国研究院刚刚打过电话，让我们看护好现场，要保证‘骑士’级异虫的完整性。” “‘瓦尔基里’的队员被困在了里面，我方需要炮火协助。” 通讯官不好意思的说道：“少校，按照回收作业的优先级，帝国研究院的权限更高一些。” 德莱恩陷入了沉默，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受到了阻碍。 想要让前线的部队协助自己，得搬出菲尼克斯家的名号吗？ 可德莱恩的心里也有些没底，因为卡尔准将告诫过他，帝都的局势非常混乱。利用家族的名头越权指挥，可能会成为事件的导火索之一。 不行，哪有事情能大过人命？他就不信了，一个破虫子会比两名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更有用！ “帝国研究院的命令？有哪位院长在签发的文件上署名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气氛紧张的时间里，一道清冷的女声在毫无征兆间插了进来。 德莱恩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中央大厅的门口，立着一道高挑纤细的倩影。 是莱娜博士。 她披着那件招牌式的白大褂，修长而又曼妙的腿上套着黑色长筒袜，精致的五官犹如雕刻大师手下最杰出的作品。 然而，她此刻的表情像是被寒霜覆盖了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通讯官心虚的回应道：“没……没有文件。” 莱娜博士倚靠在推拉玻璃门的门框上，视规矩如无物，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索出了一包女士香烟。 “我是帝国研究院的副院长，莱娜·施特劳斯。” 通讯官的嘴巴微微张大，但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立正敬礼道：“您好！莱娜博士！” 莱娜博士叼着香烟，直勾勾的盯着屏幕，“‘瓦尔基里’是我的研究项目与研究成果，她们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我保证……我会记住你们这两支部队的番号。” 表面上听，莱娜博士说出的话语并不像是威胁，可通讯频道另一头的通讯员已经被吓出了冷汗。 他知道，掌管新式武器研发的帝国研究院，每年都在挑选新的实验对象，包括但不限于机甲，药物，装甲，枪械…… 只要不是帝国的大贵族和战斗英雄，自己就可以在家中等死了。 “请莱娜博士和少校放心！” 通讯官马上行动了起来，切入到各个频道内，让所有火炮和坦克进入到待命状态。 与此同时，数据部那边的结果也出来了。 安蒂娜拿着文件，小跑到了德莱恩的身旁，请示道：“长官，数据推演的成功概率是百分之五十……我觉得，把火力点上调7度，直接命中两台机体现在所处的位置，成功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德莱恩看了眼结果，问道：“你有把握吗？” “‘骑士’级异虫首次出现，我们都不了解它的构造，现在的时间也不够推演了……但我刚刚口算了一遍，这个方案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安蒂娜的心情有些忐忑，因为她不知道德莱恩的选择是什么。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太低了，就用你的方法，出了问题由我负责。” 站在门口的莱娜博士和驾驶舱内的亚尔薇特都没有说话，默默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在把信息同步过去的一瞬间，通讯官就把坐标传达给了各个部门。 在修正了风向，角度以及可能存在的误差后，围绕着营地部署的所有炮管在同一时间开火，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各式炮弹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与速度，狠狠砸向了尸躯上的肉壁。 刹那间，火光冲天，硝烟弥漫。 肉壁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巨响，每一次爆炸与撞击都能带来一阵波动与肉眼可见的震荡。 然而……即便在承受了大规模炮击后，它的尸躯上的表皮也没有被打破，仅仅是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开……开玩笑的吧？” 安蒂娜的红唇微启，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随后她才意识到，这些肉壁的厚实程度，可能超过了计算机里推演的数据。 因为是生化部队的原因，火炮的数量和质量都不如一线部队，大口径火炮也只有一门100毫米的k17野战炮。 “格蕾！观察你们附近的情况……” 格蕾用甜美的声音打断了队长的发言。 “我们早就在观测了……放心吧，队长辛苦争取来的机会，是不会白费的！” 说完这句话，格蕾就把机体的灯光打在了那个凸出的巨大肉壁上。 肿块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色神经和晶蓝色的血丝，在不停的收缩，看起来诡异至极。 布伦希尔德把机体的位置调整到了5号机的后方，在对准目标和大致方位后，她把剩下的闸门拉到了底。 在涡轮引擎和喷气式背包的强大推力下，两台机体拽着钢索，向肉壁上的凸起物飘去。 格蕾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心中默念着倒计时，将爆弹枪抵到了近在咫尺的位置上。 “砰！” “砰！” “砰！” 连续打出的三发爆弹撕开了肉壁的最后一层防御，使得血肉横飞，蓝色的汁液在四处飞溅。 紧接着，巨大的炸响传出，突如其来的震动甚至使生化部队的监控设备失灵，发出了尖锐的地震警报。 第23章 停职 肉壁爆裂的冲击，犹如一场小型地震般可怕。 搭建在尸躯附近的营地，更是被无数夹带着血水的肉块浇淋，下起了一场腥臭的“雨水”。 待在虫躯内部的两架机体也不好受，她们被震荡散开的余波推到了另一边。 炸裂后的肉壁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在喷射出各类气体的同时，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闪烁着神秘荧光，分布着密密麻麻细微神经的表层皮肤，就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枯败。 转眼间，肉壁上的皮肤便干瘪了下去，犹如被放置在烈日下的苹果，水分尽失，只留下了一层皱巴巴的表皮。 “布伦希尔德！” “嗯。” 布伦希尔德在格蕾的呼唤下，在空中调换了两台机甲的方位。 接着，格蕾也用喷气背包和涡轮引擎加速，带着钢索回荡的惯性，将两台机甲推到了坐标处。 “咔嚓！” 7号机用钢刃割掉头顶的钢索，巨大的机甲宛如两颗坠落的流星一般，带着呼啸而至的风声，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尘土飞扬，沙石四溅。 中央大厅看到顺利脱困的两台机甲，爆发出了一阵嘈杂的欢呼声。数据部门的安蒂娜也张大了嘴巴，被两名少女的操作折服。 机甲不同于人类的肉体，沉重的金属机身有太多局限性。 但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少女们竟能操控机甲做出高难度的机动动作，像耍杂技般脱困。 安蒂娜抬头看向控制台上的德莱恩，心中有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感觉。 总觉得指挥官对“瓦尔基里”的驾驶员们，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 半小时后。 高级军官休息室。 “菲尼克斯家的小子，我才刚回到帝都没多久，连回笼觉都没有睡安稳……就接到了帝国研究院的投诉，说你破坏了他们的实验对象。” 机体获救后，德莱恩就被特伦斯从中央大厅叫走了。 原因是帝国研究院把阿斯加德的所作所为告到了帝国议会，议员们对德莱恩干扰科研进程，施救魔女的行为感到震惊且愤怒。 英俊的卡尔准将在画面中扶着额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德莱恩，我没法向议会说明你的病情，这次的事情……” 情况和德莱恩事先所想的差不多，即便他家里是帝国首屈一指的大贵族，也不能视帝国的制度如无物。 德莱恩刻板的答道：“长官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卡尔准将抬起了眉毛，不知道是不是被德莱恩气笑了。 “你小子堂吉诃德的故事看多了？军中都负有连带责任，我是你的直属上级，出了问题也会被牵连……不过这次的投诉雷声大雨点小，毕竟‘骑士’级异虫本就是你击败的，理应是你的战利品。” 帝国仍保有浓厚的骑士风气，再加上德莱恩的贵族出身，降下的处罚可以忽略不计。 卡尔准将担心的是另外一点。 “议会和军部讨论的重点也不是研究材料，而是你对魔女的态度。根据兰伯特中校递交的现场录音来看，你不惜用配枪威胁同僚，也要救援被困的驾驶员。” 录音？ 兰伯特中校告密的速度让德莱恩刮目相看。 德莱恩坦然回答道：“是的，我觉得时间不够了，再与兰伯特中校掰扯下去也毫无意义，会影响救援计划。” “呵……” 卡尔准将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别装傻，德莱恩……我问的可不是这个，而是你对魔女一族的态度。即便她们救过你的命，但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魔女和我们不是一类人，她们即是灾厄本身。” 面对陷入沉默的德莱恩，卡尔准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副官打断了谈话。 对方明显是遇到了比较棘手的事情，微微皱起了眉头。 “银发恶魔在米克区现身了，你确定这个消息属实吗……” 卡尔准将问完这句话，才注意到面前的通讯频道尚未关闭。 他看了眼右腕上的手表，向德莱恩点头告别道：“德莱恩，今日的通讯到此结束吧。军部的处罚是停职三日，你可以把它当成休假，放松一下心情。那边的事务暂且交给兰伯特中校处理。” “是！长官！” 荧幕熄灭，房间陷入黑暗。 德莱恩支住了下巴，认真思考起了卡尔准将的说法。 魔女即是灾厄本身？ 那些少女比虫群还要恐怖吗？ …… 次日，早上。 “德莱恩少校。”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虚掩着的门扉处传来。 当德莱恩看到优美纤细的腿部线条时，就知道这双美腿的主人多半是莱娜博士。 整个阿斯加德的基地里，也只有她拥有着无可匹敌的丰满曲线。 其实也不能怪德莱恩好色，因为莱娜博士成熟知性，丰腴的身材，通常会给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力。 “等……等一下！” 德莱恩想起自己还没出被窝，涨红了脸，神情尴尬。 莱娜博士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踩着细高跟走进了屋子里，随意靠在了桌子旁。 在打量了一遍简单朴素的房间后，她把目光转到了床上，似笑非笑的问道：“还在睡觉呀，指挥官大人。” “……” 面对德莱恩的沉默，莱娜博士似乎有意逗弄他。 “你是睡衣派还是裸睡派？” “睡衣派。” 莱娜博士看着目光躲闪，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安的德莱恩，心中有了答案。 “好的，我在门口等你。” 等莱娜博士走出房间，德莱恩火急火燎的套上内裤，穿上军服。 虽然外表有些潦草，但勉强能见人了。 德莱恩打开门的时候，正看到莱娜博士和特伦斯少尉站在一起交谈，后者面色拘谨，表现得也唯唯诺诺。 “长官！” 见到德莱恩出现，特伦斯少尉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赶忙把文件包递了过来，朝着他敬了一个军礼。 “您要的文件都在这里了，我还得去数据部门帮忙。” “嗯，去吧。” 德莱恩将文件包夹在了肘臂间，心里有些纳闷，特伦斯少尉怎么跟老鼠看到猫一样，这么害怕莱娜博士？ 第24章 莉莉丝 特伦斯走后，莱娜博士就凑了过来，面带好奇的问道：“少尉给你送的是什么文件？” “没什么，一些驾驶员的情报而已。” 经过昨天晚上的通话，德莱恩对魔女一族的身份抱有深深的疑虑。 在连夜查阅了后勤部门递交过来的资料后，他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在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有关于魔女的信息少得可怜。 所以德莱恩让特伦斯把几名驾驶员的资料找了过来，想在上面寻找些线索。 “哦？少校对手底下的人很关心嘛。” 德莱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摆了摆手，随口反问道：“博士的科研项目不是很繁忙吗？” “今天是少校就职‘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的第二天，来混个眼熟都不行？我毕竟是整个项目的负责人，需要和军方的指挥官打理好关系，不对吗？” 莱娜博士的嘴角微微扬起，问道：“介意和我在基地里四处走走吗？” “当然可以。” 德莱恩稍作迟疑，便答应了莱娜博士的提议，他本来就想在基地里转一转，熟悉一下以后的工作环境。 至于带路的人是特伦斯少尉或者是莱娜博士，都没关系。 …… 德莱恩与莱娜博士登上了基地上层的天台，打开了有些生锈的铁门，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骤然呈现在二人眼前。 基地外围是一片广袤无垠，美轮美奂的平原。 一座座古老而又典雅的西欧式房屋组成了村落，错落有致的分布其中，宛如红色的花瓣点缀在画纸上。 德莱恩由衷的感慨道：“风景不错。” 不得不说，莱娜博士带德莱恩来天台时，他还以为这里类似于普通学校的楼顶。 当亲身登上圆弧状的基地顶层，站在制高点俯瞰完周围的景色后，德莱恩才意识到，阿斯加德是一个好地方。 莱娜博士显然是这座天台的熟客，一来就靠在了一处围栏旁，在拂面迎来的微风下，抽出了一根女士香烟。 把烟盒塞到了胸前的口袋里，莱娜博士悠悠介绍道：“阿斯加德在立项之初，就考虑到了实验室的安全问题，特意选在了帝国的大后方……奈西米亚半岛。但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虫群竟然利用群岛的地理特性跨越海洋，从格瑞斯王国的塞萨芬尼登陆，在帝国的最南面开辟了第三战场。” 这个世界的地理特征与前世大致相同，虫群相当于在中亚地区完成了跨洋作战，攻占了奈西米亚半岛的沿海地带。 位于大陆南面的国家是因特利王国和圣保罗教廷，但因为本土受袭的原因，奈西米亚半岛被交给了泰勒帝国和多玛共和国防守。 德莱恩听到虫群的进攻手段如此多样，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这些虫子……聪明过头了吧？” 莱娜博士抽了一口烟，说出了同僚们的猜想。 “是的，帝国研究院的人一直认为，藏匿在血色地带深处的‘王后’级，可能不具备战斗能力。但它们是由发达的脑神经拼接而成，就像多肢虫一样，专门在神经系统和思维方式上进化，被用来指挥虫群的行动。” “……” 德莱恩无奈的笑了一声，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单单是一个“骑士”级异虫就把所有人折腾的够呛。 很难想象，“骑士”级以上还存在“主教”，“战车”等多个级别，甚至还有恐怖的“王后”级隐藏在幕后。 “看起来……少校的脑部受损很严重呀，连一些常识性的知识都忘记了。” 德莱恩警惕的望向莱娜博士，作为“瓦尔基里”项目的负责人，虽然他的失忆是对方得出的结论，但莱娜博士也有可能推翻先前的判断，决定自己的生死。 “不用这么紧张，检查临时驾驶员的后遗症影响，也是研究项目的课题之一。” 莱娜博士似乎是看出了他的顾虑，随口解释了两句。 思考过后，德莱恩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回答的很简短。 “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莱娜博士点了点头，突然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问少校一件事情，你是怎么看待魔女的？” 德莱恩被莱娜博士的问题问住了，他盯着神色淡然的博士，思考着对方提出问题的动机。 特伦斯少尉曾说过，莱娜博士对“瓦尔基里”的驾驶员非常关注。 德莱恩想了想，决定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虽然帝国把魔女一族定性为罪人，但在我的视角看来，她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从帝国对机甲驾驶员的要求上看，她们都是精锐的机师。” “嗯。” 莱娜博士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微笑，像是晨曦初露般，美丽动人。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莱娜博士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少校是个很温柔的人呀。” 德莱恩疑惑的问道：“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帝国把她们视为异端和罪人？” “莉莉丝。” 莱娜博士看向远方的风景，意味深长的讲解道。 “魔女们的始祖，一切原罪之初。” “在人类还处于探索时代的时候，她就利用自己的权能，启动了四个灭世级灾厄，分别是‘瘟疫’，‘战争’，‘饥荒’以及‘死亡’。” 德莱恩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天启四骑士？” “是的，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谁也没有把莉莉丝的预言当真，觉得她是在模仿圣经里的典故，做的一个恶作剧。直到十四世纪四五十年代，史无前例的‘黑死病’降临了。” “这场突然爆发的瘟疫，夺去了全人类三分之一的数量，所有文明都在灾厄中岌岌可危，濒临灭绝。” 莱娜博士将香烟吐出后，继续说道：“直到神甫圣保罗在莉莉丝的家乡，找到了对方留下的疫鼠，才在根源上杜绝了疫情的传播。” “经过这场疫病，人们才意识到了莉莉丝的恐怖之处，并在圣保罗教廷的倡议下大力发展科技和军事，积极备战五百年后的‘战争’。” 第25章 提案 “当‘虫群’如约而至时，人类在前线战场上节节败退，直到我们用死人堆积出了经验，才勉强建立起了防线，保全了身后的故土。” “开……开玩笑的吧？一个魔女凭借着权能就能毁灭世界吗？”德莱恩忍不住打断道：“权能又是什么？” 莱娜博士对德莱恩的问题毫不意外，因为她知道，对方对魔女的认知程度几近于零。 “权能就是魔女的能力，所有魔女都必须在自己的权能范畴内施展能力，例如我的能力是火焰，那我就会因为天赋的限制，不能使用火以外的能力。” “我靠，超能力呀！” 德莱恩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本以为魔女只是口头上的称呼，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个世界的魔女竟真会使用魔法。 德莱恩逐渐理解卡尔准将的看法和态度了。 魔女拥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力量，再加上莉莉丝这个罪魁祸首和前车之鉴，才会导致魔女会被大部分人敌视，成为了人人都唾弃的对象。 大多数永远是人类社会的主旋律。 “不对吧？莉莉丝的权能是什么？她凭啥能发动这么多的灾难？” 当德莱恩觉得莉莉丝的传说像是随口胡诌的故事，她发动了四种截然不同的灾厄，明显不在一个权能的范畴之内。 “莉莉丝作为魔女们的始祖，拥有最恐怖的毁灭权能，她的能力就是毁灭世界，发动灾难……换句话说，只要她愿意，我们听到的灾厄预言可以是一百句，也可以是一千句，甚至是一万句……” “还能这样玩？” 德莱恩彻底服气了。 莉莉丝的毁灭权能，等同于游戏世界里的bug，再先进的科技和力量到了她面前，也变得不值一提。 德莱恩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点，疑惑的问道：“这么说来，亚尔薇特她们也拥有着自己的权能？” 莱娜博士摇头回答道：“虽然全世界的魔女都继承了莉莉丝的血脉，但在莉莉丝死后，她们的魔力大幅度缩水。除了极个别特例以外，大部分魔女的能力都只体现在日常生活方面，没有杀人的能力。” “根据遗传学家和医学家的研究，随着莉莉丝的血脉被进一步稀释，‘魔女’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灭绝，再也无法觉醒出权能。” “原来如此。” 德莱恩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对魔女的了解又更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他内心的感情也有些复杂。 即便知道这个世界的异虫是魔女先祖的“杰作”，但他并不是这儿的原住民，也对魔女没有历史层面的仇恨。 相反，这些人拼命战斗，救过自己的性命，也算是有了生与死的交情。 果然，他无法认同卡尔准将的观点。 “少校，如果你对这些孩子们的看法没有改变，我这里有一个很冒险的提案。” “什么提案？” 德莱恩看到莱娜博士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用高跟鞋碾灭的动作后，忽然意识到对方的态度变得认真了。 从莱娜博士犀利的眼光中就可以看出，这个提案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瓦尔基里’现在的同步率，只做到了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六十，但这并不是‘瓦尔基里’的真正实力。因为它在设立之初就不是单人驾驶的机甲，而是双人结构。” “什么？双人？” 莱娜博士点头说道：“毕竟‘瓦尔基里’设计的目的，就是对抗精英级别的异虫。我们想借用机体的强大力量，夺回失去的故土和曾经的家园。” “因为‘拟人性’的存在，驾驶员在单独驾驶的时候会精神崩溃，只有魔女能勉强保持理性……所以，以魔女为驾驶主体，另一位驾驶员保持同频共振的连接方式，成了机体实验的主要课题。” “但这个实验在进行到最后一步时，进行实战演练的时候，实验主体对象突然发狂，杀死了前来观看结果的高级军官。这导致整个项目被冻结，机体被军方封存。” “随着东西两线的压力越来越大，再加上我改动开发出了单人驾驶装置，军方才同意了卡尔准将的请求，让‘瓦尔基里’这个项目被重启。” 卡尔准将？他原来和“瓦尔基里”这个项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德莱恩仔细听完，尴尬的笑了笑，“博士，你也想看我发狂的样子吗？” 莱娜博士被德莱恩滑稽的模样逗笑了，微微翘起了嘴角。 “事后查证后发现，实验对象是因为个人原因发狂的，与她搭档的军官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德莱恩好奇的问道：“项目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不找上一任指挥官投入实战？” “其他人对魔女们的意见都很大，没有人愿意和魔女深层次连接，更何况……他们自身的同步率也不达标。” 莱娜博士盯着德莱恩，说道：“我仔细研究了你的数据，发现你对机体的适配性要远超上一个实验对象。安全方面你大可放心，连接机体的主体仍然是魔女，你不会有任何的风险。” “而且我会改进驾驶室内的器材，增设同步器，让你在一架机体内，就能与整个小队的成员连接，加强她们的同步率。” “用装甲部队的编制来比喻，你同乘的机甲将类似于坦克营的指挥车，能在增加同步率和机体协调性的情况下，指挥作战。” 虽然上战场会有性命风险，但莱娜博士的提案把德莱恩打动了。 今天他在阿斯加德就发现了远程指挥的弊端，前线的问题不能在第一时间处理，很容易让“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出现意外。 如果他坐在机甲内，就能避免这一情况的发生。 至于那些安全问题和后遗症，德莱恩倒没有担心的地方。亲自驾驶过机体的他并没有任何不适，连失忆都是装的。 “我没问题，如果这样做能提升大队的作战水平，这是我指挥官应尽的责任。” 第26章 偶遇 德莱恩答应了莱娜博士的提议，朝对方敬了个军礼，便意气风发的离开了。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到了莱娜博士有些错愕的表情和泛着霞红的脸色。 很显然，这个成熟知性的女人被自己迷住了。 …… 离开天台的德莱恩，迷路了。 原本登上天台就靠着莱娜博士带路，但在这个犹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庞大基地里，德莱恩找不到来时的路，只能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闷着头向前走。 当电梯下行，德莱恩来到了一处光线昏暗，阴冷潮湿的环境里。 他意识到了不对。 环顾四周，周围弥漫着一股腐朽发霉的气息，墙壁上尽是脱落的墙皮。 如果指示牌没有标明此地是阿斯加德的地下区，德莱恩会以为他又穿越了，来到了某一处恐怖小说的场景内。 就在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往通道深处探索时，蜿蜒曲折的通道尽头，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对方被微弱的光线照亮，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但德莱恩确信，那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这个世界连魔女都有，不会也有鬼吧？ 想到这里，德莱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打了个冷颤。 当他看到那道鬼影向自己走来的时候，赶忙把背靠在了身后的电梯门上，按了几十遍向上的按钮。 可令德莱恩感到绝望的是，身后的电梯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竟在这个时候升了上去，迟迟没有下落。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 当那道人影从昏黄的灯光里出现，身后的电梯也在同一时刻到达，打开了电梯门。 “叮咚！” “咦？德莱恩……唔，是指挥官。” 格蕾蹦蹦跳跳的从里面出来，恰好看见德莱恩面色煞白，紧贴在墙壁上的窘迫模样。 当她把头伸出去的时候，又看到了对面的布伦希尔德正立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望向这里。 “哎？你们在干什么？” 布伦希尔德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低头咬唇，眼帘低垂。 沉默了片刻，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到指挥官裤子的拉链开了，想走过来提醒他来着，但是他一直往后退……” 德莱恩低头检查自己的裤子，发现它确实和布伦希尔德说的一样，开了。 应该是早上穿衣服的时候太过紧急，忘把拉链拉上了。 等等！ 这岂不是说明，莱娜博士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才在离开的时候强忍着笑意，憋成了那副姿态？ 在心里把莱娜博士狠狠鄙视了一番后，德莱恩背过身去，把拉链拉上了。 如此社死的场面，真想钻到地缝里。 就在这时，齐耳短发的亚尔薇特也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提着刚在食堂打完饭菜的饭盒，一同望向了德莱恩。 很显然，所有队员都把他的洋相看光了。 …… 当德莱恩跟着她们来到房间里后，才搞明白了心中的疑惑。 这里是机甲驾驶员的住所，楼道里的那个电梯和楼梯，就是这里与外界的唯一通道。 在没有特殊命令的情况下，“瓦尔基里”的驾驶员被禁止与外界接触。 因此，德莱恩的到来在三名少女的眼里显得不可思议。毕竟那个像猪头一样的胖军官，在任职的五年时间里，也只来过一次地下室。 “额，不用站成一排。” 亚尔薇特把三个人的饭菜放在了床铺上，刚想来门口集合，就被德莱恩摆手制止。 亚尔薇特白净的瓜子脸上，闪烁着好奇与纯真，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指挥官没有命令要发布吗？” “没有。” 为了不被误解来意，德莱恩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因为昨天的事情被停职了三天，想在基地里四处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对不起。” 布伦希尔德听到德莱恩被停职的消息，俏丽精致的面容上写满了愧疚，美丽的外貌也失去了光彩。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指挥官不会被上级处罚的……” 格蕾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眼神中流露出了自责和懊悔，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我又没有怪你们，道歉做什么？” 德莱恩看到两名少女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们的脑袋。 几名少女都没有答话，因为她们在“瓦尔基里”大队服役了五年，对军中的规矩最为了解。 “可我们的身份是魔女，太过偏袒我们，会让您的形象受损。” 德莱恩摆摆手笑道：“我还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呢，还没有人能拿我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亚尔薇特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虽然她们从未去过帝都，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但菲尼克斯家族确实是首屈一指的大贵族，连她们都听说过埃里希大公的名号。 格蕾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红扑扑的小脸可爱甜嫩。 “感觉指挥官和卡尔准将有些像哎！” “哈？” 德莱恩没想到格蕾会把自己和卡尔做对比，就把两只手都伸到了她的面前，拉了拉她的脸蛋。 格蕾的脸蛋和想象中的一样，香香软软的，像是里面塞满了棉花。 “唔唔……指挥官，格蕾的锥子脸要变成鹅蛋脸了！” “现在还像吗？” “不像了。” 格蕾从德莱恩的魔爪中逃脱，一溜烟的跑了回去，捂着通红的脸颊，朝他做了个鬼脸。 少女的俏皮可爱，让德莱恩的心神开朗，同时联想起了自己与莱娜博士的对话。 德莱恩略带好奇的问道：“听说魔女都有着自己的异能，你们的权能是什么？” 这句话犹如一道冰冷的寒风，使房间内的温度直线下降。 德莱恩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尽管三名少女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尤其是格蕾，她脸上的笑容已变得不那么自然，微微抽搐的嘴角和有些僵硬的肌肉都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挣扎。 “如果这件事情让你们感到困扰的话，可以当我没说。” 第27章 心灵致动 “布伦希尔德，把门关上吧。” 沉寂了一段时间过后，亚尔薇特主动把身子背了过去，让站在门口的布伦希尔德关上了门。 在德莱恩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依次解开了军服的纽扣，将衣服脱了下去。 不等德莱恩出言阻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多时，一面晶莹剔透，如丝绸般光滑白嫩的肌肤就暴露在他的眼前。 少女优雅的背部曲线如同柔和的山丘，在灯光下展现出女性特有的柔美。 “这是……” “指挥官，我们被帝国研究院植入了监控装置，每个人的颈椎部位都装有监控芯片，被限制了魔力的使用。为了保证权能能够正常使用，我们必须要在全裸的状态下，才能提升肌肤与空气的亲和力，发挥出被封印的能力。” 相较于德莱恩窘迫的面色，亚尔薇特倒没有流露出任何害羞的表情。 因为眼前的场景早就在实验室内上演了成百上千次，帝国进行了无数次有关于异能的实验，用来测验她们身体的最大极限，划分魔女的监控等级。 再加上德莱恩是她们的上级指挥官，她们必须要无条件的服从指挥。 “我的权能是‘心灵致动’，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捕捉人的思想，也可以远距离传递自己的话语。” 在德莱恩看不见的另外一面，亚尔薇特紧闭的双眸张开了一道缝隙，内里散发出了一道光晕。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亚尔薇特眼眸内部的瞳孔竟和先前的瞳色截然不同，变成了一种鲜艳明亮，色泽纯净的宝蓝色。 场面上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寒霜所笼罩。 在德莱恩的视角里，他看见白皙如雪的少女脊背上，闪现出了一抹亮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亮点演变成了鲜艳夺目的红色，缓缓扩散开来，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莲绽放在少女的肌肤上。 更为诡异的地方在于，在这片鲜红的区域内，一些神秘而复杂的符文浮现出来。 这些符号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古老遗迹中的符咒，充满了未知和危险的气息。它们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排列组合着，似是在向外界传递着某种警告。 “嗯……” 亚尔薇特虽然努力维持着脸面上的表情，但施展能力带来的痛苦清晰可见。 她的指甲忍不住嵌入掌心，希望用这种方式来缓解疼痛。 一阵轻吟声过后，亚尔薇特凭借着脑海中感知到的问题，开口解答道：“背上的花纹图案便是帝国研究院的耶梦加得系统，它能够弱化我们的魔力，将其限制在可控范围之内。” “除此之外，这个系统还兼顾着监察，审判等诸多权限。帝都的中枢系统能够发出指令，让耶梦加得散播出神经性毒素，终结我们的性命，” 少女脊背上绽放的血色纹路虽然好看，但不断传来的痛苦哀嚎也让德莱恩知道，强行施展魔女的天赋会面对何种惩罚。 “指挥官。” 这声称呼像是突然钻进了德莱恩的脑海里，在他的心中乍现一般。 还不等德莱恩为亚尔薇特的权能感到震惊，对方便像是精疲力竭了一样，将头侧在了一旁，昏倒在了地上。 …… 阿斯加德，下层区。 等亚尔薇特从莱娜博士的实验室里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因为担心她的身体，直到关灯也没有睡着，两个人躺在床上聊着天，讨论着今天的事情。 “吱呀”一声轻响，金色短发，面容有些苍白的亚尔薇特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连衣裙，裸露在外的皮肤细腻如瓷，娇俏动人。 “亚尔薇特！” 格蕾看清了开门的人是谁，惊喜的叫喊出声。 亚尔薇特挤出了一丝笑容，虚弱的说道：“我没事。” 这句话让性情直率的格蕾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作为同一个实验室里长大的孩子，她自然知道强行施展能力是什么样的感受。 单单是催动魔力带来的剧痛，就可以让成年人大小便失禁。 她们因为长时间忍耐和服用特殊药物的原因，身体对于疼痛的感官已变得迟钝了许多。 “都怪你，逞什么能……指挥官想看的话，可以去找莱娜博士申请实验室的使用许可。” 在阿斯加德的实验室里，有专门用来测试异能的房间。 在那个四周都是大理石，涂抹了特殊材料的房间里，耶梦加得的信号会被大幅度弱化，压制效果也会被减弱。 大部分权能实验，都是在这个房间内进行的。 亚尔薇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藏着一丝狡黠的聪慧。 她现在更像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小孩子，笑着说道：“实验室内施展能力，确实能够规避痛苦……但它也会压制我们的能力。”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先是不解的对视了一眼，然而在想到了亚尔薇特的魔女权能后，两张精致可爱的小脸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瞬间失去了平静。 格蕾带着满满的震惊，问道：“你探查了指挥官的想法？” 大多数人都不了解亚尔薇特的真正能力，误以为“心灵致动”只是普通的d级权能，能在一定范围感知到对方的想法，当一个简单的传话筒。 然而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却再清楚不过，“心灵致动”的恐怖之处在于，你可以窥视他人的想法。 这个想法可以是某个人亦或是某件事，只要你在对方的内心深处问出问题，自然会得到潜意识里的答案。 “你疯了！亚尔薇特！” 这次不只是格蕾，就连布伦希尔德也丢弃了一贯的沉默，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把心灵系权能用在校级军官的身上，会招致什么样的麻烦？” 亚尔薇特从未跟她们商量过这件事，完全是临时起意做的决定。 当然，它带来的后果也十分严重，若是被军方发现了使用痕迹，亚尔薇特会被“遗弃”掉。 第28章 少女夜话(2) “没关系的，‘心灵致动’的特殊作用连莱娜博士都不知道，他们查不出来的。” 布伦希尔德没有说话，她生气的地方在于，亚尔薇特在外人面前贸然使用了权能，置自己的性命安危于不顾。 虽然长命百岁对她们而言是种奢望，但布伦希尔德想让格蕾和亚尔薇特活的更久一些。 就在气氛有些凝结的时刻，格蕾突然开口问道：“亚尔薇特，你偷看了指挥官对我们的想法……对吗？” 几人自小一起长大，亚尔薇特的问题其实也是格蕾与布伦希尔德想知道的事情。 在初次营救德莱恩的时候，对方将布伦希尔德赶出机甲，独自面对必死的局面，就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受困于“骑士”级异虫的胃壁里，又是这个男人站了出来，以指挥官的身份强势接管指挥权，命令前线部队接受了救援方案。 所以屋子里的三名少女，都对德莱恩怀有浓厚的好奇心。 “嗯。” 听到亚尔薇特的回答，布伦希尔德虽然仍生着闷气，却也忍不住翘起了耳朵。 亚尔薇特坐到了床上，将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新上任的指挥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对我们的看法和其他人不一样，嗯……简单而言，觉得我们没什么不同。” “啊？真的假的？” 格蕾不敢置信的张开嘴巴，对亚尔薇特的结论表示怀疑。 要不是她知道“心灵致动”的独特之处，熟悉对方的性格，会以为亚尔薇特在有意逗弄自己。 魔女在帝国的地位低下，连街边的乞丐都会高她们一等。贵族出身的德莱恩，竟没有觉得她们下贱恶心。 “真的。” 亚尔薇特在用肯定的态度回复完格蕾后，伸手脱掉了小皮鞋和白袜，露出了一双白皙粉嫩，纤细柔美的小脚。 当她掀开被子，躺回床上的时候，房间内的布伦希尔德和格蕾都没了声音，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亚尔薇特转头看了眼床头上的书籍，翻出了一本还未看完的名着。 在随手翻阅了几页后，发现自己看不进去后，亚尔薇特又将书本放了回去，她那像雪花般白嫩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之所以害羞，是因为亚尔薇特在德莱恩的心底，得到了两个问题的答案。 第一个是德莱恩对“瓦尔基里”驾驶员们的看法，第二个是德莱恩对自己的看法。 觉得自己像是他的妹妹吗？ 单单是想到这句话，亚尔薇特的心跳就在不断加速，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哥哥。 …… 阿斯加德，试验场。 几天后的上午，德莱恩早早就来到了实验室里，与莱娜博士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因为是第一次模拟驾驶的缘故，莱娜博士在一堆研究人员面前，叮嘱了驾驶员的注意事项。 听完这些规章制度，德莱恩便去隔壁的无菌室里换上了驾驶服。 “瓦尔基里”的驾驶服是统一的皮衣，这种衣服似乎是由某种未知科技制成，能有效增强驾驶员与机体的联动数据。 对于这种新式机体而言，联动性就代表着机体能施展出来的战力。 德莱恩做好准备好，朝实验室的玻璃窗户内比了个ok的手势。 莱娜博士朝他点了点头，打开了门禁。 随着“咔嚓”一声清脆的门扣声，德莱恩面前的房门被自动打开，呈现出了一个泛着金属光泽，充满科技感的模拟驾驶舱。 这里与真正的驾驶舱相差不大，内部没有任何的光线照明，仅有一个红色警示灯在头顶上方闪烁。 等到实验的时间临近，德莱恩对面的门扉也打开了，一道倩影从阴影中缓缓浮现。 “指挥官好。” 亚尔薇特穿着一套紧身的黑色皮衣，向德莱恩低头问好。 这身衣服与她的身体完美贴合，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材曲线，而且在对方入场的时候，德莱恩还听到了皮靴与地面碰撞的清脆声响。 皮靴加上连体紧身皮衣吗？真想知道这种款式的驾驶服是帝国研究院的科学结晶还是莱娜博士的恶作剧。 德莱恩看到亚尔薇特，就想起了前些天的意外。 虽然他这段时间也在基地里闲逛，但驾驶员要配合莱娜博士完善新的驾驶系统，导致他一直没见到三名少女，也没有当面道歉。 “前几天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耶梦加得的存在……” “没关系的，指挥官。” 亚尔薇特打断了德莱恩的话，表示他不用在意。 德莱恩还想说些什么，莱娜博士的声音就通过无菌室的广播，传入到了驾驶舱内。 “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因为这个模拟驾驶舱连接的是第一代试验机，所以它的整体参数会比现在的1号机有些落后，没有配备通讯系统。” 德莱恩好奇的问道：“博士看不到我们这里的情况吗？” “看不到。” 莱娜博士的表情有些无奈，她身前是一面实验室专用的强化玻璃。 玻璃后，是一个圆球状的黑色驾驶舱，上面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线路，用来监控它的实时状态。 “我也想看到里面的境况，但舱体的密封性会影响稳定。等无菌室的通道关闭后，驾驶舱内部就处于全封闭状态，内在的情形无人得知。” “驾驶姿势和需要注意的地方，亚尔薇特都很清楚。你只需要跟着亚尔薇特的提示行动，确保你们的精神状态正常，能与机体建立连接就行。” 不得不说，这次的实验是一个相当轻松的活。 德莱恩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也不需要恶补驾驶技巧，只需要坐到第二排的驾驶座椅上。 等等…… 德莱恩先前的注意力都在频道里，并没有关注驾驶舱内的情况。 等他转过身才发现，亚尔薇特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并弯下了身躯，将整个身体贴在座位上，像驾驶机车般趴在了那里。 对方婀娜多姿的身形微微弯曲着，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这个姿势不太对劲吧？ 第29章 窥视 虽然德莱恩说不上哪有问题，可自己的驾驶座就位于少女的后方，正对着少女的背身，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指挥官，请快些入座。” 亚尔薇特抬起了清秀的脸庞，仰头看向德莱恩，金色的发丝散落在她的脸侧。 相较于德莱恩的尴尬，亚尔薇特倒显得从容不迫，面容上看不到其他情绪带来的波动。 她们本就是作为“瓦尔基里”的驾驶员接受培训，这才是受训时的驾驶姿势。 由于项目中途封停的缘故，莱娜博士更改了驾驶系统，增加了一些辅助装置，才让这些少女改变了原本的操作模式，独自一人控制机甲。 “指挥官，太靠后了……双人驾驶的话，贴近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德莱恩刚刚入座，亚尔薇特就指出了坐姿上的问题。 德莱恩有些抹不开面子，想尽量离对方远一些，但驾驶舱内部的空间拥挤，非常狭小。他几乎是贴着对方落座，才塞满了两个人的身形。 德莱恩稍微前移一点，就有种冰冰凉凉的触感透过驾驶服传了过来。 在他的视角里，亚尔薇特的后背曲线特别突出，各个肌肉线条也在皮衣的包裹下若隐若现。 鲜红的警示灯光不断闪烁，她的背部仿佛镶嵌在时光中，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或许是感知到了德莱恩的身体和目光，亚尔薇特也不禁面颊泛红，变得有些紧张。 虽然在训练中心演练了很多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配备搭档，进行双人驾驶的实际操作。 “开机。” “为了验证驾驶员身份，0号机将进入对接模式。” 亚尔薇特伸手拨动了开机键后，冰冷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 “正在验证双方驾驶员的身份……” 与此同时，数根细长的软管延伸过来，透过驾驶服上预留的孔位，缓缓接入他们的身体。 相较于德莱恩在7号机上看到的针管，这种连接方式会更自然一些。 刹那间，整个驾驶舱内被一片猩红色的光芒所笼罩。 “确认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亚尔薇特……” “确认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菲尼克斯，拟真环境与全息系统已启动。” 就在德莱恩成功接入系统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这股力量仿佛带有某种魔力，让他与亚尔薇特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二者的关联就像是水乳交融般自然。 德莱恩的精神世界在这一刻完全敞开，与亚尔薇特的精神世界相互交织，糅合在了一起。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遥远，而是变得近在咫尺，近乎一体。 “一切顺利。” 看到显示荧幕上的各项参数正常，亚尔薇特紧绷着的身躯微微放松。 神奇的地方在于，德莱恩竟能感知出亚尔薇特的情绪变化，洞察到身体的这一特征。 “指挥官，怎么了？” “亚尔薇特，你实验前吃东西了吗？” “欸？” 面对德莱恩突如其来的问题，亚尔薇特明显愣神了片刻，似是在思考自己该如何回答。 然而德莱恩已经从少女的潜意识里得到了答案。 他甚至看到了亚尔薇特坐在餐桌面前，独自进食的画面。 …… “哟，这不是亚尔薇特吗？” 亚尔薇特端着打好的饭菜，刚刚从窗口处离开，就迎面撞上了穿着军官服饰，梳着大背头的威廉上尉。 对方是个十分注重外表形象的人，即便是在德莱恩面前身败名裂，也秉持着精致干练的造型。 威廉上尉有意挡在了她的面前，用一副轻佻的口吻嘲笑道：“亚尔薇特，听说你在新上任的指挥官面前表演权能了？” 阿斯加德的占地面积广阔，但内里的人员数量和配置却相对简单，因为大部分机甲和后勤人员都被派到了东线与西线。 军官餐厅就餐的大部分人，在听到了威廉上尉挑起的话题后，都把视线投向了亚尔薇特，用古怪的眼神注视着她。 这就是威廉上尉想要的效果。 上次的事件纯属意外，因为他没想到卡尔准将召见的前线士兵，竟然是刚刚战胜“骑士”级异虫的德莱恩少校。 “怎么样？在亲眼看过你们这些怪物的嘴脸后，即便是心地善良的德莱恩少校，也不想再和你们接触了吧？” 亚尔薇特低着头，没有说话。 德莱恩能感受到她心底的伤感与不甘，但理智在控制着她，不能与任何帝国军人起冲突。 “认命吧，我知道帝国里有可怜你们的圣母，但你们天生就和我们不一样，与那些肮脏丑陋的异虫一般，都是些非人的怪物……严格来说，异虫都比你们可爱，起码它们不会伪装成人类的面孔，模仿人类的生活方式。” 亚尔薇特那张精致的面庞看起来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她的内心深处早已被对方的话语刺痛。 这些嘲弄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刃，穿透了脆弱的心防，直抵最柔软的角落。 尽管亚尔薇特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但眼底流露出的一丝痛楚，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感受。 “表演杂技这项技能倒值得肯定，帝国可以把你们塞进动物园的笼子里，让魔女像马戏团的动物一样，给过往的游客们表演才艺。” 威廉上尉说完这句话，就想起了一个自认为有趣的提议。 “你也在这里表演一下吧，让我们看看你的权能。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们这些怪物被隐藏起来的姿态……对了，差点忘了，帝国研究院为了防止你们这些怪物发狂，特意在每个魔女身上安装了‘耶梦加得’系统。听说你们在施展异能的时候，要保持全裸的状态呢……” 威廉上尉的嘴角扬起，笑容里夹带着猖狂和幸灾乐祸。 他对亚尔薇特伸出了手，贼兮兮的笑道：“需要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吗？怎么？害羞了……明明在实验室里都表演过那么多次了，你这个怪物还保持着人类的贞操观念吗？” 第30章 戏弄 不！ 不行！ 不要！ 亚尔薇特下意识的向后退却，本就已经脆弱不堪，千疮百孔的心灵被恐慌占据。 现场的气氛变得沉重而压抑，外面的风景也像是被阴霾所笼罩，看不清花草树木的模样。 无数双眼睛，停留在亚尔薇特的身上，注视着她，审视着她，鄙视着她……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铃声响了起来。 “运气不错呀，亚尔薇特。” 威廉上尉瞥了面前的少女一眼，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情。失去了观众，他也没有了继续折腾下去的打算。 在用轻浮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少女身上的女性特征后，威廉上尉便吹着口哨，与食堂里的其他军官走到了一起，从专用通道里离开了。 随着威廉上尉的身形消失在通道尽头，亚尔薇特来到了食堂的角落里，把手上的餐盘端到了桌子上。 吃着已经凉掉的饭菜，亚尔薇特的味觉如同嚼蜡。 突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止不住的颤抖，低头看向桌面，才发现有不少泪水顺着脸颊滴到了桌子上。 …… 眼前的视界在不断淡化。 德莱恩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身处在驾驶舱内，四周是冷冰冰的金属仪器和显示荧幕。 但在刚刚的故事里，他以第一视角的身份，亲身体验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亚尔薇特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思绪，情感以及记忆，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面前。 德莱恩甚至可以感受到主人公的悲伤、愤怒和恐惧，仿佛这些情绪也成为了自己的真实情感。 “这是什么……” “指挥官，发生什么事了？” 亚尔薇特听到了德莱恩发出的呓语，还以为是驾驶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可当她检查了一遍仪表器械后，发现所有的数据都很正常。 “嗯，没什么，出神了。” 亚尔薇特嗯了一声，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德莱恩感觉不适的话，她就会被格蕾或是布伦希尔德替换掉了。 一定要好好表现，把握好模拟驾驶的机会，把指挥官留在身边。 德莱恩看着神色平淡的亚尔薇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对方的反应恰恰证明了，刚刚看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而且在那段回忆里，自己体验到的时间并不短。可亚尔薇特却没有注意到任何异常，也不知道身后的人中途跑神，思绪变换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难道说……刚刚的事情在现实生活里，只过了短短一瞬？ 这是双人驾驶的副作用吗？ 为什么没听莱娜博士提起过？ “检测到机体外部的供电系统关闭，0号机将在十秒钟内切断连接系统，关机进入休眠状态。” 驾驶舱内明亮的灯光被有序熄灭，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像的荧幕，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整个驾驶舱陷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但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过了数十秒钟，就有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 无菌室那扇厚重的金属铁门缓缓移动了起来，直至“哐”的一声自动打开。 “辛苦了，指挥官。” 亚尔薇特从驾驶座位下来，朝着德莱恩弯腰低头，表达谢意。 纤细娇柔的身躯，仿佛有些弱不禁风，但又充满了曲线的美感。 “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出去了。” “嗯，没有了。” 德莱恩本想问问在连接时看到的事情，但他忽然察觉到，这个功能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突然说出来，可能会让亚尔薇特再次受伤，回想起不好的画面。 还是找莱娜博士聊聊吧。 他带着疑虑与亚尔薇特告别，走进了男性专属的无菌室内，进行了消杀处理。 等德莱恩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来到实验室的时候，正看到莱娜博士坐在一位科研人员的旁边，讨论着计算出来的数据。 “检查一下这个频段的记录，把它代入到‘瓦尔基里’的数据库里，测算其他三台机甲的同步模型……” 看到德莱恩的身影，莱娜博士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起身朝他走了过来。 莱娜博士的打扮沿袭了以往的风格，仍旧是白大褂套着衬衣包臀裙，再配上一条泛着光泽的黑色丝袜。 “实验进行的很顺利，德莱恩少校。” 莱娜博士笑了笑，伸出了纤白的手掌，与德莱恩进行了礼貌性的握手。 “从数据结论上看，你和亚尔薇特是非常合适的搭档，‘瓦尔基里’的各项参数都达到了平日里的峰值，同步率更是稳定在了百分之七十左右。” 从亚尔薇特的出动记录上来看，她平日的同步率只能做到百分之四十。 通过双人驾驶的方式，能让亚尔薇特突破自身极限，到达百分之七十，真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记得先前的实验体在经过了漫长的训练和默契度培养后，才做到了百分之一百的同步率。 德莱恩和亚尔薇特在首次实验中就能达到这个效果，足以让“瓦尔基里”这个项目突破瓶颈，继续研究下去了。 “莱娜博士，我有一个问题。” 怀揣着心事的德莱恩，在简单嗯了一声后，提问道：“在双人驾驶的往期实验里，有没有男性驾驶员在连接过程中跑神，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东西？” 莱娜博士用奇怪的眼光望向德莱恩，然后她的面色一红，忍不住啐声道：“你这家伙，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德莱恩看到莱娜博士的反应，知道对方误解自己的意思了，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对皮衣皮裤什么的不感兴趣。” 这样的解释，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莱娜博士的表情略带嫌恶，她嘴角下垂，用鄙夷的口吻问道：“你那天早上，是故意不拉拉链的吗？你不会在享受这种感觉吧……” “对不起，请忘了这两件事吧。” 德莱恩捂着额头，知道自己的形象全毁了。 但他也得出了另一个结论，莱娜博士并没有见过类似的例子。 第31章 报复 自己是特例吗？还是某种巧合？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在先前的实验过程中，当时的男性驾驶员瞒报了相关事件。 “仪表盘上的数字和实验出来的数据没有任何问题……德莱恩少校，你在刚刚的驾驶过程中，有遇到突发状况吗？” 莱娜博士并没有把德莱恩前面的话放在心上。 从某种程度来讲，“瓦尔基里”驾驶服的设计确实太过超前。为了适配机体内部的接口，这件薄薄的衣服在外形款式上，都和情趣用品没什么区别。 话说回来，先前的实验体也对另外一位驾驶员产生了别样的情愫。 “没有感觉到异常。” “嗯。” 莱娜博士听完答复，便没有了交谈下去的想法。 她摆了摆手，用半开玩笑半警告的语气说道：“少校有自己的未婚妻吧，可不要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目标哦。” “……” 德莱恩看着人来人往的实验室，嘴角在止不住的抽搐。 …… 实验结束后，德莱恩就来到了人声鼎沸的基地食堂。 宽敞明亮的用餐大厅内，四处都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沿途遇到的士兵和军官，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高声向德莱恩问好。 “少校！” “少校！” “长官好！” “……” 当德莱恩来到窗口前，如同长蛇般的队伍自动分开，为其让出了一条通道。 站在窗口打饭的炊事兵还以为有人想插队，把头贴到了玻璃上，准备大声喝止对方遵守纪律。 “你……咳，德莱恩少校。” 虽然阿斯加德的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德莱恩，但他军服上的不死鸟家徽和少校军衔，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看着眼神冰冷，默然不语的德莱恩，炊事兵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校级军官与研究人员有专用的餐厅和厨师，也可以让副官把饭菜送到房间内。所以他不太清楚，对方为什么会来普通士兵就餐的基地食堂。 “少校……” “‘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她们来吃饭了吗？” 听到德莱恩的问题，炊事兵和围观的人群都陷入了沉默。 早上的事情人尽皆知，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在德莱恩着重强调了驾驶员的身份后，火药味变得越发浓厚。 炊事兵在重压之下，不敢不说话。 他注意着德莱恩少校的面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没……没有。” “很好。” 德莱恩说完这句话，就扭头走向了食堂大厅的后面。 因为帝国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即便是在小小的食堂里，拥有贵族身份的军官也能占据采光最好的桌子，享受丰盛可口的菜肴。 军官们谈论着工作上的事务和日常生活中的趣事，笑的不亦乐乎。不知道谁先看到了德莱恩的身影，赶忙在人群中出声提醒。 “少校！” 所有人站起身，齐齐向德莱恩敬礼。 因为来往人数众多的缘故，他们都没注意到窗口出现的骚动。 “威廉上尉在吗？” 听到德莱恩的问话，威廉上尉赶忙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敬礼报告，“少校！我在！” 匆忙出场的威廉上尉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新来的上司要做何指示。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片海带叶，连海鲜汤都没有喝完。 “明天开始突击行动，‘阿斯加德’将展开对异虫占领区的试探性侦查。” 德莱恩淡声道：“为确保行动顺利，替‘瓦尔基里’大队排查风险，你将率领一支十人左右的部队，抵近接触占领区。” 威廉上尉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地望着德莱恩，他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作战任务。 十人左右的侦察队？ 接触占领区？ 少校得了失心疯吗？ 周围的人群也变得极为安静，他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自联合调查队以后，再没有人主动接触过占领区。 这项任务和送死无异。 “德莱恩少校……” 威廉上尉像是想到了什么，拼命抓住了德莱恩的臂膀，恳求道：“少校，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把我往死里整……” “这项计划得到了军部认可。” 德莱恩把早就准备好的公文拿了出来，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 “因为‘骑士’级异虫死亡的影响，虫群收缩了原本控制的区域，这将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机会。嗯……我了解威廉上尉的担心，但你可是帝国的优秀人才，要学会为帝国发光发热才行。” 德莱恩的说法无懈可击，上层军部也认为，拿区区十条人命和一次作战行动，就能测试南线虫群的收缩程度，是个稳赚不赔的计划。 更别提，此次计划的牵头人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和卡尔·海因茨准将。 “我……我。” 威廉上尉意识到木已成舟，自己不得不登上前线，以肉体凡躯面对异虫时，大脑一片空白，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哦，威廉上尉……帝国万岁！” 德莱恩说完，周围的军官便一同举手高呼，“帝国万岁！” “对了，如果在让我知道，‘阿斯加德’内部有敌视驾驶员身份的人，我将把这些事情看做是你们的投名状，把大家安排到帝国最需要的地方。” 德莱恩最后一句话，才算是将迷迷糊糊的众人点醒。 谁都没有想到，德莱恩竟会为了一个魔女出头，把威廉上尉安排到了前线。 …… 阿斯加德，地下区。 在三名少女好奇的目光下，特伦斯少尉把军官食堂的圆形餐桌搬了过来。没过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格蕾看着香气四溢的意式面条和肥美多汁的肉排烤肉，眼睛都看直了。 “少尉，我们要死了吗？” 格蕾咽了口口水，噘着嘴说道：“这些饭我只在城市里的餐厅见过。” 因为禁令的关系，“瓦尔基里”的女性驾驶员被禁止在城市里用餐，与当地居民进行接触。 所以几名少女从小到大，都只吃过食堂里面的简单饭菜和加工厂的流食。 第32章 刺杀 “听说死刑犯临刑前的最后一顿饭，都会吃的比较丰盛。” “是德莱恩少校的命令。” 特伦斯无奈的笑了笑，解释道：“少校知道你们没吃午饭和晚饭，派我来给你们送吃的……这些都是餐厅里的食物，不够还可以再要。” 亚尔薇特白嫩的脸蛋上有些惊愕，谁会想到身为校级军官，“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的德莱恩，会关注她们有没有吃饭。 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三名少女都不太敢在食堂里露面，特伦斯的到来，无疑是在雪中送炭。 “谢谢特伦斯少尉，谢谢指挥官。” 布伦希尔德刚刚说完，就把小手伸到了一旁，抓住了格蕾蠢蠢欲动的手腕。 她不满的说道：“不许偷吃鸡腿！” “就一个。” “不行！它只有俩，我们要和亚尔薇特分着吃。” “……” 看着这副诙谐有趣的画面，特伦斯渐渐明白了少校的看法。 这确实是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 …… 漆黑的夜幕下，整个帝都灯火辉煌，霓虹闪烁。 站在高楼大厦上向下俯瞰，车流和人流在灯光的映衬下交相辉映，形成了一条条流动的彩带。 克里斯蒂娜静静地伫立在楼顶，头上戴着标志性的兜帽，帽檐将绝美的容颜遮掩在了阴影之中。 呼啸而过的狂风，吹打着克里斯蒂娜的身躯，她身上那件宽大的衣袍也随风肆舞，被高高扬起。 强风掀开了外衣的一角，一抹洁白如雪的裙身悄然显露出来。 “时之魔女，任务目标出现了。” “车辆正在从南大街的大道，驶向帝国大厦。” “她乘坐的敞篷车是泰雅特利军工厂设计的，车身经过特殊工艺加固，车窗也是由防弹玻璃构成。” “利用你的能力杀了她，让帝国内部出现混乱。” “……” 克里斯蒂娜锁定了下方的黑色车辆，把戴在耳朵上的耳麦摘了下来。 就在她撒手的一瞬间，手指头大小的耳麦浮现出铜锈，它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迅速褪色，湮灭成了灰烬。 紧接着，克里斯蒂娜轻轻抓住了身上那件宽大衣袍的边缘，将遮掩住面容的兜帽揭开。 一瞬间，如瀑布般秀丽的白色长发倾泻而下，在微风中轻轻飘动着，仿佛一幅绝美的画卷。 随后，克里斯蒂娜向前迈出一步，整个身体头尾颠倒，从高耸入云的楼顶直直下坠。 在光速下落的过程中，她白色的衣裙猎猎作响，宛如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白莲，散发出一种纯洁而又迷人的气息。 “那是什么！” “跳楼吗？” 街道上的不少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场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破了胆，惊声尖叫起来。 少女的身姿化作流星，狠狠砸向了地面，发出了剧烈的炸响。 “轰！！” 在这条帝国最繁华的主干道上，道路延伸出了不规则的裂纹，周围百米的地皮外翻，中心处凹陷了下去。 数台车辆因为这场异变失去了方向，撞到了一起。 一辆黑色的敞篷车在道路的裂隙面前堪堪停稳，但后面拥堵的交通状况，已不能让车辆调头，原路返回了。 “奥莉薇亚小姐！” 开车的司机意识到了不对，大声提醒道：“人不可能砸出来这么大的窟窿，这是人为的……” 坐在敞篷车后排的女子，穿着一袭华丽的束腰长裙，袍袖上绣着精美的金线花纹，裙身边缘都缀满了白色的手工蕾丝。 即便不看外表，单从裙面上精美的刺绣和珠宝装饰上看，也能猜到这位年轻女人的来历不凡，出身于帝国的某个大贵族之中。 “人为？” 奥莉薇亚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困惑，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帝都的城区内不可能出现重型装甲，那就说明，刚刚的影子很可能是……魔女。” “魔女？” 奥莉薇亚被这个消失已久的称呼震惊到了，因为在最近百年的时间里，魔女都被帝国管控，严禁出现在帝都。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与魔女接触过。 为什么会有魔女，出现在这里？ “答对了。” 道路断裂的中心，身材高挑，长着精致五官的靓丽女子从中走出。 女子那张绝美的容颜和雪白的肌肤，致使她一出场就能夺去旁人的眼目，成为世界的焦点。 “我的名字叫克里斯蒂娜，泰勒帝国的人称呼我为……时之魔女。” 听到女子自报家门说出名号，即便是涉世未深的奥莉薇亚，也联想到了那个头号通缉犯。 对方是在帝国境内犯下过滔天罪孽的恶魔，曾经屠戮过三个贵族世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小姐，你快走！” 司机刚想下车拖延时间，然而就在他话语落地的下一秒，一声枪响就从旁侧传出。 “砰！” 炽热的鲜血溅在了奥莉薇亚的脸上，将她华丽精致的裙裳染满了血污。 当奥莉薇亚瞪大瞳孔的瞬间，克里斯蒂娜的身形便在她的身旁凭空出现，与她紧紧挨坐到了一起。 奥莉薇亚甚至能透过衣物，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也能从后视镜上看到克里斯蒂娜满是玩味的动作。 对方转着还在冒烟的手枪，轻佻的说道：“有遗言吗？虽然我恨死了帝国的贵族，但对美丽的女士也会保持优雅……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奥莉薇亚在短暂的惊惶过后，长舒了一口气。 在意识到无法逃脱接下来的死局后，她的思绪反而恢复了正常。 “因为能控制时间的流逝，所以被叫做时之魔女吗？真是个应景而又好听的称呼呀。 “遗言说完了吗？” 克里斯蒂娜将枪口抬起，指向了奥莉薇亚的心脏。 “嗯，没有了。” 奥莉薇亚面色平静的闭上眼，坦然面对死亡。 克里斯蒂娜从她放置于小腹的双手上，看到了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质戒指。 戒指上精美的凤凰雕纹，似是在向外人诉说它的身份。 菲尼克斯家的对戒。 克里斯蒂娜认识这枚戒指，因为自己曾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亲眼见过它，戒指的主人还摸着自己的头，用很温柔的语气告诉她。 “我要订婚了，克里斯蒂娜。” 第33章 觉醒 “订婚……是什么意思？” 印象中的那天，大雪纷飞。 像柳絮一样长的雪花，饰满了整片天空。 小小的克里斯蒂娜站在雪地上，用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仰头看向面前的男子。 她已经记不清对方的样貌和穿着，但男人和缓的声音却能透过十年的时空，直达自己的耳边。 “订婚是一场预定婚姻的仪式，结婚以后，两个人会一生一世，朝朝暮暮，生活在一起，成为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克里斯蒂娜也要当少校的未婚妻。” “不可以哦，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看到憧憬的男人露出笑容，克里斯蒂娜的心情被苦涩占据。 雪，越下越大。 尘封已久的回忆，扰乱了克里斯蒂娜的思绪。她的心里涌现出了复杂的感情，手指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如此……你就是奥莉薇亚·艾德费尔特。” 克里斯蒂娜在停顿了数秒钟后，深吸了一口气，将躁动的心情平复了下去。 “你们是菲尼克斯家族的联姻对象吧？” 奥莉薇亚虽然不知道时之魔女的话里有何深意，但她与德莱恩的婚约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因此，奥莉薇亚并没有隐瞒。 “是的，我的未婚夫是德莱恩·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 克里斯蒂娜重复着不死鸟家族的名字，收起了右手上的手枪。 奥莉薇亚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心中满是疑惑。 “你是菲尼克斯的熟人吗？” “是啊，熟的不能再熟了……所以我做出了一个决定，奥莉薇亚小姐，你不能死的太容易了。” 克里斯蒂娜将纤细的手掌伸进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注射器。 这个注射器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金属质感，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丝丝寒光。 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则是其内部所盛装的红色液体。那鲜艳如血般的色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危险与未知，令人望而生畏。 “这东西，叫做莉莉丝之血……它是我用来补充魔力，施展最强权能的杀手锏，但是我现在改变想法了。” 隔着裙裳，克里斯蒂娜把注射器扎在了奥莉薇亚的手臂上。 “啊！” 后者吃痛发出的呻吟，足以证明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看着针管里的红色液体流入了奥莉薇亚的身体，克里斯蒂娜淡声解释道：“因为它能激发魔女的能力，所以在普通人的视角里，这是不折不扣的毒药。” “被注射完莉莉丝之血的人，通常会在痛苦与挣扎中死去。当然了，少数意志力坚强的人，也能透过它活下去……但他们也会被这玩意的药效灼伤，成为半死不活的残废。” “你想要半张被毁容的脸，还是半身不遂的身体，又或是精神不正常，无法像常人一样思考的大脑？” 奥莉薇亚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有无数条思绪和他人的交谈在脑海里汇聚，使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最重要的是，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在燃烧，令她口干舌燥，灼痛难忍。 “啊……” “好热……” 一道不起眼的冰晶从奥莉薇亚的背部向外蔓延，克里斯蒂娜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景象，神色微变。 下一秒，她的身形便出现在了车门外。 再度回首，整个敞篷车已经被冻成了冰雕，四周凸起数根冰柱，散发着冷冽刺骨的寒气。 “魔女的血脉，怎么可能……” 克里斯蒂娜看着不断向周围延伸的冰霜，瞬间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莉莉丝之血竟然让奥莉薇亚·艾德费尔特完成了权能上的觉醒，使其正式踏入了魔女之列。 从现场溢出的魔力上看，奥莉薇亚的魔女血统要比自己更加纯正。 “滴，滴滴……” 警笛声从外面的街道上传了过来，克里斯蒂娜来不及细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蹩着细眉消失在了黑暗中。 她刚刚立足的地面，被车内的寒气蔓延，凝结出了一个漂亮而又精致的霜花。 …… 奈西米亚半岛，阿斯加德基地。 因为即将出动的原因，机库上下都变得极为忙碌，到处都是往返的人影和刺耳的杂音。 莱娜博士也亲临一线，带着科研团队加入了机工队，在地面进行着准备工作。 德莱恩将驾驶服穿戴整齐，调整了一下脖子与躯干的紧身程度。 “少校！” 特伦斯少尉登上驾驶平台，朝德莱恩敬了个军礼，向他汇报起了这几天的计划进展。 “威廉上尉率领的侦察队已在昨日晚上11时，抵达预先设计的β点。但在其横向移动，靠近a点位的时候，于今早11时失去了通讯信息。” “全灭了吗？” 德莱恩的表情淡定，对侦查小队的噩耗不甚在意。 除威廉上尉外的九个队员，基本都是在阿斯加德耀武扬威，带头欺负过驾驶员的下级军官。 从这些人的恶劣行径上看，他们死不足惜，没有太大的价值。 但德莱恩还是给了他们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只要这群人按照计划行事，在探明虫群的大体位置后迅速后撤，就能活着生还。 “没有，应该是占领区的金属云层隔绝了通讯信息，让此地陷入了失联状态。因此，原计划中的空中支援被取消了。” “知道了。” 特伦斯少尉合上笔记本，有些担心的问道：“少校，虽然虫群收缩了栖息地，但占领区毕竟是被污染的血色地带，强大的精英级也能在此活动。我建议您在测验完机体性能后，就快速后撤，让边防部队接应您。” 特伦斯少尉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因为他觉得德莱恩少校的计划太冒险，太激进了。 虽说掌握虫群的信息对帝国来说很重要，可德莱恩少校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他不仅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也是军部大力推崇的战斗英雄。 德莱恩拍了拍特伦斯的肩膀，笑着问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是的，少校。” “放心吧，我又不是贪功冒进的傻子，看到危险会逃跑的。” 第34章 计划 看着德莱恩从驾驶平台的电梯上离开，进入了1号机的舱口，特伦斯少尉无奈的叹了口气。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德莱恩是一个意志坚定，不会被他人干扰想法的人。 哪怕是被帝国视为厄运的魔女，他也能做到一视同仁，替她们争取应得的权益，对抗上层阶级的不公。 这样的人，居然会出生在菲尼克斯这种大贵族里面。 德莱恩进入驾驶舱时，亚尔薇特已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好了准备。她趴在驾驶座位上，正对着主控屏。 看到德莱恩的到来，少女的面颊一红，像是熟透的苹果。 “少……少校。”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的原因，亚尔薇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断断续续。 她明明在房间内练习了很多遍，可当亲眼看到德莱恩的身影后，那些冥思苦想，倒背如流的问候语都变成了无用功。 “亚尔薇特，今天的面色看起来很不错。” 德莱恩随口点评了一句，便坐上了自己的座位，将1号机开机。 经过前几日的实验练习，亚尔薇特和自己的默契度增加，操控机甲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在将屏幕和驾驶舱内的系统点亮后，安蒂娜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了过来。 “少校，兰伯特中校派我来与您对接……机体目前的情况一切正常，各方面数据都很稳定。唯一的问题是，威廉上尉带领的侦察队在占领区附近失联了……” “特伦斯少尉和我说过了，重复的事情不必再提，三台机甲可以出动了吗？” “是，少校……可以出动。” 德莱恩点了点头，下令道：“从即刻起，‘瓦尔基里’大队将在南部战线执行特殊战斗任务，1号机，5号机和7号机出动。” “5号机收到。” “7号机收到。” 在格蕾和布伦希尔德连接到机体的一瞬间，那种奇妙的感觉再度来袭。 但与亚尔薇特有所不同的是，德莱恩并没有感受到更为紧密的联系，不像1号机的连接这么自然。 是因为远程同步的原因吗？ 思考间，三台机体被弹射出了基地外围，通过喷气式背包稳定身形，稳稳落在了地上。 小队呈三角阵型，向虫群占领区前进。 “原来这就是连接的感觉！” 因为作战计划开展的过于仓促，导致莱娜博士只进行了双人驾驶的测试实验，格蕾和布伦希尔德都是第一次体验新的驾驶系统。 性子冷淡的布伦希尔德也加入了聊天，闲谈道：“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相较于原来的操控装置，现在的设备更舒服一些。” “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身后空荡荡，阴嗖嗖的……呐，亚尔薇特，指挥官坐在屁股后面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会有亲密接触吗……” “格蕾！” 亚尔薇特忍无可忍，大声呵斥对方闭嘴。 她本就是个脸皮子薄的女生，如今德莱恩就坐在后面，格蕾怎么能像晚上聊天一样，把这些不修边幅的话语讲出来？ 羞死人了。 德莱恩也被说的不好意思，先前都快把这事给忘了，格蕾一提就又想起来了什么，把视线移到了亚尔薇特挺翘的臀部上。 好在他的临场反应较为出色，及时引导了话题的走向。 “好了，把注意力放在任务上。” 德莱恩的计划并不是突发奇想的主意，亦或是专门针对威廉上尉的报复行动。 在制订行动计划的前两天，他专门恶补了有关于虫群的习性和调查报告书，查了奈西米亚半岛最近半年的战斗记录。 威廉上尉撞到了枪口上，这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奈西米亚半岛前线的虫群聚集地有两处，分别是阿科琉斯山脉和特瓦尼亚。威廉少尉率领的侦察队在今日早上11时，于a点位附近失联。这个位置在特瓦尼亚延伸出来的高速公路上，代表这座城市及其周边区域，都是不安全地带。” 特伦斯少尉刚刚提到的金属云层，就是一种预测虫群的先决条件。 因为它是由虫群内部的“狂蜂”释放气体，干扰云层物质出现的化学反应。 金属云层存在的区域，往往代表着方圆百里会有大量的母体虫盘踞在此。 但金属云层并不能作为虫群方位的唯一条件进行推测，因为这些东西可能是虫群两三天前停留的位置。 亚尔薇特听到侦察队的情况如此严峻，问道：“指挥官，我们要加快速度，营救他们吗？” “不用，侦察队在作战计划里并不关键。” 上了机甲，德莱恩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和准备好的作战计划娓娓道来。 “我看过联合调查队的公开出动记录，他们在开始几天的日记中详细记载了，虫群具有非常强的领地意识。占领区周围的城市，基本都会有虫群盘踞在此。” “根据我的推测，这些虫子之所以选择城市作为聚集地，并不是因为它们在模仿人类的生活习性。而是因为虫群首脑拥有高度发达的智商，知道虫群内部也分为多个变种，类似于一个庞杂的军团。因此，它们需要占据交通线路最为发达的城市，方便向前线推进，亦或是支援它处。” 德莱恩的分析在其他三人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她们在与异虫的交战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 少女们很清楚，这一推论很可能是真的。 这也解释了，虫群为何能在漫长的前沿阵地上，与人类的各个国家展开拉锯战，快速填补战线上的漏洞。 “指挥官……” 格蕾发自衷心的感慨道：“你简直比之前的那个胖猪强一万倍，唔，和他比就是在羞辱你。” 其实在昨天晚上的床铺上，三人还讨论过德莱恩的指挥能力。 大家都很感谢德莱恩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可包括亚尔薇特在内，所有人都不看好德莱恩的专业能力。 上过前线的人都知道，异虫和军事学院课本上的形象截然不同，虫子要比大多数人想的更加聪明。 可德莱恩在被营救的时候，连最常见的多肢虫都没见过，哪会有什么指挥经验？ 第35章 行动 所以大家都有些担心今天的作战行动，害怕德莱恩的指挥太过冒进，会画蛇添足，让三台机甲陷入险境。 可德莱恩的这番言辞，明显是在行动前做足了准备，几人都生出了些许期待。 “指挥官，那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德莱恩把军用地图调了出来，在特瓦尼亚截然相反的方向，标注了一个新的坐标。 仔细看周边的地形，可以发现标点的位置位于群山之间，山脉周围是茂密的植被与丛林。 “根据最近几个月的战报来看，奈西米亚半岛的局势之所以平静，是因为第33前卫兵团的阵线前面，只有一个较为活跃的虫群。我们都知道，这个虫群在损失了‘骑士’级异虫后，龟缩到了占领区的纵深地带。” “侦察队在特瓦尼亚的主干道上发现了金属云层，其实就是把这个虫群的方位定格在了周边百公里的范围内，因此……阿科琉斯山脉的聚集地很可能是空的。” “阿科琉斯山脉的地形虽然不利于机甲部队行动，但它有着奈西米亚半岛第三高的山峰，总海拔可达2531米的阿科琉斯山。只要我们登上了这座山峰，就能将山脉附近的情况和特瓦尼亚及其附近区域看清楚。” 德莱恩大胆的提议将三名少女都震惊住了。 因为虫群的聚集地都位于占领区相对内侧的纵深区，被侵染成了血色地带，是人类的生命禁区。 自从联合调查队全军覆没以后，就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在危机四伏的占领区内。 而且她们只有三台机甲，要是阿科琉斯山脉附近潜伏着一个“骑士”级，不……甚至是几个“卫兵”级异虫，就能让四人有去无回了。 德莱恩对三名队员说道：“大家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吧，我并不是这个项目的专业人士，这个计划也只是建立在理论成立的基础上。你们有自己的想法可以提出来，我会把它作为本次作战行动的参考。” 德莱恩将心中的想法说完，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说实话，他心里对这个作战计划也没底，因为自己是第二次坐上机甲，第一次指挥并参加机动作战行动，很多事情都没把握。 “瓦尔基里”的驾驶员，肯定比自己更清楚前线的作战环境。 亚尔薇特作为这支队伍的队长，认真思考了一遍作战计划的可行性。 “少校，虽然您对虫群方位的推测很有道理也符合逻辑，可贸然进入血色地带，违反了帝国军部的禁令。” 亚尔薇特说的不错，参谋本部严禁任何部队把作战计划和行动范围定在占领区内，担心它们会重蹈联合调查队的覆辙。 德莱恩解释道：“这次的计划是由卡尔准将秘密授权的，虽然明面上的文书没有提到，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不仅是虫群，还有那个神秘的‘畸变体’。还记得你们救援第33前卫兵团时的情景吗？前线指挥所的废墟就是它的杰作。” “怪不得！” 格蕾在通讯频道的另一端发出了惊呼，“我就说虫群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火力，原来是发生畸变的新型种。” 布伦希尔德也附和道：“要是新型种的话，就有必要深入血色地带，探查清楚这些个体的情报了。” 亚尔薇特沉默了片刻，也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她觉得闯入血色地带是十分危险的行径，但虫群的大致方位已经明确，新型种的潜在威胁也不能坐视不管。 与可能产生的战果相比，这些风险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次行动是指挥官的首战。 “不调查清楚新型种的情报，确实会产生更大的伤亡。两千多米高的山峰，足够将周围的近况收归眼底了。” 就这样，三台机甲在抵达色萨利盆地?的边缘地带后，将机头调转，迅速向着另一侧占领区的边缘行进。 阿斯加德的指挥部察觉到了三台机体的动向，安蒂娜更是在第一时间内连接频道。 “德莱恩少校，你们的行进轨迹偏离了作战计划中的路线，请按照中央控制台同步出的坐标修正路线，与失联的侦察队汇合。” “安蒂娜，这才是本次行动的真正路线。” 听到德莱恩的回复，主控台上的兰伯特中校坐不住了，他将通讯频道切换到了自己身上，气急败坏的说道：“少校，请不要做多余的举动，我方没有多余的预备役投入前线，对你部展开救援。” “相关情况我已经和卡尔准将汇报过了，有问题找他。” 德莱恩说完，便关闭了阿斯加德的频道线路，独留兰伯特中校在中央大厅里干瞪眼。 亚尔薇特联想到后者错愕的表情和怒火中烧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也是第一次看到中央大厅内的兰伯特中校吃瘪，操控机体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 占领区边缘的高速公路上，威廉上尉一行人正全副武装，拿着步枪在四周侦查。 在几步之遥的分界线里，土地仿佛被鲜血浸透，深红色的色调如同一层厚重的血雾，笼罩一切。 蛛网一样的纹理犹如恶魔的触角，向内延伸，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殆尽。 虽然有关于血色地带的图片在外界广为传播，但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实景。 一名胆子大的士兵向占领区的方向靠近了几步，抬头问道：“上尉，红色的地方就是血色地带吗？除了土地上的颜色和这些奇特的纹路，也没有看到其它异常，连异虫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嗯。” 威廉上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没有搭话。 他也以为血色地带会被茫茫多的多肢虫占据，只要自己一行人稍稍靠近就会被咬成粉末。 现在看下来，这里似乎和德莱恩少校所说的一样，虫群收缩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并没有在周边区域上派驻杂兵。 “可恶的德莱恩·菲尼克斯……” 提到德莱恩的名字和姓氏，威廉上尉的心中就被怒火占据，久久不能平复。 要不是那个家伙，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第36章 血色地带 “上尉，我们和阿斯加德失联了两个小时，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计划，基地内部的机甲会在下午四时与我们汇合，一同探索剩下的三个村庄。” 背着电台的伊文少尉从一旁靠近，他是卡森家族的一员，经常与威廉厮混在一起，也被德莱恩派到了侦查连队，负责通讯方面的工作。 他将目前的现状说出来，想看看威廉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靠拢在占领区附近的几个废弃村庄，基本就是帝国阵线的前哨基地。 侦察队会把准备好的信号发射装置放进去，用来预警虫群离开占领区的时间和大致方位。 它的工作原理十分简单，其实就是利用“狂蜂”信号干扰的特性，在血色地带的周围铺设信号发射器。 等哪一个范围的信号被“狂蜂”大规模屏蔽，便代表该地区有虫群正在向边缘地带集结，亦或是展开了行动。 “等他们？黄花菜都凉了！” 威廉上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挥手召集侦察队的众人向自己靠拢。 “我有个主意，我们已经铺设好了外围的信号发射器，连一只多肢虫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这说明虫群确实和情报里汇报的一样，收缩了自己的控制区域，藏到了血色地带的深处。” “与其让那些废物开着机甲来接应我们，抢走属于侦察队的功劳……我更觉得，我们应该独自完成任务，用实打实的功绩来打德莱恩的脸。” 自己这一行人是由青年军官组成的精英小队，哪怕在村庄遇到了一些突发情况，也能妥善处理。 等把这次的战果上报给参谋本部，里面的长官就会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德莱恩的计划完全是多此一举，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本次任务也能凸显出自己的能力。 “这个提议……还真不错。” 不多时，便有另外一名军官对威廉上尉的想法表示赞同。 威廉上尉见其他人没有异议，便扬了扬眉毛，领头向任务地点靠近。 可就在众人一路步行，向目的地行进了一段路程时，他们却惊讶地发现，前方的道路竟然被一层浓厚的雾气所遮蔽。 那雾气浓密的跟棉絮一样，让人看不清一米之外的景象，仿佛一堵无形的墙壁横亘在了他们面前。 看到这样的异象，伊文少尉心生畏惧，建议大家原路返回。 “这雾气出现的时间和方位都有些奇怪，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我们可以退到出发点，或是回到有信号的地方，上报这里的情况。” “伊文少尉，你打算摇着尾巴，向那些低贱的魔女求援吗？” 威廉上尉想都没想，便否决了伊文少尉的提案，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们难道忘了军事院校里的教材吗？母体虫体内排出的气体，会形成这种雾障，这是最基本的虫群常识。” “虫群曾经在此地集结，留有残余的雾障并不奇怪。更何况，我们的目的地并没有多远，但周边的环境却很安静，这说明什么？” 见没人应话，威廉上尉自问自答道：“这说明附近的雾障是几天前残留下来的产物，母体虫通常会被虫群聚集在中心区域，伴有大量的多肢虫拱卫。” “我们一路走来，连多肢虫的影子都没有见到，怎么会有残余的虫子在任务地点周围停留？综上所述，这附近要多安全有多安全。 听完威廉上尉的分析，众人都觉得这个推论十分在理，符合逻辑。 为了防止人员走失，他们用准备好的绳索绑在了腰上，小心翼翼地朝前方摸索。 在前行了一段距离后，领头的威廉上尉隐隐意识到了不对。 按照军事地图上所标注的方位，他们应该早就到达了那个村庄才对，可众人向前走了半个小时，约摸得有两公里的脚程，仍没有见到房屋的影子。 呈现在大伙面前的，依旧只有那无边无际，令人心生恐惧的浓雾。 “不对，是哪里出了问题？” 威廉上尉想拿出随身携带的纸质地图，测绘侦察队所在的位置，可当他低头向下一瞥，忽然看到了一抹极为鲜艳的红色。 敏感的色泽激发了威廉的好奇心，促使他蹲下身来，想看清楚浓雾包裹的地面有什么东西。 可当威廉上尉看到地面上的景象时，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 地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被深红色纹路渲染的土地。 但这一发现，代表他们已经迷失了方向，踏入了生命禁区，来到了占领区的内侧。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和高速公路前进，怎么会进入到血色地带以内的位置？” 如潮水般的恐惧席卷而来，撞击着威廉上尉那脆弱不堪的心防。 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可言。 就在这时，更为恐怖的一幕上演了。 在威廉上尉紧紧握住，赖以维系生命的绳索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惨叫声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插入威廉上尉的耳膜，令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威廉上尉下意识的举起枪，将身子转到了后面。 浓雾深处，隐约显现出了一个令人胆寒的身影。 一只身形巨大，拥有众多肢体的虫子正缓缓朝这边移动。 随着它逐渐靠近，身上的轮廓也越发清晰起来。 这只多肢虫像是异变后的类型，身躯庞大而又扭曲，身上分布着数不清的肢节，布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根肢节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恶魔的利爪一般，狰狞可怕。 “上……上帝，这就是地狱里的恶魔吗？” 威廉瞪大眼睛，死死盯住了这个可怕的生物。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跳动，额头上的冷汗也在涔涔而下。 这是威廉上尉第一次直面异虫，亲眼看到虫子的那一瞬间，让他怀念起了“阿斯加德”的日子。 求生的本能驱使威廉上尉迅速做出反应，他不顾一切地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将枪口对上了虫子的躯干。 第37章 狂蜂 “砰！” 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子弹从枪管中呼啸而出，直奔着多肢虫的头部飞去。 但让威廉上尉绝望的一幕出现了，这颗子弹不仅没能打烂多肢虫的脑壳，反而像是被什么物体给阻隔了一样，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怎么可能！” 威廉上尉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觉得命运女神在跟他开玩笑。 陆军学院里的教材明明说过，多肢虫的要害是脑袋上的薄壳，对比进化后的其他部位，这里仅有0.3厘米的厚度，相当于人类颅骨的三分之一。 用子弹击穿了这个位置，就能把虫子一击毙命。 自己手里的98k步枪穿透性极佳，使用的是7.92毫米子弹，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威廉咬紧牙关，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着多肢虫的距离越来越近，它身上散发出的阵阵恶臭也愈发浓烈，令人作呕。 “威廉……” 一道声音在身侧响起，它迫使威廉分心，无暇顾及正在靠近的多肢虫，将头扭了过去。 浓浓的大雾之中，缓缓浮现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那身影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待雾气稍稍散去一些，威廉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容——竟然是之前离奇失踪的伊文少尉！ 他记得对方因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与自己相隔甚远。 等等！ 从多肢虫靠近的方向上看，伊文少尉应该是第一个遭殃的人才对。 威廉盯向了近在咫尺的伊文，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忽然，伊文的脸皮开始脱落，脸上的血肉和肌腱清晰可见，他几乎快要抵在了威廉的脸上。 “伊文……啊！啊！不要！你不要过来呀！” 随着“伊文少尉”和“多肢虫”越靠越近，威廉彻底疯掉了。 他经受不起即将面对的画面，精神错乱，陷入了崩溃。 …… 暮色森林。 一阵微风吹过，在血色地带的上方掀起了一片深红色的旋风。 “瓦尔基里”的三台机甲在利用喷气式背包的特点，快速前进。 视界的正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林海。 亚尔薇特说道：“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没有遇到任何虫子……但森林里面的地形和平地截然不同，很容易藏有伏兵。” 格蕾也抱怨道：“是的，我们这么大的机体，藏都没地方藏。” 亚尔薇特短暂思考后问道：“指挥官，我们换成步行前进吧？” 德莱恩听完二人的沟通，主动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在视野不太开阔的情况下，用倒三角的阵型推进更加科学，5号机和7号机可以看紧左右前翼，把前方的视野最大化。” 德莱恩虽然没有什么军事经验，但他拥有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知道远超于这个时代的步兵战术。 他在屏幕上做了简单的标记，说道：“这个战术可以层层推进，交替进攻，1号机也可以观察到整个战场态势，做出灵活的应对策略，为主攻的机体提供掩护。” 三三制战术作为步兵班组的经典战术，实战效果出色，曾被后世用于现役部队的训练中。 德莱恩参观了“阿斯加德”的基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战术思想相对古板，即便拥有机甲这种划时代的兵种，但他们对战争的理解仍处于雏形。 后来的日子里，德莱恩察觉到了问题的根源。 “黑死病”造成的伤亡巨大，人类刚刚摆脱了瘟疫的阴影，进入了第二次工业时代，发明并大规模应用了电力。 很多国家组建军队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战争，而是在圣保罗教廷的号召下，抵御即将入侵的异虫。 偶尔出现的争端，也会被教廷出面调停。 “这个战术，确实可行。” 亚尔薇特作为“瓦尔基里”的队长，战术素养要远超于普通的士兵。她判断出了这个阵型的优势，并迅速将其理解，应用在了实战。 “本机降速到第三顺位，5号机和7号机分管左右前翼。” “收到。” “收到。”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在接到命令后，加快了机体的行进速度，代替1号机走在了最前方。 三道闪烁着金属光芒的巨大身影，冲入了茂密的森林之中。 沿途被撞断的树木不计其数，若是从上空向下俯瞰，便能看到林海中出现了三条光秃秃的小道，正向内延伸。 机甲所过之处，掀起了阵阵狂风，将树叶和尘土吹得漫天飞扬，形成了极为壮观的景象。 随着四人不断深入密林，周围的树木变得高大密集起来。 因为树木厚重的原因，三台机甲不能再像先前一样横冲直撞，只能靠着灵活的驾驶技巧，避开粗壮的树干和交错的树枝。 饶是这样，机甲小队的速度也没有减缓太多，很快就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山脉。 “阿科琉斯山！” 格蕾看到了目的地，心情有些雀跃。 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能想到，自己一行人竟然能安然无恙的贴近山脉，行走在血色地带中。 布伦希尔德提醒道：“别放松警惕。” 德莱恩皱着眉头，盯看着阿科琉斯山脉的地形图，总觉得这次计划太过顺利，有哪个地方的信息被遗漏了。 联合调查队残留下来的档案显示，即便没有虫群停留，也依然会有零星的异虫游荡在血色地带上。 可他们却在前行的路途中，没有遇到一只异虫。 太奇怪了。 “指挥官，雷达好像出问题了。” 亚尔薇特的轻声呼唤，将德莱恩的思绪拽回现实。 他看着不断闪烁，若隐若现的雷达荧幕，突然瞪大了瞳孔，高声呼喊道：“别看雷达了，停下来看头顶！”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都对这项命令感到奇怪，但当她们停下机体，仰头向天空望去时，全都陷入了呆愣状态。 只见天空中遍布着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飞虫。 这些飞虫的身体尺寸极其微小，粗略估计，只比普通的蝗虫要稍大一点。 第38章 困兽 飞虫从林间汇聚到天空，竟如同乌云一样铺天盖地。 它们将整片天空遮蔽，无数双翅膀振动产生的嗡嗡声，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震耳欲聋的轰鸣。 这巨大的声响甚至形成了声波，在整个森林的上方传荡，激起了阵阵绿波。 眼前的景象，不可谓不壮观。 “这是……狂蜂？” 布伦希尔德呢喃出了这些飞虫的学名。 “狂蜂”是虫群出现时的标志性兵种，它们会用惊人的数量遮掩天空，降低战场上的可见度。 这些飞虫还能利用体内排出的气体，与云层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隔断人类的通讯装置。 但它最令人畏惧的地方，其实还是这骇人的数量和恐怖的密集程度。 三台机甲上的雷达之所以失效，就是因为“狂蜂”在一瞬间涌现的太多，导致雷达在监测过程中卡顿死机。 亚尔薇特最先反应过来，急声问道：“5号机装备有喷火器吗？” 格蕾马上回答道：“那是特战装备，没有。” 面对“狂蜂”时的最好办法，就是使用火焰喷射器将其点燃。因为“狂蜂”内部的结构特殊，分泌出来的液体很容易被明火引燃。 但三台机甲都没预想过现在的场景，只装配有制式武器， “少校，我们可以取消作战计划吗？因为……‘狂蜂’出现在这里，往往代表着虫群就盘踞在附近。” 亚尔薇特说的相对委婉了。 德莱恩也明白，自己的推算出现了问题，果断下令道：“撤退！原定计划取消。” 就在此时，林子里中显现出了茫茫多的多肢虫。 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出现，用尖锐的肢体爬满了地面。渐渐地，树干和木枝上也挂满了这些虫子的身影。 这些多肢虫的身体呈暗红色，躯体周围布满了黑色的斑点。它们延伸出来的肢体又细又长，不停抽搐着，让人看了就有些感官不适。 布伦希尔德注意到多肢虫身上的身体特征，沉声说道：“这是刚刚孵化出来的多肢虫，不会错的……周围有虫群的巢穴。” 格蕾接话道：“好恶心！快跑吧！” “来不及了，被包围了。” 四面八方都被多肢虫占据，它们停留在二十米远的距离，将三台机甲团团围住，包裹在了中间。 众人逃跑的希望变得渺茫，源源不断的虫子会把机甲的弹药耗尽，撕开驾驶舱外的钢甲，把他们一个个拖出去，撕咬成碎片。 想到这样的结局，便会让人心生绝望。 亚尔薇特鼓励道：“振作一下！还没有结束……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下达了命令。 “先集中火力对付后面的敌人，边打边退，杀出一条血路。” 少女们接到命令后，迅速行动了起来。 三台机甲同时开枪，装配的连射步枪喷吐出火舌，向虫群展开了猛烈射击。 一时间，光芒闪烁，爆炸轰鸣。 数不清的多肢虫被炸得四处飞舞，血花乱溅，但总会有更多的虫子前赴后继，不断填补战场上的缺口。 “格蕾！左前方11点方向！” “收到。” 听到1号机的提醒，格蕾将冲上来的多肢虫挥刀砍死，随后退到了靠里的位置更换弹夹。 即便三个人的配合再默契，也无法在异虫的虫海战术中占据上风。 众人只能亲眼看着，虫子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要死了吗？ …… “43号，出列。” 通体雪白的高墙面前，小小只的金发女孩听到了管理员的训话，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在她的身后，是一条由孩童们组成的细长队列。 穿着白色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管理员皱着眉头，看了43号一眼。 他把头低了下去，在一个笔记本上记录着信息。 “第三个星期了，你还没有觉醒能力。” 43号低着头，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你知道观察期结束，你们这些‘种子’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吧？” 管理员冷漠的警告，迫使43号回想起了先前的记忆。 她在刚来实验基地的时候，曾经认识过一批年龄相近的伙伴。 一段时间过去，这些朋友都因为观察时间结束，没有觉醒出自己的权能，被基地“遗弃”掉了。 正因为如此，生活在这个设施里的孩子，都逐渐丧失了社交的兴趣和认识新朋友的想法。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和身边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你的血脉纯度较高，觉醒的概率较大。” 管理员淡声说道：“但帝国不会培养没有价值的人，如果下一个星期还没有反应……43号，你就会进入‘报废’流程。” …… 德莱恩回转意识，发现自己仍身处在机体内，外面是数之不尽的多肢虫。 他看到了一个金发女孩的童年遭遇。 毫无疑问，对方是亚尔薇特小时候的模样。 为什么会在这个极为关键的时刻，出这种岔子？ 德莱恩将这些繁杂的思绪抛在脑后，努力思考战场上的细节，妄图从虫群的密集攻势下找到活路。 可在他的心里，骤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亚尔薇特在说话？ 当德莱恩抬头望向前方时，只看到亚尔薇特金色的发丝在凌空飞舞，被驾驶服包裹的脊背上闪现出了一抹亮点。 亮点随着复杂的纹路扩散，泛出了诡异的红光。 正如德莱恩在地下区看到的场景一样，亚尔薇特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异，使用了自己的权能。 “亚尔薇特！醒醒！” 德莱恩记得，魔女会在“耶梦加得”系统的影响下，被限制异能的使用。 因此，亚尔薇特就算强行使用了权能，也会被“耶梦加得”刺痛神经，直至陷入昏厥。 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做出此举，无异于自杀。 “亚尔薇特！冷静一些！” 德莱恩想唤回亚尔薇特的意识，但对方明显陷入了异样的状态中，听不到自己说话。 第39章 之斗 “正在进行验证……” 冷冰冰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 “系统识别成功，检测到当前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43号，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进入狂暴姿态。” “狂暴姿态？” 德莱恩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词，瞬间联想起了自己在首次驾驶7号机时，遇到的意外。 如果那段记忆没有出错，他应该在重伤昏迷前听到了一模一样的声音。 此时此刻，德莱恩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瓦尔基里”的机体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它的背后，可能还藏有更大的秘密。 “转换模式中……已切换为狂暴姿态。” 德莱恩望了眼仪表盘，赫然发现上面的数据远超基准值，飙升到了驾驶实验中从未到达过的数字。 百分之两百。 机体的同步率竟然维持在了百分之两百！ “这是什么情况？” 德莱恩来不及惊讶，因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1号机迅速脱离了战斗队列，向着后方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的异虫杀去。 “亚尔薇特！”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也注意到了1号机的异常，连忙出声制止。 三人的作战阵型密不可分，要是有哪一方出了问题，肯定会出现新的空档，变成落单的个体。 更要命的事情是，亚尔薇特冲进虫群的行为，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涡轮发动机的功率转到了最大，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1号机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之上，激起了遮天蔽日的巨大烟尘。 其中一只多肢虫瞅准了这个绝佳的机会，张开了血盆大口，从还未散尽的烟尘里扑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枪管上。 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多肢虫竟靠着自己那口锋利无比的尖牙，把坚硬的枪管咬断了。 “我不想死！” 亚尔薇特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挥动起手中已经断裂的枪托，将那只多肢虫砸成了碎片。 顷刻间，全息影像上的异虫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就像是嗅到了猎物的气息一般，原本还在围攻先前点位的虫群改变了策略，仅用少部分异虫限制5号机和7号机的行动，转而向落单的1号机袭去。 很明显，虫群想集中优势兵力，将1号机摧垮。 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亚尔薇特竟然在蜂拥而至的虫群面前，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战斗力。 即便失去了枪械，她也能拔下手中的钢刃巨剑，灵动地穿梭于虫海之中。 每一次挥舞，都能将那些扑上来的虫子砍断，不到一会儿，机体脚下就堆满了骇人的尸山。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血腥厮杀里，1号机宛如置身于一场蓝色的暴雨之中，但那落下的雨滴并非是普通的雨水，而是异虫喷洒出的蓝色血液。 1号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毫发无损的姿态，不断收割着异虫的生命。 驾驶舱内，刺耳的警报声和系统提示音交替响起，仪表盘上的各项数据都到达了临界点。 “警告，警告……检测到驾驶员体内的细胞活性在急速下降……” 亚尔薇特的身体已濒临极限。 德莱恩大声呼唤道：“亚尔薇特！” 亚尔薇特对外界的声音置若罔闻，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全息影像上，操控机甲进行战斗。 她的嘴巴里，呢喃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词汇。 “前，左，后，前，右……” 渐渐地，德莱恩从这些方向词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根据他的观测，亚尔薇特似乎是在预判虫子的行动，做出相应的回击。 她怎么会知道虫子的想法？ 疑问刚从心中升起，德莱恩的视线就被少女脊背上的红色图纹吸引了。 是权能！ 虽然莱娜博士曾对自己说过，大部分的魔女的权能都不会有杀伤力，但这不代表它们没有用武之地。 例如亚尔薇特的心灵致动，它不仅能在彼此的心中传递想法，还能用在这些异虫身上，预知对方的行动轨迹。 太夸张了！ 未卜先知的优势让亚尔薇特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往不利。她用一个人的力量撬开了虫群的阵线，在后方的包围圈里杀出了一个缺口。 “5号机，7号机！后方7点钟方向，虫群的进攻僵滞了！它们在这个方向的数量锐减，尝试突围！” “收到！”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迅速离开原位，放下了面前的攻势，将剩余不多的子弹倾泻到了7点钟方向。 果不其然，虫群的包围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缺口，格蕾和布伦希尔德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从后方贴近1号机，直接拽住了她正在挥刀的臂膀，把机体强行拖离出战场。 天空中的“狂蜂”发现了这一动向，开始向下俯冲，犹如一阵铺天盖地的黑色龙卷风，袭向三台机甲。 正在追击的多肢虫察觉到了这一幕，纷纷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向左右两侧奔跑避让。 但仍有一些多肢虫躲闪不及，被呼啸而来的“狂蜂”追上，在无数只飞虫的噬咬下化为灰烬。 格蕾焦急的说道：“追上来了！拖着1号机走不远的！” “我留下来断后。” 布伦希尔德刚想放开1号机的臂膀，就接到了德莱恩的命令、 “不许断后！所有机体舍弃掉副油箱！” 两名少女瞬间明白了德莱恩的意思，将机体外侧挂载的副油箱丢在了地上。 德莱恩也压上了亚尔薇特的躯体，拨动了副油箱的开关。 迅速离去的三台机甲上，都掉落下了一个沉重宽大的金属箱，箱体接近2米长，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激起了飞灰四溅。 “倒计时五个数，7号机准备回头射击。” “是，7号机收到。” “5，4，3，2——1！” 只见布伦希尔德操纵机甲在疾驰中转身，将手中的枪械对准了其中一个副油箱，换上了中距离爆弹。 “狂蜂”们仍未察觉到悄然逼近的危险，依旧对前方的机甲紧追不舍，从油箱上方席卷而来。 清脆而又响亮的枪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第40章 逃生 那颗中距离爆弹像是一头咆哮的巨兽，在接触的一刹那，引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向四周急速扩散，冲倒了沿途的树木。 原本郁郁葱葱的林子，在眨眼间变成了一片燃烧的火海。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火焰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将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滚烫无比。 天空中的“狂蜂”自然难逃厄运，它们被大火点燃，泛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焰火，将整片天空都烧成了火红色。 三台机甲在离开林子的一瞬间，聚集在了一处空地上。 格蕾焦急的问道：“指挥官，亚尔薇特怎么样？” “没事，呼吸平稳……应该是用力过竭，晕过去了。” 德莱恩检查了一遍亚尔薇特的身体状况，向其余二人报了平安。 1号机因为是双人驾驶的原因，在亚尔薇特失去意识后，系统就被强行关机了。 德莱恩尝试了几遍，也只能在自己的驾驶座上打开通讯频道和一些辅助用的荧幕。 “1号机失去战斗和行动能力了。” 其他两名少女没有感到意外，布伦希尔德还主动解释道：“嗯，我听莱娜博士说过，为了防止‘瓦尔基里’的驾驶系统给其中一人太大的负荷。系统会在一名驾驶员失去意识，下线连接时，强制关停驾驶系统。” 格蕾听到亚尔薇特没事，也是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指挥官，放心吧，还有5号机和7号机在呢！我们的喷气式背包里留有燃料，够把你们拖回去了。” 布伦希尔德冷不丁的插嘴道：“前提是占领区的边界线上，没有活跃的异虫。” “我呸！你个乌鸦嘴！” 格蕾恼羞成怒道：“布伦希尔德，你就不能盼点好吗？我们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从虫子的包围圈里逃脱。” 说到这里，格蕾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广袤辽阔的暮色森林上空，天空被映得通红，犹如一幅精美的油画。 谁能想到那些丑陋的虫子，被烧光后也能浮现出火烧云一样的绚丽景象。 “等等，指挥官，有些不太对劲。” 德莱恩听到格蕾的提醒，也将视线转回到后方。 在那熊熊燃烧，耀眼火光之中，数不清的多肢虫正在前赴后继，向着火焰猛冲。它们不顾一切地撞了上去，哪怕被烧成了焦炭，也在拼命前行。 德莱恩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些异虫的首领发了失心疯，它竟然想用血肉之躯扑灭火焰，阻止这场森林大火向外扩散。 “这太离谱了，燃烧起来的火墙起码有上百米长，它们……” 事实证明，德莱恩低估了这些虫子的数量和它们强大的执行力。 不计其数的多肢虫汇聚成了一片黑压压的海洋，用茫茫多的尸躯征服了火海，当剩下的多肢虫从焦黑的地面跃出时，在场的几人都看傻了眼。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当机立断，拖住1号机的机体向占领区的边缘跑去。 格蕾在行进的途中还不忘吐槽，埋怨起了布伦希尔德的嘴巴。 “布伦希尔德，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去教堂开过光……你要是在以后的任务里多嘴，我宁愿被调到东线或者是西线的战场上。” “……” 布伦希尔德并没有回应她，因为此刻的情况已万分危急，她将引擎的功率推到了最大，在广阔的平原上疾驰。 一旦被这些可怖的虫子追上，后果可想而知。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只有逃离血色地带，设法获得边防部队的支援，才有一线生机可言。 可令人感到绝望的是，就在这三台机甲的正后方，多肢虫已经越聚越多，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虫潮。 它们在速度上占据优势，离机甲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嗞——” “友军验证，地面上正在行进的机甲部队，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机体吗？” 听到通讯频道内传出的杂音，德莱恩终于理解了雷奥上校的心情，他迫不及待的回话。 “是我们！我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 “收到。” “请各位保持现在的速度，从占领区的土地上撤离，会有第33前卫兵团的部队接应你们返回基地……追击的虫子，交给我们就好。” 天际尽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达轰鸣声。 这声音由远到近，愈发清晰响亮。 刹那间，十余架固定翼飞机如闪电般刺破云层，以惊人的速度向边界线飞来。 挂载着重磅炸弹的轰炸机从机群中侧翻而下，如同一支支离弦之箭，朝着地面上的机甲猛扑而去。 报警器与空气产生摩擦，发出了刺耳至极的尖啸声。 轰炸机的机身越来越近，那令人胆寒的锐鸣声也变得愈加尖锐，仿佛要将德莱恩的耳膜撕裂。 下一刻，它们掠过了三台机甲的头顶，在后方完成了投弹作业。 轰炸机群在狂轰乱炸之后，猛然拉起机头，重新与上方的护航战斗机汇合。 一连串爆炸声轰然响起，此起彼伏，交织不断。 熊熊烈焰席卷开来，升起了滚滚浓烟。 当德莱恩再度回首时，能看到追击的虫潮变得一片狼藉，多肢虫被炸得七零八落，陷入了混乱。 无数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蓝色的血液汇聚成河。 …… 阿斯加德，军官会议室。 德莱恩刚回到基地，换好了身上的军官服饰，就被特伦斯少尉叫住了身形，告诉他卡尔准将正在和兰伯特中校开会，希望自己能在任务结束后到场。 路过中央大厅的时候，德莱恩听见不少人对今天的作战议论纷纷，小声嘀咕着什么。 等他走到会议室，正看到兰伯特中校站在u形桌前，对屏幕里的卡尔准将表达不满。 “胡闹！这简直是在胡闹！” 兰伯特中校的老脸涨得通红，指责道：“德莱恩私自更改计划，把派遣出去的侦察队弃之不顾，跑到了阿科琉斯山脚下的暮色森林。” 第41章 嘉奖 兰伯特中校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被拉开的门扉和走进会议室的德莱恩。 “他的鲁莽行径，导致威廉上尉的侦察队在屏蔽区内失踪，自己率领的三台机甲也被虫群追的落荒而逃，命悬一线……要不是第八航空队的第32轰炸机联队冒险进入血色地带，‘瓦尔基里’将会折损三台机甲。” “综合全程的战况来看，这次的行动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闹剧！所有人都在陪这个菲尼克斯家的少爷，玩一场荒诞离奇的冒险游戏！” 卡尔准将单手扶额，温和俊帅的面容上写着一丝无奈。 他的视线越过兰伯特中校，投到了角落里的德莱恩身上。 “德莱恩，对于兰伯特中校的看法……你是否持有不同的意见？” 卡尔准将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站在一旁的兰伯特中校十分尴尬，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 他没想到任务才刚刚结束，德莱恩就赶到会议室了。 “任务行动前我就已经说过，侦察队的职责是排查占领区附近的危险，铺设信号发射器，向后方的机甲部队传递信息。” 德莱恩对着兰伯特中校淡淡说道：“对于侦察队的事情……我感到惋惜，但这也和威廉上尉的指挥脱不了干系。” “你！你这是在推卸责任！” 兰伯特中校怒斥道：“要不是因为你给那些异端们出头，基地里的青年军官又怎么会组成侦察队，涉险接触占领区？” “中校，你这句话就说错了。” 德莱恩面对指责，整了整衣领，正面迎上了兰伯特的目光。 “我们的祖先本就是骑士团里的骑士，他们人人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如果连我们都惧怕那些虫子，不愿意登上前线，难道你指望你眼里的异端替我们保家卫国吗？” 德莱恩的这番话，算是彻底击中了兰伯特中校的软肋。 他也知道正常的理论在这些贵族眼里行不通，所以德莱恩索性不再替亚尔薇特她们发声，而是借用帝国的传统思想回呛对方。 果不其然，兰伯特中校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在德莱恩面前涨红了脸色，嘴角也在不断抽搐。 “好了好了……” 卡尔准将举起双手，示意二人安静下来，听自己发表结论。 “我这边接到了空军的情报，上面显示……这次的行动并没有失败，相反，取得的战果颇丰。” 卡尔准将拿出一份统计书，文书末尾处签着施特劳斯的姓名。 德莱恩听特伦斯少尉提到过，对方官至中将，是空军司令部的总参谋长。 “第八航空队陆续派出了12架次的侦察机拍摄照片，确认了暮色森林及其周边地带的战况。” “参谋本部统计了战果，我们在血色地带以内的占领区，至少消灭了三千头多肢虫和数以万计的‘狂蜂’。潜伏在暮色森林的虫群不仅被探明了方位，还丧失了新培育出来的异虫。” “我军与多玛共和国的联合阵线，将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以内，占据战场上的主动权，把霍珀河沿岸的堑壕向前推进十余公里。” 卡尔准将身子前倾，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德莱恩。 “自联合调查队的事件后，这还是帝国首次在局部战役里掌握主动权，本次行动也在半小时前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奖……恭喜你，少校。” 卡尔准将说完这句话，转而望向另一侧的兰伯特中校，微微笑道：“兰伯特，我知道你的意见和想法更为保守，但前线的战情瞬息万变，军人要用事实说话。” 兰伯特稍息立正，敬礼高声道：“是！长官！” “为了庆祝这场胜利，中校，就由你来主持接下来的庆功宴吧。趁着聚会和德莱恩修复一下感情，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了，少校可是帝国未来的希望之星……嗯，没什么事就去忙吧，我再跟德莱恩单独聊两句。” “是！长官！” 兰伯特中校转身向德莱恩鞠了一躬，便消失在了会议室的门外。 卡尔准将见其离开后，就将脖子上的将官领带卸了下来，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在将上面两颗纽扣解开后，卡尔将衣领外掀，换上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 “开个会真麻烦呀，还要正装出席，不能偷一点懒……” 卡尔准将想起了什么，翘着二郎腿感慨道：“德莱恩，你可要有口福了……皇帝陛下赏赐给庆功宴的两瓶红酒，都是慕尼西地区的特产，来自于波美侯酒庄的特级精酿。要不是因为你，连我都喝不上呢。” “……” 德莱恩接不上卡尔准将的话，继续保持沉默。 他的贵族记忆为零，对这个世界的酒类也不太了解。但这两瓶红酒能被帝国的高级军官奉为珍品，应该是一种名贵的东西吧。 卡尔准将知道德莱恩的情况，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闲聊问道：“我有叫特伦斯少尉带你了解情况吧？怎么样？菲尼克斯的家谱背下来了吗？” “没有，特伦斯少尉只教了军部和参谋部的人名。” “上帝。” 卡尔准将捂住了额头，一脸无奈的说道：“记那些没用的家伙做什么？反正来帝都参加一场舞会，这些人就会争先恐后的跑到你面前，挤破脑袋做自我介绍。” 卡尔边想边说：“听我的，先把帝都出名的贵族世家记下来，其他人的名字等以后再说……” “长官。” 德莱恩打断了卡尔的话，重新提起了之前的战情。 “其实兰伯特中校说的没错，这次的作战计划失败了。” 卡尔轻松的面色凝固在了脸上。 在沉默了半晌过后，他扬了扬眉毛，低声问道：“少校，你确定吗？” “是的。” 德莱恩解释道：“无论参谋本部多么向着我，拿后来的战果修饰战报，但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是我错估了虫群的实力，冒险进入了血色地带，才会让‘瓦尔基里’大队陷入险境。” 第42章 未婚妻 “事实证明，阿科琉斯山脉的虫群聚集地不仅不是空的，还是它们的孵化地。” 面对德莱恩的自我检讨，卡尔准将把放在桌子上的烟盒拿了出来，抽出一根焦黑色的雪茄。 他拿在手里抖了抖，平静的说道：“虫群本就不在人类的理解范畴之内，德莱恩，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长官……” 卡尔准将伸手制止了德莱恩想说的话，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从既定目标上来看，我们的作战计划失败了。拿不到阿科琉斯山脉的控制权，代表着我们无法确认新型种的位置和相关信息。” 卡尔准将点燃雪茄后，轻吐了一口香烟，继续问道：“少校，你有什么更好的提议吗？” 德莱恩说道：“虽然这次的计划失败了，但它达成的战果远超预期。我建议参谋本部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筹备一次大规模军事行动。” “大规模军事行动？” “是的，趁着这两次作战的声望，我们可以联合多玛共和国的南线军队，主动进攻血色地带以内的区域。” 卡尔准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眯着眼睛感慨道：“德莱恩少校，你可真会给我添麻烦呀……” “你应该明白，你在军部那里宝贵的很，不能出任何差错。因为这次的作战行动，我已经被陆军总参谋长骂的狗血淋头了。” “要是真像你说的一样，再把多玛共和国的军队拉下水，递交一份联合作战的报告，他们肯定会怀疑我的脑子有病，把我叫到帝国大厦里做述职演讲。” 泰勒帝国和多玛共和国虽然保持着同盟国的关系，但两国的建国理念和内部的社会阶级截然相反。 连两国人民都对彼此没什么好感，还拍过一些敌对的宣传片。 奈西米亚半岛的联合阵线，完全是因为半岛上的各个小国在虫群的进攻下陆续崩溃，位于西边的因特利王国又无暇分身，才实行的无奈之举。 不稳固住南部的战线，虫群就会从奈西米亚半岛长驱直入，直击欧洲的心脏。 要想在这里把两支军队联合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长官，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夺取更大的优势，虫群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休养生息，组建出更为庞大的兵团。” 德莱恩说道：“其他大陆上的战例已经向我们说明了，虫群的进攻往往会像潮水一般，层层递进。” “它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们不可能和那些虫子一样，和它们比生育能力。帝国只能想方设法打破僵局，在一个方向上建立起优势兵力。” 卡尔准将叹了口气，把只抽了半根的烟头掐灭。 德莱恩说的事情，帝国又怎会不知道？ 这场战争牵扯的国家与势力太多了，无论是帝国还是共和国，谁都不敢为后面的行动担责。 “好了好了，真怕了你……我会把你的想法上报给参谋本部，至于会不会获得批准，多玛共和国那里又能否同意，就是另外一说了。” “谢谢。” 德莱恩说完这句话，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根据他的想法，只要能在这段时间里展开进攻，消灭掉这个方向的虫群，人类就可以在南线战场上获得一场史无前例的胜利。 说不定，能借此机会撬开南部战线的缺口，找到那些神秘的新型种。 “正事说完了吧？” 卡尔准将扬起了眉毛，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德莱恩。 后者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爬升，传遍了全身。 停顿了片刻过后，德莱恩忍不住问道：“还有事情吗？卡尔准将……” 卡尔准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嘴角微微一勾，露出来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哦，对了。” 他缓缓说道：“后天会在‘阿斯加德’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以表彰你在这次任务中的英勇表现。届时，你的未婚妻也会抵达现场，见证属于你的荣耀时刻。” 德莱恩整个人如遭雷击，满脸的惊愕之色。 “未……未婚妻？” 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德莱恩差点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身为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不仅继承了原身的贵族特权，还继承了一个未婚妻。 说完这些，卡尔准将便没再给德莱恩反应的机会，直接关闭了身前的通讯装置。 荧幕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 德莱恩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过了片刻，他才“啊”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未婚妻？我要结婚了？” …… 半夜。 军官室。 德莱恩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怔怔发呆。 他一直以为，结婚这件事离自己很遥远，毕竟在前世的生活里，他就是一个没什么女人缘的普通人。 但到了这个世界，居然多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事情发展的太快，让德莱恩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德莱恩为此事感到纠结的时候，突然有一种异样感攀上心头，他的身体感官也变得更加敏锐。 紧接着，一道轻柔细腻，如同清泉般悦耳的女声传了出来。 “少校……” 这声呼唤带着一丝丝颤音。 德莱恩的身体猛地一震，意识到了刚刚那股异样感源自何处。 这不就是自己登上1号机时，体验到的双人驾驶系统吗？ 可自己明明没有登上机甲，怎么会有相同的感觉浮现？ 还听到了亚尔薇特的声音？ “少校，在吗？” 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德莱恩才发现刚刚的女声不是幻觉，竟真是亚尔薇特在说话。 “亚尔薇特，是你吗？” “是我……太好了！竟真能跟少校建立连接。” 即便对方不在自己的眼前，德莱恩也能感受到亚尔薇特欢呼雀跃的心情和难以言喻的欣喜。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使用自己的权能吗？” “是的。” “你疯了？竟敢在基地内使用异能？” 德莱恩联想到了“耶梦加得”的可怕之处，马上出声制止。 第43章 怦然心动 亚尔薇特把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用小小的声音汇报道：“少校，我……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德莱恩重复了一遍亚尔薇特的说法，注意到了她的不同之处。 从下层区的那次教训来看，亚尔薇特会受到“耶梦加得”的压制，在短暂使用过权能后，便会遭到监控系统的反噬。 亚尔薇特上次使用心灵致动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十秒钟左右。 现在……得有三分钟了吧？ “是的。” 亚尔薇特解释道：“从莱娜博士的实验室醒来，我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枷锁’弱化了许多。在这里尝试了一番……果然，心灵致动的范围变得更广了，还能持续相当长的时间。” “身体方面有感到不适吗？” 亚尔薇特轻声细语的回答道：“没有异常，相较于之前的实验……我感觉自己操控权能的水平也变强了，它更像是与生俱来的能力一样，可以伴随我脑海中的想法生效。” 德莱恩微微愣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从亚尔薇特的描述上看，她似乎是摆脱了“耶梦加得”的管控，能自由自在的使用权能。 不受帝国限制的“魔女”？ 想想就觉得可怕。 “少校，我感觉身体上的变化，和1号机的暴走有很大关联。” “暴走？” 亚尔薇特边想边说道：“是的，莱娜博士在给我做身体检查时，曾提到过今天的事情……她说，这是1号机在极限状态下的应激反应。” 暴走？极限状态？ 应激反应？ 诸多词汇在德莱恩的脑海里连成了一张图，渐渐地，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我明白了！” 德莱恩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搞清楚了“瓦尔基里”机体的怪异之处。 这个项目不正常的地方太多了！ 他了解过泰勒帝国的工业体系和军队规模。 帝国的人口虽然很多，但大部分士兵的武器装备都很落后，尤其是驻守在前线的部队，仍在使用老旧的单发式步枪。 严格意义上来讲，泰勒帝国的整体军备水平要比前世落后很多，除了……机甲这种超重型武器。 类人结构的承重力，机械骨架，机甲专持的大型枪械……各个方面都预示着，“瓦尔基里”的技术并不是正常科技发展的结晶。 通俗来讲，就像是一个人还没学会直立行走，但他却掌握了奔跑的本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亚尔薇特，你与莱娜博士说过这件事情吗？” “啊……还没有。” 听到德莱恩突如其来的问话，亚尔薇特被吓了一跳。 她红着脸，小声解释道：“因为……我刚刚睡醒没多久。莱娜博士做完检查就去休息了，我睡不着……想来找少校验证一下心中的想法。” 德莱恩叮嘱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为何会发生异变，但我总感觉‘瓦尔基里’这个项目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不是简单的装甲机体。” “今天的情况，莱娜博士明显知道些什么……” 德莱恩并没有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因为这些少女的心性单纯，对她们而言，莱娜博士可能是极为少数的好人。 “总而言之，这件事情暂时保密吧。” 亚尔薇特应声道：“好……好的。” 经过一番交谈后，亚尔薇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中的欣喜不复存在。 自己很可能是“瓦尔基里”项目的重点材料，上报了这一情况，大概率会被帝国研究院捉到帝都，当成各项实验的小白鼠。 但她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在犹豫了片刻后，鼓起勇气问道。 “那少校呢？少校不想把这件事上报给帝国吗？少校是帝国的军人吧？” “说什么傻话呢？” 德莱恩被亚尔薇特的问题逗笑了，因为在他的眼里，自己和帝国是两码事。 相比于帝国的未来，他更在意这些少女的命运。 在德莱恩看不到的视角里，亚尔薇特的脸越来越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少校，是为了我……才这么想的吗？” “当然了。” 德莱恩忽视了少女话中的歧义，随口答应了下来。 亚尔薇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坚定的说道：“放心吧，少校，我会将这件事隐瞒下去的……它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德莱恩嗯了一声，“没什么事情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会去看你的。” “少校那么忙……还是多休息一下吧。” “这次作战失利是我指挥不当造成的，还想向你们当面道歉呢。” 德莱恩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正因为他对虫群的错判，才会让三台机甲直面上一整个虫群。 要不是亚尔薇特豁出性命启动权能，再加上其他部队的驰援，一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 通讯结束后，坐在床上的亚尔薇特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她小声呢喃，在内心深处说道。 “没关系的，少校……能为少校的计划出一份力，亚尔薇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 次日，清早。 德莱恩离开了上层区的军官室，来到了下层的实验区。 他刚刚踏进厚重的金属铁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便扑面而来，呛的他干咳了两声。 放眼望去，偌大的实验室里空旷寂静，只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矗立在控制台前，盯着屏幕。 想都不用想，屋子里的女人肯定是莱娜博士。 除了那身标志性的白大褂，莱娜博士今天穿着的丝袜光滑透亮，在灯光的映照下会闪烁出淡淡的光泽。 配上她那双修长圆润的美腿，确实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作。 在莱娜博士身前不远处，有一面巨大而又透明的玻璃墙。 透过这面玻璃，可以看到一张白色的病床被摆放在正中央。 床上躺着一名面容姣好，看上去十分虚弱的少女。此时，各种精密复杂的仪器设备正围绕着她进行运作。 “诺曼，帮忙把门口的文件夹拿过来……什么呀，原来是德莱恩少校。” 第44章 隐瞒的初衷 莱娜博士瞟了一眼德莱恩，便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把螓首转了回去。 德莱恩递出文件，扬着眉毛搭话道：“博士，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谢谢。” 看着莱娜博士有些冷漠的神情，德莱恩将文件夹上移，避开了她纤细雪白的手掌。 “怎么？博士不欢迎我的到来吗？” “是的，你除了让我分心说话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莱娜博士毫不留情的抨击完德莱恩，便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件夹，做起了自己的工作。 德莱恩凑过去扫了一眼，发现文件上面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图表和数据。 在等待了一会儿过后，他问起了昨日的情况。 “机体在昨天的驾驶过程中失控了，亚尔薇特在机甲上启动了异能，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德莱恩在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关注着莱娜博士的面色。 “博士，我在驾驶这架机体前，可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早就知道了类似的事件？” 莱娜博士审视数据的美目微微停顿，抬头望向了德莱恩。 在相互对视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周围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空气都险些被凝结。 莱娜博士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和资料。 “少校，太过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 莱娜博士强调道：“‘瓦尔基里’是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它牵扯到的档案信息，都被帝国列为了绝密。” 德莱恩没有退缩半步，反而加大了自己的音量。 “我是‘瓦尔基里’的指挥官，有责任也有义务对她们的生命负责。” “行吧……你把我说服了。” 莱娜博士听到这句话，没再继续自己的坚持。 她靠在了实验室的控制台上，蹩着那抹秀丽的眉毛，抽出了自己的烟盒。 实验室门口贴着严禁抽烟的标识。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它在0号机的实验中……曾经出现过数次。” “数次？” “嗯，魔女在驾驶过程中使用权能，会在相关系统的加持下，发挥出更加恐怖的威力。因为驾驶员也会进入到失控状态，所以我们将其命名为暴走。” “它的构成原理与组成条件也非常简单，简而言之，魔女在施展异能的时候，会用自己超越常人的精神力，与机体建立更深层次的连接。当然……这种连接也会加剧拟人性的影响。” 莱娜博士抽着女士香烟，继续解释道：“之前没有给你们说明此事，就是不想让你借用这份力量，挥霍她们的生命。” “强大的力量会衍生出更大的野心，如果大队指挥官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把它当做是自己的筹码……这对那些孩子而言，是不公平的。” 看着德莱恩脸上愈发浓厚的困惑之色，莱娜博士说道：“帝国把这些孩子当做一次性消耗品，但我没有……所以在0号机的历次实验中，我都把这件事按了下来，隐瞒不报。” “一旦被帝国大范围应用，在战斗最为激烈的东线与西线，‘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将活不过一年。” 莱娜博士把口中的烟气吐到了德莱恩的脸上，微微笑道：“少校，现在怎么办？要去帝国研究院揭发我吗？” 德莱恩没有说话，保持了沉默。 “你也可以用这件事情威胁我哦，毕竟……‘瓦尔基里’的实验对我而言非常重要，为了让项目正常进行，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德莱恩之前就想过，莱娜博士冷漠知性的外表下，应该隐藏着一副非常疯狂的面孔。 现在看来，对方和自己的想象大差不差。 虽然他和莱娜博士的看法一致，都不想把这些事情上报给帝国，但自己并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大善人。 要用这件事威胁她吗？ 莱娜博士将那双黑丝美腿交叠，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德莱恩，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少校！” 一道欣喜雀跃的声音传入实验室。 …… 亚尔薇特完成了一连串繁琐复杂的检查，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窗边。 就在这时，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少校！” 瞬间，所有的疲倦都烟消云散，亚尔薇特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朝着窗口飞奔而去。 她那张娇嫩可爱的小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在亚尔薇特清澈的瞳孔里，仅印有德莱恩一人的身影。 莱娜博士打开了通讯装置，让两个房间内的声音得以传递。 “因为这次的任务超过了身体的负荷，亚尔薇特需要在这间无菌室里休养两天，你们在这里说话吧。” 德莱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亚尔薇特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病号服，又想到了做完检查后的虚弱模样，面色一红，小声埋怨道：“少校，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没事，我只是来确认下你的情况。” 莱娜博士站在旁边打趣道：“是啊，少校可是个大忙人哦……听说兰伯特中校正在操办你的庆功宴，把基地装饰的跟圣诞节一样。” “……” 在过来的路上，德莱恩就看到了“阿斯加德”不务正业，张灯结彩的模样。 机工队把五颜六色的幕布铺满了机库，挂满了吊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人要在阿斯加德的基地里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看到特伦斯递交过来的节目清单，德莱恩怀疑兰伯特中校的脑子是否正常，竟然想在前线的军事基地里搞舞会。 莱娜博士笑了笑，“嘛，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听说你的未婚妻也会来，那可是艾德费尔特家的大小姐。” “呃……未婚妻？” 亚尔薇特可怜巴巴的扒拉着玻璃，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词。 她绞尽脑汁，才在小脑袋瓜里想清楚了未婚妻的含义。 “欸！欸？未婚妻！” “少校有未婚妻了？” 德莱恩听到昨天纠结的事情被再度提起，面色尴尬的问道：“能换个话题吗？” 第45章 丽人 “不行！” 亚尔薇特一口回绝了德莱恩的提议，兴致勃勃的问道：“少校的未婚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漂亮吗？温柔吗？” 不知不觉间，她也变得和格蕾一样，对德莱恩的私生活表现出了浓厚的好奇心，总想在各方面多了解少校一些。 莱娜博士慢悠悠的回答道：“与菲尼克斯家联姻的贵族，是大名鼎鼎的艾德费尔特……这个家族的历史渊博，是欧洲最古老的世家之一。” “这么厉害吗？博士在不列颠也听说过它的名字吗？” 莱娜博士笑了一声，解释道：“她们和普通的勋贵可不一样，很多世家的家谱可以追溯到古神圣苏玛帝国。” 菲尼克斯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历代家主都在泰勒帝国的发展中占据了重要席位。 从帝国的第一位将军到后来的铁血宰相，再到现在的埃里希大公，菲尼克斯家刚正，铁血，硬汉的形象深植民心。 所以大部分泰勒帝国的人都认为，菲尼克斯是最符合帝国形象的贵族。 艾德费尔特这种家族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们并不像普通贵族一样，依附于某一个国家。 从诞生之初，他们就站在这片大陆的顶点，拥有着属于自己的土地，奴隶，军队，城堡…… 泰勒帝国建国时的土地，便是艾德费尔特赠送给骑士团的礼物。 亚尔薇特眨了眨眼睛，满脸困惑的说道：“唔，听不太懂……” 德莱恩也没搞清楚这些复杂的关系，只觉得莱娜博士半开玩笑的语气像是在调笑自己。 莱娜博士将手上燃尽的烟头灭掉，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斗里，问道：“对了，少校……你的交际舞学会了吗？” “交际舞？” 看到德莱恩呆傻的表情，莱娜博士红唇微启，微微笑道：“少校也不想在后天的舞会上出丑吧？不会跳舞的消息被好事者传回帝都……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哦。” 德莱恩蹩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 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在富庶环境下熏陶长大的贵族少爷，怎么可能不会跳舞？ 要是被别人发现这件事，或是在舞会上露了怯，肯定会引起他人对真实身份的猜疑。 大意了！ 本以为在“阿斯加德”这个前线基地里就可以高枕无忧，避免身份暴露的风险，谁能想到……竟然会出现舞会这种东西。 莱娜博士的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少校，现在学跳舞还来得及哦。” …… “什么？跳舞！” 寂寥空荡的会议室里，荧幕对面的卡尔准将露出了匪夷所思的面色。 他望着对面神情严肃，态度认真的德莱恩，尖声质问道：“你没跟我开玩笑吧？就为了这件事，把我喊到了帝国大厦的通讯室里？” 卡尔准将接到德莱恩的通讯令时，还以为南部战线出了什么问题。 谁能想到，对方竟然煞有其事的告诉自己。 他不会跳舞。 卡尔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问道：“你会不会跳舞，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德莱恩解释道：“不是你说的，失去记忆的事情被捅到帝都，会出现麻烦吗？” “哈？” 卡尔准将愣了半天，先前的表情在英俊瘦削的面庞上凝固。 在沉默半晌过后，他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反驳的理由。真如德莱恩所说得一样，菲尼克斯家的少爷，不可能不会跳舞。 “有几分道理。” 卡尔准将捏着下巴，伸手向德莱恩比划道：“你真忘了吗？就是那个宫廷舞步……” “一恰恰，二恰恰，三恰恰那个？” 卡尔也不知道这怪异的节奏感从何而来，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好像是那么回事，跟着音乐动起来就行。” 德莱恩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忘了。” “……” 卡尔在荧幕那头陷入了沉默，二人大眼瞪小眼，脸上写满了尴尬。 “长官，我有一个提议。” 德莱恩试探性的问道：“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可以去你的房间找你，让你来教我跳舞。” 卡尔愕然抬首，俊帅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恐慌。 大半夜？ 自己和一个男人在寝室里练习交际舞？ 这件事要是被传回帝都，甭说德莱恩了……连自己都得身败名裂。 他可不想别人在跟自己打招呼的时候，捂着屁股走路。 “不行！绝对不行！” 德莱恩见卡尔准将回答的斩钉截铁，挠了挠头，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让我想想……学习这种类型的舞蹈，得先找一个合适的搭档。‘阿斯加德’那边有没有贵族出身，又接受过礼仪教育的优雅女性？” 中世纪结束后，交际舞就广泛出现在了大街小巷的舞厅里。 但欧洲传统的宫廷舞步高雅繁杂，拘谨做作，和舞厅里的普通舞步有很大区别。所以这种宫廷舞步也是贵族在日常社交中，彰显身份的一种方式。 卡尔准将仔细想了想，发现在“阿斯加德”的基地里，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莱娜·施特劳斯。” 卡尔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说道：“莱娜博士！她是不列颠王国的贵族出身，学的可是最标准的宫廷礼仪。” 德莱恩经过卡尔的提醒，骤然想起，莱娜博士不仅知道自己的情况，还是一位身份神秘的贵族女性。 先前被搞乱了阵脚，把这件事给忘了。 “找莱娜博士学习跳舞吧。” 卡尔准将在准备关闭荧幕前，像是又联想到了什么事情，略带同情的说了一句。 “祝你好运。” …… 原本德莱恩还在担心，莱娜博士会用工作繁忙的借口拒绝自己。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莱娜博士居然爽快的答应下来，还主动约好了时间，把训练的地方定在了基地附近的城市里。 第二天，当德莱恩抵达地下车库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怔。 只见莱娜博士穿着一身剪裁精细，款式别致的紫色裙装，斜倚在一辆鲜艳夺目的红色敞篷车旁边。 第46章 和美女博士的约会? 博士修长的双腿被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紧紧包裹，勾勒出了曼妙的身姿，让身材看起来也更加匀称。 “少校，看看你腕表上的时间……我们约好的时间是九点钟整吧？” 面对莱娜博士的质问，德莱恩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是呀，所以我专门卡着点，在8点55分下的楼。” “踏，踏，踏……” 鞋跟敲击着地面，发出了清脆且富有节奏的声响。 当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涌进鼻孔时，莱娜博士已经来到了德莱恩的面前。伴随着她上下起伏的玲珑曲线，身上紫色的裙摆也在轻轻摇曳。 近距离的对视，让德莱恩看清楚了莱娜博士的打扮。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莱娜博士不穿工作服，化上淡妆的模样。 对方的面庞精致，眉型修长，再配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白嫩细滑的香腮，犹如一幅天然雕饰的佳作。 但莱娜博士身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还是那双如钻石般闪耀的瞳目，和柔软饱满的艳丽红唇。 很难想象，面前的女人已经三十岁出头了。 “你这家伙……不知道约会的时候不能卡点吗？” 莱娜博士伸出纤细的手指，弹了一下德莱恩的脑壳，气恼的说道：“你难道出任务的时候，也要卡着点爬上机甲吗？” 看到后者发出吃痛的声音，她才心满意足的转过身，站在了车子前。 紧接着，莱娜博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的车门。 “你没手吗……” “嗯？” 德莱恩话说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己还有求于对方，赶忙帮莱娜博士拉开车门，毕恭毕敬的送对方上车。 “能为美丽的莱娜女士效力，是我的荣幸。” 莱娜博士坐上驾驶座，心情明显比刚见面时要好上不少。 “笨手笨脚的，只能给你算个及格分，下次记得拉开车门的时候，把手肘半弯，放在我45度的位置，方便女方搭手……看着我做什么？完整的宫廷礼仪要从礼貌对待一个女士开始。” 德莱恩登上了车子，坐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用无声的沉默表达抗议。 他觉得莱娜博士在诓骗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阿斯加德附近的城市叫布列斯特，是奈西米亚半岛上第二大的人类聚集地。” 莱娜博士发动了汽车，将其驶出了车库，行驶在了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上。 “基地里的人休假时间较短，都会选择去城里小酌一杯，找一些消遣的节目助兴。” 德莱恩看着莱娜博士，有些好奇的问道：“博士的消遣节目是什么？” 莱娜博士斜瞥了德莱恩一眼，将挡杆换到了最大，把油门踩到了底。 渐渐地，德莱恩意识到了不对。 按照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来看，这里的汽车都处于刚起步的阶段，时速在每小时40公里上下。 为什么……这辆红色敞篷车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噪鸣声？ 莱娜博士轻叩着方向盘，面色平静的解释道：“因为嫌之前的配车太慢，我专门找了航空队的人，把ju87的引擎换了上来。” ju87？ 那不是帝国航空队的俯冲轰炸机吗？ “你有病呀！” 德莱恩受不了这个疯女人了，哪有人会把飞机引擎装到汽车上面的？ 这可是1918年呀！连安全气囊和安全扶手都没有发明的时代！她竟然把1400马力的轰炸机引擎搬上来了！ 要是车辆开着开着解体了，翻车了，他们可就死定了！ 德莱恩看着周围如光影般流逝的风景，高声呼喊道：“这不是去布列斯特的车……我要下车！” …… 布列斯特，街道上。 “呕——” 刚刚打开车门，晕头转向的德莱恩就趴到了路边，对着绿化带狂呕起来。 沿途的行人捂着鼻子，纷纷避让。 巡视的警察走了上来，但当他们看到了德莱恩的军官制服和少校肩章后，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在呕吐了一段时间以后，德莱恩才双腿打颤，撑着树木爬了起来。 刚一回头，就看到了趴在车门上，面带笑意的莱娜博士。德莱恩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的怒火腾腾升起。 “这破东西谁爱学谁学吧！老子不干了！” 德莱恩撂下狠话，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莱娜博士勾着唇角，将车辆缓缓倒回，柔声安慰道：“少校，别生气了……我也不知道你晕车呀！下次不会开这么快了。” “我呸！谁这样开不晕车呀！” 德莱恩瞪了莱娜博士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想有下次？我再坐上这辆车，我就是傻*……” 莱娜博士见德莱恩在温柔的攻势下不为所动，提出了新的补救方案。 “这样好了！我请你吃饭，高档餐厅，波士顿的龙虾。” 德莱恩的眉毛挑了挑，肚子里传来了饥肠辘辘的悲鸣。虽然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但他并不是没有骨气的男人。 莱娜博士轻佻的笑道：“那……再加个条件吧，‘瓦尔基里’项目里的一个秘密。” “成交。” 德莱恩一口应下，见好就收。 他生怕对方反悔，用最快的速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好了安全带。 莱娜博士看着如此果断，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德莱恩，微微愣神。 片刻后，她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少校，你太有意思了……我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刚刚真在生气。” 德莱恩老脸一红，提醒道：“别废话了，先去吃饭，别忘了是高级餐厅。” 面对莱娜博士这样的女人，德莱恩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 男孩子在外，总要学会保护自己。 …… 汽车在布列斯特的街道上行驶了一会儿，沿途掠过的繁华让德莱恩大开眼界。 虽然没有前世记忆里的高楼大厦，但街道两旁林立着古老典雅的欧式建筑。 不少靠在街边的房间都被做成了商店橱窗，玻璃里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街头巷尾人来人往，人们的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大多是轻便保暖的毛衣长裙和工服大衣。 偶尔能看到戴着高帽，牵着狼犬的警察在街道上徘徊。 第47章 被人当枪使了 “到了。” 红色敞篷车停在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门店面前，饭店门口站着一名身着燕尾服，手持宝石手杖的中年男子。 对方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与影视剧里的绅士没什么不同。 在汽车停好的一瞬间，男子便迈着稳健的步伐迎了上来，替莱娜博士拉开车门，把手杖横在了一边。 “美丽的莱娜女士，能再次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莱娜捏住手杖的一角，迈出自己的黑丝大长腿，从车座上跨了下来。 “我也一样，布鲁克爵士。” “我已按照你先前提过的要求，在这家餐厅里订好了位置……请允许我先行离开一会儿，在饭店内为你准备惊喜。” “当然。” 布鲁克爵士微微欠身，从车座旁边离开。 临走前，他还对德莱恩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敲了敲自己的手杖以示尊敬。 等对方的身形消失在门框里，像木头一样杵在那儿的德莱恩才反应过来，拉住了紧随其后的莱娜博士。 “莱娜！你在搞什么幺蛾子？” 德莱恩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压低声音质问道：“这个男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莱娜博士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解释道：“你问的是布鲁克卿吗？他是我在王国那边的追求者，父亲的老熟人。” “你有自己的约会，还喊我出来做什么？” 德莱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因为我不愿意啊。” 莱娜博士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就是为了逃婚，才从王国跑到帝国的……跟这种无趣呆板的人生活在一起，还不如去死。” 德莱恩嘴角抽搐，抗议道：“那你别带上我呀！我可不想惹麻烦。” “你不是要学跳舞吗？还想打听点‘瓦尔基里’的机密……少校，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莱娜博士扬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替德莱恩理了理脖颈前的衣领，像是一位温柔从容，善解人意的妻子。 “假装成我在‘阿斯加德’交往的男友，替我把这件麻烦的事情推掉，我们的交易就算成功。” 做完这一切，莱娜博士便头也不回的朝饭店走去，走到门口时，她还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车钥匙。 德莱恩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莱娜博士给耍了。 布列斯特可没有开往“阿斯加德”的专列，自己被带出基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成工具人在用！ …… 帝国宪兵队，审查室。 室内的光线昏暗，从墙壁上方悬挂着的巨大幕布里，正逐张放映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 整个房间极为安静，只能听到幻灯机换片时发出的“咔嚓”声。 这些照片所呈现的场景，都是血腥而又恐怖的凶杀现场。 “……最近一次发生的案件，就是针对艾德费尔特家族，奥莉薇亚小姐的袭击案。” 调查人员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份详细的报告。 “我们通过案发现场的信息比对，大楼上的足迹采样，得到了一个结论。策划并实行此次行动的人，应该就是帝国通缉的时之魔女，克里斯蒂娜。” 审查室内的气氛变得沉重且压抑，谁都知道在几天之前，这件事在帝都捅出了天大的乱子。 受到袭击的奥莉薇亚，不仅是艾德费尔特家族的掌上明珠，还是帝国境内最受欢迎的女明星。 由她主演的电影，出版的写真杂志，已经到了家喻户晓，人人追捧的地步。 “奥莉薇亚的情况怎么样？” 几名高级军官端坐在后排的座椅上，他们的面色凝重，脸上写满了忧虑， 调查人员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太理想，帝国把有关于奥莉薇亚的消息封锁了，听不到任何信息。” 坐在中间的莱恩上校皱了皱眉，问道：“从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能找到协助魔女的同伙吗？” 调查人员纠正道：“上校，时之魔女是单人作案。” “一个人？” 莱恩上校指着图片上的场景，质问道：“你确定她没有其他帮手吗？那天晚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南大街的马路上都被砸出了窟窿，她一个人能办到吗？” 调查人员解释道：“上校，我们开始的想法和您一致。但事实证明，时之魔女对自身能力的掌控程度，要远超人们的想象。” 幕布上的图片切换，转移到了一座大厦的楼顶。 “各位长官请看这里……现在循环播放的图片，就是时之魔女使用的‘凶器’。我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大厦楼顶的水箱和信号塔，在支架部位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 莱恩上校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说……她用权能破坏了这些物体的稳定结构，让其进行高空坠落，强行拦停了奥莉薇亚小姐的座驾？” “是的。” “这个怪物……” 审查室内的军官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谁都没有想到，时之魔女的权能竟能做到这种地步。 阴影处，卡尔准将的身形微微显露出来，他扫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军官们，轻声笑道：“看起来……时之魔女的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莱恩上校看不惯卡尔准将从容不迫的模样，问道：“卡尔，你就不怕她潜入到陛下的寝宫吗？” “嘛……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也请各位同僚不要把魔女看的太过夸张，神化她们的存在。” 卡尔准将伸手制止了众人的情绪，微微笑道：“魔女的后裔和正牌魔女不一样，她们在施展能力的同时，也会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时之魔女是旧时代的产物了，她不顾负面影响，在这些案件里放肆使用权能，反而更说明了另外一件事……这女人快死了。” 众人听完卡尔的分析，心中的石头都落了下来。 莱恩上校也隐隐明白了，陛下为何要把这些事情交给卡尔准将处理。 第48章 挡箭牌的命运 和帝国内部的传言一样，卡尔·海因茨确实是应对魔女的专家。 “增加帝都附近的巡视力量，派一些落魄的贵族充当‘鱼饵’，在时之魔女活动过的区域多走动走动……试着把她钓出来吧。” 卡尔准将站起身，简单整理了一遍身上的军装。 当他伸出手时，屋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高呼声。 “帝国万岁！” …… 德莱恩跟在莱娜博士的身后，一同走进了饭店。 就在他们踏入大门的瞬间，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响起。紧接着，数个礼花筒喷射出五颜六色的彩带，将后面的德莱恩淹没。 布鲁克爵士面带微笑，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手捧花，向着莱娜博士走来。 他单膝跪在了后者的紫色裙裳前，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 “迷人的莱娜小姐，请允许我情不自禁，在这里献上我的爱意。” 布鲁克爵士将手中的捧花上移，递到了莱娜博士的面前。 在这束捧花最中心的位置，挂着一个红色的小盒子，里面摆放着一枚戒指。 “你在‘阿斯加德’的这些日子，我对你的思念日益加重，像是独居于楼顶的敲钟人遇到了他的吉卜赛女郎，熊熊的爱情之火在心中燃烧……” 就在布鲁克爵士倾诉自己的爱意时，德莱恩将身上的彩带扒拉下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 布鲁克注意到了德莱恩的存在，微微愣神。 莱娜博士拽着德莱恩的臂膀，把他从身后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有意宣示二人的亲密关系，便主动挽上了德莱恩的胳膊，微微笑道：“很抱歉，布鲁克爵士……简单介绍一下，这是我在基地里交往的男朋友。” 布鲁克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还站着一个人。他赶忙把手中的捧花放到了一旁，示意周围的乐队停止演奏。 布鲁克爵士转过身，将戴在手上的白手套卸下，与德莱恩进行了礼貌性的握手。 “不好意思，莱娜小姐的男朋友，我还以为你是基地派给她的护卫……我叫布鲁克·弗莱明，来自于海峡对岸的不列颠王国。” 布鲁克爵士并没有像烂俗桥段里的反派一样，冲着德莱恩发飙。 进行了简单的寒暄后，布鲁克爵士便将这里的空间让给了德莱恩和莱娜博士，主动走到了长方形餐桌的对面。 三人入席就坐，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了上来。 “莱娜小姐跟我说这家餐馆的海鲜不错，我特意包下了整家餐厅，想给她最好的用餐体验。” 布鲁克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她已经名花有主了……今天的准备就当做弗莱明家族的见面礼吧，祝贺二位走到了一起。” 本着拿钱办事的态度，德莱恩想挑这位王国绅士的话刺，惹对方生气抓狂，把这门婚事搞砸。 谁能想到……他还没有出手，布鲁克爵士就心甘情愿的退出，彬彬有礼的坐到了对面。 德莱恩轻咳了一声，往莱娜博士的身边凑了凑。 他在莱娜博士的耳旁轻语道：“我怎么觉得这人还不错呢？你要不然……凑合凑合算了？” 话刚说完，德莱恩就感到脚趾传来了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险些失去知觉。 往桌子下方一看，发现是莱娜博士把高跟鞋的鞋跟顶在了自己的脚上，狠狠地转了一圈。 她那双修长而又迷人的双腿，在黑色丝袜的包裹下，隐隐透出肌肤的光泽。 餐桌上，莱娜博士的表情仍旧没有变化，保持着优雅礼貌的笑容。 “嘶……” 门口的服务员靠了过来，问道：“先生，是饭菜的口味不太合胃口吗？” “是的，盐放多了。” “那我再给您换一份。” 等服务员从视野里消失，德莱恩就开始了自己的报复，他直接把手放在了莱娜博士的腿上，用挑衅的目光看向她。 细腻光滑的质感，让人爱不释手。 莱娜博士也没想到德莱恩这小子的胆这么肥，刚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坐在桌子对面的布鲁克爵士便露出了笑容，举起了面前的高脚杯。 “二位的感情真好呀，吃饭的时候也会靠在一起……真让我这个单身汉羡慕。” 怕布鲁克爵士看出异样，莱娜博士将鞋跟移开，不动声色的说道：“爵士，希望你也能找到生命里的另一半。” 布鲁克爵士点了点头，眼里乍现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 …… 吃完午饭，德莱恩对布鲁克爵士的表现夸夸其谈，赞不绝口。 “博士，有时候，做人不能太贪心……” “闭嘴。” 不厌其烦的莱娜博士停立在了德莱恩的面前，微微仰头。 “布鲁克不是一个简单肤浅的人，他要比你看到的狡猾很多。” 德莱恩回想起布鲁克在饭桌上的表现，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假的？” 莱娜博士叹了口气，没有把王国那边的破事告诉德莱恩。 “算了，不提他了……外出的时间还剩下一点，你可以在这座城市里逛一逛，买些礼物留作纪念。” 莱娜博士抬起了手腕上的表，叮嘱道：“我要去市政厅领一份文件，一个小时后……我们还在这里集合。” “好的。” 德莱恩也想在这个城市里走一走，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闲逛到一半的时候，德莱恩忽然想起来了亚尔薇特的爱好。 既然来到了基地附近的城市，就趁着这个机会，给“瓦尔基里”的队员们带些礼物吧。 德莱恩依稀记得，因为身份和实验的关系，亚尔薇特她们想要外出，要得到莱娜博士和上级指挥官的许可。 费了好大一阵功夫，德莱恩才在街道旁找到一家书店。 “少校。” 德莱恩微微转头，看到了布鲁克爵士的身影，对方正握着手杖，站在不远处。 布鲁克爵士简单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莱娜博士的红色敞篷车。 德莱恩解释道：“她有点事，一会儿再来接我。” 布鲁克爵士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少校和莱娜小姐不是真正的情侣吧？” 第49章 风暴前夕 “……” 德莱恩也知道自己的演技很差，没指望这件事能骗过布鲁克爵士的眼睛。 但被对方当场拆穿，现场的氛围就有些尴尬了。 “不用介意，少校。” 布鲁克爵士扬了扬手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表示自己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 “我理解莱娜小姐的想法，一名风度翩翩的绅士是不会强人所难的，祝你今天的休假之旅愉快。” …… 阴暗潮湿的小巷深处，布鲁克爵士拿着手杖，从巷口处徐徐走来。 他在一堆垃圾前停立，从上衣的胸袋里掏出了一块白色手帕，用其捂住了口鼻，避免被腥酸的臭味刺激嗅觉。 紧接着，布鲁克爵士把手杖抵在了一块不起眼的石砖上方。 随着他逐步施加压力，墙上的石砖缓慢下沉，一阵低沉且富有节奏感的齿轮声在整条巷道里传响。 原本看上去严丝合缝的墙壁，竟然开始上下翻转起来！ 布鲁克爵士微微眯眼，直至墙壁后的“神秘世界”显露在自己的面前，才整了整衣袖，大跨步的走了进去。 伴随布鲁克爵士的脚步向内延伸，可以看到一排排机甲整齐排列，静静的矗立在两侧。 这些机甲与“瓦尔基里”的人形结构有很大的差异，它们是由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金属铁块拼接而成，外表更像是一大坨铁块。 机甲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划痕，有些地方的焊缝还显得十分粗糙，可以看到焊接时留下的痕迹。 正是这样的外观，反而让这些机甲看起来更加狰狞，像是一群恐怖的金属怪物，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布鲁克爵士在一架机体前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微微扬起了自己的眉毛。 “铁砧，多玛共和国的代表作。” 一名穿着背带裤，满脸络腮胡的白发大叔，从机库深处走了出来，向布鲁克爵士介绍起这些机甲的来历。 “与泰勒帝国的研究方向不同，多玛共和国强调的是暴力美学和实用主义，它们都在东线经过了长时间的拼杀，是不折不扣的‘老兵’。” 布鲁克爵士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要不是形势所迫，为了王国的利益，他真不想跟这些乡野村夫合作共事。 “基维夫，你最好确定这些破铜烂铁有用，王国冒着风险，花大价钱把它们从东线运过来，可不是要开一个废品回收站。” “布鲁克爵士，你说笑了。” 基维夫并没有反驳这些话，笑了笑问道：“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段日子吧？” “计划提前了。” 布鲁克爵士不太情愿的说道：“怀柔计划失败了……‘瓦尔基里’的项目负责人对我没有任何兴趣。” 基维夫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朗声大笑道：“看来不列颠王国的绅士在外面并不吃香呀。” “够了。” 布鲁克爵士面目阴沉，恶狠狠的说道：“占领‘阿斯加德’后，我要基地里面的一个少校军官和莱娜博士，再给王国运一台实验机体，剩下的东西任你们处理。” 基维夫爽快的答应道：“没问题。” 布鲁克爵士说完自己想说的话，皱眉望向机甲上的红色涂装，问道：“共和国办事这么粗糙吗？机体上的涂装都不知道换一下。” “爵士，多玛共和国在前段时间发表过声明，说自己在东线战场上丢了一批机甲。” 基维夫耸了耸肩，说道：“借口已经找过了，这次的计划无论是成功或是失败，都跟多玛共和国没半毛钱关系。” “粗鄙的做法。” 布鲁克爵士说完这句话，就不愿意再在这里逗留，从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就在这一刹那，昏暗无光的金属机库被强烈的光芒所照亮，上百盏灯光将整座机库映照的如同白昼。 基维夫的身后，赫然站立着数百道身影。 这些人破旧褪色的工装上布满了补丁，沾满了黑色的油污。 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神采飞扬，眼瞳里透露出炽热的渴望，全身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自信。 “同志们。” 基维夫缓缓转身，对着他们大声朗诵道：“各位都听到了，这座城市的解放运动即将开始……届时，我们波黑游击队将在布列斯特打响革命的第一枪，把腐朽糜烂的资本主义赶出半岛，创立属于我们的民主共和国！” 人群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让我们把这些封建主义的余孽拖出来，砍断他们的四肢，扔到断头台上，忏悔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基维夫扫视着后方战友们的眼睛，边走边说道：“但回应他们的，只有——” 每个人都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工具，振臂高呼道：“钢与铁！” “劳动创造了人类，工人和农民的联盟是不可战胜的！我们必将踏过一切腐朽的障碍，迎来胜利的曙光！” 基维夫爬上了一架“铁砧”机甲的头顶，举起双手，带头呼喊道：“为了人民！” “为了人民！” “……” …… 夜晚，阿斯加德。 遥远的天际，一团黑影在云雾里逐渐显现，并不断放大。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架宛如巨兽般宽大的运输机冲破云层，转动着四个螺旋桨，从天空上方俯冲而来。 螺旋桨在高速旋转时产生的气流，仿佛要撕裂周围的空气。 这个庞然大物降落在了基地的停机坪上，掀起了一阵狂风和漫天飞扬的尘土。 等候多时的兰伯特中校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挥动着手臂，命令手下们行动起来。 地勤人员将早已准备好的舷梯推近舱门，与此同时，另一队人员展开了一条鲜艳夺目的红毯。 地毯沿着舷梯一路铺开，一直延伸到了停机坪的边缘。 但让兰伯特中校心肌梗塞的一幕出现了，只见运输机舱门在还没有停稳的时候被打开。 一名身形单薄，穿着粉白色洋裙的女子站在门口，从高向下俯视着一切。 她丝毫不惧呼啸而来的狂风，任由衣裙被吹的猎猎作响。 第50章 未婚妻来了! 兰伯特中校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能跟随这架运输机来到“阿斯加德”的女眷，只有奥莉薇亚一人。 对方可是帝国之花，无数人追捧的梦中女神呀！ 如果这位小姐在阿斯加德出了意外，先不提艾德费尔特家族的态度，那些狂热的粉丝就不会让自己好过。 兰伯特中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胆战心惊的注视着舱门门口。 “艾莉薇亚小姐，这里不太安全。” 运输机上，卡尔准将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笑容，从机舱内走出。 他刚想拽对方远离危险，一道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冷冰冰的声音便从前面传了过来。 “卡尔，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艾丽薇亚收回了视线，侧脸瞥向了卡尔准将。 她穿着一身精致的洋装，下身搭配着一条白色连裤袜。如同雪糕一样的颜色，使双腿的线条显得格外纤细，修长。 机舱内的灯光打在了她那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更凸显出她高挺的鼻梁与可爱动人的五官轮廓。 “不要把你用在娼妓身上的那一套，摆在我的面前……你我的身份天差地别，能有幸跟我乘坐同一架飞机，你就应该感动到痛哭流涕，趴在地上亲吻我的鞋底了。” 艾丽薇亚那双美丽而又深邃的眼眸中，不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寒星般冰冷，令人不敢直视。 卡尔准将收回了手，低头表示歉意。 “谨遵您的吩咐，艾莉薇亚小姐。” 艾丽薇亚身上的孤傲气质，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再让我看到你有任何逾越之举，我就砍了你的手，再把你的眼珠子刨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让后人观摩。” 艾莉薇亚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便在一瞬间完成了转换，展现出了阳光明媚，慵懒惬意的笑容。 “这里的空气真不错呀，希望德莱恩·菲尼克斯也是一位外表英俊，彬彬有礼的贵公子。” 见舷梯对上了运输机的舱口，兰伯特中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他赶忙小跑过去，带着卫兵在下面摆好了站姿。 “敬——礼！” 本以为卡尔准将会是第一个走下舷梯的人，兰伯特中校差点喊出了长官好三个字。 “长……您好，尊敬的奥莉薇亚小姐。” 兰伯特调整了自己的站姿，双手捧了出去，想亲吻对方的手背。 “把你的脏手拿开，中校，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所在的家族，连替我擦鞋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艾莉薇亚冷声问道：“德莱恩·菲尼克斯呢？” 兰伯特中校被说的大汗淋漓，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在这位大小姐面前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看向后面的卡尔准将，谁知道这位长官竟然摊开了双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兰伯特中校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他还在休假……” “哦。” 艾莉薇亚向前走了两步，骤然回首强调道：“这次就算了……以后请各位谨记，除了德莱恩以外，不要靠近我三米以内的距离。你们的呼吸会污染周边的空气，让我不适。” 兰伯特中校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卡尔准将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同情。 …… 阿斯加德，地下区。 在与莱娜博士学完了交际舞后，德莱恩提着前天买的礼物，推开了房门。 三名身姿婀娜的少女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最近发生的趣事，脸上洋溢着青春烂漫的笑容。 听到房门声响起，她们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的转过头来。 “少校！” 格蕾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她拉住了德莱恩的臂膀，表现得极为亲昵。 “指挥官这两天在忙什么呢？我问了机工队里的奥托大叔，他说……最近都没见过少校。” “请了两天假，在忙一些私事。” 德莱恩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他已经被莱娜博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每次在动作上出现失误，对方就会用高跟鞋的鞋跟践踏自己，痛的他叫苦连连。 对方还美其名曰，说是名师出高徒，只有经过严苛的训练，才不会让世家贵族出身的奥莉薇亚小姐看出破绽。 但德莱恩觉得，莱娜博士只想报摸腿的一箭之仇。 “好吧。” 格蕾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发现了德莱恩手上的手提袋。 “欸！这是什么！是好吃的吗？” “前两天去了一趟布列斯特，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德莱恩把袋子提到桌子上，把最上面的礼盒拿出来，递给了格蕾。 “这是给你准备的裙子，因为不太熟悉你的尺寸，我找莱娜博士去了一家服装店，订了你可能喜欢的款式。” “哇！” 格蕾双眼冒着小星星，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盒，她解开了最上面的蝴蝶结，瞅见了一套蕾丝花边的小洋裙。 她本来就喜欢可爱漂亮的东西，看到手里中意的礼物，别提有多高兴了。 “谢谢指挥官！” “等……等一下！不能在这里换衣服！” 德莱恩见格蕾将身上的睡衣脱到一半，露出了白嫩丝滑的小腹，连声制止道：“快穿上！等我走了再试衣服！” “略——” 格蕾把睡衣套回来，冲着德莱恩做了个鬼脸。 指挥官的反应让格蕾觉得有趣，看到对方脸红心跳的样子，她的心里就美滋滋的，能在睡前回味好久。 “这是布伦希尔德的，听莱娜博士说，你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和喜好……不过我在路过集市的时候，看到了这个。” 德莱恩在袋子里一阵摸索，把一盆多肉盆栽掏了出来。 “这是一种很好养活的植物，每天只需要一点水就能存活。你可以试着把它养到开花，会有不小的成就感。” 布伦希尔德没想到自己也有礼物，她把德莱恩递过来的绿色植被接住，放在眼前凝视了好久。 盯—— 过了一会儿，她试着伸出手指，碰了碰多肉柔软的肉瓣。 “好可爱！” 格蕾看到了肉瓣上下晃动的模样，兴高采烈的说道：“布伦希尔德，我把床上的小熊给你，你把这盆多肉送给我吧。” 第51章 送给亚尔薇特的礼物 “不要。” 布伦希尔德拍掉了格蕾蠢蠢欲动的手掌，把那盆多肉抱到了自己的床头，小心翼翼地将其摆好。 此时此刻，这盆小小的生命成为了少女的心灵支柱。 “接下来轮到……亚尔薇特了。” 亚尔薇特瞪大了眼睛，稍显苍白的面庞上焕发出了红晕。 经过这两天在无菌室里的休养，她的各方面状态都有了较大的恢复，像是春日里刚刚绽放的花朵，娇嫩可人。 德莱恩拿出一个包装简朴的绘本，放在了桌子上。 “亚尔薇特很喜欢看书对吧……我在书店里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书籍。听莱娜博士讲，你快把书店里的书搬空了。” “没关系的，少校。” 亚尔薇特嘴上说着没关系，眼里却流露出了些许遗憾。 在没有实验和战斗任务的日子里，亚尔薇特通常会待在自己的房间，沉浸在一个个文字世界里。 摆在床头上的书籍，每本都被她翻了七八遍。 她很感激德莱恩少校的良苦用心，但事实和对方所说的一样，市面上大部分的文学书籍，都被她看过了。 “……拿起来看看吧，应该和你看过的故事不一样。” 亚尔薇特从跑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轻轻的“啊”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她粉嫩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嗯。” 亚尔薇特在德莱恩鼓励的眼神中，伸出了皓白如雪的小手，掀开了绘本的第一页。 当她随手翻了两页过后，亚尔薇特才逐渐察觉到，这是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故事。 “小……小王子？” “是的，我在家乡听说过这么一个故事，就找布列斯特的几名画家合作，用线稿草绘了一本画册。” 为亚尔薇特挑选礼物的时候，德莱恩犯了难。 最后他猛然记起，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是1918年。 既然如此，他完全可以把前世记忆里的童话故事搬过来，送给亚尔薇特当礼物。 小王子的寓意和故事性，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亚尔薇特把绘本抱在了怀里，甜甜的笑道：“谢谢少校。” …… 阿斯加德。 临近晚上的舞会，整个基地里都变得热闹了起来，不少男女军官都换上了礼服，在即将举办盛宴的机库里闲谈。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德莱恩虽然听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和卡尔准将在昨天夜里抵达了基地，但对方没有主动找自己，他也不想凑上去添麻烦。 “哟，少校。” 莱娜博士穿着一袭华丽的晚礼服，朝升降梯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丰腴凹凸的身姿被这套裙子衬托的恰到好处，显得婀娜多姿，亭亭玉立。 在莱娜博士修长的美腿上，套着一双几近透明的肉色丝袜，这也为她知性高雅的气质添分不少。 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的莱娜博士戴上了饰品，脖颈间套了一串温润反光的珍珠项链，眼睛前挂着一副金丝眼镜。 沿途路过的军人，都被莱娜博士的韵味吸引住了，但迫于这位副院长的声名和事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腔。 或许是因为其他人员在场的缘故，莱娜博士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调侃德莱恩，她微微抬起头，嘴角轻扬，向后者投去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晚上好啊，少校。” 其他军官见“瓦尔基里”的指挥官和项目负责人上了同一趟升降梯，都十分识趣的向后退去，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平台缓缓下降，莱娜博士露出了她真正的嘴脸。 “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少校，怎么没和您的未婚妻一起来呀？” “少拿我打趣了。” 学完交际舞后，德莱恩面对莱娜博士的态度又强硬了几分。 他瞥了面前的女人一眼，“我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你想让我出丑就直接说。” 莱娜博士扶了扶眼镜，笑道：“哎呀，那还真是危险呀……少校，期待你在舞会上的表现哦。”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重响，升降台落在了一楼机库的地面，与地上的卡槽固定在了一起。 卡尔准将正和兰伯特中校站在一起，商量着舞会上的细节。 看到莱娜博士和德莱恩的到来，卡尔准将笑着走过去，用温柔和气的语声说道：“美丽的莱娜女士，你的到来让这场舞会蓬荜生辉。” “谢谢。” 莱娜博士伸出手，让卡尔准将轻吻了一下手背，便与兰伯特中校点头示意，离开了这里。 德莱恩跟着莱娜博士的身影，刚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卡尔准将拽了回来。 “你去哪呢？” “我……我没参加过舞会呀。” 德莱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弱了下来，他对舞会的了解只停留在前世的电影里。 卡尔准将捂着额头，强调道：“你不能走，这场舞会是你的庆功宴，兰伯特中校准备上台了。” “哦。” 德莱恩只得跟上卡尔准将的步伐，向第一排的座椅走去。 行走至半途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腰部被人撞了一下，转身看向了身后。 “对……对不起。” 撞到他的人，是一名全身隐藏在兜帽长袍里，形迹可疑的少女。 “怎么了？” 德莱恩刚想问她的名字，就被卡尔准将打断了。再次回首，那名少女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人流中了。 德莱恩挠了挠头，却又说不上来有哪里奇怪。 …… 夜幕降临，布列斯特的街道却并未沉寂下来，灯火辉煌的店铺前依旧人头攒动，保持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景象。 突然，一阵刺耳的狗叫声打破了和谐的氛围。 一只警犬挣脱了巡警手里的狗绳，朝着一条狭窄幽暗的巷子冲去，对着里面拼命狂吠起来。 道路两旁的路人纷纷侧目，好奇的望向这里。 巡警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赶忙朝着警犬的位置狂奔而去。可就在他即将接近警犬的时候，一股毛骨悚然的阴冷寒意从巷道深处涌出。 巡警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缓缓地将头转向小巷巷口。 第52章 钢与铁 借着微弱的月光，巡警隐约看到了一架通体赤红的机甲，矗立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机甲的体型极为高大，它的钢铁棱角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在这架机体左右两侧的机械臂上，摆满了两圈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目瞪口呆的巡警。 “机甲，骗人的吧……” “哒！哒！哒……” 巡警的话音未落，机甲上的机枪就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猛兽，疯狂喷吐着火舌。 一道道耀眼的火光在空中肆意挥洒，交织出了两条清晰的弹道。 恐怖的火力将石板道路打得四分五裂，碎石飞溅。 站在射击路径上的无辜群众，都被卷入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中，他们来不及发出惨叫，就消失在了浓厚的烟尘里。 在街道上围观的众人，纷纷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他们哭喊着，尖叫着，朝着四面八方夺命狂奔。 整条街道陷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 然而，更为惊人的一幕却在此刻上演。 在布列斯特这座城市的各处，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接连响起，仿佛要将这片土地撕裂成碎片。 紧接着，一连串信号弹如同流星般划破夜空，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上炸开，将整座城市的夜幕照亮。 与此同时，整座城市的灯光正在成片成片的熄灭，没过一会儿，原本灯火通明的城市便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在这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一面面红色的旗帜宛如正在燃烧的火焰一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涌出，被夜风吹的猎猎作响。 人们从工厂和居民楼里走了出来，簇拥在了这些旗帜的下方，形成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潮。 …… 夜色下，整座城市的秩序被打碎。 政府军的士兵刚刚从军营里冲出，就被各个楼层里的冷枪打的措不及防，分散在了巷道里。 波黑游击队拥有丰富的巷战经验，他们利用以高打低，灵活运动的特性，将这些士兵压制在了周边区域，无法向城市内支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一辆辆坦克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从军营后门破墙而出，驶向了城郊。 它们沿着人迹罕至的路线，向东城城区进发，想利用重型装甲的优势火力，夺回这座城市的出入口。 这些庞然大物所过之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然而，灾难突然降临。 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滚滚浓烟弥漫开来。 一辆坦克不幸触发了反坦克地雷，车辆上的弹药库也随之殉爆，掀飞了整个炮塔。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四周的黑暗，把周围的坦克车驾驶员吓破了胆。 “雷区！游击队这群崽子铺设了反坦克地雷！” 政府军士兵爬出坦克，向着四面八方狂奔。任凭指挥官在后方叫喊，他们也不想回头再多看一眼。 …… 市政大楼的台阶上，猩红的血液四处流淌，给洁白的石阶披上了一件恐怖血腥的外衣。 从现场的惨烈状况上来看，游击队在这里损失了二十多名队员，被坚守在大楼内部的警卫团拖住了脚步。 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防线。 大楼不远处，阿列克谢抓住了基维夫的脖领，大声质问道：“基维夫！共和国援助的机甲呢？” 他是波黑游击队的书记，知道多玛共和国和不列颠王国在背后援助，支援了一批制式机甲。 它们可以帮游击队打开局面，抢占布列斯特的控制权。 “总共有一百二十台机甲，那些东西在哪呢！你想让同志们的血流到什么时候？” 整个波黑联邦，恐怕也只有十数台机甲，阿列克谢不理解，基维夫为何不把机甲用在该用的地方。 基维夫拨开阿列克谢青筋暴起的手臂，回答道：“一台在控制城区，一台进攻了发电站，一台在牵制军营。” “剩下的机甲呢？基维夫同志！请回答我的问题！” “余下的一百一十七台，都在赶往‘阿斯加德’的路上。” “你疯掉了！” 阿列克谢大声嘶吼道：“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夺取政府大楼，而不是去满足多玛共和国和不列颠王国的胃口！” “拖到天亮，得到消息的帝国军队会蜂拥而至，夺回这座城市的主动权。” 阿列克谢指着台阶上的尸体斥责道：“莱蒙托夫，普希金，别林斯基，果戈理冈察洛夫……都是建队时活跃在一线的战士，因为你的谄媚，他们失去了宝贵的性命，死在了黎明前的夜晚！” “冷静一下，阿列克谢……” 基维夫说完这句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其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不在天亮前拿下‘阿斯加德’，多玛共和国的军队也会向这里前进。阿列克谢，我们太弱小了，手上得握有大国想要的筹码才行……” 阿列克谢听完解释，逐渐冷静了下来。 基维夫从藏身的地方站了起来，拔起了插在地上的红旗。 阿列克谢看着沐浴在枪林弹雨中的基维夫，微微一愣。 “危险！” 基维夫笑了一下，扬起手中的旗帜，高声呼喊道：“同志们，革命开始了！让我们把鲜血洒在这面红色旗帜和伟大的事业上！” 说罢，他转身向着政府大楼冲去。 被基维夫高涨的情绪点燃，游击队的队员们拿起手上的武器，共同高喊道：“钢铁！钢铁！钢铁！” 布列斯特的市政大楼前，基维夫高举着红旗，带着蜂拥而至的人群，冲上了台阶。 大楼里的警卫本想对着他开枪，但他们被后方无穷无尽的人潮吓退，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警卫们全都放下了武器，举起了双手。 顷刻间，布列斯特淹没在了一片赤色的海洋之中。 …… 阿斯加德，舞会照常进行。 兰伯特中校穿着军用礼服，站在了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向台下的众人举起了酒杯。 第53章 舞会开始 “让我们为德莱恩少校的英勇举杯，正是由于他的果敢，帝国才能在南部阵线取得突破性的进展，重创了占领区里的虫群。”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兰伯特中校的身姿显得无比高大。 他激昂亢奋的说道：“第一杯献给伟大的泰勒帝国！第二杯献给威廉陛下！第三杯献给刚刚建立不朽功绩的德莱恩少校！” 参加舞会的众人围在周边，整齐划一地站成数排，他们扬起手中的高脚杯，呼喊道：“帝国万岁！” 整个舞场被欢呼声淹没。 就在这热闹非凡的时刻，德莱恩将目光斜向一侧，隐约看见了三名少女的影子。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对方正在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从弹药库里溜出，一路小跑到了5号机的身后，避开了人群的视线。 她们探出小脑袋，向舞台中央张望着。 “我们不能喧宾夺主……少校，该你说两句话了。” 兰伯特中校面带微笑，将手中的话筒递到了德莱恩的面前。与此同时，一道耀眼的强光打了过来，让后者有些睁不开眼睛。 “嗯……我没什么想说的话，祝大家能在今天的舞会上玩的开心。” 话音刚落，坐在台下的卡尔准将就带头鼓起掌来。 铿锵有力的掌声点燃了众人的热情，让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形成了此起彼伏，经久不散的声音。 随着聚光灯悄然撤离，昏暗的机库被明亮的灯光照亮，欢快动听的音乐声也骤然响起。 舞会拉开帷幕，形色各异的人们朝着德莱恩所在的方向蜂拥而去，生怕落于人后。 “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布列斯特广播电台的记者，想对少校进行一场专访，把你的事迹刊登在波黑联邦的国家报纸上。” 兰伯特中校把记者迎到了德莱恩的面前，介绍起了二人的身份。 位于后面的照相师，高举着一台笨重的照相机，机身上的闪光灯也在不断闪烁，传出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德莱恩少校，请问一下……” 记者后面说了些什么话，德莱恩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远远望见，亚尔薇特三人被巡查的卫兵叫到了角落处。 “实在抱歉，请容许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担心不下的德莱恩做出了一个充满歉意的手势，便朝着亚尔薇特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等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几名少女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听着卫兵们的口头教育。 “少校！” 两名卫兵也留意到了德莱恩的身影，他们不敢怠慢，向其稍息敬礼。 德莱恩微微皱起眉头，摆出了指挥官的架势。 “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上司的质问，两名卫兵的脸上都有些尴尬。 阿斯加德的人都知道，德莱恩作为“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对这些驾驶员异常爱护。 其中一名卫兵硬着头皮回答道：“呃……兰伯特中校之前强调过，不允许驾驶员擅自进入舞会区域，怕，怕……奥莉薇亚小姐介意。” 德莱恩并不是不讲理的人，理解兰伯特中校的担心。 魔女一族在欧洲大陆上备受歧视，奥莉薇亚作为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大小姐，欧洲贵族的上流，让两者同台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但对于德莱恩而言，三名少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没关系的，卡尔准将那里我会去解释的，这是我的庆功宴，放她们进来吧。” “是。” 士兵们见德莱恩这么坚持，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 卡尔准将坐在一处休息席上，从衣袋里面掏出雪茄，笑了笑。 他把德莱恩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好再在这件事情上强调什么。 莱娜博士高挑性感的身姿站在不远处，淡声问道：“这里没有隔间，你想被那位当众辱骂吗？” “艾丽薇亚吗？” 卡尔准将微微眯起眼，想起了对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他无奈的摊开手，把还未点燃的雪茄放了回去。 飞机上的遭遇，让帝国最年轻的将军记忆犹新。 艾丽薇亚的毒舌，可不会在乎他人的军衔和地位，在那位小姐的眼里，贵族的血统决定一切。 想到这里，卡尔不由得苦笑起来。 “你不去劝劝她吗？” 莱娜博士缓缓说道：“我的脾气可不比她好。” 舞会刚刚进入高潮部分，位于宴席的一处安全通道里，骤然响起了清脆的开门声。 德莱恩转头向那里看去，只见一道亮丽的身影映入眼帘。 现身的女子手挎小包，穿着一身精致的蕾丝长裙，宛如一朵盛开在黑夜中的娇艳鲜花。 女子步伐轻盈地走出通道，用淡漠的目光扫视整个舞池，仿佛这里的喧嚣与热闹都与她无关。 原本正在激昂演奏的音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戛然而止。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厅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名刚刚出现的女子身上。 谁都知道，这位是帝都过来的大人物。 女子的视线略过人群，最终落在了德莱恩的身上。 兰伯特中校看到这位祖宗出现，额头上的汗珠直落。他向前一步，抬手制止了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搭讪的人群。 “各位，请不要靠近这位小姐三米以内的距离。” 德莱恩也猜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这位气质脱俗的女子，肯定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来自于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大小姐。 见对方毫不犹豫的朝自己走来，德莱恩下意识的做出反应，把亚尔薇特三人护在了身后。 他不想让小家伙们与这位身份显赫的大小姐有接触，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德莱恩·菲尼克斯？\"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般动听。 她的容貌也堪称秀丽绝伦，精致的五官犹如一只完美无瑕的洋娃娃，白嫩可爱。 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像是深邃的湖泊，会让人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第54章 敌袭! “是我，你是……奥莉薇亚小姐？” 女子冷冰冰的纠正道：“艾莉薇亚。” 德莱恩该以为是自己的读音出现了问题，致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然而，对方在接下来所说的话，险些让他的大脑宕机。 只听艾莉薇亚朱唇轻启，缓缓说道：“没关系，你是我未来的夫婿，我特别准许你在和我共度得余生之中，有三次犯错的机会……这次是第一次。” 德莱恩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表情僵硬的定格在那里。 在此之前，德莱恩曾幻想过这位未婚妻的样貌和性格。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艾丽薇亚虽然外表可人，内在却把“毒舌”这项技能点满了。 望着眼前这名女子，德莱恩有关于爱情和婚姻的幻想都化为了泡影，随风消逝。 反观艾莉薇亚这边，倒对德莱恩的反应不甚在意。 在她看来，血统的尊贵程度就能决定一个人的魅力。 艾莉薇亚伸出了自己雪白纤嫩的手背，示意德莱恩跪地亲吻，带自己走进舞池。 但德莱恩明显没有领会其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艾莉薇亚皱起秀眉，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娇嫩秀丽的脸蛋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泰勒帝国的新晋贵族，对礼仪方面的知识学习的非常到位。” 德莱恩还在对这句夸奖感到困惑，就看到艾莉薇亚抬起修长笔直的美腿，将圆头小皮鞋和脚上的白袜脱了下来。 刹那间，一双透着淡淡酥粉，雪白纤细的小脚就展现在了德莱恩的面前，对方的狱卒宛如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焕发着异样的魅力。 看到这一幕，德莱恩猛然记起莱娜博士说过的话。 在欧洲的贵族世家里，流传着一个古老且传统的习俗，那就是亲吻脚背。 虽然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个礼节被大部分家族废弃，但在艾德费尔特这样的家族里，它可以被视作未婚夫妻的所行之礼。 双方会依据主次顺序，决定二人在以后家庭中的地位。 “我特别允许你把脚趾头上面的每处缝隙都吮吸干净，彰显你的诚意。” 艾丽薇亚挑起眉毛，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傲慢神态。 “好好表现，未婚夫。” “……” 德莱恩面色尴尬的捂住眼睛，在极为社死的情况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 艾莉薇亚发现自己会错了意，面无表情地将袜子套在脚上，提上了皮鞋。 她看着德莱恩，平静的说道：“你的机会已经用掉两次了。” 这句话虽然语气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 德莱恩背后的格蕾偷偷张望，想要一睹奥莉薇亚的真容。 她听奥托大叔讲过，奥莉薇亚是帝国境内备受瞩目的大明星，也是欧洲大陆上名气最高的人。 对方的追求者，可以排满不列颠王国的海外殖民地。 “你们就是‘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吧。” 艾莉薇亚早就注意到了德莱恩身后的少女，但让后者感到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对这些魔女表达出不满。 相反，艾丽薇亚还轻描淡写的鼓励了一句话。 “请发挥你们的余热，继续为我的未婚夫效力吧。” 说完这句话，艾莉薇亚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黯淡下去，她微微抿起嘴唇，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接着，她顺势挽上了德莱恩的臂膀。 德莱恩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面而来，那是独属于艾莉薇亚的香气，像是花朵一样清新怡人。 太……太快了吧？ 事情发展的太过自然，让德莱恩没有反应的时间和机会。 兰伯特中校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舞会可以继续开始了，可就在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发生了。 只见一名神色慌张的士官从二层楼梯里飞奔而下，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呼喊着。 “兰伯特中校！出……出事了！”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兰伯特中校对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感到不满，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小姐和卡尔准将都在舞会现场，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等舞会结束后再说吗？ “不是……” 士官跑到了众人的面前，努力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呼吸，用颤抖的声音汇报道：“报告中校，布……布列斯特出事了！波黑游击队夺取了整座城市的控制权，导致波黑联邦宣布了全国戒严令。” “什么？” 兰伯特中校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脸上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尽管他早就知道，波黑联邦境内存在着多玛共和国扶植的势力，但谁都未曾想到，这股力量能夺取一座城市的控制权。 下一秒，一股寒意从兰伯特中校的后背升起，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基地离布列斯特仅有70公里远的距离，这座城市的沦陷，意味着“阿斯加德”在波黑境内的处境岌岌可危。 整个基地内部，隐藏着泰勒帝国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瓦尔基里计划。 一旦这项计划落入到游击队的手里，被多玛共和国拿到情报，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让兰伯特中校稍感安心的是，“阿斯加德”配备了充足的武器和弹药，外围还有坚固的前哨阵地。 那些游击队员们的装备普遍简陋，想要靠普通的步枪突破基地的防御，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这件事情也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汇报给参谋本部，密切观察波黑联邦国境内的情况。 正在兰伯特中校暗自思忖之际，一阵震耳欲聋，嘈杂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机库。 与此同时，耀眼夺目的红色警戒灯光如同血盆大口一般，将整座机库吞没其中，营造出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紧张氛围。 “发生什么事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遍了整座机库。 紧接着，机库那面坚固无比的金属墙壁轰然倒塌，被炸出了一个极其庞大，令人瞠目结舌的豁口。 第55章 大雷雨 寒冷刺骨的夜风从豁口处涌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旋涡。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沉浸在祥和氛围中的众人吓傻了，很多人都以为眼前的这一幕是幻觉。 只有德莱恩率先反应过来，大声提醒道：“是敌袭！” 兰伯特中校如梦初醒，声嘶力竭的下达命令。 “所有人进入自己的工作岗位，做好战斗准备！” 欢声笑语的舞会在一瞬之间变成了过去式，机库里面的人群向着各个通道蜂拥而去。 “咚——” 很明显，袭击“阿斯加德”的势力并不想给帝国军队喘息的机会。 一台通体赤红，头部闪烁着耀眼红点的大型机甲从豁口处闯入。 它的大小虽然只有“瓦尔基里”几架机体的一半，但这个家伙却长着德莱恩从来没有看见过得外观。 红色钢板拼凑成的可移动装甲，勉强可以看到头部，动力舱等机械结构，说是面目狰狞也不为过。 “看到他们了，上尉。” 与“瓦尔基里”的机械女声不同，这些机甲外放出的声音就是驾驶员的本声。 血红色的机甲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抬起了机械臂上的枪口，对着手无寸铁的人群猛然开火。 “去死吧！帝国的走狗们！” …… 五分钟前，“阿斯加德”附近的平原上。 在夜幕的掩护下，上百架红色涂装的机甲宛若熊熊燃烧的焰潮，朝着前方快速突进。 它们使用长距离作战的战车底座，利用履带结构碾过茂密的草地，留下了一条条凹陷下去的划痕。 \"铁砧\"型号的机体相对笨重，作为多玛共和国人海战术的主力机型，它们的特点是机身结构简单，操作简易上手，配备的火力凶狠。 “柳德米拉，不要脱离阵型擅自行动。” 一架“铁砧”机甲的速度明显优于他人，它公然违抗了指挥官下达的队列命令，冲在了整支队伍的最前沿。 在这架机甲的驾驶室内，正坐着一名金色短发，穿着游击队军服的女子。 她的面庞被紧张与专注笼罩，双手紧紧地握住操纵杆，把动力踏板踩到了最底部。 “上尉，我在为部队排除潜在的风险。” 负责此次作战的指挥官，是来自于多玛共和国的精锐机师，安德烈上尉。 为了这场战斗，他在两个月前的东线战场上被政委除名。 安德烈通过混乱的走私地带，秘密抵达波黑游击队的总部，辅助这些游击队队员进行了驾驶训练。 作为战场上的“老油条”，安德烈很清楚，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机甲部队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一旦被基地里的哨兵察觉，打上几枚照明弹，所有机甲都会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变成活靶子，被基地里的炮火打成废铜烂铁。 此时此刻，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不列颠王国的内部情报上。 听说这座军事基地正在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舞会，由于大部分人员都去参加了活动，导致基地外围的防守大幅度减弱，5分钟的换防时间也被延长到了15分钟。 按照预定计划，自己的队伍能卡在换防的间隙到达基地，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距离任务的目标也越来越近。 渐渐地，他们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看到整座基地的轮廓。对方宛如一个庞大而臃肿的椭圆形球体，趴伏在这片土地上。 “阿斯加德”基地的内部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交相辉映，在漆黑的夜色中异常显眼。 每一个参战人员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快要冲破他们的嗓子眼。 终于，安德烈在无线电里下令道。 “战斗部队抵达既定作战位置。” “即刻起，代号为‘大雷雨’的作战计划正式开始。” “所有人打开射击保险，排查机体性能，做好近距离战斗的准备。” “达成目标后，掉队的人员自毁机甲，自由作战，自行脱离战场。” “开始突击！” 无数架通体鲜红，闪烁着冷冽光芒的机甲，撞断了基地大门处的挡杆。他们从战车底座上冲出，在整座基地的内部横冲直撞，寻找本次任务的目标。 正在巡逻的卫兵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些庞大而又沉重的机甲从身上碾过，消失在了巨大的身影之中。 混乱与恐慌的环境下，一名帝国卫兵避开了直面而来的机甲，躲到了建筑物的背面。 他用枪杆砸开玻璃，按响了角落里的警报器。 率先进入基地的柳德米拉，见到整座基地内的光线骤然变色，周围响起了刺耳的尖鸣声，心中的愤怒也在呈直线上升。 “这些帝国败类！” 她看准了正在下降的机库大门，拉动了操纵杆，从侧后方直直冲向墙壁。 虽然机库四面的墙壁被加固过，但“铁砧”在设计之初，就被加装了一个尖锐的棱角，专门用来冲撞对手，近距离作战。 “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机库的墙壁瞬间土崩瓦解，轰然倒塌。 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中，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烟雾。 柳德米拉开动机甲冲了进去，把机身上的照明灯打在了机库里的每个角落。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有许多穿着帝国军服的人，正围绕在一个五颜六色，临时搭建的舞台旁，聚在一起。 “这些家伙……” 柳德米拉想起了自己童年时期的经历，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 就是这群道貌岸然的帝国军人，打着援助的幌子，把自己的家乡当做试验场，犯下了令人发指的罪状！ \"看到他们了，上尉。\" 柳德米拉将嘴唇咬破，殷红色的血迹从唇角滑落。 当她再度睁眼时，眼底深处的感情夹杂着残忍与暴虐，像是一头看到了猎物的野兽。 …… 无数颗子弹被倾泻在了机库里，交织成了一张密集的火力网，收割着帝国军人的生命。 机枪扫射过的区域，来不及逃跑的人被打成了面目全非的尸体。四处飞溅出的鲜血汇聚成了一条猩红的河流，把机库的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第56章 我是她们的指挥官 幸运的是，由于之前为亚尔薇特她们解围，德莱恩来到了5号机的身旁，侥幸避开了首轮扫射。 “走！快走！” 德莱恩看到安全通道的标识就在不远处，示意亚尔薇特等人先行离开，避开入侵的机甲。 “瓦尔基里”的所有机甲都在休眠状态，驾驶舱的位置也在13米高的二楼，得乘坐升降梯才能到达。 在这里耗下去，不如放弃反抗，把自己的性命保住。 就在德莱恩大声呼喊之际，一声巨响从面前的墙壁上传来。 又有一台赤红色的机甲撞倒墙壁，在机库的另一侧出现，它用狰狞的面孔扫视下方，举起机械臂加入了战斗。 德莱恩刚准备跟上亚尔薇特的步伐，忽然察觉到离开的几名少女里，貌似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当他回头看的时候，赫然看见艾莉薇亚正瘫倒在地，不知所措的面向机甲。 德莱恩冒着枪林弹雨，小跑来到了艾莉薇亚的面前。 “受伤了？” 艾莉薇亚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裙摆，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她的嘴唇直打哆嗦，想要说些什么。 但她在努力了一番后，依旧说不出话来，只是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呜……” 看到艾莉薇亚这副模样，德莱恩就知道她受惊了。 新兵在战场上也会被血腥的战斗吓到，引发出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是俗称的弹震症。 艾莉薇亚从小都在安逸幸福的环境中长大，被这样的场景吓到也很正常。 “没事，交给我。” 德莱恩跪下身子，把艾莉薇亚拦腰抱了起来，重新朝通道处跑去。 艾莉薇亚感受到舒适的怀抱，也逐渐从意识迷离的状态中缓过劲来，恢复了神智。 “德莱恩……” 她记得德莱恩向自己奔跑过来的模样，也记得对方单膝下跪，把自己搂入怀中的姿态。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比德莱恩的体温更加温暖。 机库内，枪声震耳欲聋，此起彼伏。 连续不断的机枪扫射声犹如电锯在“咔咔”作响，冲击着德莱恩的耳膜。 当德莱恩再度抬头时，发现新入场的赤红色机甲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些入侵者也洞察到了幸存者的心态，用机枪把安全通道的路径封锁，一脚踹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碎石坍塌，堵住了为数不多的出路。 亲眼看着逃生通道被毁，跑到一半的德莱恩只能咬紧牙关，调转方向，试图寻找其他的生路。 可是，这些入侵者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第一台闯入机库的机甲发现了他们，横向转动机身，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德莱恩，跟着他奔跑的速度进行移动。 “滴——” 因为持续不断的开枪射击，依附于枪管周边的冷却液灌入枪口，给机枪进行急速冷却。 驾驶室内的指示灯闪烁起刺眼的红芒，弹出请稍后尝试的字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柳德米拉的面容变得阴沉，她把机枪和手炮的位置进行调换，重新锁定了德莱恩的身影。 只见“铁砧”机械臂上的轮盘进行转动，没过一会儿，那个一直隐藏在机械臂下方，深红色的大口径炮管展露无遗。 “柳德米拉！不能对这些机体开火！它们是计划里的战利品。” 开口劝告她的人，是第二台闯入的机甲。 “该死！” 柳德米拉听到队友的警告声后，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放弃了使用手炮的想法。 她拉动操纵杆，控制机体伸出粗壮有力的机械腿，想把面前的这些蝼蚁踩死。 “铁砧”的机械脚掌就是一块巨大的铁块，德莱恩看到头顶上方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深知此刻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他当机立断，改变了原先的逃生路径，朝着眼前这架庞大的机甲冲了过去，堪堪从机械腿的后面跑过。 趁机甲转身迟缓的间隙，德莱恩从刚刚撞开的豁口跳出，成功逃离了机库。 …… 九死一生的德莱恩靠在了一旁，大口喘着粗气。 他环顾四周，把目光锁定在了不远处的外部电梯上。 此刻，基地内部的景象如同末日，四处都闪耀着刺目的火花和滚滚浓烟。 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这些赤红色的机甲不止两台，它们的数量多到超乎想象，正在肆意开火，毁坏着基地里的设施。 德莱恩越发为亚尔薇特三人的处境感到担忧，这些孩子脱离了机甲，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少女。 碰到这些金属怪物，后果将不堪设想。 自己得想一个办法，打破眼前的僵局，帮她们脱离险境。 “德莱恩。” 被德莱恩抱在怀里的艾莉薇亚开口说话了。 她的双臂勾在前者的脖子上，发出的语声既低沉又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把我交出去吧。” 德莱恩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 “小姐，请不要在这种场合开不合时宜的玩笑。” 艾莉薇亚摇了摇头，语气平静的解释道：“我所在的家族，或许能制止这场战争……” “你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的香馍馍吗？当普信女也要有个度！” 德莱恩被这个未婚妻整无语了，她难道真以为，自己能凭借家族的地位和背景，和那些枪管讲道理吗？ 一路跑下来，他还是觉得……这个未婚妻在不说话的时候最正常。 艾莉薇亚见德莱恩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也没有再坚持下去。 她被男人的气势压倒，弱弱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先找地方把你送出去……那个电梯直通楼顶。我记得‘阿斯加德’的天台，有一块停机坪，你在那里等待救援。”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参谋本部肯定得到了布列斯特和“阿斯加德”的消息，组织了救援部队。 入侵者没有配备步兵和战车，那他们上天台的概率就少了很多。 艾莉薇亚发现了德莱恩话中的漏洞，他的逃生计划里，似乎没有把自己考虑进去。 “你……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德莱恩把艾莉薇亚放了下来，淡声回答道：“我不走，我的部下还在基地里，作为她们的指挥官，我不可能独自逃生。” 第57章 圣遗物 德莱恩很清楚，即便真等到了救援，以亚尔薇特三人的身份和地位，是不可能先登上飞机的。 她们只能待在冰冷的地下区，等待未知的命运。 突然间，三台赤红色的机甲齐步停在了机库正前方，从正面扔下了一根升降索。 德莱恩紧贴着机库侧面的墙壁，将入侵者的举动尽收眼底。 随后，便有几名身形矫健的男子离开了驾驶室，顺着绳索徐徐下降，落在了地面上。 他们想要…… 联想到机库内发生的事情，德莱恩瞬间明白过来，这些入侵者的首要目的，是抢夺“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 确认了这群人的目标后，德莱恩马上采取了行动，他把身旁的艾莉薇亚拉到了外部电梯内，按下了通往天台的按钮。 “到了上面，去找卡尔准将和兰伯特中校，离莱娜博士远一些……因为博士也可能是他们的任务目标之一。” 德莱恩神情严肃的叮嘱道：“尽快和参谋本部取得联络，把你的坐标信息告诉他们。” 交代完这些事情，德莱恩便退出了电梯，朝着相邻的厂房绕行。 在他的心里，已经酝酿出了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计划。 在夜幕的掩护下，德莱恩迂回到了厂房的背面，他放慢了脚步，朝着那些被遗弃的机甲前进。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阵沉闷而又巨大的轰鸣声。 德莱恩抬头望去，正看到一台入侵者的机甲徐徐走过，对方粗壮有力的机械腿踩下来，会让周围的地面微微颤动。 好在这家伙的内部设施不够先进，只能依靠头部和身前的照明系统索敌，没有发现自己的踪迹。 等这个庞然大物离去，德莱恩的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 得趁着这个时机，把一架无人看守的机甲偷走，闹出些动静。 希望亚尔薇特她们能借助混乱的局面，从这座基地偷偷溜出去。 “哎呀呀……” 正当德莱恩把注意力都放在远处时，一道略显戏谑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这不是莱娜·施特劳斯的男朋友，帝国军队的少校大人吗？” 一名身着笔挺西装，举着手杖的男子从浓重的阴影中踱步而出。 他的面容上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目光在德莱恩的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布鲁克爵士？” 德莱恩看了两眼才敢确定，面前这个优雅风度的男子，便是自己在布列斯特见过的布鲁克爵士。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对方应该是莱娜博士的相亲对象吧？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呵……从少校那副无知茫然的表情上看，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蠢。” 布鲁克爵士用手杖指了指刚刚离去的机甲，淡然说道：“这场行动，当然是我大不列颠及北贝尔兰联合王国的杰作，我作为本次计划的幕后主使，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吗？” “你们……” 之前的场景，像是过山车般在德莱恩的脑海中闪过。 他终于明白，这位布鲁克爵士漂洋过海，来到奈西米亚半岛，并不是为了追逐爱情，而是对“瓦尔基里”的机体虎视眈眈，在寻找下手的时机。 “你对莱娜博士……” “她是王国的叛徒，我们的败类。” 布鲁克爵士笑了笑，用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说道：“少校大可以放心，我对她没有任何的兴趣，她对王国也颇有价值……你死之后，这女人大概会被软禁起来，继续她的研究。” 德莱恩在交谈的同时，手掌微微后移，成功握到了配枪的枪把上。 拿到枪械的德莱恩，觉得自己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冷声问道：“布鲁克爵士认为，我会死吗？” “不然呢？” 布鲁克爵士的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他与德莱恩的眼神对视，竟在这无声无息的交锋中占据了上风。 第六感告诉德莱恩，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妈的，拼了——” “砰！” 德莱恩拔出那把p38手枪，对准布鲁克爵士的方向，打出一枪。 下一秒，事情的发展就出乎了德莱恩的意料，超乎了他的想象。 德莱恩眼睁睁的看到，那枚疾驰而去的子弹竟然在布鲁克爵士的面前悬停，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是……” 德莱恩的瞳孔放大，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只存在于影视剧里的荒诞桥段，居然在他的眼前上演。 布鲁克爵士的嘴角微扬，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 “少校，你对自己的朋友和敌人知之甚少呀……我还以为帝国高层的人都知道，我们国家的‘圣遗物’呢。” “什么圣遗物？” 布鲁克爵士把手中的手杖向一侧倾斜，好让德莱恩能看见杖头上的宝石。 此时此刻，那颗圆形宝石正在闪耀着诡异神秘的蓝光。 “少校，你们有你们的‘瓦尔基里’项目，不列颠王国也有自己的‘阿瓦隆’计划。” 布鲁克爵士不紧不慢的介绍道：“‘阿瓦隆’计划，便是利用魔女的力量，孕育出威力不俗的魔导具。这些器具的佼佼者，都会被冠以‘圣遗物’的名号，拥有自己的名字。” 布鲁克爵士面带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我手上的这颗宝石，便是大名鼎鼎的‘梅迪西斯’，曾是我国女王送给初代教皇的礼物。” 布鲁克爵士往前迈了两步，拉近了与德莱恩的距离。 他的右手轻轻一拧，便拔掉了手杖上的外壳，露出了一根闪烁着冷冽光芒的细长剑身。 “少校，让我们用欧洲贵族的决斗方式，给你的生命画上句号吧。” 布鲁克爵士优雅从容的举起杖剑，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击剑起手式。 不得不说，他的每一个行动都超乎了德莱恩的意料。 子弹打不住，还会玩花剑？ 傻子才跟他决斗呢！ 德莱恩可不想坐以待毙，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撒丫子就跑。 可对方的身手明显比德莱恩所想的更加敏捷，只见布鲁克爵士的身形一闪，脚下如同生风一般，朝着德莱恩快步冲来。 第58章 王女殿下 在重新拉近距离的同时，布鲁克爵士手中的剑尖犹如一道闪电，刺向了德莱恩的咽喉部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娇喝突然响起。 “住手！布鲁克卿！” 布鲁克爵士手中的杖剑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戛然而止，稳稳停在了德莱恩的咽喉前。 剑尖甚至刺破了德莱恩的肌肤，流下了一道鲜艳夺目的血丝。 德莱恩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这时，布鲁克爵士才将视线从德莱恩的身上移开，朝他的身后看去。 只见在德莱恩正后方的不远处，站着一名穿戴精致，身材纤细的女子。 她的个头不高，一头鲜艳夺目的金色长发如瀑布一般盖在肩膀上，尽管这名女子的面容很美，但她此刻的眼神却像是一块千年寒冰，透露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要让我重复第二遍吗？布鲁克·弗莱明？”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德莱恩的身旁，继续说道：“你这只身份低下的贱狗，连自己摇尾乞怜的主人都认不出来吗？” “我真想把你丢到铁处女的棺材里，把那些钉子刺透你的手腕，眼睛，肩膀……让你在痛苦和哀嚎中死去。” 布鲁克爵士的双眼瞪得浑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副厌嫌，毒舌的嘴脸……绝对错不了。 在德莱恩的注视下，布鲁克爵士收起了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 他重重的单膝跪地，垂下头颅。 “遵命，王女殿下！” 布鲁克爵士的声音略带颤抖，足以看出他内心里的惊动和敬畏。 “艾莉薇亚？” 德莱恩看到救命恩人的瞬间，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当他发现走来的人正是艾莉薇亚本人的时候，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摸不到头脑。 “抱歉，德莱恩，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艾莉薇亚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歉意，尴尬的解释道：“我的全名叫做艾莉薇亚·都铎，是伊丽莎白女王的次女，也是大不列颠及北贝尔兰联合王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等，等一下……” 德莱恩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那奥莉薇亚·艾德费尔特呢？” “她在半个月前被时之魔女袭击，重伤昏迷了，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吗？” 看着艾莉薇亚困惑的面色，德莱恩知道自己搞出了一个巨大的乌龙，他竟然把隔壁王国的王女，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不用介意那些事情。” 艾莉薇亚看出了德莱恩的窘迫，缓声安慰道：“很多人在结婚前，都没有见过对方的样貌，认错人并不奇怪……而且，我这次过来，本来就是代替奥莉薇亚的位置，来和你结亲的。” 奥莉薇亚的突发事件，导致菲尼克斯家的婚约变成了未知数，在主动征得了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同意后，联合王国派出了一位王女联姻。 艾莉薇亚想看看自己的未婚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跟着卡尔准将的运输机，从英伦三岛飞到了“阿斯加德”。 布鲁克爵士突然意识到，自己把计划提前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嗯……我对你，很满意。” 艾莉薇亚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娇嫩的脸颊在慢慢发红，但她看向德莱恩的眼眸却毫不躲闪，像是在默默传递着自己的感情。 “王女？” 德莱恩现在才反应过来，艾莉薇亚并不是在自恋，她的身份的确高贵，能成为外交谈判的筹码。 艾莉薇亚面向布鲁克爵士，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布鲁克卿，命令他们停止行动，撤离这座基地。” “王女殿下……” 布鲁克爵士面露难色，无奈的摊开手解释道：“这次的计划的行动方是波黑游击队，还有多玛共和国的人参与其中，属下做不了主。” “很好。” 艾莉薇亚想到基地内的情景，咬住了自己的薄唇，毅然决然的说道：“那就让我去谈判……” “殿下，行不通的。” 布鲁克爵士起身说道：“这些人和帝国有着深仇大恨，现在已经杀红了眼，停不下来的……属下是不会让您过去的。” 德莱恩制止了还想说话的艾莉薇亚，来到了布鲁克爵士的面前。 “我会跟你算清楚今天的账，但眼下，有一件事情我们能达成共识。” 德莱恩撂下狠话后，指着艾莉薇亚说道：“带她走，离开这里。” “可以。” 布鲁克爵士毫不犹豫的答应，并迅速移步到了艾莉薇亚的旁边，充当起了王女殿下的保镖。 德莱恩见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便继续向着那三台机甲摸去。 艾莉薇亚知道对方不会放弃自己的下属，也放弃了开口叫回德莱恩的想法。 看着近在咫尺的布鲁克爵士，艾莉薇亚满眼厌嫌的说道：“滚远一点，贱狗。” …… 在熊熊燃烧的烈火深处，一座高大的厂房顶部，克里斯蒂娜披着那件宽大的兜帽长袍，屹立在一角不为所动。 夜风将她的兜帽卸下，显露出那张完美至极的绝色容颜。 她远远眺望着德莱恩的背影，再次感受到了内心的悸动。 “王女吗？” 克里斯蒂娜的声音能让听到的人如坠冰窖。 “真可惜，让你活下来了。” …… 经过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事件后，波黑游击队的人已经进入了机库，在里面闹出了巨大的动静。 德莱恩知道接下来的时间至关重要，便不再顾及其他因素，径直朝着机甲跑去。 趁着夜黑风高，无人察觉之际，德莱恩顺利抵达目的地，找到了机体面前的升降索。 他死死抓住拉杆，拨动了卡槽。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绳索开始缓缓上升，一股力量拽着德莱恩来到了机甲上方。 当德莱恩跨进驾驶室，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德莱恩从来没有想过，一架机体不仅外部的状况糟糕透顶，就连驾驶舱里面也是简陋粗犷，锈迹斑斑的残破景象。 错综复杂的线路裸露在控制台四周，连一块最基本的挡板都没有。 第59章 激战 这台机甲是垃圾车吗？ 德莱恩还在正中心的操纵杆上，发现了一层厚厚的污垢。他强忍着不适坐了上去，开始研究起了这台机甲的控制方式。 值得庆幸的是，这架机体的操控方式并不难，和驾驶汽车别无二致，只是在控制台上多出了一些五花八门，不知用途的拨杆。 德莱恩松了口气，刚想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却因为一时之间的疏忽，踩到了油门踏板上。 这场意外，让整台机甲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向着前方一头撞去。 瞬间，位于德莱恩前方的机甲遭了殃，被撞倒了身躯，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一声巨响过后，沉重的机甲落地，致使周围的尘土飞扬，碎屑四溅。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难逃那些入侵者的注意。 “k-134，里面的驾驶员是谁？报上自己的部队番号。” 听到这声严厉的质问，德莱恩知道自己得先下手为强了，他马上控制机甲，转动了自己的面向。 在把枪口对准一台赤红色的机甲后，德莱恩用力按下了操纵杆上的开火键。 片刻之后，机械手臂上搭载的机枪就开始倾泻子弹，在空中交织成了一片绚烂夺目的弹道。 可让德莱恩傻眼的是，对方机甲上的金属外壳，竟然把这些射击都抵挡住了。它迎着如雨点般密集的子弹，抬起了自己的机械臂，转动起上面的武器轮盘。 渐渐地，一抹令人胆寒的红光映入眼帘。 该死！把这事给忘了！ 德莱恩联想到机库里发生的事情，赶忙控制着机甲朝一侧移动，躲到了另一台无人控制的机甲身后。 手炮在武器轮盘上调换完成，对面的驾驶员果断开火，炮弹在德莱恩机甲的前方炸开了花。 下一秒，被当做盾牌的机甲就直愣愣地向后倒去，砸垮了一间平房。 德莱恩找到控制台上的轮盘拨杆，赶在对方装填第二发炮弹前切换了武器。 轰鸣声响起，抢先开火的德莱恩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青。 尽管射出的炮弹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倾斜，但它仍然打在了对面机甲的机械腿上，炸断了对方的承重结构。 失去支撑的赤红色机甲倾斜倒地，在沉闷的摔倒声过后，扬起了一片飞灰。 “本杰明！” “我没事，别让这家伙跑了！” 在机库周围活动的红色机甲，都在向德莱恩所在的方向移动。它们犹如一群嗅到血腥气息的鲨鱼，聚拢过来的速度堪称可怕。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德莱恩，开始利用周围的厂房充当掩体，躲避飞来的炮弹。 望着眼前数不胜数的敌人，德莱恩的脑海里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应对之法。 通过对这些机甲的初步观察和驾驶体验，德莱恩发现这玩意存在着明显的缺陷，它的索敌方法太过单一，完全依赖于外部的照明灯具。 只要自己躲到地形复杂的区域里，打烂沿途的路灯，追击过来的敌机就会陷入到不分敌我，投鼠忌器的尴尬境地中。 说时迟那时快，德莱恩操控机甲侧身一闪，迈开步伐朝着东南角前进。 那里是“瓦尔基里”外部装甲的加工厂，各种工具车辆和堆积如山的金属钢板，造就了一片极为复杂的地形。 事实证明，德莱恩的判断十分正确。 他前脚刚踏入工厂，就听到通讯频道里，响起了愤怒的嘶吼声。 “你们都是瞎子吗？友军都看不出来？k-76腰部受损严重，无法转向，申请退出战场。” “批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很显然，对方就是这支机甲部队的指挥官。 “我们的‘铁砧’是被拆解过后的次级品，不具备敌我识别能力……你们继续执行作战任务，这家伙交给我来处理。” 对方猜到了德莱恩的想法。 很明显，他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因此，这名指挥官果断改变了策略，准备用一对一的方式解决掉自己。 看来，这人对自己的作战经验和驾驶技术有充足的自信心。 一道熟悉又略带调侃的女声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上尉，别让我为你收尸。” 那名指挥官并没有回话，但其他队员却在频道里笑着交谈起来。 “开什么玩笑？上尉可是东线战场上的杀神，在西伯利亚战区活下来的精锐驾驶员。” “十个帝国驾驶员也不够上尉练手吧？” “……” 精锐？ 德莱恩的内心深处，涌现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东西两线的战况最为激烈，能从那里活着回来……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 一颗硕大的照明弹被打在了厂房上方，它散发出炽热耀眼的强光，让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无处遁形。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便撞到了德莱恩的座驾上。 几乎是在下一秒，德莱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位置被对方找到了，而且，对手早就做好了开火前的瞄准工作。 这个反应能力，和刚刚交手的敌人不是一个级别！ 德莱恩来不及思考，控制着机甲撞破墙壁，冲到了活动范围更加广阔的外围区域。 但接下来的几发炮弹，就像是盯准了他的行动轨迹一样，接连在机甲的周围炸响，导致驾驶舱都被爆弹的余波冲击，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德莱恩操控着机甲，躲到任何地方都无济于事，因为对方每隔五秒，就会发射出一枚精准的轰击。 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手炮在长距离的作战中，受到诸多限制，穿透性不强。 “偷‘铁砧’的帝国驾驶员，我知道你在偷听我们的频道。” 低沉的男声再度响起，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从容不迫。 “你可能不太清楚，这八年的高强度驾驶……已让我能在嘈杂的战场上，分辨清楚异虫们的声音。‘铁砧’的噪音那么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话音刚落，就又有一发炮弹打了过来。 德莱恩知道，一味地逃跑只会让场面上的形势更加被动，自己得拼死一搏，谋求转机。 第60章 机战! 德莱恩趁对手还在装填换弹的时候，果断采取行动。 他控制机甲从厂房侧方绕行，利用其皮厚耐磨的冲撞特性，从三面墙壁中穿行而过，向开火的地方冲去。 油门被德莱恩踩到了底，机甲引擎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攀升到了顶点。 伴随四分五裂的墙壁，赤红色的机甲横空出世。 等等！ 德莱恩清楚的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手炮的炮管，正直对着自己，仿佛是一头雄狮张开了血盆大口。 “小老鼠，上当了。” 对方游刃有余的解释道：“刚刚那发手炮是空枪哦，所以我这枪不用褪壳，装填子弹的速度也会快上一秒。” 德莱恩再后悔也无济于事，炮管轰然开火，一枚炮弹朝着他所在的驾驶舱袭来，击中了正上方的位置。 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枚炮弹竟然因为倾斜甲板的缘故，从表面蹭了出去，划出了一道雪白色的划痕，在机甲的后方炸开。 跳弹？ 就连德莱恩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有如此逆天的好运。 下一刻，德莱恩便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对方冲抵在了一面墙壁上，用手炮指向了对方。 突如其来的攻守互换，并没有让敌方的指挥官惊慌失措。 德莱恩看到对面机甲的机械臂上，武器轮盘的卡扣弹出，脱落到了地上。然后，一顶明晃晃的金属尖锥替代了机械手指，发出刺眼的寒光。 对手的机甲抬起机械臂，把尖锐无比的锥头插进了k-134的肩膀位置，并转动了一下，死死拉住。 随后，他便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发力，将这支机械臂硬生生拽断，拉断了一连串电子线路。 噼里啪啦的火花在断口处亮起，驾驶室内部的操控系统开始报错。 德莱恩控制机甲向后退去，想摆脱对手，重新拉开距离，却被这人如影随形的跟进，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机。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那声音犹如滚滚惊雷，响彻整片云霄。 德莱恩瞬间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声音来自于帝国空军的轰炸机，他曾在莱娜博士的车子上，听到过一模一样的引擎发动声。 这台机体上，没有帝国频道的电台，该怎么联系对方？ “是帝国空军的空中联队！所有参战人员注意，寻找附近的掩体躲避轰炸，不要逗留在火光附近！” 敌方指挥官，也注意到了这支空军在不断逼近，在百忙之中下达了指令。 正是这道指令，启发了德莱恩。 德莱恩控制机甲，把另一只机械臂抬起，切换成了机枪模式，对着天空扣动扳机。 顷刻间，火舌喷吐而出，密集的子弹在夜空划出了一道弧形线条。 果不其然，他这番猖狂的挑衅行为，吸引了那些飞机的注意，让他所在的区域成为了众矢之的。 数架ju-87斯图卡轰炸机离开了队列，从高空迅速下落。 它们调整着姿态，尖锐的机头对准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向下俯冲。 敌方指挥官果断放弃了德莱恩，猛然向后退去，但德莱恩打开了机身上所有的照明设备。 一道道强光犹如利剑，把对手照的纤毫毕现，无处可逃。 紧接着，他掰断了操纵杆，砸开了面前的挡风玻璃，顺着先前的升降索向下落去。 还没完全落地，德莱恩就从三米左右的半空跳到了地上。 他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拼命向远处跑去。 就在此时，轰炸机带着刺耳的尖啸声逼近，一枚枚航空炸弹被精准投下，滑到了这两台机甲的头顶上方。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声过后，炸弹引爆了机甲内部储存的弹药，呈现出了火山爆发般的景象。 接连不断的殉爆声便响彻天际，强大的冲击波致使德莱恩被高高掀起，砸到了一面墙壁上。 他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哇！” 德莱恩刚想起身，一股腥甜的感觉便涌上喉头，让他吐出一大口鲜血。 强烈的倦意如潮水般袭来，德莱恩的眼皮变得沉重无比，很想就这样睡去。 “少校。” 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在德莱恩的脑海里响起。 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亚尔薇特的权能。 “少校，你没事吧……基地里的人太多了，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确定了您的位置。” 德莱恩想到了三名下属，甩了甩头，将那股萦绕在心头的睡意驱散。 随着意识恢复清醒，模糊不清的视线也慢慢清晰起来。 他集中精神，用全身的力气撑起身子，坐起来回应道：“我没事，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太好了，指挥官。” 亚尔薇特的语气带着一丝欣喜，但她接下来的声音就失去了先前的热情，被一股浓厚的不安代替。 “少校，莱娜博士被抓走了。” …… 柳德米拉的信号面板上，代表k-01的信号灯突然熄灭。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安德烈上尉，怎么会…… “k-01，失去联络。” 通讯频道内，负责通信工作的队友在焦急报告。 “我们没有防空武器，拦不住帝国军队的航空队……在刚刚那场空袭中，有三分之一的机体受损或是失去联络，能继续作战的机甲只剩下了73台。” 听到这个消息，柳德米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帝国航空队的出现，根本不在原先的计划范畴之内，出乎了游击队的意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会儿的天空被黑暗所笼罩，帝国飞机的装备再先进，也不能用一个波次的轰炸，让一整支机甲连队崩溃。 “他们……还会回来的吧？” 柳德米拉面色冷峻，寒声喝止道：“不能自乱阵脚！‘阿斯加德’的主动权，仍然在我们手里！” “哪怕要死，也要多找几个帝国败类陪葬！我们要解放受苦受难的人民，给这个国家带来新的希望！” 被柳德米拉的话语所感动，所有人都重新燃起了斗志。 第61章 至关重要的决策 惊恐急促的声音，突然从通讯频道里传出，打破了众人的交谈。 “柳德米拉，帝国的新式机甲……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它们就像是活生生的生命一般，会主动吸食人类的血液。” “不要自己吓自己！” 柳德米拉将机甲的身位侧移，把照明灯光打在了机库二楼的正上方，照亮了三名游击队员的身影。 这些人由乔伦率队，负责抢夺‘瓦尔基里’的机甲。 他们接受过多玛共和国的特训，驾驶过帝国机甲的老式型号。 “可……可是，乔伦快不行了。” 通讯频道里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遭遇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灯光照耀下的乔伦，正躺在队友的身上抽搐，口吐白沫。他的面色苍白，像是吸入了战场上的芥子气。 “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炸开了1号机的驾驶舱，但是这架机体配备了生物识别系统，掉出了很多根管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乔伦的身体都变得干瘪了。” 通过队友的描述，柳德米拉便联想到了驾驶舱内的场景。 她咬紧嘴唇，心中既愤怒又悲痛。 “帝国在研究什么怪物？” 一道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谈话。 “应该是帝国高度保密的生物技术，我在东线的战场上，曾经和这些机甲有过一面之缘。” 柳德米拉的眼神变得明亮，惊喜的喊出声。 “安德烈上尉！你没事？” “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我的情况不重要，帝国航空队肯定在准备第二波次的攻击，得尽快撤离。” 安德烈上尉冷静明确的下令道：“k-07和k-09检查外面的履带底座，把机库里的机体推倒带走。其他人不要与基地内部的抵抗人员纠缠，检查完机库二楼的数据资料就准备返程。” “是！” “……” 安德烈上尉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至于乔伦......给他一个痛快吧，让他少受些痛苦。”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队友的心头，使紧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上尉，经过检查和统计，目前完好的履带底座只剩下两个了。” “两个吗？” 安德烈上尉思考了一会儿，下令道：“把最里面的队长机运走吧，其他两台机甲就地摧毁。” “明白！”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柳德米拉的头顶上方响起。 她的眼角被泪水浸湿，怒火在心中翻腾。 …… 不远处的“铁砧”燃烧着烈火，升腾而起的浓烟犹如一条黑色的巨龙，直冲云霄。 德莱恩靠在一面断裂的墙壁上，在心里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心底很快就有了回应。 “少校，我们躲在二楼西南拐角的暗房，和安蒂娜少尉待在一起……请给我们下达作战指令。” “作战指令？” 德莱恩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这几个小丫头竟没有放弃抵抗。 “没有作战命令，你们的任务就是活下去，尽快离开这座基地。这样……我会想办法接近后门，处理掉那里的敌人，你们一起下来。” “少校，我看到莱娜博士被他们绑走了，我们距离5号机的位置，只有区区200米……” 德莱恩陷入了沉默。 眼下已到了决策时刻，做错选择会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 理智在告诫他，三名下属的幸存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战场上的发展不可预料。 可自己要眼睁睁的看着莱娜博士和新式机体落入敌手吗？ 从刚才的战况上看，入侵基地的波黑游击队缺乏实战经验，对“铁砧”的驾驶并不熟练，只有指挥官是一名精锐驾驶员。 指挥官刚刚战死，再加上帝国航空队的大规模空袭，游击队内部的指挥系统有很大概率崩溃。 反观帝国这边的“瓦尔基里”，无论是在机体的性能还是驾驶员的经验上，都远胜那些铁疙瘩。 放手一搏的话，还真有扭转战局的希望。 “少校……” 德莱恩重新睁眼，急躁的情绪被他平息了下来。 “你们原地待命，等我过去……敌人要是靠近你们所在的位置，就放弃这个作战指令，优先保命。” “是！少校！” 德莱恩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朝着机库的方向夺命狂奔。 …… 基地二楼。 略显昏暗的平台上，一道微弱的手电筒光束刺破了黑暗，照亮了墙壁。 借着这道黯淡的光线，几名游击队队员举着莫辛纳甘步枪，穿梭在各个房间里。 他们穿戴的军服残破不堪，上面沾染了各种血迹和泥土。 “帝国的士兵不会躲在某个角落，对我们放冷枪吧？” 走在最前面的人，名叫迪伦。 他们驾驶的机甲在之前的战斗中报废，无法再继续使用。 因此，四个人接到了新的命令，对“阿斯加德”的机库进行清扫作业，带走有价值的物品。 “别开玩笑了，胆小如鼠的帝国军队早就跑了。依我看，这座基地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连搜查的价值都没有。” 一名队员满不在意的接话。 基地内部的防御布置早已崩坏，一路走来，游击队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除了那个制造混乱的家伙。 跟在队伍末尾处的本杰明，听着队友们的闲谈，向四周随意张望着。 忽然，他在队友已经走过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抹阴影。 多年的游击经验告诉本杰明，这个影子不像是自然光线折射出来的样子，这里面有蹊跷。 等他快步靠近时，发现了一扇露出些许缝隙的暗门。 本杰明用力一拉，门后的景象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屋里竟然站着七八个女人！ 这些人紧紧地挨在一起，神色紧张的注视着自己。 “什么动静？” 迪伦带着队友赶来支援，在看到了屋中的情景后，果断拉动枪栓，准备将这些帝国余孽都处理掉。 当他顺着手电筒的灯光，看清楚这些人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后，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下来。 权衡利弊过后，迪伦制止了准备开枪的队友，说道：“这些人应该‘阿斯加德’的非战斗人员，负责数据或是文书之类的工作……嗯？怎么会有孩子出现在这里？” 第62章 魔女 谁都没有想到，这座基地里还有三名娇弱可怜的少女。 正当迪伦慢慢走近，准备看得再仔细些时，人群前列的一名女军官主动站了出来，抬起手臂，挡在了他的面前。 女军官的行为很勇敢，但她却掩盖不住脸上的惊慌和害怕，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我……我是安蒂娜·瓦伦西亚，瓦伦西亚家族的次女。我的父亲在当地很出名，放过她们，我会乖乖跟你们走的。” 迪伦来了兴致，饶有兴趣的问话道：“跟我们走？” “是。” 安蒂娜咬着嘴唇说道：“我的父亲会把我赎回去的，给你们十万……不，五十万马克。” 迪伦挑起了眉毛，眼底带有一丝笑意。 “帝国的贵族小姐，我们几个都是种地出身，听不懂您说的话呀……您就直接告诉我吧，五十万马克能在布列斯特换多少块面包？” 单纯的安蒂娜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提议动心了，十分认真且诚恳的回答道：“如果把赎金都换成面包的话，能让一百个人吃三年了。” “一百个人？三年？” 乔伦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他把手中的枪管抬了起来，对准安蒂娜白皙光洁的额头。 “能出生在贵族世家里就是好呀，从来不用为生计发愁……你们这些帝国的贵族，看着就让人恶心！” “用南部阵线的名义，派兵抢占了我们国家的资源区，控制了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当你们把石油木材铁矿运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国家的国民会吃不起饭！” 乔伦越说越激动，作势就要扣动扳机。 但他身后的本杰明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推开了安蒂娜的身子。 乔伦看他向一名金色短发的少女走去，皱眉低喝道：“喂，本杰明……你干什么呢？我们只杀帝国的军人。” 随着安蒂娜倒在一旁，亚尔薇特娇弱的身影暴露出来，她被迎面而来的强光照射，下意识的抬起了手肘。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本杰明用手电筒照射着亚尔薇特，问道：“这里可是‘阿斯加德’，帝国保密级别最高的地方……怎么会多出来三名少女呢？她们三个人的衣服也很奇怪。” 突然，本杰明抓住了亚尔薇特的胳膊，用力一扯，把她狠狠摔倒在地。 紧接着，本杰明一脚踩在了少女的背部，用枪口撞向对方的脊椎骨。 刺痛感席卷亚尔薇特的全身。 刹那间，少女的身体像是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刺激，出现了一个奇异的红点。 即便隔着衣服，这枚红点也显得清晰可见。 不仅如此，在这个红点的周围，逐渐衍生出了一道道纹路，犹如快速生长的藤蔓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果然！这三个家伙不是人，是魔女！” 本杰明的话让其余三人都露出了惊愕的面色，他们听到过有关于魔女的传说，知道这些恶魔是人类的敌人。 迪伦难以置信的问道：“魔女，竟然会是这么年轻的少女？” “不会出错。” 本杰明的目光锁定在少女的身上，一刻也不敢松懈。 “我曾跟着基维夫先生去过多玛共和国，亲眼见过帝国的头号通缉犯，时之魔女……她发动权能的模样，和这家伙如出一辙。” 迪伦等人不再犹豫，马上竖起枪管，准备将这些魔女的性命夺走。 对他们而言，帝国是不折不扣的强盗，那这些魔女就是家园破碎，流离失所的始因。 一切罪孽的万恶之源。 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传来，一柄军用匕首便刺穿了迪伦的胸膛，露出了锐利的刃尖。 鲜血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敌袭！” 被发现踪迹的德莱恩，没有任何的停顿，他果断松开了匕首的手把，抽出了上完膛的手枪，扣动了扳机。 “砰！” 一名队员的脑壳爆裂，溅出了极为惨烈的画面。 整面墙壁都变成了一幅血腥的画卷。 浓烈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 本杰明和另外一人提起枪来，但德莱恩早就用迪伦的尸体做掩护，躲在了他的身后。 “抵近射击！不空枪他也得死！” 本杰明晃动了两下枪口后，便准备用最稳妥的办法解决掉德莱恩。可就是这个错误的决定，葬送了他开枪的机会。 第二声枪响从身后传来，等本杰明回过头时才发现，还有一名帝国军人站在背后。 片刻的失神，就让德莱恩瞄准了他的腿，连续打出了三枪。 三声枪响过后，本杰明惨叫一声，捂着大腿摔倒在地。 至此，这支四人小队全军覆没。 德莱恩推开了面前的尸体，一脚踢飞了本杰明的枪械，快步走到了房间门口。 看到屋子里的人安然无恙后，德莱恩松了口气，检查起了亚尔薇特的伤势。 亚尔薇特的身上只有一些磕碰和擦伤，并无大碍。这也让德莱恩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这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了。 “做得很好，亚尔薇特。” 亚尔薇特的双颊微微泛红，听到德莱恩对自己的夸赞，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德莱恩能接近这四个人，完全是因为亚尔薇特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了自己，还主动施展了权能，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因此，他才能和半路遇到的特伦斯少尉相互配合，全灭这支清扫小队。 “少校！” “德莱恩少校！” 屋子里的人见到德莱恩，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因为身形矮小的缘故，被她们挡在了身后。 “危急还没有解除……” 德莱恩给她们浇了一盆冷水，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说道：“第八航空队下辖的三个联队，正在支援这里。叛军会在他们到达之前逃跑，为了安全起见，剩下的人员尽快上楼吧……安蒂娜，你来负责。” 安蒂娜站了过来，朝德莱恩敬了一个军礼。 “是。” 德莱恩重新看向亚尔薇特，说道：“1号机被他们运走了，你和安蒂娜一起撤离，格蕾和布伦希尔德跟我走。” 第63章 劳资让你多嘴 “少校。” 亚尔薇特的小脸有些苍白，看向德莱恩的表情也带着一丝哀求。 “我还有用，我可以使用权能来感知敌人的行动轨迹……” “够了，亚尔薇特。” 德莱恩厉声喝止，呵斥道：“你累了，该休息了。” 亚尔薇特的娇躯猛地一颤，意识到自己因为情绪激动，在众人面前说错了话。 只有指挥官才知道，在经历了暮色森林的战斗后，自己的权能已不再受到“耶梦加得”的压制，能随心所欲的使用。 但这间屋子里的人太多，少校不想让这件事情在众人面前暴露。 “行动起来！” 德莱恩转头走到本杰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质问道：“你们原定的撤离地点在哪里？准备把这里的机甲运往何处？” 虚弱无力的本杰明抬起头，一眼便注意到了德莱恩的肩章和家徽。 帝国贵族的校级军官。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你就是这里的指挥官吧……你们这些帝国的败类，竟然用魔女担任机甲的驾驶员。” “我就说外面的机甲有哪里不太对劲，原来……它们不是为人类设计的，是给这些怪物打造的武器。” 本杰明的话刚刚说完，德莱恩便从特伦斯少尉的手中夺过步枪，把沉重的枪托转到下方。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德莱恩就举起步枪，狠狠地砸了下去。 巨大的冲击力让本杰明的脑袋猛地向后仰去，口中的牙齿伴随着黏稠的血液被崩了出来。 德莱恩没有避讳众人的目光，再次举起枪托，又砸了下去。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踏马的，劳资好好问你话，不知道说人话是吧……” 一连挥击了七八下，德莱恩才放过了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本杰明，把枪塞给了特伦斯少尉。 本杰明趴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了。 特伦斯少尉轻咳两声后，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咳咳……少校，根据各国签署的《梅内瓦公约》，我们不能虐待俘虏。再说了，您揍成这样，他也说不出有用的情报了。” “……” 德莱恩沉默片刻，面色由凶狠转为惊讶。 “特伦斯，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明明是这个敌人太过狡猾，想用他的牙齿袭击我的枪托，其他人都看见了！” 挤在暗房内的女军官，在“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的扫视下，点头如捣蒜。 但她们心里已经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谁能想到，这位刚刚上任不久，看似温文尔雅的少校军官，竟然会顶着不死鸟家族的头衔，用枪托揍人。 特伦斯少尉无奈的笑了笑，对德莱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愿帝国荣光永存，皇帝陛下万岁。” …… 在昏暗无比，空空荡荡的机库二楼，德莱恩从拐角处冲了出来，直直奔向7号机所在的平台。 他的脚步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瞬间就引起了下方“铁砧”的注意。 驾驶机甲的柳德米拉把机身正面的强光打开，照亮了德莱恩奔跑的身影和前方的路径。 她被这名帝国军官的行为激怒，按下了开火键。 一阵令人胆寒的机械运转声响起，“铁砧”手臂上的机枪喷射出密集的火舌，打在了德莱恩身后的地面上。 每一颗子弹都与坚硬的钢板产生摩擦，溅射出耀眼的火星，在地上留下了一连串弹坑。 虽然这场面看起来万分凶险，但事情的发展却和德莱恩的计划相差无几。 “铁砧”并不是用来对付步兵的武器，因此，它的动作和转向都相对缓慢，无法在建筑内跟上奔跑的速度。 当然，德莱恩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只能咬紧牙关，玩命似的向前飞奔。 躲在暗处的布伦希尔德见时机成熟，从藏身的位置一跃而起，冲向了7号机的驾驶台。 坐在驾驶室的柳德米拉面色骤变，利用机甲外放的扩音器喊道：“提前引爆炸药！他们想登上机甲！” 站在机库门口的游击队队友露出惊愕的面色，扯着嗓子回应道：“5号机的引线还没装，摆上去的当量也不太够……” “没时间了！” 柳德米拉的内心很清楚，单从两款机甲的体型规格和武器口径上看，己方的“铁砧”就处于劣势。 再加上抢夺机甲时，乔伦身上发生的惨状…… 第六感在告诉她，绝对不能让这些帝国军人登上新式机甲。 “帝国空军也在赶来的路上，不能被他们拖住脚步！” “明白了！” 5号机下方的游击队员放弃了手头上的工作，快步离去，门口的另一名队员按下了引爆器。 火线向着机库深处迅速蔓延，点燃了军用炸药旁的雷管。 惊天动地的爆炸轰然响起，整座机库瞬间被熊熊烈焰吞噬，化为了一片火海，炽热的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扩散。 安置好的炸药被二次引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机库内部震响，仿佛要将这个空间都撕裂成碎片。 巨大的冲击力让机库的承重结构不堪重负，无数钢筋支架开始摇摇欲坠，垮塌下来。 被重点照顾的7号机成了第一个受害者，它的底盘被阶梯型的爆炸炸断，直愣愣地向前倒去。 饱受摧残的机身砸在地面，在刹那间断成两截，引发出沉闷的巨响。 柳德米拉确认了爆炸的情况，打开通讯频道向安德烈上尉汇报。 “上尉，机库内的7号机被炸毁，5号机陷入火海，检查不了受损情况。” “收到，迅速撤离战场，向东南方向移动，与主力部队汇合。” “明白。” 柳德米拉把“铁砧”上的武器切换成了手炮，一边开火一边向后方退去，逐渐消失在了火影之中。 与此同时，位于机库二楼的德莱恩和布伦希尔德，正面临一场极为严峻的考验。 布伦希尔德在爆炸开始前，就已经跑到了7号机的驾驶平台上。可突如其来的大爆炸却将她弱小的身躯掀飞，摔倒在了某一处角落里。 第64章 为了我，你也得活下去 甲板平台本来就被安置了炸药，导致布伦希尔德所躺的地方被爆炸波及，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这些裂纹以惊人的速度向外延伸，令厚重的铁板就此断裂，带着布伦希尔德向下跌落。 在她的正下方，是13米高的高度和无边无际的火海。 生死攸关的时刻，奇迹在此降临。 一双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布伦希尔德纤细的手臂，将她吊在了半空。 “指挥官……” 布伦希尔德微微仰头，看到了额头上挂满汗珠，拼尽全力的少校。 她精致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丝释然。 布伦希尔德很庆幸，自己能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再度见到指挥官的样貌。 “7号机坏掉了……我对接下来的战斗毫无用处，请指挥官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放弃我吧。”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光滑的金属平台上无处借力，致使德莱恩只能扒着断口处，强行拖拽住布伦希尔德的身躯。 “指挥官，我们生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魔女赎罪，为帝国流尽最后一滴血液。没了机甲，我也……失去了价值。” “那是你没遇到我之前！” 德莱恩把布伦希尔德的身子拽上来了几厘米，咬紧牙关吼道：“‘瓦尔基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德莱恩的下属，是我要守护的目标……为了我，你也得活下去！” 为了少校？ 德莱恩的声音犹如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夜空，击中了布伦希尔德的内心深处。 她又回想起了二人经历过的事情。 独自奋战“骑士”级异虫，精心安排的晚餐，送给她的多肉盆栽。 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战斗这一个意义…… 关键时刻，德莱恩的腿部再度传来疼痛，导致他先前的努力白费，又向下滑出了半截。 德莱恩甚至能感受到，翻腾而起的火焰，在炙烤自己的肌肤。 “少校，交给我吧。” 布伦希尔德黯淡无光，如死灰一样的眼眸，重新焕发出了光亮，如同黑夜中闪耀的星河。 少女瞳孔的颜色也在这一刻改变，被一种神秘的青绿色替代。 一道道诡异的青色纹路开始在布伦希尔德的肌肤上浮现，它们触碰到背部的红点，在同一时刻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耶梦加得”的铭文开始反噬布伦希尔德的身体，压制她想要施展的权能。 布伦希尔德将殷红色的薄唇咬烂，却一声不吭，强忍着剧痛施展权能。 德莱恩感觉自己抓住的少女，变得毫无重量可言，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他甚至不需要花费力气，就能将对方拖拽上来。 “这是......？” 正当德莱恩满心疑惑之际，便看到二人的位置发生了互换，布伦希尔德竟然在即将垮塌的铁板借力跃起，提起了德莱恩的衣领，离开了这座平台。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一刹那，身后的铁架轰然倒塌，连带着平台掉到了火海之中。 “风语者。” 布伦希尔德把德莱恩抱到了安全地带，回答了指挥官先前的疑问。 “我的权能可以与风沟通，借此减轻物体的重量……但它受到诸多限制，是一个没有用的能力。” 布伦希尔德微微垂首，神色有些黯淡。 身处南部战线的机体和驾驶员，都是被帝国筛选，淘汰下来的人员。 她们没有资格冲锋在一线，只能充当莱娜博士的研究材料，为机体的改进提供帮助。 主力队员觉醒的权能，都对战斗有着莫大的帮助。 “没用？不见得吧。” 德莱恩蹲下身，拉近了与布伦希尔德的距离。 二人贴的很近，前者甚至能看清少女脸上的绒毛。 “刚刚……不就是你用权能救了我的性命吗？说实话，我没想到布伦希尔德这么厉害呢。” 说完，德莱恩便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揉了揉少女细密的长发。 布伦希尔德精致的脸庞上被诧异和害羞填满，心里有某个不知名的东西被轻轻触碰了一下，泛起了一道涟漪。 “真……真的吗？” 正当布伦希尔德满怀期待，还想追问些什么的时候，就传来了一道愤愤不平的埋怨声。 “布伦希尔德！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格蕾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叫嚷着。 “不许靠那么近！不许偷偷亲嘴！” 德莱恩老脸一红，赶忙放开了布伦希尔德的头，从地上站了起来。 “别瞎说，布伦希尔德使用了权能，她的身子有些虚弱……对了，你不是去5号机那里了吗？” 众人出发的位置离5号机的驾驶平台最近，格蕾怎么会在这里？ “哦。” 格蕾像是刚刚想起这件事一样，尴尬的笑道：“指挥官，那边的架子被炸断了，只能从这头绕行了……可5号机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德莱恩顺着格蕾的提示，看向5号机所在的方向。 曾经威风凛凛的机甲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不少装甲都在刚刚那场爆炸中受到了损毁。 庞大的机身也因为高强度的炙烤变色，不少区域都像是一块被烧红的铁块，扭曲了周围的空气。 机身上的喷漆和敌我标识也被火焰褪色，呈现出了斑斑点点的黑块。 三人之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德莱恩的眉头紧皱，不知道作战计划该怎么进行下去。 7号机被炸成了两截，5号机也濒临报废，策划的反击还未正式开始，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要放弃吗？ 不，绝对不行！ 失去了莱娜博士，“瓦尔基里”这个项目肯定会受到莫大的阻力，影响到这些少女的生存空间。 德莱恩下定了决心，咬牙说道：“敌人应该正在撤退……格蕾，你带着布伦希尔德寻找救援，远离这片区域。” “指挥官，那你呢？” 德莱恩看了一眼5号机的方向，并未回话。 格蕾举起手，脸上浮现出了甜美的笑容。 “嗨嗨！指挥官！格蕾得和你一起去哦，5号机需要格蕾的生物秘钥才能打开。” 第65章 号机出动! 南部战线的三台机甲虽然都装配了双人驾驶系统，但机体内部的生物秘钥却需要指定的驾驶员才能开启。 德莱恩点头同意了格蕾的提议。 …… 随着二人离5号机的位置越来越近，一股灼热的气浪便扑面而来，把周围的温度拉升到难以呼吸。 刚才的爆炸虽然没有把5号机摧毁，但它把机库下方都燃烧成了火海，吞没了整台机体的下半身。 此刻的5号机，就像是一头被火焰封印的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德莱恩沿着还算完好的高台迂回前行，终于在经历了一番艰难跋涉后，来到了驾驶平台前。 滚滚热浪在两人的脚底下翻涌，格蕾眼巴巴的问道：“指挥官，我们待在里面，不会被烧成浆糊吧？” 德莱恩回头瞥了她一眼，说道：“‘瓦尔基里’的机体内部是用保密材料制成的，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吧？” “欸嘿，人家想活跃下气氛嘛。” 格蕾吐了吐舌头，便登上驾驶台，走上前打开了门禁装置。 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起，格蕾拉开舱门，抢先一步进入驾驶舱，跨上了自己的座椅。 “嗯？” 格蕾回过神来，抬起了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 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疑惑和期待问道：“指挥官，我要做些什么吗？” “不需要。” 德莱恩进入驾驶舱，淡淡回应道：“和往常一样操作就行，不用理会我的存在。” 得到了指挥官的指示，格蕾乖巧的点了点头，就顺着驾驶座椅的弧度趴了下去。 妙龄少女拥有着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她弯曲的娇躯恰好能勾勒出一条迷人的弧线。 德莱恩刚刚坐好，格蕾的脸颊便泛起了一抹绯红，轻启樱唇。 “嗯。”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整个驾驶舱的氛围都变得微妙起来。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呜呜……明明是指挥官大人贴的太近了，可爱的小格蕾要被邪恶的指挥官占据……” 德莱恩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轻拍了一下少女的后脑勺。 “安静点！不过是身体碰到了而已……你从哪里学到的话？” 格蕾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脑袋瓜，嘟囔道：“从亚尔薇特那里学到的……她把一本黄色封皮的小书，藏到了自己的枕头下，少校要怪就怪她吧。” “呃，亚尔薇特会看这种书吗？” “当然会呀，她还会在睡梦里喊指挥官的全名呢……” “……” 德莱恩轻咳一声，把偏离的话题又拖回了正轨，神情严肃的说道：“检查一下机体的状态，确认机身的受损情况。” “明白。” 格蕾把亚麻色长发向后一甩，进入了备战状态。 “开机。” “为了验证驾驶员的身份，5号机即将进入对接模式。” 一道冷冰冰的机械女声响起。 “检测到驾驶舱内有新的男性驾驶员，本机将自动切换为双人驾驶模式。” 数根软管延伸过来，与二人的驾驶服完成了对接。 德莱恩对这种奇怪的连接方式，已不会感到陌生和不适，接下来的融合过程，更是让他与格蕾的精神达到了高度的契合。 5号机的全息影像和各类仪器设备相继亮屏，显示出了周边的景象和实时数据。 二人的同步率，也来到了百分之七十七的高峰。 “哦吼……我好像比亚尔薇特更适合指挥官呢。” 格蕾捕捉到了仪表盘上的数据，嘴角微微上扬，娇声问道：“指挥官大人，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把格蕾晋升为‘瓦尔基里’的队长呢？” 德莱恩没有接她的话，转而强调起了这次行动的目标。 “我们要拦截莱娜博士的车辆，拖延敌方的行军速度，为第八航空队指引目标。” “收到。” 格蕾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操纵杆用力前推。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5号机胸部位置的涡轮引擎在不断咆哮，挥发出的强劲动力，吹开了周身的火焰。 它庞大而又沉重的身躯动了起来，在火海中迈开了脚步，阻挡在道路上的重物都被这头巨兽踩扁碾碎。 驾驶舱内的德莱恩眼神微凛，喃喃自语道。 “该让这些不长眼的家伙，付出些代价了。” ...... 在阿斯加德东部，广袤无垠，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数十台红色机甲分散前进，将两辆履带拖车护在了中央。 车辆托举的巨型机甲，正是他们在帝国基地抢夺的战利品，1号机。 前行的过程中，所有驾驶员的神色，都带着一丝轻松与惬意。 因为在袭击帝国的军事基地之前，这些游击队员就没想着能活着回来。 莱娜博士端坐在其中一架\"铁砧\"的装甲前沿，扑面而来的夜风肆意掀起她的裙摆，让她那双修长丰腴的肉丝美腿暴露在空中，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名面容坚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坐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 他微微皱眉，向后面的驾驶室伸出手。 “奥尔加，把你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我。” “好……好的！” 驾驶室内的驾驶员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把军大衣脱给了安德烈上尉，被席卷而来的冷风冻得打颤。 当安德烈走上前，把大衣披在莱娜博士的身上时，后者骤然开口问道：“你不冷吗？” 安德烈上尉的军装早就被鲜血浸透，他显露出来的皮肤，有不少地方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处理，形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痂。 “西伯利亚比这里冷多了。” 安德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用冷峻的目光凝视前方，紧握着一台黑色长条状的传呼机。 莱娜博士微微侧过头，美眸流转。 “你是多玛共和国的军人吧？” “……” 安德烈置若罔闻，不发一言。 “你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哦，你胸口前的口袋上，绣有两颗红色的星星……那是‘卫兵’级异虫的击杀标志吧？” 在与异虫的战争中，各国的机甲驾驶员都会把击杀数涂抹在所驾驶的机身上，彰显自己的荣耀。 第66章 正面迎击! 多玛共和国通常会用星星的样式记录功勋，金星代表一百只多肢虫，红星则代表“卫兵”级异虫。 但“铁砧”的情况和其他机甲不太一样，这种机甲造价低廉，在激烈的战场上属于易消耗品，经常会被报废遗弃。 所以“铁砧”上面的驾驶员会把战绩绣在衣服上，标识自己的老兵身份。 “你击杀过两头‘卫兵’级异虫，在东线战场上属于精锐了吧？” 面无表情的安德烈缓缓抬头，淡声道：“博士，你只需要活到霍珀河对岸就行，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莱娜博士见状，不禁轻笑一声，拉了拉身上宽厚的大衣。 就在此时，传呼机内响起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上尉！泰勒帝国的5号机从机库里出来了，正在快速逼近柳德米拉率领的小队……” “你看错了吧？” 安德烈的内心猛地一沉，皱眉问道：“5号机哪怕没有被炸毁，也应该受损严重吧？” 机库爆炸的时候，安德烈在基地外围都听到了沉闷的巨响，这些新式机甲再怎么皮实，也不可能在定点爆破的环境下安然无恙。 没有经过维护和测试就出动机体，帝国驾驶员就不怕开到一半断开吗？ “观察小组第三次确认，这架机体的敌我识别涂装虽然被烧掉了，但它确实是5号机，泰勒帝国在南线只有三台新式机甲……” 安德烈的面色凝滞，随即就反应了过来。 怪不得其他国家会对这种新式机甲垂涎三尺，虎视眈眈……这样的性能，或许真能改变东线的战局。 短暂的震惊过后，安德烈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起了当前的局势。 他敏锐的察觉到，5号机的目的是缠斗，拖延这支部队的行进速度，为即将到来的帝国航空队指引目标。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让少量的部队留下来断后。 但…… 安德烈从前沿甲板上站起身，拿起了手中的传呼机，迎着冷风深吸了一口气。 “滴——” “呼叫通信频道里的全部‘铁砧’，我是安德烈·伊万诺夫上尉，代号‘大雷雨’行动的前线指挥官。” “帝国的新式机甲正在我部后方进行追击，这里离预定的交货地点还有一段距离。按照标准的战术计划，我军将会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放弃半数机甲，建立起三条阻拦阵线。” “被留下来的人将在阻击后面临帝国空军的轰炸，幸存几率为0。” “但我想把你们一个不留，都带回去。” “因此——我以指挥官的名义在此下令，除去运送1号机的人员继续前行，所有‘铁砧’停止前进！向后——转！” “我们将依据平原地形，在此展开密集阵型，正面迎击！” “本次任务并非强制性命令，放弃参加阻击行动的‘铁砧’可以继续撤退，保护1号机的安全。” 六十多台巨型机甲在前行的过程中骤然停止，所有驾驶员都在同一时间松开了油门，拉下了紧急制动的拉杆。 他们按照安德烈上尉下达的命令，调转机头，装膛上弹。 顷刻间，整个平原都是“铁砧”发出的机械退弹声。 这种震撼人心的场面，让一旁的莱娜博士也不禁动容。 安德烈上尉冷淡的面庞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你们这些臭小子，驾驶技术烂得很，倒是有些骨气嘛……” 安德烈的话音刚落，通讯频道里就像是炸开了锅一样，絮絮叨叨吵了起来。 “哎哎，上尉骂你呢，约瑟普，机枪都打不准，快点滚蛋吧。” “胡说！上尉前些天才夸过我！” “柳德米拉这个娘们都在垫后，我可不想被一个女人看扁了。” “上尉，击毁帝国新式机甲的战功，我要一个人独占喽！” “……”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通讯频道里的杂音才逐渐停息下来。 因为所有人在天际线处，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它正紧紧地跟在柳德米拉的座驾后方，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挺进。 …… \"能跟上前面的目标吗？\" 格蕾将涡轮发动机的推力提到了极限，即便有喷气式背包助力，他们离前面的机甲也仍有一段距离。 但是，双方之间的差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 德莱恩提醒道：“小心它们转向拖延时间……这类机甲的正面装甲很厚实，但它们的背面缺少防护。” “明白。” 格蕾拉动操纵杆，调整了机体的倾斜角度。 喷气式背包喷射出耀眼的焰火，推动整个机甲向前滑行，进行了短暂的滞空。 与此同时，格蕾将机甲所持的枪械退弹，把硕大的爆弹弹匣塞了进去。 “调配完成。” “距离够了！” 格蕾在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关闭了喷气式背包的推力，用涡轮引擎产生的对冲力，骤然停在了原地。 她迅速举起爆弹枪，完成了教科书式的瞄准。 “砰！” 枪口响起爆鸣声。 耀眼夺目的火光从枪膛里疾驰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击中了正在前行的“铁砧”。 被命中的 \"铁砧\"全身泛起火花，如同黑夜中突然绽放的烟花，缓缓停了下来。 三秒钟过后，一次快速迅猛的爆炸发生了，这台\"铁砧\"直接被撕裂成了零件，飞溅开来，散落一地。 格蕾拉动枪栓，将第二枚爆弹装上了枪膛。 在第一台\"铁砧\"爆炸的同时，格蕾就把枪口对准了第二台\"铁砧\"，她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成功预判到了对方行动的轨迹。 “砰！” 爆弹与\"铁砧\"接触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声也随之触发，强大的冲击力将沉重的机体炸成两截，在空中翻滚了两圈才落在地上。 格蕾调整姿势，瞄向了第三台\"铁砧\"。 剩余的三台\"铁砧\"并没有反击，而是趁着格蕾开枪的时间，重新拉开了距离。 不仅如此，第一台被击毁的\"铁砧\"仍在燃烧，它向上滚动的浓烟遮挡住了5号机的视线，让格蕾错失了射击的机会。 第67章 平原上的激战! “可恶！” 格蕾收起枪械，继续用喷气式背包和涡轮引擎提速，向前展开追击。 “不要冲动！逐个击破……刚才的射击很出色了。” “欸！指挥官在夸我吗？” 格蕾沾沾自喜的笑声还未消散，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便突然响起，警示灯也开始疯狂闪烁起来。 绿色的雷达荧幕上，被扫描出了数十个红点，它们紧密相连，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了一起。 “这些装甲反应都是‘铁砧’？” 在德莱恩的印象里，游击队出动的“铁砧”应该在轰炸中损失惨重，能继续活动的数量不多。 雷达上的机甲数目起码超过了四十架，岂不是代表他们没想逃，把主力部队都留在了这里？ “格蕾，停止追击，放他们走。” 保险起见，德莱恩决定先搞清楚眼前的情况，再调查剩余机体的去向。 “收到！” 格蕾拉下推杆，将涡轮引擎的推力降到了最低。 5号机庞大的机身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缓缓减速，最终在草地上划出了两道深痕，停在了土地里。 这个举动，也让那三台“铁砧”安全拉开了距离，向着无尽的黑暗驶去。 “照明弹！” “遵命。” 格蕾操控5号机抬动机械臂，将刚刚换上不久的爆弹弹夹卸下，取出了一枚大口径白色圆头弹，塞入枪膛里。 接着，5号机单手举起枪械，向着45度的夜空扣动了扳机。 “咻”的一声脆鸣，照明弹拖着长长的焰火爬升高空。当它离地二十多米的时候，整颗弹丸迅速燃烧，迸发出了一团炽热耀眼的白光。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被它照亮。 前方空旷平坦的原野上，悄然矗立着一排排“铁砧”，这些体型巨大，红色涂装的钢铁巨兽们排列在一起，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此刻，被追逐的三台“铁砧”从它们身旁路过，照亮了部分机体的机身。 随着队友的移动，伫立的机甲开始依次点亮照明设备，无数道耀眼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平原映照的如同白昼。 德莱恩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在这里等我们……” 感慨过后，德莱恩的眉头紧锁，开始思考起这些敌人的想法。 它们不怕即将到达的帝国空军吗？ 等等，1号机和莱娜博士不在这个队列里！ 德莱恩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是想用剩余的机甲部队以命相搏，为自己的运输车队争取时间。 5号机被纠缠在这里，会错失追击下去的机会，放跑1号机和莱娜博士。 德莱恩心急如焚，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贸然行事。 这铁桶一样的阵型，稳妥起见，得让第八航空队的轰炸机来处理。 “嗯？他们要去哪里？” 德莱恩忽然注意到，先前的三台“铁砧”并没有归队，它们在穿越了机甲阵列后，在原地转向，朝着东南方向驶离战场。 “东南方向？那里是南部阵线，多玛共和国的控制区吧？” 德莱恩利用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这支部队的漏洞，还原出叛军头目的想法。 “他们没撤向已经控制的布列斯特，代表这些人想用1号机当投名状，让共和国的军队接应自己，免受帝国空军的追击。” 格蕾扬起小脸，张大了樱桃小口。 “欸？那不是让他们跑掉了吗？” “运输车队到达控制区的话，我们肯定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这里离多玛共和国的边防部队还有一段距离，需要两个小时的路程。” 德莱恩在地形图上，画出了二者的最短距离，冷静的分析道。 “平原上地势开阔，我们可以利用机体性能和速度优势，避免和他们正面交锋。主动袭击这个阵列的东面，只要能击毁三台以上的‘铁砧’，就能穿越火线边缘，继续追击东南方向的运输车队。” 德莱恩认为，“铁砧”的行动迟缓，这种侧击的方式若能奏效，将重新掌握整场战局的主动权。 虽然作战计划有些风险，但他对格蕾和机体有着绝对的自信。 从刚刚驾驶“铁砧”的情况上来看，手炮在稍微拉开距离后，就会面临准确度下降等各类问题。 “好的，指挥官大人。” 格蕾听完计划，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她甚至连一秒钟都未曾犹豫，便把5号机强大的引擎发动，向着机甲阵列的东面驶去。 数量众多的“铁砧”在察觉到了5号机的动向后，西面的机体马上就展开了应对行动，向着他们包了过来。 东面的“铁砧”则是固定在原地，举起机械臂，做好了射击准备。 格蕾利用5号机优异的机体性能，抢先一步进入了射击位置，凭借二者在射程上的差距，她率先打响了第一枪。 对面的“铁砧”也知道帝国机甲不想硬碰硬，会采用游击运动的打法，便将全部的手炮向上倾斜，利用抛物线的原理，把炮弹的射程增加到了最大。 仅仅是第一轮齐射开火，联动的声音就形成了巨响，在整个平原上方传荡。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道明亮的轨迹，直奔着5号机所在的区域袭来。 “这也太多了吧？” 格蕾拉起操控杆，利用喷气式背包的动能，紧急向后退去。 下一秒，原先的位置便被炮弹饱和式轰击，引发出了一连串爆炸。 格蕾先前打出去的爆弹，精准击中了最外围的“铁砧”，在其表面擦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但与先前的追击战不同，因为正面对决的缘故，“铁砧”那坚硬的正面装甲，把爆弹的伤害抵消掉了。 被击中的“铁砧”毫发无损，甚至还能向5号机开炮还击。 “有增程弹吗？” 看到格蕾在不断进行着规避动作，德莱恩也意识到这样打下去不行，想让5号机拉开到1000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不行！让出位置我们就过不去了。” 格蕾知道眼前的机会稍纵即逝，便咬了咬牙，推动机甲向前猛冲。 第68章 战场上的精锐! “危险！” “总得试试。” “铁砧”的龟壳实在是太厚了，既然远距离发射的爆弹穿透不了它的防御，那就把距离拉近到三米以内点燃它！ 格蕾也知道近距离交火是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但战况的发展已经不允许她犹豫了。 “不行……” 德莱恩还没来得及制止，5号机就已经错开了第二波弹幕，转向拉近了距离。 炮弹纷纷坠落在5号机的正后方，掀起了一连串爆炸声。 同时，短距离作战的风险也彰显了出来，5号机的机身同时暴露在七八架敌机的射击角度之内。 “砰！” 为了确保首轮射击的命中率，格蕾并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开火，这也导致对面的“铁砧”抢占了先机。 “离首架‘铁砧’距离300米！” 格蕾刚刚抬起手中握持的枪械，一发炮弹便迎面而来，击中了5号机的制式爆弹枪。 突如其来的猛烈爆炸，让准备击发的枪械炸膛，传出了一声惊响。 “什么？” 格蕾看到眼前的情景，整个人都愣在了驾驶座上，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但在下一刻，德莱恩便贴了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把控制台上的操纵杆向左猛拉。 5号机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从后续几发手炮的炮弹中侥幸逃生，如离弦之箭般向左横移。 “别发呆！格蕾！” 德莱恩并没有生气，大声呼喊回格蕾的注意力。 “你是帝国的精英驾驶员，不要被战场上的意外干扰了判断！” “是……是！” 格蕾恢复状态，用最快的速度丢掉枪械，控制着机甲向前突进。 虽然爆弹枪的损毁，使5号机失去了还击的手段，但刚刚的事件也爆燃出了一片烟雾，让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了两百米！ “指挥官，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你来决定。” 前后移动都会暴露在这些“铁砧”的视线里，德莱恩只能相信格蕾的临场应变能力。 有了德莱恩的肯定和支持，格蕾的内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一定可以的！ …… “它疯掉了？” 游击队的众人见帝国机甲在武器报废后不退反进，都认为上面的驾驶员得了失心疯，哪有人会朝着炮口前进？ “送上门来的战功！射击！” “不行！距离只有150米了，大部分‘铁砧’都没法开火，会伤到友军！” 100米！ 在“铁砧”通讯频道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5号机又缩短了五十米的距离。 此刻，最左侧的几台“铁砧”完成了换弹，对5号机发射了第二轮炮击。 面对清晰可见的弹头，格蕾的心脏在怦怦乱跳，但德莱恩覆盖在她手指上的温度，就像是一根强力的镇定剂，让她在紧张的局势中保持冷静。 5号机微微侧移身躯，再度在喷气式背包的作用下短暂悬浮，进行了突然的加速。 就是这极其细微的操作，让第二轮手炮炮弹落在了前一个身位上，把草地地面炸出了一个大坑，扬起了两米多高的泥土。 “手炮的换弹时间是六秒！抓住这个时机！” 5号机快速前行，德莱恩和格蕾在换弹的“铁砧”面前冲了过去。 笨重的“铁砧”试图转向，但他们跟不上5号机的移动速度。 里面的驾驶员更是亲眼看着5号机庞大的机身擦肩而过，气的大声嘶吼。 “该死！给我回来！懦夫！” 呼啸而过的狂风伴随着涡轮引擎的轰鸣声，将“铁砧”驾驶舱的玻璃震得连连颤抖。 其余方向的“铁砧”则因为角度问题，都不敢在第一时间开炮射击。 等5号机重新拉开了200米左右的距离，后面才依次响起枪炮声。 但格蕾控制着机体，做着十分标准的规避动作，让这些追击都变成了无力的怒吼。 “漂亮！” 随着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扩大，那些手炮的炮弹已快够不着5号机的尾焰。 德莱恩对突如其来的进展欣喜若狂，他甚至想抱着格蕾亲上一口。 只要追上游击队的运输车辆，拖到第八航空队的支援，胜利的天秤就会向自己这方倾斜。 “等下，前面是什么情况……” 突破了“铁砧”阵列的封锁，德莱恩只开心了短短一瞬，便看见雷达系统上再度亮起红点。 负责运送1号机的履带车辆，就停在前面的视界边缘，机身上的轮廓与涂装都清晰可见。 但在5号机和这两辆车辆的中间，竟矗立着一台锈迹斑斑，看上去快要报废掉的“铁砧”。 它犹如一座不可逾越的钢铁堡垒，注视着远道而来的5号机。 “只有一台‘铁砧’，我换近战武器解决掉它。” 经过数次交锋，格蕾已掌握了对战“铁砧”的心得，但德莱恩的心里却闪过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台“铁砧”的站姿…… 看到对面“铁砧”的抬手，格蕾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因为她的心里清楚，这种机甲远距离交火的命中率低到吓人。双方间距600米，它只有仰射才能够到自己。 格蕾从机甲腿部拔出了近战专用的钢匕，全速前进。 “不行！从正面躲开！” “轰！” 德莱恩突然的提醒，让格蕾下意识做出了规避动作。 从天而降的手炮炮弹竟然在格蕾先前的位置凌空炸响，整架机体的警示灯在同一时间响起，显示出各项受损情况。 “警报！警报！ “受到震击！” “机体的头部右侧受到攻击，百分之12的全息影像遭到损毁。” 格蕾睁大了眼睛，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开什么玩笑？ 那家伙的手炮是加装过增程系统吗？ 为什么能在这么远的距离命中5号机？ …… “打歪了吗？” “风向预估的不够准确呀……” “铁砧”的驾驶室内，安德烈上尉的眼神清冷淡漠，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这台机甲的机动动作非常出色，应该是个反应能力出众，有经验的驾驶员。” “只可惜，你掉进陷阱里了。” 第69章 绝境 “铁砧”分散排列的战斗队形，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安德烈把被追击的小队当成鱼饵，故意让敌机驾驶员看到己方阵列的全貌，制造出决一死战，掩护运输车队撤退的假象。 迫切寻找1号机下落的帝国驾驶员，很容易因为“铁砧”的数量，对战场上的局势产生误判，认为剩下的机甲都在眼前。 那三台向东南行驶的机甲，就是自己故意漏出来的破绽，好让对方确定运输车队离开的方向，向这里突进。 可事实却是，提前离开的三台“铁砧”和自己形成了一个口袋阵型，就等着5号机自己送上门来。 只可惜…… 游击队糟糕的射击技巧虽然让对方驾驶员卸下了心防，但这发空爆弹却因为风向的问题，打偏了。 “帝国的驾驶员。” “大步向前，迎接死亡吧。” …… 极度夸张的射击技巧，绝对自信的战场判断。 不会错的，他就是那个共和国精锐驾驶员，本该“死去”的敌军指挥官。 相同的经历和压迫感，让德莱恩在内心笃定，与他在基地里交手的男人……就坐在对面。 “他的炮弹为什么会在空中爆开？” 格蕾咬紧牙关，带着一丝慌乱问道：“完全没有遇到过……是运气吗？” “延时引信，和高射炮炮弹的基本原理一致。格蕾，我们遇到真正的硬茬了。” 德莱恩也没有想到，这位精英级驾驶员竟然能把“铁砧”这种笨重的家伙玩出花样。 对方仅凭借经验上的差距和夸张的射击精准度，就把“瓦尔基里”的机体优势磨灭殆尽。 己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是共和国的精锐，也是敌军的领导者。事实证明，这些叛军的指挥系统并没有崩坏，相反……我们很可能因为孤军深入，落入了敌方的包围圈。” 雷达荧幕上，提示各个方向都出现了装甲反应。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吗？” “别分神！” 格蕾利用极限的规避动作，躲过了第二发空爆弹。 饶是如此，近距离的爆炸也让5号机再度受损，驾驶舱内部更是变成了耀眼的赤红。 “警告！警告！” “再次受到强烈震击，机体受损。” “正在检查受损情况……” 格蕾紧握着操控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如法炮制的第二枚炮弹，掐断了她有关于运气的幻想，确信对方之前的射击绝非偶然。 怎么可能就此认命？ “指挥官，只能拼死一搏了……只要避开接下来的炮击，就能在近战过程中，发挥出5号机的性能优势。” 格蕾做着一连串机动动作，试图用迂回刁钻的角度逼近这台“铁砧”。 她的想法很简单，与其面对后方的数十台“铁砧”，还不如在这里完成1对1的突破，控制住被挟持的1号机。 …… “过来了吗？” 安德烈上尉的目光如炬，紧盯着疾驰而来的5号机。 他刚毅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的想法别无二致。 相较于1对60，1对3……1对1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但对方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些“卫兵”级异虫也是这么想的。 不同于其他国家的击杀方式，多玛共和国在面对精英级异虫时，往往会采用最简单粗暴的猎杀方式。 发现“卫兵”级异虫后，后方的机甲联队会集结起五十台以上“铁砧”组成“狼群”，由经验丰富的驾驶员担任“头狼”，利用人海战术围杀目标。 “卫兵”级异虫拥有不俗的智商，但它们也会被这种作战模式击溃心理防线，向着人数薄弱的方向突围。 只有熟悉多玛共和军的人才知道，被安排在薄弱地段的机甲才是真正的杀招，他们被队友称为“刽子手”。 “刽子手”基本是由战绩傲人的精锐驾驶员或王牌驾驶员担任，他们会把虫子的最后一丝希望砍断，亲手了结对方的性命。 安德烈·伊万诺夫上尉。 便是多玛共和国第831机甲大队，72联队的队长兼“刽子手”，在东线被赋予精锐之名的“铁砧”驾驶员。 在他看来，5号机虽然在机体性能上远胜“铁砧”，但它和“卫兵”级异虫比起来，实在是太慢了。 甚至…… 两者连智商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 “轰！” 第三发手炮的炮弹朝着5号机疾驰而去，炮弹在命中目标的刹那间，轰然爆开，炸出骇人的烟火。 排山倒海的巨大压力蜂拥而至，致使整个驾驶舱在剧烈抖动，警报器再次发出尖锐的鸣叫。 幸运的地方在于，这枚炮弹命中的部位是左臂，只打坏了机械臂上的电力传输系统。 德莱恩当机立断，切断了左臂的供电线路，不让嘈杂的环境影响格蕾的驾驶。 孤立在辽阔平原中央的“铁砧”，并没有在射击结束后向后撤离，而是有条不紊地更换起了弹药，试着打出第四发炮弹。 格蕾掐准时间，呈直线速度快速逼近，高高举起了右手的钢匕。 五十米！ “铁砧”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武器轮盘调换成了机枪，与此同时，它另一侧机械臂上的装备脱落，露出了锋锐无比，亮着寒芒的钢锥。 “又是陷阱！” “铁砧”对直面而来的5号机开火射击，威力强大的大口径子弹打在机身的正面装甲上，弹射出了无数火花。 机枪虽然不能穿透5号机的防御，但它却严重干扰了格蕾的视线，让她不得不把握持匕首的肘臂举起来，格挡迎面而来的子弹。 “铁砧”将机械臂上的锥头，直直插入到5号机的机身之中。 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响起，坚硬无比的钢锥撕开了涡轮引擎的叶片，让高速旋转的发动机支离破碎，在爆出一片火花后停止运作。 5号机被停在了“铁砧”的面前。 格蕾拉起操纵杆，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但5号机已经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所有系统都开始报错。 第70章 格蕾的觉醒 闷响声从机甲深处传来，动力系统在挣扎了片刻后，彻底瘫痪。 随着动力系统熄火，驾驶舱内的灯光骤灭，就连通讯设备和导航仪器都停止了工作。 除了面前的全息屏幕亮着一丝微弱的荧光，驾驶舱陷入到了一片可怕的黑暗之中。 “输……输了？” 格蕾愣神片刻，满面的难以置信。 全息影像里，“铁砧”正在缓缓拔出铁锥，重新校准了机体上的要害部位。 德莱恩清楚大势已去，对面前的格蕾沉声说道：“打开舱门投降吧，格蕾……是我的指挥太过仓促了。” “不，不是指挥官的问题。” 格蕾清澈灵动的瞳孔变得空洞灰暗，透露出了无尽的自责。 她用颤颤巍巍的语气说道：“要不是格蕾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怎么会让指挥官陷入到这种险境……菲尼克斯这样的贵族被俘，都是格蕾的过错。” 格蕾的面容紧绷，不甘与痛苦的神情交织在一起，看起来让人心碎。 “都是格蕾的错，都是格蕾的错……” “格蕾，我的身份并不重要。” 德莱恩试着安慰格蕾，想让她从失神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你还年轻，还有以后……” “指挥官。” 格蕾的话音刚落，“铁砧”便抬起了铁锥，完成了再次挥击的动作。 刹那间，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遍了机身的每一个角落。 这次重击甚至影响到了密封的驾驶舱，让舱体表面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纹，涌入了寒冷的夜风。 舱体的温度在迅速降低。 “格蕾！打开舱门向他们投降！” 格蕾背对着德莱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从指挥官的命令。 她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嘴里在嘀咕着什么……看样子，格蕾似乎因为这场失败，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 “可恶。” 由于缺少生物秘钥，德莱恩对紧闭的舱门束手无策。 就在这极为关键的时刻，对面的“铁砧”又重新举起了手中的铁锥。 “指挥官，请忘了格蕾接下来的样子。” 呢喃的轻语响起。 格蕾黯淡无光的瞳孔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竟然在一瞬之间切换成了耀眼的血色，将德莱恩的视界染红。 她那头亚麻色的长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在空中肆意飞舞，飘散开来。 不仅如此，格蕾身上的气息也在同一时间改变，涌现出冰冷而又凌厉的气势，让德莱恩感到陌生。 “格蕾，你怎么了？” 德莱恩知道格蕾在施展自己的权能，可这个时候使用异能，又能改变什么呢？ “嗡——” “系统识别成功，检测到当前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10号，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进入狂暴姿态。” 等等！ 德莱恩抬头看向重新点亮的屏幕和各类仪器，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5号机不是陷入瘫痪了吗？ 为什么能在失去动力系统的情况下恢复供电，激发出狂暴模式？ 这不科学！ 格蕾背部上方的“耶梦加得”系统开始发挥作用，在奇特红点的限制下，无数道纹路延伸而出。 剧痛刺激着格蕾的身躯，让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好痛呀，指挥官……格蕾好疼呀，哪里都在疼。” “真的好痛呀。” “好疼……” …… 运输1号机的装甲履带车停放在一旁，仿佛一只陷入沉睡的巨兽。 在这头庞然大物的旁边，屹立着一台老式“铁砧”。 “铁砧”的机械腿部附近，站着两名风格迥异的女子，其中一人的面容姣好，打扮的极为精致，但她身上却披着一件格格不入的军大衣。 另一名女子则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一件简单潦草的浅黄色军装。 “那个上尉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在东线战场上拿到精锐的称号，算是人类驾驶员中的佼佼者了。” 莱娜博士发表完自己的看法，便伸手向另一人问道：“有烟吗？” “我不抽烟。” 柳德米拉冷淡的回答完，皱着细眉打量着她，眼里写满了困惑和不解。 “你不关注自己设计出来的机甲吗？它快完蛋了，不是吗？” “呵呵……” 莱娜收回纤纤玉指，重新把视线放回远处的平原中央，看向那已经失去动力系统的5号机。 “我本来很关注它的……但我看到它是5号机后，就不太想见证接下来的战斗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 柳德米拉冷笑了一声，认为这位帝国博士放弃了抵抗。 但在下一秒，本该被安德烈上尉一锥子砸碎的5号机再度亮起了光芒，它竟然重新伸出了手，紧紧握住了“铁砧”的机械臂。 “哈？” 柳德米拉看到这违反常理的一幕，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它，怎么会……是备用电源吗？” “不是。” 莱娜博士对出现的这一幕早有预料，所以她的脸色显得极为平静，看不到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是这架机甲驾驶员的权能。” 莱娜博士移开了视线，继续用平淡的口吻解释道：“5号机上面的驾驶员，是在实验室里被封印的魔女，她的权能是痛感加倍，无限再生。” “魔女？再生？” 战场中的情形，变得无比怪异。 5号机全身上下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被安德烈上尉击毁的部位，裂痕，都在短时间内完成了修复，上面的钢甲如同新生的肌肤一般，光滑明亮。 “你在开什么玩笑！” 柳德米拉猛然提起莱娜博士的衣领，把她撞到了履带车的装甲上。 “这种怪物，怎么可能会被制造出来？你在骗我，对不对！” “哈哈……” 莱娜博士面对柳德米拉的质问，笑出了明朗的声音，仿佛自己不是俘虏，而是在参加舞会。 “是啊，你说的没错，人类怎么会创造出这种怪物呀……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瓦尔基里’的机体核心并非机械零件，而是……” 莱娜博士抬起眼眸，用冰冷刺骨的声音强调。 “生物动能。” 第71章 彻底疯狂 “生物动能的意思是……” 柳德米拉也接触过多玛共和国的机甲，在此之前，她从未听说过生物动能这个名词。 太奇怪了！帝国的新式机甲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古怪！ “顾名思义，这些机体都是鲜活的生命，它们能与舱体内的驾驶员产生共鸣，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因此，你们想要获得胜利，就得杀死它。” 莱娜博士的解答通俗易懂。 她看着火冒三丈，却又说不出任何话语的女游击队员，淡声补充道：“只可惜，你们做不到这件事情。‘铁砧’的战斗方式刚好被5号机完克，再加上……那孩子的性子倔得很，她宁愿战死，也不会接受失败。” 在二人对话的时间里，平原上又响起了一道爆鸣声。 那是另一架“铁砧”进入了射击位置，依照安德烈上尉给出的指示，从背后开炮攻击。 炮弹落到了5号机的背部装甲上，撕开了一道硕大的口子。 但5号机的伤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愈合，直至完好如初。 …… “格蕾！痛就不要驾驶了！” 少女娇美的面容在疼痛中逐渐扭曲。 看到格蕾的状态和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德莱恩也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从连接血液，引发共鸣的软管上看，不明液体的流动速度最少加快了三倍。 这说明……狂暴模式在加倍侵蚀驾驶员的精神，它通过透支生命力的方式，换取极限数值。 这就是莱娜博士研究的生物技术吗？ “指……指挥官。” 格蕾的眼眶里挤满了晶莹的泪花，她气喘吁吁的颤声说道：“我们不会输得，只要格蕾还活着……你就不会在5号机上受到伤害。” 动力系统再度启动，被损毁叶片的涡轮引擎重新开始旋转，里面的火光在快速闪烁，甚至比之前的动能更加强劲。 “转换模式中……已切换为狂暴姿态。” 驾驶室内的灯光骤亮，仪表盘上的数据都开始向上飙升，指针更是到达了红色的临界点。 “同步率在百分之二百三……” 格蕾在狂暴模式下的数据远胜于亚尔薇特，但她的精神状态也更加不稳定。 德莱恩被眼前的各项数据看花了眼，而格蕾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她操控着5号机，接住了“铁砧”再次刺出的机械臂。 “轰！” 爆炸在5号机的身上响起，德莱恩看到后方蜂拥而至的红点，知道“铁砧”的大部队赶来了。 “警告！警告！” “严重受损，严重……” “吵死了！” 格蕾睁着血红色着瞳眸，强忍着剧痛嘶吼道：“使用权能的话，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痛点罢了。” 德莱恩亲眼看到，5号机硬扛着远方打来的炮弹，把各项数值都稳定在了基准值之上。 不仅如此，格蕾还利用强大的机体性能，反手按住了“铁砧”的身躯，把对方的机械右臂扯了下来。 上面的电力系统暴起火花，但格蕾却像是杀红了眼，对身后的敌机不管不顾。 她扬起钢匕，插向了“铁砧”的驾驶室。 “去死吧！” 双方的距离很近，德莱恩甚至能透过先进的全息影像技术，看到挡风玻璃后坐着的人影。 “轰，轰……” 此起彼伏，连续不断的爆炸影响了5号机的平衡，致使她关键的一击挥空，面前的“铁砧”也抓住机会，迅速向后退却，拉开了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格蕾被后方的干扰彻底激怒。 5号机在炮火中转身，她的眼瞳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牙齿也被咬得咯咯作响。 “那就把你们先拖下地狱！” 短短数秒，5号机就冲进了后方的机群之中，将巨大的钢刃匕首插进了一架“铁砧”的驾驶室内。 迸溅出的血花，染红了尖刃的末梢。 附近的“铁砧”都在下意识的后退，但有一个倒霉蛋被5号机快速贴近。 格蕾按住这台机甲的头部，把匕首插入连接处。 “铁砧”的脑袋被硬生生割断，金属头部被格蕾一把扔出，砸到了另一台“铁砧”的装甲上，扭曲变形。 顷刻间，以一敌多的混战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 “这个怪物！” “往后退！退！拉开距离，不要和它近距离作战！” “不行，速度太快了！” “上尉呢？” “……” “铁砧”的通讯频道内部，彻底陷入了混乱。 安德烈上尉的机甲受伤严重，暂时脱离了战斗队列，剩下的“铁砧”变得群龙无首，如同草芥。 短短十五分钟，就有十台“铁砧”在近距离的接触中失去了联络，它们被5号机手中的钢匕拆成了零件，在平原上散落一地。 5号机的附近，布满了红色涂装的残骸。 “呼叫各位‘铁砧’，我是……安德烈上尉。” 坐在驾驶室内的安德烈上尉，身体在微微发抖，这台机甲的能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比战场上的“卫兵”级异虫都要恐怖。 “本次作战失败了，我们的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殷红色的血迹从安德烈上尉的额头处留了下来，他果断下令道：“我们付出的代价够大了，所有人关闭照明设备，向东南方撤退……我去拖住它。” 安德烈得出的结论和莱娜博士一致，继续作战只会让大部队被困在这里，暴露在轰炸机联队的视野里。 这是减少伤亡，达成任务的最优选择。 “上尉！让我们留在这里吧？” “是啊，你一个人比我们所有人都有用……” 安德烈上尉打断了他们的发言，冷静回答道：“你们拖不住它的……革命的火种需要保留，这个世界总需要更年轻的人站出来，将我们的信仰传递下去。” 话音落地，独臂“铁砧”便从数十台后撤的机甲脱颖而出，向着5号机连续开炮。 因为高强度战斗的缘故，安德烈上尉的炮击已不再有先前的命中率。但这些炮弹还是落在了5号机附近，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第72章 上尉之死 “是你！” 5号机的驾驶舱内，格蕾猛然睁大猩红色的眼瞳，控制机甲从机群中脱离，向那台独臂“铁砧”贴近。 安德烈上尉也嗅到了决一死战的气味，果断将左臂上的武器轮盘脱落，露出了坚硬可怖的钢锥。 “这种自我修复的力量，绝对不可能无限使用，那它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安德烈上尉的视线凝聚在5号机的机身各处，寻找着可能出现的破绽。 “只要命中要害，或是将驾驶舱内的驾驶员杀死，让这架机体濒临极限……它应该会停下来。” 两台机甲的距离越来越近，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气，将操控杆缓缓推了上去。 笨重的“铁砧”也开始了冲锋。 “乌拉！” …… 两台机甲在平原上猛烈对撞。 这是钢与铁之间最纯粹的较量，金属铁板相互挤压，导致机身各处都在铮铮作响。 虽然“铁砧”的正面装甲更为厚重，但太过老旧的款式让它在粗暴的对抗中逐渐落入下风。 “铁砧”挥出的机械臂，并没有插入5号机的要害部位，而是命中了后者腿部的连接处，死死的卡在了里面。 安德烈放弃了击毁5号机的可能性，采取了最保守的决策。他决定用最后一击拖住对方，延缓它追击其它部队的时间。 事实也如安德烈上尉所料，5号机因为腿部被插入了异物，无法快速愈合。 “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不断涌入的剧痛快要麻痹了格蕾的意识和知觉，她控制机甲疯狂拍打着“铁砧”的身躯，试图把对方从身上推离。 刺进“铁砧”驾驶室的钢匕，将敌方驾驶员死死钉在了铁板上，血肉模糊。 “滚开！快滚开！死了就滚的远一点！” 格蕾撕心裂肺的喊完，终于将面前的“铁砧”推了出去，拔出了自己的钢匕。 庞大的金属身躯，砸倒在了这片平原的泥土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巨响。 “解决掉了……接下来是1号机，博士……” 格蕾的声音尽显疲惫，她趴在驾驶座椅上的模样极为憔悴，面上没有一丝血色。 但5号机的涡轮引擎仍在发出轰鸣，高强度的共鸣频率压迫着她的神经，令格蕾保留了最后一点清醒。 …… 十年前，实验室。 “其他人离开吧，10号留下。” 聚拢在雪白墙壁前的少女依次走开，在管理员的带领下，消失在了一面面高墙里。 10号少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离开队列，来到了那名酒红色女子的面前，不断发出急促的喘息声。 她太紧张了。 十年前的莱娜博士显得更加年轻，她单手插兜，一只手拿着新鲜出炉的实验数据，微微皱起了细眉。 “博士……我肯定能觉醒能力，我会为帝国创造价值的……” 莱娜博士翻看了两页数据，鲜艳的红唇微微张启。 “实验室里的数据表明，你已经觉醒了。” “觉……觉醒了？” 少女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博士。 她曾亲眼看过实验基地的其它少女，用意念掰弯了餐具，或是不借助任何力量，在房间内悬浮停留。 自己既然已经觉醒了权能，那会是什么样的能力呢？ 希望它能对帝国有用。 “菲利普告诉我，你曾在前天中午跑操的时候，磕到了腿脚……伤口在到达医护室前愈合了。” “是……是的。” 格蕾心有余悸的应话，因为那天的经历实在是太痛了，她可不想把那种感觉回忆起来。 “我明白了。” 莱娜博士挑了挑眉毛，将手中的实验报告合拢，在上面用红笔标注道。 “未觉醒权能，但10号个体存在高价值研究数据，不进行既定的‘报废’流程，予以保留。” 写完这一切，莱娜博士将手中的文件放了回去，淡声叮嘱道：“明天夜里，我会解开你房间里的门禁锁，来试验场地里找我。” “好……好。” 少女下意识的抬起头，便看到了莱娜博士明亮深邃的眼睛。 …… 再度闪现的画面，拉回了德莱恩的意识。 他看向面前的格蕾，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格蕾的权能，原来是自我再生吗？ 这么说来，1号机的暴走根本就不是特例，而是这些机体的功能……它们竟然能把魔女的力量投射在自己身上，用机体发挥出权能！ 所以，“瓦尔基里”的机体就相当于是这些权能的放大器？ “格蕾！” 少女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这是指挥官的声音。 指挥官，他也在机体上吗？ “够了！不要再驾驶了。” 看到格蕾的动作出现了片刻的迟钝，德莱恩将面前的少女拉起，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对方的体温冰凉，和死人无异。 “我不该向你们隐瞒那件事的，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们使用权能竟然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好温暖。 格蕾轻嗅着身后的气息，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温度，终于理解了舒服是怎么样的感觉。 她好想就这样睡去，可自己还要为了帝国而战。 只有这样，才能守护住指挥官的荣誉。 格蕾挣扎了起来，她还想爬回控制台。 一双宽厚的大手把她置放在了后座，抚上了她的眼皮。 “解除暴走模式，更换驾驶员。” “解除失败，您的权限不够规格……” 德莱恩用力锤向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应急警戒的灯光在整个驾驶舱上方疯狂闪烁。 “别逼我把怒火宣泄在你身上，5号机……你的内部核心是生物系统吧？不懂得变通，我用菲尼克斯家族的名义起誓，会把你丢到焚化炉里。” 驾驶舱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片刻，机械女声再度响起。 “5号机确认到新的指令，即将进入对接模式。” “正在进行验证……” “系统识别成功，确认当前驾驶员为‘zero’，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切换为单人驾驶模式。” 第73章 暴走 软管连入德莱恩的身体，血液与5号机注入的液体融汇，将快要陷入停歇的机体激活，发出阵阵轰鸣。 胸部中央的涡轮引擎突然开始高速颤动起来，叶片在肉眼中变成了静止画面，席卷而出的空气向周围扩散，把附近的草地压的抬不起头。 “已进入狂暴姿态。” 共鸣表盘上的指针被澎湃的巨力顶到了临界点，不断拍打最里侧的金属边框。 熟悉的感觉再度包围住身体，德莱恩才确信那天晚上的驾驶记忆不是在做梦，自己好像比这些魔女驾驶员更有天赋。 “我记得……是东南方向吧？” 5号机在德莱恩的操控下微微抬头，望向了远方的黑暗，视线与天际线平齐。 “轰！” 即便5号机的机体没有进行任何动作，但它左脚溢出的力量仍然让附近的泥地猛然塌陷，凹出了一个深坑。 只要坐在控制台前，和“瓦尔基里”的机体完成连接，德莱恩便觉得自己像是影视剧里的超人。 脑海里的问题一旦浮现，就会想出解决办法。 比如…… 平原上的5号机向后侧移，让出了半个身位。 它借助先前的土坑支撑住身体，右腿微微弯曲，把握持着钢匕的机械臂举到了脑后，瞄向了几乎快要消失在视界里的黑点。 “找到了。” “轰！” 随着5号机的全身骤然用力，以它为半径的十多米范围里，同时裂出了无数道地缝，扬起了无数草皮和泥土。 因为强大的压力，这些飞在空中的杂物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滞空。 5号机的右腿蹬直，机械臂挥出，手中的钢匕被空气摩擦出了熊熊焰火，带着尖锐的鸣响飞了出去。 …… 平原上，深红色的机甲部队正在快速脱离战场。 通讯频道里异常安静。 安德烈上尉牺牲后，每个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柳德米拉开着运输车，面无表情的凝视前方，直到坐在副驾驶上的莱娜博士开口说话。 “我在共和国也有认识的人。” “博士，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不介意把你的嘴巴缝上。” 莱娜博士对女游击队员的威胁视若无睹，淡声说道：“安德烈上尉的临场应变能力很强，他最后的行为让5号机彻底失去了追击的余力。” 5号机的能力虽然出色，但它并不是无敌的存在。 它所进行的每一次修复，都会给予格蕾加倍的痛苦，放大她的痛觉神经。再加上暴走模式下的精神侵袭，格蕾会处于随时崩溃的边缘。 一但格蕾的身体或精神到达极限，陷入昏迷，5号机也会停下来。 “我已经沦为阶下之囚了，陪我这个老女人聊聊天也没什么问题吧？毕竟……这里离多玛共和国的控制区还有一段路程。” “……” 柳德米拉迟疑了一会儿，皱着眉头问道：“你在共和国里的熟人是谁？” “时之魔女，克里斯蒂娜。” 莱娜博士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柳德米拉对这个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那个通缉犯吗？” 柳德米拉瞥了一眼莱娜博士，回道：“我不认识她，我们这群人只有安德烈上尉是多玛共和国的军人，可能……基维夫同志也见过她。” “你们是波黑当地的游击队？” 得莱娜博士微微点头，想清楚了这起袭击事件的大概。 “你们听到了吗？后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 通讯频道里的语声还未落地，一道刺眼夺目的光芒便瞬闪而过。 从两侧扩散的强大气流，甚至逼停了正在前行的运输车。 柳德米拉没有心思去观察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用尽全力踩下刹车，猛打方向盘，控制车辆不要侧翻。 在运输车还未停稳的时候，破音产生的爆鸣才堪堪到达，在柳德米拉的耳腔内炸响，形成了短暂的耳鸣。 发生了……什么？ 车辆刚刚停稳，柳德米拉顾不得副驾驶上的莱娜博士，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出现在她眼前的画面，让这名女驾驶员瞪大了眼睛，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前方不远处，七八台“铁砧”呈一条直线状，歪歪扭扭倒在了地上。 整个平原上，被那道一闪而逝的光芒带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横向直径竟有两米多宽。 被不明物体穿透的“铁砧”冒出了火焰，全部损毁，有的甚至直到现在才开始爆炸。 “这是……帝国研究出来的新式火炮吗？” 通讯频道里，所有友军都被这一幕吓傻了。 过了片刻，柳德米拉才反应过来，重新爬上运输车的驾驶座，找到了正在观望的莱娜博士。 柳德米拉还没问出口，就看到了博士脸上的困惑之色，看起来……她不像是知情人士。 “那个，那个魔鬼！它又来了！” “不可能！” 柳德米拉拿起驾驶座椅旁的通讯话筒，大声强调道：“上尉用生命拖住了它，那东西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追上来……是帝国的其他部队支援到位了？” “不，还是它……还是那个5号机！” “是的，我们看到它了，和先前的外观特征一模一样。” 走在后面的几台“铁砧”确认情况，柳德米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她不敢想象，游击队付出了这么大的伤亡，也奈何不了帝国军队的一台机体。 这些怪物。 “它的速度太快了！柳德米拉，继续前进！我留在这里。” 通讯对话结束，三台“铁砧”离开了队列，主动向急速接近的5号机驶去。 “阿切尔用机枪干扰它的视线，西恩在我正面拖延的时候绕后，打坏它的制动系统……” 战术布置的简单实用，但现在的5号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它向前突进的速度快若疾风，甚至能把机枪射出的弹道甩在身后。 5号机利用喷气式背包的助力，径直冲到了第一台机甲的面前。 在没有任何武器的帮助下，它一拳锤进了驾驶室内，砸出了电光火花。 第74章 魔王降临 挥出的强大威力，直接让面前的“铁砧”瞬间报废，直挺挺的向后方倒去。 常人需要站起来仰望，如山岳般巍峨的“铁砧”……在德莱恩手里，就像是一个拿着玩具枪的三岁孩童，做不出任何反抗。 殿后小队在十秒钟之内团灭，“铁砧”的通讯频道变得更加安静。 “运输车辆请保持速度，继续前进……k-41离队。” “k-37离队。” “……” 又有三台“铁砧”减速调头，脱离了行进队列。 但这些队员们的抵抗就像是杯水车薪，负责阻击的“铁砧”在接触到5号机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反应。 一同逃离基地的64架“铁砧”，如同被绝望包裹的羊群，在这头怪物的追击下不断减员，直面死亡。 等运输车辆抵达既定地点时，护航的“铁砧”已锐减到了12台。 晨曦微亮，平原上如同一座钢铁坟墓。 柳德米拉一脚刹车踩出，将运输车停在了交易坐标上，她提着驾驶座旁的莫辛纳甘，从车上跳了下来。 “多玛共和国的人怎么还没来？” “摆开迎击队形，他们不来我们就自己处理。” 柳德米拉大声喊完，便举枪瞄向了还在挺进的5号机。 此刻，这只不知疲倦的怪兽还在前行，逼近到了运输车辆两百米的距离。 一台“铁砧”褪掉武器轮盘，试图主动出击。 但5号机看都没看向它，直接伸手抓住了刺来的钢锥，将它甩过肩头，扔在了面前。 为了确保机身上的驾驶员死亡，5号机直接将带着钢锥的机械臂拽断，骑在“铁砧”的身上，把尖锐的锥头插进了驾驶室内。 通讯频道里，全是驾驶员临死前的哀嚎和惨叫声。 11，10，9…… 虽然柳德米拉试图还击，可当最后一台“铁砧”倒在面前时，她紧绷着的心弦彻底崩溃，跪倒在了草坪上。 “为……为什么会这样……” 柳德米拉的眼神中满是不解和困惑，眼眶在止不住的流出泪水。 “明明作战进行的很成功，我们占据了优势……但大家都死掉了，全死掉了……” 5号机从“铁砧”的胸口拔出手臂，迎着晨光站起身躯，身上的金属甲片被映射出耀眼的光晕。 它注意到了这位女游击队员，知道她是刚刚战斗里的漏网之鱼。 巨大的黑影将柳德米拉覆盖，后者呆呆抬头，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好不甘心呀。” “妹妹……” “轰！” 5号机的身躯翻飞出四五米，狠狠砸在了一台已经报废的“铁砧”身上，激起了一片烟尘。 还有敌机？ 舱体内的德莱恩刚刚皱起眉头，便听到了一连串的警报提示声。 “检测到机体被锁定……” “大口径子弹正在接近中！” “已将敌对目标在雷达上标识。” 德莱恩控制着5号机进行侧翻，借力爬起，摆出了半蹲的姿势。 全息影像中，一台白色的机甲正高高站在运输车辆旁，举枪对自己进行射击。 当德莱恩把影像镜头拉近时，脸上的肌肉僵住了，面上的表情更是被诧异和疑惑替代。 “1号机？” 站在不远处的机甲，正是被激活驾驶系统的1号机。 对方像是捕捉到了他的迟疑，蹲身捡起柳德米拉，用极快的速度向后跳跃。 它在空中打开了喷气式背包，利用这股动能悬停转向，向着远方离去。 “想跑？” 德莱恩还想追击，但他操控的机体却给出了不一样的反应。 检测动能的仪表盘呈直线指数下降，显示共鸣的指针更是退到了0。 “本机已到达极限，狂暴模式自动解除。” “请驾驶员做好脱离作战的准备工作，本机将在十秒钟后关停所有系统。” “10……” 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就像是退潮一样，从德莱恩的身上离去。 所有软管在同一时间断开了连接，停止了能量上的供应，主控制台旁的通讯频道也响起了一道激昂顿挫的声音。 “泰勒帝国的军人，你们正在多玛共和国的实际控制区内。” “请上报你们的部队番号，从驻防区离开……否则，共和军将有权对进犯的敌人展开攻击。” “……” 德莱恩看向已经远去的1号机，缓缓闭上了眼睛。 …… 奈西米亚半岛，多玛共和国控制区。 第231步兵师，师部。 1号机庞大的金属机身跨入指挥部三米高的围墙，停在了一座篮球场上。 15米高的庞然大物突然造访，让整座篮球场的地面垮塌，篮筐也深陷到了地缝中。 酷爱运动的米哈伊尔中将捂住了额头，在一众随从人员面前发起了牢骚。 “波黑游击队的同志从来没有开过机甲吗？专门腾出来的空地不停，非要把师部唯一的休闲设施踩坏。” 这座篮球场，可是米哈伊尔中将自掏腰包搭建的。 为此，他瞒着老婆攒了三个月的工资。 1号机的驾驶舱门缓缓打开，一抹娇小的丽影顺着抛出来的升降锁落下。 当米哈伊尔中将皱着眉头，张大嘴巴，看清楚那名驾驶员的样貌和身姿后，他赶忙整了整军服，清了清嗓子。 旁边的书记官满脸困惑，问道：“中将，用不着这么严肃吧？” “你懂个屁。” 看到面容精致，肌肤白皙的少女朝自己走来，米哈伊尔中将赶忙把军帽下的头发拨了拨，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不愧是克里斯蒂娜少尉，您驾驶机甲的英姿无可匹敌，是共和国所有军人的楷模……尤里耶维奇，快把少尉的操作记录下来，编纂成手册，让每一位驾驶员逐步学习。” 克里斯蒂娜在米哈伊尔中将的面前停步，一双美眸犹如深邃的湖泊，清澈而又冰冷，让人不敢直视。 “臭小子……” 米哈伊尔中将虽然看起来年长，但二人曾在东线战场上并肩作战过，经历过最严酷的考验。 “时……时之恶魔？” 眼前这名姿容绝世、孤傲冷淡的少女，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时之魔女？ 所有军官都打了个冷颤，在不自觉间站稳军姿。 第75章 生物技术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克里斯蒂娜对众人畏惧的目光视若无睹，作为十年前曾轰动一时的魔女，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 在开口警告了米哈伊尔中将后，克里斯蒂娜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把机体运回去吧。” “是！” 米哈伊尔中将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在把目光放远后，他轻咳一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克里斯蒂娜。 “少尉，那个人也是‘瓦尔基里’项目的相关人员吗？” 克里斯蒂娜微微皱起柳眉，才注意到1号机的机体附近，还坐着一个面色惨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女子。 从她身上泛黄的军装来看，这人应该是波黑游击队的成员。 如果不是米哈伊尔中将的提醒，她都快把这个顺手捡回来的人给忘了。 “……” 克里斯蒂娜没有说话，但她改变了行进的方向，径直来到了柳德米拉的面前。 米哈伊尔中将快步跟在少女的身后，把师部接到的命令说出来，像极了一个小跟班。 “最高统帅部于凌晨五点发来电报，命令南方集团军下辖的七个师，放弃接应波黑游击队……波黑游击队在布列斯特的起义失败了，主要人员被泰勒帝国空投的伞兵部队逮捕。” 米哈伊尔中将看向这个可怜的队员，用略带同情的语气询问道：“你已经无家可回了，要留在我们这里吗？” 柳德米拉缓缓抬头，强撑起精神拒绝。 “我……我要回去，我要推翻泰勒帝国的统治，有人在等着我。” 米哈伊尔中将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把身体养好吧，我会帮你联系幸存下来的游击队员。” “等一下！您就是时之魔女吗？” 柳德米拉鼓起勇气，向面容精致，和瓷娃娃一样美丽的少女搭话。 那个博士曾在车上说过，新式机甲是为魔女们准备的武器。 这名少女能在共和军的师部来去自由，还能操控1号机的机体，那她的真实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 面对少女的沉默，柳德米拉并没有气馁。 她站起身，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用认真的语气恳求对方。 “大人，我能在您的身边学习吗……我听安德烈上尉跟我说过，您其实是东线战场上最厉害的人。” 米哈伊尔中将摸起了鼻子，面上的神情紧绷，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同情。 克里斯蒂娜确实是王牌中的王牌，曾经用傲人的战绩让每一个质疑她的人闭嘴，赢得了多玛共和国的认可。 这在宣扬无神论，仇视宗教魔女的共和军内部，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但是，这家伙的性子极其冷淡，眼里只有复仇，从来不会在意伤亡和人命。 这导致克里斯蒂娜在共和军内部的外号，比帝国那边的叫法还要过分，她往往会被士兵们称作——时之恶魔。 “好。” 让米哈伊尔中将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时之恶魔竟然会答应这个女人的请求！ 这个世界疯掉了？ ……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几乎快要报废的5号机回到“阿斯加德”后，德莱恩就被隔离到了一间房屋内，在密不透风的环境里生活了三天。 直到第四天睡醒，房门才被莱娜博士打开，透出了一丝亮光。 “各方面的检测没有问题，恭喜你，少校……你度过危险期了。” 这身白大褂和短裙黑丝就像是莱娜博士的特征一样，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格蕾呢？” “和亚尔薇特之前的情况一样，在无菌室里补充营养，恢复状态。”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从那张1米5的单人床上起身。 他看向莱娜博士的眼瞳里，充满了侵略性。 “博士，‘瓦尔基里’项目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为什么5号机的暴走和1号机不一样，为什么我一回来就被关起来……” 作为“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德莱恩反思了整场战斗的经过。 在仔细回忆了格蕾的失控和机体的暴走后，他赫然发现，自己竟对驾驶的机体一无所知。 要不是格蕾的自我愈合能力，5号机早就变成破铜烂铁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 莱娜博士倚靠在门框上，没有光线的阴影恰好遮掩住了她面上的表情。 “没关系，今天的时间很多，我可以慢慢回答你的问题。” 莱娜博士用清淡的口吻说完，就把手伸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找烟。但她刚刚去过无菌室，烟盒被放在收纳盒里了。 失去香烟慰藉的莱娜博士轻轻皱眉，给德莱恩解释起他的困惑。 “少校，获得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德莱恩没有回话，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和“瓦尔基里”项目有何关联。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吧，‘瓦尔基里’的机体使用了十分神秘的生物技术，这项科技在帝国研究院被严格保密。” “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技术，会让我们觉得难以启齿，从发现至今都没有大规模应用，反而把它用在了保密项目上。” 德莱恩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答案。 “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的联合调查队？我听卡尔说过，你为了新型种的事情，研读过这些人的日记。” 见德莱恩没有应话，莱娜博士继续说道：“虽然那次的调查队有去无回，派出去的军队几近全灭，但人类并不是毫无收获……作为联合作战的发起人，泰勒帝国不仅了解到了异虫的组织架构，还成功进入血色地带的深处，捕捉到了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 “虫子？” “是的，它没有任何战斗力，也不是虫群里的一员。帝国将其命名为神秘种，瞒着其它国家，把它运回了首都。” “什么？” 提到联合调查队的时候，德莱恩的内心就闪过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在莱娜博士亲口道出这起机密事件后，他瞬间联想到了怪异的新式机体，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开玩笑的吧……机甲内部最核心的生物技术，竟然来自于异虫？” 第76章 作战计划!通过! “少校，这是一个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莱娜博士对德莱恩的反应早有预料，初次见到神秘种时，她就被那个诡异而又可怕的生物震撼到了。 但不可否认的地方在于，神秘种对帝国的科研技术有着莫大的帮助。 从它身上提取的细胞，切割的身体部分，不仅能像癌细胞一样自我分裂、无限增殖，还能在各个领域里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经证实，这些细胞在适量搭配后，植入人体，能根治一些不治之症，让病人的身体恢复如初。 15米高的新式机甲，涡轮引擎，也是利用了这项生物技术的活性，才能避免机体在移动过程中散架，做出高强度的机动动作。 帝国原有的合金工厂，制造出来的钢铁结构太过脆弱，承载不了机甲所需要的硬性指标。 “我明白了。” 一通百通，德莱恩搞清楚了生物技术的来源，所有事情都变的清晰起来。 “正因为这项生物技术来自异虫，你们才会在使用这种力量的同时，密切关注驾驶员的精神状态。” 德莱恩先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的首要职责，不是规划作战，而是监察这些驾驶员的精神状态。 在特伦斯少尉交给自己的军官手册中，第一条要求便是，在驾驶员陷入不可控状态或临近报废年限时，指挥官要履行监察者的义务和责任。 自己在驾驶完暴走的5号机后，也会被关到密封的房间内进行观察。 帝国担心的不是异虫，而是“瓦尔基里”的机体本身。 “没错，拟人性的叫法，也源于这里……在0号机的观察实验中，我们逐渐发现，没有任何思维逻辑，仅靠着肉体本能行动的机体，在与魔女同频共鸣后，会出现某种奇怪的反应。” “根据实验室的推演报告，这些机体可能会在长时间的侵蚀过程中产生学习行为，通过对人类的模仿，衍生出类人意识，变得不再可控。” 莱娜博士用平静的口吻强调道：“少校，这就是获得力量的代价，即便它有着各项缺陷，帝国也不信任这些机体和驾驶员，但是……‘瓦尔基里’项目仍然是帝国在战场上的唯一选择。” “正是‘瓦尔基里’下属的各个小队拼杀在一线战场，帝国才抵御住了数波虫潮，成为少数的幸存国家之一。” 与莱娜博士刚进屋的情况截然相反，此刻的德莱恩已变得沉默寡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对三名少女有着非常浓厚的感情，但自己不再是刚穿越过来的毛头小子了。 帝国在东西两线的压力是南线的数倍，一个方向的战役往往会持续数个月或大半年，牵扯进一整个集团军群，付出沉重的伤亡数字。 “瓦尔基里”这个项目，虽然有着严重的安全隐患和诸多弊端，可帝国和人类面临的是生存危机。 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少校，知道了这些……你还想向我问责吗？” 莱娜博士轻笑了一声，落寂的面容上也写满了无奈。 她望着冷静下来的德莱恩，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也很看重那些孩子们，但是……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 离开前，莱娜博士留下了一句话。 “对了，你的驾驶记录被卡尔封存了，他给你下了禁令……从今以后，不允许你再登上‘瓦尔基里’的机体。” …… 阿斯加德，上层。 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原本热闹的中央大厅变得空旷无比，仅有四五名军官在做着维护工作。 德莱恩风风火火的登上楼梯，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把卡尔准将堵在了作战会议室。 “长官！” 看到来势汹汹的德莱恩，卡尔准将正在进行的谈话戛然而止。 他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对着兰伯特中校说道：“大概就这些了，下去忙吧……我这儿有一位贵客造访。” “帝国万岁。” 兰伯特中校和一众军官起身喊完，便从门口鱼贯而出，顺手带上了房门。 卡尔准将揉了揉眼睛，问道：“德莱恩，养好伤能第一时间想到上级长官，我很开心。不过……瞧你这副模样，不像是来问好的吧？” 因为双方的关系熟络，德莱恩也懒得做表面工作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驾驶‘瓦尔基里’的机体了。” “我一直以为，你上去是观战督察的。” 卡尔准将对德莱恩的来意一清二楚，双手抵住下巴回答道：“但是你和莱娜博士没告诉我，你还能在上面控制机甲呀？” “长官，我……” 德莱恩看到卡尔准将的神情，忽然意识到，对方作为这项计划的参与者，肯定知道机体上面的生物技术来自于异虫。 对方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才发布了禁令。 可是，就连莱娜博士也不知道，自己驾驶这些机体没有负面反应。 要向卡尔准将摊牌吗？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菲尼克斯家族的人都一个样，做事不考虑后果……你知不知道，你可比这些机甲金贵多了。” 卡尔准将叹了口气，后仰到皮椅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他把军靴翘上会议桌，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不爽，但你可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再冒险了……说点你感兴趣的事吧，参谋本部通过了你的作战提议。” “嗯？” 德莱恩愣了一下，问道：“哪个提议？” “南部阵线的突击方案啊……真不知道参谋本部发了什么疯，闪电伯爵竟然支持了你的想法。他力排众议，准备抽调东西两线的精锐，赶在入冬前的最后时间，消灭掉南部阵线的虫群。” 卡尔准将努了努嘴，继续说道：“多亏了那些发疯的游击队，多玛共和国答应了联合作战的要求，会让南部阵线上的集团军配合行动。” “等等。” 德莱恩察觉到了不对，扒着桌子询问道：“1号机不是丢掉了吗？帝国怎么会和共和国建立合作？” 第77章 退婚? “瓦尔基里”计划是帝国的最高机密。 袭击“阿斯加德”的波黑游击队，其背后的推手是多玛共和国和不列颠王国。 可从卡尔准将目前的态度上来看，他似乎一点都不为这件事情感到担心，对多玛共和国的反应也很平淡。 “1号机的事情呀……” 卡尔准将不急不躁的解释道：“不用担心，它死掉了。” “死了？” “‘瓦尔基里’最大的秘密，是内部的生物技术。0号机后续的机体，都吸取了暴走实验的教训，提前注入了神经毒素。” 卡尔准将挑了挑眉毛，继续说道：“帝国情报局在多玛共和国内部安插了大量特工，1号机到达231师部的两小时内，就有潜伏人员完成了任务，激发了机体内部的灭杀装置。” 德莱恩听到这里，担忧的心情才有所缓解。 如果异虫和魔女的研究被捅出来，“瓦尔基里”大队可能会受到舆论影响，让这些少女的处境更加尴尬。 “不用担心，德莱恩……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情报局的问题，他们早就监测到了波黑游击队的行动。但那些饭桶预估错了游击队的进攻时间，才导致帝国在那天晚上蒙受了重大损失。” “参谋本部对‘阿斯加德’的临场决断很满意，高度赞扬了你率部反击，夺回莱娜博士的行动。” 卡尔准将收起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秘兮兮的说道：“趁着这个时候，回帝都吧。” “回帝都？” 面对德莱恩困惑不解的表情，卡尔准将接上了刚刚的话题。 “虽然埃里希·莱温斯基伯爵认可了南部阵线的作战行动，但参谋本部仍对这件事情持保守态度。他们想把你召回帝国大厦，了解南部阵线的具体情况，再制订一个严谨缜密的作战计划。” 卡尔准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名头在国防军和陛下那里很吃香，换成我……这计划铁定要黄。” “明白了。” 把战功卓着，屡建奇功的前线指挥官召回国，确实可以激励民心，增加下一轮行动的说服力。 但是，自己的身份…… “那些贵族的名字，我还没有记全。” 卡尔准将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回去的时间只有三天，你可没时间参加社交舞会……对了，埃里希大公也把你的行程安排好了。” “我父亲？” 埃里希大公是“瓦尔基里”计划的发起人之一，留在“阿斯加德”的提案，便是对方和卡尔准将的想法。 “嗯，他特别交代过，除了述职演讲，你还要去一趟湖心庄园。” 德莱恩对帝都的情况一无所知，湖心庄园听起来，不像是军事建筑。 “去那儿干什么？” “湖心庄园坐落于柏林城郊的施拉特湖旁，是艾德费尔特家族的永久居留地，奥莉薇亚小姐就住在那里。” “……” 提到艾德费尔特和奥莉薇亚的名头，德莱恩就感到头疼。 为了提防这位大小姐在舞会上看出破绽，他特意去找莱娜博士学了交际舞，脚背肿了整整三天。 可是，谁能想到……来的人竟然不是奥莉薇亚，而是不列颠王女艾莉薇亚。 “不去不行吗？” 卡尔挑眉反问道：“你知道，前些天的舞会……为什么来的人是艾莉薇亚吗？” 德莱恩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菲尼克斯家未来的继承人，对帝国贵族的洞察力几乎为零。 “奥莉薇亚在帝都遭受了恐怖袭击，时至今日，重伤未愈……虽然帝国封锁了伤情信息，但‘阿斯加德’遇袭至今，她没有露过一次面。” “额，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德莱恩挠了挠头，不知道卡尔准将话中的重点在哪里。 对方遇袭的时候，自己也没出面呀。 “你小子……奥莉薇亚是你的青梅竹马，对你很是关心。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点表态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卡尔准将接着说道：“前两天的舞会也不太正常，你和奥莉薇亚本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艾德费尔特家族竟然会主动联系不列颠王族，让艾莉薇亚代替奥莉薇亚接触你……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奥莉薇亚作为泰勒帝国知名度最高的明星，拥有十分庞大的粉丝群体。 消失的时间太长，肯定会引起外界的关注，猜疑。 “准将阁下，恕我直言，这不是好事吗？” 德莱恩被卡尔准将一连串的分析说昏了头，只听见了青梅竹马，消失不见这几个关键词。 他轻咳一声，小声插话道：“知道我失忆的人，不是越少越好吗？” 德莱恩对那个毒舌王女没什么好感，可相比于奥莉薇亚这个青梅竹马，他更害怕和后者接触。 太过熟悉的人，很可能在日常习惯里找出破绽，识别出自己的身份。 得把穿越者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你……可真是个无情的男人。” 卡尔准将年近三十五，却孑然一身，保持单身。 他花花公子的做派，时常被议会还有军部的将领诟病，指责他是帝国之耻，让军人蒙羞。 可卡尔这样风流成性的人，也萌生出了一种掐死德莱恩的冲动。 那位可是奥莉薇亚，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理想国度里的女神。 就算是失忆了，也不能不念及之前的感情，要和对方划清界限吧？ 渣男，败类。 “你们菲尼克斯家的人，想法一致……” 卡尔准将轻抚着额头，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埃里希大公想让你登门问候，顺便解除两家的联姻，给你物色更优秀的贵族女性。” “没问题。” 听到此行的目的，德莱恩放下心来。 把这件麻烦事处理完，自己就不用为未婚妻的事情发愁了。 “没有其他事情了，收拾收拾早做准备吧。” 德莱恩向卡尔准将敬了一个军礼，便快步离开了。 他要赶在离开之前，去看看亚尔薇特三个人的情况如何，安排好这些少女的衣食住行。 听特伦斯少尉说，基地正在进行战后重建工作。 第78章 妹妹 前些日子的袭击，导致“阿斯加德”的部分区域仍处于荒废状态。 在人手空缺的基地里，机库连“铁砧”轰出的破洞都来不及修补。机工队和后勤部门日夜兼程，才把拦腰截断的7号机给焊在了一起。 德莱恩路过二楼的升降台，脚边全是碎石和白灰，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他才绕开废弃物，来到了电梯跟前。 按了几遍向下的电梯，都没有看到电梯厢的影子。 “少校！” 德莱恩一转头，就瞅见两名少女从一层的楼梯间走了上来，朝自己打招呼。 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都穿着日常便装，脚步轻盈，像两只灵动可人的小鸟，几步就跑到了他的面前。 “指挥官，不用再白费力气啦，地下区的通道被滚石堵死了，还没有来得及清理。” 走在最前面的亚尔薇特，娇俏的脸庞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嗓音也变的温柔缠绵，软糯动听。 德莱恩下意识问道：“那你们晚上都睡在哪里？” 沉默寡言的布伦希尔德一反常态，主动接话道：“基地那边的靶场，有观测用的木屋。” “靶场？” 德莱恩陷入沉思，没过多久，他就想起来了一个鸟不拉屎，与机库相去甚远的边缘建筑。 似乎是看出来了德莱恩的担心，亚尔薇特主动解释道：“少校，那边是我们主动要去的……虽然安蒂娜说我们可以和她挤在一起，但我们毕竟是魔女。” 说到后面，亚尔薇特的声音便不自觉的弱了几分。 三名少女都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自卑，在她们看来，带着这个身份出生就已经是一种罪过。 “基地里面没有独立的房间了，我们不想给安蒂娜小姐添麻烦，就搬到了那里。” “你们呀，真是自作聪明。” 德莱恩叹了口气，从裤兜里摸索了一番，找到了自己房间的门禁卡。 “指挥官，这是……” 亚尔薇特看到门禁卡的时候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臊红，把水灵灵的脸蛋映的像熟苹果。 军官室里只有一张床吧？指挥官要和她们三个人睡在一起吗？ “今天晚上我要回帝都，在那边待几天……你们就先住在我的房间吧，那里空着也是空着。” 亚尔薇特这才发现，是自己想歪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德莱恩一眼。 “谢谢指挥官。” 德莱恩把门禁卡交给布伦希尔德后，就顺手摸了摸她们的头，叮嘱道：“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对了，替我向格蕾问好。” …… 奈西米亚半岛。 浓厚的雾气就像是一张巨大而又无形的天网，将面前的村庄包裹在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气息，它混合着潮湿的泥土与腐烂的木材，组成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声响。 柳德米拉跟随克里斯蒂娜的脚步，在草地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脚印。 “师傅，我们到哪了？” “边境线。” 克里斯蒂娜的回答十分简短，等柳德米拉看清楚泥地上的红色脉络后，她才骤然反应过来，这个边境线是什么意思。 “血色地带？异虫的占领区？” 克里斯蒂娜停下了脚步，指向了那座若隐若现的村庄。 “去吧，在里面待够一天。” “一天？” 虽然柳德米拉不知道异虫的边境线有什么，可那破败不堪的房屋，在雾霭的掩盖下变得极其诡异。 它仿佛拥有着自己的生命，砖墙在缓缓流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地方。 “如果你连直面恐惧的勇气都没有，还想向帝国的机甲展开复仇吗？” 克里斯蒂娜抛下这句话，便不愿意多浪费一分钟时间，扭身向着来路走去。 柳德米拉被巨大的恐惧支配，愣在原地僵持了许久。 “我……我该跑吗？” 异虫的形象，浮现在她的心头。 即便是三岁小孩，也听说过这些虫子的可怕之处。 柳德米拉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无法在任何一只虫子手上活过十秒钟，更别提整整一天了。 迟疑了一会儿，她向后迈开一步。 无数记忆在柳德米拉的脑海里回放，那些画面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让她想起了逝世的战友，离去的安德烈上尉，还有……自己的妹妹。 不行，不能就此放弃！ 一定要让那台机体付出应有的代价！ 柳德米拉将挂在胸前的吊坠摘了下来，紧紧握在手里。 抱着必死的信念，她重新鼓起勇气，向着浓雾深处前行。 “格蕾，等姐姐去救你。” …… 布列斯特，某处民房内。 幸存下来的游击队员共聚在一处，他们大多数人身上带伤，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麻木，失去了先前的斗志。 “我们就此解散吧。” 阿列克谢将帽子摘下来，扔在了桌子上。 “夺取新式机体的任务失败，不列颠王国和多玛共和国把我们当成弃子，抱有共同信念的同志只剩下这点人了。” 看着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阿列克谢认为，众人已经为心中的理想付出了全部，该清醒过来，面对残忍的现实了。 “投票决定吧。” 大多数人都表示赞同，觉得他们无力改变现状，纷纷举起了手臂。 阿列克谢看向房屋一侧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基维夫，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基维夫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举手的人。 但在多数投票的表决环节里，他的意见已变得不再重要。 “是的，我们这次的革命失败了。” 基维夫缓缓抬起头，用锐利的眼光扫视众人。 “但是，我们要就此放弃吗？” 他走到了人群中央，在昏暗的灯光里加大了音量，用庄严肃穆的声音发表演讲。 “我向所有革命烈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在共同奋战的岁月里，我们为无阶级，无剥削，自由和未来而战。” “我们从农民和工人阶级里站起身，克服了重重障碍，推动了波黑联邦的解放运动，取得了令人欣慰的革命成就。” 第79章 莱因哈特 “虽然这次的起义失败了，但在发起行动的那一夜，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革命人士都把视线聚焦于此，见证了我们的努力。” “我们的斗争是正义的，它承载了亿万人的信念，代表了希望和未来……我始终坚信，我们必将战胜帝国主义，将革命进行到底。” 基维夫在人群的注视下伸出右手，紧紧握拳。 “当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撒下火种时，胜利的种子就被埋下了。理想主义的火焰将循环不止，生生不息……” 众人被基维夫的语言感染，群情激奋，慷慨高亢。 红色的星火在悄悄燃烧。 …… 泰勒帝国，帝都。 德莱恩刚刚从军用运输机的舱门里走出来，就被不远处的横幅吸引住了目光。 那条横幅横跨半个跑道，被高悬于天空，长度和宽度都足够惊人。 横幅的底色炽热如火，用黑色醒目的字体标注出“世界之都”四个大字。 机场两侧，一排排高耸入云的十字军旗帜与帝国国旗整齐排列。 微风拂过，各色旗帜迎风飘扬，宛如一片汹涌澎湃的海洋。它们交相辉映，形成了一道壮丽的风景线。 特伦斯少尉提着行李箱，被眼前宏伟壮观的景象震撼住了。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就是……帝国首都吗？” 突然，一声高亢的口令响起。 “鸣枪！” “砰！” 十数名深色军服，英姿飒爽的仪仗队员举起步枪，朝着湛蓝色的天空扣动扳机。 清脆的枪声在空中回荡，经久不散。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所有队员都在同一时间把枪放下，稳稳地举在胸前，行注目礼。 德莱恩沿着舷梯向下走去，每迈出一步，都能感受到仪仗队员投射过来的深邃目光。 这些人的眼神犹如利箭一般，紧紧跟随自己，一直延伸到脚下。 这让德莱恩心中的压力骤升，只能硬着头皮来到队列前，向众人敬礼示意。 就在此时，一名帝国上尉抽出手臂，高高上扬。 他神色严肃，声如洪钟。 “帝国——” 所有仪仗队员齐声高呼：“万岁！” 众人的声音震耳欲聋、气势磅礴，令在场的观众心潮澎湃。 引领士兵的帝国上尉，身材挺拔，留着一头精简干练的金色短发。 他微微颔首，用眼神示意身旁的女孩上前献花。 皮肤白皙，乖巧可人的女童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连衣裙，像是小天使降临人间。 她仰头望着德莱恩，粉嫩的小脸上洋溢出甜美至极的笑容。 “呐，花花。” “谢谢。” 德莱恩接过花束，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几名摄影师拦住了去路。 “少校，请您和花童表现得更亲近一些吧，帝国准备出版您的相册，把英雄归来的画面裁剪成纪录片，在城市街头播放。” “……” 德莱恩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下飞机的第一件事，竟然会成为帝国的宣传工具。 形势所迫，他只能像个被牵线的木偶一样，按照记者提出的要求，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不愧是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 不远处的上尉露出笑容，发自衷心的感慨道：“这份优雅从容的贵族仪态，其他人学也学不到。” 德莱恩的肤色，身高，长相，都与常人眼中的理想贵族别无二致。 不仅如此，他还完美契合了泰勒帝国向外宣传的军人形象，尤其是少校与花童互动时的照片，看不出任何摆拍的痕迹。 等随行摄影师拍完离开，德莱恩才与这名帝国上尉站在一起，双方相互敬了一个军礼，就由上尉自报家门。 “你好，德莱恩少校……我是莱因哈特·迪特里希，隶属于国家安全总局，保卫科科长。” “莱因哈特吗？” 德莱恩脱下白手套，与这位年轻的上尉军官握手示好。 “是的，长官。” 莱因哈特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继续说道：“我们主要负责内部情报的监察工作和肃清任务。” “哦，盖世太……咳咳，安全总局对吧，我记住了。” 本以为莱因哈特的军衔较低，不会担任什么重要职位，谁能想到……这家伙竟然是秘密警察的小头子。 但让德莱恩感到惊奇的是，泰勒帝国的军队、政治系统，都比自己先前所想的更加完善。 “您的行程，我已经交给了这位副官……首都这几天正在戒严，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联系我。” 说完，莱因哈特便让开了道路，站在一旁高声呼喊。 “帝国万岁！” 德莱恩举手致意，带着特伦斯少尉离开了机场。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两名帝国军官身披风衣，从后方跑到了莱因哈特的面前，向其敬礼。 “长官，波黑联邦的排查范围缩小了，锁定了三个村落，两百多户人家……他们中的半数，都曾为游击队提供过帮助。” “全部处理掉。” 一名下属微微愣神，出声询问道：“全部吗？” “少尉。” 莱因哈特缓缓移步，来到了这名青年军官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鼻尖上的绒毛在轻声呼吸中微微触碰。 后者正视着莱因哈特的眼神，看到了无比坚定的意志力，感受到了一股庞大而又恐怖的压力。 “帝国的将士正在前线浴血奋战，没有帝国，这个世界就没有明天。” “我们要把这些寄生虫清除，保证帝国的健康……少尉，让德莱恩·菲尼克斯这样的英雄受伤，是你和我的耻辱。” 话音刚落，莱因哈特就扬起手，朝自己的左脸扇出一巴掌。 “啪！” 帝国上尉对脸上的掌印毫不在意，而是看着面前的下属强调道：“记住了吗？” “明……明白。” “坚定一点！少尉，你是帝国的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优异的民族！” “帝国万岁！” 莱因哈特点了点头，从下属面前转身离去。 …… 帝国首都的全称，叫做泰勒尼亚。 它是由帝国首席建筑师，费尽心血打造而出的城市。 第80章 莱温斯基 德莱恩路过街头时，还没有太大的感触，直到他亲眼见证了整座城市的繁华，才对泰勒帝国的国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这座城市的交通依旧是由马车，汽车和电车构成，但道路两旁的人口密集程度，是布列斯特的成千上万倍。 前往目的地的路途中，高大宏伟的歌剧院、博物馆、体育场等建筑在车窗里依次闪过。 它们高达十数米的墙壁被强光打亮，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伦斯少尉趴在车窗上，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自豪感。 “我们的祖国太强大了。” 等汽车驶离最繁华的市中心，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居民区，特伦斯少尉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翻开文件包，找到了莱因哈特交给自己的行程表。 “少校，今天晚上没有其他安排，但莱温斯基伯爵邀请您共进晚餐……晚上十点，我们会来这里接您回去。” “明白了。” 埃里希·冯·莱温斯基，有闪电伯爵之称的帝国中将，同样也是贵族之一，在总参谋部拥有相当大的权力。 自己提出的南线作战能被认可，多亏了这位顶头上司的支持。 德莱恩下车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头发稀疏，鬓角发白的中年男人站在房前，清扫着花园里的灰土。 这名五十多岁的男人没有穿戴军装，而是在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简单的大衣。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用温和的目光打量着德莱恩，对其露出了微笑。 “小凤凰，不用敬军礼……今天晚上是家宴，不是帝国大厦里的述职演讲，跟我在一起不必客气，” 德莱恩被莱温斯基中将领进房屋，来到了不算宽敞的厨房里。 对方倒空了一杯红酒，把它递给自己。 “夫人和孩子都在楼上睡觉，让我们为你的傲人成绩举杯，庆祝你在南线战场上的战果。” “谢谢长官。” 德莱恩喝完红酒，便看到这位中将抬起眉毛，凝视着自己。 屋内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我看过前线的战报，进攻霍珀河沿岸的虫群在损失了一只‘骑士’级异虫后，退到了特瓦尼亚，对吗？” “是的。” 见莱温斯基中将刻意营造出两人独处的环境，德莱恩就能感觉到，这位长官想赶在明天的述职演讲前，商讨南部阵线的事情。 “什么样的想法，促使你提出了这个计划？” 德莱恩把先前的构想说了出来。 “奈西米亚半岛是三条战线上，虫群力量最为薄弱的战区，帝国深陷在东西两线的战争泥潭里，必须要谋求新的转机。” “众所周知，我们连东西两线的虫群数量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不把目光放在南线上，将这里的虫群赶下海呢？” 德莱恩继续说道：“如果能做到这一步，帝国就能把南线上的军队解放出来，用在东西两线……圣保罗教廷和因特利王国也能腾出手，帮我们合围西线上的虫群。” 莱温斯基中将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德莱恩，你的所有想法，都建立在这场计划必定成功的基础上……你有没有想过，驻守在特瓦尼亚的虫群，可能有第二只‘骑士’级异虫。” 德莱恩微微一愣，好似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全身麻木。 “拉长南方战线后，帝国会面临数倍后勤压力，而且，我们不确定血色地带里的异虫还有什么……打光了精锐部队，国防军将在东西两线陷入绝对劣势，再无翻身的可能。” 经过莱温斯基中将的提醒，德莱恩赫然发现，自己对这场战争的认知还很浅薄，停留在了想象中。 稍稍走错一步，自己就会成为帝国，不，全人类的罪人。 “你的提案，教皇和因特利国王也向帝国说过数次，但是……这里面的风险太大了，大到连陛下都不敢做主。” 莱温斯基中将说完这些话后，重新问道：“你现在还坚持己见吗？” “……”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德莱恩的预想。 他本以为莱温斯基中将会赞同自己的提案，在今晚给出一些指导性的意见，方便明天的临场发挥。 事实却是，对方在给自己敲响警钟，告诫自己要三思而后行。 “我……我坚持！” 德莱恩抬起头，发表了自己最后的看法。 “可能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提案不太理智，但在奈西米亚半岛上，虫群内部出现了新型种……但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它们的存在。” “新型炮击种吗？卡尔提到过这件事情。” 莱温斯基中将突然抬起头，饱经沧桑的脸庞上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他的眼神也变得清澈而明亮，内里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德莱恩，你和你哥哥，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呀。” …… 次日，帝国大厦。 在人挤人，熙熙攘攘的大型会议室里，帝国雄狮被印在了各色旗帜上，和铁十字军旗挨在一起，悬挂于大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除了被外派出去的军官和皇帝陛下，参谋本部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所有人都穿着整齐的军装，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菲尼克斯呀……自从大公被派到西线战场上督战，这个姓氏就很少听到了。” “你是不是在东线待久了？连前些天的袭击战都没听说过。” “哈哈……” 几名相邻的帝国军官坐在一起，闲聊打趣了几句，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德莱恩的战功在南线战场上很辉煌，但把它放在交战激烈，每年伤亡百万的东西两线上，就有些不够看了。 但是，帝国对菲尼克斯家族的重视程度，源于他家人的地位和功勋。 德莱恩值得被特殊对待。 “闭嘴。” 一名威严赫赫的中将转过头来，用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扫视众人，让散漫的帝国军官们打了个激灵，挺直了腰板。 “遵命，中将阁下！” 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极为严肃，再也看不到先前的轻松与随意。 第81章 述职演讲 德莱恩来到作战会议室，径直走向讲台。 他把身后的显示荧幕微微调整，将提前准备好的资料放在桌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挺直身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德莱恩·菲尼克斯。” “帝国昌盛，荣耀永存。” 话音刚落，坐在后排的校级军官们便纷纷起身，举手高呼。 “帝国万岁！”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神情激昂。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如同海浪一样，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口号声平息下来，人群才陆陆续续坐回原位。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在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下，开始了自己的述职演讲。 由于是第一次演讲，还是在泰勒帝国的总参谋部，他的发挥不太稳定，出现了两三次卡壳。 每当这时，就会有一名将级长官牵头鼓掌，替他缓解尴尬，点燃会议室里的气氛。 等德莱恩讲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把话题转移到奈西米亚半岛的局势时，整场会议到达了高潮。 所有人都把视线凝聚在战术地图上，思考起南线作战的可能性。 正和莱温斯基中将的预想一致，等德莱恩讲解完自己的草案，马上就有一名神情严肃，金发碧眼的中校军官举起手臂。 在高级军官座位的正中心，坐着一名头发灰白，目光锐利，不苟言笑的年迈老者。 他胸前的贵族家徽和元帅军衔，足以说明此人的身份高贵不凡。 没错！ 这个男人便是在东线战场上建立奇功，于骑士故土上击溃虫群，修筑起人类生命线的陆军元帅。 冯·兴登堡。 正是由于他的果敢和军事才能，帝国才能在虫潮的进攻中获得喘息之机。 兴登堡抬起修长枯瘦的手指，一旁的书记官领会其意，用洪亮的声音说道：“佩德罗中校，请发言。” 得到许可的佩德罗中校霍然起立，如标枪一样站得笔直。 “尊敬的各位长官以及同僚们，我是参谋部第7处的佩德罗中校。我认为，目前拟定的南线作战提案太过草率，存在极大的风险。” “交战的数年时间里，我们一直采取堑壕防御，布设铁丝网和埋设地雷的方式拖延异虫，避免与虫群近距离接触。”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 “除了以前的联合调查队，哪支部队有进攻虫群的经验？又有哪一支部队能保证自己在近距离的作战中不会崩溃？” 佩德罗中校提到的问题很现实，士兵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思想。 在往常的战例中，虫群的先锋部队只要突进到堑壕里，基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预示着整条防线将要崩溃。 因此，第一道防线上的阵亡率才会居高不下。 “恕我直言，这场战斗从进攻那一刻开始，我们的部队就会处于绝对劣势。” 佩德罗中校刚刚说完，就有另外一名校官举起了手臂。 得到了兴登堡元帅的认可后，他开口说道：“帝国已经控制了波黑联邦，塞维利亚，阿玛尼亚等国家的资源，这些石油矿产对帝国非常重要，我们没有必要在西线战场上开展冒进的行动。” 这名校官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又有其他人附和出声。 “是的，把那些虫子赶下海，然后呢……给那些低等民族恢复国家，让他们在背后捅刀子吗？” “占据半岛全境至少要部署30个以上的卫戍师，这会加大帝国的压力，削弱我们的发展。” 德莱恩为了今天的演讲和作战提案，彻夜未眠。 经过莱温斯基中将的提醒，他完善了自己的提议，对这些人的问题也准备好了答案。 “我知道南线作战会让帝国承受风险，但异虫并不是帝国的灾难，它是全人类的公敌。” 德莱恩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哪怕我们看不起多玛共和国，和他们的思想背道而驰。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两国的合作不是选择题，而是必选题……没有哪个国家敢独自面对异虫。” 唇亡齿寒，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关于具体的作战计划，我提议将东西两线的装甲部队调往南线，在布列斯特附近完成动员。这些部队包括但不限于机甲，坦克，火炮……” “不行！” 一名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的东线指挥官从座位上猛然起身，他的脸庞因为太过激动变得微微泛红。 “东线战场的压力太大了！把这些装甲部队调离，就只剩下纯步兵构成的堑壕应对虫群，由风暴突击队解围。” 虽然风暴突击队的职责就是夺回战线和填补防线缺口，但撤离装甲部队的举动，定会让一线部队的伤亡骤升，损失无数精英老兵。 会议室里也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道沧桑却充满威严感的声音缓缓响起。 “让他继续说下去。”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正是兴登堡元帅。 校官见状，脸色变得十分尴尬，在参谋本部打断其他人的发言，确实有损贵族的礼仪。 可德莱恩的提议太过夸张了，哪有作战计划不考虑人数优势，先想到装甲部队的？ 其他的军官虽然也觉得这个提议不妥，但大家也对德莱恩的真实意图产生了好奇心。 众所周知，装甲部队就是战场上的移动堡垒，它们会在协同作战中，肩负起重火力输出，吸引正面火力，抢占战略要点等任务。 集结这么多的装甲部队，却没要求等同数量的步兵部队，这家伙在想什么呢？ 有了兴登堡元帅的支持，德莱恩终于获得了阐述想法的机会。 “这些装甲部队完成动员后，将会被重新整编成6个重型装甲师，4个轻型装甲师和4个摩托化机步师。” 德莱恩进一步讲解道：“届时，这些装甲师将会充当先头部队，在帝国空军的支援下迅速挺进，穿插到虫群腹地。机甲和坦克部队会利用自身的装甲优势，从虫群的阵线上撕开一道口子，完成攻坚作战，为后续源源不断的机动部队开辟路线。” 第82章 史无前例的作战计划! “完成穿插后，后续跟进的机动部队会稳固住战线，由装甲部队迂回包围，再次进行穿插……重复数次，虫群将会被分割成数个包围圈，陷入混乱。这个时候，尖刀部队只需要将脆弱的母体虫摧毁，所有异虫都会失去营养供应。即便我们不主动进攻，这些虫子也会变得虚弱，不堪一击。” 听完德莱恩大胆而又先进的作战理念，参谋部的将领无不瞠目结舌，脸上写满了惊讶之色。 不少人甚至重新戴上了单片眼镜，研究起了计划的可行性。 泰勒帝国作为欧洲大陆上最发达的国家，士兵们的文盲率极低，进入总参谋部的军官将领更是人中龙凤，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拥有极高的军事素养，在短时间内进行了推演，认可了德莱恩的战术方案。 “确实，这样一来，进攻的压力便不再是整条战线，而是以点破面。” “它会缩短一线部队的作战时间，不会把帝国拖入长时间的拉锯战。” “……” 德莱恩轻咳一声，让整个会议室重新归于安静。 他举起手臂，指向了战术地图上的特瓦尼亚，说道：“我们搞不清楚东西两线的虫群数量，以及它们的后备力量……但在奈西米亚半岛上，这个问题就不成立了。位于这里的虫群只有一个，这将是一个绝佳的实验场地。” 德莱恩的发言，戳中了总参谋部的薄弱点。 帝国没有试错的机会，于情于理，新战术的实验地点都应该在南线。 在把南面的虫子赶下海后，有了因特利王国和圣保罗教廷的支持，也有利于西线战场上的后续作战。 至此，许多军官的态度发生了逆转。 “德莱恩。” 坐在高级军官席位边角处的莱温斯基中将抬起头，用平静的目光注视他。 “负责挺进攻坚的一线部队，应该拥有无可匹敌的意志力和强大的战斗力，他们要面对数量最多的虫子……你准备让哪支部队担此重任？” 莱温斯基中将的提醒，让快要沸腾起来的会议室重新安静下来，所有军官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重新整编的装甲师，能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力？ 可能只有“奥丁”，“托尔”那几个机甲大队有坚韧的意志，能在攻坚战中发挥奇效。 可帝国机甲的王牌驾驶员，都在这些部队里呀！他们要赌上全部家当，试验这个新战术吗？ 德莱恩对众人的担忧早有对策，这也是自己在本次演讲里的最终目的。 他向面前的兴登堡元帅敬礼，用铿锵有力的声音提议道：“元帅，可以将东西两线的精锐王牌保留，以应对后续的突发情况。作为交换……我申请将‘瓦尔基里’的全部机体召集到‘阿斯加德’，进行整编。” 什么？ 在场众人的下巴都快被德莱恩惊掉了，不少军官甚至在呆愣了一会儿后，才想起这些新式机体。 那不是……魔女们的坐骑吗？ 兴登堡元帅没有立即回话，而是闭上了双眼，沉默了片刻。 当他睁开眼睛时，两道犀利而又深邃的视线直射而出。 “德莱恩，帝国把‘瓦尔基里’拆分到各个部队中，就是因为我们信不过魔女。你把她们整合到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你心里有数吧？” 为了应对东西两线的压力，帝国已在两条战线上投入了近百架“瓦尔基里”。 这个数量相当于五个机甲大队，能单独列编成一个机甲师。 有袭击将领的先例存在，魔女们的忠诚性存疑，万一她们发生叛乱……帝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们没有选择。” 德莱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新式机体的战斗力明显优于一般机体，将她们组合到一起，就有了火力上的保障……关于忠诚度的问题，我会出任本次行动的前线指挥官，在队长机上指挥作战，用‘耶梦加得’系统限制她们的行动。” 德莱恩升衔后的每一次作战，都与“瓦尔基里”的机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拥有数次指挥经验，确实是本次作战的最佳人选。 但是，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关于南线的作战计划，暂且搁置……把这份提案和会议记录传输给鲁登道夫将军过目。” 兴登堡元帅为这次会议画上句号，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朝着德莱恩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 所有人齐声高呼。 “帝国万岁！” 在嘹亮的口号声中，这位陆军元帅带着书记官离开了会议室。 突然，会议室里变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青年军官们从后排座椅上涌了出来，将德莱恩包围的密不透风，无数双手臂伸在半空，紧抓着纸和笔。 “德莱恩！快给我签个名！” “给我好吧！直接在我的衣服上签。” “哈？那在我的屁股上签。” “……” 德莱恩被挤在中间，紧紧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尴尬的笑了笑。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受欢迎的一天。 …… “少校不知道自己很受欢迎吗？” 回酒店的路上，特伦斯少尉坐在驾驶座椅上，对德莱恩解释道：“您的宣传片和海报，帝都的大街小巷里比比皆是……您应该是不少女人的梦中情人。” “……” “少校，从贵族层面上讲，您是泰勒帝国未来的大公，从部队层面讲，您现在的战功，可以在三十年后升任元帅……找你签名是人之常情啦。” “行了行了。” 德莱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前世的他只是一个生活里的小透明，谁能想到穿越后的自己，竟然变成了万众瞩目的英雄。 这种身份上的落差感，让德莱恩有些不太适应。 “明天我们要去哪里？” “明天的行程是湖心庄园……艾德费尔特家族的人登门拜访，听到您去了总参谋部，就留下了一张请柬。” 德莱恩在旁边的座椅上，找到了一张色系偏深，紫罗兰色调的信封。 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 未婚夫亲启。 第83章 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德莱恩没有想到，20世纪的欧洲贵族女性，竟然会用这么古典的方式传话。 “长官，上面还喷洒了昂贵的香水，好像是大名鼎鼎的牌子货，我这辈子第一次闻到……” “好好开你的车。” 德莱恩对特伦斯少尉翻了个白眼，便拆开了信封，掏出了里面的羊皮纸。 羊皮纸的边缘封有金边，正上方印有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徽章，那是一个高抬右爪的狮子图案，刻画出来的形象十分生动。 “德莱恩，请容许我用这么亲昵的方式称呼你。 我知道你对我们的婚姻仍抱有困惑，认为叔父不该主导你的人生。 今天，我也认为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任何人都不能活在过去。 很高兴看到你在战场上取得的成就，我为这份荣耀感到自豪和骄傲。 明天的会面或许会让双方都感到尴尬，你可以直接回到奈西米亚半岛，让随从来处理婚约的事情。 我向你保证，这不会影响到艾德费尔特和菲尼克斯家的关系。” 看起来，自己并不受这位青梅竹马的待见。 虽然整篇信封都用了较为委婉的说辞，但德莱恩能感觉的到，这位未婚妻十分抵触明天的见面。 为什么会这样呢？ 德莱恩想起了前世剧集里的狗血桥段，这种世家小姐往往会有一个身份低下，却爱而不得的地下男友。 “明天的行程照旧。” “遵命。” 德莱恩对人人艳羡的帝国歌姬没有任何想法。 在他看来，奥莉薇亚有什么企图都行，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发展，对方的生活和他无关。 这次见面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如果拒绝探访直接回到“阿斯加德”，肯定会影响到自己在外人眼里的形象。 车窗外，路上的身影匆匆忙忙。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一个带着兜帽的少女穿梭其中。 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有些模糊，延伸下来的帽檐遮住了她的脸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德莱恩与其对视的一瞬间，看到那双瞳孔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停车！” “啊？怎么了，少校……” 特伦斯少尉还没反应过来，德莱恩就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他勉强站稳身子，推开身前拥挤的人群，朝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夺命狂奔。 不会错的！ 魔女！ 那是魔女施展权能后的模样！ 联想到帝国正在通缉的头号嫌犯，德莱恩的心情就变得无比焦躁。 眼下正是“瓦尔基里”重新整备的关键时刻，要是有魔女在帝都里惹出事端，肯定会加深帝国对她们的顾虑。 德莱恩侧着身子，右手按在了枪袋上，朝那名少女迅速逼近。 但对方的步伐轻盈，在人群中的奔跑像是在翩翩起舞，和德莱恩始终保持有一段距离。 突然，少女停了下来，转身走进了一处巷道里。 当德莱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到这个拐角处时，对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巷子深处，远处留有一间啤酒馆的招牌。 德莱恩没有喝酒的习惯，但他为了追查那个魔女的去向，在犹豫了片刻过后，伸手推开了木门。 …… 繁华的城市街道旁，啤酒馆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今天的演讲者身材高大，面容英俊。 他在登台过程中，就吸引到了不少人的注意。 男子赞扬了一番帝国所达成的成就后，便在众人的掌声中下台，重新坐到了桌子面前。 旁边的主持者翻开名单册，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皱了一下眉头。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新成员……阿道夫·穆特勒。” 新上台演讲的男子个头矮小，面容消瘦。 没有人看好这个刚刚加入组织的新成员，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梳着偏分发型的男子绕上讲台，发出的声音也透着惊慌和颤抖。 “我曾是西线战场上的一名士兵，因腿部负伤，双眼遭到虫血腐蚀，短暂失明过一段时间……” 穆特勒无法吸引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酒馆里的听众们仍在大声交谈，喝着手中的扎啤。 “够了！” 热烈的氛围在穆特勒的大吼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把视线移向了演讲台，静默不语。 “你们对我的冷漠，恰好符合了帝国的现状！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国家正在走向腐朽，不对吗？” 穆特勒加大音量，面庞涨的通红。 “我们亲眼看到，这片大陆上的国家一个接一个覆灭，无数的难民涌入帝国境内，就连最强大的法兰西王国也抵抗不了虫群的攻势，在三年内崩溃……但是，大多数人都只关心自己，对这个国家真正的敌人一无所知。” 一个男子举起了手臂，打断了穆特勒的发言。 “穆特勒先生，虫群是人类的公敌，但我们都是普通人，无力改变前线战场上的颓势。” 穆特勒遥遥远望，伸出双手握拳，激昂顿挫的说道：“虫群……并不是人类真正的敌人，能摧毁人类的，只有我们自己！” “泰勒帝国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成就更伟大，更繁荣，更强盛的新帝国！” 穆特勒用力锤向桌面，不顾疼痛，高声呼喊道：“从今往后，必须由我们来统领幸存下来的人类，共同对抗虫群，而不是成百上千个国家和组织……我们必须万众一心，解散议会和其他国家的政府，只服从于一个伟大的领袖。” 啤酒馆内的气氛被彻底点燃，所有人都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 “各位同胞，你们愿意付出牺牲和努力，和我走向最终胜利吗？” “愿意！” “……” 穆特勒在声音的浪潮中高举手臂，大声高呼道：“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下方的人群也纷纷起身，鼓掌重复。 “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胜利终将属于帝国！” 穆特勒继续用力握拳，面朝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气。 他目光如炬，用尽了全身力气。 “帝国必胜！” “必胜！” 第84章 湖心庄园 …… 德莱恩站在略显嘈杂的啤酒馆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找了一个偏僻隐蔽的角落，在慷慨激昂，热情澎湃的人群里，寻找着兜帽少女的身姿。 “我认识您，德莱恩少校。” 酒馆里面的演讲结束，穆特勒从人群的欢呼声中走了出来，面带微笑，主动来到了德莱恩的身前。 这位三十多岁的男人，向少校伸出了手掌，眼神中带着欣喜和殷切，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对方不是贵族出身，也没有高阶军衔，身上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又极具吸引力的魅力。 “您仅凭借一台机甲，就在南线战场上创造出了辉煌战果……‘骑士’级异虫和近百架‘铁砧’，鬼知道您经历过什么。” “……” 帝国的外宣部门在宣传战绩时，通常会把战斗英雄的个人能力和战果夸大，好突出他超凡的能力。 被塑造成“帝国新星”的德莱恩深受其害，成了民众眼里无所不能的存在。 “与您相遇，是我莫大的荣幸。” 德莱恩礼貌性的握手致谢，开口问候道：“很高兴认识你，穆特勒先生……你现在是失业状态吗？” 穆特勒并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谨慎的环顾四周。 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个角落后，他才稍稍靠近德莱恩，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接到了国防部的特别委托，他们要求我加入这里的地下党派，调查政党内的激进分子……上个月，国家安全总局接到了一份密报，说这里可能是多玛共和国的间谍站，不少人员都有反叛国家的倾向。” 德莱恩微微愣神，对穆特勒的真实身份感到惊讶。 这位讲台上的演讲大师，居然会是国防军的人。 “目前看来，这里一切顺利。” “嗯。” 没有找到兜帽少女的德莱恩，也在环视了一圈后，准备离开。 因为魔女的身份太过敏感，他没有把这件事情外泄给穆特勒，但德莱恩还是留下了两句嘱咐。 “如果在后续的行动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棘手问题，可以联系我的副官……我会给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德莱恩说出这句话的目的，是想让穆特勒发现魔女的踪迹后，能在第一时间联系自己。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穆特勒竟然把这个口头上的承诺，视为高级军官的鼓舞和激励，点燃了内心深处的火焰。 德莱恩·菲尼克斯。 这位战争英雄，菲尼克斯家族的正统继承人，在支持自己的观点？ 穆特勒被惊的目瞪口呆，愣愣地杵在原地。 他的脑海里，已经在规划帝国未来的蓝图，思考建立一个高度统一，高度集权的完美国度。 或许，这才是全人类最终的归宿。 …… 酒馆二楼。 身材臃肿的帝国军官正在和一名娇小的少女并肩而立，目视下方。 尽管二人的比例不太协调，看上去无比滑稽，但认识他们身份的人，肯定都会被这个组合吓到。 “德莱恩·菲尼克斯。” 胖军官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的说道：“你把他带到这里做什么？我又得换地方了……” 身穿黑色兜帽长袍的克里斯蒂娜没有抬头，用极其冷漠的声音回答道：“你这猪圈早该换了。” “喂，我们有十来年的交情了吧……你能不能口下留情？” 胖军官抱怨了两句，“以你的能力，摆脱追踪应该轻轻松松吧，不要给我增加额外的工作量，好吗？” 时之魔女的权能极其特殊，正因如此，她才会是0号机的第一任驾驶员。 “我想确认车里坐着的人，是不是他。” 克里斯蒂娜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亲眼看到他上了5号机……那台机器在后续的追逐战里，连续暴走了两次。” 胖军官怔了一下，短促而又痉挛地呼了一口气。 他的内心震撼无比。 如果克里斯蒂娜没有看错，那就证明德莱恩曾作为5号机的实际操控者，激活了暴走模式。 “除了那个家伙，还有魔女以外的人能开启暴走模式？” “是的，而且他现在的行动力与判断力都没有异样。我几乎可以肯定，德莱恩就是‘瓦尔基里’计划里，开启力量的新钥匙。” 胖军官听完克里斯蒂娜的分析，整个人都陷入了半痴半呆的状态中。 他完全没有想到，时隔十二年，熟悉的事情竟然要再度上演。 “莱娜那个疯子……” “她不一定知道这件事，但那女人肯定和我一样，洞察到了德莱恩的异样。” 少女侧过身子，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看向胖军官，认真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克里斯蒂娜小姐，能为您提供帮助，是在下的荣幸。” 胖军官不安的表情消失，他刻意将脸上的横肉堆起，挤出了一个谄媚的笑容。 “魔女小姐，让我们从哪一步开始呢？” “钥匙，瓦尔基里，帝国。” 克里斯蒂娜伸出三根葱白如玉的手指，用童稚的声音强调道：“我要赶在生命结束之前，把它们都毁掉。” …… 次日，阳光明媚。 汽车沿着蜿蜒的道路前行，经过了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和郁郁葱葱的树木，缓缓驶进了湖心庄园。 喷泉，花坛，雕塑……凡是符合贵族气派的装饰，这里应有尽有。 而且德莱恩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里，见到黑白长裙的女仆，她们站在大门的左右两侧，为车辆拉开厚重的铁门。 “少校，您的宅邸也是这样吗？我说实话，我的手心手背都在冒汗……” 特伦斯少尉不仅是第一次来到帝都，也是第一次目睹富贵人家的生活。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艾德费尔特呀！欧洲最上层的贵族之一，哪是自己这种乡巴佬能接触的存在。 但让特伦斯少尉意想不到的是，德莱恩的情况……好不了多少。 从汽车驶进庄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对昨天的决定后悔了。 谁能想到，艾德费尔特家族在帝都郊外的宅邸里，竟然拥有自己的领地和外交豁免权？ 第85章 解除婚约 汽车停在了气势恢宏，造型典雅的欧式建筑前，一名中年女仆打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位中年女子的年纪，大概在四十岁上下，她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整齐地梳理到脑后，露出了光洁而宽阔的额头。 凭借脸上暖阳般的笑容，对方身上散发出了一种自然的亲和力。 女仆屈膝行礼，帮德莱恩打开车门。 “菲尼克斯少爷，您的到来让这座庄园蓬荜生辉。” 等德莱恩站稳身形，她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是湖心庄园的女仆长玛利亚，受到奥莉薇亚小姐的委托，担任您今日的专属仆从。” 尽管玛利亚表现得热情周到，但德莱恩的心里还是更希望，让花园门口那位年轻漂亮的女仆来接替这份工作。 当然，这个想法不过是一种奢望罢了。 在奥莉薇亚所居住的湖心庄园里，女性侍者在数量上占据压倒性优势，像玛利亚这样经验丰富、深得主人信任的女仆长，可能在整个庄园里的地位仅次于主人家。 “需要我带您参观游览这座庄园吗？” “不用了。” 德莱恩摆了摆手，语气冷淡。 虽然他对湖心庄园和贵族生活很好奇，但迫于身份暴露的风险，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久留。 得尽快将婚约的事情处理干净，赶回奈西米亚半岛，等待总参谋部的下一步指示。 “那……这边请。” 玛利亚见德莱恩拒绝的如此干脆，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伸手做出引导手势。 刚一进门，一股奢靡之气便扑面而来。 屋内的装饰比起建筑外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单是两排螺旋向上的楼梯，就在把手处镶嵌了艾德费尔特家族的纯金家徽。 “三楼是奥莉薇亚小姐的房间……请跟我来，菲尼克斯少爷。” 玛利亚领着德莱恩来到客厅，后者踩着厚实软绵的绒毯，坐到了一张实木家具椅上。 客厅的墙壁上，挂满了价值不菲的油画。 一名面容姣好，乖巧可人的女仆正候在此处，将精美的茶具摆放整齐，呈上了一份茶水。 接着，她微微欠身，用轻柔甜美的声音询问道：“菲尼克斯少爷，今日的茶饮是锡兰红茶……后厨为您准备了美味可口的戚风蛋糕和可颂三明治，您更钟意哪一款美食呢？” “咳咳。” 面对美食的诱惑，德莱恩不可能不动心。 但理智在告诫他要保持清醒，所以德莱恩刻意摆出清高孤傲的姿态，以防止自己在一言一行中露出破绽，遭人诟病。 “不用了，直接切入主题吧。” 德莱恩问道：“奥莉薇亚呢？她的伤势如何了？” “是这样的，菲尼克斯少爷......” 玛利亚女仆长微微低头，稍作停顿。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用一种满怀歉意的语气轻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奥莉薇亚小姐因为身体不适，无法下楼见您……她已将这些事务全权委托给我，请容许我代表艾德费尔特家族，与您进行谈判。” 说完这番话，玛利亚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观察德莱恩的反应。 果不其然，后者皱起了眉头，神色里满是疑惑。 “艾德费尔特家族作为欧洲大陆上的名门，当面解除婚约的勇气都没有吗？” 德莱恩对奥莉薇亚的做法感到不解。 按照常理来说，解除婚约涉及到贵族的体面和声誉，往往会由双方亲自出面，签署一份具有声明效果的公文。 可奥莉薇亚的一举一动，都在逃避这场会面。 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想到这里，德莱恩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他冷冷的看向玛利亚，用斩钉截铁的语气强调道。 “让奥莉薇亚下楼见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面前的玛利亚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菲尼克斯少爷，小姐她现在不方便见您。” 玛利亚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奥莉薇亚小姐再三叮嘱过，不要让这位青梅竹马察觉到异样，和平结束二人的关系。 现在的发展，和小姐期望的方向背道而驰。 “菲尼克斯少爷，为了弥补贵方在声誉方面遭受的损失，小姐许诺将泰勒帝国境内的一部分资产，转让给菲尼克斯家族。” 玛利亚忐忑不安的说道：“其中包括三座葡萄酒庄园，一座设施完备的私人机场，还有一片广袤的林地……” 因为异虫入侵的原因，所有贵族投资的资产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缩水，这份协议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德莱恩作为穿越过来的人，对这些玩意没有任何概念。 一个破酒庄，能值几个钱？ 他只关心奥莉薇亚的行为，会不会对自己及菲尼克斯家的声誉，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玛利亚……请让奥莉薇亚正视我们的婚约，下楼见我。” …… 湖心庄园，三楼。 玛利亚提着裙摆，缓步走上蜿蜒曲折的旋梯。 刚刚踏上三楼，一股冰冷彻骨，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便扑面而来，直直穿透她的身躯。 这股寒意源自于走廊尽头的房间，丝丝缕缕的冷气正从门缝中渗出，弥漫到空气里。 在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面前，有无数冰晶凝结成长长的冰渣，交织缠绕。 受此影响，周围的墙壁已被冻结成了各种冰雕，散发出阴森可怖的气息。 在这座看似平静的湖心庄园里，只有女仆长玛利亚和几位贴身女仆才知道，奥莉薇亚小姐在经历了那场袭击后，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女。 艾德费尔特家族，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为了让德莱恩访问这座庄园时，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所有人员都在刻意维系和平安宁的假象。 整个二楼，更是临时搭建起了八个熊熊燃烧的火炉，用来掩盖楼上不断向外扩散的寒气。 玛利亚伫立在房门面前，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在空气中显现出一道淡淡的白色轨迹。 第86章 奥莉薇亚 “小姐。” 玛利亚强行克制住身上的冷意，轻声说道：“菲尼克斯少爷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坚持要看到您的样子。” 屋内陷入沉寂，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了。 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一道悦耳动听，却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带他来见我吧。” 玛利亚微微动容，一脸凝重的说道：“小姐，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这件事情被披露出去，您的名气和形象会加速负面消息的传播。” 菲尼克斯家族与艾德费尔特家族没有任何利益联系，德莱恩可能只在乎真相，并不会在意奥莉薇亚小姐的死活。 万一他说漏嘴…… 曾经的憧憬和爱戴将会化为利剑，让恐慌的民众集结起来，对小姐展开报复。 回想起中世纪那场针对魔女的灭绝运动，奥莉薇亚大概率会被戴上手铐脚镣，扭送到圣保罗教廷接受审判。 在那里，她会被教皇打为异端，处以火刑。 “没关系的，如果德莱恩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我甘愿被送上十字架，在他的注视下迎接死亡。” 奥莉薇亚的声音异常平静，透着一丝释然。 “玛利亚，我不想活在虚伪的谎言里。” 玛利亚知道奥莉薇亚的想法再难更改。 她无奈的轻叹一声，缓缓弯下腰来，提起裙摆行礼。 “谨遵您的吩咐，小姐。” …… 经过漫长的等待，德莱恩再次见到了玛利亚的身影。 这位女仆长来到他的面前，躬身行礼，开口说道：“菲尼克斯少爷，我家小姐已经同意了接下来的见面，在此之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德莱恩觉得，艾德费尔特家族的见面流程太过繁琐。 莫非那位奥莉薇亚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担心他在看过一眼后，就会陷入美色无法自拔吗？ “说吧。” 玛利亚用温婉的声音说道：“我希望少爷走出这个庄园后，就能把接下来的见面忘掉，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知道了。” 德莱恩没把玛利亚的嘱托当回事，在他看来，“瓦尔基里”的项目计划可比这些破烂事重要一万倍。 玛利亚明白德莱恩的心态，她强行打起精神，领着德莱恩踏上旋梯。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一步，两步…… “这里有些奇怪。” 当二人登上三楼的阶梯，德莱恩留意到周围环境的异样。 自二楼往上的空间，竟然弥漫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那种寒冷并非来自于冬日的冷风，倒像是极寒之地散发出的冷气。 不仅如此，就连走廊里的一些屋檐墙角，也凝结出了晶莹剔透的冰柱。 玛利亚静静地伫立在楼梯口，止住了脚步。 “小姐在最里面的房间，请您不要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半个月前……一名下人被送去做了截肢手术。” “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面对德莱恩的疑问，玛利亚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站在那里，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仍在不断蔓延。 德莱恩尴尬的转过身，按照玛利亚的指引，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此刻再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整面门框和墙壁都已经被厚厚的冰层所覆盖，寒冷的感觉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让德莱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冰库吧？ 站在门口就有这种感觉，里面的环境只会更冷……那位帝国歌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德莱恩。” 没等德莱恩开口，屋子里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对方的音色如百灵鸟般，婉转清脆。 “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奥莉薇亚了，上次的袭击……让我的身体发生了异变，出现了魔女的特征。” 她用平淡的口吻叙述道：“很抱歉，现在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我控制不了身体里的权能，只能任由它们侵袭身边的事物，伤害接近我的人。” “魔女？” 德莱恩联想到奥莉薇亚遇袭的报告和艾莉薇亚的出现，又回忆起了卡尔准将描述过的异常。 当他把这些事情排列到一起后，赫然发现，奥莉薇亚解除婚约，淡出公众视线的真正原因，竟然是因为…… 她变成了魔女？ “德莱恩，回去吧。” 德莱恩从震惊中缓过劲来，站在原地思考了起来。 未婚妻变成魔女，似乎是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事情，可它对自己而言，好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呀。 没有奥莉薇亚，父亲肯定会安排艾莉薇亚，某某薇亚……选择一个贵族亲家，迫使自己成婚，为菲尼克斯家族诞下子嗣。 那个毒舌王女，就挺让德莱恩后怕的。 谁知道艾莉薇亚结束，接下来的联姻对象会不会有性格上的缺陷，或者是外貌上的瑕疵。 莱娜博士能用自己当挡箭牌，那他为什么不能装作深情人设，用奥莉薇亚当挡箭牌呢？ 德莱恩为自己天才般的想法惊叹，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菲尼克斯少爷。” 玛利亚见德莱恩逗留在三楼的时间过长，担心他的身体被冻伤，走上来好心提醒道：“请下楼签署解除婚约的公证书吧。” 德莱恩清了清嗓子，侧头看向女仆长。 “玛利亚，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解除婚约？” “嗯？” 玛利亚愣在原地，满脸的诧异。 “您父亲，埃里希大公……” “哦，他呀。” 德莱恩加大了音量，用无比肯定的声音强调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父亲的决定不做数。我，德莱恩……这辈子，只愿意娶奥莉薇亚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不死不渝。” 说到后面，德莱恩又觉得这些词不符合欧洲贵族的形象，举起手郑重说道：“我愿意向上帝起誓。” “您……” 玛利亚惊呆了。 作为从小服侍奥莉薇亚长大的家仆，她其实与德莱恩见过数面。 在玛利亚的印象里，这个小男孩和那两位哥哥都不一样，他没有活泼开朗的性格，经常坐在角落里发呆看书。 第87章 你是我未来的新娘 那时候的德莱恩，更像是哥哥们的陪衬品。 直到两位哥哥去世，这位菲尼克斯家族的第三顺位继承人，才被整个上流社会重视起来。 当然，小姐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每一次贵族茶会，她都会与菲尼克斯家的孩子和睦相处。 自己不止一次看见过，小姐会打开庄园里的每一扇房门，寻找德莱恩的身影。 …… 冰冷刺骨的房间里，冰层宛如绽放的鲜花，将屋子里的一切都冻成了冰雕。 四溢的寒气，不断凝结成闪闪发白的冰霜。 在整朵“鲜花”的最中心，坐着一名身材纤细，体态婀娜的女子。 她抱腿屈膝，将头埋在了肘臂间。 “我……我是怪物。” 奥莉薇亚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白色的长发垂落在她的背部，与周围的冰霜融为一体。 她的肌肤比飞雪更加洁白，却透不出一丝血色。 当然，她也感受不到周围的温度。 “为什么！我们的女儿会拥有魔女的血脉！” “你在暗指些什么？布莱斯？” “你们家族有没有背着我，隐瞒了有关于魔女的家族史。” “你这个疯男人！闭嘴！” “……” 即便隔着房门，奥莉薇亚也能听到父母间的争吵，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崩溃。 不要再吵了。 和睦美满的家庭，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分崩离析。 唯有玛利亚坚信自己的无辜，在这座偏僻的庄园里尽忠职守，帮她处理起身边的琐碎事件。 麻木的生活不知持续了多久，等到未婚夫的到来，奥莉薇亚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抛弃的打算。 我是怪物。 她理解德莱恩的做法，也熟悉对方的性格，身为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那个男人肩负着责任和期盼。 他是个乖孩子，不会忤逆埃里希大公做出的决定。 而且奥莉薇亚从玛利亚的口中了解到，不列颠王国的都铎王族，有意接触菲尼克斯家族。 “小姐，菲尼克斯少爷的态度十分坚决，他坚持要看到您……才肯动笔。” 奥莉薇亚对德莱恩的执着感到开心，可是……当他看到变成魔女的自己，恐怕也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吧。 可以预想到的结局，变化为沉重的压力，让奥莉薇亚无法喘息。 提前做好的思想准备，也在这一刻瞬间崩溃。 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 叙述完事情全貌的奥莉薇亚，怔怔的看着地面。 那里已被寒霜凝结。 直到—— “我，德莱恩……这辈子，只愿意娶奥莉薇亚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不死不渝。” 奥莉薇亚的心跳得厉害，莫名的感觉如电流般席卷全身。 她出现了幻觉！ “我愿意向上帝起誓。” 奥莉薇亚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望向门框，姿容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她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迟迟没有落下。 …… 湖心庄园，三楼。 玛利亚微微皱眉，出声强调道：“菲尼克斯少爷，这件事情不是儿戏……我能理解您对奥莉薇亚小姐的关心，但是，人不能在冲动下做出决定。” 玛利亚认为，德莱恩做出的这一决定，源自于幼时的友情和同情。 她伺候过艾德费尔特家族的两代人，知道这些贵族的规矩繁琐。联姻事关两个家族的合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玛利亚，你太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了。” 德莱恩走向门框，在女仆长震惊的目光中掏出配枪，对准门锁开了数枪。 直到整扇房门摇摇欲坠后，他才用厚厚的军靴，一脚跺开了木门，迎着冰冷的寒风走了进去。 “德莱恩！” 屋内的冷气一涌而出，很快就在德莱恩的脸上凝结成霜，冻得他睁不开眼。 “不……不就是魔女嘛……” 德莱恩拼尽全力，却也只能将双眼眯出一条窄缝，看到奥莉薇亚那极为模糊的倩影。 “我不在乎……我只知道，奥莉薇亚是我未来的新娘。” …… 半小时后。 特伦斯少尉站在车辆旁边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忽然，少校的身影从庄园门口出现。 特伦斯少尉迎了上去，才发现德莱恩的打扮与刚来湖心庄园时截然不同，他披着一件厚厚的绒毯，脸上被冻成了青紫色。 “少校，您这是……” “菲尼克斯少爷在冷水池里游泳，不小心被冻到了。” 玛利亚替德莱恩回答完，后者用哆嗦不止的嘴唇，应了声是。 “少校还有这种喜好，平常真没看出来呀……看少校这副模样，后劲有点大呀。” 德莱恩想把特伦斯少尉的嘴巴给缝上，但这事也怪他自己……鬼知道那间屋子里的温度那么冷，自己竟然扛不住十秒，就被冻得落荒而逃了。 要不是二楼的大火炉烧的正旺，他肯定得落下点病根。 “菲尼克斯少爷，回去的时候记得擦药。” 玛利亚提起裙边，深鞠了一躬。 特伦斯少尉把德莱恩扶上后座，朝二人居住的旅馆开去。 等到车辆完全消失在庄园门口，玛利亚才微微仰头，轻轻舒出一口气。 “原来……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 西线，洛林。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浓厚的雾气如同一层灰色的纱幔，笼罩在大地上。 无数具士兵遗体歪倒在堑壕阵地周围，和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虫子残骸堆叠在一起，形成了地狱一样的景象。 炮弹从幸存者的头顶飞过，形成了一条长长的抛物线，朝远方的虫群疾驰而去。 “男子汉们！让我们重新鼓起勇气，面对这项挑战。帝国的荣光……” 站在战壕上方的帝国少尉，还没把鼓舞士气的话语说完，身旁的土地就裂开了缝隙，溅出了数米高的尘灰。 下一秒，少尉连异虫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一个庞然大物咬去脑袋，变成了一具无头尸躯。 巨虫的口器开始上下搅动，炸出了鲜血和白浆。 下面的士兵们被这一幕吓破了胆，恶心和恐惧刺激着他们的神经，让这些人变得呆傻麻木，做不出任何反抗。 第88章 号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士兵挣脱了恐惧，扯着嗓子大喊道：“是坑道虫！快跑！” 坑道虫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异虫，它的外表覆盖着一层层软壳，与常见的节肢动物在外观上类似。 但是，坑道虫被软壳覆盖的身躯却非常柔软，使其具备惊人的伸缩力和增长性。 它通常会在地下蠕动出千米左右的距离，利用头部的口器和尾部的肛器互相连接，让虫群穿越危险的炮火区域，直达人类的阵地。 帝国士兵们才从惊吓中回过神，企图爬出堑壕向后方阵地逃命。 那只摇头晃脑的坑道虫将头颅高高扬起，狠狠砸在了堑壕上方，激起巨响。 “轰！” 溅起的泥土还未回落，一股刺鼻的腥臭就从它的血盆大口里弥漫开来，向着周围飘荡。 数不胜数的多肢虫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坑道虫的口中冲了出来。 它们的面目狰狞，身上挂满了恶心的黏液。 帝国士兵无力对抗这些异虫，哪怕他们拼命扣动扳机，也只会被多肢虫刺穿身躯，拖入堑壕深处。 洛林的前沿阵地，彻底失守了。 “妈妈！救救我！” “这里一定是地狱，我们会死光的！” “可恶！这些虫子把我们当成了牲畜！” “……” 凄惨绝望的哀嚎声传遍了整片阵地，无数只可怖的异虫犹如饿狼扑食，啃食着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 战场的泥土被鲜血染成了猩红色，哪里都遍布着死亡。 然而，虫群的进攻仍在继续。 又有一条巨大而又扭曲的黑影出现在了远方，茫茫多的多肢虫从这家伙的口中爬出，冲向了这片战场。 体型庞大的坑道虫，简直是堑壕战的噩梦。 位于后方阵线的指挥官，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认为剩余的兵力不足以守住十公里长的战线，便让炮弹不再顾及友军的方位，朝着阵地倾泻而下。 炮弹的爆炸声，士兵的惨叫声和异虫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真正的人间炼狱，将幸存者的神智击溃。 一名面如死灰的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枪械，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 他的眼神，被绝望和恐惧填满。 “嗞——” “嗞——” 堑壕里的外放喇叭被一阵电流声激活，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中传出。 “无线电通信恢复……这里是‘洛基’战术机动大队，下辖的‘瓦尔基里’特别行动小组。” “即刻开始，我部将执行格林阵地的夺回任务和清扫作业，请阵地上的友军在收到广播后，后撤至十公里外的第二条防线。” “再次重复，我部不需要任何支援，请阵地上的友军后撤至第二条防线。” “……” 那名士兵微微抬头，突然之间，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入耳朵，仿佛要撕裂整个天空。 涡轮引擎？ 在他的视线尽头，三道庞大的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它们以惊人的速度在低空中滑行。 “瓦尔基里？” 被冠以女武神之名的魔女机甲队？ 士兵来不及细想，就有一头体型巨大，挥动着肢体的虫子从堑壕里窜了出来，朝他冲了过去。 还未等这名士兵做出反应，那头多肢虫的脑袋就毫无征兆的爆开，蓝色的血液溅满了他的身躯。 此刻，那三台机甲在低沉的咆哮声中轰然而至。 数条弹道被倾泻到阵地上，将堑壕前列的多肢虫打的四分五裂，连同脚下的泥土被掀飞到了半空。 走在最前面的机甲举起爆弹枪，一边扣动着扳机，一边从机械腿部的缝隙里，拔出锋利无比的钢刃。 企图从侧面偷袭的多肢虫，被这把钢刃劈成了两半，蓝色的内脏和破碎的肢体散落一地。 坐在这台机甲里的少女，拥有一头亚麻色的长发。 长长的睫毛和大大的眼睛掩盖不住少女脸上的稚气，以及她活泼可爱的面容。 “喂，斯薇法，能帮我确定坐标吗？” 站在队伍最后方的机甲，高举着一根长条状的枪管，手中握持着一把较为罕见的狙击步枪。 驾驶舱中的少女，通过枪械上的望远镜，锁定了多肢虫最为密集的区域。 她微微闭上眼眸，再度睁开双眼时，蓝色的长发飘然而起。与此同时，这名少女的眼瞳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竟然变成了狭长可怖的竖瞳。 蓝发少女身上的驾驶服，也开始闪烁起诡异的红点和神秘莫测的图纹。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视觉网络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 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仅凭借自己那双与众不同的瞳眸，就穿透了数十只张牙舞爪、形态各异的多肢虫，看到了那条被隐藏起来的坑道虫。 “坐标 167.17。” “收到。” “洁萝露尔，不要冒进。” 第一台机甲无视了同伴的提醒，坐在里面的洁萝露尔扬起嘴角，勾勒出了一抹诡异至极的微笑。 整台机体的功率在不断攀升，同步率更是呈直线指数上升。 “放心好了，这点虫子连热身运动都算不上。” 机械女声响起。 “9号机限制解除。”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台机甲朝前迅速突进，它的双腿像是突破了某种极限，竟然交叠出了幻影。 风驰电掣般的速度，自然带起了强大的冲击波，将道路上的多肢虫卷飞。 “警告！机体已濒临极限！” “切。” 洁萝露尔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眨眼间，这台机甲便来到了那只坑道虫的面前，抓住了它镰刀状的口器。 方才，坑道虫感受到多肢虫的数量正在锐减，已经开始收缩自己的身体，想退回到坑道里寻求庇护。 洁萝露尔怎么会给它喘息的机会？ “哈——” 驾驶舱内的洁萝露尔紧咬牙关，娇喝一声，全身力量爆发至极限，将9号机的动力系统也发挥到了极致。 在她毫不留情的奋力拖拽下，强大的动能喷涌而出，竟真把那头坑道虫从千米长的洞穴内拔出一截。 但是，几头多肢虫瞅准了时机，卡在洁萝露尔发力的关键时刻，蹦了出来。 第89章 调令 “啪！” “啪！” 试图偷袭的多肢虫被一一爆头，在跃起的空中变成了死尸。 远处，狙击步枪的枪口冒出硝烟，斯薇法驾驶的13号机体拉栓换弹，再次射出精准的子弹，收割着异虫的生命。 少女在通讯频道里埋怨了起来。 “洁萝露尔，就不能慢一点，等待我们掩护你的侧翼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100米和十公里在你的眼里都一样吧。” “枪械的射程有限，我也不可能百发百中！” “……” 洁萝露尔没有理会队友的声音，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用9号机磅礴的气力掰开坑道虫的口器。 接着，她马上挥出一记重拳，将里面那只试图偷袭的多肢虫砸了个粉碎。 “surprise！” 洁萝露尔的话音刚落，9号机便从身后挂载的武器箱中，掏出一颗圆滚滚的手雷。 那颗手雷通体漆黑，上面用醒目的黄色警示涂装标示出了“危险”两个大字，并覆上骷髅头的图样。 洁萝露尔拉开火环，点燃导火索，朝着坑道虫的肚子里猛地甩手。 那颗手雷在滚动了一段距离后，最上层的盖子突然弹开，一股微黄色的气体如同烟雾般迅速爆开。 这股气体正是剧毒无比，臭名昭着的二氯二乙硫醚。 俗称芥子气。 坑道虫感受到了身体内部的灼烧感，变得坐立不安，疯狂扭动起躯体，试图将那颗身体内部的手雷呕吐出来。 这种痛苦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愈发强烈。 一旁的洁萝露尔早有反应，她控制9号机飞起一脚踩在了坑道虫的头部，将那柄钢刃自上而下，贯穿了它的脑袋，将其钉在了堑壕前。 做完这一切后，洁萝露尔捡起了被丢在一旁的爆弹枪，熟练的拉栓换弹，重新加入激烈的战斗。 通讯频道，再度被点亮。 “斯薇法，下一只。” …… 10小时后。 洛林前线的战斗，整整持续了七到八个小时，等“瓦尔基里”行动小组处理完最后几只藏匿在尸体里的多肢虫，时间已经来到了半夜。 少女们完成今日的作战任务，在机库旁边的休息室里洗澡更衣，换上了一套帝国士兵的制服。 “洁萝露尔，你的能力再强，也要考虑整支小队的处境……缪斯根本没有出手和施展能力的机会。” 斯薇法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热气和清新的香气，湿漉漉的蓝色发丝披散在她白皙的双肩上，不时有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洁萝露尔笑了笑，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正因为我的能力出众，你们才应该配合我的行动，这个世界向来都是强者为尊，弱者为食……再说了，由我来击溃虫群有什么问题吗？” 洁萝露尔与斯薇法对视，缓声强调道：“反正，最先报废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们……不对吗？” “你！” 斯薇法的怒火上涌，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另一名同龄少女拉住手臂，摇了摇头。 “瓦尔基里”培育出来的魔女，会因为战斗能力和机体的适应性，进行排序。 洁萝露尔在序列上的排名，和她的机体编号一样。 no.09。 能在不断筛选的魔女驾驶员中，摘的前十的称号，足以说明她的驾驶技术和权能有多么出色。 帝国的军官也会在协调过程中向着她，无视其它魔女的意见。 “喂，你们几个……别发呆了，来军官室报道。” 一名帝国上尉在远处出声，制止了三名少女极不融洽的气氛。 三人只能微微低头，开口应是，用恭敬的眼神目送对方远去。 与“阿斯加德”最初的环境相似，魔女驾驶员在前线的地位十分低下。 因为所有驾驶员都挂靠在其他机甲大队的名下，这导致所有“瓦尔基里”的机体没有自己的指挥系统，经常会被排挤，负责最残酷的战场。 从这位“洛基”队长的语气上看，她们又得去执行一项危险的任务。 斯薇法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走过机库外围长长的走廊，顺着昏黄的照明灯，敲响了军官室的门扉。 “咚。” “进来。” “帝国万岁。” 三名少女的进行了标准的敬手礼，但坐在办公桌上的上尉军官连看都没看，淡声说道：“斯薇法，缪斯……从明天开始，你们的军籍将会被调走，脱离‘洛基’战术机动大队。” 斯薇法三人神色如常，对此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瓦尔基里”的机体经常会被抽调或重新组合，以应付复杂的战场和恐怖的虫群。 “你们将会被调派到奈西米亚半岛。” “南线？” 三名少女娇嫩的面庞上，同时出现了震惊和不理解的神色。 帝国在南线从未发动过大型战役，只进行了最基本的被动防御，怎么会把“瓦尔基里”的机体调到那里？ “长官，这里面是不是……存在误会？” 上尉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参谋本部的命令，听说南线战场上的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要以‘瓦尔基里’项目为蓝本，组建一支由魔女构成的机甲部队。” 斯薇法看了一眼身边的洁萝露尔，鼓起勇气问道：“长官，那洁萝露尔为什么没被一起调走？” “呵……当我们傻吗？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 上尉抬起头笑了两声，说道：“意思一下就行了，洁萝露尔可是‘洛基’大队里的芬里尔呀……这么宝贵的战力，怎么会拱手让给菲尼克斯家的小少爷？” 虽然德莱恩的军衔和地位都要超过一般驾驶员，这次的命令也获得了兴登堡元帅的首肯，由参谋本部签发。 但是…… “瓦尔基里”的机体和驾驶员实在是太好用了，其他大队肯定会和自己一样，用战况胶着的理由，保留一些序列靠前的驾驶员。 “明白了。” 斯薇法三人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决定，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上尉靠在椅子上，挑了挑眉毛。 “我会把洁萝露尔编入‘洛基’大队的战斗序列，你就在这里服役到报废吧。” 第90章 缩水后的配置 …… “有没有搞错，长官……我向参谋本部提交的作战计划里写得清清楚楚，我需要把‘瓦尔基里’的所有机体都调回来，充实进攻计划里的矛头。” 述职演讲结束后的第四天清晨，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进了作战会议室里。 德莱恩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帝都之行，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卡尔准将的面前，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他在飞行途中，浏览了战争部呈交过来的集结人员配置，发现上面的数字与计划里的规格完全不同。 装甲集群部分遭到了大幅削减，作为先锋部队的“瓦尔基里”机体更是从93台变成了27台。 “用27台机甲面对一整个虫群，参谋本部以为我是美利坚超人吗？” 卡尔愣了一下，问道：“美利坚还有超人吗？” 德莱恩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的超人还没有创作，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咳，超人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装甲部队是本次作战的关键，失去了它们的突进能力，我们将在战场上变得举步维艰，被反应过来的虫群包围。” 德莱恩越说越激动，质问道：“长官，为什么‘瓦尔基里’的大部分机体会被留到东线和西线，您就没有在会议上提出抗议吗？据我所知……再过两个月就是冬天了吧，无论是帝国还是那些虫子，都不会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开战吧？” 帝国的西线战场在原法兰斯王国的国境线附近，东线战场在原华沙公园境内。 这两个方向的虫群，受到栖息地气候的影响，都没有进化出太强的耐寒性，不会在寒冷刺骨的冬日里发动大规模攻势。 当然，西伯利亚的虫群另当别论。 从战术层面来讲，被大雪覆盖的战场，对防守方更加有利。 即便是虫群，也会面临行动不便，母体虫补给养分困难等因素，使得它们很难维持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 所以，德莱恩对人员配置被削减抱有强烈的不满。 坐在德莱恩对面的卡尔准将，面对前者的不满，回以温柔和煦的笑容。 他对这个孩子，感到由衷的欣赏。 刚刚失忆的德莱恩，对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都不太了解，谁能想到，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对方就能在参谋本部提出自己的见解，恢复高水平的军事素养了。 从他的身上，能看到很多人的影子。 “德莱恩，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也要理解帝国的难处和将领之间的意见分歧。” 德莱恩皱眉问道：“哪来的意见分歧，兴登堡元帅不是默许了我的作战计划吗？” “你的作战方案由兴登堡元帅和冯·伦施泰特大将进宫，呈递给了皇帝陛下，得到了那位的首肯。但是……总参谋长对此持保留意见，他认为，帝国应该把重点放在东西两线的防御工作上。” “总参谋长？” 德莱恩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深。 他一直以为，参谋本部的最高指挥官是兴登堡元帅，从哪冒出来了一个总参谋长？ 面对德莱恩的不解，卡尔准将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路德维希·毛奇，他曾经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侍从武官……其凭借叔父的巨大声望和陛下的信任，在参谋本部的职位水涨船高，仅凭陆军中将的军衔便坐上了总参谋长的位子。” 说实话，对于皇帝陛下的任命，卡尔准将也觉得不太妥当，与小毛奇同期的法金汉上将，在此之前拥有更高的声望和地位，是总参谋长的不二人选。 “现任总参谋长是保守派的中坚力量，但他积极支持‘瓦尔基里’的扩建计划，认为帝国打败虫群唯一方法，是那些新式装甲和威力强大的飞机大炮。” 德莱恩陷入了沉默。 帝国内部的指挥系统，远比他事先所想的要复杂许多。仅凭借自己目前的军衔和所担任的职位，很难影响到高级将领决策。 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用这支部队面对南线的虫群吗？进攻的压力会呈几何数上升…… “为了弥补进攻部队的兵员问题，帝国从各个战区额外抽调了4个装甲旅，还将“布吉拉”战术机动大队编入到南线的作战序列中，为你的计划增加筹码。” “长官，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脸都不会红一下吗？” 德莱恩看到卡尔准将那万年不变的笑容，真的来气。 尽管这支战术机动大队使用了北欧神只的名字来命名，但是……德莱恩听说，这支部队在东线战场上被虫群全灭了三次，重新组建后的“布吉拉”战术机动大队，都是由刚刚毕业的军校学生组成的。 让毫无实战经验，缺乏历练的新手去打攻坚战，不是在搞笑吗？ “对了，关于这次作战计划的整备工作，我已经交给兰伯特中校处理了，你可以加入进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 德莱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那长官你呢？” 当德莱恩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卡尔已经站在军官会议室的门口，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趁着德莱恩还没有反应过来，卡尔把自己的身子挤了出来，朝着身后摆了摆手。 “我申请了七天的假期，和一位美丽漂亮的贵族小姐去维也纳游玩……希望你也能和我一样，拥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砰！” 被留在原地的德莱恩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这……这不是甩手掌柜吗？ …… 当德莱恩打开门禁，回到自己的军官房间时，已经临近晚上的休息时间了。 作为作战计划的提出者，他必须要参与到装甲师和机甲大队的整编中，给各级部队编属足够的人数和武器装备。 装甲集群是一种全新的理念，帝国在此前的作战中，从来没有大规模应用装甲部队的先例，因此，这项工作量很大。 让德莱恩有些意外的是，兰伯特中校在今天下午的会议里，都是以自己的意见为主，很少发表他的看法。 在经历了先前的袭击事件后，基地里的人都对他有了种莫名的信任感。 第91章 鸠占鹊巢 “喂，布伦希尔德，指挥官的枕头都被你抱着睡了三天，总该轮到我了吧……” 德莱恩刚刚走到房门面前，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她们的音色像银铃般悦耳清脆。 这使得德莱恩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他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自己在离开阿斯加德时，曾把自己房间的门禁卡塞到了布伦希尔德的手里。 自己的本意，是想给这些少女找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 但是…… 房间里面的声音，怎么有些奇怪？ “不行。” 德莱恩认出来了，这是布伦希尔德的音色，她拒绝了格蕾的要求。 “喂！你讲不讲道理！亚尔薇特刚来就把指挥官的被子抢走了，这个枕头是我先拿到的……当初说好，一人三天的！” 双方为了这个事情僵持不下，进行了短暂的对峙。 德莱恩的心里满是疑惑。 难道后勤处没有给她们准备被褥吗？是谁在自己出差的日子里，明目张胆的欺负驾驶员？ “吱呀。” 轻微的门响，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担心不下的德莱恩推开房门，看到了一幅匪夷所思，令他瞠目结舌的画面。 三名少女身着宽松的睡衣，用十分可爱的鸭子坐，分割了他的床铺。 布伦希尔德紧紧抱着一个枕头，面对格蕾的抢拽不肯松手，亚尔薇特则是把整个身子都缩到了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小脑袋和一双晶莹剔透的小脚丫。 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摆放着三床崭新的被褥，但这些调皮捣蛋的少女，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出于某种默契，三名少女在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后，同时把头转了过来，齐刷刷的望向德莱恩。 当她们把视线聚焦在德莱恩身上时，房间内的时间仿佛被凝固了，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状态。 回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格蕾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酥红，娇艳动人。 其他二人的反应也大差不差。 “你们……有好好的被褥不用，在床上瞎折腾什么呢！” 德莱恩看着一片狼藉的床铺，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三个小家伙呵斥了起来。 “不许再胡闹了！” 三名少女像是受惊的小兔子，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起身。 她们光着脚丫，乖巧的站到一旁，排成了一列。 少女们裸露出来的小脚纤细柔嫩，上面光滑细腻的肌肤像是某种上等的绸缎，在灯光下散发着人的光泽。 小巧玲珑的脚趾头，宛如一片片粉嫩的花瓣，美得令人窒息，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格蕾怯生生地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德莱恩，红着脸说道：“不好意思，指挥官，我们没想到……您会回来得这么早。” 德莱恩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这句话是用来认错的吗？ “少校，我们会把屋子收拾干净，回靶场过夜的……您可不可以，不要生我们的气。” 三名少女低下头，白皙的脖颈透出一抹淡淡的粉红，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子，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 主动承认错误的行为，让德莱恩心中的不满消去了大半，他联想到靶场的环境，于心不忍的说道：“地下区的修复工作还没完成吗……既然这样，你们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现在的时间正值半夜，后勤处早就下班了，靶场那边的木屋是为了观测方便，临时搭建的休息处，里面四处透风，啥都没有。 德莱恩可不想让三名少女走夜路，吹冷风，来回奔波。 他指向沙发上的被褥，强调道：“你们把那些东西拆开睡，听到了没有？” 亚尔薇特仰起那颗可爱的小脑袋，用细弱的声音询问道：“指挥官，你呢……你要和我们一起睡吗？” 话音刚落，一旁的格蕾就变得激动起来，先前的沮丧也一扫而空，瞪大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一起睡……”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放心！我肯定不会趁着指挥官睡着，偷偷钻进指挥官的被窝。” 德莱恩地嘴角猛地抽搐了两下，眼里写满了怀疑和担心。 格蕾的发言不像是保证，更像是犯罪宣言。 “别做梦了，特伦斯少尉的房间就在楼下，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德莱恩不顾三名少女楚楚可怜的表情，毅然决然地转身，“砰”的一声合上了房门。 正当他朝楼梯方向走去时，又听到了房间里传来的不满声。 “格蕾！都怪你，好端端的……提什么钻被窝！” “就算是夜袭，也要等指挥官放松警惕，完全卸下防备后才可以行动！” 这是亚尔薇特的声音吧？ “没错！兵书上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这是布伦希尔特的声音吧？ 怎么连这家伙都按捺不住，加入到审判队列里了。 格蕾委屈巴巴的嘟囔起来。 “欸？欸！都是格蕾的错吗？好吧……下次不会露出破绽了。” “惩罚你，今晚不许用指挥官的枕头睡觉。” “赞同。” “太残忍了，呜呜……” 德莱恩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克制住了收拾三名少女的冲动，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抹了一把脸，朝楼下的副官室走去。 这些家伙，是不是不怕自己呀……怎么感觉，自己的这个帝国少校，在下属面前没有威严感。 来到门前，德莱恩把杂念抛出脑外。 他敲了敲房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特伦斯少尉请假回老家了……少校，他没找你批假吗？” 一阵动听的女声从走廊处传来。 德莱恩闻声回头，看到莱娜博士穿着黑丝高跟鞋，披着白大褂，正袅袅婷婷地从一侧走来。 对方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依靠在了拐角处的墙壁上。 她看着德莱恩，脸上流露出了一抹迷人至极的笑容，小巧红润的嘴角微微翘起，带来的魅力与韵味十足。 “今天下午，我在机库一楼看到他了……特伦斯少尉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和我打了个招呼。” 第92章 莱娜博士的房间 经过莱娜博士的提醒，德莱恩这才记起来，特伦斯少尉早在返程的运输机上，就跟他请过假。 这小子在泰勒尼亚买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和特产，想带给老家的亲属好友尝尝鲜。 因为作战计划和新编制的整备工作，德莱恩一整天都泡在会议室里，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我想起来了。” 莱娜博士用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凝视着德莱恩，伸出玉手，从衣兜里掏出女士香烟的烟盒和打火机。 等点完手上的香烟，她才轻启朱唇，不紧不慢的问道：“你的房间是亚尔薇特她们在住吧……少校，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吗？” 德莱恩和军需处的关系并不熟，不知道负责后勤的军官住在哪里。 “要不……你来我房间里将就一晚吧？” “哈？” 没有理会德莱恩脸上的惊愕之色，莱娜博士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抽了一口香烟。 博士疯了？ 她不知道阿斯加德就这么大一点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出现什么样的流言都不夸张。 “你在瞎想些什么？” 莱娜博士猜到了德莱恩心中的思绪，轻啐了一口，强调道：“我只是来档案室拿实验资料，碰巧路过这儿的……今天要在实验室里泡一夜，没有休息的时间。” “哦哦，是这样呀。” 莱娜博士说完自己的动机，德莱恩的脸上只剩下了尴尬。 同事之间好心的帮助，被他会错了意。差点还以为……这个成熟知性的女人，对自己有想法呢。 仔细想想，之前莱娜博士与布鲁克爵士的婚约，似乎也能从侧面证明，对方只对研究方面的事情感兴趣。 “麻烦你了，莱娜博士。” 莱娜博士翻了个白眼，不留情面的吐槽道：“快走吧，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 这间屋子和德莱恩想象中的画面相去甚远，即便它的布局和面积与高级军官的住所一样，但室内却显得非常杂乱。 房间各处都堆满了文件资料，墙壁上也挂着记录公式的板子，只有床铺是相对整洁的地方。 没想到…… 外表精致，美丽动人的莱娜博士，私下里的生活却一言难尽。 莱娜博士站在门口，抽了一口香烟。 突然，她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上扬起嘴角，用甜美的嗓音强调道：“对了，卫生间摆着我刚换下来的袜子和内衣，你实在忍不住的话，可以拿去用……用完记得帮我洗好。” “神经病呀！” 德莱恩的声音还未传出，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房门就被莱娜博士关上了。 高跟鞋发出的脆响越来越小，代表莱娜博士根本没把他的事放在心上，朝着实验室走去了。 德莱恩紧皱眉头，扭动了卫生间的门把手。 眼前的景象确实和莱娜博士所说的一致，晾衣架上悬挂着大胆奔放、色彩鲜艳的内衣。 轻薄透气，透明发亮的丝袜则被她随手丢到衣筐里。 整间屋子里没有怪味，只有一种清幽扑鼻的女士香水味。 德莱恩进行了简单的洗漱，就快步来到床边，找到了床头上的闹钟。 他把指针拨到了凌晨五点。 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流言，德莱恩准备早点起床，在作战会议室里研究新部队的编制，等待基地里的后勤处上班。 做好准备工作，德莱恩的目光却被桌子上的一件杂物吸引。 “奇怪。” 莱娜博士向来以工作狂着称，怎么会把不相干的东西放在这里？ 难道说…… 虽然德莱恩也知道，乱翻人家东西是不好的行为，但是他已经被好奇心驱使，从实验数据的后面，抽出了一本造型别致的古黄色相簿。 这本相簿的封皮和纸页泛黄，边缘处也带有不少磨损的痕迹，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岁月沉淀的感觉。 翻开相簿的第一页，便是“瓦尔基里”四个醒目的大字，后面还标注有时间年份。 “1906年？” 在这个标题的正下方，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三个人的合影。 除去莱娜博士，还有两名青年军官站在旁边，其中一人的体格健硕，另一人的面容和体态则跟自己有着三分相似，七分神似。 这名男子佩戴的肩章，也是少校军衔。 “十二年前的少校？” 从刚刚得到的信息上看，这应该是“瓦尔基里”项目的初创团队， 德莱恩的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出现在十二年前的计划中，也就是说……照片上的这个人，应该是他的哥哥。 奇怪。 两个哥哥不是在东线和西线战场上牺牲了吗？怎么会和“瓦尔基里”项目扯上关系？ 而且，莱娜博士从开始到现在，都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她认识自己的哥哥。 怀揣着疑惑和好奇心，德莱恩把相册翻到了第二页，试图在这些老旧照片上寻找线索。 第二页的照片，是“阿斯加德”基地破土动工时的地基图纸和设计草图。 德莱恩渐渐意识到，这本相簿可能是被“瓦尔基里”团队用来记录整个项目的推进历程，具有十分珍贵的纪念意义。 “咦？” 第三页的页面中央，赫然出现了莱娜博士和一名高级将领的合影。 凭借菲尼克斯家独树一帜的家徽，德莱恩很快就辨认出来，这位将军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埃里希大公。 相片中的大公身形匀称，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单片眼镜，右手拄着一根不长不短的手杖。 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能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威严感。 年轻时代的莱娜博士，则像活泼可爱的小鸟一样，依偎在这位长者身边。 单从照片里的氛围来看，二人更像是一对父女。 “卡尔也曾经说过……父亲是‘瓦尔基里’项目的发起人之一，他和莱娜博士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心中的问题越来越多，德莱恩继续翻开了下一页。 实验团队的规模日益扩大，新一张合照上的人数，已上升到了三十多人。 第93章 这下是真完蛋了 除去原先的初创团体，相片里还多出了许多科研人员和军官。 就连卡尔准将也出现在了这张合影里。 当然，那时候的他也只有上尉军衔，站立的位置相当靠后，离莱娜博士的距离非常远。 在照片下方，有莱娜博士潦草的记录。 “有了埃里希大公的支持，项目的进展异常顺利，军方和帝国研究院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们在原定计划的基础上，追加了大量的预算。” 德莱恩之前就有种感觉，莱娜博士和卡尔准将的关系有些奇怪。 二人作为“阿斯加德”的项目负责人和军事指挥官，却只有表面上的泛泛之交，很少会出现在一个场合里。 看来……二人在项目创立开始时，交集就十分有限。 后面几页资料，基本都是“阿斯加德”的搭建进展，以及原型机的开发和组装过程。 受到保密协议的影响，原型机的生物技术并没有被拍摄下来，但有一张看上去有些奇怪的合照，却出现在了德莱恩的面前。 照片上的莱娜博士微微蹲身，面带笑容，双手搭在了一名少女的肩膀上。 与莱娜博士合影的少女穿着一件雪白色的连衣裙，脸上的表情略显呆萌。 但那她张绝色容颜具有十分鲜明的辨识度，单单是站在那儿，就显得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克里斯蒂娜？” 德莱恩回忆起二人的一面之缘，以及通缉令上的画像，再次确认，黑白照片里的少女就是克里斯蒂娜无疑。 等等，她的脸为什么过了十二年没变？ 通缉犯为什么会在这个相册里出现？ 当德莱恩的视线落在二人身后的原型机时，心中的疑虑豁然开解，一切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克里斯蒂娜竟然是0号机的驾驶员？” 莱娜博士曾说过，“瓦尔基里”项目在创立之初，原型机就使用了双人驾驶模式。 里面的女性驾驶员是克里斯蒂娜，另一位男性驾驶员是…… 相册的次页，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莱娜博士，而是自己的哥哥和克里斯蒂娜。不同于博士那张合照，克里斯蒂娜在这张相片里笑的十分开心。 她似乎想和哥哥贴得更近一些，但后者只是站在草坪上，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项目有了重大突破，前几次试验完美落幕，菲尼克斯少校和1号的共鸣数据非常出色，为后续的机体框架提供了数据支持，‘瓦尔基里’将革新人类的未来。” 继续向后翻去，接下来几页，都是实验团队和克里斯蒂娜玩闹时的合影，众人还会在基地附近的草坪上野餐，记录悠闲的时光。 看得出来，那时候的“瓦尔基里”项目组和现在完全不同，众人对克里斯蒂娜的态度相当友好，没有人把她当成魔女看待。 照片里的克里斯蒂娜，经常会像一只小跟屁虫一样，跟随在自己哥哥的身侧。 突然，照片戛然而止。 莱娜博士的笔迹变得潦草且混乱，整本相簿的氛围在这里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和谐的感觉像阴霾一样弥漫开来。 “项目暂时终止了，高强度的共鸣模式引发了机体内部的模仿行为……这东西在模仿驾驶员的思考方式。” “在帝国研究院的强烈要求下，第二期试验再度开始了……院长认为，‘瓦尔基里’项目不仅可以帮帝国扩充军备，还可以研究‘神秘种’的新用途……” “第五期试验的各项数据都证明，魔女驾驶员的寿命会在使用过程中削减……虽然帝国认为这是不可避免的牺牲，但是菲尼克斯少校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第七期试验证明，新式机体可以将魔女们的权能范围和威力扩大。由此一来，即便是普通权能的魔女，也会有意想不到的使用方式……但是，克里斯蒂娜变得更加虚弱了。” “少校为了克里斯蒂娜的事情，和他的父亲吵架了，认识了二十年，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克里斯蒂娜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为了让项目顺利进行下去，克里斯蒂娜和我私下接触……她想将0号机的演习时间提前，向军方交付一个完美的答卷。” “我知道……克里斯蒂娜不想让我们的心血白费，也想把这件事情，当做是少校的新婚贺礼。” “演习时间被定在了十月十一号。” “演习失败了，机器暴走了。” “菲尼克斯少校重伤，1号实验体下落不明。” “一切都完蛋了。” “……” 除了演习前最后的合照，所有的页数再没有搭配一张照片。 看来，“瓦尔基里”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叫停的，因为战局的压力，后面又被军方重新启动。 让德莱恩感到疑惑的地方在于。 从这些照片记录上看，克里斯蒂娜担任0号机的驾驶员时，与项目组的关系十分融洽，演习时间都是她要求提前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会在实验过程中失控，还对帝国抱有强烈的恨意，策划了数次恐怖袭击。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 问问莱娜博士？ 德莱恩总感觉，莱娜博士仍在某些地方上，对自己有所保留。 “算了，先睡觉吧。” 德莱恩思考无果后，把相册塞回原位，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 日光穿透玻璃照进室内。 德莱恩迷迷糊糊的睡醒，打了个哈欠。 当他习惯性的去按闹钟的时候，整个人忽然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 等等！ 我不是昨天晚上定闹钟了吗？ 为什么……闹钟没响？ 德莱恩看向外面的太阳，心凉了半截，可更让他抓狂的地方在于，身边有什么东西软软糯糯的…… “唔……不要捣蛋……” 女……女人？ 德莱恩猛的转过头，赫然看到了一张精致绝美，美丽绝伦的脸庞侧卧在旁边，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对方酒红色的长发披散在枕头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方微微颤动着，显然已经做起了美梦。 第94章 形象全毁 “莱……莱娜？” 德莱恩小心翼翼的低下头，试图看清楚枕边人的面容。 近距离的接触和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香氛，让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有没有搞错？ 真的是她！ 莱娜博士突然睁开眼，与德莱恩的视线交汇到一起。 停顿了两秒钟过后，莱娜博士没有理会眼前这令人尴尬的处境，而是扭过身继续睡了过去。 “莱娜！” 德莱恩伸手把身旁的女人摇醒，高声质问道：“你还有心思睡觉吗？” “……” 莱娜博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起身，怔怔的看向德莱恩。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做完实验回自己房间里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呃。” 看到莱娜博士理所当然的模样，德莱恩的大脑宕机，觉得对方说得颇有道理。 她不在这儿睡，要去哪睡呢…… “等等，重点错了吧！” 德莱恩皱着眉头说道：“你回来也不能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呀！奇怪，昨晚定好的闹钟也没有响……” 莱娜博士挠了挠蓬松的头发，慢悠悠的说道：“那东西太吵人了，我顺手给关了。” “哈？” 德莱恩回过神来，原来现在的局面都是拜莱娜博士所赐。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一条条黑线爬上了额头，心中充满了无语。 “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吗？” “随便啦，这种小事……我和布鲁克互相看不对眼，闹出点什么不正合我意吗？” 莱娜博士对德莱恩的问题不以为意，轻描淡写的说道：“你不用替我考虑。” 那谁替我考虑呀？ 德莱恩被莱娜博士折磨的几近抓狂，万一这事被当做花边新闻捅出去，他的深情人设可就完蛋了。 奥莉薇亚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会用作风不当的理由解除婚约，嫉恨自己的。 莱娜博士像小猫似的蜷缩进被窝里，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呢喃声。 “昨天做了一整晚的实验，累死我了，别来烦我。” 德莱恩在面对莱娜博士的时候，总有种无力感。 他赶忙把衣架上的军装取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成，打开房门，留出一条窄窄的缝隙。 确认周围一切安全后，德莱恩蹑手蹑脚，从房间里溜了出去，赶赴上层建筑里的作战会议室。 …… 上层区，作战会议室。 德莱恩气喘吁吁的跑到会议室，发现里面的会议已经开始了。 兰伯特中校站在主讲台上，看到了门口的德莱恩，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他以为少校有急事要处理，才会把这场整编会议落下，所以就没等对方，提前开始了会议。 “嗯？” 兰伯特中校的目光缓缓下移，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轻轻咳嗽了一声。 这声轻咳虽然并不起眼，但是会议室里的所有军官都把目光移了过来，注意到了军服上的异样。 一道道颜色鲜艳的口红印。 “昨晚的战况相当激烈呀。” “这个颜色的口红，好像只有莱娜博士在用吧？” 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两句，会议室里严肃的气氛就变了味，成了大型八卦的讨论现场。 “肯定是博士的！” “咦？少校不是有未婚妻吗？” “贵族私下里的生活非常糜烂。以少校的身份，养几个情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对呀，他还跟不列颠的那位王女有关系……只要不带回家，奥莉薇亚会默许少校生私生子吧。” “……” 眼瞅着下面的议论越来越离谱，德莱恩敲了敲门板，示意所有人保持安静。 他已经从茫然失措的状态缓过劲来，搞明白了整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莱娜博士！ 军服外套上的口红印，明显是被人故意蹭上去的。 那女人趁着自己在房间里睡觉，把闹钟关了，还爬到床上，都是想戏耍自己，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 这个家伙，性子真是恶劣到无可救药了。 想清楚前因后果，德莱恩不禁气得咬牙切齿。 再碰到这个女人，一定要让她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少校，你要不然先去……机库那里看看？刚刚收到报告，两台‘瓦尔基里’的机体被运过来了。” 兰伯特中校见气氛陷入尴尬，灵机一动，开口说道：“那些驾驶员应该对这边的环境不太熟悉，需要少校去引导一下。” 看到兰伯特中校帮自己解围，德莱恩赶忙点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刚把门关上，屋子里面的议论声就传了出来。 …… 德莱恩刚刚到达机库二楼，就看到了两台身型巨大的机甲宛如两座堡垒一样，矗立在一楼的前置平台上。 在它们身后，则是正在抢修的 7 号机。 一众技术人员和机工队的队员围绕在新到来的两台机甲前，进行相关的调试和整备工作。 亚尔薇特和格蕾、布伦希尔德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好奇的看向新机甲，发出阵阵惊叹之声。 “哇哦，这就是西线战场上的机器吗？和我们的机甲不太一样吧……上面还涂有彩色的图案呀！” 相比于一旁的5号机，两台深蓝色机甲的肩部印有一个白色的狼头，机身各处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 有些干涸的血迹印在上面，连洗都很难洗掉。 “狼头是‘洛基’战术机动大队的标志吧？我听人说过，‘洛基’驾驶员会把芬里尔的形象涂在机甲上，作为他们的象征。” 亚尔薇特捧着脸，解释道：“她们是从西线调回来的，应该是在‘洛基’大队里服过役吧。” “‘洛基’大队！那不是全国排名前列的精英战队吗？” 格蕾瞪大了眼睛，用羡慕与敬仰的语气说道：“里面至少有三个王牌驾驶员吧……我什么时候能成为王牌，被授予铁十字勋章呀。” 功勋卓着的机甲驾驶员，会被授予各式各样的荣誉勋章。 当然，“瓦尔基里”的魔女驾驶员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不在帝国军队的授勋范围之内。 “少做梦了。” 第95章 新成员! 打击格蕾的人是布伦希尔德。 虽然三人在南线战场上的表现可圈可点，但她们服役至今的战绩，很可能连王牌驾驶员的零头都比不过。 德莱恩从拐角处走出，站到了前方的升降平台上。 他抬起头，朝栏杆上的少女招了招手。 “我正准备和新成员打个照面，你们要一起来吗？” 突然出现的德莱恩，把三名少女都吓了一跳。 亚尔薇特看见德莱恩时，白皙粉嫩的脸颊突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格蕾撅了撅嘴，回话道：“不要……地下区的碎石清理干净了，我们要去底下打扫卫生。” 德莱恩点了点头，按下了升降按钮。 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响，升降梯开始垂直下落。 这边的升降平台就在新机体前，德莱恩趁着下落的过程，抵近观察了这台机体，看清楚了零部件上的差异。 新机体身上携带的武器装备，几乎是三台机体的3倍。 尤其是眼前的这台机甲，它竟然配备了一支极其罕见的大口径枪械，从其独特的外观造型上看，应该是狙击专用步枪。 虽然莱娜博士也跟他提到过，“瓦尔基里”的机体会根据战场上的需求和驾驶员的特性，调配出各式各样的机体。 但眼前这家伙，真让德莱恩开了眼界。 机工队的队员正忙的热火朝天，不少人看到德莱恩的身影，纷纷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打起了招呼。 “少校！” 前些日子的袭击，让整座基地的非战斗人员死伤过半，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死在了第一轮偷袭中。 正是德莱恩临危不惧，抢夺了叛军的“铁砧”，搅乱了敌人的进攻节奏，才为后续的追击作战埋下了伏笔。 当这位年轻的少校和格蕾登上5号机，创造出1对64的神话后，基地内部的人员都对德莱恩怀有深深的崇敬之情，认为他是上帝派下来的救世主。 德莱恩礼貌性的回了两句，便来到了两张生面孔身前。 受到莉莉丝血统的影响，魔女经常会出现异于常人的发色，这也是她们显着的外观特征之一。 早在宗教盛行的中世纪，魔女就会为了躲避追捕，剃光脑袋上的头发，用一顶不起眼的帽子隐藏身份。 “少校。” 旁边军需官向德莱恩敬礼，开口介绍道：“这两个人是从西线战场上调来的驾驶员，斯薇法和缪斯……机库里面的58和59号，就是她们的机器。” 接着，后勤军需官面向两名发色各异的少女，说道：“这位少校就是‘瓦尔基里’大队的现任指挥官，大名鼎鼎的德莱恩·菲尼克斯。从今往后，他就是你们的直属上级，你们要听他指挥。” 两名亭亭玉立的少女稍息敬礼，大声喊道：“帝国万岁！” “气势不错。” 德莱恩用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起眼前的新队员。 斯薇法水蓝色的头发如瀑布一样垂落在腰间，闪耀着迷人的光泽，仿佛深邃海洋中的波浪。 她的面容精致，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跟湛蓝的宝石别无二致。 旁边的缪斯留着稍短的齐肩发，她的发色是清新淡雅的薄荷绿，给人一种别样的视觉感受，在人群中极具辨识度。 缪斯和斯薇法的长相截然不同，她的脸庞不会给人明艳动人的感觉，但是……这个女孩的身上带有一种独特的甜美，非常惹人喜爱。 看到这里，德莱恩突然想起来。 自己所见过的所有魔女，都有着极其出众的外貌。 似乎对于魔女这个族群而言，好看的容貌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都属于她们的特征。 当然，克里斯蒂娜是另一个特例。 那个魔女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漂亮的人，没有之一。 她的美，有些不太正常。 “少校，分配下来的住房在地下区，劳烦您把她们带过去了。” 军需官转身离去后，两名少女并没有像格蕾一样，对新任指挥官抱有太多关注，她们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冷漠。 斯薇法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开口说道：“长官，如果整备时间不需要等待，我们的机体能在下午3时完成点火作业，做好战斗准备。” 德莱恩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西线战场上的局势和南线截然相反，那里的驾驶员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 南线的进攻计划，具体时间还未确定。 “你们刚到这里，可能对奈西米亚半岛上的局势不太清楚，虫群龟缩到了腹地，暂时不会发动进攻。” 斯薇法和缪斯二人面面相觑，她们脸上浮现出了困惑和迷茫。 “虫群……还会后撤吗？” 她们在西线战场上打了那么久，头一次听说虫群会主动后撤，不都是一个虫群打完，马上就会有另一个虫群补上来吗？ 早已习惯时刻待命的二人，听到德莱恩口中轻松悠闲的工作，都有些不太适应。 “斯薇法，58号机是你的机体吧……看上去真拉风呀，除了制式武器以外，还加装了武器挂载配置吗？” “是的。” 面对德莱恩拉近关系的亲昵说辞，斯薇法简单回应完，便错开了话题。 “指挥官，如果没有战斗任务的话，我们可以回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吗？” “当然。” “指挥官无须在意我们，根据帝国军方规定，所有‘瓦尔基里’的驾驶员，都必须要在莱娜博士的实验室里进行一年一次的体检……我们熟悉这座基地。” 斯薇法和缪斯行完礼，便朝着地下区的方向走去。 “呃。” 德莱恩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尴尬的挠了挠头。 总感觉，她们和最初见到的布伦希尔德有些相似，都不怎么待见自己。他这个机甲大队的指挥官，是不是有些多余？ …… 地下区，走廊。 阴暗湿冷的环境内，缪斯跟在斯薇法的身后，开口了数次，欲言又止。 快要抵达休息区的时候，这名少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来到斯薇法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96章 救世主(元旦快乐!) “斯薇法，刚才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些……德莱恩少校不仅是我们的直属上级，还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 斯薇法停住脚步，视线落在了绿发少女的脸上。 “他和‘洛基’队长唯一的不同，就是那个菲尼克斯家的家徽……缪斯，像我们这种排名靠后的魔女，会有指挥官重视吗？” 斯薇法冷冷说道：“摆出一副自以为温和的姿态，只会让我们去战场上送死……别忘了先前的教训，缪斯。” 缪斯呆立在原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们被“洛基”大队当做皮球，经常会被其他部队调来调去、租借使用……与她们同队的洁萝露尔却被队长视为核心战力，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因此，洁萝露尔会拥有战术和资源上的倾斜，需要维修或补充弹药时，她总能排在二人的前面。 “德莱恩少校只想要顺位前十的魔女，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丢回到西线或者东线，继续以前那种生活。” 德莱恩打算组建魔女部队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支军队。 斯薇法和中层军官们的看法一致，认为这位少校想利用魔女异于常人的发挥和机体的特殊性，为自己换取功勋，谋求更多的资本。 他提出的魔女部队，只是个噱头。 斯薇法将杂乱的思绪抛出脑外，她快步绕开缪斯，走到了那个阔别已久的房间面前，伸手推开房门。 一个黑影迎面而来，砸在了斯薇法的脸蛋上。 “噗！” 掉着鹅毛的枕头缓缓落下，露出了斯薇法那张冷漠至极的表情，她紧握双拳，似是在努力压制心头上的怒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急转直下。 嬉闹的笑声戛然而止，坐在床上的亚尔薇特和格蕾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我们想玩枕头大战欢迎你们的。” 斯薇法狠狠瞪了三个人一眼。 “不需要！” …… 泰勒尼亚郊外，湖心庄园。 德莱恩走后，玛利亚女仆长把不知情的下人都调往别处，偌大的庄园里只剩下了寥寥数位女仆。 她像往常一样，托举着餐盘，登上了三楼的楼梯口。 忽然，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今天的温度和往常不太一样……总感觉楼道里没那么冷了。” 玛利亚环视四周。 她惊奇的发现，平日里坚硬锐利，散发着寒意的冰锥竟然出现了融化的迹象，依附在墙壁上的冰层，也变薄了许多。 难道说…… 玛利亚深吸了一口气，快步来到奥莉薇亚的房间门口，眼前的景象让她瞠目结舌。 整个房间已得焕然一新，没有出现任何的冰柱或冰块，角落里的寒霜与冷气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退。 没过多久，玛利亚就能感受到窗外吹来的暖风。 奥莉薇亚小姐正站在金色的阳台上，沐浴在璀璨的日光中，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她银白色的长发被风吹乱，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在空中飞舞的碎发，像是闪闪发亮，炫目的银光，将她的背影衬得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小姐，您的病……” 玛利亚的声音难掩关切之情，奥莉薇亚缓缓转头，美丽到极致的脸庞上，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她的眼里，是温暖而又柔和的感情。 “它不是病，玛利亚……” 奥莉薇亚柔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女了。” 话音刚落，一阵轻风恰好吹过，奥莉薇亚银白色的发丝被吹得更加凌乱，像是一层轻薄的纱雾。 她用了数个日夜，终于控制住了身体里的力量。 在漫长而又痛苦的折磨中，游离在生死和崩溃边缘的奥莉薇亚，只想着德莱恩的身影和声音。 “好吧，小姐。” 玛利亚的声音略显遗憾，她还以为小姐能将魔女的力量排出体外，恢复以往开心快乐的生活。 “‘阿斯加德’那边，出现了一个传言……德莱恩·菲尼克斯少爷可能和帝国研究院的莱娜·施特劳斯有染。” 艾德费尔特家族作为上流贵族之一，拥有最为灵通的耳目和强大的关系网络，这让它们在商战和各种活动中占尽了先机。 截止到目前为止，德莱恩的花边新闻并没有传得太远，但玛利亚认为，小姐要慎重考虑二人的关系，避免走进一段不幸福的婚姻。 “小姐，我们可以延缓婚期，考察菲尼克斯少爷的人品……” “玛利亚。” 奥莉薇亚打断了女仆长的发言，她的神色依旧温柔，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作为菲尼克斯家未来的妻子，我会包容他，信任他，理解他的一切……德莱恩不喜欢我，则没有任何的关系。” 奥莉薇亚知道，促使德莱恩维系婚约的理由不是喜欢，很可能是责任，担当，可怜，同情。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对自己表露过特殊的感情。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奥莉薇亚只知道，德莱恩·菲尼克斯是她的救世主。 …… 阿斯加德，实验区域。 实验场地上，5号机和58号机被牢牢固定在支架上，机身各处接入了五花八门的插管和电缆。 各式各样的数据被传输回实验室，显示在各类荧幕上。 “10月22日，第七次对战实验结束，蓝色方获胜。” 机械女声汇报完，不远处的德莱恩就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副相当无奈的表情。 “差距太大了吧……七场模拟虫群的对战实验，装配爆弹枪的5号机居然没有狙击步枪的杀敌数多。” 德莱恩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格蕾会输的理由。 “博士，你设计的系统有问题吧。” 指导数据模型的莱娜博士歪过头，斜瞥了他一眼，不留情面的打击道：“格蕾的共鸣率虽然在斯薇法之上，但是她的临场应变能力和反应速度太差了……怎么想，都是你的问题吧？” 德莱恩愣了一下，指向自己的鼻子。 “我的问题吗？” 第97章 新主力! “不然呢？” 莱娜博士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七场实验战里，你身为格蕾的指挥官，只会在这里看数据……你干脆把身上的军装脱了，给我的实验打下手吧。” 放在以前，德莱恩肯定会怼回去，和莱娜博士互呛两句。 然而这一次，对方的话语就像是一道瞬闪而逝的雷电，让德莱恩惊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作为一名称职的指挥官，他应该合理分配手上的资源，发掘下属们的能力，而不是生搬硬套，在实验室里研究纸面数据和共鸣率。 想到这里，德莱恩把手上的数据报告书揉成一团，扔到了废纸篓里。 站在前面的莱娜博士微微愣神，还以为德莱恩被自己的话语打击到了，皱着细眉问道：“你……没事吧？” “博士，我开窍了。” 德莱恩抛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就没再理会众人的目光，拧开了实验室一侧的阀门。 “咔哒”一声脆响，沉重的金属隔离门缓缓开启。 德莱恩快步走过通道，跳下一连串金属铁架，来到了两台机甲的正下方。 巍峨的机体屹立在他的左右两侧，宏伟壮观，两条粗壮的升降绳索从上方落下，垂到了地板上。 两名少女分别从各自机体下降，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指挥官！” 看到德莱恩的那一刻，格蕾脸上的沮丧消失不见，她可爱的脸蛋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整个人都显得活力四射，神采奕奕。 “指挥官，我好想你呀！” 格蕾轻盈地跳下绳索，蹦蹦跳跳地朝德莱恩跑来。 她没有在意外人的眼光，主动贴住了德莱恩的胳膊，用俏皮的表情，朝后者吐了吐舌头。 “指挥官，给你丢脸了……不过格蕾真的尽力啦！” “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在刚刚的实验过程中，格蕾的表现可以用“灾难”来形容。 这家伙比自己更像是骑士贵族的正统继承人，每次都会脱离僚机的掩护，陷入虫群的重重包围中。 七次模拟实验，被击毁了三次……但让德莱恩感到无语的是，惨痛的经历并没有让格蕾收到教训，她依然会头脑发热，出现一模一样的失误。 “呜呜……不怪格蕾！要是指挥官坐在后面的话，格蕾就可以发动权能，从虫群里杀出去了！” “啪！” 德莱恩弹了一下格蕾的额头，冷冰冰的吐槽道：“你有没有想过，暴走模式会给身体带来多大的负担？” 上一次的战斗，就让格蕾强忍着疼痛，在超负荷状态下作战，被疼晕了过去……要不是莱娜博士及时救治，可能会出现各种副作用。 斯薇法静静地站在一旁，默然不语。 对于眼前的场景，她早已司空见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格蕾的战斗技巧，作战经验，临场反应能力，都只能算是“瓦尔基里”驾驶员的门槛水准，不及自己的一半。 但是，格蕾拥有的权能极其特殊，再加上她与机体的高度共鸣性，致使她在综合评定的结果中优于大部分人，被排列在了第十顺位。 指挥官们，都喜欢这种潜能巨大，具有开发性的驾驶员吧。 哪怕……自己拿下了七场模拟战，用夸张的比分赢得了比赛，指挥官也不会对她这样的人投注心血。 他们的眼里只有评级，排名。 “离我远一点，格蕾……斯薇法。”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斯薇法的思绪。 她赶忙抬头，稍息立正。 “长官。” 德莱恩来到了斯薇法的面前，和她古井无波的眼睛对视，对方那双美丽而又深邃的眼眸显得异常平静，宛如一潭死水。 “从模拟实验上看，你的射杀半径被控制在了2000米的范围之内……我是否可以做出判断，你没有使用过自己的权能？” “洛基”大队递交过来的档案报告中明确记录，斯薇法在开阔地带施展权能，远视的距离可以达到五千米。 千里眼加上机甲专用的大口径狙击枪，她认真起来的攻击距离，应该在三千米到四千米之间，远超过人类狙击手的极限。 “是的。” 斯薇法的回应十分平淡，但是她冷淡的外表之下，却藏着一丝诧异。 这个指挥官……看过自己的作战方式？ 以往被调派的各个大队，指挥官都只会了解她们的权能，分配一些自认为合适的任务。 更有甚者，连相关的文件档案都懒得翻阅，直接把她们丢到最激烈的战场上，面对源源不断的虫群。 这些指挥官不会记住自己的名字，只会用魔女的称呼代称“瓦尔基里”的机体。 “长官，如果今天没有其他的实验，我可以回房间休息吗？” 斯薇法的心情很快平复下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她对接下来的实验没有任何兴趣，因为西线战场上的实战会比模拟战残酷百倍，时常遭遇孤立无援的处境。 “等一下。” 德莱恩主动问道：“你听莱娜博士提起过吗？南线的‘瓦尔基里’机体都被改造成了双人驾驶模式。” 斯薇法稍稍迟疑，嗯了一声。 德莱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格蕾原先的搭档，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因为机体原因不能参战。我准备把你和缪斯的58号机和59号机编入第一小组。” 斯薇法冷淡的面色中，透露出了困惑和不解。 关于双人驾驶的消息，她在来的时候就听人说过，但是……适配“瓦尔基里”机体的副驾驶员，也就只有指挥官一人吧？ 其他人坐上驾驶座，只会被机体排斥，面临极其凄惨的下场。 这两件事情，有必要专门通知自己吗？ 反正对于她和缪斯来说，在哪里都没有太大的区别，指挥官在意的肯定是格蕾，而不是排名靠后的炮灰驾驶员。 “从明天开始，58号机就是小组的队长机了……后续的作战规划和协同作战里，58号机也会被视作主力机型，重点关注。” 第98章 开始侦查! 队长机？ 主力机型？ 听到这番话，斯薇法瞬间愣在了原地，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或是……理解错了指挥官的意思。 也就是说，德莱恩少校会和自己共同驾驶58号机吗？ 他怎么不选择关系更加亲密，排名更加靠前的格蕾呢？ “欸？” 格蕾指着自己，用撒娇的语气问道：“指挥官不选小格蕾当队长机吗？” “等你表现良好了再说。” 斯薇法不仅在模拟实验中表现出色，独特的权能也能赋予队长机更加广袤的视野，在战斗中取得先机。 无论是从战略眼光还是实际能力上来看，58号机都是队长机的不二之选。 此刻，位于实验室内的莱娜博士正透过强化玻璃，观察着德莱恩的举动。 他们的谈话透过收纳器，传入到莱娜博士的耳机里，让这个美丽知性的女人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很聪明嘛，德莱恩。” …… 数日后。 模拟实验一结束，58号机与姐妹机型的改装工作就开始了。 等两台机甲进行了调试实验，做好战斗准备，时间也临近十月中旬，源源不断的战车装甲被泰勒帝国运往奈西米亚半岛，部署在了布列斯特的附近。 德莱恩修正了兰伯特中校的整编计划，将新组建的装甲师视为攻击虫群的中坚力量。 他在各个坦克团的基础上，利用师级的兵力编制，增派了机械化步兵，炮兵，工程兵。 南线的部队经历过扩充后，加上后勤保障人员，人数飙升到了35万左右。 意识到战争日渐临近的德莱恩，也决定对新组建的小队进行摸底测试，跳过繁琐的实验。 作战会议室内，卡尔准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 “德莱恩！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他被德莱恩的提议惊呆了，这家伙居然在战斗指令没有下达的时期，打算出动手底下的机甲，抵近侦查血色地带。 “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我禁止你登上‘瓦尔基里’的机体，马上搁置这次侦查任务，用实验代替……” “咣当。” “滴，滴，滴……” 卡尔准将的话还没有说完，德莱恩就按下了电话上的按钮，将自己的驾驶服调整好位置。 “今天是卡尔准将休假的最后一天，从理论上讲，我才是‘阿斯加德’的最高指挥官……诸位，有没有异议？” 坐在周围的基地军官忍俊不禁，兰伯特中校更是带头投降，举起双手说道：“我支持德莱恩少校的作战计划。” 少校麾下的三台机甲，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在会议开始前的二十分钟里，所有机体都完成了点火测试。 给卡尔准将打这通电话，只是在走正常的规章流程，让对方做好心理准备。 德莱恩得到全票通过的答案后，走出会议室赶往升降台。 这个时候的机库内，除了中央大厅里的军官，大部分人都聚集到了角落处，对着德莱恩发出了欢呼声。 神色尴尬的德莱恩，不得不在在嘈杂的声音中进入驾驶舱。 “指挥官。” 驾驶舱内的斯薇法，正在调试精密复杂的仪器，面对这位少校指挥官，她的态度平静且冷淡。 “辛苦了，以后请多多关照。” 斯薇法并没有应话，她将那张瘦削的面庞重新放回到屏幕前，保持了一贯的沉默。 直到德莱恩在她的身后落座，那种紧贴在驾驶服上，丝丝凉凉的触感才让斯薇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第一次体验双人驾驶，德莱恩的存在和他身上的体温，都让这名蓝发少女感到不太自在。 好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没过一会儿，通讯频道里便响起了中央大厅清晰的播报声。 “弹射轨道已清理完成……允许出击。” 斯薇法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淡淡道：“开机。” “为了验证驾驶员身份，58号机将进入对接模式。” “确认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斯薇法。” “确认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菲尼克斯。” “……” 斯薇法将各类推进装置和引擎点亮，说道：“这里是‘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的队长机，出击！” 弹射装置产生的巨大的推力，让58号机像流星般飞逝。 德莱恩被强大的推背感顶到了椅背，斯薇法也因为措不及防，滑到了他的怀里。 触碰的一瞬间，柔软温暖的触感像电流一样，在斯薇法的身体里蔓延开来，让她的心跳疯狂加速。 “不好意思，你好像不知道实验机和‘瓦尔基里’的正式机有所不同，采用了第三代涡轮引擎。” 南线战场上的三台机甲，本就肩负着科研试验的任务，因此，机身上的许多设备都是新一代的款式。 这次更新维护，“阿斯加德”把58号机和59号机的动力设备也进行了更新，为此……7号机被拆的七零八落了。 “对不起。” 斯薇法也没想到，双人驾驶下的自己会变得如此敏感，在精神共鸣的情况下，她对德莱恩的一举一动都会变得极其在意，仿佛他们已融为了一体。 德莱恩把通讯频道打开，向同行的5号机和59号机交代起了具体的作战任务。 “这次的行动，主要是想检测机体的实际性能，让你们熟悉南线战场上的环境……我们将在血色地带的附近，绕行一千八百米左右的距离，返航。” “指挥官，我有问题！” 格蕾好奇的问道：“我们跑这么远，去前线晃悠一圈……是不是在做侦查工作，帝国在准备大规模战役了？” “呃……有这么明显吗？” 作为一线的驾驶员，她们也拥有进攻前的知情权，但让德莱恩没有想到的是，连格蕾都能看出自己的意图。 “很明显，少校……您在战术地图上描绘的巡逻路线，位于特瓦尼亚公路线前的开阔地。” 缪斯的声音传了出来。 “斯薇法少尉的权能是远视，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侦查行动。” 第99章 不可思议的进展 “……” 德莱恩用军事机密的借口搪塞了过去，打发完好奇心旺盛的格蕾，他下意识地看向斯薇法。 少女对几人讨论的话题漠不关心，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操控台上。 58号机庞大的机身在广袤的草原上呼啸而过，三台机甲宛如钢铁巨兽一样，快速掠过绿油油的草地。 机甲所过之处，草皮被掀起两条深痕，像是大地裂开的伤口。 他们离开了泰勒帝国的控制范围，借助喷气式背包和推进器的辅助，横跨在防线前沿。 “抵达目的地后，我们会在路线附近降速环行，你的权能维持多久？” 机甲驾驶舱内，斯薇法认真思考后，给出了答案。 “这次的行动未获得‘耶梦加得’系统的正式授权，强行施展权能………只能维持三分钟左右的时间。”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复，德莱恩不禁心头一紧。 尽管斯薇法的远视会受到诸多限制，无法看清楚整条公路的全貌，但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能见度极高。 斯薇法能把血色地带分界线上的分布情况搞清楚，就能让后续的装甲部队在进攻中抢得先机。 能够长驱直入，通向特瓦尼亚的公路有两条。 绕过分散游离的异虫，很可能会让指挥虫群的脑虫更晚接到情报，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但令人感到棘手的问题是，三分钟太短了，他需要斯薇法坚持更久的时间，尽可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德莱恩缓缓开口说道：“斯薇法，这次的侦查会影响到帝国后面的军事部署，我准备启动58号机的暴走模式。” 虽然暴走模式是个很冒险的方法，但是它会消除“耶梦加得”的影响力，利用机体本身的生物特性，放大斯薇法的权能。 亚尔薇特和格蕾的例子已经说明了，束缚魔女的“耶梦加得”系统，影响不了暴走状态下的机体和驾驶员。 亚尔薇特甚至借此消除了限制，能在基地内随意施展权能。 根据莱娜博士对“瓦尔基里”项目所做的介绍，德莱恩认为。 在暴走模式下，机体内部的生物核心会与机甲驾驶员建立起非常紧密的联系。如此一来，发挥权能感知能力的便不再是魔女们的肉体，而是机体本身。 从理论上来讲，斯薇法可以凭借暴走模式的特性，获得更远的视野范围，以及更加持久的时间。 只要能把前线周边的分布情况摸清楚，德莱恩就可以把实地考察的情报上报给总参谋部，方便他们做出决策。 “斯薇法，暴走模式唯一的问题是，它会导致驾驶员的身体进入虚弱状态。” “指挥官。” 斯薇法对德莱恩的提示充耳不闻，用一种平静而又淡然的口吻说道：“您只需要考虑阵地的得失和最终的胜利，而不是我们的死活。” 三台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甲，在太阳的映照下轰然出现。 临近预定的目标地点，那块被血红色纹路覆盖的大地，也再次呈现在了德莱恩的视野中。 这些纹路如同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蛛网，渗透进了每一寸土地里，散发出的恐怖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抵达指定地点阿尔法，5号机和59机展开战斗队形，执行护航任务，扩大自己的搜索半径。” “5号机收到。” “59号机收到。” 德莱恩的指令下达，5号机和59号机脱离了队列，朝着左右两侧延伸开去。 尽管三台机甲都没有进入血色地带的范围内，但它们都把自机载雷达的频率开到了最大，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58号机带着低沉的轰鸣声，关停了喷气式背包和推进器，在平原上缓缓落下，稳固了自己的机身。 它的到来，让地面飞溅起了无数泥土，呈雨点般向外散落。 驾驶舱内的斯薇法，合上了那双宝蓝色的眼眸，连接到她身体里的软管，开始发生变化。 管道里的液体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一样，如同煮沸的开水，在德莱恩的注视下沸腾起来。 “嗯？怎么感觉……这次的情况和以往不太一样？” 德莱恩还没来得及细想，一股奇特的电流感就传遍了他的全身。 当他再度望向身前的少女时，对方那头蓝色的发丝竟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在空中肆意飞舞起来。 “耶梦加得”系统的红点也骤然亮起，但与先前不太一样的是，系统周围的符文线路并没有出现。 斯薇法很快就在暴走模式的加持下攀至巅峰，睁开了那双金黄色的竖瞳。 58号机更是如同一头觉醒的雄狮，机体上的各项指标都在直线上升，到达了峰值。 “滴——” “系统识别成功，检测到当前驾驶员是登记在册的77号实验体，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进入狂暴姿态。” 和德莱恩预想的情况一致，只要魔女驾驶员在双人驾驶的模式中启动权能，就会让“瓦尔基里”的机体出现狂暴模式。 当然，德莱恩也发现了。 魔女们的狂暴模式和自己驾驶时的狂暴模式截然不同，她们除却机体性能的提升，最大的增幅其实是权能本身。 例如亚尔薇特可以把心灵致动的权能用在异虫身上，格蕾可以把再生能力用在机体身上。 他的暴走，纯粹是性能上的极致释放。 “检测到机体已经濒临极限，狂暴模式将自动解除。” “请驾驶员做好脱离战斗的准备工作，本机将在十秒钟后关停所有系统。” “10……” 等等！ 哪里出了问题！ 德莱恩难以掩饰面容上的惊愕，他瞪大了眼睛，呆在了驾驶座上。 斯薇法的暴走持续时间，怎么会是十秒钟？为什么她的权能在机体的加持下没有提升，反而还变弱了…… 开什么玩笑，这次的侦查工作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指挥官，我好像看到了……” 目视向前方的斯薇法，用一种不太确信的语气说道：“特瓦尼亚。” …… 斯薇法的发言宛如一颗重磅炸弹被投入湖中，激起了千层浪花。 第100章 恐怖降临 德莱恩差点从驾驶座椅上站起来，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开什么玩笑？ 特瓦尼亚距离血色地带的分界线，有三十公里以上的距离，斯薇法的权能上限不是五千米吗？ 哪怕她的权能在暴走模式下有所提升，也不可能看到越过广袤的平原，看到那座城市呀！ 斯薇法也没有想到，当狂暴模式开启的那一刹那，自己的视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她的视线像没有阻碍一样，眺望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 金黄色的瞳仁每一次收缩，都能让斯薇法缩近眼里的距离，看得更加清晰。 不仅如此，和以往开启权能时的强烈不适感不同，斯薇法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缓慢了。 她可以聚精会神，保持一个不受干扰，无比冷静的状态。 “7……” 沉浸在权能效果中的斯薇法，注意不到外界的异常和系统的提示音，她的思绪沉浸在了景象中，无法自拔。 特瓦尼亚虽然遭到了虫群的入侵，变成了它们的聚集地。 但从整座城市的外观上看，里面并没有进行太多抵抗，大部分建筑仍保留了大致轮廓。 有数量众多的多肢虫趴在屋顶，徘徊在城市里，带给人难以描述的压力。 “5......” 正当斯薇法移动目光，向城市其他方向扫视时，一幅极其怪异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一座规模宏伟的教堂顶楼，竟然延伸出了一个长条形状的生物器官。 虽然因为建筑物的遮挡，斯薇法看不清这东西的具体大小，但是和旁边的多肢虫相比，它就像是一个无比巨大，声势骇人的突出部。 在这个诡异的物体上，它没有软壳或是节肢生物的特征，唯有错综复杂的神经系统遍布了整个躯体。 那些怪异的器官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神经系统，在缓缓蠕动。 即便是在虫群数量繁多的西线战场上，斯薇法也从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东西，她的目光逐渐凝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身上。 敏锐的军事素养告诉她，这玩意很可能是虫群的新型种，被隐藏起来的大杀器。 “3......” 就在斯薇法全神贯注，把视线牢牢锁定在对方身上时，突然间，这只异虫的身体表面有一层薄膜破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圆孔。 那个孔洞犹如地狱深处的深渊一般，深邃而又黑暗，让看到的人感到毛骨悚然，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至极的白芒瞬闪而过。 突如其来的变故晃瞎了斯薇法的眼睛，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痛让她的视界一片空白，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状态中。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斯薇法的心头，她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努力激发出权能。 凭借惊人的意志力，斯薇法成功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恢复了视力，利用权能附带的强大透视力，看到了原先的位置。 刹那之间，那个形状怪异的肉体器官零散迸发出了一团巨大的火光，向着58号机体的位置开炮。 斯薇法也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个奇怪的生物构造，竟然和人类使用的火炮有着七八分相像。 它们的区别在于，这个可怕的怪物要比寻常的炮口大出数百倍之多！ 由于缺乏明确的参照物，斯薇法判断不出这东西的实际大小，但她能确信一点……58号机体在对方的射程范围之内。 “1......” 斯薇法凭借本能的反应，用力侧拉操纵杆，58号机庞大的机身也向着左侧横跨出一大步。 与此同时，格蕾和缪斯的注意力也被58号机的举动吸引了过来。 她们来不及询问，就亲眼看到远方天际处闪过一道黑影，那东西用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划过半空，击中了58号机的机身。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出，强烈无比的爆炸声响彻云霄，鸣响在整片平原上空。 紧接着，一朵蘑菇云在58号机的机身上腾空而起，滚滚浓烟如同汹涌澎湃的黑色巨浪，将整台机甲笼罩其中。 强大的冲击波席卷开来，迫使5号机和56号机偏移了原本的位置。 “指挥官！” 爆炸的余波逐渐消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烟雾缓缓散开，大量的机体零件散落一地，爆炸四周都是燃烧的火光。 格蕾没有顾及二次爆炸的风险，控制着5号机，一头扎入到滚滚浓雾中，她利用涡轮引擎的推动力，吹开了周围的气体，搜寻起了指挥官的下落。 “我没事……” 短暂的沉寂过后，德莱恩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出。 斯薇法在最后关头移动机甲，偏离了危险站位，成功规避掉了要害部位，创造出了生还的可能性。 饶是如此，58号机也没能幸免于难，机体的右半部分遭受重创，伤痕累累。 机体不仅丧失了移动能力，重新启动也变成了一种奢望，唯一完好的地方可能是生物核心和驾驶舱。 想到刚刚的画面，德莱恩就觉得后怕。 要不是斯薇法的关键操作，他可能连敌人都看不到，就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了。 不会错的，对方就是那个炮击过前线指挥所的新型炮击种！ “格蕾！缪斯！取消原定行动，向基地撤退！” 德莱恩在第一时间下达命令，焦急的说道：“要抢在下一发炮弹之前，离开这里！” “收到！” 格蕾和缪斯操控着5号机和59号机，抓起了残破不堪的机体，离开了血色地带的附近，向帝国后方赶去。 德莱恩想起自己第一次受到炮击时的景象，心跳在不断加速。 新型种的射程极远，且命中率惊人，这两次炮击都没有空过，足以证明它的可怕之处。 唯一能够寄予希望的地方在于，新型炮击种要靠某种方法锁定目标，它不太可能击中移动中的目标。 …… 事实证明，德莱恩的判断非常正确。 特瓦尼亚的新型种在那次炮击过后，就再也没有开过火了。 第101章 新型种的出现 阿斯加德。 实验室的走廊里，人来人往，身披白大褂的科研人员徘徊在门口，讨论着新鲜出炉的实验数据。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布伦希尔德不顾旁人诧异的眼光，从几人身旁穿梭跑过，冲进了实验室。 她轻车熟路的找到更衣室，按开了上面的门禁。 “瓦尔基里”驾驶员的更衣室，常年都是亚尔薇特三人在使用，因此这里被她们布置得井井有条。 一名肌肤如雪，身材曼妙的少女正站在里侧，脱掉了身上的黑色驾驶服，换上了常穿的便服。 她将一双肉色丝袜套在自己线条优美，曲线玲珑的右腿上，柔软光滑的尼龙材质和白皙细腻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双美腿被显衬的秀美动人，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听到门禁系统发出的清脆声音，刚刚做完共鸣实验的亚尔薇特被吓了一跳，娇躯轻颤。 看到布伦希尔德的身影后，她不满的埋怨道：“我还在换衣服呢！你怎么跟格蕾越来越像了……今天没有你的实验吧？” “瓦尔基里”驾驶员的更衣室靠在实验室的里侧，是个人迹罕至的位置。 一般来讲，没有人会专门来到这里。 布伦希尔德无暇顾及亚尔薇特的抱怨，她喘着粗气，扶在门口的金属边框上。 “出事了……所有机工队被紧急召集，调派到机库……” 亚尔薇特的心头一紧，气血上涌。 “阿斯加德”的机工队在人员配置上非常齐全，足以和前线的机动大队相提并论，人员在三百人上下。 一般的武器损耗或是常见的故障，出动不了太多的人员。 亚尔薇特身为“瓦尔基里”的驾驶员，清楚这个指令意味着什么。 指挥官的侦查小队出事了！ 想到这里，亚尔薇特再也顾不上任何事情，她把穿到一半的丝袜拽下来扔到衣篓里，将军服外套披在身上，向着机库的方向赶去。 等二人抵达机库二楼时，整座机库正因为刚刚下达的命令混乱不堪。 机工队的人员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来回回地急速奔跑。 他们有的手持喷枪，向空出来的场地喷洒着白色泡沫，有的推着工具车，在人群中来来回回。 机库里充斥着嘈杂的人声和各种机械设备的运转声。 “起重机安排到这里，不要阻挡机体停放的路线！” “灭火小队分成三组，等受损机体抵近位置后，第一时间打开闸门，浇灭上面的火星。” “快！快！行动起来！” “……”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涡轮引擎声由远到近，传到了众人的耳畔。 在阵阵轰鸣声下，“瓦尔基里”的机体身影出现在了机库门口，破损不堪的58号机被5号机拖进了金属铁门。 机甲刚一出现，数道粗壮的水柱就喷涌而出，朝着队长机而去。 58号机的机身与出发前的状态相比，判若云泥……右侧的机身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硕大缺口，机械臂上的零件也所剩无几，只剩下了一个金属支架。 站在栏杆上的两名少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们甚至想冲到升降平台上，检查驾驶舱内部的受损情况。 这个想法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臂拦住了。 “不用担心，驾驶舱的结构完整，里面的人不会有事。” 莱娜博士最早接到通知，已经在机库二楼站了一会儿了，她抽着手上还未燃尽的香烟，神色冷静。 “莱娜博士，这次的行动不是侦查任务吗，怎么会……” 莱娜博士打断了亚尔薇特的话语，反问道：“你们在前线，有遇到过……用火药战斗的异虫吗？” “没有。” 亚尔薇特没有任何犹豫，下意识的答道：“异虫又不是人类，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战斗……” 说完这句话后，亚尔薇特微微一愣，随后她重新看向58号机。 这台机甲受到的伤害…… 毫无疑问，是由火药爆炸引发的。 …… 德莱恩抱着昏迷不醒的斯薇法，把她送上了平台旁边的担架。 和医护人员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把后续的医疗报告送到房间后，德莱恩就越过了机库，来到了会议室。 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基地里的帝国军官们已经整齐落座，在兰伯特中校的带领下向其敬礼。 接着，这名中校用眼神示意德莱恩向正中间的荧幕上看去。 卡尔准将在往日的形象里，嘴角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保持着从容淡定的表情和面色。 但是，今天的他却和以往不同。 屏幕里的卡尔准将紧抿双唇，双手撑住下巴，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环视整间会议室，显得既严肃又冷峻。 “兰伯特中校已经跟我汇报过了刚才的事情……根据中央大厅的战斗数据和机体上的战斗记录，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具有远程炮击能力的新型种出现在了南线。” 整间会议室的气氛凝固，大部分军官的脸上都有些疑惑和不解。 从卡尔准将的说辞上来看，他似乎对新型种的存在心知肚明，早就接到了相关的信息。 既然知道新型种的存在，为什么不提防它们呢？ “先前的情报并没有实证，对吧，德莱恩少校。” “是的。” 德莱恩替上司解释完，卡尔准将便缓声问道：“没让你休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你亲身经历过炮击的情况，就由你来汇报吧。” “好的。” 德莱恩点头表示同意，从先前的位置迈出一步，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执行侦查任务的途中，我们看到了特瓦尼亚城市内部的虫群，见到了这只新型种的轮廓……” “等等，少校，打断一下。” 德莱恩的话语还未说完，兰伯特中校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困惑，用一种不太确信的口吻追问道：“你说你们在血色地带的边境线上，看到了特瓦尼亚的虫群？” 兰伯特中校的问题也是很多人的疑问。 第102章 巨炮 中央大厅的中控屏幕上显示，在本次作战任务中，三台机甲距离特瓦尼亚的最近位置，也有32公里远。 但凡是具备基本地理常识的人，都会觉得德莱恩的说辞荒诞离奇，太过夸张。 “确切来讲，亲眼目睹新型种形态的人不是我，而是斯薇法少尉……在座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权能是远视。” 兰伯特中校皱起眉头，问道：“32公里的远视吗？为什么在西线战场上的战例中，没有看到她的发挥？” “德莱恩，这件事情瞒不下去的，给大家透露一些‘瓦尔基里’的项目情报吧。” 卡尔准将很清楚，要让新型种的消息变得更有说服力，必须得向世人公开一些秘密情报。 魔女科技会引发社会动荡，但是新型种的威胁将影响到帝国军队的战略部署，等诸多方面。 “遵命。” 得到了上司的批准，德莱恩停顿了片刻，继续向众人介绍道：“‘瓦尔基里’和帝国装配的制式机甲相比，不仅在机体性能方面有所领先，它还能对魔女驾驶员们的权能增幅，激发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拿斯薇法举例，她在普通状态下的远视距离，在五千米左右……通过‘瓦尔基里’的机体增幅，这项权能可以在短时间内突破极限，看到不可思议的距离。” “当然，斯薇法是首次施展能力，我们没有具体的数据信息。但是她确实在受击的前一刻，移开了先前的位置，避开了机体身上的要害部位。”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气中的气氛沉重且压抑。 在座的军官们瞪大双眼，张大嘴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们都被德莱恩的发言震撼到了。 众人不知道自己该为“瓦尔基里”的机体特性感到欣喜，还是为新型种展现出的火力射程，感到震惊。 两种截然不同的骇人信息交汇在一起，让在场众人的思绪变的混乱不堪。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向卡尔准将汇报道：“长官，请您尽快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参谋本部，我会和莱娜博士整理数据记录，做成一份报告递交上去。” 卡尔准将微微点头。 在这段时间的接触过程中，他渐渐地察觉到，德莱恩已经从失忆的负面状态下走了出来，恢复了往日严谨认真的态度。 这番做派和帝国的军人形象别无二致，也和那个男人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没有其他事情，这场会议就到此为止吧。” “等一下，长官。” 屋子里的视线重新凝聚在了德莱恩的身上，他看向屏幕里的卡尔准将，开口说道：“这次的遭遇战已经证明，新型种使用的炮弹并非是异虫最擅长的生物架构，而是人类装配的火药……这说明新型种的内核不是生物，而是火炮。” “火炮？” 所有人都被这个推论震惊到了，但是德莱恩没有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而是清了清嗓子，继续问话。 “作为陆军学院毕业的高级军官，您肯定比我更明白这一点，但是在刚刚的作战汇报中，长官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炮弹的相关信息……我是否可以认为，您已经有了自己推论。” 德莱恩的目光炯炯有神，显得热烈且灼人。 “奈西米亚半岛境内的占领区，是不是存在着一门，未曾登记的——超重型火炮。” 卡尔准将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与德莱恩的视线交汇。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整个会议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寂静。 没有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变的格外轻微。 “德莱恩，我错了。” 卡尔准将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被德莱恩超乎寻常的洞察力感到震惊。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犯下过的错误。 “我不该把你看成利昂那样的人，你和你的哥哥不一样，你很有可能是菲尼克斯家族这一代，最被低估的天才。” 卡尔准将浅浅一笑，将自己的金色短发捋至脑后。 “给长官下套是一个错误的行为，但是和你的推测一模一样……在奈西米亚半岛上，的确存在着一种超重型武器。这件武器是帝国和雅典王国的核心机密，没有对外界公开过。” 卡尔准将稍作停顿后，接着讲述道：“上个世纪末，雅典王国曾因为灭世预言的威胁，和帝国的关系变的愈发紧密。军备竞赛期间，他们从帝国军工厂采购了大量的武器装备，配发到了自己的军队中。” “各国的主流作战思想，都在强调火力优势学说。因此，雅典王国将其的战略目标和防守重心放在了爱琴海地区，准备和不列颠王国签订防守同盟，再从我国采购大量的火炮。” “不得不承认，虫群出现的地点与雅典王国当初的判断高度吻合，他们防守的重心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该国的领土面积过于狭隘，没有战略纵深可言，再加上他们没有进行全国总动员，导致虫群的越海跳岛的战术大获成功，使其在半个月内灭亡。” 卡尔准将说到这里，抬起了眼眸，审视了一遍众人的表情。 “在雅典王国覆灭之前，他们曾和帝国的克虏伯工厂合作，计划打造出一个钢铁怪物，这东西将拥有全世界最远的射程，最凶猛的火力……雅典王国的高层始终坚信，这门史无前例的巨炮将成为拯救世界的关键。” “为了对抗虫群里的假想敌，这门不计成本的火炮被命名为古斯塔夫列车炮，它的口径达到了800毫米左右，整体全重在1350吨上下，可发射重达7吨的弹药，最远射击距离约为47千米。” 德莱恩彻底被震撼到了，帝国在建的最大口径军舰，也只有280毫米的主炮，这台列车炮的口径竟然就是它的两倍以上！ 但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不是口径，而是自己的预想。 如果他的推测属实，那就代表着…… 虫群很可能寄生在了这门巨炮上，把这台救世武器变成了灭世武器。 第103章 埃里希大公 “因为身躯过于庞大，这东西只能被装载在列车轨道上运行。也正是由于它的行动存在诸多限制，古斯塔夫巨炮在虫群来临时，被遗弃在了雅典王国境内。” 卡尔准将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帝国也不希望这样的武器落入敌手，但是雅典王国的失陷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当然，这里面也不全是他们的问题，法兰西王国在陆地上的溃败让不列颠王国违背了战前签订的契约，撤走了所有军舰。 “这门火炮除了试射，几乎没有参加过像样的战斗，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帝国高层决定夺回奈西米亚半岛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重新接收该炮，把它用在其他战场上。” 卡尔准将扶着额头，缓缓说道：“各位同胞们，我希望你们能理解帝国的苦衷。之前没有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作战部队……是因为帝国从来没有收到过，有异虫使用人类武器的报告。” 多玛共和国也对泰勒帝国尖端的科技虎视眈眈，贸然公开这个消息，肯定会让奈西米亚半岛上的局势更加混乱。 知道了古斯塔夫巨炮的存在，德莱恩才终于搞明白，帝国高层的态度为何会这么古怪。 第一次汇报此事的时候，卡尔准将可能就有了此类猜测，所以他才会禁止自己登上机甲，靠近血色地带。 “该说的都说完了，从今日开始，禁止一切抵近前线的侦查行动，散会。” 所有人起身站立，大声呼喊。 “帝国万岁！” …… 深夜。 泰勒帝国西部，布鲁克斯市。 某处宅邸门口。 一名少女从远处走来，被值守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她身穿黑色的帝国军服，那身精致的衣服领口，缝制着一圈白色的牙线，领章绣有矢车菊。 那是一线部队的特殊荣誉。 “口令，少校。” 少女瘦小的身形在卫兵面前显得极为柔弱，但是她肩章上的军衔却是常人在军中无法企及的目标。 少女微微仰起头。 只见她上半部分的面庞被一顶军帽严严实实的包裹住，只露出挺翘的鼻梁和一张小巧润泽的红唇。 少女的嘴唇犹如樱桃般娇艳欲滴，但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不是娇嫩的脸蛋和白皙迷人的肌肤。而是那头呈瀑布式垂下，无法被军帽遮掩的粉色长发。 这名少女的发丝柔顺透亮，在灯光的照耀下鲜明无比，熠熠闪烁。 几乎种种特征都在从侧面印证，她拥有着非比寻常的身份。 面对士兵的阻拦，少女停下脚步，伸出纤细修长的玉手扶正了歪斜的帽檐。 她朱唇轻启，用淡漠的语气说道：“帝国，胜利，荣耀。” “帝国高于一切！” 士兵收起手中的枪械，与周围的同僚向她敬礼。 “辛苦了，海芙少校。” 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深夜，但是整个宅院依然被无数道强光映照的如同白昼，这些光芒来自于林立的照明设施和卫兵握持的手电筒。 放眼望去，院落里站满了黑色制服的士兵，他们神情严肃的环视四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那位被称为海芙的少校，面无表情地迈开步伐，穿过了防守森严的院子，来到了宅邸的大门前。 等她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子里只站着一个军衔不高的副官。 这间看似宽敞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只有一些朴素简约的装饰品，以及一枚家族徽章。 那枚徽章被高高悬挂在厅堂中央，上面的图案是一只浴火重生，正准备振翅高飞的凤凰。 “少校，请上楼吧。” 那名副官注意到了海芙的到来，用一种亲切和蔼的语气说道：“埃里希大公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说罢，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海芙朝楼上走去。 “抱歉，今天有事耽搁了。” 副官微微颔首，表示理解，他深知海芙的个性和她的做事风格。 如果不是碰到极为难缠的对手或者异常棘手的情况，按照以往的惯例，少女肯定会提前出现在宅邸，静静的站那里，等待着埃里希大公的吩咐。 海芙越过副官，登上盘旋而上的楼梯，向二楼走去。 尽管这座宅邸已经被使用了一段时间，但是扶梯各处都没有打蜡，保留着岁月流逝的痕迹。 因为大公不喜欢被人打扰，一楼和二楼也没有仆从和卫兵的身影。 随着海芙的军靴与木质地板不断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她终于来到了书房门口。 少女伸出纤细白嫩的小手，轻轻叩击。 “砰，砰。” 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屋内才传出一句迟缓的回应。 “进来。” 对方的嗓音年迈沧桑，仿佛历经过无数的风霜。 当海芙推开房门，一股陈旧且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整个房间里的光线昏暗，似是被一层黯淡的阴影笼罩，和院落里的情况截然不同。 靠近窗台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古朴且带有年代感的书桌，桌上有一盏台灯，它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黑暗里的唯一希望。 台灯的光亮并不足以照明整个房间，反而使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神秘。 埃里希大公坐在书桌前，宛如一座沉默的山岳，他的身影背对着门口，专心致志的处理公务。 他的身材略显消瘦，但是海芙却能从那副挺直的脊梁和沉稳的姿态中，感受到一股威压。 上位者的气势，在此刻彰显无疑。 海芙低下头，努力平复住内心的情绪，说道：“海芙少校，报到。”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后，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钢笔与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 埃里希大公似乎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对海芙的到来毫无反应，海芙只能看着对方蘸取墨水，冷落自己。 突然间，海芙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脸色变得煞白如纸。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冷汗在军服里面淌而下，几乎浸湿了背部的衣料。 “海芙约特·卡西米尔，向您报到。” 第104章 仆从 埃里希大公停下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转身面向门口。 “我还以为……军中的生活让你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海芙。” 仅仅只是寥寥数语，海芙就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对泰勒帝国稍微有些了解的人，肯定都知道如今的帝国贵族，大部分是世袭罔替的骑士世家。 但普通人不知道的是，这些骑士贵族的家族关系相当复杂。 每一个源远流长的大家族，基本都在还未建国的骑士团时期，拥有了众多仆从。 这些家仆负责牵马，保养器械，照顾骑士的日常生活，有些身强力壮的人甚至会随同主人，一起上阵杀敌。 泰勒帝国的建立，让这些仆从随着主家的影响力开枝散叶，不断扩大。 渐渐地，他们生来的使命也变成了效忠某个家族，认其为主，为自己的职责尽忠到死。 卡西米尔家族的先祖，就是菲尼克斯最为忠实的仆从，他们的关系历经岁月沧桑，从未间断过。 因此，在菲尼克斯家族漫长的历史里，也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海芙始终坚守着职责，愿意为菲尼克斯家族流干最后一滴鲜血。” 埃里希大公轻轻一笑，并未言语。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埃里希大公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海芙，我曾经给过你机会……效忠菲尼克斯家族是你自己的选择，牢记自己许下的诺言。” 男人的声音微微一顿。 “你听说了吗……南线的局势有些动荡。” 海芙点头应道：“有人和我提到过，奈西米亚半岛的形势相当严峻，帝国正在抽调东西两线的兵力，集结在布列斯特附近，有意开辟第三战场。” 埃里希大公面沉如水，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调接话道：“总参谋部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南线主动出击，这次计划的提出者是德莱恩……他在卡尔和莱温斯基的举荐下，即将出任一线部队的指挥官。” 虽然南线的集团军和他们的番号正在拟案中，正式调令也没有下达，但是总参谋部已经提前来电，咨询过菲尼克斯家的意见。 德莱恩少校会被任命为南方集团军，“瓦尔基里”特别行动队的指挥官，由该军的军长直接指挥。 “少爷……” 当“德莱恩”这个名字传入耳中时，海芙微微一怔，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虽然她与菲尼克斯家族的小儿子年龄相仿，但是由于出身卑微，地位低下的原因，海芙没有和德莱恩有太多接触。 她第一次见到对方，是被舅舅领入宽敞的府邸，给厨房的女仆做帮工。 德莱恩当时正站在楼梯上，从高向下凝视着自己。 为了介绍自己，给主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舅舅的脸几乎快贴在了地板上。 “死在战场上是军人的荣耀，但是……菲尼克斯家族绝不能消亡在黑暗中，让这个国家迷失方向。” 埃里希大公淡淡说道：“我的寿命所剩无几了，可这个国家还有太多未完成的事业，菲尼克斯家族的所有族人，都必须成为帝国的基石，镇守黑暗。” “请您放心。” 海芙纤细修长的双腿并拢，稍息立正后敬出军礼，用极其认真的态度回答道：“我会保护好德莱恩少爷的安危。” “你的临时调令会在三天后下达。” “遵命。” 海芙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形微微一顿，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扶住门框，开口问道：“大人，我身上的能力……” 埃里希大公的笔尖再度停顿，过了一会儿，他才用平淡的声音回答道：“为了防止不必要的恐慌和猜疑，继续压制身体里的权能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顿了顿，缓声补充道：“若是在执行任务的期间，遇到了时之魔女……不要有任何的顾虑，杀了她。” 埃里希大公手上的青筋微微凸显，声音也首次出现变化，透露出了一丝狠厉。 “菲尼克斯家的祖训，是血债血偿。” 简短有力的话语如同寒夜中的冷风，让人心生敬畏。 …… 阿斯加德，下层区。 长夜漫漫。 缪斯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她突然发现屋子里的其他三名少女睡得正香，唯独斯薇法的床褥上不见人影。 仔细环视四周，缪斯才终于在临靠卫生间的门窗里，发现了一道细弱的灯光。 少女悄悄在睡衣外面披上外套，光着脚丫，轻手轻脚的走近到房门前。 斯薇法穿着单薄的睡衣，纤细的双臂环绕着腿脚，坐在角落里。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让她后知后觉的起身，下意识的将目光锁定到来者的身上，露出警惕的表情。 看到来人是缪斯后，斯薇法红润的嘴唇才呼出一口浊气，又继续坐了下去。 “睡不着觉吗？” 缪斯小心翼翼的关好门，紧贴着斯薇法的身躯坐下。 屋内和走廊都有强光照亮，只有这里的光线昏暗，所以她很清楚斯薇法蹲坐在这里的理由。 “嗯。” 斯薇法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过一起执行任务的缪斯，脸上露出费解的表情，轻声问道：“缪斯，我不太理解……德莱恩少校，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缪斯听到斯薇法的问题，微微一怔，没有说话。 因为对方的困惑也是她今天在思考的问题，这位年轻能干的大队指挥官似乎和以往的队长都不一样。 以前的她们会被丢到一个战场上，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但是，这位德莱恩少校，好像和那些指挥官都不一样…… 今天自己刚刚冲出机甲，来到升降平台时，就看到少校抱着斯薇法走出驾驶舱，把她放在了担架上。 对方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要求副官跟进治疗进度。 “缪斯，会有人在乎我们的性命吗？” 曾经的斯薇法，也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认为她们在所有军官的眼里，都只是对方拿取功勋，稳定防线的工具。 第105章 空降下来的司令官! 可是当58号机受到炮击，生死一线时，这名指挥官居然会把自己揽入怀里，护在身后。 虽然这只是她昏迷前看到的残影，但是德莱恩怀抱里的温度，仍让她此刻都记忆犹新。 斯薇法抓住双臂，喃喃自语道。 “少校。” …… 三日后。 德莱恩端坐在驶向布列斯特的黑色轿车里，目光透过车窗，望向外面不断倒退的风景。 坐在他左侧位置上的人，是数日未见的卡尔准将。 对方穿着一件笔挺干练的军装，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前排驾驶座上，坐着卡尔准将的副官哈维中尉以及特伦斯少尉，他们二人专注于前方的道路。 卡尔准将趁着空闲时间，对德莱恩道出了此行的目的地。 “参谋本部已经正式下令，准备让‘阿斯加德’的作战部队在接下来战役里，充当进攻行动的矛头，由新组建的南方集团军军部调度。” 卡尔准将说到这里，扬起了眉毛，微微笑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出任南方集团军的指挥官是谁吧？” 德莱恩微微皱起眉头，能让卡尔准将刻意提及的人，肯定不是在帝国军部毫无建树，碌碌无为的人。 再加上这场战争是帝国为数不多的进攻作战，参谋本部肯定会下派一个功勋卓着，战绩优秀的将领。 “莱温斯基中将？” “不是。” 卡尔准将淡声回应道：“莱温斯基中将无论是资历还是战绩，都选不达标……他能在总参谋部占据一席之地，是因为他的舅父和外祖父都是将军，伯父更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兴登堡元帅。” “哈？” “莱温斯基中将主要的职责是参谋官，没有一点实权。” 德莱恩非常诧异，像莱温斯基中将这样的英才，都没有资格获得部队的指挥权，新上任的指挥官又会是谁呢？ 照这样的逻辑推算下去，卡尔准将也和这个职位无缘，如果帝国要维持住东西两线胶着的战局，总参谋部还剩下哪几个人选？ 卡尔准将知道德莱恩对军部里面的人了解有限，很多人连名字都认不全，所以他不太可能猜到那个个性冷漠，不太受同僚待见的透明将领。 “卖个关子，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卡尔准将朝坐在驾驶座上的副官投去一个眼神，哈维中尉立刻会意，将脚踩在了油门上。 轿车的车速开始飙升，沿着笔直的公路向前飞奔。 …… 随着时间的推移，汽车驶入了布列斯特的郊外。 放眼望去，车窗外面的麦田一直延伸到了天际，像是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 一面高高飘扬的帝国军旗映入眼帘，以其独特的图案和色彩，在波黑联邦的土地上刺眼夺目，宛如一颗璀璨闪耀的黑珍珠。 当汽车靠近岗哨时，几名站岗的卫兵早已严阵以待。 待轿车停稳后，走上来的卫兵注意到了黑色车牌，敬礼后说道：“长官，请让我们检查一下您的证件……嗯？德莱恩少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从摇下的车窗玻璃里看到了德莱恩的身影。 德莱恩被帝国军部重点宣传，早已经成了普通士兵仰慕的对象，很多人都把他的容貌刻在了脑海里。 其他卫兵也纷纷朝这里看来。 坐在一旁，精心打扮过的卡尔准将，反倒是成为了德莱恩的陪衬者，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角色。 卫兵确认完德莱恩的军官证，迅速后退，昂首挺胸高喊道：“帝国万岁！” 车辆开进军部，一旁的卡尔准将努了努嘴，用不甘心的语气调侃道：“真令人羡慕啊，少校……我刚刚升任准将的时候，也没你这样的待遇。” 作为帝国军部最年轻的将领，外表俊朗的卡尔准将也曾经是备受瞩目，小有名气的焦点人物。 但是德莱恩享受到的特殊待遇，和他明显不同。 汽车停在了指定车位上，卡尔准将和德莱恩先后下车，把副官留在了这里，跟在了一名卫兵身后。 这处营地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行军帐篷，没有征用附近的民居，一路上，基本都是人来人往，步履匆忙的军官。 不少人在看到德莱恩后，都会主动向其行礼。 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一座军绿色的营帐面前。 卫兵掀开帷布，紧张忙碌的氛围感扑面而来，数名帝国军官围聚在一个巨大的沙盘四周，研究着战术布局，发出激烈的讨论。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严肃的表情，四周不时传来电台发报时的“滴滴”声。 “卡尔准将！德莱恩少校！” 在做完简短的报到，那名领路的卫兵便弯腰离开营帐，这时，一名灰绿色军服的高级将领停下了手中正在比划的动作。 他示意身旁的同僚继续工作，起身来到了二人面前。 对方的身材不算高大，圆脸鹰钩鼻，眼睛是帝国最为标准的蓝色，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严肃冷淡。 “我是新上任的南方集团军军长，莱托·福尔贝克中将。” 德莱恩听到这个名字，终于明白卡尔准将的表情为何会那么奇怪了。 早在虫群爆发的第一年，福尔贝克中将就被派到了帝国在东非的殖民地，出任当地的总督一职。 他利用四千人左右的初始部队，拖延抵御了虫群两年，创造出了一个不败神话。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拥有庞大舰队和三十万兵力的不列颠王国特遣军，王国部队接二连三的溃败，导致人类不得不把防守的重点转移到中东地区。 当然，后续的战事仍旧是连连失利，让虫群到达了奈西米亚半岛。 “您好，长官。” 福尔贝克中将用点了点头，用平淡的口吻说道：“我虽然出生在传统的军事世家，但是我对那些繁琐的流程没什么兴趣，卡尔应该把任职情况告诉你了，我就不在这里赘述了。” “遵命，长官。” 福尔贝克中将挑起他那双浓密而又英挺的眉毛，仔细打量了一遍德莱恩，紧锁住他的面庞。 第106章 作战提前! “我赴任前的这几天，仔细研读了你的作战计划，这个方案从理论上来讲，存在一定的可行性……但是，有一个关键的问题萦绕在我的心头。” 福尔贝克中将凝神问道：“作为这个计划的发起人，你了解虫群的习性和作战方式吗？” 德莱恩被问的一头雾水，满脸都是困惑之色。 他忍不住回答道：“长官，虫群的资料和情报，不是对外公开的吗？” 福尔贝克中将面无表情的提问。 “你知道虫群内部的阶级划分和作战顺序吗？当虫群遭受进攻后，它们会派出什么样的虫子应对装甲部队？‘卫兵’级异虫在整个虫群里的比例是多少？” 这些问题让德莱恩瞠目结舌，一个也答不上来。 一直以来，德莱恩都觉得自己掌握的军事知识日益增进，能在战场上独树一帜，制定一些出色的作战计划。 可当福尔贝克中将站在面前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连虫群的基本习性和作战方式都没有详尽了解过，对它们的认知只停留在调查队的日记本和两场战斗里。 帝国军部有成百上千本详细战例，只有深入研读过这些数据，才能回答出福尔贝克中将的问题吧。 “少校，你虽然拥有前线参战的经历，思维能力也说得过去，但在我眼中……你和将领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我很怀疑尖刀部队能否在你的手里发挥最大作用。” “对不起，长官。” 福尔贝克中将厉目说道：“道歉是无能者的辩解……帝国军人只会增进自己，弥补不足，追求胜利。” “我希望下一次见到你时，你会牢记住这些教训……你手下的部队，集结状况怎么样了？” 福尔贝克中将的质问让空气的气氛有些凝固，但德莱恩还是快速转动脑筋，将工作进度汇报了出来。 “原计划中的27台机甲有24台完成了准备工作，被部署在了‘阿斯加德’的基地里，剩余的三台机甲仍在调派过程中，它们在东线的受损较为严重。” 其实后续抵达“阿斯加德”的机体，都需要或多或少的整修工作，能被立即投入作战的机甲只占少数。 因为这些机甲和驾驶员，都不会被其他机动大队爱惜使用。 “‘布吉拉’战术机动大队已经离开了新组建的第三装甲师，被我调派到了前卫兵团的营地里，暂时进入了他们的作战序列。 尽管血色地带的侦察行动被叫停了，但是据点附近的信号发射器仍需要前卫部队维护更新。 这些军校学生从未经历过实战，德莱恩想让这些学生尽快熟悉地形特征，气候条件，就让他们担任起了护卫工作。 “布吉拉”战术机动大队的麾下有33台性能卓越的制式机甲，如果能灵活运用它们，肯定会给“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分担一部分压力。 “嗯。” 福尔贝克中将缓缓转过头来，把目光落在了卡尔准将的身上，继续用冰冷，严谨的语调问道：“后勤线的准备工作，进展的怎么样了？我可不想看到这些铁疙瘩因为没柴油，在半路抛锚。” 卡尔准将即便是在面对福尔贝克中将，也依然能保持那副云淡风轻的面色。 他脸上挂着阳光般和煦的微笑，说道：“长官，我们已经调集过来了两千辆左右的卡车……因为资源有限，剩下的运输主力则是由骡马构成，我和奈西米亚半岛上的各国友好协商，征用了二十万头马匹和骡子。” 听到卡尔准将的汇报，向来以冷静沉着着称的福尔贝克中将，也忍不住微微咂舌，表示惊讶。 能在短时间内征调如此数量的牲畜，超出了他的预期。 卡尔准将无奈的摊开手，苦笑着解释道：“长官，您应该清楚当前的局势……我们的调令只有短短半个月，帝国也会优先保障东西两线的后勤线，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配套的卡车，根本不现实。” 虫群在南线的虚弱期只有一个月，从德莱恩提出作战计划到现在，宝贵的时间已经流逝无几。 想要在运输大规模武器装备，机甲坦克，人数数量的情况下增派运输车辆，确实是天方夜谭。 “我说服了奈西米亚半岛上的各国，让他们把各自的骑兵部队解散，全部编入到了帝国的后勤部队里……嘛，反正那些马匹见到虫子也会被吓破胆，这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德莱恩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卡尔准将的这一番操作着实让他折服。 能想到这个点子，并在短期间内将其实施，说服各国的人，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人才。 虽然没有卡车性能优秀，但是这些牲畜也能缓解后勤运输的压力。 最让人细思极恐的地方在于，卡尔准将在有条不紊的布置完一切后，还能抽空给自己放七天假期。 “后勤部队会用卡车把物资优先供应给机甲和坦克……值得庆幸的是，特瓦尼亚和边境线的距离并不算远，只要各项工作安排得当，我可以保障后方的稳定。” “不错。” 一直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福尔贝克中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在帝国军队里，福尔贝克中将很少会在作战过程中夸奖他人，很多一同共事的同僚都在背地里议论纷纷，称这位将军为人冷酷无情，难以接近。 实际上，只有福尔贝克真正认可某个人的军事才能时，才会毫不吝啬的给予称赞。 他对卡尔准将的表现非常满意，失去了后顾之忧的帝国装甲军，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干一场了。 福尔贝克中将沉思了一段时间后，缓缓开口。 “我决定修改这次作战的开始时间，把它定在三天后的拂晓。” “什么？” 不只是德莱恩，就连卡尔准将也失去了笑容，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长官，您要把这次的作战计划提前？按照总参谋部的调令，仍然有一些部队和人员没有到达岗位。” 第107章 中意的对象 卡尔管控着奈西米亚半岛的后勤线，所以他十分清楚，原定计划里的十个轻重型装甲师，只有六个师是满编状态。 摩托化机动部队的卡车更是遥遥无期，和加强过火力的步兵师差不太多。 捉襟见肘的兵力配置，真的能完成既定目标，歼灭虫群吗？ “卡尔，我们在等待部队集结的时候，虫群也在拖延时间，扩大虫群规模。” 福尔贝克中将的面色凝重，他的声音低沉而又郑重。 “你们认为，是我们调配集结的速度更快，还是虫群繁殖的速度更快呢？” 福尔贝克中将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德莱恩的心里。 这位历经沧桑的帝国老将微微眯起双眼，继续说道：“我在东非战场上时，就已经认识到，虫群的行为模式超出了常人的认知范畴，其内部的等级森严，结构复杂。” “母体虫不仅要承担供给养分的工作，还需要利用胎生的方式，批量生产出多肢虫和‘卫兵’级异虫。” 说到这里，福尔贝克中将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补充道：“通常情况下，一个虫群中的母体虫的数量大约在三至五只之间，但是寥寥几只母体虫，却拥有着惊人的生育能力。” “它们每小时就能孕育出三百到五百只异虫！综合下来的庞大产量，足以让整个虫群的规模迅速膨胀。” 德莱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这个数据真实无误，虫群的数量将会在短短一个月内，达到自己的峰值。 在这样恐怖的繁衍速度面前，人类会失去数量上的优势。 南线的军队人数虽然在三十五万左右，但是这里面还有指挥人员，非战斗人员，后勤人员…… 德莱恩皱紧了眉头，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全新的疑问。 “长官，一支虫群的上限规模不是三十万左右吗？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计算，它们已经恢复到折损前的数量了吧？” 福尔贝克中将微微点头，他那张严肃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波澜。 “少校，我已经跟你强调过很多次了……大部分人对虫群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 说完这句话，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给德莱恩留足时间，方便对方去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接着，福尔贝克中将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你研读过联合调查队的日记，应该很清楚……调查队在血色地带内部，经常会接到同类相食的目击报告。” 福尔贝克中将的提醒，让德莱恩开始努力回忆起日记本里的具体内容。 在联合调查队的记录里，的确有大部分报告和中将所说的一致，异虫存在着自相残杀的现象。 不仅如此，亚尔薇特她们在执行“清扫”作业时，也在“骑士”级异虫的胃部，见到了大量多肢虫。 什么原因，会让异虫捕食同类？ 身处在血色地带的虫群里，这些虫子会缺失养分吗？ 福尔贝克中将见德莱恩沉浸在了这个问题里，缓声引导道：“虫群的数量上限，是由母体虫来决定的。如果没有足够多的能量供应给这些虫子，肯定会有一部分虫子被淘汰出局……” “我明白了！” 德莱恩领悟到了事情的关键，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变化，如梦初醒般说道：“虫群内部存在优胜劣汰的机制，它们会把战斗力较弱的虫子淘汰掉，只留下强大的虫子。” “这样一来，虫群的数量虽然被维持在了三十万，但是它们会迭代革新，培育出更加强大的异虫部队。” “没错。” 福尔贝克中将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少校，你已经洞察到它们的思维逻辑和行为模式了，这些虫子并不是头脑简单的生物，即便是一只最普通，最不起眼的多肢虫……它也会在无数场战斗后累积经验，突破进化，衍生出无数种可能性。”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们才会把虫群在每年春季发起的攻势，称为‘死亡虫潮’……它们历经一整个冬天的休养，往往会展现出可怕的战斗力。” 听完福尔贝克中将的这番话，德莱恩对虫群的恐怖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人类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我接到了你的受击报告，几乎所有证据都在从侧面证实，虫群学会了人类武器的操纵方法，把雅典王国境内的古斯塔夫巨炮据为了己有。” 福尔贝克中将稍稍停顿，面色凝重。 “超远程火炮的压力，再加上虫群那惊人的繁殖速度，剩余的武器装备和战车数量已变得无足轻重了……我们必须要在三天，不，两天的时间内行动起来，揭开这场战争的帷幕。” 话音刚落，福尔贝克中将便把目光放在了德莱恩的身上，用沉重的语气说道：“少校，我是个守旧的传统派，我不信任魔女和新式机甲，我只相信你。” 面对上司的期望，德莱恩挺直身躯回答道：“长官，请您放心！” 他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和紧迫性，如果‘瓦尔基里’的部队无法成功撕开虫群的防御，原计划里的闪电战将会演变成一场包围战。 在血色地带里，和不断生殖繁衍的虫群比拼消耗能力，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情。 “很好。” 德莱恩行完礼后，见福尔贝克中将和卡尔准将似乎有话要说，便主动请辞，离开了这间营帐。 等他的身影和脚步声完全消失，一直沉默不语的卡尔准将才重新展露出那抹熟悉的笑容。 “长官，您对德莱恩少校的要求过于严苛了，他刚刚从准尉晋升成少校，接触不到军部的事情。” 敏锐的卡尔察觉到，在刚才的谈话过程中，福尔贝克中将一直在引导德莱恩的思考方式。 他并没有把这位年轻的少校看成机甲部队的指挥官，而是以将军的眼光要求对方，让德莱恩了解自己的敌人，从战略层面思考得失。 被福尔贝克中将看好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德莱恩。 福尔贝克中将那张坚毅冷峻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但是他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108章 魔女部队 “卡尔，能提出装甲集群战术的人，会是庸才吗？” 福尔贝克中将微微抬起下巴，用平淡的口吻纠正道：“无论是兴登堡元帅还是鲁登道夫将军，都已经老了……未来掌握在年轻人手中，我们要倾注全部心血，培养这座帝国的掌舵人。” 卡尔深吸了一口气，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这次的计划原本是要作废，但是兴登堡元帅秘密接见了小毛奇中将，改变了他的想法。” “卡尔，我在泰勒尼亚住，都没有你的消息的灵通。” 福尔贝克中将调侃完回道：“是的，兴登堡和小毛奇在最后关头达成了一致……他们都认为，南线战场上的失败不会葬送掉帝国的未来。这场豪赌的输赢，只会加速德莱恩的成长。” 卡尔准将愣在了原地，和煦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帝国的高层都疯掉了吗？ 居然想用一场数十万人的战争培养未来的军队领袖？ “卡尔，每一个风光无限的名将都是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 福尔贝克中将用深邃而又平静的目光凝视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老了……爱慕虚荣的皇帝陛下只是个摆设，帝国在异虫的威胁下，必须要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与数以亿计的国民相比，我们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德莱恩能在这场战役里活下来，坚守住现有的领土，人类就仍有希望。” “明白了。” 卡尔准将露出了心悦诚服的表情。 泰勒帝国在军事世家的传承下，一直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虽然总参谋部里的大部分军官都会牵带亲属关系，可不得不提的是，正是这种不遗余力的培养，才会把激发出后辈的潜能，让他们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时代。 德莱恩军部的述职演讲，以及在莱温斯基中将和福尔贝克中将面前的表现，为他赢取了整个军部的青睐。 “话说回来。” 福尔贝克中将叹了口气，悠悠感慨道：“菲尼克斯家族的运气真好呀，谁能想到……最不被看好的末子也有成为元帅的潜力。” …… 回到阿斯加德基地，德莱恩就带着特伦斯少尉和卡尔准将分道扬镳，拖拽着鼓鼓囊囊，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了电梯。 “少校，你买的这些玩意，都是圣诞节哄小孩的东西吧？” 在布列斯特的时候，德莱恩就拉着特伦斯少尉冲进了街边的糖果店，买了几提包装各自的糖果巧克力。 那位店主看到出手阔绰的帝国军官，笑的合不拢嘴。 特伦斯少尉知道德莱恩想哄那些魔女驾驶员们开心，可是……那些魔女都是东西战场上猎杀异虫的精锐呀，怎么会对小孩子的东西感兴趣？ “呃，我也不知道。” 德莱恩也不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从亚尔薇特她们的反应上看，这些魔女都只是心性还未完全成熟的小孩子，送些好吃的准没错。 随着电梯缓缓下降，他们很快就抵达了地下区。 前两天因为人员还未到齐，以及公务太过繁忙的原因，德莱恩抽不出空闲的时间去看望她们。 偶尔从机库二楼路过时，能瞥见下方整齐排列着的机甲。 数十台威猛巨大的机甲并肩而立，金属外壳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烁出冷冽的光芒，光是看上去就让人感到震撼无比。 德莱恩和特伦斯少尉的军靴踢踏出清脆的声响，在走廊里回荡，很快就来到了驾驶员们的休息处。 拉开房门，就有数十名发色各异，身着灰绿色帝国军服的少女映入眼帘。 她们有的如火焰般赤红，有的似夜幕般漆黑，有的像麦田里的金黄……一眼望去，竟鲜少有相同的颜色。 少女们虽然身穿宽松的军服，但是她们纤细婀娜的身形仍然被勾勒了出来，搭配上天生丽质，姣好的面容，很容易让人在观摩中出神。 但是，这些精英驾驶员们的精神状态，却和德莱恩因心中的形象不太一样，除去早些时候被调过来的斯薇法和缪斯，大部分少女的面庞都写满了疲倦，她们的双眼也显得空洞无神。 看到德莱恩带着一名副官出现，少女们基本就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她们纷纷站起身，朝着房间中央聚拢。 排好队列后，由领头的少女牵头喊出。 “帝国万岁！” 德莱恩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主动开口询问道：\"亚尔薇特呢？\" “她们在莱娜博士的实验室里。” 德莱恩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原本他心中还盘算着，熟悉的格蕾和亚尔薇特能撑一撑场面，让自己和部下们的关系变得融洽一些。 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无法实现了。 漫无目的的巡视了两步，德莱恩的视线被前排一名紫发少女吸引住了。 倒不是因为少女的脸蛋有多好漂亮，而是她身上的军服领口，沾染了几处醒目的血污，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血……刚染上去不久的吧？” 德莱恩的骤然停步和凝视让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始终不敢与面前的德莱恩对视。 少女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下意识的低头认错。 “是……是的。”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且说话的语速也磕磕巴巴。 “这是昨天在贝尔城区作战的时候……不小心留下来的，因为同大队有受伤的队友，把血溅在了上面。” 紫发少女紧咬薄唇，连连致歉道：“不好意思，指挥官……我刚到基地，没有更换的军服……请您不要责怪我。” 空气安静的可怕。 其它驾驶员也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麻木了，作为帝国最为尊贵的贵族家庭，怎么会容忍手下的着装出现问题。 暴怒的贵族指挥官会大声辱骂她丢了帝国颜面，让副官走上来扇耳光。 虽然同为机甲驾驶员，但是魔女往往需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成为帝国军队里的下层。 德莱恩的眼眸微微眯起，眉头轻皱。 “昨天的战斗？少尉，你知道具体的情况吗？” 第109章 少女夜话(3) 短暂的犹豫过后，特伦斯少尉神情尴尬的汇报道：“少校，事情是这样的……虽然其他战术机动大队接到了调派的命令，但是大部分队长都会在调令下达后拖延时间，增加她们的出动频率。” 魔女这一身份让“瓦尔基里”的驾驶员备受歧视，排名前列的人或许还会被高看一眼，但是大部分驾驶员都在部队里做着最下级的工作。 指挥官都会秉持着物尽其用的想法，压榨她们的剩余价值。 特伦斯少尉清楚自家上司的想法，小声劝说。 “少校，有不少‘瓦尔基里’的驾驶员仍在东西两线作战，我们不能和这些大队的关系闹得太僵了。” 德莱恩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握紧了拳头。 他当然知道“瓦尔基里”的大部分驾驶员还外派在各个大队里，但是这些同僚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 扣下战绩优秀的驾驶员不说，还明目张胆的欺压自己的下属，真当他这个大队指挥官是个摆设？ “从正式调令下达的那一刻，她们就已经是‘瓦尔基里’的队员了……特伦斯少尉，你知道我的性格。” 忍？ 忍不了一点！ 他的座右铭是有仇必报。 “把这些机动大队的名单记下来，递交给泰勒尼亚的军事法庭，用我的名义提起诉讼。” 凭借菲尼克斯家族的权势和德莱恩现在的声名，就算判决的结果无关痛痒，也能让这些指挥官深陷舆论风波。 等奈西米亚半岛的战役结束，他还会回泰勒尼亚抗议这件事情，向各个机动战术大队要人。 只要能在两天后的战斗里打出成绩，这支新组建的魔女部队也能在帝国内部占据一席之地。 “收到。” 在场的少女们微微愣神，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太过疲惫，出现了不切实际的幻觉。 这支部队的指挥官竟然想为魔女出头，还要把这件事情闹上军事法庭，和部队的同僚闹僵关系。 大多数帝国军官不都是代代相承的贵族老爷吗？ 为了身份低贱的魔女…… “指挥官，我……我没关系的，只要机体的功能正常，我可以马上出击的。” 紫发少女鼓足勇气，抬头看了一眼德莱恩，又迅速低下头去。 她不希望别人为自己起争执，而且魔女生来的使命就是不断的战斗，为自己的祖先赎罪。 “这个问题是我的事情，你们不用管……从现在到明天的时间里，所有训练计划和巡逻任务取消，给你们放假。” 德莱恩平淡的话语犹如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让少女们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假期？ 这是她们应该享有的待遇吗？ “散会。” 走到门口的德莱恩突然回首，朝着那名紫发少女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尔贝蒂娜。” “晚安，阿尔贝蒂娜。” 德莱恩打开腰间的佩囊，掏出手枪，拉动枪栓。 他对准房间中央明晃晃的无影灯，开枪射击。 “砰”的一声枪响过后，灯罩与灯泡残渣破碎一地，房屋内部的光线骤灭，陷入一片黑暗。 …… 回去的电梯上，特伦斯少尉看向身身前的德莱恩少尉，小声问道：“少校，那个灯是非打不可吗？” “当然。” 德莱恩冷声道：“谁能在那种光亮下睡好觉呀？” 特伦斯少尉不解的挠了挠头，问道：“长官，让后勤部的人把地下区的灯闸拉了不就行了？” “哈？” 德莱恩的脸庞微微抽搐，维持不住刚刚的淡定和冷漠。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呀。” 特伦斯少尉压低了声音，强调道：“您打坏的灯具是战时稀缺物资，会被罚两个月的工资。” “……” 德莱恩的表情扭曲了。 …… 新任指挥官走后，阿斯加德的地下区一改往日的沉寂，变得热闹了许多。 等少女们把破碎的玻璃打扫干净，点上备用光源蜡烛，几乎每个人都一改先前沉闷的面色，主动聚在了一起。 阿尔贝蒂娜紫色的长发披肩，头顶上方窜起一撮呆毛。 虽然容貌在魔女中并不出众，但是她略带天真的外表仍然赋予了阿尔贝蒂娜别具一格的特色。 “阿尔贝蒂娜，指挥官是不是喜欢你这种类型的，看上你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身为帝国贵族的德莱恩不可能看上她们这种劣等种族，但是与阿尔贝蒂娜搭伙作战过的卡丽妲，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啊？” 阿尔贝蒂娜的双颊染上了一层微妙的粉红，咬住薄唇，轻轻颤颤动的睫毛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悸动。 虽然第一次见面不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但是德莱恩的那句晚安，让阿尔贝蒂娜的心里泛起波澜。 “指挥官……” “骗你的，傻丫头。” 卡丽妲见阿尔贝蒂娜上钩，用冰冷的事实浇灭了她内心的幻想。 “少校有未婚妻了哦。” “啊？” 孤陋寡闻的阿尔贝蒂娜再次露出惊诧的表情，她的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叫你不看新闻，天天做那些干不完的工作……” “好了，卡丽妲。” 一直保持沉默的斯薇法突然开口，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因为被“洛基”战术机动大队多次借调给其他部队，斯薇法和她们很多人认识，具有一定的知名度。 “我们的少校对‘瓦尔基里’的每一位驾驶员，都是这样的态度。” 听到斯薇法的评价，不少少女都对重建后的“瓦尔基里”大队改变了看法。 与斯薇法搭过伙的人都知道，她对指挥官的态度向来冷漠，哪怕被丢到危险地带执行任务，也不会向其妥协。 “一个性格温柔不歧视魔女的指挥官？” 其他少女提出了疑问。 “他不怕被同僚孤立排挤吗？” 因为实验事故带来的惨痛教训，帝国军部至今都没有放开魔女身上的限制，让她们在压制状态下作战。 哪怕魔女在战场上战死，泰勒帝国仍然认为，‘耶梦加得’系统是控制魔女的唯一手段。 第110章 风暴来临!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他一直是这样做的。” 斯薇法的声音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屋内的少女们安静下来，陷入沉默。 除了少校，没有哪位指挥官会给魔女放假，叮嘱她们好好休息。 这时，一个奇特的声响从角落里传出，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把少女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斯薇法才发现，缪斯趁着众人讨论事情的时候，拆开了指挥官留下的包裹。 就在她解开袋子的一瞬间，无数颗五颜六色的糖果宛如决堤的洪水，汹涌的滚了出来，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面上。 “好多……好吃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所有的少女不禁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们不由自主地聚拢过去，将目光锁定在缪斯手中。 少女纤细洁白的玉手上，端放着一颗刚刚剥开纸衣，散发着诱人香气，色泽鲜艳的巧克力。 “巧克力！”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整个屋内的氛围急速转变。 少女们一哄而上。 …… 两日后，拂晓。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宁静的农舍前，一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农夫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把手中的东西提到马车上。 “快点！孩子们，动作快些！” 他神情紧张的朝屋内大喊，用力挥舞着手臂，示意妻儿们赶紧出发。 这时，一名略带倦容的妇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拽紧身后的三个孩子。 “约翰，我们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还没等妇人把话说完，农夫就打断了她的话。 “急？你难道不知道吗？泰勒帝国已经把大量军队部署在了布列斯特的郊外！我们的家乡很快就会沦为交战的前线。” 他的声音因为焦虑而颤抖，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面对丈夫的急躁与不耐，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的心里明白，奈西米亚半岛上的局势非常危急，一想到自己要永远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就会有一种不舍和难过漫上心头。 “亲爱的，我们所有的财富都在这片麦田里，离开了家园，我们会变得一无所有，成为逃难的流民。” 妇人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金黄色麦田，瞳孔中满是忧虑。 她实在无法想象，在这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里，没有任何积蓄的家庭，未来的日子该如何生存。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家伙们，快点上车。” 约翰将最小的孩子抱上马车，让三个孩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可当他刚刚坐上马车抬头远望时，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微小的黑点。 那个黑点起初只是微不足道的存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变得越来越大，清晰起来。 阵阵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到近，像滚滚惊雷般响彻整个平原。 原先的黑点化作一条笔直的黑线，以惊人的速度扩展体积，朝着他们逼近。 约翰不得不安抚受惊的马匹，抚摸着鬃毛，试图让它平静下来。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黑线已经变成了无数黑点，与他们靠的越来越近。 它终于显露出了真实的面目。 一辆辆高大威猛、令人胆寒的坦克如钢铁巨兽般冲破麦田，压垮了身下的每一个草垛。 履带转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这片大地撕裂开来。 整齐排列的坦克大军，气势磅礴地向前方疾驰，留下目瞪口呆的约翰一家，久久都未缓过神来。 约翰曾经在郊外目睹过部队行军，但是如此规模的装甲部队，他还是头一次碰见。 阵列密集，庞大的装甲坦克宛如一艘艘巨大的战船，行驶在金色的麦浪中，它们带给旁观者十足的压迫感。 不少灰绿色军服的帝国士兵坐在坦克炮塔旁，朝马车上的孩子挥了挥手。 不少坦克从马车旁接连驶过，巨大的声音如同咆哮的狂风，呼啸而过，令人心跳加速。 一名坐在上面的帝国士兵从身旁预先准备好的袋子里掏出一些东西，用力朝下方扔去。 孩子们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接，当他们看清手中物品时，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些包装精美的东西竟然是家里舍不得购买的巧克力！ 约翰无暇顾及孩子们的反应，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人类在与异虫的战争中，不是一直保持被动防守的姿态吗？ 这支一眼都望不到尽头的坦克装甲车，为什么会大张旗鼓地开赴前线？ “嗞——” 刺耳的锐鸣声划破行军过程中的沉寂。 所有坦克装甲，以及配备有通讯频道的装置，都在同一时间里接收到了公共频道的区域广播。 数十万帝国军人听到了一个沧桑年迈的声音。 “本次通讯将使用公开频段，向参战的全部帝国军队发表讲话。” 对方的口吻虽然带着岁月的痕迹，但它的字首字尾却沉稳有力，像是经历过无数风雨洗礼后的磐石。 “我是泰勒帝国南方集团军的总指挥官，莱托·福尔贝克中将。” “泰勒帝国忠诚且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因为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环绕在帝国周边的列强接踵陨灭，唯有帝国因为你们的存在屹立不倒。” “人类已经被异虫送上了断头台，虫群成为了悬挂在头顶的闸刀，威胁着帝国的未来。” “我们的身后是国家，妻子，儿女……陷入绝境的帝国绝不能软弱，也不会像个懦夫一样龟缩在堡垒之后！” “我们将在奈西米亚半岛上掀起风暴，带给虫群终焉一击！” “我在此宣布，象征人类希望的‘欧罗拉行动’正式开始！” “代号，风暴来临！” …… 集团军总部下达命令的一刻，阿斯加德的基地内部的所有灯光骤亮，一台台机甲顺着弹射轨道向外滑出。 整个机库内部，数十台涡轮引擎发出的声音盖过一切，快要震聋人们的耳朵。 但是基地里的非参战人员，还是聚拢在了发射平台的周围。 第111章 进军! 人群爆发出汹涌澎湃，如浪潮一般的欢呼声。 一浪高过一浪的“帝国万岁”，仿佛快要冲破云霄。 泰勒帝国标志性的铁十字图样被统一涂装在了“瓦尔基里”的机体上，除此之外，还有女武神样式的图案被临时加盖在胸前，用来区分它们的所属部队。 58号机更换后的装甲，闪耀出刺眼的光芒，机身在驾驶员的操控下，缓缓地转动方向，对着地面上的人群挥手示意。 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还想挤到前面观望机甲出发时的画面，却被拥挤的人群堵在了走廊拐角处。 她们无计可施，只能远远望着机甲的头部轮廓，懊恼的跺脚。 在58号机的驾驶舱内，德莱恩神情专注的坐在座位上，检查完仪器，打开了主控中心的通讯频道。 “58号机准备就绪，申请弹射权限……” “本机将在接下来的‘欧罗拉行动’里，担任队长机。” 频道那头响起兰伯特中校严肃的声音。 “批准……祝您好运，少校。” “谢谢。” 对话结束的瞬间，机甲前方的轨道指示灯由红色变为绿色。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58号机甲的机身，机械滚轮擦出耀眼的火花，把它从轨道上拽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让驾驶座上的斯薇法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再次向后倾倒，撞进了德莱恩宽厚温暖的怀抱。 这一次的亲密接触，让斯薇法冷淡的面容上也泛起了微微的红晕。 …… 二十四台线条流畅的“瓦尔基里”机甲利用喷气式背包的动能，在涡轮引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极速前行。 当全息屏幕里清晰呈现出机甲部队的样貌时，格蕾不禁惊呼了一声，被这壮观的景象所震撼。 “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自建立以来，一直被当做实验部队使用，从未有过大规模行动的先例。 她们在创造历史。 向前疾行没多久，金黄色的麦浪上就涌现出了一辆辆坦克和装甲车。 星罗棋布的钢铁堡垒在行军过程中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但是它们和十五米高的装甲巨兽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支地面部队的指挥官也注意到了正在逼近的机甲部队，主动让自己的装甲车辆分岔并列，腾出了四条宽阔的路径。 “滴——” 德莱恩接通指挥车发来的通讯请求，就听到了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 “这里是古德里安麾下的第二装甲师，祝少校旗开得胜！” “感谢。” 简短的对话落下帷幕，体型庞大的“瓦尔基里”机甲就从数十辆二号坦克和三号坦克旁边驶过。 澎湃的气流划开了麦田，周围的麦秆纷纷倒伏在地。 机甲的身躯更是能够遮天蔽日，成为一个个骇人的黑影。 挂在装甲车辆上的帝国士兵们，不得不紧紧抓住扶手，避免被吹落在地。 “快看！机甲上的涂装……是新扩建的‘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吧？” “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岂不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 “……” “瓦尔基里”的机甲部队在接下来的行军过程中，总会遇到其他部队。 不少帝国军人在认出他们的涂装后，都会敬礼表示尊敬。 “欧罗拉行动”的作战计划已经被下发给了每个指挥员手里，虽然士兵们只知道自己的任务目标，但是尖刀部队却因为德莱恩少校的名头愈发响亮。 对于机甲上的魔女来说，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感受到被他人尊敬的滋味。 当然，大家的心里都非常明白，这些部队敬重的不是魔女，而是统帅这支机甲部队的指挥官。 …… 南方集团军指挥部。 尘土飞扬的道路上，一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在行进过程中戛然而止。 卡尔准将推开车门，跳下来环视四周，发现整座营地里的人都在四处奔波。 这里不是集团军指挥部吗？ 为什么人人都在收拾东西，整理文件，拆卸帐篷…… 他们不知道前线的部队正在行军吗？ 任凭卡尔准将心中有一百个问题，这些卫兵也顾不上查验来人的身份，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哈维中尉身手敏捷地跳下车，拦住了一名士官，问道：“福尔贝克中将在哪里？我的长官是卡尔准将，负责集团军的后勤补给线……” 士官听到卡尔准将的头衔，才收敛起脸上不耐的神色，对着他们敬礼致歉。 “准将阁下，不好意思……福尔贝克中将发表完今天的讲话，就命令南方集团军的指挥部即刻转移阵地。” “转移阵地？” “是的，司令部的车辆已经出发了。” 卡尔准将愣神后质问道：“前线部队马上就要进入血色地带，和异虫接触了……福尔贝克中将怎么会下达如此荒诞的命令？” “我们被要求，做好进入血色地带的准备。” “血色地带？” 卡尔准将怔了一下，才从呆木的状态中缓过劲来。 他明白了！ 福尔贝克中将为了规避“狂蜂”蜂群对无线通讯设备的干扰，准备进入血色地带，改用人力的方式传达指令。 疯子！ 他就不怕太过抵近前线，被虫群的反击淹没吗？ 为了打赢这场战争，中将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上了。 …… “瓦尔基里”机甲大队越过前沿阵线时，就已经走在了整支集团军的最前面，她们的左右两翼看不到任何友军，只有晨风吹拂草地，掀起碧绿色的波涛。 照这个趋势行进，他们肯定会是第一个进入血色地带，接触虫群的部队。 德莱恩打开了通讯频道，对所有机甲下达作战指令。 “特瓦尼亚的公路附近是开阔地形，为了确保这次任务的突然性，路上遇到的所有虫子都要处理掉。” “收到。” “收到。” “……” 整齐划一的响应声过后，战前的空气开始陷入凝固。 即便新归队的驾驶员是东西战场上的精锐，但是自联合调查队以后，就没有军队敢在血色地带里发起攻势。 第112章 大轰炸 随着“瓦尔基里”大队的挺进，蔓延着血色纹路的土地逐渐变得清晰可见，如同一幅诡异的画卷。 每个人的心弦都紧绷到了极限。 但是德莱恩敏锐的察觉到，幸运女神并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特瓦尼亚的虫群通过不断的繁殖，已经恢复到了鼎盛时期的数量，占领区附近的边界线上，开始频繁出现多肢虫的活动踪迹。 这些多肢虫的数目不多，但是它们分布的极为零散，如果让为数不多的机甲分开剿灭道路两旁的虫子，势必会影响到后续的行动速度。 德莱恩很清楚，他们的目标是特瓦尼亚虫巢内的母体虫，而不是眼前这些微不足道的“虾兵蟹将”。 正当德莱恩准备做出分兵的举动时，一阵尖锐至极的刺鸣声从天空中炸响。 一群呈斜向队列飞行的ju-87斯图卡轰炸机刺破厚重的云层，以惊人的速度呼啸而过，迅速超越了下方的地面部队。 一架喷涂着鲨鱼脸图案的斯图卡轰炸机轻微晃动起它的机翼，其他飞行员见状，也用同样的方式警示队友。 下一秒钟，七八架斯图卡轰炸机依次脱离了飞行队列，纷纷调转机头，以惊人的速度向下猛扑。 仿佛被鲜血浸染过的血色地带上空，帝国飞机的机翼划出一道道洁白的线条，与尖锐刺耳、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交织在一起。 58号机的通讯设备也亮起指示灯。 “第八航空大队，第32轰炸机分队将掩护贵部向前行军，请少校的部队不要偏离方向，保持现在的速度。” “收到。” “祝您好运……帝国万岁。” 在斯图卡轰炸机的掩护与支援下，“瓦尔基里”大队得以全速前进，忽视掉道路两旁的虫子。 帝国航空队也很快展示出他们的实力，在空中灵活地穿梭、拉升、盘旋，并不断下降发动着攻势。 这是帝国空军特有的战术，通过旋转木马的飞行方式不断“犁地”，给目标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这种不间断的精准攻击往往会持续一个小时。 一颗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响起。 游走在地面的多肢虫瞬间被炸得粉身碎骨，支离破碎，蓝色的血液和残破的肢体在空中飞舞。 空中的攻势并没有就此停歇，还有一部分飞机组成的机群越过这里，向着特瓦尼亚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头顶！” 德莱恩在少女的提示下向天上望去。 刚刚升起的太阳绽放出一轮耀眼夺目的金光，宛如一把利剑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将其撕碎。 刹那间，整片天空都被这璀璨的光芒所笼罩。 与此同时，无数架涂有帝国标志的飞机如蝗虫过境一般朝这里飞来，它们密集的数量竟然形成了乌云，遮蔽了天日。 这些飞机发动机联合在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犹如滚滚惊雷响彻云霄。 它们排列成了一个个紧密有序的波次，气势汹汹的向前飞行，机腹下方挂载着的重磅炸弹清晰可见。 一场规模空前的大轰炸即将拉开帷幕。 “我的天，这起码得有上百架战斗机和飞机了吧？” “不止。” 看到这些机群的规模，德莱恩才恍然意识到，身为陆军的自己只看到了地面部队减配的数据，并没有接到帝国空军的调集报告。 如果自己提交的计划没有改动，帝国将会在东西两线抽调一千七百架轰炸机，组成联合大队，支援地面行动。 帝国空军将利用“狂蜂”蜂群飞起前的时间，对特瓦尼亚展开一波饱和式轰炸，为地面进攻争取优势。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 如果虫群提前反应过来，升起了“狂蜂”蜂群，轰炸机连队的处境将变得岌岌可危。 但是…… 这次行动是这场战役里，轰炸特瓦尼亚的唯一机会。 战斗一旦打响，“狂蜂”蜂群将封锁整片空域，隔绝电子信号，将方圆数十公里都变成禁飞区。 …… 奈西米亚半岛，特瓦尼亚。 暗红色的纹路犹如恶魔的触手，蔓延在城市里的每一座建筑物上。 这东西就像是藤蔓，会攀附于墙壁、屋顶和窗户之间，被异虫攀爬过的地方，还会闪烁起微弱的光芒。 特瓦尼亚在这种古怪的氛围下，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正在缓慢地呼吸。 密密麻麻的异虫趴伏在屋顶上方，享受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城市的街道里偶尔会有几只多肢虫因为争夺食物，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就在这看似寻常的日子里，一阵低沉而又沉闷的轰鸣声从空中传来。 起初，这些声音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变得愈发响亮，震耳欲聋。 对环境极为敏感的异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它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齐刷刷的望向天空深处。 当第一架鲨鱼涂装的飞机出现在视界里时，异虫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逃窜，而是仰起了自己的躯干和头颅，用好奇的目光凝视着对方。 在它们的印象里，还从未见过血色地带的上空，有这种东西出现。 直到…… 密集的机群到达特瓦尼亚的上空，在一浪盖过一浪的轰鸣声中，无数炸弹呈雨点般落下。 爆炸声响彻云霄，火光冲天。 整座城市瞬间陷入火海，多肢虫拼命嘶鸣，四处逃窜，但它们仍然被各种爆炸吞噬殆尽。 街道上，巨大的房屋倒塌，瓦砾纷飞，尘土弥漫。 无数异虫在废墟中挣扎，企图在满目疮痍的城市里寻找活路，但帝国军队只会带给它们无止境的绝望。 数之不尽的he111轰炸机更是在指点位置开启弹仓，将携带的重磅航弹扔了下去。 航空炸弹利用自身的重量砸穿屋顶，落在了房屋里，不等躲在这里的多肢虫有所反应，航弹尾部的螺旋桨就已经转到了尽头。 一小朵蘑菇云骤然升起，炽热的浪潮伴随着惊天巨响，向着四周扩散。 第113章 加注 完好的房屋瞬间垮塌，碎裂的混凝土砸向仓皇逃窜的异虫，蓝色的血液飞溅到了墙壁和柏油马路上。 城市的各个角落里，都升腾起了浓烟。 突然，一些破裂的道路缺口开始嗡嗡作响，不断有蝗虫大小的黑色虫影从里面飞出，直扑天际。 燃烧的大火虽然拖延了“狂蜂”的成群速度，但是在不计其数的数量支持下，这些虫子仍然汇聚成了黑雾，用身形遮掩住了整片天空。 执行第六波次轰炸任务的驾驶员，透过沾满薄雾的玻璃，看到了黑压压的蜂群。 不等他露出惊骇的表情，轰炸机就已经淹没在了虫群里，密密麻麻的“狂蜂”挂满了机翼。 它们露出锋锐的利齿，在驾驶员惊骇的目光中，啃噬着金属表皮。 “安德鲁，我们走不掉的……蜂群苏醒，我们死定了！” 坐在后座的驾驶员没有答话，他在这处狭小的空间里，艰难地翻转身体，掏出随身配备的手枪。 虫群正疯狂地叮咬、拍打着玻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啪声。 这位驾驶员则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张开嘴巴，将枪口塞进了口中。 “啊，啊......” 他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周围的死寂—— “砰！” 刹那间，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洒在玻璃上，将其染成一片猩红。 在前座操控飞机的飞行员感受到浓烈刺鼻的气味和后背上的温热，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狂蜂”冲破了脆弱不堪的玻璃，它们振动着翅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飞行员扑去，将他撕咬殆尽。 这些蜂群凭借着惊人的速度和灵活多变的机动性，在天空中肆意翱翔，穿梭在各个机群之间，很快就把整片苍穹都纳入了自己的领地范围。 与此同时，泰勒帝国的飞机也开始冒出滚滚黑烟，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朝地面坠去。 尽管轰炸机后座的机枪打的滚烫发红，但那些看似密集的弹道，却在庞大的蜂群面前发挥不了作用。 …… 晴朗的天空逐渐变成雾蒙蒙的一片，仅有几缕微弱的阳光穿透阴暗，和火光一起照亮了特瓦尼亚。 博瑞中尉紧盯着前方，他眼睁睁的看到……前面两个波次的轰炸机和护航编队消失在了眼前，像是被诡异的东西给吞噬掉了一样。 无线电通讯频道中的声音也平息下来，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虫群反应过来了吗…… 博瑞中尉猛地拉回操纵杆，将机头调转方向，并迅速按下通讯频道的呼叫按钮，向指挥部作出报告。 “这里是第三十二飞行联队的指挥官博瑞中尉，‘蜂群’已经升起！再重复一遍！‘蜂群’已经升起！请求指挥部立即终止风暴行动！” “嗞——” 复杂的电流干扰使得通讯信号变的时断时续，过了好一会儿，电台中才传出断断续续的指令。 “终止风暴……所有轰炸机攀升至8000米高度，开始返航……重复一遍……” 这道命令尚未传达完毕，电台里就像被掐断了电话线一样，瞬间失去了声音。 博瑞中尉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因为他看见“狂蜂”蜂群席卷成一道黑色的龙卷风，正朝着自己猛扑而来。 …… “瓦尔基里”大队前进的方向上，再也没有异虫的身影，只有燃烧的火光。 整片天空像是被熊熊烈火吞噬，湛蓝色的天幕此刻已化作橘红色，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不断有飞机因为起火失控坠毁。 它们拖着长长的尾焰，坠落在特瓦尼亚的城市或平原，掀起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58号队长机呼叫全部参战队员，我们即将突入到特瓦尼亚城区内部，与虫群近距离接触，请各机做好近距离交战的准备。” “各个小队之间的距离，控制在500米以内，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母体虫和新型种……一旦有人率先发现了它们的踪迹，立即向天空发射信号弹示警！” 德莱恩的命令下达，通讯频道内也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响应声。 “收到！” “瓦尔基里”大队的24台机甲也在同一时间分散队形，从三角形的迎击模式转换为了三人一组的小队模式。 这是德莱恩根据驾驶员们的交战习惯，临时分配的巷战战术。 城市的地形太过复杂，一字型展开队列的话，会缺乏掩护火力的支援，极容易被异虫偷袭。 “所有队员请认真甄别作战环境，不要冒进冲动……” 德莱恩的话语还没说完，通讯频道便受到了“狂蜂”的信号干扰，致使所有机体的通讯仪器都陷入了瘫痪。 虽然他们仍可以使用扩音器沟通，但是这种交流已经和人声无异了。 机甲朝着火光疾驰而去。 …… 上午9时。 南方集团军总指挥部。 指挥营地已在血色地带搭建完成，但是它的内部却和井然有序的外表不同，到处都是匆忙的人影和杂乱的电报声。 福尔贝克中将穿着笔挺的军装，和一众幕僚军官们站在桌子前，推动着战术地图上的兵棋。 这些棋子象征着泰勒帝国的兵力部署，每一个师团都是数以万计的鲜活生命。 当副官把十字军旗推到了瓦尼亚城区的三个方向后，一个大致的钳形攻势正在缓慢形成。 “太慢了！” 福尔贝克中将握紧手中的指挥棒，怒斥道：“第三装甲师在干什么？磨磨唧唧的推进……他们用的不是坦克，是牛车吧？” 西面的第三装甲师，确实是行军速度最慢的一个，德莱恩少校率领的“瓦尔基里”大队，已经进入了城区。 接到报告的一名参谋官，替第三装甲师辩解道：“中将，三十多万异虫被压缩在了上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十分惨烈的代价……” “那就在西面再加注一个师的兵力，我必须要在下午两点之前，看到虫群被合围在城市内部。” 第114章 包围 福尔贝克中将的想法马上就遭到了其余参谋的反对。 “中将！负责配合德莱恩少校中路突破的兵力是两个装甲师和一个摩托化轻步师，我们需要保留预备队，稳固包围圈。” 帝国在南线参战的兵力高达35万人，将这么多的装甲部队和人员数量分配在一个城市周围，也会面临兵力过剩，无法全面展开阵型的问题。 最好的战斗方法，是保证整条战线的形成，用预备队填补空缺。 就在此时，一名士官掀开垂布，高声喊道：“报告，长官！空军加急电报！” 福尔贝克中将举起的右手，制止了嘈杂的议论声，他把目光放在了通信员身上，等待空军的战报。 “位于布列斯特城的空军指挥部，发来消息……截至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六个波次，总计386架次的战机在特瓦尼亚上空完成既定任务。” “受到‘狂蜂’蜂群的严重干扰，剩余的战机无法继续在该空域作战，只能撤出到特瓦尼亚附近，协助其他部队进行外围的清扫作业。” 帝国空军在这次进攻前，也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 他们携带了500公斤左右的燃烧弹，想利用火焰将“狂蜂”堵死在城市里，但是……没有分泌出特殊气体的“狂蜂”仍然夺取了制空权，将空军的希望捻灭了。 福尔贝克中将眉头一皱，问道：“我们的损失呢？” 士官面色凝重，用略带苦涩的声音回答道：“空军并未在报告里标明具体数字，但是地面观察哨传回信息，做出判断……至少有四个波次，超过两百架以上的飞机在空袭中遇难。” “明白了。” 福尔贝克中将一时无言。 开战不到一小时，南线空军就在“狂蜂”的影响下，折损了八分之一的数量，换取了一次地毯式轰炸。 随着蜂群分泌出的气体范围越来越广，帝国空军也会被压缩行动空间，无法对战局产生影响。 空军不惜一切代价，执行任务的目的显而易见。 他们想为地面部队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创造出有利的先决条件。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瓦尔基里”大队的身上。 福尔贝克中将把目光放回到地图上，淡声问道：“速度最快的部队是哪一支？” “是古德里安上校亲自统帅的第二装甲师。” 福尔贝克中将微微颔首，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商讨作战。 然后他用指挥棒在地图上勾勒出一个醒目的圆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命令。 “蜂群还没有干扰到城郊吧……给我马上致电古德里安，要求他的部队务必在两个小时内，开赴东南方向。” “第二装甲师必须配合主攻方向的第一装甲师，把战线从城郊推进到特瓦尼亚的城区，建立三处以上火炮阵地。” 副官面露难色，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长官，第二装甲师的首要目标是完成合围，分兵会影响到包围圈的形成时间……控制虫群的脑虫洞察到薄弱的环境，可能会突破包围，撤退到血色地带更深处。” “它们不可能离开了。” 福尔贝克中将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流露出坚定不移的神情。 “虫群承受了将近四百架次的轰炸，仍然没有大规模移动的迹象，只能说明一件事……它们很可能把巢穴固定在了这座城市里，所有母体虫都在生育。” …… 当“瓦尔基里”机动大队进入特瓦尼亚的城区时，所有队伍都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错开，失去了联系。 他和格蕾，缪斯组成的第一小分队，不得不放慢步伐，走在城市废墟里。 眼前的景象犹如末日降临，熊熊燃烧的烈火烧焦了附近的空气，侵蚀着城市的每一片土地。 在这片火海艰难跋涉的德莱恩，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向前移动了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目标。 “虫子呢？” 格蕾通过扩音器抱怨起来，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废墟里回荡。 德莱恩的心中也充满疑惑。 地毯式的轰炸肯定会重创虫群，但是这一路上除了烧焦的尸体和破碎的残躯，他们连一只幸存的多肢虫都没有看到，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深思熟虑过后，德莱恩决定打破眼前的僵局。 “斯薇法，能用你的权能看清楚前方的情况吗？” “遵命，指挥官。” 斯薇法深吸了一口气。 随着她闭上双眼，集中精神调动身体内的力量，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从少女的身上散发而出。 再度睁眼时，斯薇法美丽的瞳孔发生变化，变成了恐怖的金黄色竖瞳。 “正前方，500！” 缪斯的反应更快一筹，听到目标方向确认的一瞬间，她便举枪向着浓烟遮挡住的区域射击。 “右前方，300米……左边，后边……” 还未露出身形的多肢虫刚被打爆，斯薇法就一口气报出了多个方位，但是她马上就意识到…… “指挥官，我们被包围了。” “这怎么可能？” 格蕾一边扣动扳机，一边难以置信地大声喊道：“我们过来的时候，不是认真检查过周边区域吗？” 德莱恩也不知道这些虫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他只知道这些异虫在察觉到身份暴露后，开始从废墟里的各个地方爬出，朝着三台机甲猛扑而来。 因为数量上的绝对劣势，导致换弹速度缓慢的狙击枪变成了累赘。 斯薇法皱起好看的柳眉，直接将细长的枪杆背在了58号机的身后，蹲身从机械腿脚弹出的武器槽里，拔出了两根明晃晃的精钢匕首。 她一手捅进了多肢虫的头部下方，洞穿了脑壳，随后用另外一支机械臂划开了猛扑而来的多肢虫。 “指挥官，请不要害怕……斯薇法会保护好你的。” 虽然蓝发少女奋力厮杀的样子和说出的台词都很帅气，但是德莱恩张开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自己看起来……很胆怯吗？ 第115章 坑道 “好。” 为了不打击下属的积极性，德莱恩简单回应了一下。 可这句话就像是一句神秘的咒语，激发出了斯薇法体内的战斗潜能，驾驶舱里的各个仪表器械，所有数据都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 面对铺天盖地的多肢虫，58号机也没有落入下风。 斯薇法爆发出高昂的斗志，将近在咫尺的多肢虫用精钢匕首穿透，夺走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异虫在她的面前无计可施，小队后方的路线被58号机庞大的身躯堵死，变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眼前这一幕，让德莱恩联想到了亚尔薇特在暮色森林的战斗。 但与亚尔薇特的狂暴模式不同，斯薇法不仅没有心灵感应的权能，也没有使用自己的远视权能。 她借助自身丰富的作战经验，来应对各种危机。 多肢虫身体结构存在薄弱处，斯薇法总能在近距离的肉搏战里避开要害，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换成其他驾驶员，稍有不慎就会被弹飞匕首，被汹涌而至的虫群淹没。 “距离太近了！” 对于格蕾而言，这场战斗就显得极为严峻了。 以往的冲突大多发生在平原上，开阔的地形有利于射击，更考验驾驶员的枪械基本功。 巷战和平原防守战截然不同，狭窄且错综复杂的街道会让机体的移动范围受限，林立的建筑物也会遮挡视线，使多肢虫占尽优势。 5号机虽然装配了近距离交战的制式爆弹枪，但是在高强度的对抗中，格蕾逐渐落入了下风。 她虽然打死了大部分靠近的异虫，可仍有几只狡猾的多肢虫，利用复杂的地形偷溜了过去。 它们对威胁更大的58号机和59号机发动了袭击。 作为西线战场上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驾驶员，缪斯则显的游刃有余，收放自如。 她早就习惯了腹背受敌的情况， 确认完雷达屏幕上的各类信息，缪斯便清理完正面战场，利用空档期转身射击，把子弹倾泻在了多肢虫身上。 密集的射击致使多肢虫凌空爆开，被打得支离破碎。 残缺不全的肢体掉落下来，砸在了废墟里。 虫群的攻势维持在二十分钟左右，整个战场都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到处都是多肢虫的尸体和血液。 蓝色的虫血像一条条小溪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河流。 指挥虫群的脑虫似乎也意识到，继续进攻也奈何不了这支机甲小分队，于是多肢虫逐渐停止了冲锋，慢慢消失在了几台机甲的视野里。 “呼……” 格蕾望着徘徊远去的异虫，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刚才积攒的紧张和疲惫释放出来。 虽然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是格蕾十分要好的姐妹，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在“洛基”大队服役过的驾驶员果然名不虚传。 斯薇法和缪斯的战斗能力十分出众，远超普通人，在接连不断的战斗里，二人不止一次的帮自己解围。 排名前列的驾驶员，真的会比她们更强吗？ “格蕾，受伤了吗？” 德莱恩注意到，格蕾与异虫的接触距离最短，生怕她受到了什么意外。 得到5号机安然无恙的回复后，德莱恩才把思绪转移到了异虫身上，思考起它们的来历。 前方的虫群还好理解，后面的虫子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来时的道路明明被检查过了。 倘若后续跟进的第一装甲师，在行进途中被异虫围攻，后果将不堪设想。 决定整场战争走向的力量，其实是大基数的部队，而不是他们这些数量稀少的机甲。 “各机立刻对周围废墟展开排查！” 随着德莱恩下达指令，斯薇法操控着58号机，来到了旁边的残垣断壁里。 她利用机体强大的臂力，掀开了一块破烂不堪的石板。 石板被缓慢移开，一条长达五米的巨大豁口赫然呈现在眼前，这道豁口宛如一张狰狞的巨嘴，隐藏在这座废弃房屋的角落里。 而在豁口周围的地面，厚厚的灰尘上印着一连串脚印。 斯薇法愣了一下，喃喃说道：“多肢虫的足迹。” “是的。” 德莱恩对这样的画面早有预料，与此同时，格蕾和缪斯也在其他地方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孔洞。 这些数量众多、错综复杂的坑道在特瓦尼亚的废墟里随处可见，似乎是虫群挖掘的秘密通道。 “我们的雷达系统和你的远视能力，只能看到地面以上的目标，虫子只可能来自地下……” 德莱恩突然意识到，整场战争很可能因为虫群的坑道陷入僵局。 他原先一直认为，母体虫和新型种都栖息在大教堂里，那里是整座城市的中心，也是特瓦尼亚最宏伟壮观的建筑，可以隐藏母体虫庞大的体型。 因此，“瓦尔基里”大队的任务是突破城市中心，带领第一装甲师完成穿插任务，所有的计划都是针对快速行动制定的。 可如果…… 虫群像蚁穴一样，在特瓦尼亚下方挖掘了千百条隧道，母体虫就不太可能待在教堂内部了。 坑道组成的密集网络，会拖垮急于进攻的帝国军队。 “收拢一下队形。” 德莱恩将其余两台机甲召集到附近，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虫群比我想象的更有智商，如果这个猜测属实，它们极有可能在刚刚的轰炸中，利用地道的隐蔽性和防守，保存了大部分的实力。” 格蕾咬紧薄嫩的红唇，发出疑问。 “指挥官，那我们还要向前挺进吗？” “知道了这些坑道再向前移动，会再次陷入包围圈……我虽然相信你们的实力，但是接连不断的进攻能抗住几波？我们的任务是给第一装甲师开路……” 德莱恩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他突然想到，第一小队已经和其他分队失去了联络，他的终止进攻的命令传达不到其他机甲上。 即便她们注意到眼前的情况，也会在既定路线的影响下，继续向教堂进军。 第116章 低等生物 “格蕾！信号弹！” 目前最理智的处理方式，就是停留在原地，清理周边区域，等待后续抵达的装甲部队。 所以德莱恩想让格蕾打出集合用的信号弹，让“瓦尔基里”大队的队员们放弃手头上的任务，向自己所在的方位靠拢。 “收到，指挥官。” 5号机将手中爆弹枪的弹夹卸下，换上了两枚白色弹丸，这种特殊弹丸能突破蜂群的影响，攀升到500米左右的高空。 准备向天空开枪的格蕾，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的瞳孔紧缩，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却的回忆。 四面八方，缓缓升起了数枚信号弹。 这些信号弹如同夜空中的烟花，划过一道绚烂的轨迹。 但是…… 它们的颜色都是猩红色。 “怎么可能……” 目睹这一幕的德莱恩以及其它三名少女都惊呆了，格蕾更是张大了嘴巴，愣愣的坐在驾驶舱内，忘记了呼吸。 在帝国机甲部队的行动手册里，单一的红色信号弹有着极为特殊的含义，它预示着地点周围极度危险，禁止通行。 通常情况下，只有某个小队遭遇到了沉重打击，彻底丧失战斗力的时候，才会打出红色信号警示友军，提醒他们规避风险。 它们的作用不是求援，而是…… 不要来。 德莱恩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尽管在行动开始前，德莱恩就考虑到了人员伤亡的情况，可当他看到数枚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出现在视界里时，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出发前还整齐待命，鲜活的人命…… 不对，有哪里不对！ 参与行动小队，都是东西两线的精锐驾驶员吧，怎么会在进入城区没多久，就出现这么大的伤亡？ 空中的信号弹，起码得有六枚。 刚刚扩建成功的“瓦尔基里”大队，竟然在短时间内损失了大半小队，有超过半数的机甲报废。 为什么会这样？ 各种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德莱恩的心头，让他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所有线索和信息都汇聚到了一起，让德莱恩恍然大悟。 “古斯塔夫巨炮”在教堂钟楼上的第二次开火，并不是偶然…… 它是故意的！ 在血色地带附近巡逻的机甲，于虫群而言，根本就没有开炮射击的必要性，但是新型种还是开火了。 帝国深知消灭巨炮的紧要性，虫群怎么会意识不到“新型种”的重要性？ 它的目标不是58号机！ 而是泰勒帝国的军队！ 逃出生天的时候，自己还在庆幸新型种的装填速度缓慢，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打出两发炮弹。 现在想想，那是“新型种”有意放他们离开，想向人类社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引诱军队踏上血色地带，进入自己的领地。 它们在特瓦尼亚挖掘好了密集的网络坑道，以守待攻。 这些虫子利用城市地形，让人类部队丧失了装甲部队的优势，还借用坑道工事抵御住了炮火和轰炸带来的伤亡，将自身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 它们…… 真的和那些生物学家所说的一样，比人类低级吗？ …… “阿尔贝蒂娜！你在想什么呢！” 熊熊燃烧的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这片战场。 卡丽妲操控着“瓦尔基里”机甲，迅速翻转机身，冲向一头多肢虫。 巨大的机械手臂如同铁钳一样，擒住了那只多肢虫的关键部位，把它狠狠地砸向墙壁，压在了墙壁上。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多肢虫在不断挣扎，发出尖锐的嘶鸣。 卡丽妲把爆弹枪的枪口抵在了脑壳上。 “砰！” 爆弹瞬间炸裂，强大的冲击致使多肢虫的脑袋当场爆开，虫血四处飞溅。 卡丽妲随手一甩，便将手中残缺不全的虫尸扔了出去。 解决掉眼前的危险后，卡丽妲看到不远处的阿尔贝蒂娜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有十数只多肢虫将她围住，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这台机体。 “阿尔贝蒂娜！” 卡丽妲心急如焚地大喊完，猛拉手中的操纵杆，向阿尔贝蒂娜的方向疾驰而去。 但是她又被数只异虫挡住了去路，这些虫子利用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将卡丽妲堵死在了原地。 腰腹印着37号数字的“瓦尔基里”机甲，正静静地跪在地上。 它的怀里，摆放着另一台支离破碎，被多肢虫撕咬成两截的同类型机甲，无数零件散落在周围。 紫发少女呆呆地坐在驾驶舱内，脸上露出近乎崩溃的神情，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 紫发少女的视线定格在残破机甲的上胸部，被多肢虫洞穿的破洞处，躺着一名已经死去多时的绿发少女。 她的双眼圆睁，瞳孔放大的吓人，似乎是在生命的尽头，看到了什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阿尔贝蒂娜！再这样下去，我也会被你害死的！” 终于，阿尔贝蒂娜在这声呼唤中微微回过神，注意到了周边蜂拥而至的虫群。 两道清澈的泪水从少女的眼角流下，她的瞳眸在瞬间变色，澎湃的力量开始在驾驶舱内挥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 阿尔贝蒂娜背部的复杂纹路同时浮现，整个机甲内部也因为这股莫名的力量而感到恐惧，闪烁起刺眼的红色警示灯。 “警告！警告！” “检测到机体内部出现不明数据，请驾驶员保护好自身安全，做好脱离准备。” “重复一遍……” 机械女声的提示还未响完，一条手臂粗壮的藤蔓就猛然刺穿了显示屏幕，将玻璃砸的粉碎。 37号机的全息系统被彻底摧毁，所有系统都显示出了瘫痪的标识。 而后，有无数条深绿色的藤蔓从这台机甲的驾驶舱延伸出去，用极其暴力的手段压垮金属，从挤出来的缝隙中冲出，扑向周围的虫子。 本准备享受美餐的多肢虫，哪里见过如此诡异的场面？ 第117章 启动 那些多肢虫被被一根根藤蔓吊起，即便它们疯狂挥舞着肢体，也改变不了被束缚住的命运。 而后，所有虫躯都被突然拧紧的藤蔓给扭成了麻花，发出凄厉的惨叫。 包围上来的异虫被眼前的景象吓到，预感到了危险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在原地颤抖。 没等它们有下一步动作，前方的藤蔓如井喷式爆发，以惊人的速度疯狂生长，向外延伸。 眨眼间，无数根藤蔓交织在一起，覆盖了方圆百米的土地。 有任何一只异虫踏入它的“领地”，都会被藤蔓拧成碎片，喷溅出血液，造就血腥恐怖的画面。 陷入激战的卡丽妲，击退眼前的异虫，朝藤蔓生长的方向望去。 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她的心里不禁升起寒意，对阿尔贝蒂娜的精神状态充满担忧。 敏锐的直觉告诉卡丽妲，阿尔贝蒂娜很可能失控了…… 就在卡丽妲分神的片刻，一只身躯比同类巨大，行动敏捷的多肢虫逼近到身侧，给予机甲致命一击。 锋利无比的肢体如钢锥一样，刺入了外围装甲，穿透机甲的腹部。 “警告！警告！”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在驾驶舱内响起，一连串提示音也接踵而来。 “检测到机体受到严重损伤，请关闭涡轮引擎，立即采取紧急措施！” “该死！” 卡丽妲怒不可遏地咒骂完，用机械臂抓住了那只偷袭得手的多肢虫，将其的脑壳捏爆。 机体受损的情况过于严重，此刻的卡丽妲的深知，她已经没有活路了。 所以卡丽妲当机立断，操控着伤痕累累的机甲朝旁边挪动，那里是藤蔓疯狂生长的区域。 虽然阿尔贝蒂娜在失控状态下，无法分辨出异虫和友军，但是她可不想被这群恶心的虫子给生吞活剥。 就在这台机甲艰难地挪动步伐时，一阵急促的电流声响起。 机甲身上的电源在同一时刻中断，各种指示灯和显示屏瞬间熄灭，让整部机甲陷入死寂。 失去动力的机甲立刻成为了异虫蜂拥而至的目标，它们如潮水般涌向机甲，撕咬起坚硬的外部装甲。 一时间，金属撕裂声、虫子的嘶鸣声，以及机甲零件掉落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压迫着驾驶员的神经。 卡丽妲趴在黑暗环伺的驾驶座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 “啊——” 她怒吼出声，用力砸向控制台，想把心中的不甘都发泄出来。 突然，已经被异虫撕咬出裂痕的驾驶舱外围，变得鸦雀无声。 那些多肢虫在短暂停顿一瞬后，竟然放弃了眼前唾手可得的目标，用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卡丽妲听到密集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满是疑惑和震惊。 占据绝对优势的异虫，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 德莱恩在战术地图上标注好位置，将几支小队遇袭的方位连成线，仔细研究起“瓦尔基里”大队当下的处境。 根据总参谋部在战前设立的标准，如果一支部队的伤亡比例超过百分之三十，那就证明…… 这支部队已经崩溃。 “瓦尔基里”大队投入战斗后不久，减员比例就超过了百分之五十，所有小队都处于失联状态。 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这些小队受袭的位置，说明虫群在城市各处都铺设有坑洞，可以在任意一个地点发起围攻。 且不提“瓦尔基里”大队为第一装甲师开路的任务，想要去解救这些队员，就得付出庞大的人力，物力，时间。 只能放弃她们了吗？ 无数思绪在德莱恩的脑海中闪过，纵使他的心中有万般不愿，但“瓦尔基里”大队走向覆灭，似乎…… 已成定局。 58号机的驾驶舱内，斯薇法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指挥官，我们要怎么做？” “发射绿色信号弹，通知所有‘瓦尔基里’小队撤出战场，原地待命，等待后续跟进的第一装甲师。” 虽然德莱恩也不清楚，这个信号弹会被多少人看到，但是终止任务已经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斯薇法，你能看到教堂钟楼吗？” 斯薇法知道她们无力扭转战局，失落的点头应道：“我们离城市中心并不算远，应该没问题。” “拜托你了。” 格蕾听到指令后，瞄准天空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脆响，一枚绿色的信号弹拖着尾焰直冲云霄，划破了战场上弥漫的硝烟与浓雾。 趁着这个间隙，斯薇法深吸一口气，集中精力调动权能。 她清澈如水的瞳眸在睁开时改变了形态，竖瞳的视线范围迅速延伸，跨越了上千米的距离，看到了那座古老而又庄严的钟楼教堂。 这座特瓦尼亚标志性的建筑，也被诡异的血色纹路蔓延，正当斯薇法想看清楚细节结构时，德莱恩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后方悠悠传来。 “建筑外围，是否存在着豁口？” 斯薇法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轻声回应道：“是的，在教堂正下方有一个非常宽大的豁口……” “很好。”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便感觉到一股巨力从脖颈处袭来。 刹那间，斯薇法的整个世界像是失去了平衡，疯狂旋转起来…… “斯薇法使用权能过度，昏过去了。” 刚刚打完信号弹的格蕾，在5号机的驾驶舱里蹩起细眉，小声埋怨道：“指挥官，你怎么不顾及斯薇法的身体，频繁使用她呀……” “格蕾，你把斯薇法送到后方的部队里吧。” “好的。” 格蕾没有多想，控制着5号机走近58号机，接过了昏厥过去的斯薇法，主动出声询问道：“指挥官，你要改乘格蕾的机体吗？”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 静立在格蕾面前的58号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瞬间点亮了机身上下的灯光瞄具和各类器械，与此同时…… 一阵震耳欲聋的涡轮引擎声响起，庞大的气压席卷向四周，吹开飞灰。 58号机居然在驾驶员离开驾驶舱的情况下，被激活了？ 第118章 尸山血海 “指挥官！？” 被强大的气流影响，格蕾不得不把昏迷的斯薇法护在5号机的怀里。 与此同时，德莱恩的声音也再度响起。 “即刻开始，‘瓦尔基里’的所有队员转入后方休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动。” …… “正在进行验证……” “系统识别成功，确认当前驾驶员为‘zero’，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切换为单人驾驶模式。” 58号机巨大的燃料喷射器，向外喷吐着高压气流。 这股猛烈的气劲宛如一场风暴，磅礴的气势甚至能不断生出白雾，把其余两台机甲的视线遮蔽。 共鸣表盘里的指针，更是抵住了极限临界点，让所有数据指标都在短时间内飙升到峰值。 “已进入狂暴姿态！” 在一声低沉的轰响中，58号机从静止不动的位置急速窜出。 数秒之内，这台机体就数次突破实验中的最高速度，利用爆发出来的强大动力，压垮了脚下的道路。 58号机经过的地方，土地大范围凹陷，被挤压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像是移动的震源中心。 整架机体以一种不可以思议的速度向前疾驰，径直冲向特瓦尼亚的核心区域，城市中心。 若有飞机在高处俯瞰，肯定会认为下方移动的物体不是机甲，而是一颗在陆地上滑行的流星。 坐在驾驶舱里面的德莱恩，被各种软管紧密连接。 机体的暴走模式，也点燃了他的逻辑思维，让他的各种感官知觉在短时间内变的清晰敏锐。 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在沸腾，正在燃烧。 这种极度兴奋与激昂的状态，让德莱恩得以摒弃一切杂念，计划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 母体虫拥有令人咋舌的硕大身躯，它的尺寸在“瓦尔基里”的机体之上，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山。 虫群想挪动这样的物体，必须要在城市内部修建一条极其宽敞，足以容纳母体虫通行的坑道。 斯薇法确认到的那个豁口，大概率是这个“蚁穴”的关键，母体虫的藏身之所。 只要自己能沿着教堂里面的坑道一路前行，抵达终点，就能找到母体虫的位置，惊扰到所有异虫。 为了保护母体虫的安危，它们肯定会收缩阵型，将58号机堵死在教堂附近。 届时，被围攻的所有小队都能获救。 当然…… 自己会因为寡不敌众的问题，被不计其数的虫子围攻，死在那附近。 但是，这是解决困境的唯一方法。 …… 沿途的废墟在58号机的巨大冲击下，不断崩塌，损毁。 偶尔会有几只异虫从建筑物中跳出，企图阻拦机甲前进的脚步，但是它们都会被澎湃的气流卷飞至半空。 随着58号机的逼近，特瓦尼亚大教堂这座宏伟的建筑也在全息影像里显现，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但是，虫群也感知到了危机。 虫群像是收到了某种特殊的指令，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各个角落里汹涌冲出，朝着58号机奔来。 无法计量的虫子在短瞬间形成了虫海，将58号机围在了正中央。 这种不要命的阻拦，也让德莱恩被迫停下了脚步，进入正面交锋。 然而…… 这场战斗似乎从此刻开始，才真正拉开序幕。 …… 面对虫群的围攻，58号机并未掏出枪械迎敌。 因为德莱恩十分清楚，这台机体装配的是狙击步枪，近距离战斗只会影响自己的反应速度。 于是他用出人意料的方式展开反击…… 只见58号机利用自己堡垒一样的身躯，将率先靠近的多肢虫死死地抓在手里，掰断了它的肢节。 “咔嚓！” 虫躯前段的肢体被机体硬生生的掰下，这让面前的这只多肢虫浑身抽搐，疯狂扭动，发出凄惨至极的哀嚎声。 坐在驾驶舱里的德莱恩，目光如炬，眼神冰冷。 其余的异虫蜂拥而至，但是58号机已经获取了两根尖锐且锋利的“武器”，它直接一头撞爆面前的多肢虫，反手将一根肢节插到了另外一头多肢虫的身体里。 刹那间，寒光闪烁，血花四溅。 余下的多肢虫仍在猛扑而上，密密麻麻的虫影遮天蔽日，竟直接将58号机的身躯吞噬在各种虫躯下方。 但让这些异虫没想到的是，一道射线从小山一样的虫堆里激射而出，这道光芒像是刺破黑暗的曙光，将面前的所有多肢虫一分为二。 不仅如此，被射线洞穿身躯的异虫还发生了接二连三的爆炸，致使58号机面前的所有虫子被清场，留下了一地的尸首和汇聚成河的血液。 被多肢虫爬满的58号机，更是从尸山血海中重新杀了出来，以雷霆万钧之势，把一根锋锐无比的肢节，插到了密密麻麻的虫群中。 因为这些多肢虫实在是太过密集，导致这次穿刺竟透过了三只异虫的躯干，呈现出极其血腥和恐怖的场面。 58号机并未停下自己的动作，它顺势转身，借助机体庞大的惯性，将一只已经死去的虫躯甩向了后方的虫群。 利用这短暂的距离和转瞬即逝的时间，德莱恩用另一只机械臂卸下狙击步枪，对着这些异虫开火。 “砰！” 虽然没有准确瞄准，但是狙击枪的大号口径和这些虫群的数量，能产生相当不错的战果了。 虫群再次一拥而上。 …… 随着战斗在持续进行，58号机的周身早已堆满了虫尸，形成了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尸堆。 这片战场上弥漫着死亡阴影，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这些疯狂的异虫，也逐渐意识到了58号机的不同之处，突然放缓了进攻的步伐，不再主动攻击。 它们小心翼翼地徘徊在机甲周围，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缓缓地向后挪步，腾出了一片空地。 虫群怪异的表现，让德莱恩心生警惕。 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打破了宁静！ 只见教堂那扇高达五米的大门，竟然连同着周围墙壁，被一头体型巨大的异虫撞倒在地！ 第119章 …… 血色地带，临时指挥部。 “第二装甲师和第三装甲师已在城郊南部完成合围，古德里安上校拿下了特瓦尼亚东南角的采石场，将战线推进到城区以内。” 福尔贝克中将听完副官的汇报，把地图上的军棋推向城市内部。 当他看到前线的攻势终于有了进展，包围圈顺利形成时，一直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城市周围的制高点呢？” “虫群放弃了争夺，将族群收拢到了城市中心附近，街道上都是异虫的身影。” 副官围绕着特瓦尼亚大教堂，在地图上画出一个大致范围，汇报道：“几个部队的侦查哨都观测到了一样的数据，有大量多肢虫在教堂旁边集结，保守估计……数目在十万以上。” “十万？” 福尔贝克中将面对虫群异常的举动，忍不住发出疑问。 控制虫群的脑虫，拥有极高的智商。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两方都摸清楚了对手的行为模式，熟悉兵种和各类武器的特征。 制高点会提供开阔的视野，增加火炮部队的威力和射程。 这些虫子怎么会在短时间内改了性子，将关键阵地让给帝国，还把虫群暴露在炮火支援的范围内？ 不行，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不管是不是陷阱……传我的命令下去，所有一线部队暂停进攻，用炮火覆盖城区中心。”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最大限度摧毁虫群的有生力量，福尔贝克中将采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等特瓦尼亚的建筑被炮火夷为平地，再让装甲部队开路，快速拿下整座城市。 “长官，第一装甲师急报！” 正当指挥部讨论下一步作战计划时，一名书记官走上前来，递给福尔贝克中将一份加急密报。 这封报告来自于第一装甲师的师部，里面的内容让福尔贝克中将的面色急转直下，怒火中烧。 “这份报告是什么意思！” 福尔贝克中将把文件一把甩在桌子上，怒目圆瞪，大声怒斥。 “‘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接触战斗，半小时内减员过半……德莱恩少校独自驾驶着58号机，深入到了城区中心？” 先头部队糟糕的表现，打乱了原有的进攻计划，要不是虫群主动露出破绽，他很难想象接下来的战况。 这些魔女驾驶员…… 真的是东西两线，战绩显着的精锐吗？ 虽然报告中写明了，虫群在城市各处挖好了坑道，但是这样的损失让福尔贝克中将无法接受。 更重要的问题在于，帝国总参谋部最看重的青年指挥官，菲尼克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竟然以身涉险，独自一人深入到了虫群腹地。 他想干什么？ 等等！ 福尔贝克中将把视线放回到了作战地图上，他死死盯住副官画出来的圆圈，那是虫群的活动范围。 “这些虫子的行动轨迹，它们在……保卫母体虫？” 此时此刻，福尔贝克中将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的呼吸停滞，大脑麻木。 由于进攻受挫，德莱恩少校确认完母体虫的方位，就孤身冲入敌阵，将外围的虫群牵制逼退。 作为唯一记录在册，击杀过“骑士”级异虫的机甲驾驶员。 他威胁到了母体虫的安危，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把所有异虫都吸引到了城区中心。 “菲尼克斯家的年轻一代……眼里只有胜利，就不想着活命吗？” 埃里希大公的长子死在东线，次子死在了西线，如果德莱恩在特瓦尼亚战死，自己该怎么向菲尼克斯家族交代？ 可是…… 现在实施救援，已不太现实。 福尔贝克中将的双手按在桌板边缘处，稳定住内心翻涌的思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坚定的口吻下达指令，“给所有部队传令，把携带的炮弹都给我打出去，今天入夜之前……我不想看到城区中心有任何一栋完好的建筑物。” 虽然德莱恩的性命很重要，但是南线集团军的将士加上后勤补给部队，高达三十五万人。 每个人都是家庭的希望，妻女的支柱。 德莱恩做出这一举动的时候，就做好以身殉国的准备了。 “此战过后，我会回泰勒尼亚向皇帝陛下请罪，但是……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结束掉这场战争。” 营帐内的所有军官一齐敬礼，立正高喊道：“帝国万岁！” …… 阿斯加德。 三台造型威猛，线条流畅的“瓦尔基里”机甲停放在宏伟的机库内，宛如三头沉睡的巨兽，霸气壮观。 而在一阵呼啸而至的引擎轰鸣声过后，一台全身漆黑的机甲通过机库大门，被牵引车拖进了机库内侧。 这台与众不同的机甲被一层深邃的黑色涂装覆盖，简单至极的纯色将机身的压迫感发挥到极致。 机身上的帝国雄鹰标志，代表这台机甲不属于任何大队，是秘密部队的战斗力量，只听从直属上级的命令。 不仅如此，黑色机甲的机身上还刻着03号数字。 只有在阿斯加德毕业，序列排名前十的魔女，才拥有这项殊荣。 准备接应机甲入库的机工队，在看到这副场景后，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让整个机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3号机甲虽然在档案里出自阿斯加德基地和“瓦尔基里”大队，但是它和埃里希大公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甚至可以这么说…… 3号机就是莱娜博士为菲尼克斯家族打造出来的专属武器。 听说它的机甲规格和各类设施都不同于同级机甲，就连机体内部的结构也被一体式封装，被帝国严格保密。 3号机的驾驶员也是埃里希大公亲自挑选的人选，没有参加过实验室的集训和团队模拟。 当这台机甲被拖放到指定位置后，不常在机库露面的莱娜博士，也和一脸愁容的兰伯特中校随行，来到了升降台的前方。 “列队！列队！” 虽然这位机甲驾驶员只是少校军衔，但是兰伯特中校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第120章 刀齿虫 海芙少校的直属上级是埃里希大公，她在国家安全总局挂名，拥有特别执法权，参加过多次秘密行动。 给兰伯特中校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这样的人物。 “博士，你说咱们这基地是不是中邪了，怎么刚走了个毒舌王女，就又来了个活阎王……喂喂，站的笔挺一点，不许跑神！” 兰伯特中校突然改口，敦促起前方的卫兵站好队列，整理好身上的军装，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身穿黑色胶衣的美丽少女，正从升降台上缓缓下降，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兰伯特中校扯开嗓子高呼。 “向海芙少校——敬礼！”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就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回应声。 “帝国万岁！” 面对热烈的欢迎场景，粉发少女视若无睹，一脸冷漠的从人群中间穿行而过，来到了兰伯特中校和莱娜博士的面前。 “中校，现在是战时……对吧？” “是的。” 海芙美丽动人的脸庞微微上扬，露出一道极度冰冷的视线。 “用二十名士兵搞欢迎仪式，你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吗？” 兰伯特中校欲哭无泪，却又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前线的部队进展如何？” 海芙对兰伯特中校的想法漠不关心，除了此次任务的目标，她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南方集团军在凌晨5点发起攻势，现在的时间是下午5时……按照战前的规划，一线部队已经和异虫交火7个小时了。” 海芙少校的眼神微凌，继续用冷淡的口吻质问道：“参谋本部的原定作战计划是六天后，为什么南线集团军会提前作战，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发动进攻？” 如果南线部队按计划执行任务，自己会赶在进攻开始前，被临时借调到德莱恩少校的麾下，参加特瓦尼亚战役。 但是南方集团军的指挥部，把埃里希大公的安排都打乱了。 “呃……” 兰伯特中校迟钝片刻，用尴尬的表情回应道：“这是福尔贝克中将的意思，而且德莱恩少校作为前线部队的指挥官，也参加了这项决策。” 或许是听到了德莱恩的名字，海芙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她只是用冰冷的表情发号施令。 “供应燃油，我要在半小时后做好出击准备。” “您也要参战吗？” 虽然兰伯特中校和海芙少校有二十五岁左右的年龄差距，但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这位中校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废话。 在这段极为尴尬的时间里，粉发少女的视线逐渐偏移，来到了莱娜博士的身上。 似乎是感应到了少女的眼神，莱娜博士朝着她伸手，弯了弯白皙如玉的手掌。 “好久不见，小芙芙。” 海芙皱起眉头，没有答话。 “博士！博士……” 一名研究员抱着刚刚采集完成的实验样本，从安全通道里快步走出，对着莱娜博士高喊。 “博士，我们的实验出问题了！机甲在系统设定上存在偏差！使用71号机进行了三次复刻实验……都在满载运行的过程中，被核心区域断开连接。” “什么？” 莱娜博士愣在了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断触？” 研究员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正在前线参战的“瓦尔基里”机甲存在重大缺陷，它们会在高负荷的战斗中突然死机，让上面的驾驶员身处险境。 “瓦尔基里”大队作为一线突击部队，肯定会和数量众多的异虫交火，频繁出现断触现象。 海芙的身形微凝，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们这群饭桶……”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登上了升降梯。 …… 特瓦尼亚。 出现在德莱恩面前的异虫，身体前后有三米多长，肤表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结实肌肉和外骨骼。 它虽然像是多肢虫的基因变体，但是这东西的体型是普通异虫的四倍有余，直立站起来高达十三米，足以和“瓦尔基里”的机体相提并论了。 “刀齿虫。” 数根尖锐锋利的肢节从它粗壮的身体两侧伸展而出，犹如恶魔的獠牙一般，闪烁着阵阵寒光。 眼前这头异常凶悍的巨兽，正是传说中的“卫兵”级异虫。 尽管“卫兵”级异虫是精英级异虫的最底层，但是它和普通虫类有着天壤之别，拥有着独立的战斗思维。 各个国家不断改进的机甲，其最初的设计目的，就是为了对标“卫兵”级异虫。 当然，大部分机甲驾驶员是无力对抗精英级异虫的，只有精锐驾驶员才拥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当刀齿虫现身之际，周围汹涌如潮的虫海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所有多肢虫成排俯首在地，大多数异虫连呼吸都不敢多喘一口，足以证明刀齿虫在虫群内部享有何等尊贵的地位。 刀齿虫伸开沉重无比，类似霸王龙的四趾脚掌，一步步地向前迈进。 它的每一次落脚，都会把沿途的多肢虫碾成一片片支离破碎的血肉残渣，但是那些低等异虫却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刀齿虫的眼睛也有别于其他虫类，它那双猩红色的瞳仁在暗黄色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它盯紧前方挂满异虫血肉的机甲，缓步来到了正面。 双方都没有急于进攻，反倒是周围的多肢虫主动退让出一片空地，似是想把这里当做他们角逐的空间。 “吼——” 刀齿虫仰天长啸，恐怖的声势朝着周围迅速传荡。 德莱恩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将58号机的涡轮引擎功率开至最大，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与此同时，喷气式背包也喷射出炽热的火焰，两者相互配合，在短瞬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轰隆！” 就像是约好了时间一样，双方在同一时间迈开步伐，撞在了一起。 金属与肉体的剧烈冲撞，致使雷鸣般的爆响传出，他们脚下的板砖也难以承受巨大的压力，化作齑粉。 第121章 深入巢穴 “瓦尔基里”的机甲虽然在外观上，继承了泰勒帝国一贯的审美，但是它的设计理念和基本构造，都超出了机械造物的范畴。 暴走模式下的机体，更是能迸发出强劲的性能，将隐藏在机体内部核心的生物，激发到极限状态。 刀齿虫赫然发觉，这台机甲竟然用纯粹的力量，征服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体魄。 58号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掰开了刀齿虫粗壮的前肢，将它缓缓向后推去。 刀齿虫的脚趾扣紧地面，使足了力气，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见，这个铁疙瘩把自己推倒在了这场空地边缘。 急于寻求变数的刀齿虫，改变了行动姿态，使用起前肢臂膀上的“弯刀利刃”。 这些锋利的武器都是刀齿虫内部骨骼转化出的肢节，可以随着战斗行为的改变，转换位置，配合它的攻击。 德莱恩早就猜到了敌人的心理，利用刀齿虫腾挪的空隙，猛然提速，再度拉近了二者的距离。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刀齿虫被58号机撞倒在了身后的建筑物里。 “轰！” 两尊庞然大物倒地的声音，震得地面都在晃动， 尘土飞扬，烟雾弥漫。 待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异虫们清晰的看见，在虫群里所向披靡的刀齿虫被一台深蓝机甲骑在了身上。 对方死死摁住刀齿虫的头部，掰断了一根尖锐锋利的肢体，插到了眼窝中，蓝色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没等那血柱溅洒开来，58号机就抓住刀齿虫头颅旁边的刺体，用力一掰，扯下来一截断刺。 紧接着，他将这根断刺插进了刀齿虫的脑壳深处，动作连贯而又狠辣。 越来越多的蓝色血液从异虫的头颅中狂涌而出，但是德莱恩没有停止攻击。 他不断地挥动着机械拳臂，每一次重击都裹挟着千钧之力，砸向身下奄奄一息的刀齿虫。 一阵连续的猛击，异虫的头骨被彻底敲碎，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一地。 当刀齿虫狰狞的身躯轰然倒下后，周围的多肢虫就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它们的身躯微微颤抖，出于本能向后退却，但虫群深处似乎下达了某种指令，迫使那些多肢虫凶相毕露，朝着德莱恩的方向猛扑而来。 坐在驾驶舱里的德莱恩微微凝神，操控58号机伸出机械臂，从刀齿虫的尸体上拔出两截如刀锋般锋利的肢节。 血战即将来临，58号机也摆好了战斗姿态，准备应对接下来的虫潮。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轰隆”一声巨响，虫群中的某个角落突然炸开了花，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烟尘和碎块四散飞溅。 多肢虫的血液和尸首被高高扬起，飞落到别处。 德莱恩下意识的望向天空，才听到数不清的炮弹声划破天空，拖着长长的尾音朝这里袭来。 无数炮弹以抛物线的轨迹，向着城区倾泻而下。 炮击！ 军部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要把这些虫子带向地狱！ 爆炸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每一次爆炸都能掀起滚滚浓烟和熊熊烈焰，将周围的一切吞噬其中。 气势汹涌的虫群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乱作一团，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它们相互碰撞、踩踏，场面一度失控。 趁着虫群陷入混乱，组织不了有效的围攻，德莱恩向前杀出一条血路，撞开了数只多肢虫，冲进了残破不堪的教堂内部。 教堂内部的景象与他的预想相差无几，庄严肃穆、宏伟壮观的教堂内部，早已经变的面目全非。 墙壁和天花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诡异扭曲的红色纹路，仿佛是某种邪恶力量留下的印记。 这些纹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给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丝阴森恐怖的氛围。 在教堂的各个角落里，可以看到异虫生活过的痕迹，地面都是破碎的卵壳、粘稠的液体以及令人作呕的残骸。 长椅，圣坛等内部设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椭圆形的巨大坑洞。 洞口的直径约有二十米长，宛如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深不见底。 教堂在猛烈的炮击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塌陷的风险，德莱恩没有丝毫犹豫，控制机甲朝下方跳去。 “将引擎推力最大化，启动自毁程序。” 驾驶舱内一片静谧，只有冰冷的机械运转声响起，显示荧幕反射出微弱的光芒，一串串指令字符被输入到系统中。 最后一个字符被敲下，屏幕中心弹出一个再度确认的提示框。 德莱恩确认完毕，所有的指示灯就像被点燃的火焰一般，骤然变色！ 刺目的红芒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将整个空间都沐浴在了猩红色的光辉之下。 “检测到驾驶舱处于全封闭状态，根据最高权限的指令，58号机将启动自我毁灭程序。” “距离自我毁灭还有五分钟，开始删除有关于帝国的情报信息。” 看着那串阿拉伯数字组成的倒计时，德莱恩的思绪又飘回到了前些日子，自己第一次驾驶机甲时的场景。 走神并没有持续太久，机体经历完漫长的下坠后，与坑洞底部发生撞击。 德莱恩在剧烈的摇晃中收敛思绪，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黑暗里。 他能隐隐约约看到，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死死看向自己，还有一道道诡异的蓝光在不断闪烁，让人毛骨悚然。 机身上的强光照向前方，德莱恩的呼吸都在刹那间停滞。 巨大无比的洞穴内部，盘踞着三只身形庞大，体态臃肿的软体类异虫。 它们的长相酷似造型奇特的蝉蛹，通体呈现出乳白色，从外表上来看，它们没有进攻防御的能力。 数不清的小型异虫蜂拥而至，紧紧簇拥着这三只庞然大物，将它们产下的“卵”搬运到洞穴各处。 母体虫和工虫。 看到它们的那一刻，德莱恩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误差，这处坑道的尽头果然是虫群的巢穴。 据联合调查队的研究记录，这些异虫是不折不扣的哺乳动物。 第122章 战役结束? 母体虫在整个虫群里的定位尤为关键，在它庞大的身躯内部，有五分之三的结构都会为子宫服务，成为孕育异虫的温床。 异虫会在母体虫的体内确定形态，固定基因，当它们被产下的时候，肤表还会被一层特殊的胎衣所覆盖，只留下一个对外进食的口器。 工虫会把这些新生命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别处，接替孵化工作。 工虫会主动承担起母体虫的责任，为这些胎卵输送营养物质，促使整个虫群快速壮大。 待在胎衣内的异虫幼体，处于极度脆弱，不堪一击的状态。 如果虫群在地下修建的“蚁穴”规模和特瓦尼亚一样大，那它们很可能在各个坑洞内部，孕育了十数万枚虫卵。 福尔贝克中将提前进攻的决策，改写了整场战争的走向。 但让德莱恩感到奇怪的地方在于，虫群虽然察觉到了他这位不速之客，却没有任何的敌对行为。 那些工虫依旧继续着本职工作，对58号机的存在视若无睹。 只有一只工虫脱离了队伍，朝着德莱恩的方向缓缓移动。 它用口器前端的钳嘴，叼过来了一枚腥臭黏糊的团状物质，轻轻地放在了机甲的面前。 “这是……供应虫群生存的营养物质吧？” 德莱恩的心里想不通，为什么母体虫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难道说…… 狂暴姿态下的58号机，在它们的眼里，更像是一只异虫吗？ “嘶——” 正当德莱恩陷入沉思之际，一只母体虫放弃了正在咀嚼的食物，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发出了一阵尖锐的鸣叫。 它在和我沟通？ 德莱恩盯着眼前的生物，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它们似乎想向自己传达某些信息，但是异虫的沟通方式犹如天书，让他摸不着任何的头脑。 等等…… 自己身为帝国的军人，怎么能在这个环节上犹豫？ 德莱恩想到地面上正在奋战的军队，那些枉死的人类，被异虫蚕食殆尽的领土和家园。 将58号机的机械臂伸向身后，握住了那支冰冷沉重的狙击步枪。 原本安静的母体虫，在德莱恩握枪的片刻，像是受到了某种极大的刺激，齐齐发出一声鸣叫。 恐怖的声音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入耳膜，让人痛苦难耐。 伴随这道异响，洞穴内的异虫陷入疯狂状态，纷纷发生了惊人的异变。 它们的身躯开始急速膨胀，坚硬的外壳闪烁起诡异的光芒，锋利的獠牙和爪子更是在黑暗中散发出阵阵寒光。 这群怪物如潮水般猛扑过来。 其他延伸出去的坑道里，也有数之不尽的工虫穿过狭窄的通道，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这边涌来。 一时之间，整个地下世界都被密密麻麻的身影所占据，形成了一片黑色海洋。 …… 天色渐暗。 血色地带，临时指挥部。 各个师部与集团军指挥部的电话线铺设完毕，福尔贝克中将的副官仔细听完各级部队的汇报，来到了战术地图前。 数名参谋官看到军棋被推到了特瓦尼亚的城市中心，都舒了一口气。 副官转过身来，对福尔贝克中将敬了一个军礼。 “长官，一个半小时的炮击，让城市中心的虫群不堪重负，土崩瓦解……古德里安上校已率部突入到中心城区，正在向特瓦尼亚大教堂的方向挺进。” 站在营帐门前的福尔贝克中将，凝视着远方硝烟弥漫的战场，看着战火纷飞、滚滚升起的浓烟，皱起了眉头。 “他跑这么快，是想抢夺先功吗？” 虽然战局逐渐明朗，后续跟进的步兵部队填补了无数个坑洞，但是贸然行动仍会导致装甲部队和步兵脱节，造成全军覆没的结果。 “不是……” 副官缓声说道：“因为古德里安上校听说了德莱恩少校的事迹，在炮击结束五分钟后……就命令第二装甲师的两个坦克营立即出动，寻找下落不明的58号机。” 福尔贝克中将听到这里，一时无言。 虽然大家都很清楚，德莱恩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这个青年军官已然成为了帝国的民族英雄。 “让第一装甲师那边派部队跟上，掩护古德里安的行进路线，填补周围的坑洞。尽全力搜寻……58号机的残骸。” “是！” 副官刚准备退下，忽然看到中将面向的远方，有一个物体瞬闪而过。 刺眼的光斑映在了他的瞳孔里，一道无比闪耀的白芒在瞬间扩张，将整个临时指挥部都囊括了进去。 营帐里的人保持着各自的姿态，被汽化蒸发。 巨大的烈焰在血色地带上腾空而起，将整个快要入夜的天空照亮，爆发出一场绚烂的烟花。 澎湃的冲击波向周围扩散，掀起了数百米外的马车。 平地上传出轰鸣巨响。 …… 堆积如山的异虫尸首中，58号机把手中的钢刃从母体虫的身上拔出。 虽然这些异虫的声势看起来极为骇人，但是工虫的战斗力远不如多肢虫，也无法对“瓦尔基里”的装甲造成有效的破坏。 暴走模式下的机体，几乎成了主宰这片领域的死神，将目之所及的异虫都屠戮殆尽。 “结束了。” 德莱恩望着所剩无几的能量面板，暂停主控屏幕上的自爆倒计时。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自己能在虫群的围攻下活下来，完成这项不可思议的斩首行动。 如果亚尔薇特她们听说了指挥官在战场上的表现，肯定会大吃一惊吧。 真想摸摸她们的脑袋，洗一个热水澡，睡一天的觉。 “轰！” 虽然爆炸的声音极为空灵，源自远方，但是强烈的震感仍然传到了这座城市的区域内。 德莱恩听到这记轰炸的时候，呆愣在了原地，久久都未曾反应过来。 “新型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忘却了此次战役的另外一个目标，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特瓦尼亚的虫群身上。 这场战争没有结束！ 新型种仍在威胁着人类的生命！ 第123章 突变 如果放任新型种离开，任其撤退到血色地带的更深处，南线战场上的战斗会永远存在变数，帝国也只能在下一个虫群诞生前占据人数优势。 新型种强大的炮击能力，会威胁到两百公里以内的所有目标，将帝国拖入无止境的消耗战中。 必须要让这个家伙死在这里！ 德莱恩看着表盘上不断闪烁的功耗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从炮声响起的大致方位上推断，新型种并没有在极限距离下开火。 对方庞大而又沉稳的躯体，肯定不如普通异虫灵活，凭借狂暴模式的机体动能，应该能在天黑前找到对方。 唯一的问题在于，机体的能量储备所剩无几。 58号机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的尸体海洋中缓慢移动，它每迈出一步，都能引起地面的颤动。 死去多时的虫躯，被机身重量压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当机甲来到体型巨大，无法用眼目涵盖的母体虫身旁时，德莱恩透过驾驶舱的全息影像，看到了后面的“营养物质”。 这些不明物质是虫群的生命源泉，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食物资源，虫群特意将其放置在了洞穴后方。 濒临极限的58号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跪倒在地。 沉闷的巨响，扬起一片尘土。 德莱恩将地上黏糊的物质一把抓起，直直塞进了机身腹部。 无数“营养物质”如瀑布般流淌而下，渗入了核心区，飞溅到驾驶舱周围的感应装置上，留下一道道污浊的痕迹。 尽管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坐在驾驶舱内的德莱恩却保持着超乎寻常的冷静，紧盯着荧幕上的数据变化。 “检测到高纯度能量供给，机身正在充能……” 和德莱恩先前的想法一致，尽管喷气式背包与涡轮引擎均采用不同型号的燃料，但是整架机体的内部核心源自异虫，这些“营养物质”也能让机体恢复动力。 显示仪器上的燃料指针，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德莱恩紧绷着的心弦刚放松下来，想长出一口浊气，就注意到了操纵杆上的异样情况。 整台机甲似乎和主控制台失去了联系，完全不听使唤。 不仅如此，58号机甲竟然跟彻底陷入疯狂一样，在布满异虫尸躯的战场上进食，把那些“营养物质”都吃到了身体里。 它的动作越来越快…… 失控的58号机像是一头丧失理智，仅知道遵循本能的野兽。 即便能量供应已经到达了峰值状态，这台机甲依旧没有停止动作，继续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警告！警告！” “检测到机体能量高出基准值，请立即切断供应，避免意外发生……” “系统检测到内部核心出现变化——” 驾驶舱里的提示音在响到一半的时候，戛然而止。 德莱恩觉得自己身处在一团浓厚的迷雾之中，周围的一切，身体对于外部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连接在他身体上的软管，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它们宛如一条条扭动的毒蛇。 软管内的液体开始沸腾，翻滚的气泡和蒸腾的热气，使整个驾驶舱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德莱恩逐渐失去知觉，沉沦到了更加黑暗的识海深处。 …… “咔嚓——” 清脆的声音响起，58号机终于完成了它的进食过程。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位于核心区内部的虫类结构，冲破了厚重的装甲和各类束缚，蔓延到了机体的各个部位。 整台机甲像是经历了一场蜕变，与原先的机械结构相比……简直判若两物。 数不胜数的生物骨骼和尖锐的刺角从机甲内侧向外延伸，犹如无数柄锋利的长枪短剑，闪耀着寒光。 这些新增的生物铠甲，迅速覆盖在了机甲表面，占据了58号机大半的面积。 整台机甲的头部位置，更是突显出来了一根巨大夸张的牛角，像是给机体戴上了一顶头盔。 此时此刻的58号机，呈现出了一种罕见的奇观。 它的一半身躯仍然保持着机械结构，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但机身的另一半则完全被骨骼结构和生物组织所包裹，如同一头狰狞可怖的怪兽。 “新型种......” 这道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并非来自于58号机上的扩音器，而是其咽喉部位，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声带。 机身后方的喷气式背包自然脱落，58号机的双膝开始微微下蹲。 它的动作蕴含着巨大的力量，随着膝盖的弯曲，脚掌触及的地面开始出现深浅不一的裂痕，迅速蔓延开来。 无数的碎石如同子弹般飞溅，让周围的洞壁砰砰作响。 机身中心的涡轮引擎，没有任何反应。 58号机猛然蹬直双腿，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袋鼠，一跃而起。 它以惊人的速度划过这片黑暗，在触及另一块土壁后继续借力，向着洞穴顶部极速进发。 “咚，咚……” 地穴深处传来的闷响，宛如死神在轻叩门扉。 …… 在密密麻麻，散发着腐臭气味的异虫尸山里，几辆4号坦克碾过焦黑的战场，围堵在了特瓦尼亚大教堂的周边。 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身着泰勒帝国军装，外披一件长款风衣的上校军官从指挥车上跳下。 他不顾身旁的副官呼喊与阻拦，径直朝着残垣断壁走去。 这名军官的身材挺拔，面庞刚毅冷峻，具有典型的泰勒军人外表。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蓝色眼眸以及金黄色的短发……种种特征，都能透露出一种异于常人的威严。 对于眼前满目疮痍的景象，军官的眉头紧锁。 “古德里安上校！前面太危险了，请您回到安全地带.....” 面对副官声嘶力竭的喊叫，古德里安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直到他来到了几步之遥的距离，才停下脚步转过身体，用那双犀利的眼眸看向紧跟而来的副官，再次确认情况。 第124章 新型种 “福尔贝克中将那边仍然没有动静吗？” “是的，刚才那声炮响过后，集团军指挥部就失联了……我们的工兵连联系到了第一装甲师的部队，他们那边的情况也和我们相同。” 古德里安听到了骇人的动静，也猜到异虫的攻击目标是集团军指挥部。 但是虫群拥有超远程，高精度炮击能力的事情，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他始终没想明白，异虫的生物技术为何能远胜于帝国的科技水平。 “暂停人手，把大部队调过来……这儿，这儿，那儿……” 古德里安指向废墟中间的坑洞，加重语调强调道：“把这里炸开，组织敢死队下降到洞底，确认里面的情况。” “上校，太冒险了。” “德莱恩少校的机体不在地面上，只可能在洞穴底下……想象一下，孤身奋战的58号机，正怀揣着必死的决心，为我们的帝国献出生命。” 古德里安上校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也得派人确认，坑洞底部是不是母体虫的巢穴。” 就在古德里安思考并筹备接下来的复杂局势时，呼啸而来的引擎轰鸣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 七台涂有铁十字标志的机甲，正在从另外一个方向滑行接近，他们装配的喷气式背包展现出了强大的推力。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这些机甲的体型与“瓦尔基里”的机体颇为相似，但是它们的武器装甲明显是帝国的量产机。 这些机甲代表了帝国最好的军工技术，每一台机器都经过精心打磨和调试，呈现出极为标准的人型机甲特征。 古德里安的目光在这支机甲部队的图案上扫过。 不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机体，那他们就是德莱恩少校麾下的，“布吉拉”战术机动大队了…… 由于“瓦尔基里”大队溃败，直属指挥官失联，这支部队应该在第一装甲师的指挥序列下。 “第二装甲师的装甲指挥官，古德里安。” 现场气氛显得有些凝重，位于领头位置的机甲通过扩音器喊道：“您好，上校，我是‘布吉拉’大队的马克西米连少尉，正在执行前线的清扫作业。” “很好，马克西米连少尉。” 古德里安摘下自己的黑色皮革手套，指向前方坑洞，说道：“家庭作业结束了……即刻开始，你们被借调到第二装甲师了。” “上校，这样做似乎不符合常规……” 古德里安的眉头一皱，眼神微凌。 “我们正在搜寻失联的德莱恩少校，确认母体虫的位置……时间紧迫，你们的上级指挥官没有教过你们，要认清作战任务的优先级吗？” 听到的目标和声名赫赫的德莱恩少校有关，机甲里的军校学生纷纷下定了决心，对着古德里安齐声回应。 “遵命，长官！” 就在这时，变故突起！ 连续不断的震感从地下传来，犹如一头蛰伏千年的巨兽骤然苏醒，在地底深处躁动起来。 整个地面也跟着微微颤抖，好似大地在痛苦的呻吟。 两支帝国部队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见了一阵轰然巨响。 特瓦尼亚大教堂的废墟被一只无形巨手打碎，发生了二次塌陷。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在漫天烟尘之中，洞口的范围被继续扩大，逐渐呈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刺耳至极的尖啸声从巨型洞口的深处爆发，伴随着这道惊悚的声响，一个黑影如闪电般激射而出，停顿在了半空。 趁着它停留的片刻时间，众人终于看清了这家伙的全貌。 那竟是一个外形酷似机甲，又生长着骨骼和生物特征的怪物！ 它的体型异常庞大，和帝国最新式的机甲高度相近，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但是它头部结构里面的双眼并不是用来照明的灯械，而是两颗绽放出血芒的生物瞳目。 一股强大的威压从这个怪物的身上散发出来，所有人的大脑神经都被对方死死的压制住，除去心中涌起的心悸，就连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被异虫操控的机甲驾驶员吗？” 虽然之前发生过异虫侵蚀的情况，但是那些机甲往往会被虫群撬开驾驶舱，投入神经类异虫。 机甲本身遭受侵蚀的案例，古德里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更何况…… 这台机甲外侧的生殖装甲，竟然透着一丝人类的美感。 难道说，它又是未曾被登记在案的“新型种”吗？ 想到这里，古德里安的心头不禁一沉。 未等这位装甲部队的上校做出判断，数台“布吉拉”大队的机甲就已经举起了机械臂，用上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一时间，密集的子弹和各种炮火交织成一片令人胆寒的火力网，朝着这个可怖的目标倾泻而去。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那个不明生物利用异常敏捷的身手，借助洞穴边缘弹跳起身，落在了大教堂后面的钟楼废墟之上。 它站在残破不堪的支柱上，用从高到低的视角俯视众人。 其背后是冉冉升起的明月。 射向它的子弹和炮火，在触碰到这家伙的生物铠甲后，都会激起不同程度的火花和爆炸。 但是，“新型种”在狂风骤雨的攻击中纹丝未动，依然在用一种怪异的行为审视着众人。 “轰！” 地震山摇般的开炮声响起，毁灭掉集团军指挥部的新型种再度出现！ “吼！” 屹立在古德里安面前的“新型种”像是被这个动静所吸引，它猛然动身，展现出了超强的弹跳力和夸张的移动速度。 古德里安无法想象，如果让这样怪物冲入装甲部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好在这头身形巨大，行动迅猛的“新型种”对他们没有兴趣，它只是蹬腿发力，向着炮响声跳去。 眨眼间，“新型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5……” 在“新型种”转身离开的时候，古德里安似乎在生殖装甲的周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字符。 第125章 号机vs新型种 士兵们操作着手中的照明设备，试图照亮那只“新型种”的去向，但是…… 一切的努力都显得徒劳无功，通信员只能徒步跑向其他部队，向其他人汇报这一异常情况。 混乱的局面中，唯独古德里安上校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镇定。 他摘下头上那顶沾满灰尘的军帽，静静地伫立在尸山血海中，仰头闭目，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 …… 血色地带，某处。 布满猩红纹路的地面上一片荒芜，只有一只声势骇人，全长近百米的“怪物”盘踞在此。 它原本是帝国顶级设计师拟制蓝图，雅典人倾尽全国之力打造的“救世武器”，却在撤退的过程中被军方遗弃，变成了异虫寄生的温床。 现在，异虫的虫类结构和列车炮的金属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极度扭曲的共生关系。 高耸入云的炮管上爬满了正在蠕动的肉壁，暴露在外的肤表布满了生物神经和异虫的分泌物。 这些虫体组织促使这台列车炮的外观变的狰狞可怕，像是一头正在滴口水的血腥怪物，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咔咔咔——” 由于巨炮依旧是以金属机械作为其基本结构，因此，硕大无比的炮口在缓慢转动时，仍旧会发出机械齿轮的转动声。 经历了长时间的沉寂，“新型种”的尾部开始闪耀起明亮夺目的光芒。 强烈的光芒在百米长的虫躯内部来回闪烁，将它体内错综复杂的结构轮廓都映照了出来。 与此同时，“新型种”尾部沉重的装弹架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将一发重达十吨的炮弹吞吐进炮管里。 圆柱形的炮弹在流光的映照下，从装填轨道上滑入炮膛。 整只\"新型种\"的虫类组织像是被点燃了一样，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它的肌肉、身体、血肉……全都变成了鲜艳如血的红色，庞大的躯体在源源不断的向外释放气体。 这些灼热至极的高温气压甚至能燃烧空气，挥发出阵阵白雾。 一连串机械运转声音和低沉的卡扣声响起，“新型种”的巨炮完成了装填工作。它调整好炮口的角度方向，瞄向了那片漆黑如墨的茫茫夜空。 突然，“新型种”的行动戛然而止。 感受到强烈威胁的它，将巨大的炮口侧向移动，对准了另一侧的半空。 在“新型种”身躯上方的肉壁褶皱中，有一道炫目的白光闪现。 仔细看去，那竟然是一只长宽数米，通体洁白的巨大瞳目！ 这只巨眼爆射出炽热而耀眼的白芒，宛如一轮璀璨夺目的日光出现在天际，强烈的光束划破了夜空，照亮了苍穹。 在光芒乍现的那一刹那，“新型种”的肉体激发到了最强状态，它锁定住了一个疾驰而来的黑影。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云霄。 “轰！” 一团骇人的火焰从炮口处喷涌而出，宛如一条翱翔升天的火龙，遮掩住了“新型种”的躯体。 声波所过之处，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栗。 这发威力惊人的炮弹，让炮口附近的肉体组织被高温炙烤，出现大面积的坏死，变的焦黑糜烂。 但令人惊奇的地方在于，那些受损的部位竟然重新生长出了鲜嫩的肉芽，开始焕发出新生。 被击发出去的炮弹呈直线划过夜空，撞上了那个黑影。 巨响在寂静的夜空中传荡，剧烈的爆炸中，无数道熊熊烈焰腾空而起，向周围蔓延开来。 以为尘埃落定的“新型种”放下警惕，但在尚未消散的浓烟与火焰之中，竟然有一个物体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冲了出来！ 对方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璀璨流星，裹挟着滚滚燃烧的火光，朝着“新型种”的身躯狠狠砸去。 “轰！” 让人胆战心惊的轰鸣声响起，显露出半身虫类铠甲的58号机，屹立在了“新型种”那颗巨大的眼瞳面前。 58号机扒住了“新型种”的躯干，它握住坚硬的拳头，全身的生物肌肉猛然紧绷，庞大的力量汇聚到手臂上。 这台机甲挥起铁拳，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一拳贯入到“新型种”的眼窝中。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长达百米的虫躯内部竟然呈现出了能量涟漪，拳击产生的冲击波在“新型种”的身体上清晰可见。 无形的压力也在这里囤积起来，让“新型种”的腹部大了一圈。 未等“新型种”扭动自己的身体，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时，58号机就再次发动攻击，砸向了三米多高的眼球。 第二拳击中目标的一瞬间，恐怖的力道直接将“新型种”硕大无比的眼球打碎，血肉横飞。 尽管58号机手上没有任何的枪械和先进的武器，但它仅凭借自身强大的机体……肉体性能，就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被贴近距离的“新型种”，丧失了自身的优势和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58号机发泄自己的情绪，被打成了一团烂肉。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重击，“新型种”的身躯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它庞大的身体逐渐膨胀起来，像是充满气的气球，变得极度臃肿，是先前体积的三倍。 由于过度膨胀，“新型种”身上的神经脉络也变得异常突出，呈现出青紫色，让看到的人毛骨悚然。 为了给这门威力惊人的巨炮散热和装填弹药，“新型种”特意进化出了全新的器官。 可谁能想到，这些新结构竟然成为了它走向死亡的绞刑架。 屹立在“新型种”头顶上方的58号机，对眼前这奇异的场景视若无睹，它再次扬起两只机械臂，紧握在一起砸下。 “轰——” “新型种”再也无法承受腔室里堆积的高压，整个虫躯炸裂开来。 虫体里面的高爆炮弹也被一同引爆，剧烈的殉爆和爆炸交织在一起，将整个大地都给震得颤抖。 一时之间，火光冲天，熊熊烈焰肆虐蔓延。 血色地带的上空被滚滚浓烟遮蔽，强烈的冲击波横扫四周，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摧毁殆尽。 第126章 获救 这片平静的土地，在短瞬间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 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幕布所笼罩，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绵绵细雨敲响玻璃，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坐在角落里的德莱恩正聚精会神，阅读着手中的书籍，却突然被窗外的汽车引擎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透过窗户上那层薄薄的水雾，看到了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了庄园门口。 德莱恩的心里涌现出兴奋和喜悦，他按捺不住激动之情，拉开房门，沿着楼梯快步向楼下奔去。 刚刚走到半途，德莱恩就看到了一名家中的老仆带着陌生人站在楼梯口，对方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 对方面容清秀，皮肤白皙，有一头金黄色的秀发，穿着简单朴素的纯色连衣裙。 “小少爷！” 见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方，老仆诚惶诚恐的弯腰鞠躬，用一种极其恭敬的语气介绍道：“她是我在乡下的外甥女，名叫海芙约特·卡西米尔，因为过两天做餐的人手不够，特地让她来帮工……” “哦。” 德莱恩知道，过两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了，家里的人会在这一日团聚，再奔赴各自的战场。 “海芙，快往这里来，不要挡了德莱恩少爷的去路。” 女孩怯生生地站在原地，对陌生的环境感到胆怯和不安。 德莱恩忽略了她的存在，急匆匆的走下楼梯，跑到了大门边缘处，用瘦小的手掌拉开门扉。 刹那间，一股寒冷的雨风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黑色轿车正停在楼前的台阶下，身材挺拔，身穿帝国军服的军官正单手撑伞，与随行的副官交流着什么。 这名青年军官的外貌形象，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当他看到德莱恩出现在门口时，便朝副官比划了一个手势，向着自己大步走来。 少校合上雨伞，从身下解下一件厚实的军大衣，将它轻轻抖了抖，披盖在了德莱恩的身上。 军大衣的长度刚好能够遮住德莱恩的脚踝，让他整个人被包裹其中，抵挡住阴冷的寒风。 这件大衣服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 “德莱恩，今天又窝在哪个房间里看书了？” 德莱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微微张开嘴唇，说出了一些难以听清的话。 少校笑了笑，单膝跪地，蹲下身子与年幼的弟弟平视。 他宠溺的看向德莱恩，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动作轻柔至极。 “德莱恩，不要听父亲的话……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我会继承菲尼克斯家族的使命，终结掉这场战争，让你幸福生活下去的。” …… 当德莱恩睁开沉重的眼皮时，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只有头顶上方偶尔闪烁的红色警示灯，提醒他身在何处。 “头好痛......” 德莱恩的脑海里，全是那个极度真实的梦境，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被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甚至能够清晰的回想起，哥哥的神态动作和一举一动。 “这是我自己的记忆？” 德莱恩记得，自己明明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人！怎么会对原主的记忆有着这么深刻的印象？ 来不及仔细想，德莱恩就意识到了窘迫的现状。 他努力打起精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站起来，用生物密钥打开了斜上方的舱门，爬出了驾驶舱。 一股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入眼皆是熊熊燃烧的火光和巨大虫类的残骸，夜空被映照的如同白昼。 德莱恩看向身下的58号机，才发现整台机甲已变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这架机甲居然找不到一片完好的区域，唯有驾驶舱周围还算整齐。 自己能活下来，多亏了运气。 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德莱恩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摇摇晃晃，踉踉跄跄。 当他走出原来的位置十几米时，就一头扎倒在了深坑里。 这里是血色地带的深处，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里，就会被那些游荡的异虫发现，死在荒郊野岭。 就在德莱恩快要放弃抵抗的时候，一道光芒划破夜空，照亮了他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盏军用车辆的灯光，强烈的光线刺得德莱恩睁不开眼，但有一阵汽车轰鸣声由远到近，传入他的耳朵。 刚刚停车，就有一个身影从车上冲了下来，将德莱恩扶了起来。 “少校！少校！你没事吧？” 哈维中尉一边确认着德莱恩的伤情，一边焦急的说道：“放心，我和卡尔准将在这里，我们会带你离开的。” “谢谢。” 德莱恩看到哈维中尉的军服，又抬头望向不远处，正巧看到卡尔准将从军用吉普车上跨步而下。 他用专注的神情环视四周，确认了激烈的战况，紧绷着的面容突然舒展开来，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绽放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卡尔准将迈开步伐，情不自禁地拍手称赞道：“壮观！真壮观啊……” “长官，请搭把手——” 哈维中尉的话音未落，便惊恐的看到卡尔准将把腰间的配枪掏了出来，抵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哈维中尉瞪大瞳孔，带着满脸惊骇倒了下去，炽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德莱恩苍白的面容。 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下属死在眼前，卡尔准将不为所动，而是挂着那抹温柔和煦笑容，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德莱恩。 “你长得很像你哥哥……” 卡尔准将梳理起身上的军装，将每一个褶皱和线条都处理的恰到好处。 他拨动那头金黄色的发丝，将它们整齐的捋到脑后，没有刘海的发型，得以露出那张俊美容颜的全貌。 “重新认识一下吧，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 “泰勒帝国有史以来最大的叛徒，效忠于异虫的无耻背叛者，南线虫群的真正指挥官——卡尔·海因茨。” 第127章 英雄登场 “啊！” 面对德莱恩拼尽全力的反抗，卡尔准将饶有兴致、悠然自得的站在原地，嘴角挂着那抹看似亲切的笑容。 他就像是一个掌控全局的猎手，欣赏猎物在陷阱中垂死挣扎的模样。 此时此刻，德莱恩的体能和精力都濒临极限，他连眼前的深坑都爬不出来。 “听懂了吗？刚刚没听清的话……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卡尔准将居高临下，俯视着地面上的德莱恩。 “雅典王国境内，古斯塔夫巨炮的情报是我泄露出去的，虫群也是在我的建议下，尝试寄生了人类的武器。” “迄今为止，所有的炮击坐标都是我提供给‘新型种’的……第一次射击也是为了检验它的极限，在前线做的一场试验。” “试验很成功……只可惜，‘瓦尔基里’大队带回来了一个幸存者，没错，你成了我计划外的变数。” 卡尔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向我汇报炮击情报时，那些借口都是我推卸理由的说辞，为了不让你和帝国高层怀疑我的动机，我特地把这件事泄露给了参谋总部的莱温斯基中将……他做不了任何事情，却能影响到兴登堡元帅，促成你的计划方案。” 卡尔用惊叹的语气夸赞道：“以坦克机甲为核心的突进战术，是战争史上最伟大的发明，非常适合在地势平缓的地方展开队形，摧毁防御力薄弱，兵种单一的虫群。” “只可惜……你和福尔贝克中将的对手是我，无论是你的作战方案还是他的决策，我都能在第一时间获知消息，对虫群的部署做出调整。” 德莱恩终于明白，为什么南线的进攻计划会受挫，虫群居然会挖掘坑道，躲避空军的轰炸。 超视距精确打击，“新型种”的勾引，分梯次的围攻，所有战法都是军事学院里的必修课程。 它们都是卡尔准将的手笔。 “对了，‘瓦尔基里’项目也是我透露给波黑游击队的，为了让这些人袭击成功，我特意增加了换岗时间，给基地里的所有人放了假。” 沉寂下来的德莱恩，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瓦尔基里’大队的装备，也被你动了手脚吧？” 东西两线调过来的驾驶员，都是在各个战场上经历过血战的精锐。 待在军官室的时候，他仔细看过每个人的履历，这些魔女都创造过辉煌的战果，多次挽救崩溃的防线。 单是自己遇到的刀齿虫，所有人都拥有独自击杀的记录。 面对虫群的围攻，这些驾驶员不可能在半小时内就败下阵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刚刚说出的猜测。 “哈哈哈……” 卡尔准将弯腰抱肚，哈哈大笑。 他的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是一个疯子，用尽全身力气在狂笑。 “是的……德莱恩，你太聪明了。” 卡尔的笑容逐渐收敛，他将手抬起，轻轻地拍了两下。 清脆的掌声在深夜里回荡，异常响亮。 从卡尔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一种由衷的钦佩和欣赏。 “要站在异虫这一边吗？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上位者，和你分享指挥的权利……反正你我都很清楚，人类不可能在这场消耗战里获得胜利。” “帝国的败类，贵族的耻辱。” “真遗憾。” 德莱恩的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卡尔占据绝对优势，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和自己闲聊呢？ 他在……等待着什么。 “来了。” 卡尔的话音刚落，血色地带的尽头就传来了一阵嘈杂密集的声响，那是无数双肢体踩地触发的声音。 多肢虫？ 德莱恩惊愕转头，赫然看到多肢虫组成的虫潮，正朝着这里狂奔而来。 怎么可能？ 特瓦尼亚的母体虫，不是在地下巢穴死完了吗？ 它们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数量？还能形成组织有序的虫群…… 异虫从四面八方涌现，像洪水一样汇聚在一起，凝聚成了一片铺天盖地，令人毛骨悚然的虫群。 它们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所过之处烟尘弥漫，草木枯萎。 “德莱恩，‘新型种’在这里开炮，也是我计划里的一环……” 卡尔等到了自己的“部队”。 地面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地下涌动。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惊人的虫类从地下冲了出来！ 它全身覆盖着坚硬的甲壳，体长超过十米，像一座小山般耸立在那里。 这只异虫破土而出的瞬间，尘土飞扬，声势极为骇人。 由于它的突然出现，原本密集的虫潮顿时陷入混乱，许多多肢虫被深坑绊倒，纷纷跌落其中，发出凄厉的嘶叫声。 但德莱恩还注意到，除去这只从来没有见到过到的异虫，还有身材体积异常庞大的刀齿虫，出现在了虫潮后方。 “你所认识的异虫，只是这个族类的冰山一角……” 卡尔扬起手掌，缓声说道：“让我带你前往血色地带的深处，见识一下真正的异虫吧。” 两只多肢虫迈动粗壮的节肢，来到了卡尔的身前，它们刺穿驾驶服，准备把德莱恩拖上甲壳虫的背部。 “轰！” 快要将这里包围起来的虫群，像是被点燃了一个弹药库，爆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等虫群做出反应，声音传来的方向就陷入了一片混乱。 在滚滚浓烟和不断闪烁的火光之中，隐约可以看到…… 那里正有一场激烈的交火，枪炮声和异虫嘶鸣声交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没过多久，就有一道黑影冲破虫群的封锁，朝着虫群中心狂奔而来。 “这……这怎么可能？” 德莱恩瞪大了双眼，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里可是血色地带的更深处，离特瓦尼亚有二十多公里远，怎么会有人类的机甲出现在这个位置？ 哪个机甲驾驶员敢公然违抗上级指挥官的命令，主动和虫群开战的？ 他不怕战后被军事法庭追责吗？ 第128章 炽热的爱 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长空，从茫茫多的虫群上方低空掠过，空气被金属撕裂，传出了尖锐刺耳的呼啸声。 一台通体漆黑，闪耀着寒光的机甲冲破了虫群的封锁，停在了德莱恩和卡尔准将的面前。 十五米高的庞大机身，黑色铁十字帝国标识，再加上03号数字涂装，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受到压迫感。 “哎呀呀……” 卡尔举起双手，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不是菲尼克斯家族的下属，自愿堕落成魔女的王牌驾驶员，海芙少校吗？” 说完这句话，他还不忘用调侃的语气面向德莱恩，向其介绍道：“德莱恩，海芙少校可跟其他魔女不一样哦，为了维护帝国的统治，她的手里沾满了鲜血。” 潜伏在深坑里的甲壳虫拔地而起，巨大的黑影直接盖过了德莱恩的视线，连成了一片黑影。 德莱恩仰起头，赫然看到了这只异虫的口器居然生长在了腹部，蜂窝状的利齿居然占据了身体一半的大小。 不仅如此，它隐藏在甲壳下面的肢体竟然修长无比，犹如青蛙的四肢，拥有惊人的弹跳力。 正当德莱恩以为，这只异虫会跳到3号机的身上，咬掉它的驾驶舱时，黑色机甲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平举起了机械臂。 “轰！” 爆弹枪里子弹正中异虫的口腔，让庞大的虫躯在空中微微一顿，3号机再次扬起枪口，直接塞到了对方的嘴里。 “砰！” 沉重的爆弹闷响在虫躯里传动，转瞬之后，整只异虫就爆裂开来，中间部位被彻底贯穿。 死了？ 等3号机甩下死尸的那一刻，德莱恩才切身实地的感受到，王牌驾驶员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 那只甲壳类异虫明显是“精英级”，但是它在3号机前面，居然只打了一个照面，就死透了。 这就是排名前列的魔女驾驶员吗？ “都说是王牌驾驶员了，这些虫子真不听话。” 卡尔准将无奈的摊开手，叹气道：“要不是对方有所顾忌，这个规模的虫群哪挡得住她呀……” 黑色机甲上的扩音器骤然响起。 “卡尔·海因茨，国家安全总局怀疑你在就职时通敌，我以特别调查官的身份，要求你解除武力，放弃抵抗。” 冷冰冰的枪口对准卡尔的脸面，死亡的压迫感袭来。 “死前还有遗言要说吗？” “稍安勿躁，海芙少校。” 卡尔面不改色的嬉笑道：“杀了我，虫群会暴动的……忠犬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保护主人吧？” “……” 机甲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做个交易如何？海芙少校……我把德莱恩少校送给你，再让虫群给你们腾出一条安全的通道。” “好。” 黑色机甲里的驾驶员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回应，她公然违背了帝国军纪，和人类的敌人达成了交易。 见漫山遍野的虫群真的在卡尔的指挥下让出通道，机甲也俯身抱起德莱恩，用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 夜风刺骨，沉重的疲惫感涌来。 德莱恩在挣扎无果后，视界逐渐归于黑暗。 …… 血色地带，深处。 布满黑红色纹路的异虫腔体内部，是一幅血腥恐怖的景象。 猩红的血肉堆积如山，难以分辨的不明物质被藏纳在各个角落，恶臭刺鼻的空气灌入鼻腔。 宛如地狱般的环境里，卡尔穿着笔挺的帝国军服，穿过狭窄的通道，朝着中心处迈进。 他的神态从容，步伐坚定有力。 几只躲藏在角落里的异虫睁开眼睛，用冰冷的瞳目锁定卡尔，凝视着他的身影。 “卡尔......” 低沉的呼唤从前方传来，在血光的映照之下，一只与卡尔穿着相似的军靴显露了出来。 对方的大致身形仍隐匿在阴影中，让人无法看清它的面容。 “你让特瓦尼亚的虫群覆灭了，还纵容人类在我们的领土上，占领了同胞居住过的栖息地。” 对方说出的话语，听起来非常怪异，像是有人在挤压自己的声带，竭尽全力喊出的声音。 “对不起。” “这些损失和你许诺的东西而言，不值一提……但是，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至高意志正在计算你的能力和价值。” 卡尔微微低头，用认真恭敬的语气回答道：“请至高意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 阴影中的人影缓缓浮现。 他身上的帝国军服布满了血污，身体各处都是凸起的肿瘤和可怕的疮口，脖颈更是延伸出了一条长达半米的虫类躯干，挂着一个满脸惊恐的人脸。 下坠的铁链狗牌上，只有名字的部位隐约可见。 威廉·阿登纳。 “再次失败……我们不会杀你，只会让你的身体和精神，都融入到这个大家庭里来，它是无上的荣耀。” 说完这句话，对方就从卡尔的身边走了过去，浓烈的血腥腐臭气味让后者忍不住趴伏在地，咳嗽了两声。 这些臭虫…… 卡尔重重喘息，晃了晃头，将繁杂的思绪丢至脑后。 当他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经过那条可怕的血肉通道后，狭窄而压抑的视野顿时变的开阔无比，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柔软茂盛的草地布满整片空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的溪流流淌而过，水中倒映的参天大树直插云霄。 茂密的枝叶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绿色华盖，光芒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呈现出斑驳的光影。 唯有…… 头顶上方发出的“日光”不是太阳，而是不断涌动的肉体器官。 在这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中，一名少女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她紧闭着双眸，宛如沉睡中的天使。 少女微微上扬的嘴角，挂着一抹甜美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卡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泪水从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奔涌而出，泪珠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草地上，碎成无数细小的水花。 “妹妹。” 第129章 秘密警察 …… “卡尔为什么能黑进系统后台，我要一个解释。” “对不起，博士……” “不要说多余的废话，国家安全总局的人会处理这件事的，在帝都科学研究院待过的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德莱恩刚刚苏醒，就听到了嘈杂的争论声。 他抬头向门扉处看去，正好见到莱娜博士倚靠在门口，对一名低头顺眉的女研究员大声呵斥。 “你违反了帝国戒律，毁了新扩建的‘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让德莱恩少校的心血付诸东流……” “博士，只不过是……死了一些低顺位的魔女而已……我们可以进行更多的实验，培育更多的魔女，把她们送上战场……”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房间，莱娜博士瞪大眼瞳，怒目而视，胸脯因为生气在急剧起伏。 “有什么问题吗？” 女研究员崩溃大哭，大吼大叫。 “这些虫子，这场灾难……不都是魔女带给我们的吗？让她的后代承担责任，为人类战死……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奇怪的人，明明是博士吧……你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女儿，可是又有哪一个魔女……会把你看成她们的母亲？” 也许是听到了后半句话，莱娜博士紧绷着的脸色反倒是松弛了下来，她静静的站在那里，陷入了沉默。 周围的空气凝固住了。 德莱恩下床的动作，磕碰到了身边的床板，将门口正在交谈的两人吸引了过来，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少校！” 女研究员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快步迎了过来，主动朝德莱恩打起了招呼。 “您的身体没事吧……我是米夏埃尔·克劳迪娅，和菲尼克斯家族是一个地方的人，我的外祖父曾经追随过铁血宰相。” 换做平时，德莱恩可能会和她打个招呼，礼貌性的问候两句，可当他听完对方的言论后，眼神已变得冰冷。 这位女研究员则满怀期待的看着少校，她认为帝国的贵族十分念旧，这段历史足以让二人的关系拉近。 “克劳迪娅，你在侮辱我的下属。” “我……” “为帝国捐躯的人，是伟大的英雄……而你呢？你背叛了祖国，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你的外祖父知道这件事情，会为你蒙羞的。” 德莱恩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打破了克劳迪娅的幻想，让她连反驳的借口都说不出来。 实验室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门响，随着磁吸门被缓缓打开，三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他们穿着纯黑色的帝国军服，戴着军帽白手套，脸部的神色坚毅。 为首的那人虽然是上尉军衔，但是他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能震慑普通人，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开玩笑......国家安全总局的人，竟然从帝都过来了？” 克劳迪娅的喃喃自语还未说完，就看到那名领头的上尉，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临近三人，伸出了右手。 两名士兵迅速小跑出列，按住了德莱恩身旁的克劳迪娅，并给她戴上了手铐。 上尉的军靴磕击地面，发出一连串清脆的脚步声。 他不紧不慢地朝众人走来，从衣兜里摸索了片刻，掏出两张通告。 “米夏埃尔·克劳迪娅，这是你的逮捕令和判决书……从即刻起，你因为叛国罪和通敌罪，被剥夺了帝国研究院的职位，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 德莱恩认出了这个金发碧眼，英俊挺拔的上尉，自己刚到泰勒尼亚的时候，就是他负责接机的。 国家安全总局的保卫科科长——莱因哈特·迪特里希。 “克劳迪娅，我不想和帝国的敌人浪费口舌。” 莱因哈特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抹看似和善的笑容，但是他的眼里透露出了狠厉和警告的意思。 “再让我听到一个字……我就在这里，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克劳迪娅从小在安逸的环境里长大，从没有和国家安全总局的人打过交道，莱因哈特吓得她两腿发软，浑身颤抖不止。 等到克劳迪娅被随行的士兵拖走后，莱因哈特才面向另外两人，低头弯腰，轻吻了一下莱娜博士的手背。 他又张开双臂，给了德莱恩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帝国研究院的副院长，‘瓦尔基里’项目的负责人，莱娜·施特劳斯……南线战场上的英雄，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们。” 莱因哈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出言调侃道：“不介意我在私下场合里，和少校当朋友吧？” “当然。” 德莱恩刚回应完，莱因哈特就从兜里翻出了一个小小的速记本，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钢笔，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询问。 “博士呢？介意我在这里问你几个问题吗？” 莱娜博士听出了言外之意，眼神微凛，用冰冷的语声反问道：“你怀疑我？” “抱歉，博士……克劳迪娅毕业于国立科技大学，研读生物工程专业。如果档案里的记录没错……您曾是她的导师，指导过她的论文吧？” 莱因哈特的面庞上，依旧挂着笑容。 没有人会把他和好说话的形象联系到一起，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瞳里，闪烁出了阴冷的视线。 他就像是一只饥饿的秃鹰，正在凝视自己的猎物。 “卡尔更是在项目第一次成立时，就以观测员的身份加入研究……您和他的交情不少吧？” 莱因哈特淡声说道：“放轻松，博士……这是一个必要的流程。” “随便吧。” 看到莱娜博士默许了自己的要求，莱因哈特脸上残留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被冷漠和阴沉取代。 “博士，卡尔作为‘瓦尔基里’项目的非科研人员，知道多少机密要事？他利用克劳迪娅修改系统权限的时候，你待在哪里？在做什么呢？” 面对莱因哈特的盘问，莱娜博士冷哼了一声。 “卡尔是军方的人，他在‘瓦尔基里’项目首次成立时，并不是核心人员。” 第130章 调离 莱因哈特不解的问道：“项目第一次成立时，卡尔对‘瓦尔基里’的了解有多少？他接触过生物核心吗？” “卡尔的身份是军方观测员，他只负责考量战斗数据，确认‘瓦尔基里’的实验机是否有实战用途，能否和战场上的‘精英级’异虫对抗。” 莱娜博士思考了片刻，缓声回答。 “刚见到卡尔时，他更像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只关注自己的工作。” “然后呢？” “0号机出事后，卡尔作为那场事故的少数幸存者，才接触到整个项目的机密数据和虫类核心……不过，‘瓦尔基里’项目很快被叫停解散了。” 莱娜博士继续说道：“等我再一次见到卡尔时，他刚在西线战场上升任成上校……项目重启，他被重新调到了‘阿斯加德’，担任整座基地的负责人。” “还有吗？” “作为基地负责人和军方的观测员，‘瓦尔基里’项目的相关试验报告，人员信息，以及各个阶段的记录，肯定在卡尔那里留有备份……除去一些核心实验，他对整个项目享有知情权。” 莱因哈特将莱娜博士的话记录在速记本上，做出倾听者的姿态。 “太糟糕了，博士……系统的事情呢？” “克劳迪娅崇拜卡尔，卡尔约她在半夜幽会，偷偷修改了实验室里的系统设定，增加了实验时的自动断触指令。” “有证据吗？博士。” “实验日志和监控记录可以证明。” “很好，谢谢博士的解答。” 莱因哈特将手中的小本合上，向着莱娜博士伸手致歉道：“请让我为刚才的举动表达歉意，这是国家安全总局的工作，我本人绝无任何冒犯之意。” 莱娜博士面若寒霜，她用那双冰冷的眼眸扫视莱因哈特，淡声提问道“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 见莱因哈特主动让开身位，莱娜博士转身对德莱恩叮嘱道：“我还有实验，你刚刚醒过来……别太操心基地里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莱娜博士就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沿着通道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实验室的门后。 莱因哈特叹了口气。 “我这行，就是招人厌……” “帝国有莱娜博士叛变的证据吗？” “没有，我也觉得她不可能和卡尔扯上关系，但是内政部长下令，要我们调查一切可疑人员。” 莱因哈特像是德莱恩的老友一样，谈论起自己这边收到的消息。 “根据海芙少校上报的情报，卡尔不仅指挥了整个虫群，还保留了人类的思维和基本生物特征。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遇到的个例……” 莱因哈特脱下黑色军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先前的侵蚀，都是把人类的肉体当成营养源，让寄生的虫卵迅速成长，掌控住人类的行动，再破壳而出……卡尔的案例从侧面印证，脑虫拥有更高的智商，它们可以和人类沟通，策反人类。” 莱因哈特的分析，让德莱恩对虫群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卡尔和异虫是用什么方式沟通的，可是叛徒出现让皇帝陛下震怒，人人感到恐慌。” 德莱恩明白，这件事情肯定会在帝国内部引起轰动，引发一场搜查运动，毕竟……卡尔曾是帝国军部寄予厚望的人物，也是同时代里最年轻的将官。 “少校，你的看法呢？” 德莱恩思考后说道：“最让我感到好奇的问题，不是叛变的事情，而是虫群能下放自己的指挥权，转交给其他生物。” 卡尔的叛变，足以颠覆人类对异虫的认知。 “不好意思，莱因哈特……我要做一下身体检查，继续回去参战了。” 德莱恩想到了斯薇法她们的面孔，拍了拍脸，向这位帝国上尉告别。 可就在他以为闲聊结束的时候，对方微微仰起头，拦住了他的去路，用一种平淡至极的语气纠正。 “少校，你该回帝都了。” 德莱恩满脸诧异的问道：“回去？南线的战争结束了？” “没有，先前的调查情报有误，南线上的虫群不是一支，而是两支……你们在阿科琉斯山脚，暮色森林撞上的虫群，才是它们的主力军。” “没有结束，我回去做什么？” 德莱恩凝神质问道：“‘瓦尔基里’大队减员过半，正需要指挥官回去重整士气，继续战斗……” “福尔贝克中将战死了。” 莱因哈特爆出的信息让德莱恩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刚才听错了话。 “南方集团军的总指挥官，福尔贝克中将死了？” “是的，他为了战斗发起时，所有师部都能接到司令部的命令，及时做出调整，就把指挥部移到了血色地带内。指挥部于下午6时，被‘新型种’的炮火覆盖……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 虽然德莱恩和福尔贝克中将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对方身上的气势，军人世家的自信和骄傲，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他对虫群的独特见解，让这次的进攻计划得到完善，只可惜…… “鉴于特瓦尼亚的虫群全灭，你在战斗中的关键性表现，皇帝陛下颁布特令，要把你召回帝都授勋。” “授勋？” “是的，军部本打算在奈西米亚半岛的战役结束后，授予你二级铁十字勋章和一级铁十字勋章，但是卡尔的叛变让原定方案作废了。” 德莱恩微微皱眉，问道：“授勋只是个借口吧？这个节骨眼上，军部想把我从一线战场上调离……” 莱因哈特没有任何隐瞒，点了点头。 “推荐你担任大队指挥官的人，是卡尔和莱温斯基中将，不少人担心……上下级的旧情，会影响你在战争中的判断，给接下来的战事带来变数。” “胡扯！” 莱因哈特挑起眉毛，淡声说道：“少校，愤怒也会让人失去理智。” 德莱恩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内务部门的人会招人厌，这些家伙比厕所里的苍蝇都烦人。 第131章 失控的魔女 “你跟我讲理智公正？卡尔害死了我一半的下属，我数次死里逃生，从战场上爬着回来……” “少校，我们找到了58号机的战斗记录和录音。” 莱因哈特打断了德莱恩的发言，深吸了一口气，“你可以解释一下，你把‘新型种’消灭以后……卡尔的所作所为吗？” 德莱恩刚想驳斥回去，就因为莱因哈特的问题愣在了当场，像是被一记重锤砸在了脑门上。 卡尔没有杀自己。 莱因哈特轻声强调道：“少校，卡尔想把你带回血色地带的深处，代表你对异虫而言，有十分重要的价值。” “我……” “如果不是这个理由，那就是他在演苦肉戏，和卡尔接触密切的你，也有叛变帝国的可能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第三个理由。” 德莱恩被眼前的男人说服了，他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一遍对方的说法，发现这些推论都不是空想。 卡尔手握虫群的指挥权，在占据局面优势的情况下，与前来援助的03号机达成协议，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只能听从帝国军部的调令，找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行，我什么时候回帝都。” “授勋典礼在圣诞节前夕，军部希望你在后天回去，参观国立大学的活动，激励即将毕业的学生。” 德莱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我走以后，‘瓦尔基里’的指挥官由谁代任？” “7号机的维修完成了，亚尔薇特会接替你的指挥权。” 听到指挥大队的人是亚尔薇特，德莱恩稍稍放下了心，他最怕上面空降下来一个指挥官，把这支部队带向歧途，影响到接下来的战况。 “瓦尔基里”大队的首战打输了，要是她们发挥不出自己的作用，肯定会被总参谋部裁撤，恢复成以前的编制。 “对了，少校……” 莱因哈特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缓声说道：“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了，你的其中一名下属，在参战过程中失控暴走，被裁定成危险因素了。” …… 阿斯加德，4号机库。 “让开！” 地下过道内，德莱恩从几名研究员的中间穿行而过。 他推开阻挡的器械，忽视了旁人的招呼，来到了机库的侧门前，准备开启一旁的门禁。 负责值守的卫兵见状，忍不住向前迈出一小步，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少校，这里已经被兰伯特中校和莱娜博士联合下令，被列为禁区了。” “我知道。” 卫兵没再阻拦，让开身位，放德莱恩走进了机库。 4号机库的原身是飞机机库，因为战略转移和任务需要，这座机库于三年前荒废，变成了囤积杂物的仓库。 但是在特瓦尼亚战争打响的第二天，它就被重新启用了。 宽敞高大的机库顶部，密布着各式各样的灯具，它们焕发出来的强光足以把每个角落照亮。 一排排帝国士兵站在机库里，手中握持着枪械，脸上流露出了严肃的神情。部分研究人员夹杂在这些士兵中间，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在机库的正中央，有一台被绿色藤蔓紧紧包裹住的机体。 这台机体的头部和躯干四肢都做了切割处理，但是，仍然有着数不清的藤蔓像毒蛇一样，盘绕在驾驶舱的四周。 这些绿色植被相互交织，层层叠加，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把外界的视线全部隔绝。 这团神秘的物体矗立在那里，给人一种未知诡异的感觉。 “这就是失控后的魔女吗……” 尽管德莱恩在来之前，简单听闻过这里的情况，可当他亲眼目睹眼前的状况时，仍然被这副场景震撼到了。 “少校？” 正当德莱恩呆立在原地时，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兰伯特中校在楼梯前停住了脚步，诧异的望向德莱恩，问道：“你不是在实验室那边调养身体吗？” “刚醒。”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呢……刚睡醒，就要来处理这么棘手的事情吗？” 兰伯特中校也看出来了，德莱恩对自己的手下颇为爱护，没有心情和自己闲聊，就招手示意他一起上楼。 “上去聊吧，莱娜博士在楼上等着呢。” 德莱恩回过神来，跟在兰伯特中校的身后，一同来到了机库二楼的控制室，见到了正在抽烟的莱娜博士。 控制室早已荒废，天花板上吊着一盏临时加装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面无表情的莱娜博士坐在椅子上，翘起一双黑丝美腿。 被丝袜勾勒出来的曲线，顺着腿部线条蜿蜒而下，细腻且光滑。黑色丝袜在这种黯淡的环境下，隐隐呈现出绸缎般的光泽。 “来了。” 莱娜博士对德莱恩的到来并不意外，她深知这名少校的脾性，便开门见山，直接切入了谈话的主题。 “少校看过战情汇报吗？” “还没有。” 莱娜博士淡声说道：“出战的24台机体里，半数战毁，3台失踪，1台失控暴走……除去你驾驶的58号机，‘瓦尔基里’大队只运回来了七台机甲。” 听到这些数据，德莱恩的心情沉重，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他对这场战斗的损失早有预估，但是德莱恩还是没想到，大队的伤亡数字竟然超过了半数。 战死率高达三分之二！ 自己精心策划的行动，竟然成了这些精英驾驶员的自杀式进攻。 卡尔…… “失控的驾驶员是阿尔贝蒂娜，她曾驾驶37号机，活跃在东线战场上，参加过鲁登道夫将军指挥的反击战，创造过单日击杀的记录。” 莱娜博士继续介绍道：“根据另一名驾驶员的汇报，开战不久后，她所在的小组便在城区一带遇袭……小队陷入包围，被两头刀齿虫偷袭，其中一名驾驶员因为断触的原因，当场死亡，阿尔贝蒂娜也在战斗中失控发狂。” “还有救吗？” “没了。” 德莱恩也知道，阿尔贝蒂娜恢复理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132章 唤醒 “事件发生的第二天，前线部队就把她运回来了……军部启动了强制报废程序，要求阿斯加德尽快杀死失控的驾驶员，消除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 开口接话的人是兰伯特中校，他拍了拍德莱恩的肩膀，以示安慰。 “给她一个痛快吧，少校。” 莱娜博士掐灭了手指上的女士香烟，对着德莱恩淡声说道：“这些藤蔓没有主动进攻的能力，它们是阿尔贝蒂娜的自我保护机制……藤蔓在受到饱和式攻击后，会有半小时左右的再生时间，足够我们进入驾驶舱内部了。” “执行任务的特战队员，会记录阿尔贝蒂娜的基因，采集她的生物样本……再给她注入神经性毒素。” 德莱恩问道：“执行任务的人选呢？” 兰伯特中校微微愣神，下意识的回答道：“已经敲定了，是执行过特种作战任务的哈维尔中尉。” 德莱恩浓眉微挑，说道：“换我去吧。” “这怎么可以？万一驾驶舱的内部出现应激反应，它们有二次蔓延的风险……德莱恩少校，你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兰伯特中校想都都没想，就把德莱恩的想法拒绝了。 他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怎么能在卸任前执行危险任务？ 虽然这次‘报废’行动有实验数据支撑，但是德莱恩的身份地位太过重要，不能拿来冒险。 “中校，我的职责……就是判定她们的精神稳定性，‘报废’这些驾驶员。” “够了！我是基地里的最高指挥官！” 兰伯特中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把话说完，便扬长而去，主动离开了控制室。 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被留下来的德莱恩和莱娜博士沉默不语，压抑至极的氛围笼罩在二人的心头。 …… 半小时后。 “预备！” 4号机库内部，所有士兵在指挥官下令的一瞬间，整齐划一地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 这些枪弹是特制的爆燃弹药，一旦击中目标，便会引发小范围的爆裂和灼烧，威力惊人。 不仅如此，还有几挺马克沁重机枪被摆在一楼的沙袋上，黑漆漆的枪口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所有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开火！”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枪声如狂风暴雨般响起。 无数颗子弹倾泄而下，形成了一道道弹幕，狠狠砸向机库中央的藤蔓。二者在碰撞时产生的火花，让整座机库的光影在不断闪烁。 遭受攻击的藤蔓，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开始在驾驶舱周围疯狂摆动，伺机向别处蔓延。 执行任务的卫队对这一幕早有预料，数发无后坐力炮接连射出。 炮弹直接命中藤蔓，每一次爆炸都能掀起巨大的烟尘和气浪，将驾驶舱上的植被炸得七零八落。 仅仅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覆盖在上面的植被就已经变得千疮百孔，这些藤蔓被压制住了。 驾驶舱周围的藤蔓已被密集的火力撕出了一个豁口，密切关注战局的兰伯特中校缓缓伸出右手。 “停止——射击！” 枪炮声停止，兰伯特中校面向身旁的尉官，说道：“交给你了，中尉。” 哈维尔中尉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手提箱，向着驾驶舱走去。 当他穿过满地狼藉，布满植被碎块的地面时，37号机的机体离他越来越近了，周围的藤蔓纵横交错。 尽管37号机被截去了大部分结构，但是它的驾驶舱仍然处于胸甲上方，离地有五米多高。 哈维尔中尉拔出锋利的军用匕首，把缠绕在机体周围的藤蔓切割下来，向着驾驶舱靠近。 他每一次挥刀，都会溅起绿色的汁液，夹杂着一阵刺耳的断裂声。 正当哈维尔中尉爬到驾驶舱前，准备用生物秘钥打开舱门时，异变陡起！ 无数藤蔓快速生长，从机体表面延伸出去，抓住了哈维尔中尉的脚踝，把他吊了起来。 更有一只藤蔓冲了过来，击碎了手提箱里的试剂。 “什么情况……” 兰伯特中校被这场异变惊到了，他正准备命令继续开火，用炮火消灭掉藤蔓和驾驶舱时，突然瞥见了德莱恩的身影。 对方从二楼栏杆处跃出，直接跳到了一侧的高箱上。 他把机库里的箱子当做落脚点，来回纵跃，用最快的速度接近危险区域，跳到了机身上。 “少校！” “相信我！” 德莱恩大口喘着粗气，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他直接越过最危险的藤蔓区，来到了驾驶舱的门口。 不等那些张牙舞爪的藤蔓反应过来，德莱恩就打开了舱门，纵身一跃。 “胡闹！让‘瓦尔基里’的驾驶员进入战备状态！” “等等。” 兰伯特中校刚刚吼完，就被莱娜博士叫住了步伐。 身材高挑的莱娜博士从楼梯上走下，淡声说道：“再相信他一次吧，阿尔贝蒂娜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 驾驶舱内部的构造，和德莱恩的想象有些出入。 里面的藤蔓数量并不多，只有一根粗壮的藤蔓刺穿了显示荧幕，还有几根藤蔓从座位后面延伸而出，缠绕固定在了舱体四周。 阿尔贝蒂娜并没有被层层叠叠的植被包裹，她静静的躺在驾驶座椅上，身体四肢被奇特的纹路照亮。 “阿尔贝蒂娜……能听到我说话吗？” 德莱恩的问题没有答复，驾驶舱内部仍被黑暗所笼罩，寂静且阴森。 按照莱娜博士的推断，阿尔贝蒂娜的藤蔓在战场上杀死了多只异虫，却只会束缚住人类的行动，没有下过死手。 从理论上来讲，她还保有敌我意识，存在被唤醒的可能性。 可是，自己要从哪里下手呢？ 德莱恩深思熟虑后，准备用肢体去唤醒对方，可没等他触碰到对方，就被猛然冲出的藤蔓束缚住了右臂。 糟糕！ 把自我保护机制给忘了！还把自己给困在这里了！ 脚旁的枝条仍在移动，数根藤蔓生长出来，朝着德莱恩逼近，后者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来不及了！ “开机！启动双人驾驶模式！” 第133章 阿尔贝蒂娜 “为了验证驾驶员身份，37号机将进入对接模式。” “正在验证双方驾驶员身份……” 虽然机体深处的生物核心完好无损，驾驶舱还保有充足的电量，但是系统在启动过程中，检测到了各种异常。 “警报！警报！” “机体有多处损毁，驾驶舱内部出现不明物体，请驾驶员手动清除异物，恢复正常功能……” 德莱恩在被藤蔓缠绕住的最后一刻，竭尽全力嘶吼。 “强制进入驾驶模式！” 无数根软管从黑暗中窜了出来，扎入了二人的体内。 …… 德莱恩睁开双眼，湛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映入眼帘。 一座祥和的村庄出现在面前，铺盖着红色瓦片的房屋，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各处，窗户上挂满了色彩鲜艳的窗帘。 村落中心的广场，屹立着一间教堂。 略显喧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但让德莱恩感到困惑的事情在于，这里看不到男性的身影。 一个女孩从街道上跑过，远处的景象也开始扭曲变形。 德莱恩的旁观者的视角，不得不跟随小女孩的身形移动起来，见证她的经历。 “妈妈！” 紫色短发的女孩来到水果摊前，向着年轻美丽的摊主呼唤出声，她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灿烂的笑容。 “阿尔贝蒂娜，祷告完成了吗？” 摊位前站着一位年轻的妇人，把女儿招呼到身前，替她梳整头发。 “是的，特蕾莎修女说……我们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只要日日夜夜保持虔诚，赞美帝国和教皇，就能消除人们对我们的看法，看到外面的世界。” “嗯，阿尔贝蒂娜可要好好努力哦。” 妇人的脸色有些灰暗无光，她应和了一声，就没再对刚刚的话题发表看法，转而整理起自己的摊位。 今年的收成很不错，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些水果能换到过冬的食物了，家里还能再添些物件。 低沉有力的汽车轰鸣声传来，打破了街道上原有的平静。 行人纷纷避让到道路两侧，待在家中忙碌的女人们，也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带着女儿们走出房门，立在了门口。 所有魔女都保持着低头静立的姿势。 “快过来，阿尔贝蒂娜！” 阿尔贝蒂娜来到了母亲的身后，紧紧揪住了对方的衣角。 这个村子并不大，只有一条横贯南北的主街道，没过多久，所有村民就陆陆续续的聚集起来。 涂有帝国标识的三轮摩托车，缓缓驶入了众人的视线里。 为首的那辆摩托装备精良，架设有一挺火力威猛的重机枪，紧随其后的另一辆摩托车，则端坐着一名神情肃穆，不苟言笑的帝国上尉。 两辆摩托车的后面，还紧跟着一辆全副武装的大卡车，车厢内满满当当……挤满了黑色军服的士兵。 卡车在街口戛然而止，发出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车上的挡板被士兵拆开，两队面无表情的士兵身形矫健，如猎豹般跳下车。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站好队列，来到了这群魔女的面前。 士兵们手持锃亮的步枪，毫不犹豫地抬起枪口，对准了面前的妇人和惊恐万分的孩子们。 一连串金属撞击声响起，士兵们拉动枪栓，将子弹上膛。 街道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住整个空间。 在孩童的抽泣声和妇女恐惧的眼神中，一道身影从教堂大门里缓步走出，打破了这份死寂。 身穿黑白服饰，脖颈上戴着银色十字架的修女，走到了帝国军官的面前，微微躬身行礼。 “赞美伟大且慈爱的圣保罗教皇。” 修女在胸前画完十字，才轻声询问道：“克里格上尉，按照以往的惯例，还没有到例行检查的时间吧？” 克里格上尉在车座上摘下白手套，起身走下了车。 他挺直了身躯，冷冷注视着修女，用毫无感情的语气答道：“特蕾莎修女，帝国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事，还要向圣保罗教廷申请许可吗？” “……” 特蕾莎修女无话可说，因为留存在世的魔女后代，基本都被驱赶到了泰勒帝国的领土上，被这个国家严密监督。 村子里的食物，水源，生活用品……都由泰勒帝国供应。 “帝国出于慈悲，给予了你们一切，以及生存下去的资格，你们要懂得感恩！要懂得奉献！” 克里格上尉进行完开场白后，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现在，你们效力的机会来了……这个定居点内所有魔女，都要交出自己十岁以下的孩子，供帝国驱使。”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蓝色长发的妇人挂满泪痕，歇斯底里地哀嚎。 “不！我不要！我的大女儿被你们带走一年了，我一丁点消息都没收到……你们把我的女儿带去哪了，求求你们告诉我好不好，她在哪……” “砰！” 妇人面前的士兵按下扳机，终止了她的性命。 子弹穿透了妇人的身躯，强大的冲击力使她向身后倒去，鲜艳夺目的血液喷涌而出，把洁白的墙壁染成红色。 年幼弱小的女儿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呆若木鸡，她瞪大双眼，望着已经倒地身亡的母亲，忘记了哭泣。 阿尔贝蒂娜的母亲不忍直视，把紫发女孩护在了身后，想用单薄的身躯把她保护起来。 但她因为极度的害怕，身体仍在不停地颤抖。 “谁允许……你们这些杂种说话了？” 克里格上尉一脸费解的的问话。 “帝国有跟你们商量吗？我说的话是命令！这也是你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价值。” 克里格上尉把手套搭在座椅上，用冷酷无情的表情环视四周，从佩袋里拔出了p38制式手枪。 他朝着那名刚刚失去母亲的女孩走去，淡声询问道：“你要忘却帝国的恩德，替你不知好歹的母亲报仇吗？” “不……不。” “很好。” 克里格上尉猛地转身，朝下一家走去。 任何犹豫不决的人，都会被这名上尉当场枪决，留下一地狼藉的场面。 第134章 我的职责 当这位帝国军官来到摊位前，无形的压力压迫着旁人的神经，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让你身后的孩子上车，我的耐心只有一次。” 妇人深知上尉的地位和权力，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尽管她的内心充满了不舍，却又不得不把女儿交出去。 阿尔贝蒂娜的小手被母亲掰开，年幼的她看着妈妈，眼瞳里满是泪花和不解。 “妈妈！” 妇人推开了女儿，低下了头。 士兵们将年幼的孩子们拽上了车，等到卡车的篷布被拉下时，阿尔贝蒂娜努力从缝隙中挤出了脑袋，想多看一眼自己的母亲。 克里格上尉伸出右手，在空中转动了两圈。 “赞美帝国。” 街道上的女人低下头，在轻声抽泣中默默重复。 “我生来就背负着沉稳的罪孽，所有魔女都只是为了赎罪而活，泰勒帝国给了我们一切......” 克里格上尉朝点了点头，用平淡的口吻继续下达命令。 “把这个村子点了，别让她们在这个冬天过的太舒服了……” 阿尔贝蒂娜的母亲呆愣在原地，随后她不顾一切地扑向前去，死命抱住了克里格上尉的军靴。 “求，求求您了……” 克里格上尉冷笑一声，用冰冷至极的口音询问道：“在我的面前耍小聪明，把另一个孩子藏在家里……你们这些魔女，真以为自己能骗过我吗？” 他把手枪指向了妇人的额头。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德莱恩只能在阿尔贝蒂娜的视角里，看到焚烧房屋的士兵和呢喃低语的魔女。 她的母亲倒在血泊里，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将一切都吞噬在火海中。 ……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德莱恩从回忆中抽回意识，在藤蔓的缝隙里，看到了抱膝痛哭，满脸悲伤的阿尔贝蒂娜。 这名紫发少女终于睁开了眼瞳，恢复了意识，但是在她的眸光里，已经看不见未来的希望了。 “我只想找一个栖身之所，为什么哪里都容不下我……明明特蕾莎修女向我们许诺过，只要日日夜夜祈祷，就能获得人们的认可……” 阿尔贝蒂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声音增大的一瞬间，藤蔓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变得活跃起来。 束缚在德莱恩身体上的枝条，如同一条条凶猛的毒蛇，开始挤压他的五脏六腑，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德莱恩的内脏快要被砸碎成齑粉，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异响传入阿尔贝蒂娜的耳朵里，让失去理智，沉浸在疯狂行为里的她清醒过来，恢复了少许理智。 “有……有人？” 阿尔贝蒂娜明明记得，自己在战场上失控暴走，违反了军部的律令，会进入指定的“报废”流程。 为什么……驾驶舱里面会传来他人的声音？ 是谁进来了？ 束缚在德莱恩身上的藤蔓，开始抽离，收缩，用最快的速度隐匿不见。 当他被缓缓放下时，阿尔贝蒂娜才借着舱口透进来的光线，勉强看清了德莱恩的面庞。 “指挥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尔贝蒂娜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 她自小接受泰勒帝国的教育，又在军中服役了数年，对德莱恩少校的身份有十分清晰的认知。 帝国的精英阶级是代代相承的贵族，这些贵族中的位高权重者，组成了整个国家的统治阶级。 菲尼克斯家族作为帝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大公世家，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地位。 面色苍白的德莱恩从藤蔓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喘着粗气，颤抖不已……他刚刚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要不然阿尔贝蒂娜发现了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指挥官……” 尽管德莱恩的双腿如灌铅般沉重，但是心中的急切让他忘却疼痛。 德莱恩努力掰开面前的藤蔓，试图在阿尔贝蒂娜保持清醒时，打破现在的局面，救对方出去。 鬼知道，阿尔贝蒂娜会在什么时候陷入昏迷。 “指挥官，你是来杀我的吗？” 阿尔贝蒂娜注意到了周围的景象，她清楚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脸上的神色也逐渐黯淡下来。 德莱恩少校身为“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有监督和“报废”的职责在身。 失去控制的自己是不稳定因素，帝国会处理掉自己，排除意外风险。 “不是！” 德莱恩费劲力气拉开藤蔓，终于伸手碰到了少女的手掌。 二者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有一股无法言喻的电流传遍全身，让阿尔贝蒂娜在惊诧中瞪大了瞳孔。 德莱恩凝视着对方，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阿尔贝蒂娜在战场上拼尽全力，保护了队友，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为你感到自豪和骄傲。” 阿尔贝蒂娜那张清秀的面庞愣住了，她宛如一幅定格的画，让流逝的时间暂停在了原地。 指挥官……在夸我？ 虽然德莱恩的夸奖很简单，可是对于阿尔贝蒂娜来说，这是她人生过程中，第一次获得他人的认可。 她想起了自己已经离世的母亲。 “和我回去吧。” 当阿尔贝蒂娜身处在战场上时，周围的人都在告诫她，要想赎清身上的罪孽，自己做得还不够多。 直到某一天，她接到了新的调令，被重新编入了“瓦尔基里”的大队里，才遇到了一个温柔和善，平易近人的指挥官。 对方不仅给了自己休息的时间，还关心她的待遇，在军事法庭上为魔女出头。 今天，德莱恩竟然不顾生命危险，来到了一个已经失控的魔女面前，想把她带回去。 “少校，你的职责……” “去他蛋的职责！” 德莱恩打断了阿尔贝蒂娜的话，大声强调道：“阿尔贝蒂娜，你不会死的，我也不允许你就这么死掉！你还想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对吧？” “是的。” 阿尔贝蒂娜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不太自信的应声道。 她异于常人的发色，回到帝国就会受到宪兵的盘问，被限制走在公共街道，出现在公共场合里。 “我未来的职责是……带你去见证外面的世界！” 第135章 窘况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对于阿尔贝蒂娜来说，这一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从未敢奢望过……自己的梦想能在某一天实现。 德莱恩许下的承诺，像是照进黑暗里的光束，点燃了她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少女与德莱恩碰触的手掌，再度有了温度，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暖和力量。 “指挥官。” 阿尔贝蒂娜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拜托你了。” 随着阿尔贝蒂娜的应允声落下，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开始缓缓下垂，在她的身体上脱落。 等到一切都恢复正常，驾驶舱内的警示灯也逐一熄灭，重新归于沉寂。 德莱恩抱起阿尔贝蒂娜，一步步走出驾驶舱，在4号机库里等候多时的士兵，纷纷放下手中的枪械，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经久不衰，响彻整个机库， 谁都未曾想到，德莱恩竟真能唤醒已经失控，陷入癫狂状态的魔女。 兰伯特中校站在莱娜博士身旁，用袖口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 此时此刻，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触油然而生。 阿尔贝蒂娜生性害羞，且胆小惧人。 她不习惯如此热闹的场景，想从德莱恩的身上下来，却被后者用身体健康的理由喝止了。 阿尔贝蒂娜只能把头埋到了德莱恩的怀抱里，依附在指挥官宽阔的胸膛上，感受起他的体温。 德莱恩是少女心里的避风港。 等到医护人员把阿尔贝蒂娜喊醒，她才面红耳赤，依依不舍的走了下来，躺在了担架上。 “不用担心，魔女的力量和精力并不是无限的……恢复理智的阿尔贝蒂娜，会进入无法使用权能的虚弱期。” 莱娜博士只用了两句话，就让德莱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刚想走近对方，询问一些项目上的事情，却被这位美女博士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 “少校，请您离我稍微远一些，保持距离，可以吗？” “哈？” 德莱恩注意到，莱娜博士的脸上充满了厌恶与嫌弃的神色，她的眼神也透露出冰冷和距离感。 “博士，我没惹你吧？” “没有，你做得很好。” 德莱恩环顾了周围一圈，才发现兰伯特中校和士兵们的表情同样古怪，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莱娜博士忽然绽放出一个无比虚伪的笑容，刻意夹起嗓子，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强调。 “我不允许你就这么死掉......少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觉得自己很帅吧？” “……” 听到莱娜博士重复出自己的话，德莱恩瞪大了眼睛，整张脸像熟透的苹果。 “你……你们怎么会……” 羞涩和窘迫之情溢于言表，德莱恩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少校。” 兰伯特中校用略带同情的眼神，注视着这位同僚，向他解释起了原因。 “系统开机的时候，根据出动前的程序设定，把扩音器功效开到最大了……你在驾驶舱里面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毫无保留的传了出来。” 什么？ 现场直播？ 听完兰伯特中校的话，德莱恩整个人如遭雷劈，险些眼前一黑，当场昏厥过去。 …… 多玛共和国，基辅罗斯。 蓝天白云下，鲜艳的红旗迎风招展，宛如一片火红色的海洋。 街头巷尾，各个角落里，红色的气球被悬挂在每一个位置，在空中轻盈的舞动，像是一颗颗耀眼的明珠。 一尊尊宏伟壮观，气势磅礴的雕像挺立在最为显眼的位置。 它们的面部神情坚定刚毅，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力量感，让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柳德米拉颇为震撼。 “这就是多玛共和国的首都，世界联盟的中心……基辅罗斯。” 这位波黑联邦的游击队员，想象过基辅罗斯的景象，可是她实在没有想到，共和国首都会是自己理想中的模样。 坐在驾驶座上的米哈伊尔中将，面带微笑，将柳德米拉的模样尽收眼底。 “多玛共和国在乌里扬诺夫同志的带领下，实现了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将世界推向了崭新的时代……我们人人平等，所有人都接受国家的领导，为伟大的祖国而战。” 柳德米拉扒在窗户上，看到三五成群的普通民众站在广场上，在白鸽纷飞的广场上谈笑风生，心中充满了羡慕。 基辅罗斯的街道非常干净，这里充斥着安静祥和的气息，没有喧嚣浮躁的异样感。 突然，柳德米拉的视线扫过这片美丽的开阔地，越过无数建筑群落，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雕像。 尽管她们与这座雕像相隔甚远，但是柳德米拉依然能看清楚它的大致轮廓，那是一名身姿挺拔的女人，她高举着一把长剑，转头向身后招手。 “这就是我们多玛共和国，基辅罗斯的标志性建筑——祖国母亲在召唤。” 米哈伊尔中将转动着方向盘，笑着解释道：“整座雕像高达85米，即便你站在这座城市的郊外，也能远远望见它的身影。” 中将的目光顺势落在了副驾驶座上，当他看到陷入呆滞的柳德米拉时，脸上的神色颇为感慨。 克里斯蒂娜上尉第一次授勋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时过境迁，二人的反应一模一样。 “你的运气不错，我们回来的这天，刚好是多玛共和国的革命纪念日……嚯，这就来了。” 米哈伊尔中将的话音刚刚落下，街道旁边就冲出来了几名交通管制员。 他们穿着白色制服，戴着白手套，拦停了过往车辆，让喧闹的街道变的安静。 一阵慷慨激昂的音乐声从远方传来，由各种铜管乐器与打击乐器共同演奏的进行曲，音色浑厚深沉，气势磅礴恢弘。 两台体型巨大，笨重的“铁砧”行走在道路中央，它们卸掉了臂膀上的武器轮盘，机械手臂里高举着镰刀和铁锤。 由于机体本身的重量问题，使得“铁砧”在缓慢移动的过程中，摇摇晃晃，像是一个步履蹒跚的大胖小子。 第136章 复仇的种子 跟在机甲身后的队伍，是排成队列的小学生，这些孩子们精神抖擞，头上戴着多玛共和国的三角形军帽，手臂上绑着红色的绸带。 他们握着红色的小旗，迈着富有节奏的步伐向前走去。 几架银灰色的飞机带着破风声，从头顶上方快速滑过，机尾喷洒出亮晶晶的红色纸屑，顺着微风飘扬在空中。 “这是去红场阅兵的先锋队队员，只可惜……我们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再在这里消磨时间了。” 米哈伊尔中将挺直腰背，朝着交通管制员挥了挥手，对方看到米哈伊尔中将臂章上的军衔后，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将军阁下！” 交通管制员停住脚步，朝这位将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米哈伊尔中将把衣兜里红色的军官证递给对方，淡声说道：“实在抱歉，同志，我们要在半小时内赶往会场，能让我们先行通过吗？” “当然！” 管制员看完军官证，立即挺直腰板，再次向米哈伊尔中将敬礼道：“当然可以！” …… 基辅罗斯，最高统帅部。 米哈伊尔中将带着柳德米拉进入宽敞明亮的会议室，才发现这里的会议早就开始了。 数名神情严肃的共和国将领端坐在座椅上，翻阅着手中的情报。 这些报告详细记录了当前战况，每一条战线的推进与收缩都清晰可见。 泰勒帝国在这场战斗中的战略部署，兵力分布，以及武器装备等关键信息，都包含在内。 会议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无比巨大的沙盘，沙盘完美复刻出了战场上的地形地貌，山脉、河流、城市等元素一应俱全。 研究本场战斗的苏马罗科夫上校站在沙盘旁边，手持一根细长的指挥棒，向在座的各位将领讲解态势变化。 米哈伊尔中将作为步兵师的师长，本没有资格参加这场会议。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他被召回到最高统帅部，要和苏马罗科夫上校一起复盘这场战斗。 “这个月中旬，泰勒帝国在南线发动了特瓦尼亚战役，其目的是将奈西米亚半岛的虫群歼灭，把这个方向的虫群赶下海。” “如果泰勒帝国顺利达成了目标，欧洲大陆上的国家将彻底告别侧翼的风险，重新在爱琴海地区建立雅典防线。” 多玛共和国的将军们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泰勒帝国的决策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人类在持续数年的战争中，伤亡惨重，必须要在某一个方向上谋求变数。 问题在于…… 谁都没有胆量，在一场战争中赌上人类的命运。 “泰勒帝国为这场战争做足了准备，他们调集了三十万人的部队，两千架飞机，重新整编了六个装甲师，兴登堡甚至把境内的预备役都派了过来……先说结论吧。” 苏马罗科夫上校把指挥棒指向了沙盘中间的特瓦尼亚城区。 “特瓦尼亚城区的虫群被彻底歼灭了，泰勒帝国完成了阶段性的战术目标，但是由于先前得到的情报有误，阿科琉斯山脉出现了新的虫群。” 说到这里，苏马罗科夫上校的语气变得无比沉重。 “泰勒帝国的战略目标失败了，他们在今年入冬前……开辟了第三个战场。” 泰勒帝国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向灭亡，他们是欧洲大陆上的中流砥柱，用一国之力拖住了数量最多的虫群。 会议室的圆桌突然亮起红灯，负责讲解的苏马罗科夫上校微微躬身，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坐在圆桌最中间的人，是多玛共和国的布鲁西洛夫上将。 他虽然因为前朝贵族的身份，离开了多玛共和国军队的核心位置，但是对方在多玛红军内部的地位，仍然无人可及。 布鲁西洛夫上将是本次会议的负责人，也是南线的最高指挥官。 这位上将敲动身前的桌板，微微皱眉问道：“我们不是履行合约，派出了七个步兵师，支援了泰勒帝国的侧翼吗？” “是的，第231师部的师长，米哈伊尔中将就在这里。” 米哈伊尔中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各位同僚敬礼，答道：“我们接到命令的当天，就率部进入了血色地带。这次支援动用了我们在南线的全部力量，参战总兵力高达十万，但是……各个师团都遇到了虫群，伤亡惨重。” 米哈伊尔中将的回答符合大多数人的认知和理解，在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和炮火优势下，对虫群展开反击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从事后的战情汇报上来看，十万多玛红军也只推进到了血色地带的内侧，离原定计划里的暮色森林……有很长一段距离。 布鲁西洛夫上将不解的问道：“泰勒帝国的军队，为什么能把另一个虫群消灭在特瓦尼亚里面？” 一支虫群繁衍的峰值在三十万左右，按照以往的兵力比计算，泰勒帝国必须要在南线集结百万规模的军队，才能在特瓦尼亚方向形成局部优势。 “泰勒帝国在这场战争中，采用了非常大胆的集群突进战术，他们把重新整编过的装甲师当作矛头，撕裂了虫群的防御，将战线推进到了城市内部。” 布鲁西洛夫上将的面色没有变化，他继续询问。 “我看过他们的整编报告，仅依靠装甲部队的调整和空军的掩护，就能攻占附近的制高点，把虫群堵死在城市中心吗？” 虫群有“狂蜂”和精英级异虫，战绩卓越，训练有素的机甲驾驶员，也会死在刀齿虫的手上。 “不，将军。” 苏马罗科夫上校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说了出来。 “我结合战报和各方面得到的消息，发现了一件事情……泰勒帝国新组建了一支机甲大队，它们全部由‘新式机甲’组成。” 听到新式机甲的名头，站在米哈伊尔中将身后的柳德米拉，身体微微一震。 那个平原上的恶魔，是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阴影。 “瓦尔基里”大队的5号机，自己必定要她血债血偿！ 第137章 艾莉薇亚 “泰勒帝国的新式机甲在本次作战中损失惨重，存活下来的机体不足半数。我认为，他们在这场战斗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为后续跟进的装甲部队创造出了有利条件。” 苏马罗科夫上校的分析刚一结束，就引来了一位同僚的质疑，坐在角落里的军官出声质问。 “上校，据我所知……帝国大队就算是满员配置，也只有30台机甲，这样的数量能应付几头刀齿虫？” 军官的脸上流露出了轻蔑之色，对泰勒帝国的装备充满了鄙夷。 “我承认，这些‘新式机甲’要强于一般的制式机甲，但是……仅凭借一支部队，就能扭转战场上的颓势吗？” 其他将领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除非泰勒帝国能把王牌驾驶员汇聚在一处，否则，数十台机甲……左右不了战争的走向。 王牌驾驶员是各个部队的核心战力，泰勒帝国不可能放弃东西两线，把所有力量都放在南线上。 就在众人思绪万千的时候，苏马罗科夫上校微微抬头，开口说道：“一开始，我和大家的想法一致，直到我看到了58号机甲的战绩。” “它的驾驶员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 …… 不列颠王国，雾都。 白金汉宫。 一辆装饰奢华的鎏金马车，冲出厚重的雾霾，停在了宏伟壮丽的君主宫殿前。 跪在车座上的女仆，用轻柔且熟练的动作，把艾莉薇亚垂落的金色长发，梳理成精致的双马尾卷发。 她仔细摆弄着每一缕发丝，让它们完美的卷曲起来，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绽放在王女殿下的耳畔。 女仆又帮艾莉薇亚整理好身上的白色礼服，让层层叠叠的裙摆呈现出蓬松自然的下垂，才让开了身形。 艾莉薇亚摇身一变，便成为了一名从童话里走出的公主。 白嫩的肌肤与身上的裙子相称，把她那身与生俱来的傲气和典雅雍容的态度彰显无疑。 马车外，传来了一声恭敬的问候。 “王女殿下，我们到了。” 开口说话的人，是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布鲁克爵士，他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主动跪在了宫殿的台阶前。 身材娇小玲珑的艾莉薇亚，轻轻挪动柔弱的身体，探出一只玲珑小脚。 她脚上穿着黑色牛皮鞋，鞋面上还系着一个可爱的粉色蝴蝶结。 艾莉薇亚踩在布鲁克爵士的背上，走下了车。面对这样的举动，布鲁克爵士的表情始终保持平静，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 当艾莉薇亚站在王宫前的台阶上时，看到了一长排，整齐停放，挂满了华丽配饰的马车。 尽管这些马车在造型和颜色上存在着差异，但是它们的精美程度，都能与自己的座驾相提并论。 每一辆马车的车身侧面，都印刻着一枚独特的家徽。 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些家徽都源自于不列颠王国国内，声名显赫，有权有势的大贵族。 布鲁克爵士从地上起身，把帽子抱在胸前，跟上了艾莉薇亚的脚步。 “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会在王宫里看到下水沟里的老鼠……真让人作呕。” 他压低声音，叮嘱道：“殿下，请控制自己的言辞，这里是王的领域……若让陛下听到您刚刚的话，定会十分生气。” “无所谓。” 艾莉薇亚丢下一句不在意的话，就踏上了大理石阶梯。 头戴高帽，身姿挺拔的王国卫兵，在看到这位王女的那一刻，脸上的神色就变得无比肃穆。 卫兵提起手中的步枪，向其行礼，然后他们向前迈出一步，用力拉开这座宫殿的大门。 美丽的艾莉薇亚在门前稍稍停顿。 在这座华丽非凡，富丽堂皇的金色前厅里，竟然站满了人。 这些人穿着华丽奢靡的礼服，戴着名贵的珠宝钻戒，被区分成了六个群落，分别站在了六个人的身后。 他们排列在厅堂的两侧，注视着艾莉薇亚的身姿。 “第三王女，艾莉薇亚殿下驾到！” 艾莉薇亚的红唇微微上扬，一抹别样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庞上。 当艾莉薇亚从容不迫地迈开脚步，缓缓走进宫殿。 璀璨且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一抹明亮的光芒，在她的金色秀发泛起光泽，使其变得耀眼夺目。 跟在艾莉薇亚身后的布鲁克爵士，也与她一同前行，来到了所有人的正前方。 二人刚刚站稳身形，一个身姿婀娜的红发女郎便映入眼帘，在他们的斜侧方望着布鲁克爵士。 红发女子轻轻扇动着手中的蒲扇，嘴角勾起，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 她的发丝被高高盘起，穿着一件款式新颖，造型别致的贴身长裙……这件衣服在某些部位的设计上略显暴露，将她傲人的资本一展无余。 身高足有一米七五的红发女郎，更是将裙身的开叉一直延伸到了腰部，露出一双修长丰腴，若隐若现的长腿。 这双美腿被一层暗红色的丝袜包裹，增添了她的魅力。 年轻妇人的岁数将近三十，但是她身上难以言喻的韵味，却能让大部分男人为之倾倒。 “哟！这不是佛莱明家族的布鲁克爵士吗？听说你在奈西米亚半岛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说到一半，红发女郎用扇子挡住了半张脸，笑道：“你投靠到艾莉薇亚的麾下，是想认一个王室主人，保住自己的贱命吗？” 听到对方尖酸刻薄的话语，布鲁克爵士转过身来，朝着这位美妇躬身行礼，致以诚挚的问候。 “索菲亚殿下，诚如您所言……在下正在为王女殿下服务。” 被称为索菲亚的美妇，扬起自己微微弯曲的美睫，美眸流盼，笑着说道：“认谁做主都是当狗，只有找对了主人，才是你唯一的活路。” 布鲁克面不改色，低头恭声道：“多谢索菲亚殿下的提醒。” 索菲亚缓声道：“放弃那个花瓶一样的蠢女人，来我这边当狗吧……我可以用柳条制成的鞭子，帮你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第138章 第一顺位继承人 艾莉薇亚猛地转身，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与索菲亚地目光直直对上。 “布鲁克是一条身份卑微，脏兮兮的贱狗，但是……你这个第五顺位继承人，可没有资格辱骂我的宠物。” 面对艾莉薇亚的指责，索菲亚不仅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反倒变得灿烂起来，是一支娇艳欲滴的花朵。 “哦？你是不是忘了前些日子，那些下属离你而去的场景了？” 索菲亚讥笑道：“好好珍惜这唯一的一个追随者吧，尊贵的王女殿下……我可是从某位伯爵夫人那儿听说了，你家里的仆人都跑光了。” 艾莉薇亚言辞犀利的回怼。 “想为本王女舔鞋子的人有很多，但是我可不像你……雾都任何发情的公狗，都能爬进?斯宾塞家族的庄园，被他们的女主人请入卧室。” 索菲亚灿烂如花的笑颜凝固，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消逝的无影无踪。 她握在手里的蒲扇也停止摇晃，只有胸脯在一上一下，一起一伏。 站在索菲亚身后的追随者，视线落在了艾莉薇亚的身上。 这些人的眼神逐渐变的凶恶起来，里面闪烁着阵阵寒光，其中更有甚者，把手伸进了衣兜中。 布鲁克爵士主动站出来，挡在了艾莉薇亚的身前。 其他几派人马在有意无意间让开身位，为两位继承人的纷争腾出空间。 凝固的空气如同一根紧绷的琴弦，只要有一丝的触动，就会断裂开来，引爆二人囤积已久的矛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沧桑的怒吼响彻整个宫殿。 “够了！” 这道声音有些苍老，却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 众人循声向里面望去，才在宫殿走廊的最深处，看到一根等身高的长杖。 一名白发白须的老人，正缓步从幽深的阴影中走出来，让前殿明亮的光线，照清了他的身姿。 这名老者穿着一袭朴素的褐色长袍，袍袖随着身体的摆动在微微飘荡。 他的银丝长须都有些蓬松，但是让人感到的心悸的地方，则是老人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 里面藏着无数故事和智慧。 白发老者的出现，让宫殿内的气氛发生了变化，无论是桀骜不驯的艾莉薇亚，还是气势汹汹的索菲亚，都在同一时间退到了后方，对老人表达出了尊敬。 “这里是王的居所，请注意你们的言行举止。” 让在场众人肃静的老人，是大不列颠王史里的传奇人物，梅林。 他的名号虽然是王宫顾问，但是这些王位继承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是所有人赢得皇位的关键。 他是人类历史上，诞生过的唯一一位大魔法师，也是圣遗物的创造者，挽救了日渐颓废的王国。 在此之前，从没有哪个男人……能使用魔女的力量。 梅林用微微眯眼，环顾四周，确定在场众人都安静下来后，用庄严肃穆的神情宣布道。 “把王位继承人召集到这里，是因为新的预言出现了。” 听到老人的话语，所有人的面色都显露出了迟疑。 身为候补储君的继承人都知道，不列颠王国的历史上，曾出现过一位有预言能力的魔女。 她险些颠覆了王国的统治，用虚假的预言，煽动了南北两岛的对立。 当然，这位魔女被抓进了伦敦塔，被最严厉的酷刑折磨致死。 梅林利用她的权能，创造出了占卜未来的圣遗物，那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至宝，足以改写所有人的命运。 “梅林法师，您说的这个预言……” “不急。” 老人站在所有人的正中央，用平淡的口吻说道：“王国的继承人还没有到齐，我们再等一会儿。” “您是在说第二王子殿下吗？” 一名棕色短发的少年，露出故作沉思的表情，说道：“他和霍华德家族的女儿，都不太愿意在人前露面呢。” 梅林看向他的眼睛，让这位王位继承人撇开了头颅，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我在等待的人，是你们所有人都恐惧的对手……” “我听到，有人想呼唤我的名讳。” 王宫大门骤然开启，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高耸的穹顶快要将来者的身形吞噬，巨大的石柱威严地矗立在两旁，宛如巨人的守卫。 “踏。” “踏。” “……” 一只金黄色的铁靴踏入大殿，在大厅中不断回响。 吊灯的光芒被不断深入的人群所吸引，照亮了他身上绚丽的甲胄，将这身金色战甲呈现在人前。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 金色短发，面容英俊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像太阳一样耀眼。 “第一王子殿下驾到——” 震撼人心的不是盔甲和佩剑，而是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 “亚瑟·潘德拉贡！” 亚瑟的登场，让一众王位继承人从百花齐放，各树一帜……变得黯淡无光，再也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他的朝着每一位继承人微笑示意，迈着坚定从容的步伐，来到了毒舌王女——艾莉薇亚的面前。 “哥哥。” 艾莉薇亚在这位容光焕发，有着无限人格魅力的兄长面前，变得畏手畏脚，甚至有些……不敢说话。 “王妹，好久不见。” 先前那位开口说话的棕发少年，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亚瑟……你不是在法兰西王国的敦刻尔克吗？” 法兰西王国虽已覆灭，但是残存下来的军队和人民，仍保有部分领土，在不列颠王国的支持下作战。 当然，不列颠王国只是怕虫群攻占了临海区域，还横跨英吉利海峡，对王国本土发动袭击。 “梅林说雾都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召我回来了。” 亚瑟走到梅林身旁，转身对着所有人张开怀抱，朗声笑道：“诸位，让我们一起联手，带领不列颠王国共渡难关。” 大多数继承人都对亚瑟的发言冷眼相待，只有少数几个人伸出了手掌，象征性的鼓了几下。 “抱歉，诸位……是我的发言不够振奋人心，请让我们重来一遍。” 第139章 石中剑 面色凝重的亚瑟说完这句话，潇洒地侧身甩臂，身后宽大而又鲜艳的红色披风被高高扬起，在空中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他腰间那柄金红色的佩剑也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那是一柄无法言喻，能让旁人观看入迷的宝剑。 剑鞘和剑柄上的装饰无比华丽，使它不像是武器，更像是一个艺术品。 当亚瑟缓缓拔出佩剑的那一刹那，一道清晰可闻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剑刃上铭刻着的咒文也开始焕发出光芒。 这些符文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不断闪烁着，跳跃着，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宫殿里的每一个人，彼此的心跳都与咒文上的光芒产生了共鸣。 随着剑身在轻轻颤动，一股强大的力量澎湃而出。 “恐惧是生物的本能，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咒文由金变红，剑身上的光芒扩散出了一道波纹，如同荡开的涟漪。 即便是内心阴暗，心中极度痛苦的旁观者，也会被这股震撼人心的能量震慑，驱散心中的阴霾。 所有人的内心，都涌现出了一股振奋之情。 亚瑟将剑尖指向正上方，笼罩在白金汉宫上的浓雾，也开始剧烈翻涌起来。 渐渐地，它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荡开去，透出明媚温暖的日光，把整个城市的天空照亮。 无数民众抬头望向天空，沐浴在了这片灿烂的光辉里。 艾莉薇亚亲眼目睹过许多次，但她仍然会被王兄的“圣遗物”震撼到。 石中剑是专属于不列颠王者的武器，只有被选定的天命之人，才能拔出来这把希望之剑。 亚瑟的迎着窗外的阳光，全身泛出金色的闪光，用激昂顿挫、铿锵有力的声音，振臂高呼。 “诸位继承人，请让我们一同联手——带领王国重新走向辉煌，重塑大不列颠及北贝尔兰联合王国的荣光！” …… 因为南线战事吃紧的原因，德莱恩在回国前的这几天里，已看不到“瓦尔基里”大队的驾驶员。 他只能站在机库二楼的窗户后，隔着玻璃观望机库。 各式各样的机甲喷吐着火焰，伴随着震耳的轰鸣声，从滑行轨道上弹出，消失在了远方。 在与莱娜博士和特伦斯少尉告别后，德莱恩乘坐军用运输机，降落在了帝国首都的机场。 与上一次的待遇截然不同，排列整齐的仪仗队消失不见，被一名孤零零的少校军官所取代。 对方身上的黑色军服，几乎是在明牌告诉他人，自己来自于内务部的下属机构——国家安全总局。 但让德莱恩感到些许困惑的问题是，眼前这名少校年纪较小，不像是那种经验丰富的军官……而且她刻意压低的帽檐后方，竟延伸出了几缕樱花般的秀发。 在泰勒帝国的境内，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发色改成奇特的颜色。 也就是说…… 面前这位身姿婀娜，拥有玲珑曲线的妙龄少女，极有可能是一位魔女。 奇怪，帝国的国家安全总局，怎么会接受一名魔女，还赋予她这么高的军衔，难道说……她和帝国的某个贵族，拥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怀揣着满腹狐疑，德莱恩来到了对方的跟前。 “您好，少校……我是南方集团军的德莱恩·菲尼克斯。” 听到德莱恩的问候声，面前的少女并没有回应，反而抬起头的帽檐，用一双明眸凝视着他。 片刻之后，她才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细手，用一只淡漠的语气说道：“我的名字叫海芙。” “幸会幸会。” 德莱恩握手的时候，心中涌现出了一股异样感，总觉得海芙少校有哪里不对，她似乎心里有话。 “不好意思。” 德莱恩撒开了手，询问道：“海芙少校待在这里，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如果不是工作上的需要，他可不想和这些盖世太保扯上联系。 那位笑脸盈盈，看上去正直帅气的莱因哈特上尉，为了绝对的公正和忠诚，给自己留下了太多的阴影。 “这是少校的调令。” 只见海芙从怀中掏出一份委任书，将其递到了德莱恩的面前。 她朱唇轻启，声音清脆悦耳。 “根据军部下达的命令，从即日起，你被任命为第一近卫兵团——皇家机甲大队的指挥官。” 德莱恩微微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些诧异。 如果他没有记错，第一近卫兵团应该是威廉陛下的亲卫队吧？ 这支部队常年驻守在泰勒尼亚，是首都的卫戍师，负责保卫皇宫的安全和帝都的安危。 “感谢长官们的抬爱。” 海芙看穿了德莱恩的想法，用平淡的语气浇出一盆冷水。 “机甲指挥官是临时新设的官职，近卫兵团只装配有几台老式机甲，驾驶员都被调到了前线。” 战场上的实例证明，能正面对抗“精英种”的兵种，只有机甲部队……所以，他们是战场上的稀缺资源。 德莱恩闻言，面色尴尬。 “这不是光杆司令吗？” “是的。” “我抗议，我要进入总参谋部！” 海芙击碎了他的幻想，淡声解释道。 “你身上的嫌疑还没有调查清楚……总参谋部已经变天了，兴登堡元帅被调到了东线战场，总指挥权由小毛奇中将接替，莱温斯基中将也被撤职了。” 德莱恩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慑住了。 莱温斯基中将？ 他不是军事世家出身，继承了父亲的伯爵席位，兴登堡元帅的亲戚吗？ 他竟然因为卡尔的事情……被威廉陛下撤职查办了？ 太荒谬了！ “莱温斯基中将和卡尔一起举荐你，自然会受到影响。” 德莱恩哑口无言，突然庆幸起自己的出身和地位，要不是菲尼克斯家族的权势，他肯定会被眼前的少校关到笼子里，遭受一连串的酷刑。 见德莱恩接过了调令，海芙抽回纤纤玉手，继续说道：“我会担任你生活上的助手，负责照顾少校的生活起居，日常出行等各个方面……” “哈？” 德莱恩的神情在脸上凝固。 第140章 预言 见海芙少校不像是开玩笑，德莱恩不可置信的向其确认。 “你……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还有各个方面？难道我洗澡你也要跟着？睡觉你也要凑上来吗？” 德莱恩非常理解，帝国在卡尔准将叛变后，所面临的各种压力，可是……国家安全总局的人，怎么会派一个女人过来，监视自己的生活？ 他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德莱恩说出这些害臊的话，是想让海芙知难而退，重新换一个男性军官过来。 谁曾想，海芙居然点了点头，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希望我这么做，海芙会满足少爷的一切要求。” “哈？” 对方的回答，震碎了德莱恩的三观，但是他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少爷？ 听到这个称呼，德莱恩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此时此刻，海芙也将头上的军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精致美丽的脸孔。 少女拥有一张美到出奇的面容，但在她清秀稚嫩的脸蛋上，却透着一股……不与其适配的稳重与成熟。 “你是？” 德莱恩搜刮完脑海里的记忆，没找到一件和她相关的事情。 毕竟，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后来者，肯定不会记得原身以前的经历。 “海芙约特·卡西米尔。” 海芙的秀眉轻蹙，德莱恩的健忘并没有让她多说一句话。 对于少爷的反应，她这名身份卑微的下人早有预料。 自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怎么会被菲尼克斯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记住姓名呢？ 更何况，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已经阔别十多年了吧？ “你是我从楼梯上下来时，在家里碰到的那个女孩？” 渐渐地，少女的面庞和德莱恩的某段回忆相契合，他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海芙和金发女孩的长相……一模一样！ 片刻之后，德莱恩说出俩人在见面时的细节。 “是你舅舅把你带到我们家的……我记得那个时候的你还很小呀，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了呀！” 现在轮到海芙愣住了。 她完全不敢相信，德莱恩竟然会把当年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 雾都，白金汉宫。 “德莱恩·菲尼克斯？” 在场的王位继承人，都对梅林公布的预言感到惊讶。 菲尼克斯家族作为泰勒帝国的顶级贵族，在不列颠王国的内部也拥有一定的知名度。 这位继承人在消灭了“骑士”级异虫后，从而名声大噪，接管了“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一职。 前两天又传出风声，其在泰勒帝国发动的南线战役里，获得首功。 用一人之力扭转战局，改变了整场战争的走向。 棕色短发的少年惊讶过后，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对梅林大法师的预言发表疑问。 “知晓未来的‘圣遗物’，不是有它的使用范围吗？为什么不列颠王国的宝物，会照出泰勒人的身影？” 梅林缓声回答道：“这只能说明，德莱恩与王国的未来息息相关，他是王储之战的参与者。” “什么？” 听到梅林的解答，棕发少年没有克制住心中的不安，惊呼出声。 其他王位继承人也都露出了别样的表情，对这一消息感到震惊。 当然，除了位居首位，笑容如太阳般灿烂的亚瑟王子。 索菲亚用力扇了扇手中的蒲扇，难以缓解心中的不安，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大法师，这次王储之战的规模，已经远胜于从前了，难道我们又要……面对新的对手吗？” 不列颠王国的王位，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世袭制。 它是由现任国王的儿女，以及统治王国财富权利的各大家族，展开角逐战后的奖品。 参选的王位继承人，都会与国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 “他不是王位继承人。” 梅林的回答，让众人的心情平复下来。 这次的王储之战，出现了一个怪物。 要是德莱恩半途加入，再加上菲尼克斯家族的声名，肯定会把国内的支持者分去大半。 “哦？” 亚瑟微微侧头，对梅林大法师的说法很感兴趣， “老师，那学生可不可以理解为……德莱恩会成为新王的助力，是每个王位继承人都要争取的对象。” “虽然预言里并没有明说，但是你的想法并没有错。” 亚瑟的说法，得到了梅林的认可。 “在王国未来的历史里，他占有不可或缺的地位。我希望各位在泰勒帝国窃取到这条消息前，尽力去博得他的好感，让他站在自己这一边。” 众位王国继承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德莱恩虽然是菲尼克斯家族的三子，但是他的两个哥哥已经在沙场上战死了。他怎么会放下泰勒帝国的家业，投奔到某一个势力的麾下？ 这个预言……只有亚瑟能做到吧？ 只要亚瑟掏出石中剑，再加上一段慷慨激昂的说辞，肯定能说服德莱恩追随自己。 众人之中，只有艾莉薇亚陷入呆滞，大脑无法运转。 无法言喻的狂喜，占据了她的脑海。 艾德费尔特家族向王国求助的时候，所有人都把自己推了出去，想让她这个王女远嫁他国，退出王位的竞争。 但是谁能想到，德莱恩·菲尼克斯就是那个婚约里的未婚夫！ 只要德莱恩成为自己的丈夫，那她就能站在宫殿里，不依靠其他人的支持，竞选不列颠王国的王座了！ 想到这一点，艾莉薇亚努力保持着颜面上的平静，侧头面向布鲁克爵士。 “大法师的预言听完了……我们走吧，布鲁克。” 艾莉薇亚来到亚瑟面前，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提裙礼，就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第三王女的离场，让打扮性感，满面狐疑的索菲亚微微蹙起眉睫。 “咦？对王位最执着的人，不是艾莉薇亚吗？她怎么走了……” “觉得自己没戏了吧。” 另一个王位继承人随口接话道：“她接替了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婚约，马上要嫁到邻国了。” 棕发少年也想起一件趣闻，“听说……她还专门飞往奈西米亚半岛，见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第141章 爱美之心 “无法抉择命运的王女，真是可怜。” 索菲亚继续扇动着手中蒲扇，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忽然，站在她身后的男性追随者，小声提醒道：“殿下，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奥莉薇亚，正是与菲尼克斯家族结下婚约的未婚妻。” 白金汉宫的前殿，所有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死寂。 索菲亚更是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神情，愣在了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重新向着旁人确认道：“艾德费尔特家族竟然是菲尼克斯家族的联姻对象？那我们岂不是把德莱恩推进了艾莉薇亚的怀抱？” “是这样的，殿下。” “该死！” 索菲亚再难抑制住心中的情绪，摇晃着迷人性感的身姿，主动站了出来。 她可不想看到艾莉薇亚坐上王位，把自己抓入伦敦塔里的画面……届时，所有敌对者都会成为这家伙的玩物。 预言里的强大助力，只能属于自己！ 红发女郎朝着梅林躬身行礼，便带领一众追随者走开，迅速退场。 其他王位继承人们见状，纷纷效仿。 没过一会儿，人头攒动的前厅大殿逐渐变的空旷起来，只剩下梅林和亚瑟两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亚瑟，你不去争取预言之子吗？” “老师，我的敌人是异虫，而不是王储之战里的同胞。” 亚瑟英俊刚毅的面庞上，挂着一抹开朗和善的笑容。 他面向梅林，爽声说道：“老师，只要他们拥有王的魄力和能力，谁都可以是下一任不列颠之王。” …… 泰勒尼亚。 尽管菲尼克斯家族的房屋位于帝都的核心地带，与各个机构的间距不算太远，但是这间屋子已经因为岁月的侵蚀，显得破旧不堪，摇摇欲坠。 来之前，海芙已经和德莱恩说过这里的情况，可当后者打开房门后，仍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整间屋子破败至极，墙面上的皮层脱落，地板踩上去嘎吱作响，家具陈旧且布满灰尘。 “家里会留有这么简陋的居所？” “少爷，这间房屋是传下来的祖宅，曾是铁血宰相的住处……您的父亲和那位宰相的性格相似，都养成了严于律己，勤俭节约的作风。” 菲尼克斯家族的财产几近透明，大部分家财都被当代家主捐成了军费，从没有多余养过多余的仆从。 海芙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挂在了门边的衣架上。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找出干净卫生的鞋垫，扒着鞋柜微微蹲身，脱掉了黑丝脚掌上的高跟鞋。 她侧过头，用一种冷淡的口吻叮嘱。 “少爷在门口休息一会儿，我会把整间屋子打扫干净的。” “没事，我来帮你。” 德莱恩毫不犹豫的挽起衣袖，准备大显身手。 在他刚刚迈出脚步的时候，一道凌厉的目光从海芙眼里射了出来，令德莱恩老实了不少。 “请不要给我添麻烦。” 德莱恩险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少爷，怎么会参与到打扫工作里？ 所以他悻悻撒手，主动退到一旁。 不得不承认，海芙在内务整理方面，可谓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她的工作效率远超特伦斯少尉，很快就把一楼收拾的井井有条。 轮到楼梯的时候，海芙更是用简洁明了的动作，拿起抹布，俯身蹲腿…… 嗯？ 德莱恩忽然发现，泰勒帝国女性军官的常服是裙装，下身的标准衣服是微微开叉的包臀裙。 当海芙在擦拭楼梯扶手的时候，她挺翘圆润的臀部就自然而然的凸显出来，把一些风光展现无遗漏。 如果说黑色丝袜是性感的象征符号，那包臀短裙就是与之配套的绝妙搭配，可以把女性曼妙婀娜的身姿完美呈现，勾勒出最美的线条。 无论是从背面观赏，亦或是从侧面端详，黑色丝袜缠绕住的修长玉腿，都会透出一股迷人的气息。 但德莱恩认为，海芙最漂亮的地方，在于被黑丝紧紧包裹住的脚踝。 踮脚翘起的脚底板，会被质地丝滑的丝袜贴合，摩擦着她的肌肤……轻轻蜷缩的脚趾也显得欲说还休，特别可爱。 等等！ 德莱恩忽然发现，因为自己太过专注的原因，海芙的身子已经静止不动了，但他却没有察觉。 当德莱恩抬起头时，正好看到海芙紧握着抹布，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咳咳！我眼睛不太舒服……” 窘迫的德莱恩咳嗽两声，试图用拙劣的借口掩饰刚刚的失态。 国家安全总局的海芙，识破了少爷蹩脚的演技，用嫌恶讨厌的眼神望向他，轻吐出两个字。 “变态。” 话音刚落，海芙便抬起纤纤玉足，登上了下一截楼梯，继续清扫起楼上的房间。 德莱恩被说的面红耳赤，懊悔不已，忍不住暗自思忖。 “海芙不就是漂亮了一点，身材好看了一点吗？我怎么会看入迷呢……对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 泰勒尼亚，国家歌剧院。 即将要上台表演的奥莉薇亚，正襟危坐在化妆室内，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她身上穿着的演出服饰，是由顶级的丝绸和蕾丝制成，触感柔滑如丝，完美贴合上了身体曲线。 礼服上身采用了紧身的设计，精致的蕾丝花边沿着领口和袖口蔓延，如同盛开的花朵，散发出高贵优雅的气息。 被精心装点的奥莉薇亚，宛如神话故事里的美丽女神。 “眉毛是不是……不太合适？” 奥莉薇亚重新掏出眉笔，在梳妆台前描绘着眉形，努力将这副精致绝美的容颜展现到极致。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请进。” 奥莉薇亚轻声说完，目光仍停留在镜中的自己。 门缓缓打开，走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袭便装的玛利亚。 玛利亚将房门关紧，走到奥莉薇亚的面前，躬身行礼。 “小姐。” “轮到我上台了吗？” 奥莉薇亚转过头，灿若繁星的瞳眸里透露出一丝不安。 第142章 未婚妻的期盼 今天是奥莉薇亚遭遇恐怖袭击，重新宣布复出以后，首次在人们面前公演，这场演出于她而言…… 意义非凡。 国家大剧院的门票，在开售当天就被抢购一空，有些票贩子更是把价格抬高了数十倍。 饶是如此，仍然有许多观众不惜花费重金，也要进场目睹自己的风采。 作为万众瞩目的明星，奥莉薇亚的演出不能出现任何的失误和破绽。 “小姐，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您可以放松一下心情。” 玛利亚明白奥莉薇亚心中的顾虑，自从那次遇袭事件以后，小姐体内的寒气即便得到了控制，可它仍会时不时散发出来，凝结出霜花。 正因为如此，整个化妆室里才会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工作人员。 按理来说，还未完全康复的奥莉薇亚不适合登台演出，但是小姐的父亲已经做出表态。 如果奥莉薇亚不能证明自己的安全，德费尔特家族和菲尼克斯家族的婚约，会被不列颠的王室公主替换掉。 德莱恩造访过湖心庄园后，小姐的整颗心就在那个男人身上了，为了守住二人的婚约，她甘愿付出一切。 玛利亚望着奥莉薇亚，眼中满是疼惜之色，短暂思考片刻，她决定把德莱恩的消息告诉小姐。 “小姐，德莱恩少校回来了。” “啊？” 正在专心画眉的奥莉薇亚，不禁浑身一颤，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滞下来。 “真的吗？” 由于事发突然，毫无心理准备的奥莉薇亚在化妆时微微用力，导致眉笔在眼上划出一截黑线。 回过神来的她，赶忙将多余的部分抹掉。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涌上心头，让奥莉薇亚美丽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瞳孔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他……不是在奈西米亚半岛上吗？” 奥莉薇亚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颤抖和激动。 泰勒帝国在前些日子发布通告，宣布帝国军队将在南方战线发动大规模战役，将异虫驱逐下海。 德莱恩·菲尼克斯的名字，就在公开作战的名单里。 为此，奥莉薇亚在往后的时间里，没有睡过一次好觉。 每次闲下来的时候，她都会为德莱恩祈福，期盼对方能在战场上安全归来，不要受到一丁点伤害。 当她听到德莱恩顺利归来的消息，心中的激动无以复加。 “战场上发生了一件大事，这件事牵连甚广，很多军官都被卷入其中……帝国军部封锁了情报来源。” “没关系，德莱恩回来就好。” 对于德莱恩之外的事情，奥莉薇亚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满心欢喜的询问道：“德莱恩这次回来……能在泰勒尼亚停留多久？有几天假期？” “应该不会走了。” 玛利亚说出了内部消息，“德莱恩少校被调到了近卫兵团里服役，明天就是他上任的第一天。” “真的吗？” 奥莉薇亚的眼眸里闪烁出喜悦的光芒，她粉嫩的唇角在不自觉间翘起，勾勒出迷人的微笑。 奥莉薇亚的胸口也随同心跳的节奏，在上下起伏。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已然浮现出了一幅画面——清晨的阳光下，自己和德莱恩在柔软的床垫上醒来，和健康可爱的宝宝们生活在一起。 “小姐？” “啊？” 奥莉薇亚下意识的抓紧裙角，粉嫩的脸蛋上泛出红霞，小声说道：“嗯……回来任职也不错。” 玛利亚不满的抱怨道：“帝国昨天才宣布，我们在南方战场上占据了巨大优势，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这个时间点上，把德莱恩少爷调回来，明显是在针对他呀。” 帝国在战前喊出的口号，就是在入冬之前结束攻势，改变人类的当前的境况，创造希望。 眼下不是积累战功的好时候吗？ 玛利亚觉得，德莱恩尽快升迁，进入军部接替父位，就能接替两家的权势，不再看其他人的眼色。 “玛利亚。” 奥莉薇亚有自己的想法，接话道：“我们不用家里的钱，也能生活下去……对了，等演出结束，就帮我向帝国军部提交申请吧？” “小姐，您想？” 奥莉薇亚重新转回头，看向镜子里自己。 “我想见他。” …… 伴随着音乐声响起，歌剧院里的观众们全都屏息以待，静待着梦中女神登场。 足以容纳五万人，偌大的帝国歌剧院内部，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坐满，无数民众在翘首以盼。 “繁星随我流转，我伫立于世界中央。” 奥莉薇亚穿着宝蓝色的梦幻之裳，在无数双眼神的注视下，从空中徐徐下降。 她与身上的衣服形成了最璀璨的星辰，在各类灯光器材的照射下，闪烁起迷人的光芒。 腰带上点缀的钻石，更是像夜空中的银河，无比耀眼。 “稍微打个喷嚏，惊起某处森林中……飞蝶乱舞。” 大剧院里的灯光骤然明亮，所有光彩都打在了奥莉薇亚的身上，映照出她绝美的面容和无可挑剔的身姿。 她随手摆出的动作，都将在衣裙上的衬托下，形成了绚丽多彩的画卷。 …… 当最后一道音符结束，现场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掌声。 数万人一起鼓掌的声势，形成了滔天巨浪，震荡在整个歌剧院中。 还有不少人起身欢呼起奥莉薇亚的名字，致使越来越多的人随波逐流，站起来呼喊起奥莉薇亚。 “谢谢，谢谢大家……” 奥莉薇亚向着每一个方向提裙行礼，但是她的感谢声被淹没在了高呼的浪潮里，大家的热情无法抑制。 奥莉薇亚被眼前的情景触动，有些泪目，她许久未曾感受过眼前的氛围，微微楞在原地。 一个月之前，她险些认为，自己要告别人类的生活。 “那我们……” 奥莉薇亚瞄向后台，看到了不断摇头的玛利亚。 但是她也注意到了台下的表情，索性背过身子，对着满眼期许的人群说道：“再来一曲吧。” 刹那间，帝国歌剧院的穹顶快要被人们的呐喊声掀翻。 第143章 怀疑 “当我迷恋神明的时候，从未想过会像这样离去……” 加演是奥莉薇亚临时做出的决定，舞台下的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准备，只能看着舞台上的身影发愣。 在失去配乐的情况下，奥莉薇亚的展现出了强大的基本功，发出了空灵且清脆的歌声。 “如果我俩再也不能相见，请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抱紧我……” 天籁般的声音在剧院的上空回荡着，这首歌曲似乎能穿透人们的心灵深处，拨动着数万名观众的心弦。 “和你相遇时，星星闪耀，从此我才有了我……正因为爱着才会被爱！” 在奥莉薇亚放声高歌的时候，她那张美艳动人的容颜上方，赫然出现了惊世骇俗的变化。 在数万人的注视下，奥莉薇亚特意用染发剂漂成金黄色的秀发，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人群的惊呼声并没有打断奥莉薇亚，因为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当耀眼的金发完全变换成白色时，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此处。 泰勒帝国的历史上，只有魔女才会显现这样的发色吧？ 难道说…… “没有希望的奇迹会发生什么？” 临近高潮的歌声，再次打破了剧院会场里的沉寂，与此同时，后台的工作人员也找到了曲谱。 刹那间，歌声和配乐同时响起，伴随着奥莉薇亚彻底化成白色的飘逸长发，成了无数人心目中的奇迹。 …… 这次的演出非常成功，在场的观众也都认为，奥莉薇亚那头洁白如雪的长发，是煞费苦心做出来的特效。 所以在下台的时候，歌剧院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玛利亚孤零零的站在化妆室前，面色苍白，手足无措。 此刻的她，已经被小姐身上的异变吓到胆颤……大型集会的安保工作都是由宪兵队和内务部负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演出上的情况，肯定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接下来的发展，像是印证了玛利亚的担心，一双军用皮靴卡着节拍，踩出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一名金色短发，面容英俊的帝国军官，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向这里走来。 “你好，女士！” 玛利亚看到对方身上的黑色军服，努力保持平静，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好。” “我是国家安全总局的保卫科科长，莱因哈特·迪特里希。” 这名军官做完自我介绍，还向玛利亚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见来人的军衔并不高，还表现得较为有礼，玛利亚那颗忐忑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面前的这位尉官，应该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莱因哈特彬彬有礼的问询：“这里是奥莉薇亚小姐的休息室吧？” “是的……但是很抱歉，我家小姐正在里面更换衣服，请上尉稍等片刻，在其他地方休息一会儿。” “不要紧。” 莱因哈特笑着摆了摆手，非常自然的站到了玛利亚的身旁，脸上的表情透着一股温和与平静。 “我是因为私事过来的……实不相瞒，女士，我家里的侄子是奥莉薇亚小姐忠实的粉丝，他做梦都想拿到一张亲笔签名，好在旁人面前炫耀。” 莱因哈特从随身携带的速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别到了自己前胸的衣袋上。 “按照惯例，内务部应该尊重奥莉薇亚小姐的个人隐私，可是我太想拿到这张签名了……所以我动用了职位上的特权，为自己开了后门。” 玛利亚见莱因哈特的语气诚恳，说法诙谐有趣，也放下了少许心防。 “可以理解，上尉。” 莱因哈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着说道：“太感谢你了，女士……完美上帝，让我遇到了一位心地善良的好人。” 莱因哈特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了刚刚结束的演出里。 “话说回来。演出的最后一首曲目，是奥莉薇亚临时做出的决定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改变自己的发色，配合表演的节目呢。” 莱因哈特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引起了玛利亚的警觉。 身旁的这个人……应该是在套话，他的话题里潜藏着陷阱，正等着自己在交谈中露出破绽。 “上尉您说笑了，演出是我家小姐精心彩排的节目……您也知道，喜欢奥莉薇亚小姐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表演节目单上的曲目，带不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玛利亚的回答无懈可击，年过半百的女仆长在为人处世方面，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应对方法。 若是被莱因哈特绕进去，承认是临时决定的表演，就解释不了突然变白的发色了。 莱因哈特听完玛利亚的解释，露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模样，喃喃自语道：“哦？原来是这样……” 他的眉头轻皱，像是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好意思，这场表演太过逼真了。我甚至产生了错觉，认为那头白发是奥莉薇亚小姐原本的发色呢……好像只有魔女，才会拥有异于常人的发色。” 话至此处，莱因哈特突然停嘴，脸上流露出少许歉意，用难为情的表情说道：“非常抱歉，玛利亚女士，请原谅我的失言。” “……” “奥莉薇亚小姐是德费尔特家族的大小姐，又是国内声名远扬，备受瞩目的帝国歌姬……她怎么会和卑劣不堪的魔女产生关联呢？” 莱因哈特突如其来的言论，让玛利亚的心弦紧绷，跳的越来越快。 她竭力维持面色上的镇定，可是内心的慌乱已被这位女仆长暴露无疑。 听到上尉在没有自我介绍的情况下，准确叫出自己的姓名，玛利亚就清楚的意识到，这名帝国军官在来时的路上，就做好了准备。 “对啦，玛利亚女士，为什么化妆室旁边……看不到其他工作人员呢？” 莱因哈特把玛利亚的状态尽收眼底，对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缜密的汗珠。 第144章 她的魅力 这名帝国上尉几乎可以肯定，奥莉薇亚的身上隐藏着秘密，和魔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莱因哈特把手伸向腰间，摸到了那把冰冷的配枪。 魔女是非常狡猾的生物，她们拥有意想不到的能力，可能会在各种情形下反击逮捕者。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也会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吃亏。 更何况…… 奥莉薇亚的身上没有“耶梦加得”系统，她不会受到咒文的压制。 “奥莉薇亚小姐进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遇到了危险，没法向我们求援吧？” 没等玛利亚反应过来，莱因哈特就拔出了配枪，将枪口对准门锁的锁孔。 他无视了拼命撕扯的玛利亚，面无表情的拉动枪栓，拨开了保险装置……枪口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气息。 “不行……” “咔吱！” 就在莱因哈特准备按下扳机的时候，房门的把手被扭动了下来，一道白色的倩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换上一袭洁白裙裳的奥莉薇亚，正静静的站立在那儿，宛如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中的雪莲，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清冷高洁的气质。 她那双像宝石般璀璨的眼眸，正凝视着屋外的一切。 此刻的奥莉薇亚，与平日里人们熟悉的大明星截然不同。 她全身上下都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娇艳动人的面容也异常冷淡，犹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让人难以接近。 “上尉，请不要在我的家人面前露出枪械。” “不好意思，奥莉薇亚小姐……” 莱因哈特看到奥莉薇亚的一瞬间，就打消了先前的念头，把手枪塞回到皮袋里。 重新现身的奥莉薇亚，拥有一头极其标准的金色长发，而且她的身旁气味正常，没有刺鼻的化学味道。 莱因哈特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诚恳的神情，朝着这名美丽的女子深鞠一躬，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遇袭的事情，国家安全总局的人难道不清楚吗？” 袭击奥莉薇亚的凶手，就是泰勒帝国的头号通缉犯，时之魔女。 莱因哈特面色尴尬的回答道：“奥莉薇亚小姐，请息怒。我担心您的安危……” 奥莉薇亚面若寒霜，美眸里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她的朱唇轻启，冷声说道：“之前遭遇袭击的时候，我背部受了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才不想让其他人靠近这间屋子。” 奥莉薇亚的声音虽然清脆悦耳，但是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上尉对这件事感到好奇的话，我可以把衣服脱下来……让你看清楚。” 奥莉薇亚是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小姐，也是菲尼克斯家族未来的夫人，更别提那些茫茫多的粉丝。 给莱因哈特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触怒这位身份尊贵的贵族小姐。 “实在抱歉，是我做事不当了。” 莱因哈特低头鞠躬，歉声道：“奥莉薇亚小姐，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失行为！我愿意停职接受调查，用来平息您心中的怒火……” 没等他把话说完，奥莉薇亚便轻声打断道：“不用费事了，上尉。” 她颜面上的表情渐渐恢复平静，随后这位大明星向前迈出一步，伸出纤细笔直的玉腿。 奥莉薇亚从莱因哈特的胸前衣兜里，取出那张他刚刚撕好的纸片，轻声询问。 “上尉的侄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卢卡斯，今年刚满十八岁，前不久被帝国陆军学院录取，立志成为一名步兵指挥官。” 奥莉薇亚微微点头，提笔在纸张上写下鼓励的话，又在末尾处留下了签名。 做完这一切后，她把纸片递还给莱因哈特，缓声说道：“我的未婚夫也是一名帝国军人，我为他们感到自豪。” 莱因哈特接过纸张的瞬间，全身上下都被凝固在了原地。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奥莉薇亚小姐会不计前嫌，宽恕无礼冒犯的自己，送出一张签名。 在此之前，莱因哈特一直认为，明星通常会在舞台上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把真实的人性藏在私下生活里。 但是…… 奥莉薇亚，好像是个例外。 有关于这位大明星的传闻和消息，都是积极正面的报道，她甚至被评为19世纪最优雅，最温柔的女性。 莱因哈特摘掉头顶的军帽，向奥莉薇亚深深鞠出一躬，便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快步离开了过道。 此时此刻，微风拂过奥莉薇亚的发梢，露出她脖颈后面的一抹雪白。 …… 德莱恩躺在床上，紧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对未来的人生陷入了迷茫。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里，度过了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在此期间，自己亲身经历过数场战斗，体验过生与死的感觉。 可让德莱恩感到不安的地方在于，他不太像是原来世界里的人了。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他找到了回去的方法，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嘎吱。” 一声轻微的细响，打断了德莱恩不着边际的幻想。 他微微坐起身子才发现，一道纤秀的身影正伫立在门口，用皓白如玉的小手扶着门框，静静的看着自己。 “额，海芙？” 虽然屋里没有开灯，但是窗户外面折射进来的月光，仍然照亮了她肩侧的发丝，透出靓丽的粉色。 海芙不发一言，只是摆动着身躯，默默地走近床铺。 “我来给您侍寝。” 海芙说完这句话，就在德莱恩惊骇的目光中伸手解开衬衣纽扣，准备把身上的军装脱下来。 “等……等一下！” 德莱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赶忙制止了对方的动作，尴尬的问道：“海芙，你不觉得这个要求不合理吗？” “没有。” 在海芙的认知里，身为仆从的自己要为主家奉献一切，她们是菲尼克斯家族的枪和剑，不可以拥有自己的感情。 “少爷是海芙的所有者，您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是海芙存活在世的理由……请不要在意我的想法。” 海芙继续解下衣扣，让身上的军装顺着光洁白嫩的肌肤滑落。 第145章 清晨 “等一下！” 海芙的言行给德莱恩带来了颠覆性的冲击，他一时无法理解当前的发展，大脑直接宕机。 从人性上来讲，德莱恩不全是一个正人君子，更不是一个对方送上门来，能坐怀不乱的那个人。 刚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他就幻想过自己的贵族身份。 但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海芙也不像是自愿的。 投怀送抱和完成任务，对德莱恩来讲是有区别的。 “海芙，那些话有些歧义，它并不是我真实的想法……” 海芙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微微歪头看向床褥。 “你不行？” “……” 德莱恩石化在了原地，正当他准备掀开被子证明尊严时，海芙弯腰捡起了衣物，露出白皙细腻的臂膀。 她的锁骨线条柔美，像两道浅浅的弧线，在纤柔的脖颈下若隐若现。 少女的身上，还传来了若有若无，淡淡的芳香。 “请早点休息吧，少爷。” 海芙面色平淡的说完这句话，抱起衣物走了出去。 …… 离开德莱恩的房间，海芙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回到了临时整理出来的屋子里。 这处空间凌乱不堪，杂物被堆叠在各个角落，让本就不大的环境显得局促，海芙的心情也和这里一样压抑。 “果然，少爷在嫌弃我……” 海芙的喃喃自语中，充满了少许的失落与哀伤。 尽管她在国家安全总局里担任要职，对于魔女的处境心知肚明，可海芙仍会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少爷，或许会和其他人不一样…… “因为这副身子是魔女的躯体，所以少爷连碰也不愿意碰吗？” 海芙的心里很清楚，在她选择变成魔女以后，自己就舍弃了普通人的生活，只能活在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常人会因为菲尼克斯家族的威名和权能的力量，对她退避三舍……但是，自己不再是人类了。 想到这里，海芙将手中的衣物扔下，无力的瘫倒在了床上。 她那头瀑布般的长发顺势散开，呈现出一朵色彩鲜艳的粉色花朵，在黑夜中静静绽放。 然而…… 这处美丽的景象无人欣赏，只留下了孤独与寂寞。 …… 次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 德莱恩就从柔软的床垫上坐了起来，伸出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今天是上岗赴任的重要日子，自己可不能在精英云集的近卫兵团里，保持菲尼克斯家族的形象。 谁叫他在帝国下发的宣传手册里，位居前列……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名字都快成为征兵标语了。 德莱恩走向卫生间，伸手推开了门扉。 房间内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当场愣在了原地。 德莱恩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到一名粉发少女，出现在洗漱的卫生间内……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让他忘记了刚刚想做的事情。 海芙正站在洗手台前，侧对着门口。 她红润轻薄的嘴唇里，轻叼着一根黑色皮筋。 海芙没有理会德莱恩的出现，她专注的看着镜子，把粉色的长发绑成马尾辫，任凭身姿被对方看光。 少女的领带被随意的放在台面上，她胸口处的衣领微微敞开着，露出一片白嫩光滑的肌肤。 傲人的资本，正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德莱恩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记起了面前少女的身份……海芙，菲尼克斯家族派过来的仆从，拥有魔女力量的秘密警察。 不得不承认，海芙少校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堪称一绝……足以在德莱恩所见过的女子里面位列前茅。 “我不是故意的……” 海芙轻轻松开牙关，露出皓白如玉的贝齿，把咬在嘴里的头绳拿出来，绑好了自己的秀发。 “楼下的卫生间坏掉了，我只能上来使用……少爷，请允许海芙擅作主张，没有向您汇报这件事。” “……” “这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海芙一边说着，一边把黑色的领带系在衣领前，遮住了领口。 少女的面色从容，动作优雅。 “少爷，我不能跟着您去第一近卫兵团的驻地里赴任……帝国国防军和国家安全总局之间，有着明确的规定。双方人员在未获得许可前，不得出入对方的驻地。” 如果海芙穿着黑色军装，出现在军营里面，肯定会引起士兵们的恐慌和猜疑，扰乱今天的氛围。 统治泰勒帝国的人是威廉二世，而不是菲尼克斯家族。 “明白。” 海芙用一种平静冷漠的口吻说道：“牛奶和面包放在桌子上了，我还要参加今天早上的会议。”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海芙穿戴好了黑色军装，衣服贴合她的身体曲线，形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她把军帽轻轻戴在头上，下意识的压低帽檐，借此来遮掩自己的容貌。 看到海芙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处，德莱恩的心中才升起一种异常的感觉。 他仔细回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在阿斯加德生活的日子里，特伦斯少尉只会定期来打扫房间，收拾内务……和海芙生活在一起，怎么像极了婚后夫妻的日子？ …… 奈西米亚半岛，血色地带。 遍布着猩红纹路的大地向天际线延伸，数不胜数的流弹像流星般划过天空，拖出长长的尾迹。 密集的炮火在士兵们的头顶上方划过，肆意洒落在前沿阵地上。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时常掀起阵阵烟尘，遮天蔽日。 “啊……” 连续奋战三日的前线战壕里，一名背着步枪的士兵穿梭在硝烟弥漫的环境中，从数名伤员队友的身边走过。 不少人都喊的精疲力尽，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有的人已经失去意识，躺在了血泊里。 士兵跨过一个个弹坑，避开横七竖八的战友遗体，终于来到了前沿阵地的地下指挥所。 这座指挥所内部的气氛异常凝重，连绵不绝的炮击使附近的工事摇摇欲坠，在不停地颤抖摇晃。 第146章 陷阱 每一次炮击，都会让墙壁上的泥土簌簌掉落，扬起一片尘土飞扬。 旁边的警卫士兵见状，赶忙用抹布擦掉桌面上的浮灰，露出战术地图上的红心标记。 “东线的坦克营为什么不按照预定计划进攻？他们在干什么？再拖延下去……我们会错失接下来的机会，成为帝国的耻辱。” 指挥官愤怒的咆哮声，几乎要盖过震耳欲聋的炮声。 就在这时，那名刚刚赶到的士兵高声喊道：“报告！” “说！” “我是第二装甲师第一坦克营里的传令兵，我奉命传达古德里安上校的命令。” 士兵朝着这位连长高声汇报道：“我军在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接到其他部队的通讯回复，上校命令第二装甲师各部暂缓进攻计划，加固现有的战线。” “胡扯！” 指挥所里的连长怒气上涌，摔断了手中的红色钢笔。 上面的笔墨溅洒的到处都是，洒满了整张桌子，变得猩红可怖。 “我们第二装甲师的任务，就是掩护‘布吉拉’战术机动大队的行动，让第一装甲师突入到虫群的右翼。” 连长指着战术地图上的任务目标，嘶吼道：“上校想让我们当缩头乌龟吗？” “不是……上校只是认为，我军因为连续两日的突进行动，被拉长了战线……南方集团军的各部，已经无法在局部地区上形成兵力优势了。” 军队中墨守成规的战术思想，就是人类部队绝不能在均势下主动发起进攻。 传令兵努力解释道：“古德里安上校已派人联系指挥部，我们会让科赫将军收回进攻命令，探查清楚虫群主力的动向。等我们确认了虫群的撤退方向，再展开追击作战也不迟……” “懦夫！” 连长怒气冲冲的来到士兵面前，用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 “泰勒帝国的军人从不胆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进攻，把看到的臭虫屠戮干净……而不是放弃自己的职责与荣耀！” 话一说完，这名连长就毅然决然得转身，走出这间临时指挥所。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但是他毫不在意，迎着光芒向前走去。 战壕里面早就挤满了人，帝国士兵们疲惫不堪的倚靠在土坑边，在炮火中喘着粗气。 由于长时间的行军和连续不断的战斗，大家身上都沾满了尘土。 原本整洁的军装也变得脏兮兮、皱巴巴的，每个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连长握紧胸前的口哨，大声嘶喊道：“我知道你们的饥饿疲惫，但是帝国的人民和皇帝陛下在期待着胜利，我们生于这个伟大的祖国，注定要改写人类的历史。” 激昂慷慨、振奋人心的话语让帝国士兵们缓缓睁开眼眸。 所有人像是被点燃焰火，纷纷从各自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检查起随身携带的武器和弹药。 “帝国永垂不朽，帝国的旗帜将会飘扬在任何一片土地上！” 连长充满力量与激情的声音传遍每一个角落，夹带着无穷无尽的魔力，重新让士兵们的眼孔里绽放出希望。 奈西米亚半岛的虫群正在节节败退，他们正在创造历史。 整个场面紧张而有序，所有人都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诸君！让我们浴血奋战——直至死亡！” 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连长举起手中的口哨，在太阳的余晖下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竭尽全力大声呼喊起来：“帝国——” 早已严阵以待，做好进攻准备的士兵们，纷纷等候在梯子旁边。 听到连长的呼喊后，他们齐声高呼。 “万岁！” 这道声音传响在阵地上方，响彻云霄，震耳欲聋。 紧接着，又一声嘹亮的口号传来。 “进攻！” 刺耳的哨声响彻整个战场，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冲垮了一切阻碍。 随着哨声响起，士兵们毫不犹豫地攀爬出战壕，像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地向前冲刺。 这片布满红纹的灰黑色土地，成为了他们勇往直前的战场。 连长更是身先士卒，与整支队伍一起奔跑。 在上万名帝国士官的带领下，南方集团军漫长的战线上，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士兵们汇聚成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海潮水，向着前方阵地猛扑而去。 从他们的视角里看过去，只有零零散散的多肢虫分散在视线尽头。 没有人认为这场战役会输，直至—— 地面开始剧烈颤抖，正在奔跑中的士兵亲眼看到，脚边的土地在往下塌陷，逐渐形成了一个无数锯齿构成的大嘴。 迎接他的，只有深渊和死亡。 在各个部队即将越过轰炸区域前，地上开始涌现出五花八门的异虫。 除去潜伏在地底的“精英级”虫类，还有坑道虫潜藏在暗处，等部队越过去的瞬间冲出地面，把口中的多肢虫放了出来。 帝国士兵面对前后夹击的局面，束手无策。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巨虫张开血盆大口，用速度和体型优势追击士兵，把他们咬成血肉模糊的碎块。 战场上弥漫着血腥和恐惧的气息，惨叫声不绝于耳。 帝国士兵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异虫吞噬。 …… 血色地带，虫群内部。 身穿帝国准将军服的卡尔，正站在血红色光芒的虫腔内部，轻微的叹了口气。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台被血肉腐蚀，有无数肉体器官蠕动的破旧电台。 “果然，上当了呀……” 战争的进展和卡尔预想的一模一样，帝国高层对自己叛变的事情隐而不报，所以帝国军队的绝大部分人员，都不清楚人类阵营中出现了叛徒。 只要自己用帝国军方的密码，发出作战命令，再利用“狂蜂”留下的体液屏蔽外界信号…… 忠于帝国的军队，就会严格执行进攻指令。 “帝国的打法太保守了，新上任的科赫将军也是小毛奇中将的旧部。他是极其传统的步兵将军，以资历和作战思想而言……他不配成为集团军的总指挥官。” 第147章 敌意 卡尔虽然只是泰勒帝国的准将，但是他和传统的军事将领不同。 这位同时代里最年轻的将军，出生于一个没落的男爵家庭，用战功博得了高层的青睐。 他曾作为军事演习的指挥官，对垒赢过数位名将，被誉为“明日的元帅”。 因此，卡尔对帝国高级军官的习惯，打法特征，都了如指掌。 “突然有些好奇……” 卡尔微微闭眸，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如果南方集团军的总司令官是德莱恩少校，他会怎么做？” …… 泰勒尼亚，近郊。 德莱恩掏出军官证后，在一名下士的带领下，来到了第一近卫兵团的营地。 他刚刚迈入军营大门，就被眼前呈现出的景象震撼，直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不敢动弹。 “这就是第一近卫兵团？” 作为皇帝陛下的亲卫，帝国最精锐的部队，营地内部竟然呈现出懒散的状态，大部分士兵都对德莱恩的到来熟视无睹。 靶场和训练基地被这些“精英”改成了赛马场和足球场，从宽阔的户外场地到军政办公楼，德莱恩没有看到任何一支正在训练的部队。 即便是在战事稀少的南线，像“阿斯加德”这种科研军事基地，也会保持高频率的战时训练量。 虫群带来的威胁太过恐怖，时刻压迫着每一个军人的神经。 任何一支部队都在积极备战，以应对随时爆发的危机。 “第一近卫兵团不是战备序列的攻坚主力军吗？” 德莱恩对眼前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他忍不住对下士发问道：“这里的人好像没有上下级观念，也没有……” “德莱恩少校。” 站在他身位前方的下士停住步伐，朝着他笑道：“如果你想用前线的规章制度，抬高自己的地位和权势……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想法。” “这里是泰勒尼亚的第一近卫兵团，皇帝陛下的脚跟……任何一个不起眼的人，都可能是勋贵的后代。” 他打量了一眼德莱恩，继续说道：“埃里希大公的名头很响亮，但是我们可不会畏惧不死鸟的称号。” 海芙在出门前，就和德莱恩说过第一近卫兵团的大致情况。 皇帝陛下为了平衡国内的各个势力，通常会把部分贵族抬到高层，让他们在议会或是部门担任要职。 在第一兵团内服役的贵族士兵，往往是这些人的子嗣和家仆。 此时此刻，德莱恩才终于理解……军部为何会把自己派到这里，兵团里士兵为何会不看重自己。 “请放心，我对第一兵团的军权和地位没有兴趣。” 眼下这支第一近卫兵团，只有名字听起来好听一点，除此之外……它更像是一支乌合之众。 “不愧是魔女部队的指挥官，对自己的身份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名趾高气扬的下士，出言讥讽完德莱恩的职位，就在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当他看到这位德莱恩始终保持着平静，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后，才稍稍放下来心来，相信了会长的说辞。 菲尼克斯家族的德莱恩，是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揉捏的软柿子。 “这边走吧，少校。” 二人走进军政楼的大厅，德莱恩甚至在楼梯拐角处，看到了咖啡馆的装饰。 他本以为，对方会带自己来到司令官的办公室，谁曾想……这名下士竟然违反了规章制度，先把他带到了休息室。 这间军官休息室的面积异常宽敞，内里的装饰经过精心布置，变成了别有格调的娱乐雅间。 房间正中心摆放着台球桌和各种娱乐设施，除此之外，德莱恩还能看到奢华的餐具用品。 要不是楼下醒目的标识，他真以为自己走进了高档的娱乐场所。 十来名校官正悠然自得待在房间里，讨论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品尝着这里特供的茶叶。 听到门外传来的异响，原本热闹非凡的场景变的鸦雀无声，所有军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目光放在了刚刚踏入房门的德莱恩身上。 德莱恩还没看清屋内的情况，就听到一声热情的高呼。 “德莱恩！” 一名着装随意，戴着中校军衔的帝国军官，快步向他走来。 这人的步伐闲散，但长相还算好看。 只是对方脸上夹带着的笑容，却透着明显的傲慢。 “你这两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应该挺滋润的吧……我在帝国新闻报上看到，菲尼克斯家的胆小鬼，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拯救泰勒帝国的大英雄。” 德莱恩不是傻子，他能听出来对方语气中的不满，但是…… 让德莱恩不解的地方在于，这些人的脑子被烧坏了吗？他们有这样的精气神，为什么不用在前线阵地上？ “你认识我吗？” 那名中校微微一怔，身体在不由自主间顿在原地。 少顷，他回过神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可怖的笑容。 “哈哈哈……德莱恩，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连我都给忘了？” 休息室里，还站着不少个年轻军官。 他们在目睹此景过后，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觉得菲尼克斯家族的少爷在劫难逃了。 这家伙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触怒安德莱斯。 安德莱斯在第一近卫兵团里臭名昭着，他的父亲是泰勒帝国的议会会长，也是执政党派的魁首。 这家伙心狠手辣，心胸狭隘……被他盯上的人，只要不是泰勒帝国的皇室成员，都会掉一层皮。 “喂，德莱恩……你当年在帝国陆军学院里学习的时候，可不少受到我的‘关照’呀……你怎么会把我这个恩人给忘了呢？” 安德莱斯几乎可以笃定，德莱恩想用假装失忆的借口，逃避自己的问话。 但是这个蹩脚的借口只会触怒自己，让他迎来更加悲惨的下场。 “怎么？用那些魔女的贱命换了个少校，就觉得自己可以目中无人了？” 到这里，安德莱斯中校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喷出了唾沫星子。 “好好看看我身上的军衔的吧。” 第148章 跳梁小丑 安德莱斯中校说到这里，心里愈发得意。 德莱恩费尽千辛万苦搞上的军衔，却比不上自己打台球消磨时间，随便晋升后的结果……换作是任何人，都会在心里生出不忿吧。 “你脑子没病吧。” 德莱恩的内心古井无波，只觉得安德莱斯中校的说法可笑。 军部把第一近卫兵团的情况搞成这样，会不清楚这些货色的能力？ 坐在参谋本部的将军就算再傻，也不会指望这群人领兵打仗，让他们去对抗异虫。 自己的身上享有军功，是这些公子哥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存在，和他们比实在是掉档次。 但是，有些话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这人不理解前线的战况不说，怎么还把以前的事给扯出来了……要是让对方发现自己失忆的马脚，那可就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里，德莱恩的眼神中开始藏有一丝杀意。 得想个办法，把这群人都宰了……他可不想在第一近卫兵团服役的期间，引起他人的猜测和怀疑。 穿越的事情一旦被捅出来，甭管他是大公儿子还是帝国将军，都会被拉到帝国研究院里做科学实验。 “德莱恩！” 安德莱斯中校并没有意识到当前的状况，他仍在炫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好好看看我身上的军衔，我的父亲可比菲尼克斯家族更有影响力，早在一年前就把我升到中校了……” 德莱恩仔细环视四周，发现这些人的身上都没带枪，自己会在短时间内占据绝对优势。 但问题的关键点在于，要怎么杀掉十来个人，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呢？ 奇怪…… 德莱恩逐渐发觉，在自己陷入思考的时候，这些青年军官的注意力竟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身后。 谁来了？ “德莱恩！” 德莱恩还未转头，就闻到了一抹淡淡的芬芳。 …… 站在军官休息室门口的人，是一名穿着粉色蕾丝连衣裙，裙摆上缀满花朵图案的漂亮女子。 她的个头虽然矮小，但是双眼却如蓝宝石般明亮，特别吸人眼球。 能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军营里，本就能证明出她的不凡和背景，可让人感到遗憾的地方在于……安德莱斯中校并没有见过艾莉薇亚的照片，对这位第三王女的传言也一无所知。 “你们……想对我的未婚夫做什么？” 艾莉薇亚用色彩鲜艳的粉色丝带，绑着双马尾长发。 她拥有一张红润莹亮的樱桃小嘴，裸露出来的肘臂更是白皙如雪，吹弹可破。 未婚妻？ 中校看着德莱恩身后的甜美少女，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 凭什么自己联姻的对象是一个肥婆，德莱恩却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自己的父亲可是泰勒帝国的议会议长呀！ 安德莱斯中校认为，这个闯入军营的少女是德莱恩的“家眷”。 所以他抬高了自己的语气，试图用凶恶的语气让二人屈服。 “你们……” “掌嘴，布鲁克。” “啪！” 安德莱斯中校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巴掌扇红了半张脸，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 被打成懵逼状态的他，甚至忘了高喊自己的会长父亲。 “你这只肮脏不堪的贱狗，谁允许你在我面前说话的……布鲁克，他为什么还能站在我的面前？” “对不起，殿下。” 身穿绅士服饰的布鲁克爵士，用手杖敲打着安德莱斯中校的腿弯和脚踝处，迫使这名帝国军官再也无法站立。 安德莱斯中校想躲，但他哪会是击剑王者的敌手。 一连串的闷响和骨骼断裂声，让他吃痛出声，啊啊乱叫……刺耳的哀嚎声甚至能穿透旁人的耳膜。 “他……他是帝国议会会长的儿子。”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眼前的场景，想用安德莱斯中校父亲的名号找回场子，让面前的这对主仆知难而退。 谁曾想…… “你也想被我打断腿吗？” 艾莉薇亚用最甜美的声音，说着最无情冰冷的话语。 那人赶忙退到后面，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多嘴一句。 “你们在军官休息室里的所作所为，都被我看到了……我当然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也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艾莉薇亚像漫步在自己的花园里一样，缓步来到了安德莱斯中校的面前，再度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 “记住我的名号，贱狗……我就是不列颠王国的第三王女，下一任联合王国的君主——艾莉薇亚。” …… 不列颠王女出现在军营里的消息，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落入水面，掀起了滔天浪花。 没过多久，军官休息室的门口就已经围堵成长龙，不断攒动的人头身影，看呆了屋子里面的其他校官。 “骗人的吧……” “是啊，她竟然是不列颠的王女。” “……” 诸多猜想浮现在众人心头，但是艾莉薇亚依旧保持着我行我素的风格，对着安德莱斯中校出言警告。 “德莱恩是我的命定之人，也是未来不列颠王国的王夫……你们竟然辱没不列颠王国的王室成员，挑起两国的冲突。” “等，等一下！” 安德莱斯中校仍在痛苦的呻吟，可站在艾莉薇亚身后的德莱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位王女帮自己出头，他很高兴……可是，后面的话题是不是虚构事实，偏离主题了？ 艾莉薇亚不是不列颠王国的第三王女吗？ 怎么就做起继承王位的美梦了？ 而且，自己的婚约对象明明是奥莉薇亚，他怎么会和艾莉薇亚结婚，当那个狗屁王夫…… 不同于德莱恩的尴尬，门口闻讯赶来的士兵们则是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里，菲尼克斯和艾德费尔特的婚事人尽皆知，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不列颠王国的公主，公然声称德莱恩是自己的未婚夫。 “想去谈谈我们的婚事吗？” 艾莉薇亚听到德莱恩的声音，不禁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她就等着德莱恩先行开口，为一会儿的谈话做足铺垫。 第149章 始作俑者 “是的，王女殿下。” 德莱恩想尽快离开这里，早点摆脱众人关注的视线，所以他并没有纠正艾莉薇亚的问法。 围观的人群给三人让开一条通道，目送着德莱恩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中。 直到艾莉薇亚的身影彻底不见，安德莱斯中校身后的跟班才敢走上来，把倒在地上的他扶起来。 “唔......” 安德莱斯中校发出痛苦的呻吟，刚刚的那阵剧痛，仍让他记忆犹新。 他虽然缓过了一些劲，但腿窝处的的伤势过重，使这位中校无法发出完整语句，只能继续哀嚎。 德莱恩！ 该死！该死！该死！ 安德莱斯中校的心中，积攒了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 他知道不列颠王国的公主地位尊崇，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对象。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今天所蒙受的奇耻大辱，安德莱斯便把今天的事情，都算在了德莱恩的头上。 要不是这个卑鄙无耻的德莱恩，自己怎么会颜面扫地？ 安德莱斯中校暗暗发誓，一定要借助关系和力量，好好惩治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他要把德莱恩派到前线战场上去，让对方与那些恶心的魔女为伍，玷污菲尼克斯家族的血脉。 军官休息室外的人群被青年军官们疏散开后，一个局促不安的跟班缓步上前，开口询问。 “中校，让我背你去军医那里吧.....” 然而，他们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便被一道平淡而又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给硬生生地截断了。 “不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的男子，正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他那身笔挺的军装，有一处地方特别引人注目。 那就是男子的领口，袖口和肩膀，都系着的一些明黄色缎带……熟悉帝国制度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皇室成员的身份象征。 阿达尔贝特·费迪南德·威廉。 泰勒帝国的第二王子殿下，第一近卫兵团的步兵团团长，整个军事驻地的真正负责人，首都军团的“太上皇”。 阿达尔贝特王子被陛下派到此处，主要是在走面子上的程序，想把皇室打造成同甘共苦的形象。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这位王子殿下早就在第一兵团内部成立了一心会，拉拢了这些权势子弟。 见到背后的靠山现身，安德莱斯中校像是被注入了力量，他努力挪动着遍体鳞伤的身体，来到了阿达尔贝特的面前。 安德莱斯刻意摆出凄惨可怜的模样，想借此博取王子殿下的同情与关注。 “王子殿下！都是因为您的命令，我才会去招惹那个家伙的……” 阿达尔贝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充满玩味的弧度。 他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问道：“照你这么说，都是我的错了？” 安德莱斯中校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被吓出冷汗，急声辩解起来。 “不不不！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他怨恨的说道：“都怪德莱恩太过狡猾了，请殿下务必狠狠惩戒他，把他扔到荒僻偏远的帝国边陲……” 不等安德莱斯把话说完，这位王子殿下已经露出了不耐之色，大声呵斥道：“让你扮演蠢材，还真是本色出演呢。” 安德莱斯并不是泰勒帝国的贵族，他是靠着父亲在政坛里左右逢源，才能进入第一近卫兵团的营地。 但是…… 这个人的愚蠢程度，超出了阿达尔贝特的预料。 难道他真的认为，自己会为了几句谗言出手，去开罪强大的菲尼克斯家族吗？ 痴人说梦！ 菲尼克斯家族对帝国的重要性，三言两语都概括不完。 “我跟你反复强调过吧……我的目标不是德莱恩，而是他的未婚妻，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奥莉薇亚。” 德莱恩会被安德莱斯中校的属下带到这里，被他当场刁难，是阿达尔贝特在背后布局。 接到艾德费尔特家族对驻地的参观申请，这位聪明的王子殿下就猜到了奥莉薇亚的来意。 为此，他想了一出英雄救美的计划。 安德莱斯表演好恶霸的形象，再由自己出面解决危机，就能同时赢得菲尼克斯家族和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好感。 有了二人的信任和助力，他就能借助这些力量……挤掉皇兄的储君之位。 但是，第三王女殿下的不告而来，彻底搅乱了这个计划，把整个军事驻地搅得一团糟。 “是……是的。” 看到阿达尔贝特那张刚毅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的愤怒到极致的笑容，安德莱斯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发展在于，王子殿下并没有找安德莱斯的麻烦。 他缓步来到窗台前，用高傲且不屑的声音说道：“你应该庆幸……你的运气很好，这件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反而救了你命。” 站定身体之后，阿达尔贝特便将目光投向窗外。 越过窗台，他看到了三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正向着空旷的场地上前进。 与此同时，阿达尔贝特还瞥见了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停在营地门口，走下来了一名女子。 对方穿着厚实的衣服，戴着一双遮挡眼目的墨镜。 “呵呵……好戏要上演了。” 阿达尔贝特轻声呢喃，嘴角微扬，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据他所知，艾德费尔特家族曾在奥莉薇亚身受重伤，生命垂危之际……向不列颠王国发过一份邀请函，想把这份婚约转交给对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联合王国内部的多个继承人，把实力最为薄弱的艾莉薇亚给推了出去。 二者的婚约合情合理，艾德费尔特家族也很难反对。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奥莉薇亚，从她演出结束，主动造访军营，赶来和德莱恩见面的情况上看…… 这位举世瞩目的帝国歌姬，似乎和德莱恩旧情未断，仍认为他们是未婚夫妻，想要把这段感情维持下去。 “安德莱斯，德莱恩在帝国陆军学院里的表现如何？” 第150章 我们不合适 阿达尔贝特对德莱恩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开口向安德莱斯询问，想了解这个人的事情。 “德莱恩在帝国陆军学院里，是不折不扣的末流学生，经常在各种各样的考试里排名倒数。” “排名末尾，能驾驶机甲夺得军功？” 提到这件事情，安德莱斯中校也表现得十分不解。 “殿下，我可以向您发誓……他在陆军学院里的机甲驾驶成绩，简直是糟糕透顶，模拟驾驶舱都被他搞坏了三台。” 安德莱斯继续说道：“正因为成绩和他哥哥的原因，军部才把这家伙扔到了战事稀少的南线，想让他感受战场上的氛围，借此磨炼他……不是吗？” 安德莱斯所说的情况，和阿达尔贝特的知道的消息相符。 德莱恩在菲尼克斯家族里，是最不起眼的孩子。 他的存在被两名哥哥给遮掩住，无论是在任何场合上，提起菲尼克斯家族的孩子，众人都不会想到他。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南线战场上屡建奇功，还能赢得不列颠王女和帝国歌姬的青睐的…… 艾莉薇亚是联合王国的第三王女，马上要迎来激烈残酷的王储之战，国内的势力已经被其他几位王位继承人分割殆尽，她需要外部的力量提供支持与帮助。 奥莉薇亚……应该是青梅竹马间的旧情吧？ 德莱恩会在这两个人里面，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殿下，我懂了。” 安德莱斯的脑袋难得转动了一次，露出了贼兮兮的笑容，向着阿达尔贝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想等德莱恩舍弃掉她们的其中一个人……再接手那个人，与对方进行联姻。” 无论是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奥莉薇亚还是不列颠王室的这位王女，都是极其出色的联姻对象。 阿达尔贝特是泰勒帝国的第二王子，足以让对方的家庭接受这桩婚姻，营造出一支更为庞大的势力。 “不错，安德莱斯……你也变聪明了。” 阿达尔贝特想到两名女性身后所代表的势力，觉得自己离帝国继承人的身份又近了一步。 “殿下。” 安德莱斯明白阿达尔贝特准备将计就计，让这场闹剧进行下去了。 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好奇的问道：“您好像是在用……德莱恩挑剩下的东西？” “……” 阿达尔贝特瞬间陷入沉默，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过了片刻，他转动了僵硬的脖颈，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我打断他的另外一条的腿。” …… “殿下，那我在这里等您。” 来到空旷的训练场后，布鲁克爵士就主动的候在场外，担负起保镖的职责。 穿着可爱洋装，身材娇小的艾莉薇亚微微侧头，笑着对身旁的德莱恩问道：“对了，未婚夫……你会介意布鲁克的存在吗？” “啊？” 看到德莱恩有些呆板的面容表情，艾莉薇亚更觉得眼前的男人好看，淳朴……和王宫里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耗费钱财做的占卜果然没有错，他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人。 “任何男人都不会喜欢未婚妻的身边，待着另一个男人吧？” “哦哦……没关系的。” 听完艾莉薇亚的解释，德莱恩表现得通情达理。 他并没有把艾莉薇亚当成未婚妻看，哪怕是奥莉薇亚……在德莱恩的视角里，也只是一个掩护身份的对象。 “你留下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不用向我解释。” “德莱恩。” 艾莉薇亚的笑容变得有些灿烂，像是一朵明媚的花朵，娇艳动人。 先前她在再度赶赴泰勒帝国的时候，还对自己的做法有些犹豫，现在……是她想多了。 温柔明理的丈夫，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你不用为我担心……联合王国的任何王位继承人，都会在友好国家中，拥有一定程度上的外交豁免权。” “……” 德莱恩当然不会对艾莉薇亚的处境感到担忧，因为挑起事端的安德莱斯中校，只是一个无关重要的小人物罢了。 泰勒帝国是非常特殊的军权主义国家，上下议院的主体结构仍是勋贵，议长只是皇帝陛下用来制衡的道具。 艾莉薇亚是现任联合王国的亲女儿，这个国家掌控着众多殖民地，拥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供应。 除此之外，不列颠王国的海军位列世界第一。 “我想问的主要问题，是我们的婚约……据我所知，菲尼克斯家族和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婚约并未取消。” “嗯？” 艾莉薇亚微微愣神，脸上的神色产生了少许变化。 “艾德费尔特家族先向王国提的这件事情，总不至于出尔反尔，撤回自己说过的话吧……话说回来，我们是没有书面契约。” 短暂思考了片刻，艾莉薇亚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色，细腻而又光滑的脸蛋在抬头望向德莱恩的瞬间，透出一种纯净的美感。 “我知道了……你担心艾德费尔特家族会从中作绊，干扰我们的婚事。” 她用充满赞许的语气说道：“不愧是我未来的王夫，把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考虑的这么清楚……看的出来，你很想娶我。” 德莱恩的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如果这位毒舌王女愿意闭上嘴巴，并改掉自己用鼻孔看人的轻蔑姿态，她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女子。 但是……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愿意挨骂吧？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太合适。” “关于结婚的地点你不用担心，不列颠王国的王女通常会在白金汉宫里举行，内务府会报销宾客们的来往花销……嗯？你说了一句什么？” 艾莉薇亚在讨论二人的婚姻地点时，听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回答。 她的面色由晴转阴，急转直下。 “excuse me，你刚刚在说……我们不合适？” 虽然艾莉薇亚现在的表情和状态看上去吓人，但是德莱恩还是硬着头皮的重复了一遍。 “是的。” “明白了，你想在泰勒尼亚举行婚礼，不想离家太远对吗？真拿你没办法……我可以勉为其难，答应你的要求。” 第151章 修罗场(新年快乐!) 艾莉薇亚我行我素的做法，再次刷新了德莱恩的认知。 就在德莱恩有些犹豫，该如何纠正这位王女的时候，异样的声响却从另一个方向传了出来。 “对不起，艾莉薇亚殿下。” 开口说话的人是一名女子，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 德莱恩听到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循声望去，恰好瞥见一名身材曼妙婀娜的女子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对方穿着一件简约却不失优雅的白色长裙，裙摆随着微风轻摆动，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 待那名女子逐渐走近，缓缓摘下了戴在脸上的墨镜，德莱恩才得以看见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对方身上白皙如雪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柳眉弯如新月，明亮而又清澈的眼眸更是像深邃的湖泊，透着一抹难以言述的沉着冷静。 单凭这张美貌的脸庞和自带的气质，她就足以在德莱恩见过的所有女人中，脱颖而出，取得断崖式的领先。 能与其一较高下的，恐怕就只有那位克里斯蒂娜了。 “奥莉薇亚？” 有着帝国歌姬之称的奥莉薇亚，曾在欧洲大陆上演出过多场，与各种王室权贵有着不菲的交情。 艾莉薇亚在看到来者的那一刻，也明白布鲁克爵士为什么会放她进来了。 “是的，尊敬的第三王女殿下，请容许奥莉薇亚代表艾德费尔特家族，在这里对您致以深厚的歉意。” 奥莉薇亚提裙行礼，金色的波浪形长发微微飘起。 其优雅美丽的模样，足以让任何旁人为其侧目。 奥莉薇亚……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奥莉薇亚？ 不同于艾莉薇亚的冷淡，德莱恩的内心被眼前的女子震撼到无以复加。 他虽然是奥莉薇亚名义上的未婚夫，却从未见过对方真正的模样。 哪怕是在湖心庄园的那次见面，自己也被迎面而来的冷风遮蔽了双眼，只能看到蜷缩在床上的女子轮廓。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德莱恩眼睛中的惊愕。 “先前的沟通可能存在一些误会，我已经和家父家母商量过了……艾德费尔特家族会维持这桩婚约，对您做出补偿。” 奥莉薇亚深鞠一躬，态度认真且专注。 艾莉薇亚对这位“帝国歌姬”的致歉并不感冒，她环抱起双臂微微噘嘴，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艾德费尔特家族想做言而无信的小人吗？你们可是向英伦王室提交了正式函书，做足了礼节上的准备。” “实在抱歉……” “感到丢脸的话，就不要出现在本王女的面前。” 艾莉薇亚重新面向德莱恩，脸上再度浮现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请你放心，我和德莱恩是命中注定的夫妻，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组合。” “……” 不知为何，德莱恩从艾莉薇亚的眼瞳里，感受到了一种极其浓烈的炽热感，对方殷切的目光似乎能灼痛自己。 怎么感觉……这两个女人都和上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王女殿下，我希望您能做出更加理性的判断。” 奥莉薇亚缓缓起身，面对有“毒舌王女”之称的艾莉薇亚，完全没有落入下风。 她用一种没有起伏的娇细语声说道：“王储之战即将开始，如果您愿意做出让步，艾德费尔特家族将撤回对其他继承人的投资，全力支持您继承王位。” “……” 即便是能说会道的艾莉薇亚，也在这一刻间陷入了沉默。 艾德费尔特家族作为欧洲大陆上的老牌贵族，往往会对各个国家投资，为自己的产业提供便利。 不列颠王国因为王储之战的特殊性和强大的国力，向来都是各个贵族关注的重点。 但是…… 国外的势力鲜少会插手联合王国内部的王储之战，艾德费尔特家族也通常会在每个继承人身上进行投资，规避王位更替后的风险。 自己曾因为孤立无援的境遇，早就成为了被预定淘汰的继承人。 菲尼克斯家族作为泰勒帝国的势力，对国内的政局影响有限。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全力相助，或许能改变这一处境。 “等一下。” 打破僵局的人不是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待在旁边面色尴尬的德莱恩。 “你们说的那个王储之战，是什么东西？” …… “王储之战，是不列颠王国为了避免王国内部的分裂，所制定的特殊继位仪式。” 听到德莱恩的问询，奥莉薇亚才注意到……自己在刚刚的谈话中，忽略了自己的未婚夫，只顾着说服面前的艾莉薇亚。 没有接触过王国内部事务的德莱恩，自然会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 “历史上的日不落帝国有两个，联合王国在打败了如日中天的查理曼帝国后，继承了日不落帝国的名号，并积极向海上扩张，拥有了规模庞大的殖民地。” 介绍起王国历史的人并不是奥莉薇亚，而是怀抱着肘臂的娇俏少女，艾莉薇亚。 很明显，这位王国继承人并不像是外界传言里形象，是一个不学无术，只会羞辱他人的刻薄王女……她对王国的认知十分深刻。 “逐渐走向强大的王国内部，涌现出了不同的势力，所有家族都会为了海外总督的职位，在白金汉宫里面争得头破血流。” “连续不断的动荡，险些影响到不列颠王国海上霸主的地位。意识到这些问题的维多利亚女王，在王国的全盛时期决定……她要把王国的内部继承权出卖给各大势力家族，以此来换取不列颠王国的长久稳定，打造出一个焕然一新的君主制国家。” 德莱恩微微愣神，忍不住问道：“以王权换取和平？” “是的，维多利亚女王提出了王储之战的雏形，她禁止在位的君王插手王储事务，鼓励所有的贵族世家‘投资’自己的王位继承人。还为他们划出一片特殊的战场，让上下议院当作裁判，共同参与到这场盛事之中。” 听到这里，德莱恩逐渐有些明白了。 第152章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新年快乐!) 维多利亚女皇想把王储之战打造成全新形式的赛马场，她将不列颠王位作为奖品，让国内的各个势力在继承人身上下注。 这样一来，各个派系之间的矛盾都会被弱化，大家会争先恐后的培养继承人，拉拢势力。 赌赢的家族势力，自然可以在新国王的任期内享尽特权，成为这个数十年里的最大“功臣”。 “王储之战的巧妙之处在于，这种战斗不会波及到全国，影响到各个殖民地……世家贵族所培养的继承人，即便战败，也不会伤到他们的根骨。” “明白了。” 德莱恩在在艾莉薇亚的解释下，搞清楚了王储之战的来历。 创造游戏，制定规则……维多利亚女皇把王储之战变成了各大家族联系的纽带，编绘成了现如今的联合王国。 奥莉薇亚抬起光洁好看的下颔，细声说道：“伊丽莎白女王离卸任的时间越来越近，在新一轮王储之战到来前，第三王女殿下的麾下仍然无人可用吧？” “啊？” 德莱恩没有想到，趾高气扬，态度蛮横的艾莉薇亚公主，竟然没有投资她的家族和势力。 他下意识间发出的惊声，也刺破了艾莉薇亚的“遮羞布”。 打扮的娇柔可爱的少女，侧过半张脸庞，用不情愿的语气说道：“那些人都不识货，看不出来联合王国未来的希望在谁身上。” 艾莉薇亚身为当代君主的直系血脉，却没有赢得任何一个家族支持。 这足以说明，她在王国内部的人缘有多差…… 奥莉薇亚没有揭穿艾莉薇亚的借口，而是继续说道：“殿下，艾德费尔特家族将在联合王国内部，全力支持您的行动。” 艾莉薇亚的面色在纠结了片刻之后，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她抬起右臂，指向身旁的德莱恩。 “不需要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协助，我只要他一个人就好了。” 王女殿下作出的回答，让奥莉薇亚在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为了解决婚约的事情，艾德费尔特家族特意在联合王国内部做了调查，详细了解过艾莉薇亚的事情。 这位王女对不列颠王国的王位，有着某种执念。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艾莉薇亚放弃王位上的争夺，转而选择德莱恩呢？ 奥莉薇亚的内心像是被狂风拂过海面，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她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德莱恩……对方是自己生命里的唯一一抹光束，也是奋勇而出，救赎自己的神明。 得想办法说服艾莉薇亚…… “打断你们的谈话真不好意思。” 许久未曾说话的德莱恩突然发声，缓解了二人之间逐渐紧张的气氛。 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王储之战的事情我大概清楚了，我也知道菲尼克斯家族的身上肩负着婚约，但是……” 德莱恩的面色骤然变得严肃，发出的声音也有些冰冷。 “帝国仍在和异虫作战，我亲身经历过战场，前线的环境让我无法释怀……作为一名帝国军人，我只想解决完南线的战役，再考虑自己的事情。” 德莱恩并不傻，选择谁都会得罪到另外一个人，加快家族联姻的进程。 除去毒舌和那副令人窒息的性格，艾莉薇亚那头的王储之战，听起来就像是一件麻烦事。 奥莉薇亚虽然看起来很美好，身材和相貌都是极品中的极品，但是她……是原身的青梅竹马呀！ 稍稍在生活上露出破绽，亦或是提起以前的事情，就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增加自己暴露的风险。 还以为……她会被那个冰雪权能困在湖心庄园呢。 “是……是吗。” 听到德莱恩的回答，艾莉薇亚的面容上露出了沮丧的神情，她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 菲尼克斯家族出身的德莱恩，自然会把泰勒帝国的利益放在首位。 另外一面的奥莉薇亚虽然没有表面上的变化，却也在心里生出自责的情绪，懊悔刚刚的所作所为。 从这次见面开始，她就和艾莉薇亚谈论起了王储之战。 德莱恩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对方也想履行菲尼克斯家族的职责……自己不顾及他的感受和想法，真的好吗？ “德莱恩，是我想错了。” 想通这一切的奥莉薇亚，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极为好看的笑容。 “婚约的事情由你决定，我会支持你的想法，给你提供最大的帮助。” 艾莉薇亚看到对面的女人表现得通情达理，自然也不愿屈居人后，让德莱恩看扁一国王女的气量。 “虽然这个做法和王室礼仪有所不同……但是我也支持你的决定，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就交给你了。” 按照德莱恩先前的想法，奥莉薇亚和艾莉薇亚的出身都极其高贵，肯定会因为自己提出的借口而感到生气。 可让他跌破眼镜的地方在于，她们竟然对自己的说法无动于衷，没有一人肯舍弃这门婚约。 “殿下，帝国派来了一位外交专员，希望您能离开这间军事基地，与他一同前往皇帝陛下的巴洛克宫殿，面见陛下。” 艾莉薇亚的这次造访，本就违反了外交礼仪的流程。 她的身份是不列颠王国的王女，储君的竞争者之一。 艾莉薇亚必须要提前做好手续，面见完重要的皇室成员后，才能在提前做好报备的情况下，行走在泰勒帝国的境内。 听到布鲁克的声音，艾莉薇亚不太情愿的转过身去，向着德莱恩行礼退场。 “德莱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才和布鲁克爵士消失在了空旷的场地上，离开了这所军事营地。 再度见面的二人陷入了沉默。 德莱恩在凝视奥莉薇亚俏丽的面庞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用来缓解二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不知过了多久，奥莉薇亚突然展露出了笑容，缓声问道：“德莱恩，你觉得我和艾莉薇亚殿下，谁带给你的印象更好一点？” “没有谁更好一点，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第153章 南线的溃败 …… 车厢内，艾莉薇亚依靠在柔软的丝绒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指尖在裙摆上的蕾丝轻轻摩挲。 她的美貌如同晨露中的玫瑰，娇艳中带着一丝脆弱。 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像是月光下的瓷器。 “布鲁克。” 艾莉薇亚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你觉得……我在他面前的表现如何？我是不是显得太过恶毒，不太像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布鲁克爵士坐在前方的驾驶座上，后视镜内显露出的目光温和且坚定。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位年长的骑士，岁月的痕迹刻在他的眼角，却未曾削弱他的威严。 “殿下，您无需担忧……您本就是高贵的王室血脉，您生来高雅且完美，所有人都会被您的表现所折服。” 艾莉薇亚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在寻找某种答案。 “任何人，都会觉得奥莉薇亚更有吸引力吧？” “不，殿下。” 布鲁克爵士目视着前方的车流，缓缓说道：“您注定会成就一番伟业，会击败所有的对手登上王位……您吸引人的特质并不仅仅存在于外表，只有认真了解过您的人，才会发现您身上的闪光点。” “……” 艾莉薇亚的神情微动，没有任何表示。 布鲁克爵士郑重的说道：“我可以用我的姓氏起誓，殿下……我能遇到您这样的主人，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轮胎碾过石板路的声响。 艾莉薇亚在沉寂了许久以后，终于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温声说道：“贱狗，你以为违心的夸赞我两句，就能改变自己卑贱的地位吗？” “不，殿下。” 布鲁克爵士微微颔首，镜中的目光满是慈爱。 “您的自信无人能及，这就是您的魅力所在。” “呵……” 艾莉薇亚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的脑海里浮现过种种，喃喃自语道：“是的，所有人都将跪倒在我的裙前，低头求吻我的鞋底。” …… 奈西米亚半岛，前线战场上。 克鲁斯蜷缩在战壕的角落里，潮湿的泥土气息混杂着腐烂的木头味道，钻进他的鼻腔。 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怀表，里面放着女友给他的定情信物。 从风暴行动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块怀表上面早已布满了划痕，显得破旧不堪。 此刻的天还没亮，但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战壕里的积水漫过了克鲁斯的靴子，一点点渗进去，浸透袜子，带来冰冷刺骨的凉意。 不远处传来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这些畜生比人还精，总能找到士兵们囤积起来的干粮。 一声声炮响打破清晨的宁静，震动了地面。 “敌袭！” 扩音器里传来噩梦般的吼叫声，泥土和碎石从战壕的墙面上簌簌落下，砸落在克鲁斯的钢盔上。 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却被后的指挥官强行架了起来，被声嘶力竭的声音吼道：“起来！都给我站起来！不要当帝国的懦夫……” 士兵们纷纷掏出步枪，动作缓慢的趴上战壕，摆好射击姿势。 就在这时…… 天空中出现了数目繁多的弹幕，带着奇异的绿色尾焰，从高空中划了过来，落在了泰勒帝国的阵地上。 顷刻间，无数爆炸接连出现。 克鲁斯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却还有一声巨响凌空爆开，扩散出惊人的震荡波。 战壕里的士兵首当其冲，被爆炸的气浪掀起了大衣，无数泥土像雨点一样砸在背上。 有人在疯狂尖叫，哀嚎……但是克鲁斯已经分辨不出来队友的声音，只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味。 “这是虫群的炮击！卧倒！快点卧倒……” 士官来不及说出下一句话，就倒在了血泊中。 克鲁斯下意识的接住对方，却只能看到对方的脸庞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向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 士官的双手紧捂着自己的腹部，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涌出。 “医护兵……” 克鲁斯的声音还未传递出去，就看到士官的眼神变得呆滞，手臂无意识的下垂到地面。 下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掀起了高达数丈的尘土，盖过了他的视线。 等克鲁斯再度抬起头时，整片战壕里已经尸横遍野，能动的没有几人了。 远方的视界边缘上，他隐隐看到了数个布满肿瘤，庞大的身躯正在向自己的方向爬动。 数缕黄绿色的烟雾从这些奇异生物的身上升起，很快就化身成了数条恶龙，席卷了整片战壕。 克鲁斯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穿着帝国军服的士兵在他眼里，都逐渐变成了面目模糊的怪物，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 泰勒尼亚，总参谋部。 “这是前线传来的战报？” 偌大的会议室内，数名帝国高级将领沉默不语，只有小毛奇一人站在地图前大发雷霆。 自从兴登堡元帅被调到东线后，他就成了总参谋部里的最高指挥官。 南线上的战况让皇帝陛下极度愤怒，要不是不列颠王女的意外造访，自己肯定会被陛下骂到晚上。 “装甲部队攻克了那么多的阵地，为什么……虫群的一次反扑，就能让我们的努力付之东流，成为待宰的羔羊？” 特瓦尼亚战役后，泰勒帝国的部队曾一度挺进到血色地带两百公里以上，夺回了多个人类定居点。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南线的形势一片大好之际，前线却突然传来了战败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参谋部。 帝国军队被虫群伏击，在血色地带的纵深地带溃败。 自此往后，奈西米亚半岛的局势就越来越糟。 人类和虫群攻守易形，泰勒帝国的军队不仅守不住阵地，还被虫群赶到特瓦尼亚的附近。 接二连三的打击，不禁让总参谋部重新思考起了作战方案，怀疑起了这场战争的战略目标。 第154章 战场上的少女(新春快乐!) 德莱恩少校原先的设想，是想把虫群赶出奈西米亚半岛，免除因特利王国和圣保罗教廷的东面威胁，让它们协助帝国进攻西线。 现在看来…… “卡尔叛变的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大了，虫群深度了解了我们的打法，还利用寄生和生物技术遥控了部分帝国装备。” 坐在角落里的一名中将说道：“佩德罗上校呈交上来的战报中明确指出，南线的虫群拥有了部分炮击能力，打法趋势越来越相近于人类。根据数据部门对过往演习案例的汇总，他们怀疑虫群部队的指挥者是卡尔·海因茨。” 小毛奇中将深吸了一口气，虚弱的面容上已经表现不出愤怒的表情了。 被帝国寄予厚望的年轻准将，竟然会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成为人类历史上的首位叛徒。 这家伙……真是帝国的耻辱。 “但是在这些坏消息里，魔女部队的战绩非常突出，她们至少稳固了三条以上的防线，防止军团进一步溃败。” 那名滔滔不绝的中将，变换了颜面上的表情，认真提出建议。 “总参谋长，我建议帝国重新启用德莱恩少校，按照他的构想重新组建魔女部队，用来改变目前的战况。” “瓦尔基里”大队的战绩有目共睹，区区数台机甲就能掩护大股部队撤退，创造出极其夸张的战损比。 德莱恩的想法要是能如实实行，可能会改变战场上的局势，把“瓦尔基里”大队打造成帝国最锋利的尖刀。 “不行。” 小毛奇中将虽然认同“瓦尔基里”大队的实力，但是他仍对当年的事故心有余悸。 “魔女太危险了……虽然她们都在帝国的管治下，但是我们无法和这些异类沟通，完全控制她们的思想。” 耶梦加得系统未被开发成功以前，魔女驻地曾数次出现叛乱行动。 这些异类的稳定，是帝国铁血手腕下的产物。 “总参谋长，德莱恩少校拥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名中将说到这里微微皱眉，抬头望向了小毛奇中将，疑惑的问道：“难道您和陛下在怀疑……菲尼克斯家族的忠诚吗？” “怎么可能？” 小毛奇中将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菲尼克斯家族是帝国最忠诚的家族，没有之一。除了军事上的目的，上层的贵族，皇帝陛下本人，帝国民众等……都不希望他再登上了前线了。” 听到这里，会议室里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 德莱恩即将被皇帝陛下本人授予荣誉勋章，成为帝国的明日之星。 他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 …… 格蕾的手指在操纵杆上微微发抖，驾驶舱内的仪表盘在不停的颤动，偶尔会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全息影像外的天空被硝烟遮盖，炮弹爆炸的火光不时闪烁，刺耳的机枪声快要割裂人的耳膜。 格蕾咬紧牙关，推动操纵杆。 5号机的涡轮引擎喷射出炽热的火焰，推动着这台钢铁巨兽向前冲锋，从数只多肢虫的身旁冲过。 在机载火力和爆弹枪的火力压制下，沿途的异虫都被打的支离破碎，变成了一堆烂掉的碎肉。 忽然，驾驶舱内的警告声此起彼伏，一个硕大的红点在雷达系统中骤现，以惊人的速度贴近到机体附近。 格蕾被迫做出机动动作，赶忙拉动紧急制动杆，让5号机在半途中停止。 压力表的指针在疯狂跳动，5号机的机体在疯狂抖动。 当5号机堪堪停住身形，在地上摩擦出巨大的深坑时，一头浑身布满利刃的异虫在格蕾的面前闪过，扑了个空。 “瓦尔基里”的机体足有15米高，能与机甲并肩而行的异虫，只有…… “刀齿虫！” 精英级异虫的出现，让格蕾的神经绷到了最顶端。 她迅速调整身位，利用刀齿虫冲出去的间隙，死死扒住了对方的后背，按动了爆弹枪的扳机。 几声轰鸣般的枪响和爆炸声过后，这只庞然大物竟然只受到了些许挫伤，崩飞了表面上的血肉器官。 “什么……” 格蕾虽然了解过刀齿虫的特性，知道这类异虫的皮肤异常坚固，拥有密度夸张的肌肉组织。 但是，爆弹枪都不能对其造成有效伤害吗？ 不对！ 格蕾，你得冷静下来。 少女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想起来了同队驾驶员口中的经验。 斯薇法说过……刀齿虫的肌肉和甲壳类异虫的甲壳类似，都是身上的防御器官，它的弱点在头部和腹部。 那里是大脑和心脏跳动的位置！ 巨大的刀齿虫在5号机的面前转身，口器嘴角流漏出黏稠的血液，呈现出无比恐怖的观感。 对方使用锋利的肢节，轻而易举的割开5号机的装甲，给格蕾的机体造成了致命的损害。 坐在驾驶舱内的少女，甚至能听到金属断裂的声音。 她只能控制5号机缓步后撤，用尽全力推动操纵杆，试图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 战力强大的刀齿虫，近距离肉搏战中的“王者”，又怎会让她的想法如愿？ 对方紧跟着踉跄后退的5号机，试图用利齿咬碎面前的驾驶舱，把里面的驾驶员蹂躏致死。 “砰！” 一枚口径硕大的穿甲子弹，直直穿透刀齿虫的脚踝，迫使这只异虫在移动过程中扑倒在地。 体型巨大的刀齿虫砸落地面一瞬间，激起数米高的泥土和飞灰。 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格蕾想到了破局之法。 她拉动紧急制动杆，再度停下5号机的步伐，迫使整台机甲在动力极限中移动，重新把枪口对向了刀齿虫。 躺在地上的刀齿虫刚想撑起庞大的身躯，就被接二连三的爆弹打开了花。 “轰！” “轰！” “……” 格蕾也不知道自己开出了几枪，她只看到刀齿虫的脑袋成了一块块的碎片，全身上下停止了抽搐，才缓缓松开了操纵杆。 这名少女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指挥官！我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 “醒醒，格蕾……少校早就离开我们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155章 学院内的演讲 听到通讯频道里传来的声音，格蕾才从死里逃生的激动中幡然醒悟，愣愣的待在原位上。 “警告！警告！” “检测到机体侧部受到严重损伤，部分核心区域已暴露在外，请马上终止本次作战任务……” 系统提示音和大红色的警示灯占据了整间驾驶舱，格蕾神情失落的望向身后，心中的苦涩无人能懂。 少校离开她们了。 他的出现就像是黄粱一梦，美好而又短暂。 闪烁而过的炮光，照亮了5号机的大体轮廓，这台庞大的金属机甲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划痕，多处都已经弯曲变形。 “少校，我好想你。” “格蕾以后会乖乖听话的，所以少校……什么时候回来呀？” “……” …… 泰勒尼亚，帝国陆军学院。 宽大宏伟的大礼堂内，两千多名身穿学院制服的学员们，坐在深红色的软垫座椅上，齐刷刷的注视着舞台中央。 高耸的穹顶上方，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整个礼堂照得通明。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些年轻的面孔大多只有十八九岁，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却的青涩。 但此时此刻，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格外凝重，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一个人。 “起立！” 一名老师的口号声划破了寂静，数千名学员教师一同站起，军靴在碰撞间发出了整齐的声响。 “帝国——” “万岁！” 礼堂的大门在欢呼声中被打开，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 军靴在地板上踢踏出铿锵有力的声响，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缓步走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胸前别着菲尼克斯家族的家徽。 当德莱恩走向讲台的途中，所有人都把手臂高高举起，放声高呼。 “帝国万岁！万岁！万岁！” 德莱恩在讲台上站立，挥手制止了激昂的喊叫声，淡声说道：“请坐。” 待学员们重新落座后，他将整间礼堂的灯光熄灭，打开了身后的巨大荧屏。 画面中呈现的景象，是联合调查队在数年前拍摄的珍贵记录片。 “自战争爆发以来，已有数亿人类同胞成了异虫的养料，全球有将近半数的土地沦陷，成为了这些家伙的地盘……”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下面的学员们心生憧憬，对这位英雄充满了向往。 不得不承认，德莱恩此刻的形象很符合帝国宣传的英雄。 “泰勒帝国在与异虫的战斗中，丢失了自己的骑士发源地，陷入了三面作战的被动局面。很不幸的告诉你们，我们在任意一个战场上，都……举步维艰。” 讲台下方的教师在听到这句话后，都忍不住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派德莱恩过来，不是给这些青年学员鼓舞士气的吗？ 他怎么…… “战争是残酷的，我看到了你们眼中的热血，曾几何时，我刚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也怀揣着和你们一样的想法。” 德莱恩放下了手中的演讲稿，他清晰的声音在整间礼堂中回荡。 “战场上没有抽水马桶，也没有美味可口的面包，更没有休息的间隙……你们中间的绝大部分人将与焦黑的泥土为伴，终日生活在死亡和异虫的阴影下。” “……” 坐在礼堂第三排的秘书官微微皱眉，忍不住对着身旁的校长轻唤道：“校长，德莱恩少校的演讲有些越界了，我们是不是……” 被他尊称为校长的人，是一名有着英俊外貌的中校军官。 他胸前别着一枚极其罕见的蓝马克斯勋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儒雅随和的气质。 这名军事学院的校长正遥望着讲台上的德莱恩，聆听着对方的发言。 “嘘。”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对秘书官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不要说话。” 秘书官见校长无意打断德莱恩少校的发言，便微微点头，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帝国陆军学院的校长是大名鼎鼎的埃尔温·隆美尔，对方曾在因特利王国周边的战事中，建立过无人能及的奇功，被皇帝陛下亲自授予最高荣誉的功勋奖章。 隆美尔微微眯起眼睛，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又回想起了战场上的情况。 礼堂里的灯光有些刺眼，但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初到前线的第一夜，异虫的嘶吼声和火炮声交织在一起，所有人在战壕里苟且偷生的景象。 隆美尔本以为，德莱恩少校会和那些帝国军部里的大将一样，只会讲一些无意义的心灵鸡汤。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位同僚竟敢把前线的真实状况说出来。 仅凭借这一点，他就赢得了自己的认可。 “你们的生命将不会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交给运气。” 礼堂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前排学员的面色甚至变的苍白，对未来的命运生出了担忧。 “我也害怕异虫，害怕它们锋利无比的肢节和锯齿状的口器……但是，我们退无可退。” 德莱恩的话音急转直上，突然增大了音量，加深了情绪。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帝国的未来掌握在你们手中，年轻一代的你们是人类未来的希望。勇敢者将不停的战斗，战斗，战斗……将史书翻向新的篇章！” 听完德莱恩的话语，学员们仿佛在一片黑暗中，寻找到了星点亮光。 “为了帝国，为了皇帝陛下，更为了我们自己……让我们把战场变成臭虫的地狱。” 大礼堂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包括校长职工在内的所有师生，都如雨后春笋般站了起来，兴奋的呐喊鼓掌。 德莱恩深鞠一躬，重新戴上讲桌上的军帽，退场离去。 …… “太精彩了！德莱恩少校！” 负责随行录像的阿尔伯特记者，抱着自己的黑白照相机冲了上来。 作为帝国日报的一线工作者，他曾受邀参加过诸多演讲会议，记录过多位将领和英雄的表现。 第156章 皇帝陛下 可没有任何一个人和德莱恩一样，能引发学生内心深处的共鸣，激发他们的血性。 “除了您，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出这样的效果。对了，少校方便把刚刚的感受说给我听，好让我记录下来……” 面对阿尔伯特喋喋不休的话语声，德莱恩的眼神有些游离，思绪飘回了南线战场上。 他忽然想起了战斗中的日日夜夜，还有下属们无法再度睁开眼睛的面孔。 阿斯加德，“瓦尔基里”大队，魔女…… “少校？” 阿尔伯特的呼唤声把德莱恩拉回现实，二人已经走到了学院的一处角落里。 他对阿尔伯特抱以歉意的微笑，清了清嗓子，开始回答起对方的问题。 现在的德莱恩，非常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 他就像是舞台剧里的演员，再也不需要考虑战场和军事上的事情，只需要做好形象上的工作就好。 …… 德莱恩站在军事学院斑驳的石墙下，整理了一下深绿色的军装领口，正准备回答阿尔伯特的下一个问题。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求求你们，我是无辜的！” 德莱恩循声望去，刚好看到几名士兵的身影，他们将一名金发女子拖向一辆军用卡车。 女子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她穿着红色碎花连衣裙，金色卷发凌乱地披散着，裙摆上沾满了泥土。 “国家安全总局？” 阿尔伯特看到那些士兵身上的黑色军服和肩章标志，微微一愣，果断移开了目光。 秘密警察在泰勒帝国内部的权力，绝不是一个记者能参与的。 一名士兵把女子的手腕按在了冰冷的金属车厢上，不顾她悲惨的求饶和哀嚎声，给她拷上了数斤重的铁链。 女人苍白的皮肤里暴出青色的血管，暗红色的血迹从伤口处滴落，染上了沉重的铁链。 女子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的丈夫还在前线为帝国作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她拼命挣扎着，鞋子在反抗中掉了一只，露出沾满泥土的袜子。 “少校，关于南线战场上的问题……” 阿尔伯特试图继续采访，但是一名士兵从后面揪住了女子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撞向车厢。 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让德莱恩的胃部一阵抽搐。 “请等一下。” 德莱恩无法忽视面前的景象，便离开了阿尔伯特的身旁，径直走向了事故发生地。 几名士兵对德莱恩的到来熟视无睹，他们仍在把女子往车上面推，根本不顾对方的死活。 “够了！” 德莱恩喊停了这几人的行为，大声喝止道：“这里是帝国陆军学院的地盘，你们在干什么呢？” 听到有人想插手自己的事务，领头的少尉刚刚皱起眉头，就瞥见了德莱恩胸前的不死鸟家徽。 当他仰头看清楚对方的面孔时，全身都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德……德莱恩少校！” 虽然大多数军人都知道德莱恩被调回帝都的消息，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里看到对方。 按理来说，德莱恩身为国防军的少校，没有资格插手秘密警察的事务。 可他的父亲是埃里希大公呀…… “帝国万岁！” 几名士兵一齐稍息敬礼，对德莱恩致以崇高的问候。 后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她是谁？” “少校，这个女人是帝国的敌人……” “不，我不是！” 见到德莱恩的到来，女子重新燃起了希望，神色激动的喊道：“我是卡尔·海因茨的妻子，我的丈夫刚刚为国捐躯，他们就带走了家里的一切……” 卡尔的妻子？ 德莱恩思考片刻，才想到帝国对外宣称的借口。 因为其身份地位的特殊性，卡尔被列入了战死者的名单，家属享受了一段烈士家庭的待遇。 “救救我，少校……” 卡尔的妻子，是泰勒帝国的传统贵族出身，她对自己最近几日的遭遇感到崩溃。 “没问题了。” 作为特瓦尼亚战役的知情者，德莱恩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干涉太多，便选择了沉默。 几名士兵向德莱恩敬礼，驾驶着卡车驶离了现场。 …… 泰勒尼亚，皇帝行宫。 埃里希大公的军靴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宫殿里的镜厅在他面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天花板上，提埃波罗的壁画在烛光中若隐若现，天使们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诡异。 两侧的镜子把埃里希的身影无限复制，无数个帝国上将在镜中对列而行，像是一支无声无息的军队。 水晶吊灯在他的头顶上方摇曳，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芒。 转过一个弯，埃里希大公在一扇窗户前停下，透过彩绘玻璃望向远方。 余晖将花园里的喷泉染成血色，让他想起了诸多往事。 站在走廊尽头的两名侍从微微躬身，为他推开沉重的橡木门，铜制门把手上雕刻着帝国的鹰徽，锐利的鹰眼似乎在审视着每一个人。 这扇门后就是皇帝的会客厅，埃里希大公微微仰头，迈着从容淡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客厅穹顶上，绘着众神向皇帝献礼的场景，那是泰勒帝国建国初期的古老传说。 “埃里希，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偌大奢华的皇室房间内，只站着一个手持权杖，身穿军装的中年男子。 他的领口和袖口镶嵌着金色的滚边，肩章上饰有精致的鹰徽，胸前挂满了闪耀的勋章和绶带。 这位泰勒帝国的领袖人物，目光如炬，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尊贵与威严。 埃里希大公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向着对方行礼。 “回陛下，很久了。” 威廉二世看到大公谦恭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问道：“德莱恩就在帝都周边服役，你可以先去看他的。” “让陛下费心了。” 埃里希大公的回答极为平静，面色像是古井无波的湖水。 “德莱恩在南方战线上立了首功，正是由于他的存在，我们才能拿下特瓦尼亚，吹响人类进攻的号角……” 第157章 来自大公的威胁 埃里希大公站在大厅的阴影处，流线型的身姿挺拔如松，像是一柄未出鞘的宝剑，冷冽而锋利。 这位中年贵族的面容棱角分明，眉骨高耸，眼窝深邃，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如同寒冬的湖面，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从战事紧张的西线被召回帝都，绝不是因为儿子建立的功勋。 卡尔的背叛，侧面印证了人类和脑虫的交流可能性。 整个泰勒帝国的内部，都因为这场事件产生了信任危机，内务部甚至被皇帝陛下本人亲自遥控，调查了数个贵族世家。 “陛下，有话直说吧。” 埃里希大公的话，把威廉二世准备好的说辞借口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相比于高贵而又疏离的埃里希，即便是泰勒帝国身份和权力最高的皇帝，也会在气势上落入下风。 大公的存在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连空气都会在他的面前凝固。 “……” 见到威廉二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埃里希大公缓缓踏出一步，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陛下，国家安全总局是您父亲交给菲尼克斯家族的直属下级，您最近的行为已经让帝国高层生出了间隙，人人自危。” “够了！” 威廉二世咬紧牙关，手指紧握。 “埃里希，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我要保护我的臣民……” “卡尔的背叛明显是单方面行为，与他的妻子和上下级无关，您动摇了南线的指挥层级，触犯了临阵换帅的大忌。” “埃里希·菲尼克斯！我是皇帝！皇帝！” 威廉二世听到埃里希大公的指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吼出声。 “南线的溃败能怪在我身上吗？那是参谋总部的无能！一群高官俸禄养起来的废物，居然连一个三十多岁的准将都打不过……” 埃里希大公身上穿着一套深黑色的帝国军装，肩章上的银鹰徽章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领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领。 衣服上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贵族的高贵与严谨。 他默默听完威廉二世的牢骚，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继续指责道：“调任兴登堡，重用毛奇中将，都是陛下的决策……您把我从西线找回来，就是想让菲尼克斯家族收拾这摊烂摊子，准备让我去稳住南线溃败的局势。” 埃里希大公用犀利直白的语句，戳破了威廉二世内心深处的想法。 虽然对方极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但是二者亦师亦友的关系，还是让这位帝国的皇帝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无谓的抵抗。 他知道自己错了。 “陛下，停下这起案件的追查，给总参谋部施压，重新启用熟悉南方战况的指挥官。” “……” 威廉二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只从调离南线的军官里面，想到了唯一一个人选。 “德莱恩？” 埃里希大公的面色极为平静，淡声回应道：“是的，这场战役还未胜利，他不配拿到陛下奖励的勋章。” “这是你唯一的血脉了。” “菲尼克斯家族的子嗣，不会甘于平庸，不会畏惧死亡。” 埃里希大公的语气淡漠，却带着极大的威慑力和魄力。 “就和您先前的判断一样……如果德莱恩连卡尔那种货色都赢不了，那他就不配成为我的儿子，以及帝国未来的掌舵人。” …… 皇帝行宫的走廊内，保罗议长站在橡木门前来回踱步，内心充满了不安。 两名侍卫如松柏一样立在两侧，目光如炬，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房间内的争论声逐渐由大转小，渐渐消失不见。 又过了片刻，皇宫会客厅的屋门向两侧敞开，露出了一名身穿军装，挺拔英俊的中年男人。 保罗议长的心跳随着房门加速，他的手指在不自觉间捏紧了文件，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发白。 埃里希大公的身影从门内走出，他的步伐稳健，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保罗议长迅速低下头，微微躬身，试图用恭敬的姿态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埃里希大公……” 保罗是泰勒帝国的议会议长，但他在面对埃里希大公时，仍会感觉到心惊肉跳，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只有为帝国服务多年的高层贵族，才会切身实地的感受到，菲尼克斯家族的庞大影响力。 埃里希大公作为菲尼克斯家族当代的家主，甚至敢在皇帝面前直言进谏，直接影响到陛下的决定。 他可不想触怒对方，葬送掉自己的政治生涯。 埃里希大公并没有回应他的问候，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顿。 他的目光冷漠而又疏离，只把保罗议长当做空气，径直从对方的身旁掠过，带起一阵微风。 直到埃里希大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位议长大人才松了一口气。 对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忽然这位中年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了身子。 “保罗。” 埃里希大公的声音低沉而又冰冷，像是从深渊里传出来的一样，他的身影在昏暗的走廊中显得格外高大。 保罗议长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面向埃里希大公问道：“大公，有何吩咐？” “你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私生子……” 埃里希大公的声音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和重锤相似，砸在了保罗议长的心中薄弱处。 “你的父母被你留在了乡下，其中一位偷情的对象是施耐德家族的劳拉夫人，对吗？” 保罗议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埃里希大公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用毫不留情的方式，把他的秘密剖开，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请让你的儿子转告给二皇子殿下。” 埃里希大公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口吻，“再让我听到不好的消息，陛下也护不住你们。” 说完这些话，他重新转身，迈步走向黑暗的最深处。 第158章 父亲的选择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埃里希大公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但他冰冷的声音仍然在空气中回荡。 “请不要让我敌视泰勒人，凤凰翅膀上的烈焰……不仅象征着秩序，还有生命、愤怒和力量。” 恐惧与绝望交织在一起，迫使保罗议长呆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几乎无法思考。 这个男人知道，自己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保罗议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采取行动，否则他的政治生涯就要结束了。 走廊的尽头处，落地窗外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 夕阳的余晖洒在地面上，映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芒。 保罗议长低声喃喃道：“不死鸟家族的怒火……果然名不虚传。” …… 德莱恩推开菲尼克斯旧宅那扇沉重的橡木门时，一股淡淡的烟味扑面而来，夹杂着雪茄特有的苦涩气息。 他皱了皱眉，目光迅速扫过客厅。 房间内的摆设依旧如故，厚重的深红色窗帘半掩着，透进几缕昏黄的夕阳余晖，映照在那些古老的家徽和挂毯上，显得格外肃穆。 德莱恩的视线落在客厅的茶几上，那里堆放着几个文件袋，封口处盖着菲尼克斯家族的徽章…… 一只展翅欲飞的不死鸟，它的周身被火焰环绕，家族的荣耀与力量被这枚徽章彰显无遗。 海芙正站在茶几旁，纤细的手指整理着那些文件袋。 她粉红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发梢微微卷曲，在光芒的映照下泛出柔和的光泽，极为好看。 少女的动作也优雅从容，熟练麻利。 “有人来过了？” 德莱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海芙抬起头，那双淡粉色的瞳眸里平静如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 她点了点头，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是的，您的父亲……埃里希大公在十分钟前刚刚离开，准备重回布鲁克斯市的指挥所，接手西线的领导权。” “父亲？” 德莱恩微微一愣，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明明记得，埃里希大公一直是西线集团军的最高督战官，拥有那些部队的实际指挥权。 战争正处在最激烈的阶段，前线的战事吃紧，埃里希大公怎么会从百忙之中抽出空隙，回到这里？ “他……回来做什么？” 德莱恩胆战心惊，手指在不自觉间握紧了门把手。 对方是原身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再加上其军人的身份和严谨认真的性格，极有可能在日常沟通中看出破绽，找到自己在行为习惯上的破绽。 海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合上手中的文件袋，将其整齐地摆放在茶几上。 她的动作缓慢且从容，仿佛在给德莱恩空出足够多的时间，好让他去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家主是被皇帝陛下召见，于今天中午赶回来的……他让我代为转达思念之情。” 虽然海芙把面子工程做的很到位，但德莱恩压根就没把这句话当真。 埃里希大公要是真的在意自己，也不会把德莱恩扔到鸟不拉屎的南线，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要不是两个哥哥战死，自己又立下了赫赫战功，菲尼克斯家族才不会重心放在三子身上…… “大公让我把这些文件交给您。” 海芙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袋，声音轻柔且带着一丝坚定。 “他说，您看了就会明白。” 德莱恩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在打开文件袋的时候随口问道：“父亲那边还有交代吗？” 海芙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大公撤销了皇帝陛下的授勋仪式，他认为你不符合获奖者的资格。” “……” 德莱恩的内心猛然一沉，无法理解埃里希大公的决定。 对方真想让自己好，怎么会摘除儿子身上的荣誉，剥夺他在南线战场上，用命拼出来的战功。 这个家伙…… 德莱恩从文件袋里，掏出来了一份临时调令书。 这份新发下来的委任状，沾有还未干涸的墨水，盖着皇帝陛下的印章。 对方把自己从第一近卫兵团的驻地，调到了西线的某处战场。 “这是一份降职处罚？” 德莱恩几乎不敢相信，父亲抹去了南线战场上的战果，在文中强调了开战时的战损比，把“瓦尔基里”大队的覆灭归咎于自己的身上。 自己要在一个前线基地内，担任半个月的制式机甲驾驶员。 “我要回南线！” 德莱恩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面前的军服少女说道：“把我降成一名下士都行，我要回南线……回到原先的部队。” “不行，少爷。” 海芙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大公说过，如果您拒绝前往西线，他将不得不采取一些……极端手段。” 德莱恩微微一怔，脸色变得苍白。 他知道，埃里希大公在军中和家中的权威无人能及，对方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有商讨的空间和余地。 沉默了片刻，德莱恩被迫做出了妥协。 “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后，德莱恩便转身走向窗边，让夜风吹散屋内的烟味。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又想起了南线战场上的经历。 …… 西线，阿尔萨斯。 军营宿舍内，昏黄的灯光如同一层薄纱，笼罩着狭小而又简陋的房间。 墙壁上挂着几件整齐的军装，床铺上的褥子被叠得一丝不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夜色已深，外面的狂风夹杂着远处炮火的轰鸣声，仿佛在提醒着屋里人，战争的阴影从未远离。 两名少女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简陋的木桌。 桌子上放着一盏老旧的油灯，灯芯微微摇曳，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她们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姐姐，指挥官下达命令了，明天会有一个新人入队，需要一个熟练的驾驶员带着他上战场……” 开口说话的少女，拥有一头深褐色的美丽秀发，眼眸是深邃的琥珀色，目光认真且坚定。 她身上的军装略显凌乱，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了细致如画的锁骨。 第159章 她和她 “一个新人……为什么会被分配到我们的名下？” 坐在褐发少女对面的人，银色的长发如月光般好看，发丝柔顺的披落在肩头，带着一种近乎梦幻的柔美。 她的声音像清泉一样，冷冽中带着一丝柔和。 “马库斯不是答应过我们，不会让任何的人进入这里，不会让任何的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褐发少女出声打断道：“姐姐，前线的战事越来越紧张了，上个星期刚刚入伍的新机驾驶员，已经在连续不断的拉锯战中，被异虫撕碎了7人……再这样下去，没有几个新人能熬的过来。” 被她称为姐姐的银发少女闭口不言，陷入了沉默。 她身上的军装被梳理的极为整齐，上面没有一丝褶皱，军服的袖口绣着一枚精致的徽章，象征着她……曾经的出身。 “这支大队是我们最后的栖身处了，如果它因为伤亡过重，被撤销番号……” “好了，我知道了。” 或许是被褐发少女喋喋不休的言论所说服，神情淡然，目光平静的银发少女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 “我不想再听到别人的事情了，过来。”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几秒，褐发少女缓缓起身，迈出颤颤巍巍的步伐，跪在了银发少女的面前。 对方轻轻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桌上的油灯，灯光在她的指间跳跃，映照出她白皙鲜嫩的皮肤。 银发少女的目光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旁人猜不透的深邃。 “斯古丝，以后我们独处的时候，再也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东西，我只在乎你……把衣服脱下来吧。” “好的。” 月光透过薄纱般的窗帘，洒在房间的地板上，映出一片银白的光晕。 房间内的气氛静谧而又温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仿佛是花香与体香的交汇。 斯古丝的手指轻轻搭在衣领上，指尖微微颤抖着。 随着其轻缓的动作，衣扣被一颗颗解开，布料缓缓滑落，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她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皙，仿佛瓷器般光滑无瑕，透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快一点。” 外衣滑落在地，斯古丝的身上只剩下一件轻薄的衬衣。 她的手指轻轻捏住衣角，缓缓向上提起，随着衬衣褪去……柔软柔嫩的小腹，线条流畅的腰肢都尽现于对方的面前。 银发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精致如画的美丽脸庞上，勾勒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她将指尖上那团跳动的火焰，慢慢移动到了对方的身前，在触及肌肤前的最后一瞬间停滞。 灼热的气息透过火苗，传入斯古丝的身体，迫使肤表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不自觉的微微喘息，小腹轻轻起伏。 “姐姐……” 话语出声的瞬间，斯古丝被银发少女扑倒在地。 对方的粗暴行径与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但是褐发少女只是微微仰起头，面色平静如水。 银发少女的瞳眸变红，如鲜花般娇艳的红唇间，竟然乍现出两颗锐利的尖牙。 “别怕……” 她低声呢喃着，声音如同夜风般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褐发少女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她的手指紧紧抓住桌腿，指节因用力而显得发白。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闪过数种复杂的情感——恐惧、信任、甚至是某种难以名状的依恋。 银发少女的嘴唇轻轻贴上她的脖颈，冰冷的触感让后者微微颤抖。 牙齿轻轻刺入皮肤，房间内变得极其安静，只剩下两人有序的呼吸声。 月光洒在两名少女的身上，将这一幕映成一幅古老的油画。 银色与褐色的发丝在地上散成一团，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某种联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直到银发少女缓缓抬起头，嘴角残留着一道殷红的血迹。 她的目光依旧深邃，内里透着满足与温柔……她轻轻抚摸着褐发少女的脸颊，两人的目光再次重叠在一起。 昏黄的灯光下，她们的身影被越拉越长。 窗外的狂风变得微弱，炮火的轰鸣声也逐渐远去了。 …… 次日。 阿尔萨斯，前线基地。 这座基地矗立在帝国边境的丘陵地带，它原是法兰西王国的领土，却因为前线的败退被泰勒军队接管。 这里临近西线的第一条战壕，周围是连绵不断的沟壑和铁丝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泥土的气息。 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军官，正站在德莱恩的面前，向他介绍起了前线的境况。 “这里的重型野战炮，都能直接覆盖到交战区，您看那里……那就是阿尔萨斯交火最为频繁的地带，由18和19步兵师轮替防守。” 德莱恩顺着对方的介绍，看到了视界远方的战壕。 前线的零星阵地仍在交战，但可以依靠这座基地的地势，观察到异虫的数量并不多。 “这是虫群试探性的进攻……它们不在乎死亡，所以会让数只多肢虫组成各种编队，从多个方向发起佯攻，侦查我军的布防的情况。” “真聪明呀。” 德莱恩也注意到了这一状况，猜测到了这些臭虫的想法。 西线的虫群直接听令于脑虫，对方虽然不像卡尔那样棘手，但是它们也懂的发挥自己的优势。 “可不是嘛……德莱恩，负责人来了。” 从二人身后的大门处，走出来了一名面色疲惫的少校军官。 他伸出粗糙的手掌，与德莱恩握了握，用一种低沉沙哑的语气说道：“德莱恩，从帝都过来辛苦了，请谅解我不敬的举动……埃里希大公昨日才和我通过专电，不许您在这所基地内享有任何的特权，只能以普通的下士身份和战友们相处。” 埃里希大公是西线部队的实际控制者，德莱恩清楚这些部队的处境，点头道：“我理解。” “感谢。” 少校见德莱恩很好说话，便松了一口气。 “我是‘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的指挥官，也是这所前线哨所的负责人……马库斯。” 第160章 王牌驾驶员 “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 听到对方部队的番号，德莱恩微微愣神，联想到了先前的事情。 他依稀记得，这支大队拥有两位序列前十的魔女，是西线战场上的支柱之一。 在各个精锐部队里，“弗蕾娅”大队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哦，对了……按照帝国的习惯，初次驾驶的新人，往往会由一名战场经验丰富的老手来带。” 马库斯说到这里，把自己的嗓音压得更低了些，对着德莱恩细声叮嘱。 “因为你这边儿的情况特殊，大队内部经过开会讨论……准备让一名王牌驾驶员担任你的老师。” “王牌驾驶员？” 德莱恩深知，王牌驾驶员在战场上的稀缺性。 哪怕是斯薇法那样的天赋异禀者，亦或是多玛共和国的安德烈上尉，都只是各国的精锐驾驶员。 由此而知，普通人要想达成王牌驾驶员的标准，要拥有何等显赫的战绩。 马库斯点头解释道：“是的，‘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总共拥有两名王牌驾驶员，分别是荷拉德古娜和荷拉斯古丝，你的‘师傅’是德古娜。” 德莱恩迟钝了片刻后，疑声问道：“两个人都是魔女？” 她们的取名方式都源自女武神，德莱恩听到名称的一瞬间，就下意识的就联想到了魔女。 “差点忘了，下士曾在‘阿斯加德’的基地里服役，对‘瓦尔基里’计划知之甚详……是的，她们都是魔女。” 马库斯对德莱恩抱以歉意的笑容，重新整理了一遍思绪，把两名少女的情况全盘告知。 “荷拉德古娜和荷拉斯古丝都排在前十的序列里，是不折不扣的人形兵器，她们的击杀数在大队内部……是断崖式的领先，没有人类可以超过她们。” 对于德莱恩的原先的提议，马库斯也有所耳闻。 要是按照他原来的设想，把所有魔女都集中在一个大队的名下，肯定会开创泰勒帝国的军史，打造出一支不可思议的魔女军团。 听到魔女的名头，德莱恩才对这个基地生出了些许兴趣。 “名字这么像？是一对姐妹吗？” “不是。” 马库斯继续解释道：“她们被送过来的时候，有某个管理人员说过捕风捉影的事情……荷拉德古娜曾经出身名门，是一个贵族名人的女儿，可她的母亲被查出来了魔女血统。” 说到这里，德莱恩便能猜到故事接下来的发展和结局。 在极度敌视魔女的帝国内部，这对血统不纯的母女肯定会被抛弃，遭受国家安全总局的调查。 自己在首都看到的景象，都是相对温和的执法场面。 “德古娜的母亲死在了审讯室里，她本来要被处理掉，却因为‘瓦尔基里’计划捡回了一条命。” 德莱恩皱着眉头问道：“另一个人跟她有关系吗？” “有的。” 马库斯回答道：“荷拉斯古丝是她父亲买给她的仆人，据说……她是因为自家小姐的遭遇，自愿堕落成魔女的。” “还有这种人？” 在荷拉斯古丝之前，德莱恩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 先不提她是用各种方式成为魔女的，单单是这份勇气，就让德莱恩的内心翻起滔天巨浪。 “是啊，放着人不做……” 马库斯说到这里忽然噤声，因为整座基地的氛围都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发生了些许改变。 一名银发少女，让时间骤然停滞。 她朝着德莱恩的位置缓步走来，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发梢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少女的肌肤白皙如雪，与周围的灰暗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最让德莱恩记忆深刻的地方，是她的淡红色瞳眸。 少女深邃的目光极为平静，仿佛能看透一切虚伪与谎言。 “她就是……德古娜？” “是的。” 德莱恩从少女闲庭自若的步伐中，看出了她的自信和气质，周围的士兵也因为德古娜的登场，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咽了口唾沫。 这名少女穿着“瓦尔基里”机体上，标志性的驾驶服，皮衣像是一支画笔，把她纤细的身姿勾勒的极为有型。 银发少女对周围的动静毫不在意，她面色平静的走了过来，视线停留在了德莱恩的身上。 “他就是这次的新人吗？” “是的。” 马库斯对着德莱恩尴尬一笑，缓声宽慰道：“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要太在意……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战场上的王牌驾驶员绝对值得信赖。” “指挥官多虑了。” 德莱恩朝着银发少女敬礼，端正姿态大声喊道：“你好，我是‘弗蕾娅’大队新来的机甲驾驶员，德莱恩下士。” “跟我走吧。” 银发少女向马库斯要走了德莱恩，就带着他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径直向基地里的某处区域走去。 这里的杂草和飞灰明显多了许多，不像是士兵们居住的场所。 “老师，我们的机库在这个方向吗？” 看到的德古娜带领的方向，和前线越来越远，德莱恩忍不住出声询问道：“这不是上战场的路线吧？” 银发少女骤然停步，侧身望向了身后的德莱恩。 二者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后者几乎可以肯定，德古娜在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了一股寒意。 他们不像是战友，更像是敌人。 “你想死吗？” “我不想。” “不想死就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德古娜点了点头，淡声解释道：“每隔一段时间，虫群的规模就会在母体虫的增殖下达到顶峰，展开它们的进攻……这种攻势往往是有迹可循的。” “你是说，虫群会在今天行动？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机库里备战……” “你以为你是谁？” 德古娜微微扬起头，打断了德莱恩的建议。 “一个制式机甲的普通驾驶员，你觉得自己能改变整场的走向，覆灭虫巢深处的母体虫吗？” 德莱恩默然不语，低下了头。 特瓦尼亚战役里的单兵行动，完全依赖于运气和虫群的疏忽，这样的机会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第161章 谁离不开谁? “我知道你是某个世家贵族的公子，想来前线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是……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们用来娱乐的猎场。” 德古娜虽然觉得眼前人的样貌熟悉，但是常年生活在前线的她，对自己以外的事物漠不关心。 她向前走了两步，轻盈的步伐仿佛踩在空气中，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银发少女的身影如同一道柔和的月光，悄然贴近到德莱恩面前。 苗条的身线被光线越拉越长，裸露在驾驶服外的肌肤，白皙如玉，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一股清新优雅的百合香氛，悄悄地钻进了德莱恩的鼻腔，占据了他的感官。 德古娜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轻勾住了德莱恩的下巴。 在触碰到肤表的一瞬间，微微冰凉的感觉被传递过来。 “虫群的进攻会在半夜开始，在此之前……让步兵和炮兵做好他们该做的事情，我们只负责最难应付的臭虫。” 德古娜轻柔的动作，带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迫使男人抬起头，直直面向她的目光。 少女的眼睛如深潭般幽邃，充斥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仿佛能看透人们的内心，直达最深处的秘密。 直到这时，德莱恩才注意到。 德古娜的身高虽然和其他女子没有太大差异，但是她却能利用脚下的石阶，形成一种从上到下的俯视视角。 先前的压迫感，就是因此而来。 两人的距离极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德古娜的喘息轻柔而又灼热，带有一丝淡淡的甜香。她的银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发梢偶尔扫过德莱恩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乖，不要给我添麻烦好吗？” 德莱恩张了张嘴，没发出来任何的声音。 他的心跳在不由自主间加快，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无法挣脱。 德古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男人的脸上，欣赏起对方脸上的表情。 少女脸上，闪烁着一双猩红的瞳目。 “我说什么就去做什么，安安分分的度过这个半月。”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快要在德莱恩的脸上几道指印。 “好。” 后者低声回应完，德古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松开手指，轻轻拍了拍德莱恩的脸颊，便转身向着这排屋子的更深处走去。 …… 入夜。 褐发少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前的领口微微敞开，发出平稳微弱的呼吸声。 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褐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侧，斯古丝的脖颈处残留着两个细小的咬痕，周边的肌肤也随之泛红。 她的目光落在身上的银发少女，开口打破了沉默。 “新来的驾驶员怎么样？” “就那样。” 德古娜漫不经心地回应道，声音中透着一股淡漠。 她的发丝垂落在褐发少女的胸前，手指轻抚着对方的手臂，仿佛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和那些蠢货没有什么不同，都长着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个眼睛……” 德古娜对新来的士官完全不在意，她的眼眸低垂，瞳孔里只映出来了褐发少女的身影，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忽然间，德古娜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指在斯古丝光洁的臂膀上微微用力。 “你早知道他是贵族，对吗？” 当银发少女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面色上的惬意已消失不见，被一种严肃和冷漠所替代。 “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帝国的贵族，最讨厌那些男人……你把他安排到我的名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斯古丝沉默以对，冷冷的与自己对视，德古娜情不自禁的呵笑了一声，伸手捏住了褐发少女的脖子。 修长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微微用力，在褐发少女的脖颈上印出红痕。 “你觉得，我会喜欢上别的男人？” 德古娜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或许吧。” 斯古丝的声音很是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响起，德古娜的手掌狠狠甩在了斯古丝的脸上，致使褐发少女的脸颊上浮现出一道红色的巴掌印。 “急什么？你不是在……很亲昵的称呼他吗？”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德古娜的动作毫不留情，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斯古丝的脸颊被打偏，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但是她没有反抗过一下，连那双好看的细眉也没有皱过一次。 面对银发少女的暴行，斯古丝缓缓抬起手，轻轻擦去了留下来的血迹，用极其淡漠的声音岔开了话题。 “再过一会儿，虫群的总攻就要开始了。” “哈哈哈……” 德古娜的笑声在房间内回荡，她松开手指，放开了斯古丝的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银发少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用充满讥讽的语气说道：“好呀，你这个胆小鬼就躲在阴影处看好了，我们究竟是谁离不开谁。” 做完这一切，德古娜就没再管过地上的少女。 她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径直走出了屋子，向着远方的机库走去。 斯古丝依旧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小姐，菲尼克斯家的少爷……和你先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 她用细微的声音呢喃完，伸手抚过脸颊上的红肿，把自己的视线投向窗外，看到了遮天蔽日的“狂蜂”蜂群。 一场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 “慢死了。” 德莱恩刚走到机库，就远远望见了德古娜的身影。 没办法，对方身上的特征实在是太过显眼，那抹银白色的长发极有辨识度，仅次于奥莉薇亚的纯白发色。 来到德古娜的身前，这名王牌驾驶员就向他表达出了不满。 “从今往后，你要提前到达机库……每次都要早来两个小时。” 德莱恩听着这个不近人情的规定，硬着头皮回应道：“老师，您也没来多早吧？我刚刚还跟在您的身后呢。” 第162章 援军到来 德古娜皱了皱细眉，移开了视线。 “我的话就是规则。” 德莱恩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这座机库里的人员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似是对这个“大小姐”的脾性习以为常。 机库内的氛围也有些沉重，在机油和金属的混合气味下，数台严重损坏的机甲被送了进来。 昏暗的灯光下，数名技师穿梭在各种机械设备之间，检修着下方的机甲。 德古娜随手指向刚送进来的机体，挑眉问道：“看到那台机甲了吗？” 德莱恩看到结构完全扭曲，被压扁露出内部的线路的制式机甲，愣神回答道：“看到了。” “上面的驾驶员已经死了，他在多肢虫扑过来的最后一秒，把制式钢剑挡在了机体的正面，露出了空隙……” 德莱恩忍不住打断道：“老师，你又没有上场作战，从哪里看出来的？” “机甲部队驰援的前线战场，往往已经被异虫的先锋部队攻破，会有近距离缠斗的风险。” 面对德莱恩的困惑，德古娜又随手指向了一侧，淡声说道：“机甲胸前和上边的豁口，就是虫类肢节造成的损害……你在战斗的时候，要吸取此类教训。” 听完德古娜的最后一句话，德莱恩才猛然意识到，对方仅凭借自己的经验，就回溯出了机甲战斗的画面。 “你看到的这些机体，都只是‘轻伤’……陷入虫群包围的机甲，不太会有回收的空间和时间。” 德莱恩跟在德古娜的身后，又从一台受损的机甲上方路过。 下面的舱门半开着，露出了内部凌乱的操控台和座椅，座椅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这台机甲的驾驶员，被一根已经断掉的肢节穿透，连遗体都未能及时取出。 相比于南线战场上的情况，西线到处都被压抑的氛围所笼罩，即便是待在基地里的维修师，眼神中也透着一丝麻木和无力感。 德古娜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她缓步来到了自己的机体面前，机体上面硕大的06号数字涂装，被呈现在了德莱恩的视界里。 不是实验机，却拥有这么靠前的编号和排名…… 德莱恩作为“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的指挥官，该项目的深度参与者，隐隐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德古娜的实力可能远超想象。 “你跟过来干什么？” 银发少女叫醒了思绪里的德莱恩，一脸狐疑的告诫道：“下士，‘瓦尔基里’机体是魔女驾驶的机甲，你不要命了吗？” “不好意思，老师，跑神了……” “请严肃认真的对待战事，下士。” 德古娜在转过身的一刹那，忍不住对这名新兵下士的表现翻了个白眼，心中充满了无奈。 上面的人，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竟会把一个懵懵懂懂，一窍不通的新人驾驶员派到最前线。 …… 阿尔萨斯，前线。 战火纷飞的战壕上方，硝烟弥漫。 天空被炮火染成了暗红色，夜幕也被无数腾空而起的照明弹点亮。 第19步兵师的帝国士兵们，紧紧握着手中的步枪，拼命抵抗着蜂拥而至的异虫，这些多肢虫的肢节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它们的在地面上迅速爬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咔嗒声。 战壕内，士兵们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汗水，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恐惧，但他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缓。 枪口不断喷吐着火舌，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打碎了一只又一只的异虫。截止到刚才为止，虫潮已经持续进攻了四个小时的时间。 放眼望去，满地都是虫类躯干，异虫蓝色的体液和碎裂的外壳混杂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异虫的尸体堆积如山，但它们仍然前赴后继的冲来，如同无穷无尽的海水。 “稳住！别让它们突破防线！” 一名军官嘶哑着嗓子喊道，他的声音几乎被炮火和异虫的嘶叫声淹没。 “帝国！皇帝！家人！都在战线的后方注视着我们！” 士兵们机械地抬枪射击，扣动扳机的动作已经变得麻木，但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生怕异虫会伺机行动，冲进战壕里疯狂屠杀。 突然，战壕的边缘处，一只多肢虫突然突破了汹涌的火力网，猛地跃入战壕内，将一名士兵撕成了碎片。 它延伸出来的肢节如同锋利的刀刃，被割出的鲜血喷溅在周围士兵的脸上，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帝国士兵们来不及恐惧，他们立刻调转枪口，将这只异虫打成了筛子。 然而，更多的异虫正从缺口处涌来，即将撕碎这道防线。 “手雷！用手雷！” 一名老兵大吼着，从腰间拔出一颗手雷，拉开保险栓后，奋力扔向虫群。 爆炸的焰火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一只多肢虫，但有更多的异虫填补了空缺，向着战壕深处冲来。 士兵们的弹药被迅速消耗，虫群的数量却没有丝毫的减少。 战壕的另一端，杰瑞克突然崩溃了。 他丢下手中的步枪，双手抱头，蜷缩在角落里，口中喃喃自语：“我们完了……我们完了……” 老兵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怒吼道：“闭嘴！不想死就给我站起来！” 年轻士兵愣了几秒，重新捡起步枪。 他的眼神里已经失去了光彩，战壕内的气氛也愈发压抑，每个人的心中都清楚，这场战斗的结局或许早已注定。 帝国军队往往会在前线战场上，连续布置三道防线，摆出阶梯式防守的架势。 第一条战线存在的意义，就是被用来消耗虫群的数量。 曲折蜿蜒的地形会延缓多肢虫的行进速度，等异虫攻破这里的一瞬间，炮火就会覆盖这片区域。 “轰——” 虫群即将突破防线的瞬间，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没有什么声音，比机甲引擎更加振奋人心，大部分士兵都因为援军的到来，被重新激发出了斗志。 枪管炮口喷吐出炽热的火焰，将面前的虫群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第163章 屠杀 …… 帝国制式机甲与“瓦尔基里”的机体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前者的动能被限制在了燃油发动机内，与“铁砧”的有着相似的性能和武器。 失去了系统的辅助，德莱恩为了适应功能繁多的操纵模式，只能延缓机体的行进速度。 “下士！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前线了，集中注意力……” 当德莱恩听到友军的呼唤，驾驶舱外的玻璃已经被一层冰霜凝结覆盖。 “滴——” 该死！ 缺少全息系统的制式机甲，竟然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德莱恩看到除雾功能失效的标志，下意识的去拨动操纵杆，却看到机甲下方的位置，竟然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什么？ 这台机甲竟然是战死者淘汰下来的座驾？ 怪不得它的除雾功能会失效，机体各方面的状态也有些迟钝。 “轰！” 一股强烈的推背感来袭，德莱恩在警报声响起的一刹那，才意识到……战斗已经开始，自己正在遭受攻击。 “这要怎么做？” 视野受限的情况下，德莱恩单方面的挨打，无法做出有效的回击。 他隐隐约约看到，玻璃外面屹立着一只多肢虫，正在对自己驾驶的机体施以暴行。 “呲啦——” 多肢虫身上的肢节，像尖锐的锋刃一样，穿透了机甲胸前的金属挡板，直接瘫痪了整台的机体的动能。 随后，它一跃而起。 “轰！” 异虫在弹跳的过程中，被一发爆弹打成了破碎的肢体。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不远方传来，听到涡轮引擎的标志性的声音，驾驶舱内的德莱恩生出了一丝安心感。 涂有06号字样的帝国新式机甲走了过来，利用喷气式背包的悬停和推进功能，缓缓降落在了地上。 “下士，你在帝国学院里的驾驶课程，没人教你如何开枪吗？” “我……” 德莱恩开口解释道：“驾驶舱上面的玻璃被气雾遮蔽了，除雾功能失效，我确认不了敌人的位置。” “蠢货，机体上配有雷达，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打开驾驶舱的舱门，用自己的肉眼锁定异虫。坐以待毙是最简单，最快捷的自杀方式。” 德古娜还说了些什么，德莱恩已经听不太清了。 对方虽然是在教训自己，但她的说法却让德莱恩无言以对，找不到开脱的理由。 初次作战就以0击杀数，动能瘫痪的方式退场，自己先前的功勋战绩……全都源自于“瓦尔基里”机体的优越性能吗？ …… 阿尔萨斯，前线战场。 灰色涂装，15米高的巨型机甲，如同一座正在移动的钢铁堡垒，轰鸣着冲进虫群。 它坚固厚重的装甲表面，布满了战斗时留下的划痕，双臂装备着巨大的链锯剑和重型机炮。 在不计其数，如同蝗潮的虫群攻势里，它的每一次挥击和射击，都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多肢虫在这台的机甲的面前略显渺小，但它们仍然保持着高速移动的频率，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扑向帝国机甲。 虫群应对王牌驾驶员的方法十分简单，那就是用绝对的数量优势压垮对方，耗尽这台机体里的弹药。 “咔嚓嚓——” 多肢虫的外壳在链锯剑的切割下如纸糊一般，蓝色的体液和碎裂的肢体四处飞溅。 机炮的轰鸣声不绝于耳，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将前方的虫群打成碎片。灰色机甲迈出沉重有力的步伐，每一步都能让地面震颤。 “还不够……” 斯古丝穿梭在尸山血海中间，平淡的瞳眸里隐隐泛出冷光。 她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飞速移动，将机甲的每一分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 机甲背后喷射出炽热的火焰，代表涡轮引擎的功率已经被推至极限，想要将整个战场都点燃。 虫群的数量虽然庞大，但它们在斯古丝残暴的屠杀中，渐渐出现了断层。 凭借着傲视群雄的击杀数量，阿尔萨斯的攻势被硬生生的遏制。这台机甲的所过之处，留下了一条由虫尸铺成的道路。 蓝色的虫血和碎裂的外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残酷而壮烈的画面。 战壕内的帝国士兵们纷纷站起身，把临近阵地的多肢虫驱赶到了远方，与此同时……阵阵炮响富有节奏的响起。 在照明弹点亮的方向上，数以万计的多肢虫陷入火海之中，被数米多高的弹幕掀飞。 看到这一幕，帝国军队的士气大振。 “胜利属于帝国！” “帝国万岁！” “……” 人群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夜空再次被大量照明弹点亮，划过了无数颗呼啸而至的炮弹。 …… 机库内，德莱恩从瘫痪掉的制式机甲中爬出，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起了空气里的混杂气味。 机库的另一侧，机甲驾驶员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但他们的神情却比开战前轻松了许多，完全卸下了心里的担忧。 “斯古丝的今天的击杀数，要高出她的个人记录吧……” 一名中年男子靠在机甲的金属上，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圈烟雾。 “可不是嘛？虽然那两个魔女都是王牌驾驶员，但是斯古丝的能力要逊色于德古娜吧？” “她们第一次上战场，德古娜就创造了历史，以新兵的身份……单人击杀了三头刀齿虫。” 有人坐在地上，喝了一口水，和同伴讨论起了往事。 “这些魔女利用机体的特殊性和自己的权能，在战场上占尽优势……真搞不懂，我们有什么用。” “嘘。” 看到德莱恩出现的那一刹那，驾驶员们赶快闭上了嘴巴，停止了自己对魔女驾驶员的非议。 对方是特立独行，态度坚定的“魔女拥护者”。 帝国议会曾因为他的庇护的行为，对其发表过处罚的提案，当然……这项提案被菲尼克斯家族化解掉了。 没有人敢在埃里希大公的面前放肆，那个提案也只是一个警告。 德莱恩对这些人的言论不感兴趣，直接从他们的旁边走过。 第164章 严父的关怀 “话说回来，多亏了这些魔女和新式机甲，帝国王牌驾驶员的数量，才会断崖式领先其他国家……有了这些魔女的帮助，我们也能幸免于难。” 每日都奋战在前线的驾驶员，知道那些杀敌数意味着什么。 王牌驾驶员的实力远超常人，跟她们一起执行任务，就等于……握了张保命的底牌。 因此，“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的驾驶员，对德古娜和斯古丝的态度非常奇妙，他们敌视魔女这一种族，却又钦佩对方的战绩和实力。 “只要魔女在前面开路，我们就能避开虫潮的主力……咦？今天的战斗结束的很早呀，连她也回来了？” 几名驾驶员把目光移向停放机甲的方向，赫然看到一台灰色机甲正在驶进机库，在牵引车的引导中缓缓停下。 身穿皮衣驾驶服的少女从从驾驶舱内钻了出来，轻盈地从平台上跃了下来。 她的动作优雅而又流畅，像是一只灵巧的猫。 褐色长发在机库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带有一种独特的韵律。 斯古丝的身材极为曼妙，皮衣虽然沾染了少许汗水，却无法掩盖她衣服下的美感。 对方的目光在机库内部扫过，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要帮忙吗？” 斯古丝和德古娜的性子截然不同，前者温和，后者冰冷……因此，“弗蕾娅”大队的驾驶员都愿意和她说两句话。 看到少女脸上有些急切的表情，一名驾驶员主动开口问道：“你在找德古娜吗？她刚刚把新人的机甲拖回来，回住所了。” 因为斯古丝和德古娜同属于“弗蕾娅”大队的王牌驾驶员，所以马库斯和她们做了一些交易。 他允许俩人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拥有特权，但这些魔女必须维持高强度，高频次的作战，确保阿尔萨斯战线的安全。 斯古丝微微仰起头，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焦急。 “不是，我找德莱恩。” “德莱恩？” 那名驾驶员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机库的另一侧，“他刚才往那边去了，好像是去休息区了。” “谢谢。” 少女点了点头，就转身朝着德莱恩的方向小跑而去，其余几名驾驶员看到这幕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诧异。 这两名魔女向来形影不离，不会参与或在乎其他人的事。 究竟是刮了什么样的风，会让斯古丝在意起德莱恩的事情，关注其的一举一动。 “保罗，我记得德莱恩少校是被埃里希大公撤职的吧？” “是的，这件事在下面闹了好久，后面才传出来……德莱恩少校是被临时裁撤，过半个月就会恢复职位和军衔。” 问话的驾驶员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少校被派来西线的时候，其他大队的指挥官都对他很抵触吧？为什么咱们马库斯会答应这件事情呢？” “哦，对了。” 被称为保罗的驾驶员，算是马库斯的同乡，与指挥官的关系较为密切。 “他昨天还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公的想法，‘弗蕾娅’大队拥有两名王牌驾驶员，本就面临着被拆解的风险……” 帝国所有的战术机动大队，拥有复数王牌的部队不在少数。 但德古娜和斯古丝都是魔女，因此，军部一直想把“弗蕾娅”大队的一名王牌驾驶员，调到“瓦尔基里”大队里去，用来增强南线部队的战力。 “我明白了。” 一名驾驶员恍然大悟道：“斯古丝想离开‘弗蕾娅’大队，才想在私下里接触德莱恩。” 其余人微微一愣，都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他们想了想，又觉得这个说法有些道理，毕竟……相比于勤劳能干的斯古丝，没人愿意选择另一名魔女。 德古娜单单是站在那里，就会有一种渗人的美感。 …… 机库的走廊并不长。 斯古丝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当她穿过来来回回的基地人员，进入到休息室里面的时候，才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青年士官。 “德莱恩。” 德莱恩听到少女的呼唤，抬头望向对方的时候，脸上透露出了一丝诧异。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少女发色，联想到了“弗蕾娅”大队的队内情况。 “你是斯古丝？另一名王牌驾驶员？” “是的……不用行礼，少校。” 斯古丝摆手制止了德莱恩的动作，背手关上了休息室的屋门，将其紧锁。 她缓步走到了另一侧，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少校，我偷偷听到了队长和您父亲的通话记录，知道一些内幕情况。” “什么情况？” 听到对方口中的称呼，德莱恩心中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您会在本次训练结束后，被调往南线战场，重新继承‘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权。” “哈？” 德莱恩瞪大了眼睛，被斯古丝说出的“秘密”惊掉了下巴。 南线？ “瓦尔基里”大队？ 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回到熟悉的战场上去？ “你在骗我吧？” 德莱恩皱眉问道：“皇帝陛下签署的调令是西线，我没有选择的权利……更何况，父亲要是想把我调到南线，为什么会让我先来这里？” “它表面上是‘历练’，实际上是一种考核。” 斯古丝的面色很是平静，耐心细致的为德莱恩讲解道：“西线是埃里希大公掌管的区域，这里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地盘’，他能保证你的安危。而且，他想借这里的事情让你明白……战场上面危机四伏，登上机甲就代表着，你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 德莱恩听完这番话，陷入了沉默。 他先前就感到疑惑，拥有卓越战功的自己，为什么会被父亲禁止驾驶新式机甲，原来……他想用制式机体的经历告诫自己，生命有多么脆弱。 先前对埃里希大公的想法和判断，都是错误的。 “埃里希大公知道这里有两名王牌驾驶员，他想让你亲眼确认我们的实力，挑选一人回南线。” 第165章 魔女的请求 “不同于多玛共和国的钢铁洪流和联合王国的阵地战，帝国经过常年累月的战斗，总结出来了一套相对独特的体系，那就是……以精英王牌为主的特殊部队。” 斯古丝的讲解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德莱恩记忆的闸门。 泰勒帝国拥有庞大的工业产能和完善的军工体系，能够生产出先进的武器装备，但是参谋本部的高层始终坚信：战争的主导者是人，而不是冰冷的机器。 埃里希大公也发表过类似的观点。 “武器只是工具，真正决定战争胜负的核心，是驾驭这些工具的人类。” 为了贯彻自己的想法，泰勒帝国在一线部队内部，推行了精锐化改造。 步兵部队组建了大名鼎鼎的“风暴突击队”，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会在战场上形成尖刀，担任最重要的任务。 空军和海军也在打造精锐兵种，除去出名的王牌飞行员，海军的沙恩霍斯特号和巴伐利亚级战列舰也成为了帝国军队里的中坚力量。 作为对抗异虫的核心力量，机甲部队也不例外。 每一支排名靠前的机甲大队，都拥有一名甚至多名王牌驾驶员。 这些王牌驾驶员往往会成为部队里的灵魂人物，他们不仅提升了大队的战斗力，还塑造出了不同的打法风格。 有的人擅长闪电突袭，有的人喜欢稳扎稳打，还有一些驾驶员善于利用地形，能制定出精彩绝伦的战术配合。 “怪不得……‘瓦尔基里’大队的组建，会受到那么多的阻力。” 德莱恩现在才想明白，这些前线部队消极抗命的原因在哪。 大部分王牌驾驶员都是魔女，她们的数量极其有限，这些人的存在……几乎决定了整支部队的战斗力上限。 想要从这些指挥官的手里要人，难如登天。 “你来这里找我……想要我做些什么？” 德莱恩的目光停留在斯古丝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他很清楚，斯古丝此时此刻的举动，绝不是简单的示好。 这个女人肯定有着自己的目的。 “‘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的情况比较特殊，西线的最高指挥官是您父亲，军部也不想让我和德古娜待在一起……少校，您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说完这句话后，向来波澜不惊、面色平静的斯古丝，也有了神色上的变化。 她露出微微期许的目光，期待着德莱恩的答复。 “您结束西线的旅程后，能选择德古娜吗？” 斯古丝发自肺腑的请求，超出了德莱恩的预料。 他逐渐意识到，这对主仆间的情感发生了质变，她们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羁绊。 “你很在意德古娜？” 德莱恩知道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斯古丝的关心激发出了他的好奇心，让他想一探究竟。 斯古丝沉默了片刻，目光微微低垂。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桌角，语声中带着一丝无奈。 “小姐的性子……和我不同。她的权能非常强大，在实验基地里测试的时候，小姐就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可她的性格太过冲动，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如果小姐被留在‘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迟早会陷入危险。所以我想让少校帮帮我，带她去南线战斗。” 德莱恩的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改变她的命运？” 斯古丝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 “您不会因为魔女的身份，对我们抱有偏见，也不会让手底下的驾驶员成为战功的牺牲品。我从借调过来的驾驶员那里，听说过少校的事迹。” 德莱恩对魔女的偏爱，早就成为了军队里人尽皆知的秘密。 从毁坏“骑士”级异虫的尸体开始，到“魔女部队”的蓝图构想……要不是因为菲尼克斯家族的名头，肯定会有人怀疑他的初衷。 “少校，您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也愿意成人之美，但是……德古娜对我的态度十分冷淡，说实话，我不认为我们能建立互相信任的关系。” 如果事情的发展真如斯古丝所言，父亲想让自己挑选一名王牌驾驶员回南线，把她当做“瓦尔基里”大队的建队核心，斯古丝肯定比德古娜更适合这个人选。 能够达到王牌驾驶员的称号，都不是弱者。 性情稳定，做事懂得分寸的斯古丝，会完美融入“瓦尔基里”队内的氛围，成为驾驶员们的榜样。 “少校，我知道一种方法，可以让小姐对您产生依赖性……您可以控制她，保证战斗时的稳定。” 斯古丝口中的方法，和“耶梦加得”系统是两码事，后者只能限制魔女的权能和行动能力，给她们注入神经毒素。 如果德古娜的能力出众，又因为斯古丝的方法变的可控，那她的战斗潜力无疑是巨大的。 “好的，我明白了。” “谢谢少校。” 斯古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少女低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用行动赢得她的信任，当然，最终的决定权在您手里。” 她希望德古娜能摆脱“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的束缚，找到一个气氛和谐，对魔女友善的地方。 所有魔女驾驶员的寿命，只有十年。 “好，我答应你。” 斯古丝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谢谢您，少校。” …… 破晓。 前线的战斗持续了很久，等阿尔萨斯的战线稳固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三日的凌晨。 房间内的灯光依旧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咔嚓……” 斯古丝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了房门。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床上的德古娜，看到对方正仰头坐在床边，凝视着窗外的星星和月亮。 “你回来了？” 斯古丝轻皱细眉，轻声问道：“你和新人负责的那五个防区，都清理干净了吗？那里不是数量最多的地方吗？” 第166章 纷争 “你知道我认真后的模样，别说是五个防区……再说了，这只不过是虫群的例行攻势，你指望我住在战壕里吗？” 说完这句话，德古娜的目光如刀般锋利，直直刺向门口处的斯古丝。 她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随即抬起了精致白皙，曲线玲珑的小脚，用足弓踹开了撑脚用的小凳。 凳子滑出刺耳的声响，最终撞在了墙面上，传出一道沉闷的撞击声。 德古娜穿着一身蕾丝睡衣，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发梢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衬托出她绝美标致的五官容颜。 她的眼眸里燃烧着怒火，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过来！” 德古娜的语声冰冷而又尖锐，带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命令。 斯古丝默不作声地走过去，十分顺从的来到她面前，像往常一样跪了下去。 褐发少女低着头，垂下来的长发遮掩住了脸颊，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 见到斯古丝如此乖巧的模样，德古娜内心的怒火并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旺盛。 她的手指紧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 艳红色的血液从掌心滑落。 突然间，银发少女猛地伸出手，狠狠扇向斯古丝的脸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内回荡，斯古丝的脸颊上浮现出一道鲜红色的掌印。 褐发少女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但她的娇躯依旧保持着跪姿，没有反抗的迹象和意图。 “你知道我为什么教训你吗？” 德古娜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动静。 “知道。” 斯古丝神色淡漠，没有受到那记耳光的影响。 “说！” 德古娜的声音陡然提高，她猛然抓住斯古丝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对方的身体。 银发少女的手指嵌入肌肤，带来灼热般的刺痛，她的眼中燃烧着火焰，深处藏着一丝疯狂和偏执。 “为什么？要背着我去见男人，你明明知道的……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你！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德古娜的声音变得嘶哑尖锐，在整个房间内回荡，她想要把对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让这个人离开。 “小姐，我们需要为你的未来，谋求一条出路。” 斯古丝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带有一种复杂的情绪，她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德莱恩和其他人不一样，您会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慢慢喜欢上他的……” “啪！” “您……” “啪！” “啪！” “……” 接二连三的耳光声响彻整间房屋，每当斯古丝想要开口的时候，德古娜都会用耳光制止她说出下一句话。 奇怪的地方在于……挨打的人是斯古丝，德古娜的眼睛却哭的有些红肿，噙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 她的胸口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整个人都无法保持冷静。 “呵……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觉得我幼时被藏在宅邸里面，认不出来菲尼克斯家族的小少爷吗？” 斯古丝侧身捂住脸庞，美丽的脸蛋因为震惊而变得呆滞。 “骗子！都是骗子！” 德古娜不顾形象的放声大笑，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吗？你想傍上菲尼克斯家族这棵大树，改变我们未来的生活。”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和我的那个禽兽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斯古丝听到这句话，也加大了自己的音量，急声辩解道：“不，我不是……只要您肯去南线，就会成为‘瓦尔基里’的核心成员。德莱恩少校答应过我，他会好好待你的。有了菲尼克斯家族的庇护，小姐再也不会受到伤害……” “够了！” 房间内的气氛极度压抑，快要让人窒息。 德古娜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的怒火被一种无力感所取代。 “我们不需要任何改变，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小姐，我们是魔女，没有任何的地位可言。” 斯古丝声音哽咽的劝说道：“只有依附在强者的羽翼下，成为他们的工具和力量……魔女才能换来片刻的安宁。” “滚。” 德古娜轻声骂道：“喜欢南线的话，你自己滚过去好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斯古丝没有再说话，她从地上缓缓站起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德古娜面如死灰，独自倚靠在床头。 她的面庞被月光照亮，如白玉般皎洁。 …… 休息的时间稍纵即逝，德莱恩从未想过，虫群的进攻竟能维持一个星期之久。 炮火的轰鸣和异虫的嘶吼都如同噩梦般萦绕在耳边，即便是他睡在前哨基地的宿舍里，也会被战场上的景象环绕。 机库内，地面人员更是忙成了一片，他们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每一次战斗结束后，角落里都会堆满更多的残骸，每一次出击，都会有熟悉的面孔消失不见，被划入战死者的名单。 德莱恩登上制式机甲时，心情异常沉重。 “点火系统检查完毕。” “弹射轨道准备就绪。” “弹药储备，满载。” “呲——” 在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德古娜的6号机被弹射出库，飞向了前线最激烈的战场。 从出发轨道上呲出的火花，仍然清晰可见。 对方的机体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界里。 “奇怪。” 德莱恩的心里有些不解，自从那日的谈话过后，德古娜与他的关系越来越差。 对方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指导自己，甚至连最基本的交流也不会有，二人在基地路上碰见了，都是擦身而过。 这样下去，自己该怎么办呢？ “德莱恩下士，请检查自己的点火系统与弹射轨道，准备出击！” 基地广播内传来催促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德莱恩迅速调整状态，手指在操控台上飞速移动，启动了机甲的引擎。 柴油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机甲的装甲板在微微震颤，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第167章 它又来了 “出击！” 弹射轨道被绿色的指示灯照亮，机甲被巨力牵引出机库，强大的推背感和失重感传来。 “滴——” 德莱恩利用喷气式背包，勉强平衡住机体的身体，让它稳稳地落在地上。 “轰！” 触及地面的一瞬间，澎湃的冲击力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也有数台“弗蕾娅”大队的机甲弹射落地，接连出现在了识别雷达里，到达了同一片战区。 “德古娜特立独行惯了，不用管她……我们保持队形，均速前进，清扫阵地附近的异虫就行。” 负责指挥小队的人是保罗中尉，他接连下达了数道命令。 “打开枪械和武器系统上的保险，做好战斗准备。” “卡斯帕负责左翼，安迪负责右翼和刀齿虫的侦查工作，德莱恩和我负责主要的清理任务。” 保罗把德莱恩部署到了最安全，最省心的位置，他只需要瞄准异虫，重复开火射击的动作就行了。 大家都对这名下士的身份心知肚明，没有人发表异议。 漫天的硝烟迎面而来，连绵不断的炮火声在远方炸响，多肢虫构成的异虫大军，如潮水般涌来。 因为连续多日的进攻，战壕前部署的地雷和电网被消耗殆尽，这让异虫在前行的过程中，少了很多阻力。 当他们进入射击位置的时候，德古娜的机甲已经跃过战壕，冲入了最激烈的战斗区域。 6号机在虫群中穿梭自如，链锯剑在高速转动中，时不时发出骇人的声响。 巨型机甲的每一次斩击，都能把数只多肢虫割成碎片，带起成片成片的血雨。 德古娜的机动动作极为熟练，6号机的辗转腾挪更像是跳舞，而不是笨拙的移动射击。 王牌驾驶员的能力非同寻常，虫群集中起来的攻势被硬生生的打散，无法形成有效的阵型。 后方部队的压力骤减，德莱恩站在战壕边缘，利用逐渐习惯的射击姿势，点掉了几只漏网之鱼。 保罗中尉的机体也停靠在了一旁，将固定用的支架插进了泥土内侧，成为一处强大的火力点。 “帝国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战壕内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高呼出了口号。 渐渐地，虫群的攻势被彻底截断。 通过德古娜强悍的个人实力，战壕前面堆起了小山一样的虫尸，各种虫类残躯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可怖恶心的画面。 异虫的嘶吼声开始减弱，逐渐被帝国士兵们的欢呼声代替。 6号机的装甲表面布满了虫血，它提着款式巨大的链锯剑，缓步向后方走来。 德莱恩的目光锁定在这台机甲上，心中涌起一股敬佩。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场战斗濒临结束的时候，异变陡生。 突然之间，6号机行动的地面开始剧烈震颤。 紧接着，地面开始塌陷，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地底破土而出，引发出地动山摇般的震荡。 德古娜的机甲来不及反应，就消失在了锯齿状的血盆大口里，被体型庞大的异虫吞入腹中。 “不！” 保罗中尉等人看傻了眼，德莱恩的瞳孔更是骤然收缩，脑海中变成一片空白，仿佛时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骑士”级异虫。 地面的震颤变得更加剧烈，甲壳状的巨型轮廓缓缓浮现。 它庞大的体型……足以颠覆绵延数百米的战壕，让无数的武器装备，阵地工事毁于一旦。 士兵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许多人来不及反应，便在绝望和挣扎中落入黑暗，掉到了延伸出来的裂缝里。 “撤退！所有人，立即撤退！” “骑士”级异虫是虫群中的高位存在，拥有强大的防御力和破坏力，能够轻易摧毁一座小型要塞。 人类对高级精英种的了解甚少，它的出现……将彻底改变阿尔萨斯的局势。 保罗中尉的呐喊声，通过机甲身上的扩音外放系统，传遍了整个战场。 德莱恩控制机甲转身，朝着安全区域疾驰而去。 保罗中尉的机甲紧随其后，厚重的装甲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焦急。 “什么情况！阿尔萨斯的前线怎么会出现‘骑士’级异虫，这东西居然能离开血色地带，我听都没听说过。” “保罗，德莱恩是不是……击杀过一头类似的虫子？” 听到其他驾驶员的提醒，保罗中尉微微一愣，联想到了前些日子的宣传工作，德莱恩在南线…… 不，不可能。 德莱恩来到“弗蕾娅”大队的表现有目共睹，一个连制式机甲都不会操控的人，如何击杀“骑士”级异虫？ 德古娜那种王牌驾驶员，都不是这类虫子的对手。 “先撤出这片战场吧，联系后方的指挥部，请求重火力支援……我们的攻击，很难破开它的防御。” 德莱恩对“骑士”级异虫的防御力记忆犹新，他没有驾驶“瓦尔基里”的机体，只能将这片阵地拱手让人。 此时此刻，战线的崩溃让前线陷入了混乱，士兵们的哀嚎声和异虫的嘶鸣声交汇在了一起。 “这里是阿尔萨斯第16防区，‘弗蕾娅’大队下属的第3行动小队……我们面前出现了不明形态的巨型异虫，请求兵力支援，炮火支援……该死！” 保罗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了嘈杂的电子杂音。 抬头望向天空，交战区域已经被“狂蜂”的蜂群所覆盖，任何无线电消息都会被隔离在原地。 “骑士”级异虫的出现，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 数之不尽的多肢虫，组成了一支异常强悍虫军队，正在蔓过“骑士”级异虫的背部躯干，朝着第一条防线冲来。 它们的步调很快，失去了王牌驾驶员的阻击，这些虫类无视零零散散的士兵，向着第二条防线进发。 按照现在的撤退速度，几台机甲会被随之而来的虫海淹没。 零星的炮声响起，位于后方的战场观测员，也注意到了第一条战线的异状，命令炮兵阵地展开反击。 第168章 生死一瞬 顷刻间，无数炮声齐鸣，附近的区域被火力覆盖，化成了一片火海。 这种分散式的攻击，自然威胁不到“骑士”级异虫，对方长达百米的身躯，仍在缓慢地浮出地面。 “不行，我们跑不掉了。” 黑压压的多肢虫如潮水般掠过地面，它们的肢节在地面上来回交替，迅速爬行，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 德莱恩的机体被瞬间淹没，他的眼前被黑暗笼罩，耳边传来了毛骨悚然的动静，那是金属被撕裂的声响。 “德莱恩！” 保罗中尉的脸上，布满了绝望，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却无能为力。 刺耳的声音在折磨着德莱恩，后者用沙哑且坚定的声音吼道。 “继续前进！不要停下来！” 德莱恩拨动驾驶杆上的开关，拼命用机炮还击，炮弹把一些多肢虫的躯体轰成碎片，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但蜂拥而来的异虫还是越聚越多，遮掩住了最后一抹光亮。 保罗中尉咬了咬牙，将油门踩到了底，朝着安全区域疾驰而去。 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也于事无补，只能完成德莱恩的想法，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指挥所。 …… 前哨基地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一名身穿黑色军装的帝国女军官站在角落里，粉色长发被昏暗的灯光照亮，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大部分身形被阴影遮挡，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瞳闪烁着微光。 房间内，马库斯少校被手头上的情报惊呆了，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确定……‘骑士’级异虫在西线战场上出现了？这怎么可能！” 自己负责的战线怎会如此“幸运”？竟能把血色地带深处的异虫吸引过来。 最要命的地方在于，埃里希大公仅剩的血脉，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就待在“骑士”级异虫出现的防区内。 德莱恩要是出现了意外，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马库斯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其他人，最终停留在了粉发少女的身上。 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像，但是马库斯心里知道，这位面容俏丽的女军官，就是国家安全总局的重要人物。 埃里希大公派她过来，就是要监管这座基地，确保德莱恩少校的举动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快汇报给后方的指挥部……” 马库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他的想法还没说完，就被前方的士兵打断了。 “‘骑士’级异虫出现的第一时间，我们就上报了消息，但是……阿尔萨斯的空域被蜂群覆盖，大部分信号遭到屏蔽，只能让通讯兵赶往后方的城市。” “前线的情况怎么样？能确认到幸存者吗？” 士兵沉默了片刻，低声答道：“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虫群的攻势太过猛烈，阵线上的通讯设备都被切断了……后面两条防线也岌岌可危，我们只能等待最新的消息。” 马库斯的心凉了半截，照这个战场发展来看，德莱恩少校生还的希望十分渺茫。 虫群已经蔓延到了第二条防线，整个战场如同一片死亡的泥沼，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救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面向那位面容淡漠的女军官，声音中带着一丝忐忑和无奈。 “少校，前线已经被‘骑士’级异虫和虫群彻底占据，再想去营救德莱恩，已经不太现实了……为了帝国的利益和整个西线的安全，我必须把剩余的预备队用在第三条防线上。” “随便。” 海芙少校的目光依旧淡漠，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从来没有指望过‘弗蕾娅’大队的人，你们就是一群废物罢了。” 马库斯对于海芙少校的讥讽和嘲弄，默不作声。 他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尽管“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在帝国内部名列前茅，但是他们所有驾驶员加起来的战绩，可能都没有海芙少校一个人多。 对方是菲尼克斯家的军权象征，也是魔女序列中排名第三的存在。 大部分人都会把前十位魔女放在一起谈论，但只有王牌驾驶员和精锐大队的指挥官才清楚，前三位魔女的实力有多么恐怖。 她们……甚至会被视作师团级战力调动。 “机库里还停放着一台‘瓦尔基里’的机甲，对吗？把上面的驾驶员赶下来，我去换驾驶服。” 海芙少校移步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骤然转身，粉色的长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她的目光如同冰刃，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语声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答应过埃里希大公，说队内的王牌驾驶员可以确保他的安全。如果德莱恩少爷死了……就别怪我杀红眼，敌我不分了。” 少女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界里，只留下接二连三的踢踏声在走廊里回响。 会议室内的军官们面面相觑，没人敢站出来忤逆对方。 海芙少校刚到阿尔萨斯的时候，从未展现过如此无情的一面，谁也想象不到……她敢直接威胁前线军官的生命。 …… 与此同时，前线战场上。 德莱恩的机甲被多肢虫淹没后，周围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要死了吗？” 德莱恩低声喃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和无奈。 这种奇妙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一瞬。 “轰！” 爆弹声轰然响起，震得德莱恩的耳膜嗡嗡作响。 紧接着，链锯剑刺耳的噪音钻入他的耳朵，趴伏在机体上的异虫被尽数撕碎，割裂出来了数道光线。 德莱恩的视界被依次点亮。 一台身躯庞大，装甲上涂抹着06号字样的银色机甲，屹立在虫海中央，停靠在他的面前。 “德古娜……” 德莱恩的声音中带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完全没有想到，被“骑士”级异虫吞噬掉的德古娜，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下自己。 第169章 突围 “蠢货，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离开我百米外的距离吗？” 链锯剑的空转声在不断回荡，6号机外放出来的声音，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 “还能动吗？” 德莱恩忽然记起来，这位王牌驾驶员曾经告诫过自己，战况变得胶着危险时，不要做多余的举动。 一切行动要以她的机体为主，不许擅自离开战斗岗位。 近些天的冷漠和疏远，让德莱恩几乎忘记了这些规定，他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复杂的感情。 德古娜无愧于王牌之名，能从“骑士”级异虫的腹部杀回地面，还能继续坚守自己的职责…… 这是何等惊人的战斗意志。 “发动机和控制系统都报废了，我动不了了……小心！” 德莱恩的声音还未落地，一只多肢虫便趁着对话的空档，从黑压压的虫群里一跃而出，猛扑上来。 它从躯干延伸出来的肢节异常锋利，但是……德古娜的反应更快。 6号机甲像是一道瞬闪而逝的闪电，挡在了德莱恩的机体面前，凌空抓住对方的虫躯。 德古娜将右手紧握的链锯剑捅入异虫的腹部，炽热的虫血迸溅而出，染蓝了机甲的装甲面板。 做完这一切后，德古娜把剑上的虫尸甩落一旁。 这只异虫在地面上连续滚动了数米，才缓缓停了下来，等候在一旁的多肢虫一拥而上，将同类的躯体分食殆尽。 聚拢在周围的异虫，也被德古娜展现出来的威势吓住了，没有一只虫子敢轻易靠近两台机体。 “把舱盖打开，上来。” 德莱恩还没来得及反应，6号机就蹲伏下了机身，在无数异虫的注视中，打开了驾驶舱的舱门。 整台机甲的核心位置，趴伏着一名银发少女，她如画般的脸庞像是清晨的冰霜，带给人一种冰冷的美感。 虫群看到裸露出来的人类躯体，陷入了疯狂。 它们嘶吼着，尖叫着……用尽全身力气朝他们涌来。 德莱恩知道此刻的时间容不得浪费，他迅速打开制式机甲的舱盖，直接跳到了机体的甲板上。 自己必须在多肢虫围过来前，爬进6号机甲的驾驶舱。 这太难了！ 德莱恩实在是不敢相信，德古娜为了营救自己，居然敢在虎视眈眈的虫群面前，做出如此冒险的举动。 眼下的情况越发危急，他只能在机甲的躯干上狂奔，和死神赛跑。 军靴踩在金属装甲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德莱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还是和6号机的驾驶舱有一段距离。 异虫来了！ 多肢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拥有速度上的优势，迅速冲过了空白地带，与6号机发生了近距离交火。 德莱恩的耳朵被异虫的嘶吼声和链锯剑的轰鸣声占据，蓝色的血肉从天而降，改变了他的视界。 德莱恩在多肢虫和机甲的面前，就像是格列费游记里的小人国国王。 渺小的他，无法改变战斗的走向，只能在两者厮杀的夹缝中奔跑，躲避那些可怖的巨物。 面对蜂拥而至的多肢虫，6号机的链锯剑划出凌厉的弧线，每一次挥击都能杀死数只异虫。 被砍断的虫类肢节，砸落到德莱恩的周围。 有些虫血甚至带有极强的腐蚀性，把金属装甲烧出了大小不一的孔洞，迫使德莱恩再次加快步伐。 很明显，这群异虫的移动速度要更胜一筹。 就在德莱恩触碰到6号机的一瞬间，一只多肢虫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在行进过程中改变了方向。 它张开尖牙利嘴，露出令人胆寒的口部器官，朝着德莱恩跳了过来。 要功亏一篑了？ “砰！” 一声巨响，那只多肢虫被德古娜的爆弹枪轰成了两半，蓝色的体液和破碎的肢体四处飞溅。 “快上来。” 德古娜即便是一名王牌驾驶员，连续不断的围攻也会耗尽她的精力。 德莱恩没有犹豫，赶在虫群完成合拢前的最后一刻，爬进了6号机的驾驶舱，坐到了驾驶座上。 舱门合拢，他的心仍在砰砰直跳。 自己居然在虫群的围攻下，完成了一件不可思议的壮举，前世的影视题材和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谢……谢谢。” 德莱恩气喘吁吁的说道：“要不是老师的救助，我……” “闭嘴。” 德古娜打断了的德莱恩的致谢，冷声警告道：“不要影响我。” 先前的交锋过程中，德古娜就没有使用过6号机上的机炮，她一直在把弹药架上的炮弹退下。 等到德莱恩到达驾驶舱时，掉落在周边的炮弹已经有十二枚了。 德古娜停止了反击，将爆弹枪的枪口下移，任凭多肢虫冲上前来，将6号机团团围住。 “轰！” 爆弹引爆炮弹，震耳欲聋的巨响惊起。 地面冲出一股炽热的波浪，它们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声势，在阵地上炸出了猩红色的火焰。 视线恢复正常后，德古娜已经控制着机甲，猛然加速，从虫群包围的中心处冲了出来。 德莱恩望向后方的滚滚浓烟，面上露出惊骇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 十来枚机炮的炮弹，怎么会引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力，难道说……德古娜的6号机不是一般的机体？经历过魔改吗？ “引爆炮弹的位置，位于你那台机甲的弹药架。” 德古娜的面色依旧冰冷，她看出来了德莱恩的困惑，淡声回答道：“那个爆炸看起来惊人，但是它的有效杀伤半径不足十米，只能用来解围。” 银发少女说完这句话后，就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战斗中。 他们虽然离开了那处地方，但是四面八方仍然被异虫包围了。 身陷虫群的二人，就像是茫茫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向着虫群的薄弱处杀去。 …… 阿尔萨斯，前线基地 灯火通明的机库内部，斯古丝站在升降平台的面前，与两名宪兵队员发生了争执。 她一改往日通情达理的态度，伸手护在了机甲面前，大声驳斥。 “不行！你们不能剥夺我出战的权利！” 第170章 威压 “‘骑士’级异虫出现了，德古娜的6号机就在前线，我们不能看着她去死……我们还有价值，她是序列前十的王牌驾驶员。” 斯古丝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和恳求，她把目光放在了两名宪兵的脸上，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找到一丝松动。 少女紧紧握拳，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发白。 她的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 “一个王牌驾驶员……足以稳定住普通的防区，抑制住虫群的进攻。” 然而，这两名宪兵却对她的请求无动于衷。 其中一人叹了口气，低声劝解道：“斯古丝，别再为难我们了。上面已经决定……阿尔萨斯被要求放弃第一条防线，把预备兵源填充到第三条防线上。” “别说是德古娜，就连第二道防线都被当成了弃子……阿尔萨斯地区的背后是帝国本土，这里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不行！一定还有救的！” 斯古丝不愿意相信高层的命令，更不想看着德古娜在前线战场上孤军奋战。 停顿片刻过后，她重新鼓起勇气，用哀求的口吻说道：“先让我出动……你们可以向马库斯解释，我不需要任何队友，就能带回6号机和德莱恩。” 宪兵们面面相觑，对斯古丝的坚持感到无奈。 他们知道魔女驾驶员的能力出众，斯古丝更是这些魔女中的佼佼者，拥有夸张的战绩和骇人的权能。 但是，帝国的命令不容违背。 “中尉，你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 一道冷淡的声音出现，打破了现场僵持不下的氛围。 斯古丝循声望去，看见一名面容美丽的粉发少女，穿着凹凸有致的黑色驾驶服，从楼梯上缓步走下。 她的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十足的压迫感，像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冰山。 对方的粉色长发极其耀眼，那是一种相当醒目的发色……毫无疑问，这个人是自己的同族，一位魔女驾驶员。 两名宪兵立刻闭口不言，迅速退去，向其高声敬礼。 “帝国万岁！” 机库内的其他人员，也陆续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偷偷瞄向这里。 斯古丝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威慑力，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简单介绍一下，我是国家安全总局的海芙少校，受命监管阿尔萨斯的战况……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吧？” 海芙的目光如冰刃般锐利，直直刺向面前的斯古丝。 后者在听到她的名号后，心脏在一瞬间跌落谷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芙约特·卡西米尔。 她是菲尼克斯家族的鹰犬，埃里希大公最忠实的拥趸，序列第三的上位魔女，在国家安全总局担任着机密要务。 海芙少校是“瓦尔基里”项目里，任何魔女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海芙扫了一眼斯古丝的全身，声音中掺杂着不屑和讥讽。 “前十序列的吊车尾，也敢在我面前夸赞自己的能力？” 斯古丝的脸色微微发白，但她依旧挺直了腰板。 “海芙少校，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这次出动会改变前线的态势，营救回被困的人员和装备。” “斯古丝，你想无视上级的命令吗？” 斯古丝从海芙少校的眼瞳里，感受到了厌烦和一丝敌意，她不得不闭上了嘴巴，低头歉声道：“不敢。” “滚远一点，让开位置……要是德古娜能有用一些，少爷就不会身处险境。” 海芙少校从斯古丝的身侧跨过，她像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站在了灰色机甲的正上方。 这名魔女并没有进入驾驶舱，反倒是不紧不慢的伸出手，在机库众人的注视下，拨弄着肩后的秀发。 她用那双冷艳而又犀利的眼眸，缓缓下移。 \"时间过得太久......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已经把我忘了吧？\" 向来喜欢低调行事的海芙少校，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在这里解开了自身的封印。 刹那间，一股无与伦比、浩瀚磅礴的能量，从她的体内喷涌而出。 这股恐怖的力量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在短时间内席卷机库。 强大的能量甚至在传播过程中，呈现出了肉眼可见的波纹，将海芙少校周围的空气扭曲变形。 粉发少女的瞳孔微亮，眼瞳中绽放出炽热耀眼的光芒。 与此同时，她白皙粉嫩的肌肤上，开始浮现出神秘莫测的奇异纹路，这些圣痕交织缠绕，形成了古老的图腾样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一抹鲜艳夺目的红色亮点，绽放在了少女的脊背之上。 这朵盛开在冰雪世界里的红梅，娇艳欲滴。 一股强悍的威压骤然降临，沉重得让人无法喘息。 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头顶压着一座巨山，双腿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斯古丝也无法抗拒这股力量，跪伏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 她的心中，充满了惊愕与恐惧。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被“耶梦加得”封印过的魔女，能施展出这种规模的权能吗？ 斯古丝微微侧头，她在有些扭曲的视线里，偷窥到了机库内的情景。 所有士兵和勤务人员都和自己一样，被这股庞大的力量压倒在地，低头跪在了地上。 大家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事先经过了数次排练。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人的面部表情都转化成了敬畏。 他们对海芙少校的恐惧被刻入到了骨髓里，哪怕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整个机库内一片死寂，偶尔会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在这片诡异压抑的氛围中，所有人都变成了“虔诚的信徒”。 大家对着海芙顶礼膜拜，被这位“神明”散发出来的威压笼罩，无法动弹分毫。 施展出权能的海芙少校，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斯古丝，我给你一句忠告……王牌驾驶员在德莱恩少爷的面前，也是牺牲品，没有人比他更重要。” 第171章 情报 …… 奈西米亚半岛，阿斯加德。 趁着换班的空隙，兰伯特中校顺着基地里的长廊一路直下，抬手敲响了实验室的门扉。 莱娜博士穿着标志性的白大褂和黑色丝袜，正坐在不断闪烁的数据台前，观察着各个机体的状态。 屏幕上显示出了各类图表和驾驶员的心率记录。 通过这些数据，莱娜博士能够监控到魔女们的精神状态，利用“耶梦加得”系统，确保这些驾驶员的稳定性。 德莱恩被调离岗位后，“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一直处于空缺状态，只能由她来接管。 当然，具体的军事指挥工作，被交给了亚尔薇特。 “博士，我们有半个月没见了吧？” 听到兰伯特中校的声音，莱娜博士叹了一口气，淡声说道：“官场上的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吧？” 中央大厅和实验室位于阿斯加德的上下两层，但是国防军和帝国研究院分属于两个系统，两人的交情并不熟络。 哪怕是那位卡尔准将，也不会来实验室里串门。 “说吧，什么事？” “这里不太方便。” 莱娜博士看了眼周围的科研人员，目光在兰伯特中校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二人走进一个闲置的房间，这位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的美女博士，随意靠在了一台实验器械上。 她从衣兜里掏出了烟盒，动作熟练地抽出一支细烟。 “什么事？这么隐秘？” 莱娜博士深深吸了一口烟，慵懒的目光透过烟雾，轻挑细眉。 “能让基地指挥官大驾光临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吧？” 兰伯特中校苦笑一声，说道：“我这边接到了参谋本部的调令，德莱恩少校将在一周后复职。” “复职？” 莱娜博士愣了一瞬，连指尖夹着的香烟都忘了抽。 “他不是受到卡尔叛变的影响，被调离前线了吗？” “是的，但是南线的战事吃紧，军部和陛下讨论后决定，准备把德莱恩少校恢复原职。” 兰伯特中校说到这里，有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电报中还说……与他同来的人里，有一名前十序列的魔女驾驶员。” “真的？” 作为“瓦尔基里”项目的负责人，莱娜博士对魔女的了解，要比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多。 前十序列的魔女和普通魔女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前者在实验基地内部，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人形兵器。 因此，她们会成为各个大队里的王牌驾驶员，主宰战场。 后者虽然能觉醒成功，但是这些魔女的权能都很单一，很多魔女连杀人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用自己的权能辅助作战，尽力在战场上活下去。 “各个大队里的人，不是把王牌驾驶员看的比命都重要吗？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这么大方了？” 实力强悍的魔女，会利用独特的权能和单机性能，改变战区内的颓势，影响到整场战斗的发展。 莱娜博士可不认为，这些精英大队的指挥官，会把王牌驾驶员让给德莱恩。 “南线的战况，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 兰伯特中校连连叹气，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要不是装甲师的火力强大，又有第八航空队的空中掩护……虫群早就夺回特瓦尼亚了。” 他对南线的整体形势，持悲观态度。 前不久，兰伯特中校仔细分析过南线的战例，深入研究过虫群的打法。 在先前的战斗过程中，虫群隐瞒了自己的战略意图，在特瓦尼亚的东南方向迂回穿插，围歼了帝国军队的侧翼，致使g203公路的后勤线暴露。 它们利用焰火虫的远程打击能力，瘫痪了两个师的机动能力，把他们引诱到了附近的高地，开始蚕食…… 对方的指挥作风，和数年前的卡尔准将别无二致。 兰伯特中校刚来基地的时候，就在奈西米亚半岛的沙盘上，和卡尔做过类似的军棋推演。 “科赫将军不了解卡尔的打法作风，对方对帝国的后勤线路了如指掌，整个南线的运输网络都是卡尔的杰作。” 兰伯特中校再次叹气道：“说实话，我不认为德莱恩的到来能改变南线的态势，他待在帝都更好一点。” “那是你们军部的破事，我懒得听。” 莱娜博士打断了兰伯特中校的发言，把话题扯回到了魔女的身上。 相比于军队上的事务，她更好奇这位魔女的人选。 “德莱恩要带回来哪一个人？” “不知道，来之前……他被派到西线的‘弗蕾娅’大队，那里有两名王牌驾驶员，都是魔女。” 听到兰伯特中校告知自己的消息，莱娜博士的瞳眸微动，联想到了一对有些奇怪的主仆。 “荷拉德古娜和荷拉斯古丝？” “是的。” 兰伯特中校轻咳一声，缓声说道：“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事先打听清楚，她们的喜好是什么。” 被德莱恩带来的王牌，将会是“瓦尔基里”大队的建队基石。 兰伯特中校听说，这些王牌驾驶员的性子都有些古怪，想招呼好这些人员，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莱娜博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饶有兴致的说道：“中校，你好像对魔女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有吗？” 兰伯特中校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记起自己数个月前的态度。 不知不自觉间，他已经受到了德莱恩的影响，把这些魔女驾驶员当成正常人类看待了。 “都怪德莱恩这小子……‘瓦尔基里’大队的驾驶员，都在一线战场上拼命，我也想在后方的基地里出力。” 亚尔薇特她们的出勤记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昼夜不休。 进攻最频繁的时候，机甲会在短短一天内，连续出动6次……这不是需求的上限，而是时间的上限。 每隔三个小时，机体都会打光所携带的弹药，回到基地或是附近的弹药库，进行补给。 他曾数次看到，这些少女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累瘫在机库甲板上。 第172章 吸血鬼 她们会紧紧依靠着机体边缘，闭眼假寐。 “我查过‘弗蕾娅’大队的战报，德古娜和斯古丝都是相当出色的王牌驾驶员，她们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是……” 兰伯特中校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锋一转。 “我没有看到她们在官方档案上登记的权能。” 莱娜博士微微一笑，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如同深渊中的萤火。 “当然没有她们的记录。” 她用鲜艳醒目的红唇，嘬了一口烟。 “序列前十的魔女不存在于任何纸质档案上，她们的dna样本被保存在液态氮分子锁里，脑波图谱被拆解成了七千个碎片，分散在帝国研究院的星链里。” “等等……” 兰伯特中校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满脸写着惊愕。 “听不懂吗？” 莱娜博士放下了烟头，凝视着面前的军官，展露出了些许笑颜。 “谁会把灭世武器的启动密码，写在报纸上？” 此时此刻，兰伯特中校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 克里斯蒂娜暴走的时候，军部亲眼见证了时之魔女的能力，对那股恐怖而又强大的力量记忆犹新。 在项目被中断的数年时间里，这名少女竟然在帝国的围追堵截下，一步步的成长起来，演变成了头号通缉犯。 照此情形类推，其他魔女也蕴藏着超乎想象的潜力。 帝国开发出来的“耶梦加得”系统，会成为这些少女的枷锁。 把她们培养起来，便能打造出一批“活体兵器”，让邻国感到畏惧。 “‘瓦尔基里’项目的重启，不仅仅是因为异虫……帝国预演过异虫灭亡后的世界，推演过我们和他国之间的战争。为了确保泰勒帝国的主宰地位，统一全人类的目标，魔女也会扮演至关重要的角色，在接下来的内战中发挥作用。” “疯了吧？” 兰伯特中校万万没想到，泰勒帝国的高层竟会在三线作战的局势下，暗中筹划人类的内战。 封锁消息的原因，仅仅是为了防止他国间谍的窥探。 “中校，我说得够多了。” 莱娜博士的笑容瞬间消失，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再说下去，你就要被国家安全总局调查了。” 兰伯特中校的喉结在微微滚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想了解“瓦尔基里”项目的内幕，但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军官，没有菲尼克斯家族撑腰，便无法像德莱恩那样随心所欲。 因此，他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追问。 实验室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压抑，莱娜博士的目光依旧冷冽。 就在这时，对方抛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借此打破了沉默。 “你听说过传说中的吸血鬼吗？” 兰伯特中校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莱娜博士会提起这个话题。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中带有一丝迟疑。 “当然听说过……奈西米亚半岛上，就流传过基督山伯爵的故事，那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民俗传闻。博士，您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东西？” 莱娜博士摇了摇纤纤玉指，意味深长的说道：“吸血鬼是真实存在的……德古娜觉醒的血之力量，就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兰伯特中校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玩笑的吧？吸血鬼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莱娜博士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瞥了一眼兰伯特中校，淡声解释道：“前十序列的魔女，包括时之魔女在内……都存在大大小小的缺陷。” “德古娜极度依赖鲜血，她需要从特定的人群身上汲取血液，维持自己的理性。一旦供血不足，她的力量便会失控，陷入无意识的暴走。” 兰伯特中校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更多的冷汗。 他回想起了战报上的记录，德古娜精彩绝伦的表现……在那些傲人的战绩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代价。 “德古娜需要的血液，是军部提供的？” “军部并不知道这件事。” 莱娜博士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说道：“有人自愿成为她的血库，替她隐瞒了这个秘密。” 兰伯特中校突然明白过来，一个失控的吸血鬼魔女，必然会在帝国内部掀起轩然大波，引发民众对魔女的恐慌。 帝国军部只想要可控的兵器，而不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他们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劣质品”存在。 “德莱恩少校知道这些事吗？” 兰伯特中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安，情报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西线战场上，和两名魔女近距离接触。 莱娜博士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很快就会知道了……毕竟，德古娜可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 “博士，您貌似一点都不担心。” 莱娜博士点了点头，顺着兰伯特中校的话向下说去。 “埃里希大公是‘瓦尔基里’项目的知情者之一，他肯定会把海芙少校派到德莱恩身边，确保他的安全。” 她微微停顿片刻，轻笑了一声。 “海芙约特·卡西米尔的权能是‘威吓的军势’，只要是拥有心灵，会在本能上感到恐惧的生物，都会被她的力量摧垮。” …… 西线，阿尔萨斯。 “该死，这些臭虫越聚越多了……是因为‘骑士’级异虫的关系吗？” 在往常的拉锯战中，人类虽然会在大多数时候处于下风，但每条战线上储备的兵力，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单单是阿尔萨斯地区，泰勒帝国便集结了十二万正规军。 除去前线的两个步兵师，后方还部署有三个炮兵团，四个预备役组成的兵团，以及各式各样兵种…… 谁能想象，固若金汤的第二条防线，也被漫山遍野的异虫攻破了。 德古娜控制着6号机，在数不胜数的虫群中来回穿梭。 哪怕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在茫茫多的虫海里面移动几公里的距离，勉强撤退到第二道防线上。 第173章 向死而生 “真没想到，第二条防线也失陷了。” 远处仍然会传来大口径火炮的轰响，但是在阿尔萨斯地区的第二条防线上，已经看不见帝国军队的身影。 泰勒帝国的旗帜和异虫的尸躯混杂在一起，倒在战壕周围，被踩进了泥土里。 二人已经无处可逃了。 “德莱恩，把眼睛闭上。” 战场上的天空被硝烟染成了暗红色，炮火的轰鸣声和虫群的嘶吼声同时奏响，像是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驾驶舱内，德古娜血红色的双瞳放出光芒，脊背上的红点被缓缓点亮。 “默数五分钟……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还没有冲出去，就用你身上的配枪把我杀掉。” “……” 奇异的纹路在德古娜的身上浮现，矗立在虫群中央的6号机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内部的生物核心开始搏动起来。 “检测到驾驶座椅上有未知生命体，启动强制重启程序。” “正在进行验证……” “系统识别成功，检测到当前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6号实验体，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进入狂暴姿态。” 地面上，虫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多肢虫的肢节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起类似金属般的光泽，它们锯齿状的口器来回张合，发出令人恐怖的声音。 “转换模式中……已切换为狂暴姿态。” 驾驶舱内的银发少女抬起头颅，猩红色的瞳目再度绽放出光芒，它甚至盖过了警示灯的亮度。 一股极为强悍的压迫感，充斥在狭小的空间内。 坐在德古娜身后的德莱恩，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对方暴走后的模样和姿态，和亚尔薇特等人有着天壤之别，这就是前十序列的魔女吗？ 从周身扩散出来的能量上来看，二者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与此同时，在这片死亡的“海洋”中，银色机甲的表层泛起白光。 6号机随手挥出的链锯剑，竟然在空气中荡开尖锐的破风声，直接把一头迎面冲来的多肢虫剁成了碎末。 链锯剑经过长时间的战斗，滚动的剑刃已变得迟钝。 但是…… 力量上的绝对压制，足以让任何生物都感到颤栗。 德古娜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扔掉了没有弹药的爆弹枪，调转机头，向着“骑士”级异虫冲去。 阿尔萨斯地区的防线濒临崩溃，想在虫群的围攻下坚持五分钟，跨越数十公里的炮火覆盖区，等同于痴人说梦。 既然如此，不如…… 放手一搏！ 德古娜的6号机体，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在虫群之中带起阵阵腥风血雨，沐浴在了蓝色的“雨水”中。 驾驶舱里的德古娜，神色冷静，目光坚定。 银白色长发在未知力量的影响下，漂浮在了半空中，像是无数条末梢神经，和机甲的意识融为了一体。 她在极短的时间内，临时下达了上百道命令。 少女的任何一个操作，都能如实反馈到机甲的动作上，完美契合局势的发展。 6号机在海洋般的虫群里，硬生生地杀开了一条血路，打开了直通“骑士”级异虫的道路。 德古娜的心跳异常平稳，她望向全息影像中的“高山”，把操纵杆推到了最底部，踩下了最大功率。 仪表盘上的数据再度开始飙升，同步率竟然维持在了百分之三百！ 涡轮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整架机体的生物核心更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顷刻间，6号机的机体就冲出了原地。 “骑士”级异虫也注意到了这个棘手的家伙，它开始挪动小山一样的身躯，利用甲壳下方延伸出来的触手，不断干扰6号机的前进方向。 “轰！” “轰！” “……” 连续不断的触手从天而降，狠狠砸在了6号机附近的地面上，致使周围的土块四分五裂，迸溅出泥土。 德古娜左右腾挪，做着极其标准的机动动作。 靠近“骑士”级异虫的过程中，对方本体周围的触手越来越多。 如雨点般落下的触手，让6号机避无可避，只能做出相应的反击……但是，短短一瞬的停滞，就会影响到战斗的结果。 数只触手依次落下，直接封死了德古娜前进的方向，后方的多肢虫也抓紧时机，一拥而上。 死定了？ 德古娜的表情平静，声音淡漠。 “还有多长时间？” “一分钟左右吧。” 德莱恩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在生死关头，在意这件事情。 “差不多了。” 德古娜瞪大红色的瞳眸，连接在她身体各处的软管，突然开始倒灌血液，形成了一幅无比诡异的画面。 澎湃的力量从6号机的机身上涌出，它猛然加速，直接从数只多肢虫的包围中冲了出来，跃向“骑士”级异虫。 挡在前面的触手，被德古娜挥出的链锯剑砍断。 她成功跳到了“骑士”级异虫的背部，反手转动链锯剑，把手中的武器砸向巨虫的甲壳。 电光火花过后，链锯剑反倒是停止了转动。 “不行！” 德莱恩劝道：“‘骑士’级异虫的甲壳的硬度，是精钢材质的三倍，我们只能从柔软的部位下手。” “没时间了。” 德古娜推动所有器械，把6号机的机体性能发挥到了极致。 她高举起手中的大剑，再度砸下！ “轰！” 一声巨响过后，“骑士”级异虫坚硬不摧的甲壳，被砸出了些许碎屑，以及一道轻微的裂缝。 有戏！ 狂暴模式下的“瓦尔基里”机体，拥有寻常机体望尘莫及的力量。 德古娜就曾凭借自身的权能和机体的性能，在初次作战的过程中，撕碎了两只刀齿虫的身体。 “再来一次！” 6号机再度扬起机械臂，重新举起手中的链锯剑。 “骑士”级异虫察觉到了不安，不断抖动着躯体，想把脊背上的东西甩落地面，恢复清净。 德古娜怎会让它如愿？ “喝！” 6号机站在摇晃的甲壳上，稳如泰山。 它的周身再度爆发出力量，机体释放出了灼热的气息。 第174章 奴役or拯救? 气体在空中蒸发，泛起轻微的白雾。 6号机挥动两根机械臂，使出了磅礴的劲道，甚至荡出了一圈波痕。 “轰！” “咔嚓”一声碎响，链锯剑在德莱恩的注视之下，被折断了…… 剑身碎成无数片铁块，散落在6号机的周围。 这些碎片砸落在金属装甲上，发出零碎的声音。 失败了？ “对不起。” 机体的各项数据开始回落，德古娜的银白色长发也披散了下来，再也不复先前的风采。 现在的德古娜，看上去落魄不堪。 “杀了我吧，给我一个解脱。” 银发少女在下一波多肢虫到来前，放弃了抵抗。 她微微侧头，督促着身后的德莱恩。 “快一点……” 德莱恩摸着腰间的配枪，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关键时刻，他记起来了一件事情。 斯古丝曾经告诉过自己，只要掌控好这个秘密，对方就会在相处过程中，逐渐增生出依赖性。 “德古娜，我们没有输。” 听到德莱恩的说法，德古娜愤怒得转过身体，忍不住加大了自己的音量，对着他宣泄情绪。 “我们打光了弹药，油箱里的燃油消耗殆尽……你以为王牌驾驶员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吗？” 德古娜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咳……” 喉咙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让德古娜不得不弓着背，跪倒在了甲板上。 她对着黑黝黝的地面，剧烈喘息。 德莱恩靠着显示荧幕上的微光，看清了少女苍白的侧颜。 德古娜的眼瞳涣散，毫无光彩，像是被抽离了全身的力气。 “要吸血吗？” “……” 德莱恩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平静。 银发少女猛然抬起头颅，惊骇的看向德莱恩，眼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除了斯古丝和莱娜博士，没有人知道自己身体上的缺陷。 “你需要定期摄取血液，才能维持日常生活中的清醒吧？” 德莱恩解开了衣领上的纽扣，露出了脖颈。 “战斗过程中，血液的消耗量是平时的数倍，再不补充足量的鲜血，你会死在这里的。” “不！我不要！” 德古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不甘。 她拼命摇晃着脑袋，银白色的发丝在空中凌舞。 少女用尽全身力气向后退去，试图拉开与德莱恩的距离，她的声音里也多出了几分哭腔。 “是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你的……” 颤抖而又绝望的呐喊声中，答案只有一个。 她这辈子最信任的人，竟然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外人，做出背叛家人的行径，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她们明明嫉恨这个国家，彼此相拥在一起，默默约定过未来的生活……斯古丝为什么要背弃约定？ 德莱恩为了更刺激她，用随身携带的军用短匕，划烂了一处肌肤。 殷红色的鲜血瞬间溢出，顺着他的锁骨滴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对德古娜形成了致命的诱惑。 尽管她的理智在抗拒，但是身体深处却传来了一阵难以抑制的悸动。 银发少女的喉咙发紧，口腔中不断分泌出唾液。她咽了一口口水，试图把那股蠢蠢欲动的渴望压制下去。 “我听她说过，你的身体存在极为强烈的排外性，只会接受第一位男性的血液，对他上瘾。” 德古娜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她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你们在‘弗蕾娅’大队独居的原因，是为了避开外面的男人，防止你在日常生活中失态。” “为了抑制吸血的冲动，你只能不断吸血斯古丝的血液，勉强维系这具身体的基本需求。” 德莱恩淡声说道：“因此，你的能力远不如此。” 刚才的战斗虽然精彩，但是德古娜并没有展现出权能的特性。 通俗来讲，她只是凭借觉醒后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在汹涌的虫海中搏杀，换取了王牌驾驶员的称号。 一个极度依赖鲜血，能操控血液权能的魔女，怎会如此弱小？ “不……不行……” 德古娜低声呢喃着，试图用最后一丝意志力控制自己。 然而，对于鲜血的渴望，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彻底淹没了少女的理智。 她扑向了德莱恩。 …… 被吸食血液的感觉十分奇妙，德古娜的唇齿贴上刚刚的伤口，温热的触感让德莱恩的呼吸微微停滞。 少女为了报复他，紧紧抓住了德莱恩的肩膀，指尖也嵌入了肌肤，印出触目惊心的指痕。 德古娜的呼吸变得急促，唇齿间的动作也愈发激烈。 专注于这件事情的她，对额头前垂下的碎发浑然不顾，任凭那几缕发丝摇晃，遮掩住她精致的面容。 德莱恩环抱住面前的德古娜，才发现她的体温低的可怕，像月光一样清冷。 但是，少女的呼吸却很灼热。 …… 德古娜的动作渐渐放缓，最终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唇边还残留着一抹血迹，把肌肤衬托的更加雪白。 德莱恩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女，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柔，替她擦去那抹显眼的鲜血，低声问道：“好点了吗？” 德古娜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刚从一场梦境中醒来。 “要我做什么？” 德古娜的意识逐渐转醒，察觉到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后，她逐渐接受了自己未来的命运，放弃了抵抗。 这个男人肯定会把她当成工具，让她在这场战斗中燃尽生命。 “好好活着。” 德莱恩拍了拍德古娜的雪背，冲着她轻轻一笑。 “老师，您的任务结束了，该换我上场了。” 德莱恩松开德古娜的身体，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中，坐上了正前方的驾驶座，伸手拨动了数个开关。 “正在进行验证……” 驾驶舱内虎视眈眈的软管，依次接入德莱恩的驾驶服。 “系统识别成功，确认当前驾驶员为‘zero’，机体将终止一切设定，清除先前的驾驶员设定。” “已进入狂暴姿态。” 第175章 相拥 阔别已久的感觉再度来袭，无数股思绪乍现在德莱恩的脑海里。 驾驶舱内的各种设备被重新点亮，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欢，澎湃的力量接踵而至。 所有杂念消散，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又回来了。 6号机的涡轮引擎开始高速转动，在德古娜的注视下，仪表盘上的数字被拉到了峰值。 “不，这不可能。” 银发少女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刚刚恢复血色的红唇微微张开。 德莱恩竟敢驾驶“瓦尔基里”的机体，他就不怕出现意外吗？ 等等…… 德古娜的视线死死盯住他，想起来了南线上的传闻。 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驾驶着最新款式的机甲，击败了一头侵入边境的“骑士”级异虫。 那个消息，不会是真的吧？ 开什么玩笑，他连机甲驾驶的基本功都不熟练，驾驶机甲的经验和白纸一样，这样的人…… 竟能打败“骑士”级异虫？ “轰！” 再度苏醒过来的6号机，腹部的生物核心开始蔓延生长。 它在面对争先恐后，数量众多的多肢虫时，抬起了自己的机械腿脚，向着甲壳踩了下去。 巨响传遍天际，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向周围扩散。 虽然“骑士”级异虫仍然坚不可摧，但是那些多肢虫却被掀的 人仰马翻，不得不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它们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这台体型庞大的铁疙瘩，为何会迸发出强到可怕的力量。 德莱恩控制着6号机，将那柄已经损坏的链锯剑握在了手里。 当他再度扬起断剑的刹那，断裂损毁的剑刃边缘竟在空气中摩擦出了声响，不仅如此…… “德莱恩，你该不会想……” 德古娜的话语声还未消散，6号机就挥出了断剑。 “轰！” “骑士”级异虫的甲壳，被剑刃刺穿。 以整台机甲为半径的区域内，出现了无数条裂缝。 它们以不规则的方式伸展出去，形成了一个狰狞可怖的缺口。 “骑士”级异虫引以为傲的防御力，在德莱恩的面前形同虚无，强大的力量连带起碎片，如雨点般落下。 “怪物。” 德古娜紧紧抓住座椅旁的把手，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感想。 魔女的专属武器，竟然会被一个男人解放出了极限性能，而且他的同步率还在不断飙升…… 奇怪，机体的数据没有太大起伏。 好像有哪里不对？ 德古娜看向同步率的计数器，发现仪器的显示数据在两百以内浮动，和魔女驾驶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难道说…… 他的数据都是假的？ 同步率超过了机器记录的上限，才会被登记出虚假的数字？ “骑士”级异虫也察觉到了背上的异样。 它拼尽全力扭动虫躯，腹部重新伸出无数条触手，在空中疯狂挥舞，试图把德莱恩甩落在地。 与此同时，“骑士”级异虫通过上位异虫的等级压制，向周围的虫群发号施令。 多肢虫聚集在了它的尾部，向着6号机围拢过来。 德莱恩的面色没有丝毫改变，机体在他的操控下握住剑柄，关节处迸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道。 涡轮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快要震碎人类的耳膜。 他把机甲的重心压低，蹲伏下机身，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轰！” 6号机一跃而起，庞大的机身再次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在“骑士”级异虫的背部开始了百米冲刺。 链锯剑的刃口与异虫的外壳碰撞，迸发出了耀眼的火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振聋发聩。 “咔嚓！” 链锯剑从脚下的位置开始，一路划向了“骑士”级异虫的头部。 那道裂痕被德莱恩撕扯得越来越大，蓝色的虫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浇灌在6号机的装甲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在火花的映衬下，6号机如同一道璀璨的流星。 涡轮引擎和神秘核心赋予它无限的可能性，就这样……机体在行进的过程中，再次蜕变。 “骑士”级异虫发出剧烈的哀嚎声，庞大的身躯在痛苦中疯狂扭动。 就在德莱恩即将抵达头部区域时，它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将整个身躯翻转了数十度。 腹部下方的触手被“骑士”级异虫用来撑地，远远望去，它的身体像是被无数根绷紧的钢针立起。 在引力的作用下，德莱恩驾驶的6号机失去了平衡，被甩落到地面。 6号机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地砸在泥土地里，激起一片尘埃。 感受到生命威胁的“骑士”级异虫，缓缓向地下潜伏。 其余多肢虫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开始不顾一切的后撤。 “本机已到达极限，狂暴模式将自动解除。” 还想继续追击的德莱恩，在系统的提示声下冷静下来，他回想起了虫潮里的古怪经历，放下了操纵杆。 “骑士”级异虫沿着来路回撤，每一步都能让地面震颤。 虫群也呈现出了相当奇怪的现象，它们对6号机的存在视若无睹，只顾着向血色狂奔，疯狂逃窜。 6号机的周围变成了真空地带，几米开外就是数以万计的异虫大军。 交战双方形成了默契。 “请做好脱离战斗前的准备工作，本机将在十秒钟后关停所有系统。” “10，9……” 异虫留下了一地狼藉的战场，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德莱恩也关闭了暴走模式，下意识的靠向椅背。 但是他的身后没有椅背，只有少女柔软的娇躯，对方的身子骨很轻盈，周边充斥着一丝香甜。 被德古娜拥入怀抱的触感，就像是一团水做的柳絮。 “……” “不用躲。” 意识到不对劲的德莱恩，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却被这位银发少女按住肩膀，继续抱在了怀里。 对方的脸颊微微泛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德莱恩甚至能…… 感受到胸口慢慢起伏的弧度。 “斯古丝没有告诉过你吗？因为权能的影响，我再也离不开你了。” 第176章 对峙 “我们的血液已经在我的体内融合，我的身体会记住你的味道，无论我们相隔多远……我都会不顾一切的奔向你。” 德古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像是在诉说某种无法抗拒的命运。 她用纤细的手指，拉下德莱恩脖颈旁的衣领，露出对方略显苍白的肌肤。 少女的眼神迷离，手上的动作轻柔而又缓慢，指尖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划过，带来一阵细微的酥麻感。 德莱恩能感受到德古娜近在咫尺的呼吸，那种掺杂着危险的紧张感，让他不知所措。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都在渴求鲜血。” 德古娜面露哀伤，她的目光落在了刚才被吸食完血液的牙印上，那里还残留着两道暗红色的痕迹。 不知不觉间，少女的心中竟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你准备好了吗？” “嗯。” 就在德莱恩以为德古娜会再次咬向他时，对方却推开了自己。 银发少女的脸色重新恢复成出发前的冰冷，说出口的话语也透着一股疏离感，很是陌生。 “休息好了，就离我远一点。” 刚才的温柔更像是一场幻觉。 德莱恩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拉近关系，却被德古娜瞪了一眼。 与此同时，全息影像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台灰色的机甲，对方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上穿梭，迅速向6号机的位置挺进。 “那是……” 德莱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德古娜的视线冷淡，露出来了一张完美无瑕的侧颜。 “那是斯古丝的机体，不要在她的面前多嘴。” …… 德莱恩完全没有想到，粉色长发的海芙少校会坐在斯古丝的座驾上。 当他们被带回前线基地时，马库斯正带领着全体官兵，站在萧瑟的冷风中，向着几人抬手敬礼。 夜风呼啸而过，把众人的军服吹的猎猎作响。 “帝国万岁！” 灰色机甲降落在地面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扬起大片尘土。 三道身影顺着升降绳索滑落下来，站在人群中间的褐发少女，忍不住心中的焦急与关切，向前迈出一步。 她想确认德古娜的情况，想知道对方有没有受伤。 就在这时，马库斯已经带着副官走了上来，在向海芙少校敬礼致意后，他果断走向德古娜所处的位置。 “感谢你在前线战场上的努力，不止击退了‘骑士’级异虫，还救回了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 这位前线基地的指挥官，“弗蕾娅”大队的队长，一脸郑重的望向她。 “帝国和陛下，都会为你自豪……你完成了一项史无前例的壮举。” 阿尔萨斯地区的防线，因为“骑士”级异虫的出现，岌岌可危。 在这片省份的背后，就是泰勒帝国的核心领土——莱茵。 总参谋部曾经向皇帝陛下许诺过，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只异虫，踏上帝国的土地。 因此，德古娜几近完美的表现，不仅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还挽救了国防军的誓言和脸面。 “我？” 听到这番话，德古娜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功劳会被归结到自己身上。 稍作思索过后，德古娜就反应了过来。 德莱恩在基地里的表现有目共睹，所以人们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只有王牌驾驶员才能逼退“骑士”级异虫。 她刚想把真相说出来，德莱恩就从侧后方站了出来，鼓了鼓掌。 “是的，要不是德古娜中尉的努力，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有了德莱恩的作证，众人对德古娜的能力深信不疑，全都跟着鼓掌。 基地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人们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钦佩。 抛去魔女的身份不谈，没有几名驾驶员有直面“骑士”级异虫的勇气，更别提她的战绩了。 只有海芙少校微微皱眉，瞥了一眼德莱恩。 国家安全总局任职的精英，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率先看到6号机的她，没有在机体上看到血系权能的痕迹，由此可以推断出……6号机在先前的作战过程中，仅仅在依靠机体性能。 “瓦尔基里”的魔女驾驶员接近百人，但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能把生物核心解放到这种地步。 哪怕是自己和前两位序列的魔女，也只能依靠权能上的优势。 德古娜的战功存疑。 “嗯。” 银发少女看到德莱恩的反应，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便保持了的平淡的态度，将这些战功默认下来。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斯古丝看了一眼被人群围拢住的“明星”，转身离开了现场。 …… “斯古丝！” 开完临时庆功宴的德古娜，终于找到了休息的空闲，从马库斯等人的阿谀奉承中离开。 她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与褐发少女的居所。 对方正坐在窗户前，面色平静的欣赏着月光，对自己的到来无动于衷。 “你都干了些什么！是你把消息告诉给德莱恩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男人和背叛者了吗？” 斯古丝的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就恢复如初。 她回头望向双手握拳，浑身在不断颤抖着的德古娜，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古怪笑容。 褐发少女无视对方愤怒痛苦的表情，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是靠德莱恩的血液……活下来的吗？” “……” 德古娜被说的一时无语，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更让她不敢相信的地方在于，向来对自己百依百顺，无所不依的斯古丝，竟然会在这件事情上反驳自己。 “我说的不对吗？” 斯古丝的笑容愈发浓烈，里面的情绪极为复杂。 “吸食男性血液的感觉如何？小姐身体里被压抑多年的渴望，在那一刻，都被释放了出来。” “味道很醇美吧？那是刻在你基因里的美食，从此往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德莱恩，你们彼此之间的羁绊，将会超越挚友，夫妻……” 德古娜捂住了耳朵，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控。 第177章 忠告 “够了！” 德古娜咬紧薄唇，生气的声音中带有不解和失望。 她无法接受斯古丝现如今的变化，不知道朝夕相处的二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斯古丝怔怔的望向德古娜，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些过分，在沉默片刻过后，缓缓起身。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合拢，德古娜站在原地，目光呆滞的望向窗台。 恍惚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平日生活里，自己对于鲜血的渴望已消失不见，即便斯古丝从身旁经过，她也没有任何冲动。 “是我变了吗？” 少女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生活。 与斯古丝居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光，对方帮自己编织头发，穿戴鞋袜的日子，在这一刻变得遥远而模糊。 …… 阿尔萨斯地区的战事被海芙少校汇报给了总参谋部。 没过多久，泰勒尼亚的军部便连续下达了三条军令。 其中一条是德莱恩的调令，另一条是荷拉德古娜的调动许可，两人被分配到了南线的“瓦尔基里”大队。 因为特瓦尼亚的外围防线已经被虫群攻破，局势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所以总参谋部命令前两条调令即刻执行。 马库斯把他们从“弗蕾娅”大队的战斗序列里划了出去，并在次日晚上准备好了运输机。 为此，德莱恩赶在午休的时间点，收拾起了行李。 因为重新接管“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的原因，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机密文件，里面的内容都与这个项目有关。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南线的虫群接连突破了七道防线，逐渐掌握了奈西米亚半岛上的主动权。 谁看起来都会头大。 门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叩门声。 “请进。” 德莱恩头也不抬地说道，继续整理着手中的文件。 房门被一只纤细的玉手推开，一名粉发少女从过道里走了进来。 海芙少校审视起屋子里的情况，她那双美丽的瞳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和爱护。 “你要走了？” “海芙呀。” 德莱恩抬起阳光灿烂的脸蛋，向对方打起了招呼。 自从“骑士”级异虫被击退后，前线的虫群表现得十分安分，士兵们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很多人都盼望着，这样的安宁能维持到虫群冬眠。 在此期间，斯古丝肩负起了“弗蕾娅”大队的出击工作，让大队里的大部分驾驶员都有了休息的时间。 德莱恩和海芙少校的接触，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发亲密。 海芙本来就是菲尼克斯家族的人，再加上两人在帝都时的同居经历，关系已不像先前那样冷淡。 “少校，有什么指示吗？” 德莱恩把最后一件军装塞进行李箱，用漫不经心，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你已经复职了，德莱恩少校。” 海芙知道德莱恩接到了原来部队的任职书，非常开心。 “恭喜你。” “哈哈……别拿我逗趣了，少校。” 德莱恩摆了摆手，随口说道：“早在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父亲的意思吧？要不是‘骑士’级异虫的出现，前线的局势失控，你肯定不会露面。” “是的。” 海芙少校坦白道：“埃里希大公想让你明白……” “我知道。” 德莱恩打断了对方还未说完的话语，接着说道：“南线的战斗太过顺利了，我靠的不是脑子，而是运气……父亲想矫正我的战斗思维，学会常规部队的打法。” 生命只有一次，埃里希大公关心自己的情况，才会煞费苦心的准备调令，让海芙少校监督自己。 亲眼见证过德古娜的实力，德莱恩非常清楚……排在第三位的魔女，实力肯定在其他王牌之上。 自己先前嫌弃的“保镖”，竟然是这么一个狠角色。 “嗯。” 海芙少校的面色没有改动，但是她的心中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看来，德莱恩少爷已经明白了家主的良苦用心，知道大公不希望他身先士卒，身处险境。 “海芙少校要一起去南线吗？” “不了。” 海芙微微低头，美丽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西线还有工作。” 德莱恩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王牌驾驶员的数量非常稀少，海芙这种王牌中的王牌，肯定有着自己的工作，需要在各个战场上奔波。 要不是菲尼克斯家族的身份，他都没有机会面见对方。 “德古娜有些危险。” 海芙少校的粉色瞳光在微微闪烁，表情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 “军部高层对她没有足够的了解，但是莱娜博士告诉过我，7号实验体存在很大的缺陷……” “等等。” 德莱恩打断了海芙少校的话，皱着眉头问道：“7号实验体？德古娜不是序列第六的魔女驾驶员吗？” “她是第七。” 海芙认真纠正道：“两人互换了驾驶的机甲，斯古丝才是序列第六的魔女，综合能力要在德古娜之上。” “……” 德莱恩被这一消息惊呆了。 仔细想想，自己被斯古丝表现出来的态度蒙蔽了，谁能想到……对德古娜百依百顺的人，竟然是阿尔萨斯地区最强的王牌驾驶员。 “靠血液维持行动的德古娜，与历史记载的怪物别无二致，这种人配不上您高贵的身份。” 海芙少校淡淡说道：“综上所述，我认为斯古丝更加适合南线上的战况，请少爷酌情选择。” 飞机还未起飞，以菲尼克斯家族的地位和权势，一切都有着回旋的余地。 “谢谢你，海芙。” 德莱恩明白了海芙的想法，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的关心……我觉得德古娜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虽然斯古丝也很优秀，但是战场上的胜负不是用序列决定的，我会发挥出大家的实力。” 海芙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德莱恩。 对方口中的每一个回答，都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少爷，真的长大了。 第178章 猎杀 虽然每名指挥官都渴望得到最强力的部下，但德莱恩已经逐渐意识到，只要把每名魔女驾驶员的特性发挥出来，就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例如亚尔薇特的权能，可以在被屏蔽信号的区域内，向其他部队传达指令。 这种能力在在与异虫的对抗中，会发挥出巨大的便利性。 如果能提前把“骑士”级异虫出现的坐标传递给炮兵部队，帝国的火炮就能实现精准打击，把火力轰击在地方的脆弱部位。 这样一来，即便是常规部队，也存在击败“骑士”级异虫的可能性。 “既然少校有了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再这里叨扰你了。” 海芙少校打断了德莱恩的思绪。 进行完告别后，她从门口走了出去。 少女的目光敏锐，捕捉到了走廊尽头一闪而过的倩影。 凭借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百合香，海芙少校在心里推断出了对方的身份。 “等一下！” 德莱恩从房间里追了出来，支支吾吾的补充道：“替我……谢谢父亲。” …… 深夜，阿尔萨斯的前线战场上，数枚照明弹依次划破夜空，将整片阵地映照得如同白昼。 灰色机甲和一架制式机甲相伴而行，利用喷气式背包在阵地上空盘旋，反复检查着周边的情况。 “虫群连小规模的侦查都没有进行，不大可能在今夜发动攻击。” 保罗中尉通讯频道里发声。 “斯古丝少尉，辛苦你了。” 尽管他的军衔高于斯古丝，入伍和参战时间也远大于对方，但是他对这位魔女充满了尊重。 前些天的战斗，正是由于德古娜的力挽狂澜的表现，整片防区才制止住了崩溃的颓势。 因此，保罗中尉早就消除了对魔女的偏见，能和斯古丝组成临时小组，也让他感到安心不少。 “我听说，中尉的妻子来基地了？” 她的记性很好，想起了保罗中尉前两天在军队食堂里的闲聊。 中尉的孩子快一岁了，妻子趁着前线还算安定的时候，特意带着孩子来基地，想让丈夫看看儿子的模样。 “是的，我准备在冬季来临后，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前线待了五年……” 保罗中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与家人团聚在一起的画面。 天空中的照明弹在缓缓消逝，眼前的视界忽明忽暗。 突然之间，意外发生了。 战壕周围，在一个黑漆漆的孔洞中，突然窜出来了一道黑影。 锐利的寒光一闪而过，就连斯古丝都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就死死扼住了制式机甲的身躯，将其推倒在地。 沉重的撞击声在夜空中回荡，刀齿虫一侧的肢节插入驾驶舱的位置。 “扑哧！” 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满了内侧的装甲。 即便斯古丝没有看清黑夜中的景象，但是她也能猜想到，保罗中尉惨死在驾驶舱内的模样。 刀齿虫立起身躯，庞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斯古丝的瞳孔放大，面容上的表情微微变色。 “刀齿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刀齿虫，它的肢节强韧而锋利，裸露在部分虫壳外的肌肉非常发达。 对方在解决完保罗中尉的机体后，就把视线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虫群！虫群来了！” 士兵们凄厉的惨叫声打破沉寂，斯古丝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恰巧望见数只多肢虫从坑洞里钻了出来。 这些洞…… 斯古丝瞬间反应过来，由于前些日子的战斗刚结束，帝国军队还没来得及回填坑道虫挖掘的坑洞。 虫群利用这一弱点，直接在能见度极低的夜间发动了袭击。 按理来说，刀齿虫因为体型原因，是无法穿越窄小的坑道的，但是“骑士”级异虫留下了一条夸张的隧道。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推断，茫茫多的异虫开始从坑洞中爬出，跃进战壕，屠杀着毫无准备的士兵。 惨叫声和枪炮声不绝于耳，整个阵地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些臭虫，竟然还有余力进攻……” 斯古丝调整好机体的状态，试图在虫群未形成规模前突破，将这里的情况传达给后方。 “吼——” 一声怒吼吸引了斯古丝的注意力，后者敏锐的注意到，面前这只刀齿虫的举动有些古怪。 对方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缓步绕行在机体四周，封死了她的退路。 在刀齿虫活动的区域内，多肢虫都在下意识的避让。 斯古丝以前也和精英级异虫交过手，但是这只虫子的行动，明显有别于其他刀齿虫。 “它在指挥其他异虫吗？” 这只身高十数米的巨型异虫，延伸出来的各类肢节都在微微颤动，发出一种极其特殊的声音。 在这股动静的号召下，有越来越多的异虫汇聚在了这里。 它们棱形的肢节开始变色，黑褐色的肤表呈现出白色的斑点，然后开始逐渐转化为黑红色。 “居然是稀有种。” 看到这一幕，斯古丝恍然大悟。 在异虫庞杂的类目里，往往会诞生出来一些基因突变体，它们拥有异于同类的身体能力。 稀有种比普通类型的异虫更加强大，甚至有生物学专家认为，新型种就是稀有种完全进化后的结果。 眼前这只刀齿虫，居然能利用肢体器官发出的震鸣，增加多肢虫的力量，真是个有意思的对手。 “吼——” 刀齿虫用肘臂指向灰色机甲，所有多肢虫在此刻高高跳起，不顾一切的扑向这个庞然大物。 “事情好像……” 斯古丝低声自语，手指在操控台上飞速移动。 灰色机甲的涡轮引擎，不断发出刺耳的轰鸣声，链锯剑的刃口在高速旋转下，泛起了炽热的光芒。 “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顷刻间，灰色机甲冲入虫群，在中间激起了漫天血雾。 蓝色的血水冲天而起，把装甲表面涂上了星星点点的痕迹。 链锯剑在虫群里怒吼不止，把看到的异虫都分成了数半。 第179章 火之冠 连续不断的挥击甚至制造出了一片空白地带，但是眼下的异虫跟疯了一样，根本不惧疼痛和死亡。 它们狂热的涌向6号机，前赴后继的模样让人害怕。 “正在进行验证……” 驾驶舱内，斯古丝的褐色长发开始浮动了起来。 头发像是被注入了流动的色彩，发根处渐渐泛起红色的光芒，每一根发丝都如同灵动的精灵。 身体上的纹路也开始闪现，似是在呼应着即将爆发的力量。 作为泰勒帝国的秘密武器，序列排名第六的魔女，她也拥有自己的称号。 戴着王冠的女战士。 其权能是，火焰。 斯古丝的瞳孔绽放出神秘的光泽，像是宇宙深处最绚烂的星辰。 与此同时机体进入了暴走状态，由火焰编织而成的“王冠”，开始悬挂于灰色机甲的头顶。 其实那只是机体承受不住高温，向上升腾而起的炽焰，因为它们无法离开斯古丝的周边，才会汇聚于机体的头顶，凝聚成圆环状的红色“王冠”。 当红色完全占据住她的长发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四周炸开。 地面开始剧烈颤抖，链锯剑和整台机体更是沐浴在了火光里面，不断爆发出澎湃的力量。 无论这些异虫有多么疯狂，它们都像是扑向火焰的飞蛾，自不量力。 整台机体的装甲在高温中变红，涡轮引擎再度咆哮。 十数米高的机体燃烧着火焰，在黑夜中异常耀眼，它像是一个冉冉升起的太阳，以一己之力点亮了整片战区。 多肢虫自然不是斯古丝的对手，哪怕它们经过稀有种的强化。 刀齿虫庞大的身影在虫群中显得格外醒目，它的肢节在空气中挥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嗒声。 斯古丝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它的身上，做出了判断。 她知道，只有击杀掉这只刀齿虫，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制止住身边源源不断的虫潮。 “让我看看稀有种的本事。” 斯古丝的机甲猛然加速，链锯剑的刃口直指刀齿虫的头部。 刀齿虫也察觉到了斯古丝的意图，它的肢节猛然撑地，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岳般压了过来。 看到多肢虫无法解决掉对方，它早就萌生了亲自参战的想法。 见到这台机甲向自己冲来，刀齿虫自然不会错过拉近距离的机会。 它的口器张开，锯齿状的牙齿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影，仿佛要将斯古丝的机甲撕成碎片。 “轰！” 链锯剑与刀齿虫的外壳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激荡而出的声势，甚至掀翻了数只想要靠近的多肢虫。 斯古丝的机甲被震了出去，不得不倒退几步。 刀齿虫不想给她喘息的机会，便乘胜追击……与此同时，机甲的背部的喷气式背包喷射出残余的能量，止住了退势，将机体反推向前方。 “咔嚓！” 被火焰包裹的链锯剑的刃口，终于突破了刀齿虫的外壳，数不清的蓝色虫血喷涌而出。 斯古丝的机甲猛然一跃，链锯剑从刀齿虫的腹部一路划向头部，将其彻底砍成了两截。 刀齿虫的身躯轰然倒地，战区附近的地面被震得微微颤抖。 斯古丝的机甲稳稳地落在地上，整台机体和链锯剑依旧燃烧着火焰，迫使那些多肢虫停在了原地。 失去了刀齿虫的控制，它们竟然变得胆小畏怯。 渐渐地，剩余的异虫开始四散逃窜。 结束了。 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在西线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斯古丝凝视着全息影像里的破碎机甲，吐出了一口灼气。 保罗中尉的运气实在不好，竟会被刀齿虫中的稀有种偷袭。 “吼——” “嗯？” 斯古丝注意到了不对，明明稀有种已经死去，为什么其他战区的交战仍在继续，而且远方…… “警告！警告！” “机载雷达检测到多个生命体，其数量已经超过了显示上限。” 斯古丝的视界停留在了远方，她赫然看见，又有虫潮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向着这里冲来。 这是大规模进攻的迹象？ 就在斯古丝准备将机甲后撤，把这一消息传递给后方的时候，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 她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地面猛然裂开，一只庞大的“骑士”级异虫再度从地底破土而出。 它那张锯齿状的血盆巨口极其恐怖，想要吞噬掉一切事物。 “骑士”级异虫的体型太过夸张，哪怕斯古丝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但她还是被对方一口吞入腹中。 两者对比，十数米高的机甲显得如此渺小。 “轰！” 机甲的装甲板在异虫的口器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链锯剑的刃口在异虫的体内疯狂旋转，试图撕开一条生路。 但是，“骑士”级异虫不仅甲壳厚重，内部的肌肉组织更是坚韧无比。 斯古丝的机甲被它咽进胃部，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机甲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在腐蚀性极强的胃酸里滑动，像是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无助且绝望。 四周都是黑蒙蒙的一片，腥臭的气味甚至钻进了驾驶舱内部，刺激着斯古丝的理智和神经。 恍惚之中，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 “你就是家里新来的女佣吗？” 斯古丝刚进入弗拉德家族的时候，就被分配到了大小姐的居室，被迫忍受对方的无礼和吵闹。 年纪稍长一些的女仆，都不太愿意接近这里。 在大家的共识里，德古娜小姐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对方经常会提一些奇葩的要求。 为此，新入门的斯古丝被女仆长动了些手脚。 褐发少女提着水桶来到屋子里，看到小姐正坐在窗台前，透过外面葱郁的景色，吹着微风。 “父亲是不是赚不到钱了，竟然会聘请一个小孩。” 虽然二者的年纪相差不大，但是久居在古堡深处的德古娜，却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脸孔。 她不喜欢新来的女仆，觉得对方年纪这么小，肯定做不好家里的事情。 第180章 忠于吸血鬼的仆人 “小姐，虽然我还没有成年，但是我肯定能做好家里的事情……对了，这个是卡特琳娜夫人的推荐信。” 听到推荐信的事情，德古娜冷淡的表情才稍稍好转。 对方是莱茵河畔有名的贵族，曾经受邀参加过皇帝的舞会，能拿到那位夫人的亲笔举荐信，实属不易。 “知道了。” 德古娜拆开信封，瞟了一眼里面的各种夸赞之词，把它随手丢在一旁。 站在对面的斯古丝，仍保持着非常拘谨的动作，她知道小姐已经无人可选，但是自己的内心仍然在跳个不停。 “那就留下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 花园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金黄的落叶铺满了小径。 德古娜坐在花园角落的长椅上，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书籍，目光却游离在书页之外。 她的银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一缕缕月光洒落在她的肩头。 “除了书籍就是乐器……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德古娜抬起头，看见一名笨拙的少女正朝着她走来。 少女穿着简单朴素的女仆服饰，长发如瀑，手中捧着一束新鲜的桂花，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 “您好，小姐。” 少女屈膝行礼，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 “这束桂花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德古娜微微一怔，这也是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女仆，对方来家里三个月了，自己却一心扑在了父亲布置的任务中，从而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 庄园里的仆人们总是低着头，不敢与她多说一句话，眼前的斯古丝像是一缕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仔细打量了一番对方后，她才发现，少女的姿色很是出彩，精致的五官里透出一股灵动。 “你叫什么名字？” “斯古丝。” “嗯。” 德古娜轻声回应完，接过了斯古丝递过来的花束。 二者触碰在一起的瞬间，德古娜感受到了掌心间传来的温度，她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脸颊微微泛红。 她的目光停留在斯古丝的脸上，少女微微一笑，表情温柔且真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您一起看书，或者……聊聊天。” 聊天？ 久居在古堡里的日子相当无趣，也许是兴致使然，德古娜点了点头，主动挪开了身子，为斯古丝让出一半的位置。 少女轻轻坐下，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可是谁都没有避开。 微风拂过，桂花的香气更加浓郁。 德古娜低头看着手中的花束，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斯古丝侧过头，目光落在德古娜的侧脸上。 “因为我想见您。” “我？” 德古娜抬起头，与斯古丝的目光交汇。 “是的，您。”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星辰大海，看到了从未见过的世界。 …… 相隔多年，斯古丝终于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德古娜。 她坐在简陋寒酸的屋子里，用石头划出对方的姓名，一遍一遍。 一遍又一遍。 当她从招工名单中，瞥见了子爵家的需求时，兴奋的几天晚上都没有睡着。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寻觅了多年的恩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命运仿佛编织了一张网，将她与对方紧密相连。 当然，斯古丝的心里也明白，对方根本就不会记得，数年前曾因为一个无心之举，救过一名相似年龄的女童。 但是这场命中注定的重逢，只要她记得就好。 为了能顺利踏入子爵家的门槛，她特意伪造了卡特琳娜夫人的推荐信，请来一位家道中落的贵族老师。 她倾尽家财，在狭小的屋子里练习规矩。 她的指尖因反复练习磨出了茧，膝盖因无数次行礼而隐隐作痛。 邻居们对她的举动议论纷纷，大家都以为她疯了，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那孩子，怕是被幻想冲昏了头脑吧？” “听说她连母亲留下的最后一点积蓄都花光了，真是可怜……” “普通人怎么可能进得了子爵家的门？” “……” 旁人的嘲笑与质疑，对她而言，不过是风中飘散的尘埃，不值一提。 终于，在某一天的午后。 她终于如愿以偿，站在了德古娜的面前。 …… 吵闹的声音把斯古丝的意识重新拉回现实，她的目光缓缓聚焦，四周是数不清的异虫残骸。 刀齿虫庞大的尸躯横陈在地，足足有三四头之多，它们的肢体扭曲，蓝色的虫血与破碎的外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恐怖的尸山血海。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火焰在残骸间跳跃，把整个战场映照得如同地狱。 自从被“骑士”级异虫吞进胃部后，斯古丝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她的机体被胃酸腐蚀，关键部位严重变形，装甲板几乎被强酸溶解殆尽，但是斯古丝仍然凭借潜意识里的战斗本能，硬生生撑到了现在。 她的身体和意识早已濒临崩溃，若不是刚刚浮现出来的回忆，她早就昏死在了驾驶座上。 “这样也好……” 至少在临死的时候，小姐不会看到自己被异虫分食，丑陋不堪的模样。 想到这里，斯古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阵剧烈的颤动过后，灰色机甲的涡轮引擎终于停止了转动，机体的最后一点动能被消耗殆尽，围绕在刃口的火光逐渐消散。 斯古丝的机甲如同一座沉默的墓碑，静静地矗立在虫群中央。 无数多肢虫从骸骨堆中爬出，它们的口器上下张合，阴狠的望向灰色机甲，期待着胜利的到来。 看到机体失去了动静，所有异虫闻风而动，朝着对方围拢了过去。 锋利的肢节刺入机体，它们疯狂撕咬着装甲和各种线路，把最里面的驾驶舱剥离出来。 斯古丝的意识模糊，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小姐……要找到自己的幸福……” 她的目光渐渐涣散，最终闭上了眼睛。 第181章 我会成为你的剑 虫群的嘶吼声在夜空中回荡，灰色的机甲被淹没在了黑色的潮水中。 标有铁十字标识的帝国机甲，在异虫的撕咬下支离破碎，只留下远处的火焰在残骸中跳跃。 …… 运输机的舷梯上，银发少女的脚步忽然停住。 她的秀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有些失神的眼光骤然转向远方。 那里，火光频起，数量众多的信号弹照亮了半边夜空。种种迹象都在表明，虫群的进攻又开始了。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怎么了？” 德莱恩站在机舱内侧，目光关切的望向德古娜。 他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 “放心不下前线的战况吗？我们可以明天再走。” 尽管南线的情况紧急，但德莱恩在得知德古娜未能和斯古丝好好告别后，心中总有些不安。 虽然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在之前的接触过程中，斯古丝对德古娜的偏爱溢于言表。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他不希望德古娜在离开前留下遗憾。 “不用了。” 德古娜转过头，收回了目光。 她的视线微微垂落，夜色遮掩住了半边脸庞。 虽然虫群进攻的时间有些微妙，但是斯古丝是排在自己之上的魔女驾驶员。提前摘的王牌称号的她，实际的战斗力要远超过自己。 戴着王冠的女战士，是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存在。 她会死在战场上吗？ “指挥官，我们走吧。” 少女说服了自己，大步迈进机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机舱内的装饰还算奢华，柔软的座椅和温暖的灯光让人感到舒适。 因为是特别指定的运输行动，这架飞机上除了他们和两名驾驶员，再也没有第五个人。所以在整个飞行过程中，机舱成了二人的独处空间。 伴随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运输机从跑道上缓缓滑行，随后腾空而起，离开了这座战火纷飞的前线基地。 德古娜的目光透过舷窗，望向逐渐远去的火光，突然为斯古丝担心了起来。 为了缓解二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德莱恩试着开口打破沉默。 “听说你以前也是贵族？” 德古娜的目光骤然转向德莱恩，眼神中带着一丝冰冷和警惕。 过了一会儿，她的面色才缓和下来，淡声回答道：“是的，我的父亲是莱茵地区的施米茨家族，祖上因为卓越的政绩，被帝国授予了子爵的爵位。” “怪不得。” 初见德古娜时，德莱恩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异样。 一个奋战在一线王牌驾驶员，竟然保持着刀叉进食的习惯，品尝任何食物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口型。 还有端茶喝水的姿势…… “指挥官，我像是一个贵族吗？” 德古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以菲尼克斯家族的标准，我能坐在觥筹交错的舞会里，伪装成一个贵族少女的模样吗？” “大概吧。” 在德莱恩的印象里，贵族世家的舞会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场合，要不是因为两个哥哥的怂恿，他才懒得露面。 忽然，德莱恩微微皱眉，意识到了一个被忽视已久的问题。 “你家里是贵族，你为什么……” 帝国曾经明令禁止过，不允许任何子民和贵族和魔女通婚，因为这些人的基因太过强大，只会诞下女性后裔。 “很奇怪吧？” 德古娜见德莱恩终于问到了点子上，自顾自的呵笑起来。 “是啊，我为什么会是魔女呢？我以为我会继承父亲的古堡，父亲的花园，家族里的仆人……” 德古娜说到这里，低下了头，面色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舷窗外，少女的心中升起杂念，既有对过去的回忆，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过去始终是一个无法摆脱的阴影。 德莱恩的提问，正在揭开她心中最深处的伤疤。 “指挥官，我偷听到了你和海芙少校的谈话。您真的和斯古丝所说的一样，和其他人不同。” 德古娜停顿了一下，诚心致歉道：“我为我之前的短见感到抱歉。” 曾几何时，她认为德莱恩不过是军部高层塞过来的花瓶，自己永远不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 但是，对方在战场上的表现和那番发自肺腑的话，彻底颠覆了自己心里对旁人的形象。 这样的人，要是能早些出现在那座古堡里……就好了。 “海芙少校说的没错，我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实验体，而且我曾经犯下过大逆不道的罪行。” 德古娜淡声说道：“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如果指挥官不追问我的过去，我会成为您在战场上最锋利的剑。” “我的命是指挥官救下来的，我会根据您的想法，燃尽自己的生命，成为您所需要的一切。” “呃……” 正在德莱恩思考，自己该如何回答德古娜的话时，对方突然改换了坐姿，随意的靠在了沙发上。 因为是包臀短裙的缘故，少女翘动双腿的姿势被一览无余。 她纤细而又匀称的双腿相互交叠，右脚轻轻搭在左腿的大腿上，膝盖微微弯曲，宛如一个优雅的小月牙。 裙摆被压在肉下，被肉色丝袜包裹的美腿，隐隐透出白皙大腿的一小截肌肤。 在围暖色调灯光的映照下，丝袜泛着淡淡的光晕。 “过来，指挥官……我和你再说句悄悄话。” 德莱恩的蹙起眉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他刚刚伸过头去，还未来得及开口，德古娜便甩了甩银白色的秀发，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少女的尖牙反射出微光，向着德莱恩显露出来的脖颈咬了过去。 “噗嗤！” 德莱恩意识到不对的时候，身体已经因为被摄入血液变得虚弱，娇柔的身躯把他抱入怀里。 少女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脸上流露出少许魅惑之意。 机舱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 第182章 南线的救世主 真是个傻子。 刚才明明告诉过他了，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但是这家伙还是傻呵呵的凑了过来。 想到这里，德古娜手上的动作又粗暴了几分。 她微微闭着眼睛，香唇在德莱恩的脖颈上蠕动，不断咬磨着周围的肌肤，舔食最新鲜的血液。 后者甚至因为失血过多，出现了目眩神迷的感觉。 “好了。” 德古娜心满意足的推开德莱恩，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的血迹。 “从今往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找你索求血液，直到生命凋零为止。” 德莱恩扶住旁边的椅背，才勉强撑起了身体。 “后悔了吗？后悔的话，可以把我扔到最前线……” “不后悔。” 德古娜的语声戛然而止，她那张向来冷淡的面容，也因为德莱恩的回答出现了少许波动。 用高等贵族的血液，维持一名魔女的性命。 何等讽刺？ “是吗？” 德古娜起身向德莱恩行礼，做了一个十分标准的贵族提裙礼。 当然，她没有鲜艳夺目的礼服。 “以后请多指教，我的指挥官。” …… “别分神！格蕾！” 炮火纷飞的前线战场上，数台机甲拼命抵抗着异虫的围攻。 她们的身后，便是坐落在血色地带上的特瓦尼亚，这是泰勒帝国付出惨重代价，才抢夺回来的城市。 绿色涂装的5号机不断更换着弹药，试图将制式武器的怒火倾泻出去，击垮眼前的敌人。 各式武器喷吐着火舌，子弹如雨点般落下，将飞扑而来的多肢虫撕成了碎片。 然而，虫群的数量无穷无尽，每次击退一波攻势，就会有更多的异虫出现在地平线上。 “可恶，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特瓦尼亚郊区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坐在驾驶舱内的格蕾忍不住抱怨，“再不展开进攻，我们都快住到泥土里了，那些将军在想什么？” 话音刚落，格蕾的机甲便猛然加速，扬起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剑，把迎面冲来的多肢虫砍成两半。 更多的异虫迅速填补了空缺，把5号机逼退到战壕里。 “炮击！” 刺耳的哨声响起，天空中出现了无数枚带着绿色轨迹的炮弹，冲着帝国军队的阵地袭来。 格蕾紧蹙眉头，低声骂了句“臭虫”，控制着机甲跳入身后的大坑，迅速拉上厚重的铁板。 “轰！轰！轰！” 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爆炸的冲击波让地面剧烈震颤。 格蕾的机甲被震得微微晃动，她忐忑不安的望向钢板，生怕异虫在炮击过程中突破防线。 虽然帝国没有对外公布卡尔准将叛变的消息，但是一线士兵都能感受到，虫群的进攻方式有些熟悉。 它们的打法越来越趋近于人类。 但是，虫群拥有无穷无尽的兵源，悍不畏死的虫子……种种因素，导致它们在这场战役里掌握了主动权。 面对虫群内部不断涌现出来的“新式武器”，南线司令部不得不制定出更加详细的作战计划。 科赫将军决定把两支机甲大队的机甲拆分成数个火力点，建立供弹系统，用来稳固各处防线。 这位将军坚信，占领区域内的虫群维持不了高强度的进攻。 为此，前线士兵日以继夜的修筑防御工事，给这些庞然大物挖出了藏身洞，用来规避虫群的攻击。 “冷静点，格蕾。” 亚尔薇特的声音从格蕾心底传来，拥有心灵致动的她，可以把“瓦尔基里”大队的所有队员团结在一起。 “再拖一拖时间，基地就会派来增援部队了，贸然出击只会让局势继续恶化。” “真的有援军吗？” 格蕾不相信亚尔薇特的说辞，大部分部队都被困在了东西两线，哪里还有人手投到奈西米亚半岛上。 “格蕾……等等，虫群上来了！” 炮击的余波还未消散，虫群密集的脚步声便从地面上传来，像是一阵雷鸣，震得人心里发颤。 亚尔薇特的命令通过权能下达。 “全体注意，准备反击！” 数台机甲在同一时间掀开铁板，露出半个身躯。 机甲的炮口迅速调整角度，对准正前方疯狂开火。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出，形成了密集的火力网。 意识到异虫重新展开冲锋后，步兵也被迫在炮火中爬上战壕，开始射击。 枪声、炮火声和虫群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残酷而又混乱的画面。 虫群的人海战术起到了成效，堆积如山的尸体成为它们的掩体。这些异虫们踩着同伴们的骨骸，逐渐逼近防线，两者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近， 虫类的炮火开始向后延伸，封锁了城区向外的行进路线。 这片区域的沦陷，已成了时间问题。 “不许后退！” 两名士兵再也扛不住眼前的压力，试图向后方的阵地跑去。他们刚爬上土堆，就被掏出手枪的军官枪决。 “逃跑只会让你们的父母妻儿蒙羞，死也要死在这里！” 交战仍在继续，虫群越来越近。 就在多肢虫爬上战壕，向着所有人耀武扬威的时候，一发来自后方的爆弹，直接将它的头颅轰碎。 “什么？” 格蕾下意识的分神，才看到一台同样款式的银色机甲，竟然在密集的炮火中急速穿行。 对方扬起的爆弹枪枪口，还散发着一缕硝烟。 这么远？ 格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向己方驶来的驾驶员，居然敢在各种机动动作的过程中，向数百米外的异虫射击。 她的命中率，甚至和握持着狙击枪械的斯薇法不相上下。 “格蕾！小心！” 片刻的分神，导致一只多肢虫爬到了格蕾的面前，对方站在壕沟边上，向着坑洞里的5号机挥动利肢。 但是—— 银色的流光腾空而起，链锯剑的刃口划破空气，犹如一道闪光，将多肢虫的头颅掀飞在半空。 与此同时，这台机体恰巧从格蕾的上方跃过。 后者仰视着银色装甲上的06号字样，脸上的不解转为惊骇，她瞬间意识到了机甲驾驶员的身份。 第183章 双人驾驶的作用是? 前十序列的魔女！ 她们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傲人的战绩和夸张的权能。 这些王牌驾驶员是泰勒帝国最顶尖的战力，普通魔女无法和其相提并论。 格蕾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亲眼目睹个位数魔女的战斗，与对方并肩作战。 “这些驾驶员不是都在东西两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轰！” 银色机甲降落在前方，强大的冲击力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致使碎石四溅，尘土飞扬。 周围的虫群被这股力量震得后退，但又疯狂地涌了上来。 一只多肢虫在跃向6号机的瞬间，它的身体突然在空中膨胀，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撑开，变成了一个臃肿的生物结构，极为骇人。 “砰！” 这具虫躯像气球一样炸开，蓝色的虫血四处飞溅。 紧接着，其余的数只多肢虫也开始依次死亡，毫无征兆地迸溅出虫血，它们的生命被瞬间剥夺。 奇怪的地方在于，位于成片中心处的银色机甲，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反倒是异虫体内流出来的血液，都开始向机甲脚下汇聚。 “那是……什么东西……” 格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和疑惑。 她看到虫血蔓延到6号机的周围，形成了一个诡异的蓝色“湖泊”。 这些液体泛出微光，在不断流动。 又有一波多肢虫突破了炮火封锁，冲上前来。 它们张开锯齿状的口器，想要将银色机甲撕成碎片。 就在异虫即将碰到机甲的瞬间，它们脚下的“湖泊”突然躁动起来。 “哗啦！” 蓝色的虫血猛然向上掀起，化作数道十多米高的血柱，将范围内的所有异虫冲上半空。 无数飞溅而出的血珠，化作锋利的“钢针”，反复刺穿这些多肢虫的躯体，将它们扎成蜂窝。 异虫的哀嚎声在夜空中回荡，蓝色的虫血如雨点般洒落，重新汇聚到“湖泊”里，循环往复。 看到这汹涌澎湃的虫血海洋，不少异虫望而却步，停在了原地。 身体本能带来的恐惧，抑制住了它们想要前进的动力。 眼前的机甲不再是猎物，而是怪物。 虫群的攻势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后方的脑虫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迅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顷刻间，漫山遍野的异虫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战场上，那台银色机甲的周围，是堆积如山的虫尸，满地虫血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 “完工了。” 狭小的驾驶舱内，银发少女甩了甩秀丽的长发，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像是刚从午后小憩中醒来。 “这么快？” 德莱恩望着消失在远方的虫群，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次的出击异常轻松。 在他看来，德古娜只是赶赴前线，施展了自己的权能，便将险些突破防线的异虫逼退。 这可是数台“瓦尔基里”的机甲，都未能完成的任务。 序列前十的王牌驾驶员，竟然拥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德莱恩在心中暗自惊叹。 当然，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普通驾驶员能随意模仿的。 那个穿越火线的危险情景，更是在刀尖上起舞，优雅而又致命，稍有不慎就会命陨沙场。 “斯古丝提供的鲜血，并不是这具身体所需要的食物，她只能让我维持最基本的生活。” 德古娜站起身，性感的娇躯被皮质驾驶服紧紧包裹，窈窕的身姿在舱内显得格外醒目。 她轻轻拨动脖颈后的秀发，银白色的发丝如月光般流淌。 随后，德古娜转过身换了个姿势，跨坐在了德莱恩的膝盖上。 少女的香氛透过空气，侵入德莱恩的感官，直达后者的大脑，令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好香，好软。 “血系权能会增加我的身体素质，提升我的思维敏锐程度，使我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但是，任何消耗体能的活动，都会让我感到饥饿，如果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进食，我会死在这里。” 德莱恩听得一知半解，德古娜的动作一气呵成，他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成了被俯视的那一方。 “等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你说归说，骑上来干什么……” 片刻之后，德莱恩才反应过来。 可是为时已晚，他本想反抗，却被德古娜用强劲的力量按住了手腕，被轻轻嗅了一遍。 “唔，指挥官，你知道我在专心工作的时候，身后摆放着披萨烤肉的感觉吗？沾上少许法兰西王国的蓝带汁，就能再次刺激你的味蕾……” 说完这句话，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魅惑至极的笑意。 紧接着，少女露出尖牙，朝德莱恩的脖颈咬了下去。 吸血开始了。 意识到自己无法反抗，德莱恩逐渐放下了双手。 德古娜却在吸血的过程中愈发忘我，甚至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腰肢，像是在索求着浓厚的爱意。 柔软的肌肤紧贴着他，触感无比真切。 直到通讯频道里响起杂音，德古娜才被迫抬起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的神情，轻舔了下薄唇。 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缕血丝，在驾驶舱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异。 “这里是‘瓦尔基里’大队的1号机，我是亚尔薇特……” “滴——” 德古娜按断了通讯键，转头向着德莱恩抱怨道：“能不能告诉她们，不要在非战斗时间靠近这台机体？” “不行。” 德莱恩识破了她的意图，捂着脖颈上隐隐发痛的伤口，纠正道：“不许用看待食物的眼神盯着我……你不是在飞机上刚吸过血吗？” “战斗的消耗那么大，很快就饿了。” 德莱恩满脸黑线，无奈的问道：“你把我当成移动血包了？再这么下去，我会被你榨干的……” 德古娜歪着美丽至极的脸庞，疑惑不解的打断道：“嗯？双人机甲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 “……” 德莱恩忽然意识到，德古娜是第一次使用双人驾驶系统，对自己的辅助作用并没有直观的感受。 第184章 初吻 她甚至未曾打开两名驾驶员的精神链接装置，仅依靠单人驾驶模式，就击退了这片区域的异虫。 对德古娜而言，只要能让她吸血，就已经是极大的提升了。 “指挥官，有人说过……你的血液特别美味吗？” 德古娜眨了眨眼，脸上绽放出一抹俏皮的笑容。 德莱恩忍不住反驳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会盯上我的脖子吗？” 听到他的回答，少女反而被逗笑了，她的嘴角继续上扬，展现出来了一个美丽诱人的弧度。 “呵呵……这么说来，指挥官什么也不懂对吧？” “懂，懂什么？” 德古娜的眼眸深邃而迷离，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 她的视线紧紧锁定在德莱恩的脸上，透着一种别样的温柔。 停顿片刻后，她的手指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指尖冰凉却很是柔软，像是月光凝结成的丝线。 少女的动作轻缓，让德莱恩的呼吸微微一滞，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 德古娜微微低下头，嫣红色的唇瓣贴近德莱恩的额头，宛若一片正在飘落的红色羽毛。 少女的唇边带有一丝凉意，她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带着淡淡的芳香，如同冬日里的雪菊，清冷而又幽远。 她的薄唇缓缓下移，轻轻掠过他的眉间和鼻梁，最后停在了他的唇边。 终于，二者的唇齿覆合，轻柔缠绵。 亲吻并不激烈，却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占有欲。 两者的灵魂交织，心跳声合并，直到德古娜抬起头，德莱恩才发现这一吻已悄无声息的结束。 “你……” “我和斯古丝偷偷亲过很多次了，指挥官，你不会因此怪我吧？” 德古娜娴熟从容的吻技，不像是初出茅庐的模样。 她轻轻松开德莱恩，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斯古丝和我说过，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我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德莱恩听得一头雾水，刚才那股旖旎的氛围消散无踪。 他的脑海乱成一团，心里有些憋屈。 从前世到现在，自己从未与女性有过亲密接触，如今被人夺走了初吻，对方却在调侃自己…… 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的怒火在心中升腾起来，让他忍不住唱起了反调。 “你这样做，就不怕对不起斯古丝吗？” 他的声音带有一丝压抑的怒意，双眼直视着德古娜，试图从少女的表情中找出一点愧疚。 “对不起她？” 德古娜微微一愣，随即就注意到了德莱恩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轻声问道：“吃醋啦？” “……” 德莱恩一时语塞，脸上有些尴尬。 他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耳根却泛起了红晕。 德古娜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温柔与沉着，随口解释道：“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曾经的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对男人感兴趣，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男人，身边有斯古丝就够了。” 她的目光变得柔和，仿佛陷入到久远的回忆之中。 “斯古丝曾经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只有男人和女人，我对她的感情只是依赖，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她诉说着自己心底的秘密，向德莱恩敞开心扉。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少女委婉的告白，说明了自己的心意。 德莱恩的呼吸有些急促，不得不撇开有些涨红的脸庞，忽视对方的存在。 这一刻，他才看清了眼前这个少女。 对方既是危险的魔女，也是孤独的灵魂。 德古娜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呢喃：“指挥官，你愿意……成为我的那个人吗？” 德莱恩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德古娜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经久不散。 “喂喂！有人在吗！” 舱外传来了亚尔薇特的声音，对方敲响舱门，对机体内部的情况充满担忧，担心驾驶员的生命安危。 …… 奈西米亚半岛，阿斯加德。 机库内，格蕾正站在5号机的驾驶舱门前，擦拭着上面的泥泞，想变得干净整洁一些。 布伦希尔德朝她挥了挥手，大声呼喊道：“少校回来了！” 格蕾“哦”了一声，没有反应。 片刻之后，她的动作突然僵住，手中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少女的瞳孔微微收缩，清秀的脸庞上被惊愕占据。 “少校……回来了？” 与此同时，那架在前线战场上大展神威的6号机，被牵引车缓缓拉进槽位，被机械臂紧紧固定在机位中。 一阵蒸汽喷发声响起，驾驶舱的舱门缓缓打开，德莱恩挥手甩开密集的水雾，从舱口爬了出来。 格蕾跑到3号升降台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基地里的人员围了个水泄不通，熟悉的面孔都在往里面挤。 “让一让！让我进去！” “你们行政岗的往后退两步！” “后面的别挤了！再挤围栏都要掉了！” “……” 格蕾试图挤过人群，却被前面的人挡得严严实实，以她一米六的个头，根本看不见指挥官的身影。 “让格蕾过去！让格蕾过去！” 格蕾踮起脚尖，努力拨开人群，想利用自己的可爱搏得一席之地。 只可惜，只有机工队里的奥托大叔回过头，用充满可怜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对不起了，小格蕾……我家老婆和女儿都是少校的粉丝。” 德莱恩复职的消息，几乎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整座基地。 听到风声的人都赶了过来，希望能亲眼目睹少校的英姿。 南线的军队里，流传着一个流言。 不少帝国士兵都坚信，少校是南线的救星和吉祥物，正是帝国把他调离了南线，才会导致前线的形势急转直下，变得越来越难打。 只有帝国的英雄归来，才能拯救即将崩溃的局面。 当然，这个说法毫无根据。 第185章 劲敌? 看过战报的人都清楚，奈西米亚半岛上的虫群和其余地方的异虫截然不同。 它们在模仿人类部队的战斗模式，并诞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新型种”，几乎快成了独树一帜的存在。 若是让这边的虫群发展扩大，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啊啊……气死我了！” 格蕾双手叉腰，白皙的手指指向面前拥堵的人群，气鼓鼓地嘟囔着。 “我诅咒你们的番茄牛腩里没有肉！” 撂下狠话的小格蕾，目光中带有一丝不满和无奈，她好想见到德莱恩少校，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明明自己在前线那么努力，却连一句夸奖都得不到。 “格蕾！快来这边！” 远处传来布伦希尔德的声音。 少女甩了甩自己亚麻色的马尾辫，看到布伦希尔德站在一台通勤机甲的正方形平台上，向自己招手。 虽然这处“观景点”离3号升降台的位置远了一些，但是机甲身上视野开阔，能把少校尽收眼底。 对于个头不高的格蕾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格蕾的眼睛一亮，立刻跑了过去。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机械臂，还未站稳身形，就迫不及待地踮起脚尖，往6号机的方向看去。 “慢点！” 布伦希尔德无奈地提醒道，伸手扶住了格蕾的胳膊。 “嘿嘿，没事的……布伦希尔德，格蕾会爱你一辈子的！” 格蕾笑嘻嘻的说完，目光就锁定住了德莱恩的身影，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等待指挥官发现自己。 德莱恩正站在6号机旁，与几名后勤军官交谈。 格蕾跳了起来，兴奋地挥了挥手。 “少校！这里！这里！” 少女的声音清脆而充满活力，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 然而，她的热情并没有引起德莱恩的注意，那个“可恶”的兰伯特中校率先上前，与德莱恩握了握手，开始进行一些繁琐的仪式和汇报。 “没关系的……格蕾最可爱了。” 格蕾给自己加油打气，脸上依旧挂着兴高采烈的笑容，她自己的容貌有着十足的自信心。 少校最喜欢的人是格蕾！ 一定是这样的！ “格蕾，安静一点。” 格蕾撇了撇嘴，说道：“才不要，少校就喜欢活泼开朗的女孩。” 就在这时，德莱恩的目光扫过了机甲所在的方向。 他的视线在格蕾的身上停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格蕾的心脏猛地一跳，脸上泛起红色的晚霞，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嗯？” 就在格蕾鼓起勇气，准备和德莱恩打招呼的时候，忽然看到6号机的驾驶舱内，又钻出来了一道窈窕倩影。 这名少女拥有一头闪亮显眼的银白色长发，苗条完美的身材比例，以及一张精致的脸蛋。 她美的惊心动魄。 这个陌生人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初次登场，银发少女便把围观的人群惊呆在了原地，只有少数知道内幕的人保持了沉默。 “6号机里面，怎么还有其他人？” “怪不得，这台机体体的打法会如此激进……原来是‘弗蕾娅’大队的德古娜，有吸血鬼之称的另类魔女。” 不知何时，斯薇法和缪斯也从别的地方赶来，走到了格蕾和布伦希尔德的身旁。 面对布伦希尔德疑问，斯薇法略带感慨的回答完，就把视线锁定在了德古娜曼妙的身躯上。 不得不承认，这位魔女十分懂得自己的优势，眼角还画有淡妆。 “‘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 在南线服役的布伦希尔德，对这个名称有些陌生。 她虽然知道序列排名的事情，但是要具体到某一个人、某一个大队……就有些难为人了。 斯薇法曾经服役于“洛基”机动大队，那里是西线的主力作战部队之一，经常和各部队接触。 再加上时常借调的缘故，斯薇法对西线人员的情况较为清楚。 “她是序列第七的魔女，和序列第六的魔女同出一处，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同期的人都叫她‘小姐’。” “小姐？” 斯薇法点了点头，平静的解释道：“因为她的情绪喜怒无常，只要是涉及到第六的魔女的事情，会变得……暴躁，易怒，无法理解。” “等等，这种人竟然没被处理掉？” “她通过了服从性测试，在忠诚度的考试中位居榜首，因此……帝国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南线要增派王牌驾驶员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前线部队。 斯薇法说到这里，疑惑的说道：“指挥官去西线要人，怎么不把同队的斯古丝带回来，非要把‘小姐’带回来……” “她们两个人，谁更厉害点？” “都是王牌驾驶员，大差不差吧。” 斯薇法的细眉微微皱起，语气中带着一股敬畏。 “听说她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杀了三头刀齿虫，被破格晋升为中尉……往后一段时间里，她更是和第六魔女的配合，屠戮战场，至少稳固了上百个战区，创造了一个神话。” 无论讲多少遍，斯薇法都觉得这个银发少女强到可怕。 她们虽然都是魔女，但是对方的实力和战绩实在是太过夸张了。 寻常驾驶员无法独自应对的刀齿虫，在这些王牌面前，就像是纸糊的玩具一样，没有任何的挑战性。 格蕾的眼瞳也黯淡下来，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她本想告诉指挥官：前不久，自己在斯薇法的协助下，击杀了一头刀齿虫，有成为精锐驾驶员的潜质。 结果，指挥官的身边，已经站着更强的驾驶员了。 王牌…… 自己穷尽一生，也拿不到这个称号吧。 …… “指挥官，那些孩子……好像在看着我们呢。” 听到德古娜的提醒，德莱恩从谈话中抽出空来，轻声笑道：“她们就是‘瓦尔基里’大队里的成员，你未来的同僚，都是一些很不错的人。” “是吗？” 德古娜看到颜色各异的秀发，察觉到了这些少女的身份。 第186章 序列第十(情人节快乐!) 和斯古丝说的一样，德莱恩少校确实想以魔女为主体，打破原有的体系，建立一支全新的机甲大队。 这一决定在帝国军史，不，全世界的历史上，都是极为罕见的画面。 魔女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她们始终会被人类敌视，在部分人的眼里，她们和行走的异虫无异。 德莱恩的构想，是对传统观念的一次挑战。 “德古娜，我要跟兰伯特中校去趟集团军指挥部，没法带你参观基地了……你可以在我回来之前，先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和她们友好相处。” 德莱恩的声音温和，眼里透着关切。 在他的眼里，帝国的魔女也是人类的一个变种。 “好的。” 德古娜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声音轻柔，表现得极为顺从。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德莱恩的看法在不断加深。 指挥官真是个笨蛋。 他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和自己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还关心魔女的心情和日常生活…… 国家安全总局的人，会找上门来的。 换做成其他指挥官，都不想让魔女拥有自己的生活，过上悠闲的日子。 在那些人的眼里，魔女驾驶员只需要战斗至死，为帝国添砖加瓦。 看到德莱恩和一众军官逐渐远去，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德古娜的目光扫过其他人，落在了那些少女的身上。 她没有犹豫，径直走到了几人面前。 虽然布伦希尔德等人的位置较高，但是这位银发少女散发出来的气势，都能让她们感受到压力。 不知不觉间，德古娜像是在居高临下一般，俯视着自己。 “你们就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成员吧？” “是的。” 先前在“洛基”战术机动大队的时候，斯薇法就和前十序列的魔女搭档过，她深知这些人的脾性。 为了维护布伦希尔德和格蕾，这名蓝发少女主动走上前来，淡声问道：“小姐，你想让我们做些什么呢？” “哦，这个称号……都传到这里了呀。” 听到熟悉的叫法，德古娜的神色微微一凝，被勾起了些许回忆。 片刻之后，她展颜一笑。 “那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习惯和性格。” 德古娜轻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今往后，6号机就是‘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的队长机，我不需要你们的配合和掩护……你们，只要不给我添麻烦就好。” 斯薇法先前就有预感，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她知道这些王牌的习性有些怪异，好在对方并不像洁萝露尔那样，强行要求友机配合自己的行动。 “好的……” 就在斯薇法准备答应下来的时候，一道坚定的女声响起。 “不行。” 面色平静的布伦希尔德，纠正道：“少校说过，队里不分王牌和精锐，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少校在这座机库里，亲口夸赞过自己的能力。 绝对不能忤逆少校的意思。 想到那晚在火海上的经历，布伦希尔德的眼睛保持着明亮。 “呵……有意思。” 德古娜听到这个回答，轻蔑一笑，随口回应道：“好呀，那你就在战场上努力证明自己吧。” 对于其他人的想法，银发少女根本就不在意。 人们总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她们亲眼看到双方的差距，自然会认清残酷的现实。 德莱恩只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剑。 只要指挥官给自己供给鲜血，自己会在南线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解决掉一切威胁。 “阿……有些困了。” 德古娜伸了个懒腰，转身向着地下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在无人在意的一角，格蕾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德古娜的身上，心中的嫉妒和不甘越来越多。 “如果我能打败你的话，你就不许抢夺指挥官了。” “当然，强者为尊。” 德古娜漫不经心的回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自信。 她并不担心“瓦尔基里”大队里会出现对手，毕竟序列前十的魔女都是各个大队的中坚力量，不到万不得已，那些指挥官是不会放人的。 再说了，自己本身的实力就不弱。 “嗯？” 因为格蕾的发言，德古娜回头望了她一眼。 忽然，银发少女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用审视和疑惑的目光，重新扫视了一遍她的外形。 “我好像听说过一个传闻。” 德古娜的声音低沉，伴有一点磁性。 “在‘阿斯加德’的这个实验基地里，一直收纳着一位前十序列的驾驶员，她的权能非常可怕。” 斯薇法和缪斯的神色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格蕾，周围的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被众人凝视的格蕾，咬紧薄唇，脸上浮现出红晕。 “你……你在说什么？” 德古娜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起来，我猜得没错。” “瓦尔基里”项目是帝国的重中之重，前十位魔女信息，更是被严格保密，部分魔女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但德古娜不同，作为前十序列的魔女之一，她知道一些神秘的传闻。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永生魔女？” 永生魔女？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坎上。 斯薇法和缪斯同时陷入了呆滞状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二人完全没有想到，在“瓦尔基里”大队的内部，竟然就藏着一个前十序列的永生魔女。 “格蕾……是第十名？” 斯薇法下意识的反驳道：“前十序列的魔女，不都是技艺高超，能力强大的王牌驾驶员吗？” 格蕾的技术只比普通驾驶员强一些，硬要说她是第十名魔女，哪里都不太像呀。 “留在南线的魔女，都是战斗力低下的失败品……这里面也有例外，她是因为权能特殊被收纳的。” 说完这句话，德古娜就逐渐失去了与众人交谈的兴趣。 格蕾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花架子罢了，她的权能不适合战斗，说是永生……在战场上却一无是处。 第187章 南线司令部 …… 奈西米亚半岛，南线集团军司令部。 指挥部位于基地附近的布列斯特，德莱恩和兰伯特中校到达这里时，附近的区域已被戒严。 数辆挂着帝国军旗的黑色轿车停在附近，显得格外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您好，长官，请出示您的证件。” 做完例行检查后，德莱恩终于进入到大楼内部。 刚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被一面极为鲜红的帝国旗帜吸引。 那面旗帜从三楼铺盖而下，正对着楼栋大门，席卷了整面墙壁，宣告着帝国的威严与荣耀。 周边是来来回回的帝国军官，到处都是皮鞋和电报机的声音。 “南线局势有些紧张。” 面对兰伯特中校的担忧，德莱恩点了点头，简短回答道：“我看过战报了。” “前线的情况更加严峻，重新整编的六个装甲师撤回来了三个，一些部队的番号都被打没了。” 按照帝国战时的标准，师级部队的阵亡率达过百分之二十五，就到达了即将崩溃的界限，会被撤到后方休整。 照此来看，南线的伤亡率十分惊人，科赫将军肯定瞒报了部分伤亡人数。 “现在的一线部队有十万人左右，我们基本上是在拿人命填补战线，才勉强维持住了现在的局势。” 说完这句话后，二人也走到了楼上的会议大厅。 这里比起福尔贝克中将的指挥营地，显得井然有序了许多，众多指挥官围在长方形桌子前，讨论着胶着的战况。 前线参谋部的情况，和大多数人的想象不一样，基本都是最高指挥官坐在中间的位置上，看着下属们吵架。 “这些异虫的打法灵活多变，部分地区的火力甚至会被虫群碾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不拖能怎么办？预备队就剩下两个没上过战场的步兵师了，我们要在哪里组织进攻？哪里能让我们进攻？” “那也比坐以待毙好！” “必须上报给总参谋部，要求增派更多的部队。” “我们的预备队都是从东线手里扣过来的，总参谋部没有多余的人手了，只能先稳住现在的局面。” “……” 参谋官们争论得面红耳赤，众说纷纭。 面对岌岌可危的战况，泰勒帝国的军队被架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科赫将军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望向沙盘。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顶尖，但是现实给了他更加沉重的打击。 谁能想到，经过战火洗礼的六旬老将，居然会在南线战场上栽了个大跟头，丢尽了帝国的颜面。 尤其是在知道，虫群的指挥官大概率是卡尔准将后，这种挫败感就越来越强。 “报告！‘瓦尔基里’大队指挥官，德莱恩前来赴任。” 听到德莱恩的名号，房间里的人争论才停了下来，科赫将军更是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过来与他握手。 对于这位帝国老将来说，菲尼克斯家族的独苗能被派到南线赴任，是个非常好消息。 抛去能力不谈，这说明帝国还没有放弃奈西米亚半岛，仍对这里抱有希望。 “我看到130师发回来的前线战报了，你昨晚刚到阿斯加德，就带着一个王牌驾驶员赶到了前线……真是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自己留呀。” 德莱恩敬礼回道：“长官说笑了，现在小歇一下，就有可能贻误战机。” “哎……” 科赫将军点了点头，把视线转到了另外一边，问道：“中校，你们那边的人员配置怎么样？” 兰伯特中校敬礼，回答道：“长官，‘瓦尔基里’大队在特瓦尼亚战役后，仅剩下了七台机体，其中一台机体在一星期前，掩护友军撤退时损毁。” “现在基地里有一台机甲在大修，加上那位新来的王牌驾驶员，我们只有六台机甲能够执行任务。” 科赫将军也知道前线的阵亡率惊人，但是他没想到这支魔女部队竟然有如此夸张的伤亡比。 这位将军重新看向德莱恩，问道：“有信心吗？” 德莱恩神肃穆，面色平静。 “请长官放心，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某个人拖下地狱。” 科赫将军听懂了德莱恩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叮嘱道：“不要冲动行事，你是帝国的希望。” 然而，没等二人的交谈结束，大厅的门扉就被一名女秘书官推开。 对方踩着一双高跟鞋，面色焦急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战报。 “特瓦尼亚刚刚传来消息，虫群的炮火覆盖了城区内部，袭击了一处正在加固的弹药库。” “弹药库的殉爆，炸塌了城区后半段的防御工事。”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司令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科赫将军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他让下属在沙盘上标记出了具体位置，便皱起有些发白的眉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指挥官试图打破沉默。 “虫群里面……是不是存在某种远视能力极强的异虫？加上这次，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起后勤事故了。” “第五起什么？” 按照德莱恩的军衔和职位，他没有资格在南线司令部里插话，但是战况的发展出人意料。 德莱恩实在是忍不住了。 得到科赫将军的点头默许后，那名参谋官清了清嗓子，说道：“少校应该看过前线的战报，知道虫群内部出现了三个类型的新型种吧？” “我知道。” 虫群通过寄生的方法，将雅典王国境内遗留的兵器，打造成了一种威力强大的新型种。 它被自己消灭掉了。 但是这些异虫又占据了半岛上的多种武器装备，组建了一支规模庞大的火力支援部队，让虫群具备了远程打击能力。 唯一的好消息在于，这些东西的生产年份都在十年前，即便兼具了异虫的部分生物特性，也和帝国军队的炮火存在差距。 可这些批量“生产”的新型种，仍然打破了战场上的平衡。 第188章 岌岌可危的战局 “原本我们预估，虫群将会在月初发起总攻，重新夺回血色地带，但是虫群并未发起以往的那种攻势，而是逐渐改用了……我们的打法。” 德莱恩走近沙盘前，仔细确认起当前的战况。 现在的情况和战报里的战线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虫群延伸了特瓦尼亚左右两翼的战线，但是眼前的情形还不足以形成包夹之势。 “他们加大了炮火袭击的频率，连续进行了一个星期的炮击，把我们的阵地炸得七零八落。” “有应对方法吗？” “我们在前线增设了防空洞，改成了锯齿状的战壕，并用木板加固……炮击的伤亡明显减少了，但是虫群却能把炮弹打到城内，准确命中后勤仓储和军火库。” 这名参谋官标记了前几次受到打击的地点，不抱希望的分析道：“我感觉可能是因为虫群内部，出现了新的变种，这些异虫拥有非常夸张的视力，能看到我们城区内的部署，采取精确打击。” 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其他参谋官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 因为虫群的炮火实在是太准了，蒙对一两次还可以理解，哪有七天连续打中五次的情况？ “胡扯。” 德莱恩替所有人，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那名参谋官不服气的问道：“德莱恩少校，我们知道卡尔的事情后，已经改动了后勤单位的结构和仓库地点，你要是觉得我的猜想有问题，请说出自己的理论。” 德莱恩双手撑住桌子的边缘，在仔细环视了一遍特瓦尼亚的周边和城区情况后，说道：“我不否认异虫有进化的可能性，但是南线虫群在现阶段为止，绝对不可能诞生出来这种怪物，因为它们的打法是有迹可循的。” “有迹可循？” 参谋官和同僚对视了一眼，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是的。” 德莱恩沉声解释道：“我们先假设虫群内部，真的存在远视性异虫……那他们为什么不端掉前线指挥所，而是让部队的指挥系统陷入混乱，重点打击后勤线路呢？” “这……” 参谋官有些答不出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尴尬。 团级以上的指挥部，就不会设立在战壕内了，他们会在战线稍微靠后的位置，建立信息完备的指挥系统，方便调动连级以下部队。 打击这些指挥所，会造成营连一级的指挥混乱，再加上虫群的冲锋，远比打击后勤更加有效。 “他不是不想打，而是没有能力打。” 德莱恩说到这里，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卡尔的角色。 “如果我曾经掌握过南线的后勤，对帝国的运力和思维方式了如指掌，我也会避开最前线的堑壕战，将接下来的战斗拖入我擅长的领域。” 参谋官不解的说道：“可是我们都把仓库转移了……” “哪转移了？” 德莱恩毫不客气的打断，大声道：“特瓦尼亚早就在上一次战役中，变成了一片废墟！城内能储存军需弹药的房屋并不多，而且这东西不像是战壕一样，可以挖个坑把它们都填进去。” “如果我的猜想没错，卡尔进攻左右两侧的做法，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在特瓦尼亚的西侧，有一处百米高的山头，在这里可以获得良好的视野，架设的火炮也可以威胁到城区的建筑。” “他只需要确认保存完好的房屋，在地图上绘出后勤部队可能藏纳东西的地点，定点打击就行了。” “……” 听完德莱恩的分析，沉思中的科赫将军中止了思绪，为之侧目。 他忽然想到了这个青年军官，在总参谋部里的表现，由此产生了兴趣，试探性的提问。 “那你认为，卡尔接下来会怎么打？” “他可以卡着脖子，不断消耗帝国军队的运力，把南线的有生力量都逼进这个牢笼里。” 德莱恩指着特瓦尼亚说道：“卡尔深谙人类部队和虫群的差异，就制造了一个不那么显眼的陷阱。我们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前线的每个士兵都需要吃喝拉撒，这样耗下去，士兵们的精神和南方的整个后勤线都会崩溃的。” 此时此刻，所有参谋官都像是醍醐灌顶一样，明白了虫群的意图。 先前他们保留了一贯思维，一直把虫群当成人海战术的对象，不断的布置防线，修整各个防御阵地。 当德莱恩说出了另一个想法后，他们才骤然发现，卡尔压根没想通过类似的打法占领特瓦尼亚。 这个血色地带的突出部，反倒成了一处孤城，只要帝国把兵力投入其中，南线就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不愧是满分毕业的帝国英才。” 听到科赫将军的用词，德莱恩的面容微微变色，一股愤恨感喷涌而出。 他虽然能在生活和绝大部分时间里，保持相对轻松的心态。但是卡尔的存在，始终是心头上的一根倒刺。 对方毁灭了他亲手创立的魔女部队，把帝国的希望付之一炬。 “将军，请不要赞赏一个帝国败类，他是人类的耻辱。” 兰伯特中校看了一眼面前的德莱恩，选择保持沉默。 科赫将军苦笑一声，示意自己知道，转而问道：“如果把你换成南方集团军的指挥官，你会做出什么样的调整？” “将军！” 面对副官的劝阻，科赫抬起手，示意对方闭嘴噤声，不要干扰到德莱恩的思考。 虽然帝国有过严苛的规定，明令禁止其他人员参与作战会议，影响到战场指挥官的判断。 但是…… 德莱恩的身份和各方面表现，都足以为他破例一次了。 德莱恩听到这句话后，微微一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虽然研读过南线的战报，仔细确认过各方面的情况，但是他从未想到，自己会以司令官的身份指挥作战。 这种规模的战役，往往会牵扯到泰勒帝国的声名，内部的经济，以及数十万军人的性命…… 稍有不慎，就会葬送掉奈西米亚半岛的未来。 届时，众人现在站立的区域，都会变成血色地带。 第189章 救世主 “可以把后勤基地部署到城外，防止虫群的纵深打击，避免过度损失。” 德莱恩边想边说：“除此之外，我们还要加强各方面的防御工事，留足预备队进行反击……城区里的‘巢穴’也可以利用起来，稍加利用就是重火力碉堡。” 十分经典的教科书回答，科赫将军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了德莱恩的答案。 二人的想法一模一样。 虫群的量产型炮击种，其本质根源仍是人类武器，使用的也是雅典王国遗留下来的炮弹。 只要耗到弹药打光，就有逆转局势的可能性。 “等等，不对。” 德莱恩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刚才的提议，他的头脑飞速运转，整个人陷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 顷刻间，沙盘上的军旗都活了过来，无数画面在德莱恩的眼前闪过，他甚至看到了敌我兵力走动的残影，洞察到了帝国军队的未来。 “这样打下去，我们还是被动……我们必须得把部队向大后方移动，彻底放弃特瓦尼亚。” 德莱恩忽然想起了福尔贝克的教诲，意识到自己不能仅在意眼前的得失，而是该着眼于整条南线。 “如果我是卡尔，继续执着于特瓦尼亚就是死局，不管帝国的军队如何调动，都会面临严重的后勤问题。” 血色地带离人类居住地有一段距离，即便是从霍珀河沿岸把物资送过去，也需要四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执着于这座城市呢？” “放弃特瓦尼亚？” 不等科赫将军问出问题，德莱恩就继续解释。 “是的，特瓦尼亚只有宣传意义，没有战略上的价值，我们不可能用一座废城撬开虫群的战线。” “突出部的兵力撤回后，至少能从前线撤下来三到五万名士兵，他们会被送到后方重新整备，将会在下一次作战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德莱恩越说越有自信，整个人也进入到了精神抖擞的状态中，把沙盘上的兵力挪回原位。 “你们看，放弃血色地带后，我们仍保有开战前的设施。帝国在这条防线上，深耕了近十年……所有重要的防御工事，都是由钢筋混凝土建成，省心省力。” 德莱恩划出构想中的防线后，大体防御计划就成型了。 “在座的各位长官，特瓦尼亚的环境极差，那里的土地被血色纹路腐蚀过，土质都是松软的，很适合异虫挖掘……你们愿意让帝国士兵们，站在充满水洼的泥土沟里拼命吗？” 这一次，科赫将军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名参谋官忍不住问道：“少校，你的提案有一定的道理，那在这个计划里，我们该如何扭转战局呢？” “放弃特瓦尼亚，双方会回到同一起跑线。” 德莱恩淡声道：“我们组建装甲师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漫无目的的堑壕战，它们需要舞台。” “既然我们还想在南线取得突破，就必须利用装甲部队快速集结的优势，采取灵活防御的打法，不断在局部区域形成优势兵力，挫败虫群的进攻。” “一旦虫群的薄弱点在这种拉锯战中暴露出来，所有装甲部队就会形成尖刀，捅入它们的心脏！” “弹性防御？” 国防军出身的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 可当他们仔细思考过后，发现德莱恩的观点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装甲师与普通的步兵师相比，拥有不俗的机动性和突破能力，能够在某一处地点上迅速集结。 先前众人还因为装甲师在防御战中的糟糕表现，准备拆分成各个装甲战团，分配给步兵师使用。 今天听到德莱恩的观点，他们才猛然惊觉…… 原来装甲部队还可以这样使用。 “少校，我们真的能利用这种打法，完成局势上的逆转吗？” “可以的。” 德莱恩边思考边说：“众所周知，虫群的数量上限是三十万左右……卡尔为了在炮火上取得优势，让虫群繁衍出了数目繁多的炮击种。” “数量如此众多的炮击种，会在虫群内部占据相当大的比例，导致它们比一般虫群兵力薄弱，机动性差。” 德莱恩之所以如此凿定，是因为他和古斯塔夫巨炮的超级变种交过手。 作为这些异类新型种的始祖，对方只在射程和火力上占优，一旦被贴近身体，就会显得较为笨拙。 由此一来，其他的炮击种的战斗特性就可想而知了。 只要能摸清异虫的炮击阵地，帝国装甲师就会占据绝对性的优势。 科赫将军被彻底说服了。 此时此刻，他才惊觉到德莱恩的天赋和才华。 能在短时间内想到弹性防御的策略，再洞察出南线虫群的薄弱点，已经不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 他是泰勒帝国的“救世主”。 …… 德莱恩少校走后，南线司令部的作战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 许久过后，一名站在角落里的军官，才衷心的感叹道：“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被后辈上了一课。” “这不奇怪。” 科赫将军望向沙盘上的阵列，眼目中满是欣赏。 “他是埃里希大公的孩子，每一个菲尼克斯家的人，都很强大……就按德莱恩少校的计划制定撤退行动吧。” “长官，不做任何修改吗？” “不需要。” 科赫将军说到这里，露出了有些恶趣味的笑容。 “让我们亲眼见证，被帝国寄予厚望的两位新生代候选人，谁才是这场对决中的赢家。” …… 从布列斯特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经过那家熟悉的商店时，德莱恩又买了一大包的礼物，准备作为亚尔薇特她们的见面礼。 但是今天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所以他只能提着东西，回到了那个还算熟悉的上层军官室。 “莱娜博士？” 让德莱恩没想到的是，那个熟悉的女人竟然靠在房门旁，等待着自己。 第190章 卡尔的目标 走廊内的光线略显昏黄。 莱娜博士踩着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穿着色泽较重的黑色丝袜，凸显出了纤细苗条的腿部曲线。 虽然德莱恩近期见过的女性也不少，但是博士的双腿，绝对遥遥领先于她人，更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莱娜博士靠在房门旁，白皙如玉的手指中夹着一根女士香烟。 “回来了？” 德莱恩对莱娜出现在这里的情景，也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向来都是风风火火的存在，对实验以外的所有事情漠不关心。 她这个时间点不睡觉，跑到自己的房门前做什么？ “事先说好，我可不会让你进入我的房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德莱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径直走到门前解开门锁。 转头看了一眼仍在抽烟的莱娜博士，他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特地来这里等我……不想说些什么吗？” 莱娜博士的唇角微微一勾，利用抽烟的间隙，轻声细语地问道：“负心汉，你是在喊我吗？” “哈？” “去了帝都和西线，连电话和信件也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 听到莱娜博士的调侃，德莱恩的面色有些尴尬。 毕竟二人也算是共事过一段时间的军中同事，对方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他确实表现得过于冷淡了。 “对不起……等等，你也没给我打电话吧？” “嗯，做实验忘了。” “你不也忘了吗！” 德莱恩刚刚涌现的歉意消失不见，莱娜博士看到他这副纯情少男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少校，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玩呀。” “快闭嘴吧，有事说事。” 德莱恩对面前这个女人心服口服，先前学礼仪课的时候，对方就利用布鲁克爵士给自己上过一课。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自己还是会踩到她的陷阱里。 “少校，你这次回来，是为了向卡尔复仇吧？” 德莱恩听到这句话后，挺直的身形微微一僵，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看到男人的反应，莱娜博士轻轻叹了一口气，用修长的手指掐灭烟头。 “说句实话，先前把你调回帝都的时候，我还为此松了口气。” 莱娜博士抬起头来，用一种缓和的语气劝说道：“听我的，不要再驾驶机甲上前线了。” “这怎么可能？” 对于莱娜博士的劝告，德莱恩毫不犹豫的驳斥道：“前线的战况这么紧张，如果不采取一些极端手段，我们无法扭转局面。作为‘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我更不能退缩不前……” 没等德莱恩把话说完，莱娜博士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不是有序列前十的驾驶员在吗？你只需要坐镇后方，利用亚尔薇特的权能，遥控指挥各个机体就行。” “博士，你什么时候变得畏手畏脚了？” 德莱恩面对这位绝色丽人，十分不解的问道：“当初调配双人驾驶系统的时候，不是你把我带到基地的天台上，苦口婆心的劝导我吗？” 短短一段时间不见，莱娜博士的身上就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亲自验证过战斗数据的对方，心里应该十分清楚，自己身体里的神秘力量，可以完美适配“瓦尔基里”项目的机体，创造出丰厚的战果。 他的加入，绝对利大于弊。 “是的，我害怕了。” 莱娜博士无惧德莱恩审视的目光，淡声说道：“你离开南线后，这里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月，每天晚上都在轮替作战……但是你知道吗？‘瓦尔基里’的机体始终没有太大的伤亡。” 德莱恩额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问你，再精锐的战术机动大队，能保证自己的伤亡率吗？” 虽然书面上的战损率很夸张，但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损失，基本都是由特瓦尼亚战役造成的结果。 能在如此高频次的交火过程中，只损失一台机甲，相比于其他作战部队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奇迹。 “同样在南线作战的‘布吉拉’战术机动大队，伤亡率接近四分之三。你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吗？” 莱娜博士的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德莱恩的眉头紧锁，心中感到不安。 “是什么？” “我在前些日子的战斗日志中发现，卡尔指挥的虫群部队，会有意放缓部分阵地的进攻脚步。它们的统一点为……‘瓦尔基里’大队。” “什么？” 嗅到了阴谋的气息的德莱恩，心中警铃大作。 他忍不住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南线虫群在面对‘瓦尔基里’部队的时候，会有意调整进攻策略，放我们一条生路？” “是的。” 莱娜博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卡尔应该是在寻找你的位置。” “我？” “记不记得你击败‘新型种’的时候，卡尔想把你带到血色地带的深处……根据帝国研究院的推测，那里应该是脑虫的位置，也是南线虫群的中枢大脑。” 德莱恩的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画面。 他回想起与“新型种”战斗的场景，卡尔异于常人的所作所为，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吞噬。 德莱恩的心跳在逐渐加快，一股寒意从脊背处升起。 “你有没有想过，卡尔为什么会对其他人熟视无睹，对你的存在显得特别在意？明明海芙少校到达之前，他就可以结束掉你的性命。” “卡尔的目标……是我？” “虽然这一想法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是我有预感，你身上的同步率可能藏有某种秘密，导致异虫对你特别关注。” 莱娜博士继续说道：“那些虫群为了抓你，煞费苦心。它们在试探大队的机体，想借此确认里面坐的人是不是你。”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异虫想得到自己，那就说明他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对方需要的。 第191章 血色王座上的人 难道说…… 德莱恩的思绪逐渐沉入深渊，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卡尔和莱娜博士是少数两个知道自己失忆的人，以卡尔的聪明才智，很容易推断出前后差异。 新式机甲的高度适配性，总参谋部里的战术制定，前后性格的变化……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尽管他没有暴露过身份，但是对方可能捕捉到了自己露出来的马脚。 如果异虫中的某些种类能读取记忆，穿越者的事情将会被虫群知晓。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他前世的记忆虽然与这个世界有所差异，但是虫群却能凭借这段记忆，洞察到人类未来的发展方向。 虫群会利用得到的信息，造成进化。 届时，人类将迎来末日。 想到这里，德莱恩的呼吸骤然加重，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你没事吧？” 莱娜博士见德莱恩的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恐惧攫住了一般，关切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她以为德莱恩是在担心手下的魔女，叹了口气，宽声安慰道：“坐镇后方也能有一定的建树。” “嗯。” 德莱恩缓过神来，把刚刚的思绪暂且放在脑后。 他朝莱娜博士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了一个表情，说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得好好想一想。” 莱娜博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下了楼梯。 房门关上的瞬间，德莱恩坐到床上。 虫群的威胁，卡尔的阴谋，穿越者的身份……这些事情凝聚了一个旋涡，想要把自己搅进去，吞噬殆尽。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异虫达成目的。 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 后撤工作开始了。 1月28日凌晨，静悄悄的血色地带前线，数枚信号弹腾空而起。 霎那间，部署在后方阵地上的数千根炮管同时开火，不断轰击着虫群已经占领的区域。 数以万计的炮弹被倾泻出去，将视线尽头染成一片火海。 帝国军队在茫茫夜色的掩护下，分批次撤出各个战壕，向着大后方移动。 看到头顶不断飞过的炮弹，站在科尔旁边的战友抱怨道：“那些将军的脑袋终于开窍了，舍得放弃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脸上写满疲惫的科尔，没听清对方后面的语句。 他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跟随在长蛇般的队列里，穿过狭窄简陋的坑道工事，踏上了结实的土地。 战壕外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泥土的气息，远处的炮火声依旧隐约可闻，但是此刻的他们，却在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感。 终于可以远离那片死亡的泥沼。 科尔登上了一辆军用卡车，狭小的车厢内人头攒动，拥挤不堪。 汽车开动时，大家都把目光望向外面。 沿途的景象陆续闪过，涂抹着帝国标志的武器矗立在道路两旁，正在以高高扬起自己的炮管，发出咆哮。 一门门威力巨大的火炮和坦克，都在此刻彰显出了力量。 绵延数公里的装甲长龙，形成了无比壮观的景象。 “轰！” 在剧烈的炮火轰鸣声中，同连队的士官大声喊道：“这些部队是古德里安的第2装甲师和第13，15炮兵旅……他们奉命掩护我们撤退。” 为了防止虫群在撤退的时候追击，帝国将编制最完整，战斗力最强的第2装甲师调了过来。 虽然南线呈现出了溃败的态势，但是古德里安的知名度在士兵之间广为流传，不少人都听过第2装甲师的名头。 科尔也把头伸了出去。 “看，那是新列装的sd.kfz. 221轮式装甲车！” 一名士兵指着一辆灰色涂装，装甲厚重的“钢铁怪物”，向身边的众人介绍道：“这东西能适应更多的战场环境，会把老旧的13型号淘汰掉。” 炮塔上的机炮极为显眼，为了打穿异虫强壮的肉体，这些装甲载具上的机枪都经过特殊改造。 “还有那边的重型火炮！” 参与掩护行动的火炮，大多都是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和重型加农炮。 这些炮弹的射程极远，足以肩负起火力覆盖的任务。 车厢内的气氛逐渐变得活跃起来，士兵们开始低声交谈，讨论起这些武器的威力和用途。 脱离了绝境，众人眼里都带着一丝期盼和希望。 “听说‘瓦尔基里’大队的德莱恩少校回来了。” “少校回来了？” “真的吗？那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德莱恩在南线的知名度，不亚于一些王牌驾驶员在东西两线的名气。 科尔也加入了谈话。 “有少校在，南线会好起来的。” “可不是嘛，听说这次撤退行动就是少校的手笔。” “……” “瓦尔基里”大队。 听到好消息的科尔，开始幻想起少校出现在战场上的表现了，他瞳眸中的亮光愈来愈盛。 …… 血色地带深处。 一座由异虫骨骼和血肉构筑的巨大巢穴内部，卡尔端坐在血色王座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他的身影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周围是无数蠕动的异虫。 缓缓闪烁的荧光菌类，在这里变幻成各种奇妙的图景象。 卡尔身下的王座，是由巨型异虫的外壳和骨骼拼接而成。 他的目光透过巢穴的缝隙，望向远处的帝国防线。 为了随时洞察前线的情况，他的视觉与某只异虫相连，形成了感官上的互通，可以做出相应的调整和布置。 卡尔的眼瞳中，闪烁着一种冰冷深邃的光芒。 他仿佛能穿透层层硝烟，知晓一切。 “大规模的炮击……帝国把南线的重型火炮都搬过来了吗？” 卡尔的手指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发出低沉响耳的“咚咚”声，他在计算人类部队的每一步行动。 两军的对战，就像是棋局的博弈。 任何一步蠢棋，都足以葬送掉大好的局势，改变整场战争的胜负。 因此，卡尔的决定十分慎重。 为了妹妹的生命，他只许赢，不能输。 第192章 呼吸海风的王女 “我明白了……泰勒帝国的军队准备放弃特瓦尼亚，开始撤退了。” 大规模炮击行动，是帝国故意摆出的陷阱，科赫将军想限制住异虫的行动，保护友方部队后撤。 “非常经典的步兵战术。” 卡尔对这位老将的做法，予以肯定。 “他们的指挥官……终于意识到了特瓦尼亚的无用。” 可让他感到好奇的地方，不在于帝国军队的动向，而是……科赫这个不敢冒进的守旧派，为何会放弃掉特瓦尼亚的竞争，把部队转向后方。 这样一来，自己苦心布置的牢笼，就失去了意义。 如此大胆的决策，不像是科赫的打法。 “现在追已经来不及了，负责断后的部队肯定是装甲师，只能顺水推舟拿下特瓦尼亚，再在血色地带在对峙……帝国将抢回一定程度上的主动权。” 卡尔微微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了各式各样的地貌。 长时间的从军生涯和南线的生活，已让他能模拟出战斗的形势，按照自己所想，策划战术。 “从霍珀河沿岸的任何方向上突破，都会面临后继无力的窘境，手上的兵力实在是太少了。” 为了确保火力优势，卡尔把三分之一的异虫都改造成了炮击种，用来实现战场上的目标。 大范围的炮火覆盖加上悍不畏死的分散冲锋，导致帝国手里的阵地接连失陷，在南线功亏一篑。 如果帝国军队退到先前的要塞里，自己手里的异虫就不足以突破防线，打穿一些防区里。 “嗯？防御的主力不是步兵，而是装甲师吗？” 卡尔忽然意识到，收拢防线的帝国军队能留出三到四万人的空闲兵力，他们能把新组建的装甲师预留出来。 一旦虫群稳固不住自己夺下的阵地，就会被这些部队反复冲击。 这么大的风险，不能置之不理。 卡尔欣赏对手的决策，但是他的心里十分清楚，以科赫的风格和阅历，不太可能是这位将军的手笔。 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 卡尔的眼神中显露出一丝期待，仿佛在等待德莱恩的下一步动作。 “让我玩的再尽兴一点吧，少校。” …… 大不列颠及北贝尔兰联合王国。 某处荒野。 艾莉薇亚穿着精致典雅的贵族礼裙，裙摆层层叠叠，如同云朵般蓬松。 虽然这条裙子上的蕾丝和褶边极致奢华，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甜美与可爱?，但是它与王女身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处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满是荒芜，艾莉薇亚高举着粉色太阳伞，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布鲁克！你这只贱狗死哪去了！” 片刻之后，托举着行李的英格兰绅士，从王女身后的树林里窜了出来。 他的身上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往日的英俊和优雅消失不见，只剩下了狼藉的模样。 “殿下。” 布鲁克爵士的脸色苍白，呼吸沉重。 很显然，他已经被漫长的旅途耗尽了体力。 “您出个远门，是要把家里的衣柜搬空吗？为什么这些包裹会这么大，这么重……” “我是不列颠王国的王女，王国未来的女王……任何时候都要保证自己的美丽，每天换一套礼裙是最低限度的要求，它们不能重样。” 艾莉薇亚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再说了，海上的航行可是很漫长的，如果中间到了某处军港，遇到了某些重要人物，都需要我这个尊贵无比的王女出面，与那些国家首脑处理好关系。” “……” 布鲁克爵士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决定默默承受眼前的一切。 尽管最初的构想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和期待，但是王女殿下一路跋涉，早已被漫长的行程磨平了锐气。 这位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公主，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布鲁克！我以王国继承人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变成一辆漂亮的白色马车，载着我抵达目的地！” “殿下，我无能为力。” “真是废物，你能不能在死之前变得有用一点？” 面对王女的埋怨，早已经习惯此举的布鲁克爵士苦笑了两声，劝说道：“殿下，再坚持一下，我们应该快到了……” “嗯？这个味道是？” 远处，咸湿的海风气息扑面而来，耳边隐约传来海浪的声音。 艾莉薇亚下意识的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迷雾，看到了一座海港。 在这片辽阔无垠的海面上，不列颠王国的米字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悬挂着各色信号旗的巨大战舰，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形成了一座座钢铁铸成的堡垒。 这些战舰上的炮口体型庞大，全身闪烁着金属光泽，即便相隔上千米也能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放眼望去，这支舰队的规模令人瞠目结舌。 上百艘战舰紧密相连，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铜墙铁壁。 每一艘战舰都能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息和强大的力量感，毫无疑问……它们就是这片海洋的主宰者，能向整个世界宣告王国的强盛与无敌。 “那就是……世界第一的王国舰队？” 布鲁克爵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叹与欣慰。 虽然他曾在王国的宣传画里，见过无敌舰队的身影，但是实地见证的场景，与画中的模样截然不同。 它们是人类工业的结晶，最恐怖的钢铁巨兽。 “这里是贝尔法斯特的军事港口，可不是王国的主力舰队。” 艾莉薇亚纠正完布鲁克爵士的话，脸上露出不耐和不甘。 “要是王兄顺从我，肯把第一舰队借调给我……我就不用指挥这支小玩意，驰援奈西米亚半岛了。” 有关于德莱恩的预言事件爆发后，王国内部再次召开了王储会议。 众位继承人一致赞同，奈西米亚半岛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有必要向岛上的帝国军队支援。 现阶段来看，泰勒帝国在与异虫的战争中作用巨大，是欧洲不可或缺的力量。 稳固住帝国的南线，可能会摆脱现在的困境，帮助人类赢得先机。 当然，王国也会赢得德莱恩的好感。 第193章 王女的远征! 相比于其他王储的物资支持，艾莉薇亚认为，只有把舰队开到地中海，才能彰显出联合王国的诚意。 此举要途经卡斯蒂利亚王国，横穿直布罗陀海峡。 众所周知，首批异虫降临的第一处地点是波尔图，卡斯蒂利亚王国作为最早受灾的国家之一，已然沦陷。 地中海舰队在途经此地的时候，曾经遭到不明种类的巨型海兽袭击，差一点全军覆没。 因此，没有将领愿意接任这项职务。 …… 军港内，阳光洒在粼粼海面上，反射出刺目光芒。 艾莉薇亚穿着华丽精致的粉色衣裙，迈着优雅高傲的步伐，缓缓步入贝尔法斯特的港口。 海风掀起她美丽的裙摆，让这位外形几近于完美的王女光彩照人。 相比于这位王族宝石般的瞳眸，亮丽飘逸的金色长发，军港内的士兵就显得邋遢许多了。 因为前不久下达的备战命令，在军舰上忙碌的士兵都染满了机油和污渍，浑身散发出了刺鼻的气味。 “那人是谁……” “看她那身打扮，应该是某位贵族世家的女儿吧？” “贵族大小姐来军港做什么？” “想让她的男朋友开着军舰去兜风。” “……” 艾莉薇亚走到一艘驱逐舰的下方时，站在甲板上的士兵吹起了口哨，向着她招手示意。 不少人讨论起粉裙少女的来历，发出了哄堂大笑的声音。 “布鲁克，这就是我手底下的士兵吗？” 姗姗来迟的布鲁克爵士把行李放下，擦了擦脸颊旁的汗珠。 “是的，殿下。” “他们为什么和猪猡一样？连眼睛都没有长齐？” “殿下，他们可能不知道您的身份。” “有道理。” 听到这里，艾莉薇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着军舰上方娇声呼喊道：“我的全名是艾莉薇亚·都铎，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蠢蛋……” 即便是体型较小的驱逐舰，也有着一百多米的长度和十数米的高度。 水兵们面对娇小可爱的少女，轰笑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一人突然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现任伊丽莎白女王的姓氏，貌似是都铎吧？” 在场的众人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之中，高高在上的王族成员，居然会亲自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军港！ 现场被无形的压力所笼罩，凝重的气氛蔓延开来。 这里是大不列颠的国土，没有人敢冒充王族。 一名还算机灵的士兵，拉响了战舰上的警报器。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划破了死寂的天空，它如同恶魔的咆哮，回荡在整个军港内。 …… “该死！是谁把防空警报拉响了？” 坐在休息区内的海军军官，拿起盖在脸上的报纸，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满脸不忿的咒骂。 “我要把这些小子关禁闭……” 很明显，这些海军将领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从军港圈出来了一片沙地，支起了排球网和小帐篷，用来模仿度假时的美妙景象。 不少舰长都待在这里，悠然自得的喝着下午茶。 “意思一下就行了，坎宁安爵士。” 这支从地中海撤回来的远征舰队，是不折不扣的“笨蛋舰队”。 用海军大臣费舍尔男爵的话来说，地中海舰队的逃跑本领首屈一指，他们的舰长更适合开游艇。 “嗯？” 捋起袖管，正准备去教育手下的坎宁安爵士愣在了原地，因为他在沙滩上看到了一幅奇特的画面。 美丽漂亮的粉裙少女，正带着她最为忠实的仆从，赤脚朝自己走了过来。 对方手上拿着刚刚脱下的白色鞋袜，出发前精心打理好的金色发辫，此刻已有些脱型。 “艾……艾莉薇亚王女？” 坎宁安可不是愚昧无知的平民士兵，他曾经用三个月的工资付清茶水费，远距离仰望过王室成员的身影。 其余海军军官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转头确认。 片刻之后，场面乱作一团。 这些将领们手脚并用，把散落在地上的军服套在身上，从排球场和帐篷里迅速爬起身来，满脸都是惶恐之色。 “集合！集合！” 坎宁安爵士吹响口哨，召集全体军官排成队列。 “路易斯·蒙巴顿呢？” “他回老家……” “你现在是这支舰队的指挥官了。” 不等坎宁安爵士把话说完，艾莉薇亚的脸上就露出来了不耐的神情，打断了他后半句话。 那位蒙巴顿将军可是英国王室炙手可热的人物，和整个欧洲的各路贵族都有着血缘关系。 “我？” “有意见吗？” 面对艾莉薇亚王女如此任性的命令，坎宁安爵士挺直了腰杆，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态度。 对方在王国内部“美名远扬”，他可不想触怒这个王位继承人。 “没有，殿下。” “很好，你叫什么？” “安德鲁·坎宁安。” “命令你手底下的士兵做好准备，我们要去奈西米亚半岛参加战斗。” “……” 从蒙巴顿公爵的身上，坎宁安爵士就能隐隐察觉到，大部分王室成员对战争可谓是一窍不通。 但是蒙巴顿公爵起码还有参谋辅佐，上过达特茅斯海军学院。 这位王女殿下完全不顾及航程和路线上的风险，就贸然制定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站成一排的军官都有些忍俊不禁，不得不把视线瞥向他处。 为了避免更大的洋相，坎宁安爵士硬着头皮问道：“殿下，我没听错吧？” “没有。” “从贝尔法斯特到奈西米亚半岛附近的地中海，我们要绕行卡斯蒂利亚王国的边境线，横跨直布罗陀海峡。” “有问题吗？” 看到艾莉薇亚理所应当的表情，坎宁安爵士的面部表情十分精彩。 “殿下，直布罗陀海峡早就被异虫控制了，王国舰队还在那里发现了大型生物，周围都变成了禁航区。” 因为直布罗陀海峡海峡的失陷，各个殖民地的运输船只能绕行好望角，向联合王国供应原料。 第194章 我回来了 “海军部不是下达了备战指令吗？” 坎宁安爵士被怼的哑口无言。 海军大臣费舍尔男爵确实下发过相似的命令，让地中海舰队做好远航准备，准备进入地中海。 但是蒙巴顿公爵对此不屑一顾，他认为这个计划就是个玩笑，他们只需要在海上做做样子就行了。 谁能想到，第三顺位继承人竟然会亲自到达军港。 “殿下，远航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需要准备的时间吗？” 艾莉薇亚堵死了坎宁安爵士想要说出口的话，自顾自的给出期限。 “三天？怎么样？” “殿下，这个时间……” “如果王国的舰队变得畏手畏脚，不敢面对那些臭虫，那我们和失去了爪牙的雄狮有什么区别？” 艾莉薇亚注意到了军官眼里的胆怯，冷笑一声，用厌嫌的目光环视众人，低声咒骂了两句。 “你们甚至还不如路边的一条野狗，它起码懂得出声，会对人狺狺狂吠……王室应该把国徽上的雄狮换成军舰，用它来吓死海峡对岸的异虫。” “……” 面对王女的冷嘲热讽，海军军官们都低下了头。 “我们走，布鲁克。” 艾莉薇亚转过纤细苗条的娇躯，向着停泊着军舰的海港出发。 身穿黑色燕尾服饰的布鲁克爵士，小跑跟了上来，小声询问道：“殿下，我们还去奈西米亚半岛吗？” “当然。” 艾莉薇亚走到一半，骤然停步。 她身上的裙摆随海风飘舞，形成了一幅美丽动人的画面。 “你会开战列舰吗？” “殿下，我一个人恐怕不太行。” “真是废物。” 艾莉薇亚不满意布鲁克爵士的回答，皱着细眉重新问道：“那你能开动什么样的船只？” “捕捞用的小渔船。” “那我就乘坐那个出发吧……” 艾莉薇亚很快又做出了新的决定。 “你要把渔船染成一尘不染的白色，在上面绑满花带，这是赢过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好机会。” “遵命，殿下。” 布鲁克爵士点头应声，做出绅士礼节。 …… 奈西米亚半岛，阿斯加德。 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帝国开始从血色地带撤军后，南线战场的枪炮声逐渐平息下来。 虫群占据完特瓦尼亚，进入诡异的蛰伏期。 双方偶尔在前线试探性交火，用来摸清对方的兵力部署。 德莱恩恢复职位后，连续被叫到南方司令部三天，修订了各个部队的紧急预案，做出兵力调整。 当他腾出空来，准备去地下区时，大部分机体已经出动。 “有人吗？”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没有。” 听到格蕾的声音后，德莱恩把头凑到门面上方的玻璃旁，看到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小脑袋。 “咦，这不是格蕾嘛。” “不是，我不是。” 格蕾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正对上德莱恩的脸孔，白皙的脸庞唰的一下红了，映出晚霞。 “格蕾才不认识指挥官。” “是吗？” 德莱恩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你把特伦斯少尉带给你的裙子还给我吧，我要把它送给其他人。” “无耻！” 格蕾的脸蛋涨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那是……格蕾的！” “砰！” 德莱恩赶在格蕾分神的时候，一举推开房门，拉住了向后方仰倒的少女。 格蕾被少校揽入怀中，再次感受到了宽阔而又温暖的拥抱，整个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少校……” 胸膛里传来鼓点般的心跳声，让格蕾紧张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顷刻间，所有的委屈被宣泄殆尽。 “呜呜呜……少校，我好想你。” “乖，我知道。” 德莱恩摸了摸格蕾的头，用充满慈爱的声音安慰道：“我看了特伦斯少尉递交上来的战报，你击杀了一头刀齿虫对吧？干的很不错呀……” “呜呜呜！” 听到德莱恩的宽慰，格蕾忍不住哭的更大声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在“瓦尔基里”大队里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指挥官只会看重能力更出色的驾驶员。 可是，少校一直都记得自己。 他记得格蕾的名字，仔细翻阅了前段时间的战绩，还送上了她喜欢的款式…… 这样的指挥官，谁能不爱呢？ “不许把鼻涕抹到我的衣服上。” 德莱恩安抚完怀中的格蕾，就把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床铺上。 好巧不巧的是，房间里还坐着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恰好是他第一次认识到的魔女。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亚尔薇特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柔声向长官祝贺。 她并不像格蕾一样，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心中此刻的喜悦，无人能及。 少校的归来，让执行任务的少女们也有了新的期盼，只要能活着回到基地，就有机会再次看到他。 “呐。” 看到德莱恩离自己越来越近，布伦希尔德举起了床边的多肉，向少校炫耀起这盆植物的长势。 多肉圆润可爱的叶片上，开出了小小的花苗，里面包裹着娇嫩可爱的花苞，惹人喜爱。 “哇！这么厉害！” 德莱恩发出赞叹，捏了一下布伦希尔德的脸蛋。 少女的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脚尖。 “1号机的维修情况怎么样？” 德莱恩在那些战报里看到。 在最近的一系列战斗里，1号机的受损状况最为严重，几乎快到了返厂重造的地步。 亚尔薇特也多次受伤，静养了一周。 “机工队的人和我说，明天就能进行点火测试了。” “那我和你一起去，检查一下双人驾驶系统。” “嗯？” 三名少女同时露出惊诧的表情。 亚尔薇特犹豫了一下，缓声问道：“指挥官，您要驾驶1号机出战吗？” “是的。” 连续三天的计划工作，让德莱恩看到了千疮百孔的帝国防线。 机动防御的方案拦不住卡尔。 作为装甲部队的首批支持者，重视后勤影响的战略专家，他肯定会找寻装甲师的位置。 想要获得决定性胜利，就要把全身家当摆在赌桌上。 第195章 王女的渔船 任何战力上的缺失，都会影响到战争的整体进程，变成多米诺骨牌的推力，导致最后的失败。 要么赢，要么输。 “这里离最前线有三个小时车程，我放心不下你们。” 听到德莱恩的解释，少女们娇嫩的脸颊都变得滚烫。 平缓下来心情的格蕾撅起了小嘴，小声嘀咕道：“少校怎么不去6号机……那个女人不是在等着你吗？” “6号机？” 一想到德古娜的名字，德莱恩就下意识的缩紧了脖子。 前些天的遭遇历历在目，自己要是再登上6号机，肯定会被这个女人吸成人干，扰乱思绪。 王牌驾驶员的战力很重要，但是单一机体的作用有限。 东西两线那么多的王牌精锐，也没能把战线反推回去。 “1号机是瓦尔基里大队的队长机，亚尔薇特的权能非常重要，德古娜那边……我会酌情处理的。” “真的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格蕾的眼睛里闪烁起光芒，嘴角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她微微仰起头，把双手背在身后，粉色的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着动人的红晕。 “吧唧！” 少女突然踮起脚尖，在德莱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那一瞬间，时间凝固。 格蕾的薄唇在触碰到脸颊的刹那，一阵温热香甜的气息就此散开，传来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亲完之后，格蕾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坏女孩一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这是奖励！” 德莱恩摸了摸被亲到的地方，无奈的问道：“什么奖励？” 少女歪着头，俏皮的说道：“指挥官是格蕾的男朋友，这是你不花心的奖励。” “谢谢你。” 德莱恩用力揉了揉格蕾的头发，没把这家伙的发言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魔女们的年龄正值花季，对谁产生崇拜的心理都不奇怪，这些情感也并不真实。 总有一天，她们会打破人们的质疑，站在阳光下。 …… 不列颠王国，贝尔法斯特。 “这就是我们的战舰吗？” 在军港附近，一片金黄色的海滩上，艾莉薇亚沐浴在耀眼的阳光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摆在眼前的东西，是一艘简陋到令人发指的渔船。 布鲁克当初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证，说他一定会从周围渔民的手里，借来性能卓越的船只。 结果…… “这是没人要的‘破烂’吧？” 说这艘船是破烂，都是在夸赞它。 它由一些腐臭发霉的木头拼凑而成，外面包裹着薄薄的铁皮，装饰用的白漆被冲掉大半，毫无形象可言。 在某处角落里，竟然还积蓄着一滩浑浊不清的污水，散发出阵阵臭气。 这东西能否在大海上航行？ 艾莉薇亚很怀疑它的安全性，这东西连游艇上的救生筏都不如。 “我觉得我应该回泰晤士河，借一艘船回来。” 布鲁克爵士迈出自信满满的步伐，踏上了那艘破烂不堪的渔船。 他站在船头位置，信誓旦旦的保证。 ““殿下，可不要小瞧它。” 艾莉薇亚看到布鲁克这副模样，心里生出了疑惑。 难道说，这个蠢狗还做了其他安排？ “噔噔噔噔……我特地在这艘船上画了不列颠王室的家族徽章，准备了符合您身份的王冠。” 艾莉薇亚侧过头去，目光扫过船体。 当她的视线落在船身上的图案时，整个人都顿住了。 那个形状怪异、歪歪扭扭的图案，如果不是被事先告知内容，恐怕很难让人能联想到……狮子。 艾莉薇亚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你画的是老鼠吗？” “不，是雄狮！” 布鲁克爵士高声道：“它是我们联合王国的象征……对了，殿下，您居然能看出来我的杰作，真是慧眼识珠。” “快闭嘴吧。” 艾莉薇亚打断了布鲁克爵士的话语，咒骂道：“就凭你这糟糕的绘画水平，还有这条又丑又破的船……你们干脆一起沉入马里亚纳的海沟里得了！” 说完，她狠狠地瞪了老绅士一眼。 “殿下，请息怒。” 面对如此激烈的言辞，布鲁克爵士紧握着自己的手杖，不紧不慢的回应道：“虽然这艘船目前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是它有非常大的改造空间……您别忘了，还有一样惊喜在等着您呢。” “真的？” “相信我，只要德莱恩少校看到这个精心准备的王冠，他必定会被您无与伦比的魅力所征服。” 原本已经满心恼怒的艾莉薇亚，在听到布鲁克爵士提到“王冠”一词时，心中升起了几分好奇和期待。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美丽的王冠总是具有一定的吸引力。 更何况，德莱恩是她的软肋。 如果布鲁克这个家伙真的能做出来一顶漂亮的王冠，她也可以原谅对方这几天的过错。 不知道爵士精心准备的王冠上面，会镶嵌什么样的宝石，和母亲权杖上的非洲之星比起来如何。 “噔噔噔！” “……” 看到布鲁克爵士掏出来的物品，艾莉薇亚的身躯变得僵硬，连开口说话的欲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一个“浑身带刺”的王冠，上面没有任何的饰物…… 甭说是宝石了，就连花瓣都没有点缀。 \"布鲁克，你是认真的吗？\" 终于，艾莉薇亚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与不满。 “当然！” 布鲁克爵士把王冠举起来，兴致勃勃的解释起由来。 “我们联合王国的标志是玫瑰花，但是那些花朵并不适合长途跋涉，因此……我收集了这些带刺的根茎，把它们编织成了荆棘王冠，用来彰显您高贵的身份和地位！” “太棒了，布鲁克爵士……我真应该把你的脑袋给拧下来。” 本以为会得到夸奖的布鲁克爵士微微一愣，露出了一脸费解的表情。 “殿下，这个提议不好吗？我觉得从实用性和创意性方面来讲，它无可匹敌。” “设计出这种没用的东西之前，能不能先带着自己的头上呀！笨蛋！它会把我的脑袋扎成蜂窝的！” 第196章 超级舰队 虽然艾莉薇亚在说出大话前，就预想到了自己的失败。 但是她远没有想到，远洋航行的事情会如此困难……照这样下去，自己该如何帮助奈西米亚半岛上的德莱恩，赢取对方的好感呢？ “我知道，大家都看不起我。” 发泄过情绪之后的艾莉薇亚，突然变得沮丧起来。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仆人，能在我的宅邸里待够三个月。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废物王族。” “这次的王储之战，剩余的家族宁愿弃权，也不想把多余的资源浪费在我这里，他们认定我不可能获得胜利。” “好不容易，梅林说出了一个对我有利的预言。” “我把希望都压在了它的身上。” “结果……” 艾莉薇亚像是一幅褪色的油画，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她的眼神空洞无神，载满了疲惫。 “艾德费尔特家族的人却出尔反尔，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殿下。” 正当布鲁克爵士准备劝慰她，改用其他方式支援德莱恩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道汽笛声。 不知何时，王国海军早已在视界远处列队等候。 一艘艘军舰整齐排列，宛如钢铁浇筑的城墙，熠熠生辉。 这些舰艇被阳光勾勒出冷峻刚劲的外形轮廓，犹如一座会浮动的钢铁堡垒，横亘在海面上。 海军军官站在舰艇上，身姿挺拔，面容严肃。 他们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艾莉薇亚。 “殿下。” 姗姗来迟的坎宁安爵士，向这位王女殿下敬了一个军礼。 “您说的没错，联合王国的舰队是忠诚于女王陛下的骑士，我们将誓死保卫这个国家的安全。” “异虫并不可怕，我们只害怕自己失去了斗志和勇气……殿下，请让地中海舰队为您保驾护航。” 坎宁安爵士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舰艇上的军乐团把握好机会，吹响了事先准备齐全的贝尔兰风笛，军鼓按照节拍敲打起来。 这首欢快高昂的曲子，正是掷弹兵进行曲。 “即刻起，您就是地中海舰队的首席指挥官。”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艾莉薇亚，下意识的背过身，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痕，恶狠狠地瞪向布鲁克。 “喂！是你的捣的鬼吧？” 如此大规模舰队临近，自己不可能发现不了。 布鲁克爵士的圣遗物，是极其罕见的空间系权能，拥有阻隔来物，定格某一区域的能力。 “臭狗，我才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是的，殿下。” 布鲁克爵士举起手杖，欠身行礼。 他通过这两日的行动，说服了地中海舰队的高级军官，帮助他们制订出了详细的远航计划。 这艘破烂渔船，是闲暇之余的艺术作品罢了。 …… 军乐团仍在演奏掷弹兵进行曲。 艾莉薇亚乘坐着快艇，在庞大的舰队中穿行。 高耸的炮塔宛如巨兽的利齿，呈最大仰角指向天际，向王女彰显出它无与伦比的火力。 舰桥矗立在战舰中央，像是这艘无畏舰的大脑，指挥着整艘战舰的行动。 “地中海舰队共拥有28艘战列舰，9艘战列巡洋舰……这艘就是第二战列舰中队的旗舰，乔治五世国王号。” “那艘呢？” 看到艾莉薇亚指向远处气势非凡的战列舰，坎宁安爵士笑了笑，向她介绍道：“那艘战列舰就是皇家海军最先进的利器，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 “有名字吗？” “还没有，它刚刚服役……前不久才从达文波特海军船厂被拉到了贝尔法斯特，舷号为03。” “太难听了。” 艾莉薇亚指着这艘修长的战列舰，当即决定。 “从今往后，它就叫厌战号了！” “厌……厌战号？” 坎宁安爵士刚想劝王女慎重考虑，就被艾莉薇亚嘀咕的话语惊到了。 “拒绝屈服，我蔑视战争的艰辛……直译过来不就是厌战号吗？” “……” 随行的海军官兵在心中默念了数遍，被王女的突发奇想震惊到了。 他们当即认定，这艘新型战列舰的名字就该叫厌战号。 …… 厌战号舰艏尖锐，如同锋锐的利刃。 舰身上的多层甲板错落有致，各种火炮分布其上，密密麻麻。 厚实的装甲包裹着整个舰体，犹如一副坚固的铠甲，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等到艾莉薇亚几人登上舰船的时候，军乐团的奏乐也接近尾声，眼前只剩下了波澜壮阔的海面。 海鸥飞舞在空中，风声喧嚣不止。 艾莉薇亚兴奋地跑到最前方，发出了欣喜的惊呼声。 虽然她拥有高高在上的王女身份，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出发之前，没人认为她能指挥动地中海舰队。 现在，她拥有了一支庞大的舰队。 地中海舰队由各式各样的舰艇组成，除去坎宁安爵士所说的37艘主力舰，它们还有数量众多的巡洋舰。 再加上近百艘辅助舰艇，它是名副其实的超级舰队。 所有舰船快在海面连成一片，只要艾莉薇亚一声令下，它们就能在这片海洋上掀起狂风暴雨。 “起锚，启航！” 穿着白色海军服饰的坎宁安爵士，向着身后招手。 位于舰桥里的副官领会其意，拿起对讲机说道：“升满旗，向所有友军舰艇打出信号，准备远征！” “右满舵！改变航向！” 操控舰船的水兵重复道：“右满舵！改变航向！” 相较于舰桥上的混乱，艾莉薇亚对眼前的场景十分满意。 当她看到舰艏破开白色的波涛时，曾经的自信又回到了身上。 “你们这群臭狗，好好在本王女面前表现吧！” “遵命，殿下。” 坎宁安爵士可没有布鲁克爵士那样的厚脸皮，他向艾莉薇亚纤细的身影敬了一个军礼。 “请王女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为女王陛下的荣耀而战！” 艾莉薇亚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德莱恩，我来了！ 不管是你，还是整个王国，乃至整个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 第197章 拔剑 …… 贝尔法斯特。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将波光粼粼的海水染成了一片金色。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动了岸边的树枝，传来沙沙的轻响。 “我就知道……地中海舰队的背后，肯定有人在出手干预。” 林子边缘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一名风情万种的红发美妇缓步走出，站在了海岸边。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的长裙被树枝划破了几处布料，露出了些许肌肤和黑色丝袜。 丰满动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再配上雪白的肌肤和细腻的黑色丝袜，足以让看客沉迷其中。 因此，美妇人有些狼狈的模样，反而变得更加动人了。 “运气不太好，被人发现了。” 空旷的海岸上，站着一个身裹长袍，长相极其英俊的金发男子。 他的面色温和，笑容如春风般和煦，仿佛能驱散黑暗和阴霾，带来一股令人安心的能量。 “亚瑟。” 不列颠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出现在了职务以外的地区。 索菲亚深邃的眼眸里，透露出疑惑不解的情绪，仔细打量着亚瑟全身，想猜测出他背后的意图。 “你想做什么？” “抱歉，让美丽的女士受冻了。” 亚瑟转过身来，第一眼就看到了索菲亚破碎的裙摆。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解下身上的挡风大衣。 等把大衣递给索菲亚，亚瑟才退回到原位，继续面向大海。 “你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别装傻，亚瑟……你是女王陛下亲自授权的皇家指挥官，有能力调动如此规模的舰队。” 联合王国的舰队指挥官，只听命于海军大臣和皇室成员，前者是上下议院票选出来的军队领袖，后者是皇室象征，多用于政治宣传工作。 艾莉薇亚虽然顶着第三王女的头衔，王储等称号，但是久居在王宫深处的她，哪有能力指挥舰队？ 只要海军部的人脑子没问题，都不会调集规模庞大的地中海舰队，陪这个笨蛋王女玩过家家。 “我一直以为，是波特曼家族和布特家族在暗地里下绊子。” 虽然地中海舰队的规模不及第一舰队和本土舰队，但是它已经是联合王国最强大的远洋力量了。 不少家族都讨厌不稳定因素，想把艾莉薇亚从候选人的名单上剔除。 “他们出手了。” 亚瑟的目光清澈，嘴角挂着一抹暖心和煦的笑容。 “他们帮助王妹……取得了这支远洋舰队的指挥权。” “这些家伙想让那个笨蛋王女死在直布罗陀，借此威胁女王的统治，提前开始王储之战吗？” 作为斯宾塞家族的代表，王国第五顺位继承人，索菲亚没有细想，就能推测出对方的意图。 “真是一群蛀虫，他们难道真以为……英吉利海峡和皇家海军，能挡得住南面的虫群吗？” 雅典王国的例子已经向世人说明，异虫拥有跨越短洋的能力。 可仍有一些老顽固认为，350英里长的英吉利海峡是上帝赐予王国的屏障，足以隔绝大部分战火。 大不列颠岛将承载人类的火种。 “等一下……” 美妇人咬牙切齿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满脸错愕的望向亚瑟。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亚瑟本可以制止这一切，挫败其他势力的威胁，拦截自己的王妹出海。 他为什么…… “亚瑟！就连你也不在乎艾莉薇亚的性命吗？” 索菲亚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转身质问。 “你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吗？” “你不是王国的希望吗？” “我真是错看你了，王子殿下竟然会把亲妹妹送上战场……你这样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 亚瑟的神情依旧从容。 等到索菲亚说的有些累了，他才用温和的语气回答道：“正是因为我相信王妹，我才会不遗余力的支持她。” “殿下，您在跟我开玩笑吗？” 面对索菲亚的质疑，亚瑟的目光扫过空旷的海岸，指向了天空。 “既然艾莉薇亚选择参加王储之战，就代表她有成为王的理由，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剥夺的权利。” “作为一个合格的王位继承人，她清楚身为王的义务和责任。” “女士，这是信念和勇气。” 亚瑟的面庞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能与海面的金光融为一体。 他的笑容更加温暖。 “地中海舰队的主力舰，大半数是我从其它舰队抽调的……从始至终，我都不认为这场战争会输。” “凭什么？” 不同于斗志昂扬的亚瑟，索菲亚只觉得荒唐。 “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废物王女，能把战舰开到哪里？” “索菲亚，艾莉薇亚不是废物。” 亚瑟摇了摇头，纠正道：“她自信，勇敢，美丽，大方……在我这里，王妹才是王储之战最有力的竞争者。” “什么？” 不等索菲亚再次露出吃惊的表情，亚瑟就伸手把她拦在了身后。 “看样子，那些人并不打算放过你呢。” 从索菲亚出现的林子里，依次走出来了十数个黑影。 他们握持着左轮手枪，穿着一件足以遮掩体型的黑色风衣，头上缠绕着数根白色绷带。 “该死。” 索菲亚看到没有手无寸铁的亚瑟，刚把手背到身后，就被亚瑟出声制止了。 “我记得斯宾塞家族的契约，用一次就少一次吧？” “不然呢？” “保护女性，也是王的责任。” 亚瑟迈出稳健的步伐，边走边说。 “一句开场白和欢迎词没有，各位就想在此地搭建王储之战的舞台吗？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砰！” 一个杀手率先开枪。 他的眼神没有杂念，只有完成任务的执着。 子弹擦过亚瑟的脸颊，带起一道血痕。 嫣红色的血液溅在地上。 “不想聊天吗？真可惜……” 亚瑟脸上的笑容稍稍褪去，发出的声音温和低沉，像是海风轻抚过耳畔。 “请容许我向你们表示敬意。” “不是所有人都敢对我开枪的，你们无愧于死士之名。” 他做出拔剑的姿势。 第198章 新的王储 “圣剑。” 贝尔法斯特的海岸，迸发出一道炽热无比的白芒。 它宛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照亮了整个海岸线。 接连而起的冲击波，迅速向外扩散，形成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热浪，掀起瀑布般的海浪。 岸边的礁石纷纷崩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石，随着风浪四处飘散。 …… 奈西米亚半岛，阿斯加德。 “王国的人？” 刚刚做完双人驾驶实验的德莱恩，还没来得及观察数据，就被特伦斯少尉堵在了舱室门口。 “是的，不列颠王国的人准备对南线予以帮助。” 特伦斯少尉说到这里，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负责这次谈判的人是两位王储，他们在王国以及帝国境内，拥有非常夸张的影响力。” “哦？” 听到王储的名头，德莱恩才了解到事情的重要性。 “这种事情不应该找财务大臣和内务大臣吗？我是南部前线的一名指挥官，他们找我做什么？”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赫弗里希和科赫将军都答应了联合王国的请求，批准了这次会面。” 赫弗里希是陛下钦定的财务大臣，他和顶头上司都点了头，德莱恩也没了抗拒的理由。 “少校。” 亚尔薇特从另一侧的更衣室里走出，她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整洁的军服，看上去清秀靓丽。 “不好意思，亚尔薇特……我不能和你去博士那里看数据了。” 亚尔薇特乖乖点头，柔声说道：“我会把这次实验的相关资料，送到少校房间里的桌子上。” “辛苦你了。” 简单处理完实验的事情，德莱恩就收拾了自己的仪容仪表，重新穿上了一套的新的制服。 当他来到阿斯加德的长官办公室，特伦斯少尉已经烫好热茶，送到了厚重的红木长桌上。 几份商业文件摆在中间，配套的茶具也被换成了银质。 看得出来，帝国对这次会面相当重视。 德莱恩随手翻阅完部分文件，就起身来到窗户前，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兰伯特中校真无耻……我在这地方呆了这么久，才知道基地内部有一间专用的会客室。”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扉被轻轻推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他们穿着奢华名贵的礼服，动作从容而又优雅，举手投足间都能透露出王室成员的气质。 “很高兴见到你，德莱恩·菲尼克斯……我的父亲是诺雷韦格王室的亲王，我的名字叫阿尔伯特。” 走在前面的少年，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深蓝色礼服，胸前别着一枚金色的徽章，象征着他王储的身份。 欠身行礼，介绍完自己后，他又把身后的女人让了出来。 “这位是斯韦亚王室的夏洛蒂公主。” 紧随在阿尔伯特身后的女子，身着一袭白色的礼裙，裙摆上绣着非常精致的金色花纹，凸显出了她的优雅和庄重。 夏洛蒂公主的金色卷发披散在肩头，眼里泛起微光。 “您好，德莱恩。” 各国王室在私下里频繁联姻，与其他国家沾亲带故，早就不是什么秘闻了。 联合王国和法兰西王国的百年战争，就是和此有关。 “少校，久仰大名。” 阿尔伯特率先开口，他发出的声音温和有力。 德莱恩与这个少年感十足的王储握了握手，向他们阐述了帝国的立场。 “两位殿下，欢迎你们的到来。” 夏洛蒂公主微微一笑，妆容精致的脸蛋更显得艳丽了几分。 “早就听说了德莱恩少校的威名，今天第一次见到真人，真让人……抱歉，我忘了行礼。” 这位公主扯裙行礼，表现出了十分端庄的王室气质。 “您真的是……太英俊了，让我一时之间看出了神。” 德莱恩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挤出来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二位，来谈正事吧。” 帝国给予的材料文件，都是业内人才精心准备的成果，即便这位公主殿下把自己夸上天，也改变不了纸张里的数据。 “南线的局势牵动着全人类的心。” 三人落座后，阿尔伯特反倒成了沉默寡言的那一位，独自坐在沙发上抿起热茶，品尝着茶香。 夏洛蒂公主占据了谈话的主导地位。 “我们此次前来，主要是想了解南线战局的情况，商讨后续的经济援助问题，帮助半岛居民。” 虽然夏洛蒂公主说的冠冕堂皇，但是德莱恩的心里清楚，联合王国只是想搞清楚南线是否有投资的价值。 如果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肯定会导致这次的援助泡汤。 德莱恩将手中的文件摊开，语气沉稳的介绍道：“南线的局势依然严峻，虫群的进攻虽然有所放缓，但我们的资源消耗非常巨大。尤其是前线的基础设施和后勤补给，急需大量的资金支持。” “战线呢？少校……哪里都需要钱，但是帝国先前宣传的特瓦尼亚，为什么会被虫群夺回去了？” 夏洛蒂公主清澈的瞳眸中，闪过一道亮光。 “我们明白前线的重要性，也愿意提供必要的援助。不过，我们需要确保这些资金能够真正用于改善战局，而不是被浪费或挪用。” “什么是浪费？” “少校，投入到没有回报的事情上，就叫做浪费。” 回答德莱恩问题的人，不再是夏洛蒂公主，而是在一旁品茶的阿尔伯特。 他把视线转向德莱恩，收敛起初见时的开朗笑颜，并把手指放在了桌板上，轻轻叩动起来。 “支持我们的家族，是商人出身的顶级富豪，他们只在乎下一场战役的结果，想知道自己能拿到什么样的回报。” “……” 德莱恩陷入沉默。 没有人能对战争的胜负打包票。 “我们想要奈西米亚半岛三分之一的石油开采权，包括锡、钨在内的矿产资源，以及一座金矿。” “殿下，你们的胃口太大了。” 德莱恩知道谈判桌上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但是联合王国想把奈西米亚半岛吃干抹净的态度，太过吓人。 战争还未开始，商人就把一切东西都搬上了餐桌。 第199章 真正的图谋 “大吗？我不这么觉得。” 阿尔伯特把银制茶杯放回到桌面上，从容不迫地翘起二郎腿，展现出一种散漫的既视感。 他的外表像极了涉世未深的少年，但是整个人的做派却非常老成。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我们的直接威胁来自于西线，南线和它相比不值一提。” “南线守不住，因特利王国和教廷也会腹背受敌，欧洲的战局甚至会就此崩溃，你指望谁来保护英吉利海峡。” 面对德莱恩的质问，少年耸了耸肩。 “少校，我们背后的家族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你必须要向我保证，南线不会演变成拉锯战。” “我保证不了。” “那它就是一个无底洞，再多的生命和财富投进去，也翻不起任何浪花……我们只投资希望。” 德莱恩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联合王国向来奉行独善其身，孤立主义等政策，不会直接参与到一线战场，影响自己的国力。 想要用一些大道理去感化他们，简直是天方夜谭。 “英吉利海峡是我们的天然屏障，只要守住这里，我们便能确保本土的安全，高枕无忧……以上，就是我们背后家族的想法和决策。” “既然如此……” 德莱恩站起身，刚想请两名王位继承人回到住所，却被盈盈带笑的夏洛蒂公主打断了发言。 “少校，我们非常关心南线战场上的情况。正因为如此，我和表哥才会从英伦半岛飞来找您。” 坐在一旁的公主殿下微微侧身，并腿斜坐着。 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膝盖上，透着些许粉红。 她美丽的颜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声音温柔的说道：“少校，请您理解一下我们的难处。我们被各个家族推到舞台幕前，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说完这句话，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满怀期待的望向德莱恩，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或理解。 “我们和背后的家族不同，我们深知泰勒帝国的重要性，也知道南线战场能打开现在的僵局。” “人类各国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人能躲过异虫的侵袭……所以，我们想以个人的身份和你合作。” “个人的身份？” 德莱恩蹙起眉头，心中思绪万千。 夏洛蒂公主的提议出乎意料，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两位仪表堂堂的英伦王室，居然有着自己的算盘。 “我们可以数据造假，伪造一些无价值的产业，把它们的产值扩大千万倍，骗取他们的投资。” 听到夏洛蒂公主的提议，德莱恩愣在了原地。 不列颠王国的两个王位继承人，竟然会帮着他，应对支持自己的家族，这些人疯掉了？ 德莱恩抬起头，目光在阿尔伯特和夏洛蒂公主之间游移。 这对俊男靓女的身后，站着数个商贾世家和利益集团，他们的决定牵动着联合王国的命运。 “少校，考虑的怎么样了？” 德莱恩忽然意识到，这两个人倾力帮助泰勒帝国的背后，可能潜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精于算计的商人，绝不会做亏本买卖。 “两位，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阿尔伯特和夏洛蒂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少校，你很聪明……没错，我们想在未来的王储之战中，赢得菲尼克斯家族的全力支持。” “哦？” 在德莱恩猜出二人意图的一瞬间，他就摆脱了谈判过程中的不利处境。 联想到对方先前的所作所为，一切脉络都变得清晰了。 他们想在未来的王储之战中获得国外势力的支持，才会煞费苦心的找到自己，开启这场商谈。 表面上来看，这是不列颠王国对半岛人民的救助，支持泰勒帝国抵抗异虫的有力表态。 实际上，他们只在乎自己。 “首批支援将会以军援的方式到达，我们会提供五百架左右的飞机，一百多门重型榴弹炮……协议在这里。” 夏洛蒂公主眨巴着好看的眼眸，盯着眼前的德莱恩。 “如果确定上面的条款没问题，就把这份协议签了吧……这里面还包含一份三家盟约，足以让我们统治整个欧洲，迎接属于自己的时代。” 虽然王储之战禁止继承人联盟，但是这种私底下的盟约还是层出不穷。 这场盛事的成本太过昂贵，它关乎到参战家族的未来。 “抱歉，二位。” 美丽的王国公主愣了一下，错愕的抬起头。 她想象不到德莱恩拒绝盟约的理由，只要自己和表哥有任何一人登上王位，帝国和联合王国就会成为最强大的同盟，主宰这个世界。 他们也会使用强大的财力，帮助菲尼克斯家族稳固权力。 为什么…… “我答应过艾莉薇亚殿下，协助她夺取王储之位了。” “艾莉薇亚？” 阿尔伯特难掩震惊，惊呼出声。 “你居然选择了那个笨蛋？” 虽然答应艾莉薇亚的人是奥莉薇亚，但是德莱恩觉得这个毒舌王女并不坏，不是什么复杂的人。 除了嘴有点碎以外。 相较于面前的这两个王位继承人，他更喜欢艾莉薇亚。 “家族流传下来的骑士精神，让我没有办法背弃约定，签署这份盟约……所以，二位请回吧。” “疯子！” 阿尔伯特见自己的目的无法达成，气的摔门而出。 夏洛蒂公主面色平淡的坐在原位，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用鲜艳夺目的薄唇抵住杯口，轻抿一嘴。 她叹了一口气，清澈的瞳孔中带有一丝无奈。 “他这个人……性子有些急躁。” “看出来了。” 夏洛蒂公主忽然抬起葱白的玉手，撕掉了协议里的签名页，盈盈笑道：“这些东西算我送给你的。” “嗯？” 看到德莱恩脸上困惑不解的表情，这位美丽的公主解释道：“少校，您总得需要一些东西交差。” 面对送上门来的肥肉，德莱恩没有抗拒的理由。 帝国被异虫搞得焦头烂额，无力驰援新开辟的南线战场，更凑不出前线需要的飞机大炮。 第200章 公主的心机 “谢谢。” “不用谢。” 夏洛蒂公主接过话头，饱含深情的望向德莱恩，柔声道：“哪怕不是为了王国和背后的家族，我也想和少校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 “是吗……” 德莱恩注意到了夏洛蒂公主的眼神，脸上有些燥红。 “期待我们下次见面时，能听到更多的好消息。” 夏洛蒂公主挽裙起身，缓缓行礼。 “愿胜利与您同在。” …… 夜晚，阿斯加德。 灯光昏暗的走廊内，夏洛蒂公主身着白天的礼裙，轻轻走动。 白色的裙摆左右摇曳，在墙壁上折射出了长长的倒影。 那道黑影被越拉越长，显得有些诡异。 夏洛蒂公主打开房门，房间内的景象让她微微一顿，眉头轻蹙。 原本整洁的房间变得一片狼藉，像是被一伙盗贼光顾过。 所有的家具东倒西歪，窗帘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器和纸张，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又失控了？” 阿尔伯特坐在凌乱的白色床垫上，黑棕色的卷发散落在额前，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癫狂与错乱。 他的嘴唇在颤抖，不时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夏洛蒂，夏洛蒂……” 阿尔伯特挥舞起双手，想要抓住空气中不存在的东西。 无功而返后，他开始用力撕扯起自己的衣衫，露出些许精壮的肌肉，直勾勾的盯向夏洛蒂。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你现在的模样太丑陋了，有失王室尊严。” 阿尔伯特眼里，夏洛蒂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当他从混乱的房间里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周围的一切已被折腾的混乱不堪，变得杂乱无章。 柜子上的烛台歪倒，烛火摇曳不定。 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晃动，衬得这场景愈发诡异。 夏洛蒂公主静静的站在床尾，注视着这一切。 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平静的面庞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猜测不到内里的真实想法。 她精致的面容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白皙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傲气。 “我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她应该和我持有的圣遗物有些关联，同样拥有操控血液的力量。” 阿尔伯特的癫狂稍稍平息，就向夏洛蒂公主解释起了来龙去脉。 “同类吗？有意思……” 夏洛蒂公主作为不列颠王国的高层，对帝国的“瓦尔基里”项目有所耳闻，听说过一些流言。 现如今，阿尔伯特突然失控的事情，佐证了传说的真实性。 “我走之后……” 阿尔伯特的面目逐渐恢复正常，他小心询问道：“你和菲尼克斯家的那个男人又说了些什么？” “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我把第一批援助物资送给了他。” 如果德莱恩站在这里，绝对会被眼下的谈话惊到。 谁能想到，两个人在谈判过程中的每一个举动和每一句话，都是来之前准备好的圈套。 阿尔伯特负责施加压力，夏洛蒂公主负责安抚德莱恩。 两种截然不同的待遇，会让谈判对象逐渐接受己方的观点，说出他们想要的最后答案。 只是…… 德莱恩并不是一个好解决的角色，他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没关系……我听说，艾莉薇亚已经带着地中海舰队出发了，她们会在一个星期内抵达直布罗陀海峡。” 事关即将到来的王储之战，所有的计划都环环相扣，密不可分。 二人背后的家族，就是撺掇第三王女指挥地中海舰队的主谋之一，他们想解决掉艾莉薇亚。 第三王女在直布罗陀海峡全军覆没，就能把罪责归咎于现任女王和亚瑟身上，影响二者的支持率。 而且，菲尼克斯家族也要重新选择结盟对象。 “届时，提前送过礼物的我们，就会成为德莱恩的首选。” “我问的不是这个。” 阿尔伯特皱紧眉头，用清冷的声音质问道：“你一直向那个男人暗送秋波，你看上他了吗？” “哈？” 夏洛蒂公主的面色急转直下，被她用来伪装的温柔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副狰狞可怖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勾起我的兴趣。” “你别忘了，我们签订过盟约，你的身体只属于我。” “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女人的武器可不止是脑子和手段。” 阿尔伯特一想起德莱恩的声音，心中就会升腾起了一种掩饰不住的厌恶感，嫉恨对方的存在。 要是没有那个预言，他就能和心仪已久的表妹开始不伦之恋。 夏洛蒂把男人丑陋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的鄙夷感更盛。 “他的未婚妻可是奥莉薇亚。” ”那又有什么关系？帝国歌姬空有一张好看的脸蛋，却不懂得它的用处……男人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 夏洛蒂公主对于自己的美人计，有着十足的把握。 生活在畸形家庭里的公主，之所以能保留身体的纯洁，并坐上今天的位置，是因为她看穿了人性。 她看得出来，德莱恩是一个未经世事的雏鸟。 因此，夏洛蒂不急于攻略德莱恩，她只想在这里种下形象完美的种子，为下一次见面做好铺垫。 精明能干，温柔贤惠的王女可比能跳会唱的歌姬更有吸引力。 “呵。” 夏洛蒂公主对阿尔伯特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双方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谁也看不起谁。 “让你的随从把这里收拾好。” 说完这句冷冰冰的话语，她就没有再看阿尔伯特一眼，推门而去。 裙摆轻轻扫过地面，留下一道优雅决然的背影。 “殿……殿下。” 一名阿尔伯特带过来的随从，看到面色阴暗的夏洛蒂公主从门内走出，忍不住吃了一惊。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公主有着非常不错的教养和素质。 房门在夏洛蒂公主的身后轻轻合拢，将疯狂隔绝在内。 当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非常温柔的笑颜。 “其实，有时候我还是很凶的。” 第201章 新的战火 墙壁上的倒影越拉越长，突然演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的恐怖怪物。 灯光闪烁了一下，她的面前已经空无一物。 “感谢款待。” 走廊内，公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 战壕里的泥浆没到膝盖，弗舍尔上尉在狭窄的通道中艰难跋涉。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堑壕外围结了一层薄冰，在数盏煤油灯的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远处传来零星的炮火声，那是帝国例行的骚扰射击。 “上尉！”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弗舍尔上尉刚刚转身，就看到了一名列兵正喘着粗气，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阵地周围又有人失踪了，这次是一整个巡逻队！” 弗舍尔上尉的心沉了下去。 这已经是近两天的第六次失踪了，很多部队都会在休息巡逻时，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许多例子都在向帝国方面预示，虫群即将开展大规模进攻。 “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交火的痕迹，甚至连一声枪响都没有……” “带我去看看。” 弗舍尔上尉拉紧了身上的大衣，跟着这名士兵向事发地走去。 泥浆在脚下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那是无人区里没有人收殓的尸体在慢慢分解。 堑壕里聚集着一群士兵，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 在煤油灯的照射下，费舍尔看到地上散落着几支制式步枪，枪托上沾满了粘稠的液体，在低温下已经凝固。 “这是弗德里希的枪。” 士兵指着其中一支步枪，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他从来不会丢下自己的武器。” 弗舍尔上尉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上的痕迹。 泥地上有一些奇怪的凹陷，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留下的印记。从这些凹痕的深度上来看，对方的体型和个头并不小。 他摸了摸那些黏稠的液体，触感冰凉滑腻，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再度响起。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因为那道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带着难以形容的痛苦和绝望。 一个双目无神的士兵，在胸前画着十字架。 “上帝啊……” “砰！” 费舍尔上尉向天空射击，大声提醒身边的战友。 “不许失去斗志！帝国万岁！” 没等他的话音落下，脚下的地面就裂开了细纹。 煤油灯折射出来的光线在剧烈摇晃，在堑壕壁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一声巨响传来，不远处的堑壕轰然倒塌，泥土和木桩四处飞溅。 在飞扬的尘土中，费舍尔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只巨型甲壳类生物从地底钻出，它有着螳螂般的前肢和蜈蚣般的躯体，甲壳上布满了令人作呕的粘液。 这只虫类生物的庞大口器，是一个布满利齿，且在不断旋转的器官。 它正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费舍尔注意到，口器侧漏出来的半截手臂，穿戴着帝国制服。 “开火！” 在费舍尔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枪声瞬间响彻堑壕，但是子弹打在甲壳上只能留下浅浅的凹痕。 那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猛地扑向最近一名士兵。 士兵的身体被轻而易举地撕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洒满了堑壕壁。 “居然是披甲虫！” 在帝国军校里进修过的费舍尔，分辨出了这种异虫的种类。 它们大多出现在东西两线，是虫群用来挖洞或冲锋的低级异虫，无法和刀齿虫的个体强度相提并论。 “不要害怕！找准它的背部薄弱处！” 费舍尔的声音被异虫的尖啸声盖过，因为二者过于接近的缘故，自己的耳膜也被震得生疼。 手枪射出的弹丸，只能在异虫的甲壳上弹起火花。 周围的士兵们已经陷入混乱，有人尝试用步枪还击，但是他们都因为太过紧张，打偏了方向。 “撤退！全员撤退！” 虫群密集的脚步声在快速接近，意识到胜利无望的费舍尔大吼着，试图组织士兵们有序撤离。 然而，虫群的速度远超想象。 披甲虫继续扑向下一名年轻的士兵，用锋利的前肢刺穿了他的胸膛，将男人从头到脚吞了下去。 “跑！快跑！” “妈妈！救我！” “……” 南线的士兵大多由预备役组成，他们来自于帝国境内的各类青壮年，没有接受过太多训练。 面对突入战壕的异虫，这些士兵的斗志瞬间崩溃。 要结束了吗？ 披甲虫狰狞可怖的身躯，被一发精准至极的子弹命中，在战壕内摇晃了片刻，瘫倒在地。 刚刚那发远距离射击，直接射穿了异虫的脑壳。 “上尉，那是什么？” 地面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费舍尔转头向士兵所指的方向望去，正巧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战壕后方缓缓升起。 那是一个15米高的钢铁巨人，它的身躯由厚重的装甲板拼接而成，关节处喷涌着白色的蒸汽。胸膛正前方装有一台巨大的涡轮引擎，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刺眼的光束从机甲身上闪出，照亮了即将入侵战壕的异虫。 “瓦尔基里。” 费舍尔喃喃自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堪称南线部队的救星，时常挽救濒临溃败的战线，拯救前线局势。 但经过前两次战役，这支战术机动大队的人员已经所剩无几。 …… “掩护工作已经完成，战壕内的异虫被清理完毕。” 驾驶舱内的通讯仪器中，传来了斯薇法冷淡的声音。 她正在利用自己的远视能力，帮助1号机寻找本次作战目标，以及最佳的战斗切入时机。 “按照现有的前进速度，你们将在二十秒钟后与虫群接触。” “辛苦了。” 德莱恩刚刚表达完自己的谢意，通讯设备上就传来了红色的指示灯，代表他们已进入“狂蜂”的领地。 “亚尔薇特，阔别已久的战场……会感到紧张吗？” 德莱恩在作战板上标出具体位置，关心起身前少女的精神状态。 第202章 心心念念的奖励 这场出击算是久违的重逢，自从阿斯加德被波黑游击队偷袭，两个人就没有在一台机甲上驾驶过了。 再次并肩作战，德莱恩能感觉到少女心中的喜悦。 “不紧张，指挥官。” 亚尔薇特在进入驾驶舱前，对即将开始的战斗忐忑不安。 可当她感受到少校熟悉的气息后，这种情绪就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了那份被深埋已久的憧憬。 “很好，那让我们挫败卡尔的图谋，重新稳固战线吧。” …… 机甲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能让地面震颤。 1号机的右臂增添了一门多管机炮，左臂则握着一把巨大的动力链锯剑，锯齿上滴落着黑色的机油。 涡轮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屠杀奏响序曲。 险些冲进战壕的虫群，被多管机炮的火力死死压制住，无法再在电路铁丝网的阻隔下向前突进。 虫群也发现了这个庞然大物，它们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纷纷调转方向，朝着机甲扑去。 然而，这台机甲的反应速度远超过它们的预期。 亚尔薇特控制着操纵杆，将机炮上的火力发挥到极致，把密集的子弹倾泻到异虫堆里。 最前面的几只多肢虫被撕成了碎片，粘稠的蓝色体液溅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我是德莱恩·菲尼克斯少校！请133步兵团的各位坚守阵地，帝国即将展开炮火支援！” 机甲利用装配的扩音器，将振奋人心的消息传遍战场。 听到菲尼克斯家族的名号，费舍尔这才注意到，这台机甲的胸口印着非常显眼的铁十字涂装。 那是队长机的标识！ “瓦尔基里”大队的上一任指挥官，南线的英雄回来了！ 重整旗鼓的士兵再次涌入阵地的各个角落，碉堡里的机枪吐出火舌，将最前方的异虫击退。 虫群并未放弃，它们依旧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用数量击垮士兵们的信心，压倒这个钢铁怪物。 1号机已经跨过战壕，开始与最前方的异虫近距离厮杀。 被机甲拔出来的链锯剑突然启动，上面的锯齿高速旋转，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1号机猛然挥动左臂，链锯如同死神的镰刀，将一只多肢虫拦腰斩断。 蓝色的体液喷溅在装甲上，瞬间被高温蒸发。 涡轮引擎的轰鸣声愈发剧烈，机甲背后的排气口喷出大量蒸汽，像是一头愤怒至极的巨兽。 被莱娜博士亲自改装的1号机，不仅在武器上有所精进，还加设了新型的液氮冷却装置。 这种实验级别的冷却系统，能让涡轮发动机的功率登上一个新的台阶，增加极限推力。 1号机缓慢向前推进，每一步都夹杂着多肢虫的哀嚎和钢铁的碰撞声。机炮和链锯剑的配合天衣无缝，异虫的尸体很快就堆积如山。 费舍尔和幸存的士兵呆站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们从未想过，人类竟然能制造出如此可怕的武器。 就在1号机势如破竹之际，地面再次震动起来。 片刻之后，又有一只比之前更大的异虫从地底钻出，它的体型是普通披甲虫类的三倍，甲壳上布满了尖锐的骨刺。 “稀有种。” 亚尔薇特得到德莱恩的提示，将注意力转向了这只巨型异虫。 对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径直冲向机甲。 “机动动作！” 1号机迅速调整好姿态，把左臂机炮对准异虫。 子弹打在它的甲壳上被弹开，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它猛然跃起，将锋利的前肢直刺向机体的胸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机甲的涡轮引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声。 1号机的背部装甲打开，裸露出来了一个喷射口。炽热的蒸汽从里面喷涌而出，朝着披甲虫迎去。 机体和巨型异虫即将相撞。 “切换武器模式！” “切换完毕，已更换为爆弹模式。” 提示音结束，1号机的右臂机炮便开始转换模式，精密的机械零件将机炮组装成了单发炮管。 亚尔薇特对准异虫的头部薄弱处，发射出一枚高爆弹。 炮弹精准命中虫族的头部，将其炸得粉碎。 战场陷入极其短暂的寂静，只剩下了涡轮引擎的低沉轰鸣声，剩下的多肢虫溃不成军，陆续退去。 驾驶舱内，少女不断喘着粗气，为刚刚的表现感到心悸。 在此前的战斗中，她通常需要与格蕾和布伦希尔德合力，才能艰难战胜眼前的稀有种。 有少校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双人驾驶模式中的自己，展现出了更加强大的魄力。 “很不错呀，亚尔薇特。” 德莱恩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先前忘给你说了，我不仅看过格蕾她们的战报，还仔细查阅过你的战斗记录，进步的很快……” 德莱恩记得他离开基地前，亚尔薇特三人的驾驶技术称不上熟练，时常需要斯薇法等人的指导。 现在看来，三名少女都在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驾驶员。 “少校。” “我觉的我们已经有精锐驾驶员的战斗力了，可以执行更加严峻的任务……嗯？你刚才在喊我吗？” 德莱恩看到站起身来的亚尔薇特，从唠唠叨叨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面对少校惊诧的目光，好不容易攒齐勇气的亚尔薇特低下头，心中的激动被扫之一空。 “怎么了？” 沉默片刻过后，亚尔薇特决定把内心的期望说出来。 “少校，我可以……要一个格蕾那样的奖励吗？” “格蕾？我给过她奖励吗？” 德莱恩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也喜欢上了小裙子对吧？” “不，不是的！” 亚尔薇特顾不得少女的矜持与羞涩，急声纠正道：“我也想和指挥官拉近距离，亲到您的脸上！” “……” 德莱恩看着眼前相貌精致，肤色白腻的美丽少女，差点以为自己陷入幻听，产生了错觉。 有没有搞错？ 自己苦心栽培的部下，居然会要这种奖励？ 第203章 出卖自己 “不……不可以吗？” 亚尔薇特的脸颊泛起红晕，满怀期待的望向德莱恩。她的眼神闪烁不定，难以掩饰内心里的紧张。 “当然不行。” 德莱恩一直认为，格蕾的亲吻是因为太过激动造成的。 要是这种动作演变成奖励，被其他驾驶员视作常事……“瓦尔基里”大队的画风会变得相当奇怪。 “听我说，亚尔薇特……你们常年生活在封闭的环境里，对外面的人没有接触，才会产生这种心理。” 德莱恩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但他也不想趁人之危。 战场环境下诞生出来的感情，大多不是真正的爱情，而是在吊桥效应中产生的生理反应。 用这种方法瞒骗年幼无知的少女，加深她们心底深处的情愫，绝对是一种不可取的方法。 “那……抱抱呢？” 德莱恩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了亚尔薇特的要求。 少女温暖的娇躯拥入怀中，她努力用手臂包紧德莱恩的身体，像是把时间暂停在了此刻。 “少校，您还记不记得，小王子故事里的那只狐狸？” “嗯。” 德莱恩当然记得，那是他送给亚尔薇特的礼物。 “不管少校喜欢谁，在乎谁……这都是少校的自由。同样，亚尔薇特喜欢少校，憧憬少校，这也是我自己的权力，一个深埋在心底的想法。” 少女的面庞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带着些许羞涩和娇嗔。 她语声轻柔，却无比坚定。 “我不想破坏少校的生活，也不奢求能得到少校的感情，我只想把自己的感情当面表达出来。” “就跟故事里的狐狸一样，我也是被您驯服的动物。” 经过倾诉衷肠的发言，亚尔薇特完全沉浸在了少校的怀抱里。 少女能感受到温暖和安心。 一股电流传遍全身，德莱恩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氛钻入鼻中，他的手掌能在身体接触间，察觉到对方的心跳。 亚尔薇特，真的长大了。 等等！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吧！ 从种种迹象来看，手底下的魔女好像真喜欢自己！ …… “能解释一下吗？” 坐在实验报告厅里的莱娜博士，穿着一件简洁的白衬衫，下身搭配一条黑色的包臀短裙。 短裙的长度刚好到膝盖上方，能勾勒出她优美动人的身姿。 黑色透亮的丝袜包裹着美腿，在灯光下泛起迷人的光泽。它犹如一层细腻滑润的绸缎，紧紧贴合在腿部曲线上，将柔美与性感完美融合。 “你居然在前线的战斗中，和自己的下属谈情说爱？” “对不起！博士！” 刚刚执行完战斗任务的德莱恩，被莱娜博士单独叫走，带到了一个空荡寂暗的房间内。 查阅完战斗记录的莱娜博士，怒不可遏的质问道：“带坏下属就算了，你知不知道你们所处的地方是战场！不是某个广场旁边的花园！” “对不起！” 德莱恩被说的无地自容，低头忏悔。 “瞧瞧你做的好事，我准备把相关录音上传到帝国议会，让上下议院剥夺你的指挥资格。” 德莱恩官复原职没两天，可不想面对这种尴尬的处境。 他只得硬着头皮，尬笑道：“博士，你只要帮我隐瞒这次的事故，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哦？” 正在气头上的莱娜博士，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一怔，她怎么感觉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真的？” “真的。” 莱娜博士脸上的怒气收敛不见，转而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德莱恩，翘起了二郎腿。 纤腿上的肌肉微微起伏，在黑色丝袜的衬托中若隐若现，散发出一种娇艳动人的魅力。 雪肤和黑丝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对比，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再确定一遍，你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对吧？包括自己的身体？” “嗯……” 德莱恩抬起头，满脸惊愕。 “博士，我可不干违反原则，出卖肉体的事情。” “呵。” 莱娜博士对德莱恩的回答不置可否，用平静的声音说出诉求。 “我想让你认真维护好这些感情，适当回应她们的期待，和魔女驾驶员建立完整的恋情。” “啊？” 毫无防备的德莱恩，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没听错吧？ 莱娜博士居然想让自己和手底下的魔女谈恋爱？ “别开玩笑了，博士……我有未婚妻，而且还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外面不能流出奇怪的传言。” 以德莱恩在帝国的知名度，和魔女传出绯闻只会害了她们。 “你放心，亚尔薇特她们是帝国从小培养出来的武器，这些孩子比你更清楚帝国的规矩。” 莱娜博士不以为意的说道：“她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越界的。” “那你……” “多份战斗记录表明，双人驾驶模式的强度和驾驶员之间的情感有关，它有利于后续实验的展开。” 没给德莱恩开口说话的机会，莱娜博士便向他提出来了一个问题。 “少校，你有没有想过……‘瓦尔基里’项目在诞生之初，为什么会需要一男一女两名驾驶员？” 德莱恩回想起莱娜博士说过的信息，没有任何的头绪。 这位美女博士改变姿势，翘起另一根黑丝美腿。 “因为机体身上的拟人性，在不断侵蚀驾驶员的精神状态，只有魔女能弱化这些影响。” “这个我知道。” 德莱恩点了点头，脑海中有些印象。 “新的问题来了……我们都知道生物核心源自于神秘种，它是未知品类的异虫，存在非常强的模仿能力。” 莱娜博士仰头看向德莱恩，用轻柔的话语引导他。 “那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异虫无法模仿的？” “爱？” “回答正确。” 莱娜博士肯定了德莱恩的回答，解释起其中的原理。 “异虫的原始基因源自于哺乳动物，和人类有着十分相近的特性，能模仿出任何感情——除了爱。” “它们知道繁殖交配的重要性，在异虫内部也拥有母体和社会等概念。” 第204章 她们都是你的翅膀 “但是它们的繁衍只为扩大族群，虫子无法读懂男女之间的悸动，理解以爱为名的喜欢和冲动。” 德莱恩被说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插话问道：“这东西重要吗？” “非常重要。” 莱娜博士继续说道：“生物核心的拟人过程越慢，它对驾驶员的侵害也就越少，因为机体会认为自己无法替代驾驶员，增加模仿的时间。” 说到这里时，她又看了一眼如梦初醒的德莱恩。 “亚尔薇特她们十年的驾驶寿命，会在这种状态下被延长，也能发挥出更加强劲的性能。” 即使是为了延长寿命这一点，德莱恩就有了去做这件事情的理由。 莱娜博士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说漏了嘴。 “你以为那身紧绷的驾驶服，还有驾驶舱里的驾驶姿势，都是为了什么东西设计的……” 突然反应过来的莱娜博士，赶快闭上自己的烈焰红唇，重重咳嗽了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博士！你？” 德莱恩一直认为，那些羞耻到极致的衣服和姿势，都是莱娜博士经过研究后，得出来的科学结论。 没想到，它们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总而言之，你会帮助我进行实验吧？” 德莱恩总有一种被骗上贼船的感觉，但是他身为唯一一名男性驾驶员，又不得不去做这些事情。 “可是……如果我答应了亚尔薇特，其他人该怎么办？” “谁让你答应她们了？” 面对德莱恩的疑问，莱娜博士翻了个大白眼。 “确定关系只会给你们招来麻烦，你给我记住……不许厚此薄彼，亏待任何一名魔女，做一个渣男就好。” 莱娜博士轻皱柳眉，又补充了一句。 “她们都是你的翅膀。” …… 放弃特瓦尼亚后，南线集团军的战略态势就处于极度危险的地步，离全面崩溃只有一步之遥。 虽然科赫将军在德莱恩的建议下，把主力部队撤到了血色地带外的战线，重新构筑起防御，但是虫群肯定会在大雪来临之前发动总攻。 坚守在一线的步兵部队，大多是今年刚刚入伍的新兵。 一旦防线内的某个地点被集中突破，整个前线都面临迂回包围的风险，他们很难撑到援军的到来。 节节败退的战线已经招致总参谋部的不满，要是再弄丢霍珀河等地区，帝国极有可能放弃南线。 科赫将军现在能仰仗的对象，只有德莱恩少校率领的“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以及古德里安上校率领的装甲师。 前者能帮他稳固战线，后者麾下汇聚了剩余的装甲师，将负责弹性防御计划里的阻击任务。 除此之外，他已经无人可用。 “长官，不列颠王国驻波黑联邦大使馆发来电报。” 科赫将军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忍不住咒骂道：“这些缩在岛屿上的乌龟，想给我们发什么狗屎？” 每次听到这些英伦佬的消息，总没有好事。 他们会向他国援助淘汰下来的破烂，然后对当地指挥官的决策指手画脚，展现自己的战争能力。 法兰西王国的溃败，至少有这群猪猡一半的功劳。 “不是的，将军……他们这次好像派来了援军。” “援军？” 科赫将军被副官的话语逗笑了，司令部的其他参谋官也一齐笑出声，露出嘲讽意味十足的表情。 “让我猜猜，这次是二十架还是五十架飞机？还是一百辆卡车这种大型援助，我真是太感谢他们了。” “额……” 副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对准电报中的账目单说道：“波特曼家族和布特家族发表联合声明，将对南线的帝国军队援助五百架飞机，一百二十门重型榴弹炮……” “这些英伦佬转性子了？” 科赫将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联合王国向来把生意排在第一位，从不做亏本买卖。 他们居然会无偿援助奈西米亚半岛。 “不仅如此，电报机里还说……” 这名副官扫了数遍电文，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们还派出一支皇家舰队，正在驰援这里。” “舰队？” 要不是副官提起舰队这件事，科赫将军都快把不列颠王国的皇家海军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支号称是世界第一的舰队，从开战伊始就在军港里趴窝，只敢在英吉利海峡附近执行护航任务，打一些远程炮仗。 不列颠王国居然会把自己的命根子，派到奈西米亚半岛？ …… 黎明时分，灰蒙蒙的天际线与深蓝色的海面融为一体。 远方的海平面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在破浪前行，它们被划分成数个特遣舰队，分散航行。 被舰队包裹在最中心的战列舰，舰艏能劈开数米高的白色浪花。 这是地中海舰队的旗舰，“厌战”号。 战舰身上的装甲厚重如山，四座双联装381毫米主炮塔巍然矗立，足以成为皇家海军的象征。 舰桥上方，米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象征着这支舰队的无上威严。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战舰本身，而是站在舰桥顶端的少女。 艾莉薇亚穿着一件精致的维多利亚风格洋装，裙摆在海风中轻轻摇曳，如同一朵盛开的白玫瑰。 她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握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手杖。眼眸深邃如海，脸上的表情非常专注。 “风向西北，风速15节，距离目标25海里。” 杖尖轻轻点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开火！” “是的，殿下。” 被夺走手杖的布鲁克爵士微微躬身，语气中带着敬意。 预想中的炮击并未发生，站在舰桥里面的海军军官，对强化玻璃外的这对主仆，早已表现得见怪不怪。 “王女在说什么呢？” “不知道，听不见。” “肯定是在幻想自己指挥舰队，消灭虫群的模样。” “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 “但她是王族。” “……” 枯燥乏味的海上航行，能把一个人对于生活的乐趣磨灭，即便是自信满满的艾莉薇亚，也不例外。 第205章 受贿指控 “好无聊呀，布鲁克。” 顿感无趣的艾莉薇亚扔回手杖，扒住一旁的护栏。 和“厌战”号齐头并进的战列巡洋舰，是大名鼎鼎的“皇家公主”号，它的速度远超如同战列舰，几乎拥有相同的火力，被认为是联合王国的大杀器。 数艘轻型驱逐舰的蒸汽轮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烟囱喷吐着浓重的黑烟，游荡在巨舰之间。 “海上航行快一个星期了，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艾莉薇亚不满的嘟囔道：“我们带过来的红茶和甜品也吃完了，这样的日子还要维持多久呀……” “殿下，我们可以在跨越直布罗陀海峡后，以第三王女和王储继承人的身份，访问因特利王国。” 早就做好行程规划的布鲁克爵士，游刃有余的说道：“因特利王国的国王和教皇都会亲自接见您。” “哦？” 艾莉薇亚沮丧的小脸上有了改变，她试探性的提问。 “圣女也在那里吗？” “当然，接见重要人物是她的职责。” 教皇和圣女是圣保罗教堂的象征，这一代的圣女更是被称为天使降临，拥有非比寻常的知名度。 “那还有点意思……” “嗡——” 天空中，几架水上侦察机贴着战列舰呼啸而过，机翼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引擎声盖过了二人的交谈，艾莉薇亚仰起头问道：“这些笨蛋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吗？快点把飞机的颜色改成白色，再添上漂亮的图案……” “殿下。” 坎宁安爵士带着两名副官来到舰桥，毕恭毕敬的对艾莉薇亚行礼。 “我们正在驶向直布罗陀海峡，请您返回房间，坐在里面稍歇片刻，等待舰队安全到达地中海。” “直布罗陀海峡就是报告中，提到过的危险海域吧？” 坎宁安爵士答道：“是的。” 艾莉薇亚打了个响指，提着裙摆走进了舰桥中心。 数名军官看到王女殿下的到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打起十二分精神，向着对方行礼。 “殿下！” 艾莉薇亚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直接爬上了坎宁安爵士的指挥官座椅，站在上面下达命令。 “从现在起，所有人都要听我指挥！” 站在门口的坎宁安一脸尴尬，不由自主的望向布鲁克爵士。 虽然这支舰队的统领是王女殿下，但是脑子正常的人都知道，坎宁安才是实际指挥官。 十分熟悉艾莉薇亚习性的布鲁克，轻轻咳嗽一声，在对方耳旁轻语道：“放心，殿下玩一会儿就腻了。” “好吧。” 坎宁安爵士只得耸了耸肩，暂时交出自己的指挥权。 对于舰桥中心的其他人而言，只要不是在战斗过程中，这个舰队的总指挥官换谁来当都一样。 所以这里的军官继续拿起望远镜，警惕地注视着远方的海平面。 旁边的无线电室内，电报员们正在紧张的接收发送信息，确保地中海舰队的高度协调性。 想要让上百艘战舰高效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 不列颠王国。 奢华精致的议会大厅内，沉重的橡木大门缓缓关闭，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穹顶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灯光洒在大理石地面上，能映照出议员们肃穆的面容。 长条形状的议席上，数百名绅士打扮的议员正襟危坐，齐刷刷的望向大厅中央的被告席。 “艾莉薇亚王女的行贿案的调查，从此刻起正式开始！” 坐在主席坐台上的议长敲动木槌，叫出被告席上的女人名字。 “夏洛特·珍妮弗。” 议长站起身，用低沉而又威严的声音质问道：“你身为蒙巴顿公爵的女眷，招供艾莉薇亚滥用王室特权，通过贿赂、威胁等手段非法获取皇家海军舰队的指挥权。” 大厅内异常安静，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珍妮弗抬起头，目光扫过角落处的一名议员，用胆怯的声音回答道：“是的。” 议长微微皱眉，示意身旁的检察官开始陈述。 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缓站起身，手中拿着一份厚重的文件。 “根据我们的调查。” 检察官的声音非常冰冷，“艾莉薇亚王女在过去的六个月中，通过秘密账户向多名海军高级军官支付了巨额资金。此外，她还利用王室身份，威胁那些拒绝合作的军官，迫使他们交出指挥权。” “这些行为严重违反了《皇家海军指挥条例》和《反贿赂法》，对王国和王室的声誉造成影响。” 他每说一句，议员们的窃窃私语就多增加一分。 “我们有确凿的证据。” 检察官继续说道：“包括银行转账记录和军官的证词，以及王女与海军将领之间的秘密信件。” 他挥了挥手，几名助手将一叠叠文件分发给议员们。 议员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露愤怒，也有人若有所思。 检察官见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议长，我建议剥夺第三王女殿下的顺位继承人权力，将她驱逐流放到其他国家的境内。” “嗯。” 鉴于正在执政的女王陛下和她的王兄亚瑟，他们无法重罚这位王女，只能把她赶到别处。 议长思考过后，准备敲下木槌。 “现在开始，准备进行艾莉薇亚王女的投票表决……” “咚！” 橡木大门被轰然打开，一名披戴着金色盔甲，浑身闪耀着绚丽光芒的男人，从长廊里走了进来。 “诸位，请听我一言。” 金靴踩踏在大理石地板上，不断响起清脆的声音。 “对于正在困扰大家的这件事，我深感惭愧……因为这件事情和王妹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 大厅内一片哗然。 这位金色短发的男人，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洋溢在周身的自信，似乎能感染到议会里的每一个人。 他径直走向了被告席上的妇人，欠身表示礼仪。 “这位尊贵可爱的女士，我知道您也是被迫的……请您放心，接下来将由我承担起一切责任。” 第206章 海战!海战! “殿……殿下？” 面对亚瑟殿下的一系列行为，珍妮弗几乎快要失声。 她遵照波特曼家族的指示，故意在议会上向艾莉薇亚王女泼脏水，想借此剥夺对方的继承权。 谁能想到，亚瑟王子竟准备独自担下莫须有的罪责。 “我……” “女士，请往后站，让我来保护好所有人。” 亚瑟王子打断了珍妮弗的发言，将对方请出被告席，主动迈开步伐走了进去，向众人行礼。 “我承认所有指控，我有罪。” 坐在正前方的议长稍稍恢复状态，磕磕巴巴的问道：“您为何要这样做？您已经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帮助艾莉薇亚……” “因为我看到了威胁，看到了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敌人。” 亚瑟笑着回答，“我们的舰队和我们引以为傲的国家，正在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而那些所谓的‘合法程序’，只会让我们失去先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亚瑟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亢奋和激动。 “我承认，我用了非常手段……但是我所做的一切，会保护住这个国家！保护我们的人民！” “胡闹！” 坐在角落里的议员，终于忍受不住站起身。 他指向亚瑟王子，质问道：“你指望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疯女人，指挥舰队打败虫群吗？” 亚瑟王子没有立即回话，而是用温和的表情面对指责。 “说得好听！你就是想出风头罢了！” 那名议员举起手杖，向着议长和检察官高呼。 “请撤去亚瑟和艾莉薇亚的继承权！还王国一片安宁！” 亚瑟虽然和艾莉薇亚一样，没有实力雄厚的家族支持他，但是这位王子的境遇和妹妹截然相反。 他认为自己的实力太过强大，有利的条件应该让给竞争者。 即便如此，亚瑟在国内民众里的支持率还是一骑绝尘，遥遥领先于其他王位继承人。 “嘭！” 陷入两难的议长敲响木槌，打算休庭再议。 “无妨。” 亚瑟在最后一刻发出声音，伸出双手朗声道：“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负责，请把我拷在这里。” “殿下，您这是……” 亚瑟摇了摇头，用坚定的表情和声音说道：“我不会为自己辩解，因为王妹会证明我所言非虚。” …… 海面上，地中海舰队排成了严密的战斗队形，每一艘战舰都保持着精确的距离，观望着陆地上的情况。 水手在甲板上忙碌着，检查炮塔、装填弹药、维护设备。 占据直布罗陀海峡的异虫，极有可能从地面发起进攻。 已经有新的战例证明，异虫内部演变出来了寄生种，能寄生在各种人类武器上，拥有远程打击能力。 坎宁安爵士认为虫群在海中突变体，无法对抗如此规模的舰队，皇家海军要把注意力放在地面上。 事情的进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截止到当日下午三点十五分，最后一支战列舰中队驶过了海峡，顺利进入到地中海海域，并展开队形。 这让舰桥上的坎宁安爵士，一度认为异虫没有海中力量，也没有应对海中舰艇的方法。 直到，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宁静。 率先发现异物的人，是“加拉蒂亚”号轻巡洋舰上的水手。 他站在了望台上，看到了一团椭圆状的未知生物，对方像鲨鱼的背鳍拨开海浪，朝着舰队贴近。 这名水手果断拉响了舰艇上的警报。 因为没有“狂蜂”的干扰，“厌战”号舰桥在第一时间内接到电报，坎宁安爵士瞬间接替了指挥权。 “舰队向东南方向转舵，第一巡洋舰队支援‘加拉蒂亚’。” 这道指令刚刚传达到其他舰艇，海中的不明物体就来到了“加拉蒂亚”号的水下，直接笼罩住了这艘战舰。 “敌袭！敌袭！” 舰艇上的人乱作一团，扩音器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海面便在猛然间炸开，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 一只庞然大物从海下跃出，它壮硕的体型堪比战列舰，甲壳上覆盖着厚重的生物装甲，闪烁着幽绿色的光泽。 当“加拉蒂亚”号被这个家伙抱住，船员们才惊恐的发现，海中异虫的口器如同巨大的钻头，能够轻易撕裂钢铁。 它周身还挥舞着数十根触须，像是一众史前巨蟒。 “全舰注意，准备战斗！” 看到异虫真面目的分舰队指挥官，马上用外放扩音器指挥战舰，希望能在主力舰艇抵达前，拖延住对方。 然而，他的命令还未传达，就又有一只异虫越过了海域，猛然扑向“不倦”号战列巡洋舰。 “不倦”号的炮塔开始转动，巨大的炮管缓缓抬起，瞄准远方的目标。 注意力被“加拉蒂亚”号吸引的“不倦”号战列巡洋舰，被突然出现的异虫缠绕住了舰艏，无法动弹。 触须把数名士兵扫落海洋，异虫的口器猛然刺入甲板，将庞大的炮塔撕成碎片，露出底部的弹药库。 “轰！” 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整艘战列巡洋舰吞没。 此刻，坎宁安爵士接到“不倦”号战舰被异虫摧毁的消息，整个人陷入了呆滞的状态中。 开什么玩笑？ 开战才仅仅过去了几分钟，被皇家海军寄予厚望的不倦级战列巡洋舰，就沉没在了这片海洋里？ “命令第二和第三战列舰中队转向，加速接近交战海域，呈斜角插入战斗，摧毁异虫！” 坎宁安爵士意识到，绝对不能让这些海洋异虫活着离开。 要是它们越过直布罗陀海峡，游荡在外面的公海，就会威胁到联合王国的生命运输线。 失去了殖民地供应的不列颠岛屿，恐怕连现有的民众都养不活， 因此，他决定派出主力舰艇，将出现的两只异虫一网打尽。 与“厌战”号舰桥中的情景不同，待在一线战场上的各舰指挥官，都快把自己的嗓子喊哑了。 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整个海面，无数炮弹如流星般砸向异虫。 第207章 地中海里的怪物 异虫的生物装甲异常坚韧，普通口径的炮弹只能在甲壳上留下浅浅的凹痕，只有大口径舰炮能造成伤害。 正当战事陷入僵局的时候，皇家海军的主力舰队出现在了海面上。 八艘战列舰在数艘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掩护下，正在向东北方向运动，以极其强硬的姿态开火预警。 白茫茫的战舰与舰身上的蒸汽，覆盖了一大片海域。 只可惜，第一轮炮击的精度有限。 “撤出这片海域！” 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第一巡洋舰队，意识到了新的问题。 这些异虫和自己太过接近，导致它们也变成了炮击目标。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舰队指挥官只得命令所有战舰放弃营救落海者，拼尽全力拉开距离。 在水中挣扎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声。 此时此刻，又有数道模糊不清的黑影在海中出现，并在第一时间内被主力舰队的雷达发现。 站在“雄狮”号战列巡洋舰上的贝蒂指挥官，已经摸到了这些海中异虫的特性，当即用无线电下令。 “鱼雷！准备！” 为了赢得宝贵的时间，扭转当前的不利态势，贝蒂命令驱逐舰投下鱼雷攻击，迫使这些虫子向后退却。 当十数枚鱼雷沉入海中，划开浅浅的波浪冲向异虫时，大多数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如果这些水下攻击没有用，他们会迎来惨不忍睹的下场。 “轰！” 数枚鱼雷击中了最前方的异虫，连续掀起了七八米高的水花。 渐渐地，那只被完全命中的异虫浮出海面，翻露出了自己的肚皮，一动不动的静止在那里。 虫血蔓延在海面上，它周身飘荡着狰狞的触手。 “死了？” 贝蒂也没有想到，鱼雷的效果竟会这么好。 因为鱼雷减缓了异虫的前进速度，所有战列舰的主炮都已经调整到位，直指异虫的方向。 数十门巨型舰炮排列在一条线上，形成了无比壮观的场面。 “firer！” 一轮火力强悍的齐射，几乎撕裂了整个天空。 耀眼的火光从各个炮口喷射而出，像是一道冲破黑暗的耀目光束，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强大的后坐力迫使战舰微微晃动，舰炮声呈排山倒海之势向外扩散，震得海面剧烈颤抖。 在饱和式的炮火攻击下，两发343毫米炮弹命中了一只异虫的口器，将它的前躯炸得粉碎。 被这一幕激励的海军士兵，纷纷发出了欢呼声。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 在这支主力舰队的正面前，浅蓝色的海面下方骤然变色，无穷无尽的黑暗遮蔽了外部的光线。 它就像是一个深渊。 “指挥官，雷达系统坏掉了……上面显示这一海域都是异虫。” 舰桥内的贝蒂指挥官，刚准备追击剩余几头异虫，就被手下报告的这一情况惊在了原地。 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雷达出现故障。 即便是现在已知的“骑士”级异虫，身躯也只能达到一百多米长，和战列舰的体型犹有差距。 皇家海军主力战列舰的长度，都在两百米左右。 什么样的怪物，竟会比八艘战列舰组成的舰队还大？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贝蒂不顾副官们的阻拦打开舱门，只身来到了视线良好的了望台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海面的颜色变得更深了。 当他举起脖子上的望远镜，想通过手中的器械观察清楚时，平静的海面突然升起一道水柱。 它与先前爆炸的水柱截然不同，因为这东西拥有着实体。 一根高达百米，宽度近乎十数米的巨大触须，赫然出现在贝蒂的目光下，颠覆了他的认知。 “开……开什么玩笑？” 这只触手上的细节和轮廓，都和水里的异虫别无两样。 如果按照刚才的大小推测体型，这只潜伏在深海的异虫，极有可能拥有千米长的身躯。 一千米？那是什么概念？ 在上万人的注视中，主力舰队的附近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勇敢”号驱逐舰和“南安普顿”号巡洋舰最先受到波及，被强大的水流卷向漩涡，向着中心处旋转。 长达百米的漩涡中心，浮现出一排排的锯齿。 它们呈圆圈状分布在漩涡周围，把撞上来的“南安普顿”号巡洋舰撕成三截，割断了它的龙骨。 “撤退！撤退！” 贝蒂很清楚，这种体型的异虫已经超脱了人类的认知。 地中海舰队计划航行任务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准备，再在这地方耗下去，所有舰船都会成为它的盘中餐。 可是，这只展现出身材的巨型异虫，又怎会放任他们离开？ 位于主力舰队最前沿的“狮”号战列巡洋舰，被一只触须拽住了船尾，无法向来时的方向掉头。 贝蒂只能眼睁睁看着，两百米长的战列巡洋舰，被缓缓拖拽向无底“深渊”，即将葬身虫腹。 不少绝望的士兵跳下海，试图游向其他舰艇。 这些人的惨叫声很快就被海浪吞没，涌向水流湍急的漩涡。 “狮”号战列巡洋舰在继续发射炮弹，但是炮火无法威胁到海面下的目标，更像是死前的挣扎。 “退！退！退！” 赶回舰桥的贝蒂，亲眼看着“狮”号战列巡洋舰被锯齿割裂，从舰体中间开始垮塌断裂。 他不敢想象，船上士兵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 “‘狮’号战列巡洋舰沉没了……” 接收到前方船体传来的无线电消息，坎宁安爵士坐立不安。 后面出现的巨型怪物，很可能是这些海中异虫的稀有种，但是它的体型和战斗力都太过夸张了。 作为地中海舰队的总司令官，他必须做出决断。 “放弃救援行动和后续作战任务，所有舰船左满舵！撤出地中海！” 虽然战败的消息传出去，有损皇家海军的颜面和形象，但是坎宁安爵士认为，他们无法击败眼前的怪物。 直布罗陀海峡的宽度和深度，会限制海中怪物的活动范围。 第208章 孤注一掷 只要确保对方不会离开地中海，保留住大部分主力舰艇，联合王国的航道就仍然是安全的。 事到如今，坎宁安爵士已无法为支援任务考虑了。 “坎宁安，我们要不战而逃吗？”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打断了这名海军军官的思绪。 “王……王女殿下。” 坎宁安爵士面向身后的艾莉薇亚，低头歉声道：“抱歉，是属下无能，连续葬送掉了王国的精锐。” 艾莉薇亚的白色裙摆如盛开的花朵，层层叠叠，无比奢华。 她是这艘舰船上最美丽的人。 “作为大不列颠的王族，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失败。” 王女微微扬起下巴，将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展露无遗。 她的眼眸犹如深邃的湛蓝海洋，透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不羁，仿佛世间万物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适可而止吧，殿下！” 坎宁安爵士忍不住发怒，大声喝止。 “不要再把整支舰队当成玩物了！尊贵的殿下！我们管控着数万人的生命，承载着亿万人的希望！” “您希望所有舰艇都在这里沉没，断送掉皇家海军的颜面吗？” 看到怔怔不语的艾莉薇亚，坎宁安爵士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有些过重，便降低了些许音量。 “殿下，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吧。” “左满舵！” 控制船舵的士兵率先执行坎宁安爵士的命令，他们可不想被留在这里，面对一个不可战胜的怪物。 看见士兵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完全丧失了战意，艾莉薇亚涌现出来的信心也消失不见。 这名打扮精致的王女，失魂落魄的走出舰桥。 “我……” 艾莉薇亚并不想葬送这支舰队，也不想送这些士兵去死。 她只想模仿德莱恩的模样，在人们需要她的时候站出来，竭尽全力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可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自己…… “殿下。” 布鲁克爵士从后面追上来，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艾莉薇亚的肩膀上，用温和的语气叮嘱。 “外面风大。” “……” 如今的艾莉薇亚，甚至失去了咒骂他人的精力。 “殿下，我认为……您是这场战争唯一的希望。” 布鲁克爵士右手抚胸，毕恭毕敬的向王女进言道：“我知道，现在的发展让您有些沮丧，但是您作为王国未来的女王，任何时候都不能抛弃自己的子民。” 艾莉薇亚愣在了原地。 “不管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德莱恩，亦或是您的王兄，他们都不会逃避对自己不利的局势。” 布鲁克爵士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平庸的世人只会被事实征服。” “……” 经过短时间的沉默，转过身来的艾莉薇亚换上一脸傲气的表情，赞赏了爵士的所作所为。 “你这只贱狗，阿谀奉承的本事倒是不错。” 重新燃起信念的王女，伸手接过了布鲁克爵士递过来的手杖，提裙走向整艘战舰的最前方。 心领神会的布鲁克爵士，再度进入电报声不断的舰桥。 “王女回去了吗？” 坎宁安爵士没有看到王女的身影，喘了口气。 在激烈战争的过程中，还要照顾一名任性刁蛮的公主，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没有，她去最前面了。” “哈？” 坎宁安爵士呆若木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布鲁克！你的脑子也坏掉了吗？现在是战时！战时！” 布鲁克爵士面对迎面而来的质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你忘记了出航前的约定。” “你！” 坎宁安爵士想起来了亚瑟的密电，整个人的心情都是崩溃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这家伙还敢跟我开玩笑……就算是那位大人的命令，我也不能把舰队交给王女。” “这可由不得你了。” 布鲁克爵士扬起手，大声喊道：“从即刻起，‘厌战’号的全体官兵将听从王女殿下的指挥，脱离现有的战斗序列，向交战区域前进！” 其余官兵刚想反驳，就赫然看到了布鲁克手中的徽章。 “亚瑟王子的……信物？”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堵黑色的墙面出现在了地平线上，以令人夸张的速度向上升起。 “厌战”号所在的第一战列舰中队，明明离交战海域有一定的距离，为什么会看到这只异虫的身躯？ “它到底有多大……才会出现在我们目视的距离里。” …… 站在舰船前端的艾莉薇亚，一头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旁。 看到浮出海面的巨大黑影，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有一丝自信满满的笑意，透出与独特的魅力。 “终于来了。” 自从在阿斯加德的机库里，被那些铁罐头吓到无法动弹后，艾莉薇亚就立志改变这一切了。 她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闪耀的明星。 为此，这位王女一直在等待着时机。 …… 海面上，硝烟与蒸汽混成一团，炮火的轰鸣声与异虫的尖啸声混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为了逃离这里，所有舰船都在朝来时的方向驶去。 “第二战列舰中队的‘皇家橡树’号战列舰沉没，‘勇士’号战列舰沉没，‘无敌’号战列巡洋舰失去联系……” 战斗持续了数小时，坎宁安爵士几乎无法想象，皇家海军引以为傲的舰队，竟会蒙受如此大的损失。 更要命的是，无数士兵在冰冷的海水里挣扎，他们却不敢在这里过多停留，只能看着生命消逝。 他们都是……为国效力的战士呀！ “你确定，艾莉薇亚王女能改变眼前的一切吗？” 坎宁安爵士不想相信不靠谱的王女，但是眼前的战况让他无从选择，只能谋求一线生机。 这只巨型异虫浮出海面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地中海舰队。 近百艘舰艇想要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必须要分散成数支舰队通行，才能确保主力舰艇的吃水深度。 这样一来，得有人留下来断后。 当然，坎宁安爵士不认为一两艘战列舰能改变现在的战局，把这头巨型异虫限制在原地。 第209章 王女的逆转 “坎宁安长官并不是‘阿瓦隆’计划的知情人吧？” “阿瓦隆是……” “用圣遗物更好理解一些，毕竟王子殿下的石中剑，就是此中的佼佼者。” 布鲁克爵士将亚瑟的信物收回口袋，目光轻轻扫过四周，将自己从容优雅的姿态表现无疑。 “鉴于即将到来的王储之战，我无法向各位解释王女持有的圣遗物是何物……但是大家只需要记住，那是创造希望与未来的奇迹宝具。” “轰！” 巨型异虫的硕大触须，猛然向眼前的海域挥了下去，直接把“厌战”号前方的“南安普顿”号巡洋舰拍成碎片。 因为弹药库的殉爆，“南安普顿”号迸发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有不计其数的零部件坠入海中。 眼前的场景如同晚霞漫天，流星坠火。 “避开‘南安普顿’号，全速向前开进，把我们的命运交给那见鬼的圣遗物！” 迫不容缓的战局容不得坎宁安爵士做出选择，与其留在这里等死，不如做出最后的挣扎。 布鲁克爵士发号施令。 “装填弹药！将主炮正对前方！” 舰桥上的通讯兵望向坎宁安爵士，后者无奈的点了点头。 …… “厌战”号战列舰在其他舰长惊愕的目光中，独自退出第一战列舰中队，向着高楼大厦般的怪物驶近，丝毫不顾及身旁的“南安普顿”号。 舰队司令官莫不是疯了？他居然想带着王女去送死！ 艾莉薇亚屹立于舰船前沿，纤细的腰间束着一条白丝带，与裙摆浑成一体，更能凸显出少女的典雅气质。 “这是新王必须要面对的历练，不要害怕。” 少女低声呢喃，在为自己注入勇气。 “只要跨过眼前的阻碍，所有人都会对我刮目相看……” 话音未落，海面骤然炸裂。 一根百米长的触手破水而出，如同巨蟒般腾空而起。 它的动作迅猛而狂暴，掀起滔天巨浪。 白色的泡沫在不断翻滚，海水被倾泻在不远处的“厌战”号上。 这根触须的目标明确，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便从空中狠狠甩下，发出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站在舰桥上的艾莉薇亚，即便被迎面而来的海水浸湿了全身，目光却仍盯着那头庞然大物。 她的金发紧贴在脸颊上，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就在触须即将砸中“厌战”号战列舰，千钧一发之际。 艾莉薇亚抬起了头。 那根由布鲁克爵士递来的手杖，骤然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杖尖的宝石如同星辰般璀璨。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展开，将那根狰狞的触手拦在了半空。 场面异常诡异。 潜藏在海底的怪物察觉到了异常，又伸出了数根触须，朝着不同方向甩向“厌战”号战列舰。 然而，战舰周围浮现出了一道五彩斑斓的光幕，将这些足以撕裂钢铁的触须尽数挡下。 “这是……” 站在舰桥中央的坎宁安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想破脑袋也无法理解，布鲁克爵士口中的“圣遗物”，竟然能发挥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这是魔女的力量。” 布鲁克爵士淡声解释道：“那根手杖上的宝石，正是传说中的‘梅迪西斯’，能够展开定格时间的七彩光幕，将面前的攻击阻挡下来。” “太不可思议了……” 坎宁安喃喃自语。 尽管王国内部流出过一个传言，说亚瑟王子拔出石中剑的那天，曾驱散了雾都上空的迷雾。 但他仍然不愿意相信，“圣遗物”的力量能改变科学和自然。 幸好，这种力量没有落入邻国之手。 布鲁克爵士抓住一旁的扶手，对坎宁安叮嘱道：“请做好射击准备，固定好自己的位置。” “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个距离不可能命中目标！” 坎宁安的脸庞难掩惊愕之色。 尽管那只巨型异虫把触须和甲壳都露出了海面，但是它的真身仍然潜藏在阴暗的深海。 更别提双方之间的距离过于遥远，即便有圣遗物的帮助，战舰也需要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进入有效射程。 “足够了。” 布鲁克爵士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坎宁安沉默片刻，最终朝着身旁的通讯兵点了点头。 既然选择了相信王女，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全体注意！准备炮击！固定位置！” 通讯兵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艘战舰。 所有人都不理解“厌战”号战列舰接下来的举动，直到艾莉薇亚深吸一口气，将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身前。 她手指上的宝石戒指，正在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 数艘皇家海军的战舰正在缓缓下沉，临近异虫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地狱。 然而，“厌战”号战列舰凭空出现了。 空气中陡然出现一阵扭曲，好似空间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揉皱。 紧接着，还在废墟残骸上挣扎的海军士兵，赫然看到地中海舰队的旗舰，“厌战”号战列舰的舰身出现在眼前。 海水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激起千层浪，向四周扩散。 周围的残骸像是遭到了巨大压迫，在海浪中剧烈摇晃。 而“厌战”号战列舰就这般突兀地立于这片海域，抬起了自己的主炮，正对向隐隐浮现出海面的巨大虫躯。 381毫米主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流星般飞射而出，划破长空。 炮口弥漫出的硝烟迅速升腾，形成一片厚重的烟雾，将战列舰的前部笼罩其中，让它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从战火中腾起的巨兽。 爆炸的火光瞬间吞没了那只庞然大物，无数虫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染深了整片海域。 这只巨型异虫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声，骇人的声波甚至能传出海面，再度掀起滔天巨浪，席卷向面前的“厌战”号战列舰。 面对如此恐怖的一面，艾莉薇亚手指上的戒指再度放出光芒。 当“厌战”号战列舰再度砸向海面时，他们已站在了巨型异虫的背后。 第210章 证明 舰尾上黑漆漆的炮口，正对向这只不可一世的怪物。 此时此刻，真正掌控战局的是那位洋装少女。 她轻轻抬起手中的手杖，杖尖指向身后的巨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fire！” “轰！” 厌战号上的舰炮齐声怒吼。 粗壮的炮管喷射出橘红色的火焰，宛如一道道炽热的狂龙，正咆哮着冲向巨型异虫。 炮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划破长空，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声，想要将这片可怖的黑暗撕裂。 轰鸣声如滚滚闷雷在天际炸响，整个海面都为之颤抖。 强大的后坐力让“厌战”号微微晃动，激起大片水花。 被炮弹击中的范围出现火海，爆炸产生的气浪掀起数米高的浪潮。 巨型异虫发出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海面上剧烈扭动，它被彻底激怒，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然而，它的反击方式早已被艾莉薇亚看穿。 除了那些百米长的触须和口器，它再无其他手段。 “弱点在这里吗？” 艾莉薇亚想到了关键处，目光中带有一丝轻蔑。 异虫的触须疯狂扑向“厌战”号战列舰的光幕，但是它却无法突破那道五彩斑斓的屏障。 艾莉薇亚举起手杖，金色的长发在狂风中舞动。 她的神情充满厌嫌，仿佛眼前的庞然大物不再是狰狞可怖的异虫，而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臭虫。 “贱种，该换你来仰视本公主了。” 她轻声说完，语气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异虫的所有触须被光幕牢牢阻隔，无法再对“厌战”号造成任何威胁。 它发出一声不甘心的咆哮，不得不放弃无谓的攻击，缓缓潜入深海，试图用厚重的甲壳保护自己。 然而，艾莉薇亚公主并不想给它喘息的机会。 王女戒指上的宝石，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整个战舰被笼罩在了一片璀璨的光辉之中，舰桥上的所有军官都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光芒骤然消散。 当众人重新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厌战”号战列舰竟然出现在了巨型异虫的正上方，距离那只怪物在海洋中的口器不过数百米！ “王女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所有人心里都有答案。 异虫身上披盖着的甲壳，让大口径舰炮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位于异虫中心处的口器，肯定连接着它的胃囊，关乎着这只巨型异虫的生命力。 抵近射击此处，绝对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 坎宁安爵士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在“厌战”号战列舰上的水兵们更快反应过来，他们把炮塔微微调整角度，将近四百毫米的主炮直指下方的异虫。 这只可怖的巨型异虫也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触须疯狂挥舞着，试图攻击上方的战舰。 然而，它的动作在艾莉薇亚眼中却显得无比缓慢，所有攻击都被挡在了外围。 “fire！” “轰！” 这一次的主炮齐射，直接命中靶心。 每一发炮弹都在巨型异虫的口腔内部炸响，乍现出耀眼的火光。 异虫的血液如墨汁般在海水中蔓延，它的动作也逐渐放缓，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抽搐。 直到那些触须开始无力垂落，砸在海面上，这只惊世骇俗的巨型异虫才开始翻转过半幅身躯，缓缓沉入海底。 …… 雾都的宁静被一阵钟声打破。 议会大厅内，议员们正在为艾莉薇亚的审判争论不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突然，大门被猛地推开，一名传令官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手中高举着一份电报，脸上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僵硬。 “捷报！前线捷报！” 男人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不起眼的人物身上。 议长皱了皱眉，敲了敲木槌，高声提醒道：“肃静！这里是庄严肃穆的议会，不是集市！” 然而，传令官却毫不理会议长，他径直小跑到大厅中央，向着被告席上的亚瑟大声汇报。 “前线传来消息，艾莉薇亚殿下率领的地中海舰队，已经成功渡过了直布罗陀海峡，击退了深海中的怪物。” “在王女殿下的带领下，他们利用‘圣遗物’的力量，彻底消灭了一头千米多长的巨型异虫！这是详细的战报！” 还未等亚瑟王子接过战报，大厅内便一片哗然。 所有议员都交头接耳，忍不住对此事议论纷纷。 “这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哪有千米长的异虫！” 那名角落里的议员站起身子，声音中带着愤怒，“这一定是王室的阴谋！他们伪造了战报！” “安静！” 议长重重敲击木槌，“战场前线不止有艾莉薇亚王女和舰队指挥官，还有成千上万名海军士兵……你认为王室会为了保全艾莉薇亚，让所有士兵伪造战报吗？” 刚刚还振振有词的议员，被说的哑口无言，颓然坐回座位。 其他议员也纷纷点头，重新审视起这场审判。 “战报上有前线指挥官坎宁安爵士和布鲁克爵士的亲笔签名，还有圣遗物‘梅迪西斯’的使用记录，这一切都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亚瑟王子接过那份战报，高高举起，回应了一切质疑。 “诸位，根据前线传来的确凿消息，我们应该可以判定……王妹应该是地中海舰队的最佳领导者，对吧？” 亚瑟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议员，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与他对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容易听信带有偏见的看法？” 这位英俊的亚瑟王子再次露出爽朗的笑颜，缓声说道：“我并不反对阴谋诡计……毕竟这些东西运用得当，也是自身实力的一部分。” “但是，请诸位铭记……” 亚瑟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那股力量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咔嚓”一声脆响，坚固无比的手铐被他强行挣脱。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黑暗都无处遁形。” 第211章 圣遗物的来源 …… 战斗结束后，“厌战”号战列舰的甲板上空，依旧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飘荡着血腥的气息。 周遭海域一片狼藉。 艾莉薇亚立在船头，一直握持着的手杖失去了光芒，杖尖上的“梅迪西斯”变得黯淡无光。 她娇柔纤细的身躯微微晃动，脸色苍白如纸。 长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凌乱不堪。 “结束了……” 少女低声呢喃完，双腿突然一软，整个人向前倾倒。 “殿下！” 就在艾莉薇亚摔向海面的瞬间，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布鲁克爵士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将精疲力尽的王女拦腰抱起，瘦削的脸面上写满了担忧。 “您的身体还好吗？” 向来平静从容的布鲁克爵士，第一次变得焦急起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艾莉薇亚勉强睁开眼睛，发出的声音极其虚弱，细若蚊吟。 “贱狗，这次就原谅你的无理……不许碰其他地方……我的这副身体，只有下人和未来的夫婿……” “请放心，殿下。” 布鲁克爵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抱紧了王女的身体，快步向船舱走去。 对“阿瓦隆”计划有所了解的他，清楚现在的时间不能耽误，只能不断加快步速，生怕浪费任何一秒钟。 “我……有做到王的姿态吗？” “当然，殿下。” “嗯……那就好。” 布鲁克爵士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女，发现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已经合拢，呼吸微弱而又平稳。 得到满意答案的王女，如释重负的昏睡过去。 “布鲁克，殿下她……” 早就在门口等候的坎宁安爵士，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直愣愣得呆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布鲁克爵士拧开舱门，目光冷峻的看向坎宁安。 “有问题请改日再议，王女殿下现在需要休息。” “不行！我是这支舰队的总指挥官，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坎宁安爵士安排好舰桥的收尾工作，就急匆匆地赶了下来，想向艾莉薇亚王女当面认错。 因为他的疏忽和不信任，舰队出现了惨烈的伤亡。 当务之急，是确认艾莉薇亚的态度和这些圣遗物的特性，好为接下来的航程做十全准备。 谁曾想，王女居然晕倒了。 “你一起进来。” 布鲁克爵士无心与他僵持，他将怀中的艾莉薇亚抱上床铺，便小心翼翼的卸去了圣遗物。 因为艾莉薇亚霸占了舰长室，坎宁安爵士还是第一次进入这里，足以窥见王女的日常生活。 四周的地方被奢华精致的礼裙占据，摆件也显得卡通可爱。 看到布鲁克爵士严阵以待，拿到手的宝石戒指和手杖，坎宁安爵士非常好奇的追问出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圣遗物’吗？” “是的，这些收纳魔女力量的容器都不一样。” “那如果我持有它们的话……” 布鲁克爵士从床头附近的抽屉里，找到一个奇特的盒子。 他从中取出注射器，将针头扎进了艾莉薇亚的手腕上。 坎宁安爵士亲眼目睹，红色液体在被注入的一瞬间，王女殿下的皮肤开始出现奇异变化。 血色纹路染红少女的筋脉，显现出一种微光。 “你在对殿下做什么？” 布鲁克爵士充耳不闻。 他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直至这些光芒黯淡下去。 “你认为，梅林真的会魔法吗？” “……” 布鲁克爵士抛出的问题，让坎宁安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出生在不列颠王国的小孩都知道，梅林是一位生活了数百年的长者，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位大法师。 传说，他能施展魔法。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会施展魔法的男性。” 布鲁克爵士缓缓起身，重新面向身后的坎宁安。 他的面色阴沉，目光锐利。 “因为魔法这种东西，本就是魔女一族的特殊能力。” 坎宁安的嘴角微微抽搐，脸上带着震惊与疑惑。 “布鲁克爵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梅林虽然不是法师，但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生物学家……你还想让我说的再清楚一点吗？” 坎宁安猛然抬头，迎向了布鲁克爵士略带玩味的眼神。 潜意识告诉他，“阿瓦隆”计划里的圣遗物，绝对不像精致美丽的宝石，看起来光鲜亮丽。 这玩意，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就此停止，你也不会善罢甘休吧。” 布鲁克爵士笑了笑，淡声说道：“王国持有的每一个圣遗物，都是用魔女的血肉孕育出来的。” 坎宁安的双眼瞪大，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蔓延到全身。 血肉？孕育？ “具体的制作方法我并不清楚，但是它的诞生过程一定残忍无比，因为伦敦塔就是梅林的工坊。” 接二连三的消息，让坎宁安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伦敦塔虽然被公开了，但它曾是前两个世纪最黑暗的行刑地，也是国王和王后收藏珠宝的宝库。 魔女被带入里面的下场，可想而知。 “通过这种技术被制作出来的东西，会保有魔女死前的能力，这就是圣遗物的真实面目。” 坎宁安的内心几近崩溃。 他无法相信自己深爱着的祖国，自诩为绅士国度的联合王国，居然会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情。 始作俑者，还是人民们崇敬的梅林大法师。 “你现在大可放心，当今世界上的魔女血脉被稀释的太过严重，不会有新的圣遗物诞生。” 布鲁克爵士看出了坎宁安的不适，继续解释道：“只要王国继续隐瞒梅林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人知道真相……” “等一下！” 坎宁安制止了布鲁克爵士的发言，大声质问。 “那殿下呢？你刚刚给王女注入的东西是什么？” “莉莉丝之血。” 布鲁克爵士的声音变得低沉。 “想要把容器里的东西激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使用魔女的力量，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 坎宁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 “什么代价？” 第212章 疏远 “所有圣遗物都存在‘试炼’，未经许可的人是无法使用的。” 布鲁克爵士拿起身边的手杖，杖尖的宝石泛着微弱的光芒。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 “‘梅迪西斯’的试炼，是经历必死的绝望。每一件圣遗物的使用门槛，几乎都与伦敦塔中的苦难相关。” 布鲁克爵士顿了顿，目光扫过面前的坎宁安，继续说道：“越强大的圣遗物，它的使用要求也就越苛刻。想要复刻出那些魔女的力量，你必须复现她们的情感，被圣遗物认同为魔女。” 说到这里，布鲁克爵士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苦笑。 “我虽然也获得了‘梅迪西斯’圣遗物的试用资格，但我召唤出来的光幕，只能覆盖身前的一小片区域。” 坎宁安张大了嘴巴，内心满是震撼。 这样的使用门槛，简直闻所未闻。 他一想到那些百米长的触须被光幕牢牢笼罩，无法靠近“厌战”号战列舰的画面，这就足以说明…… 艾莉薇亚曾经经历过何等险境，才能将力量发挥到如此地步。 “不仅如此。” 布鲁克爵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坎宁安的思绪拉回现实。 “在圣遗物的使用过程中，会大幅度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只有‘莉莉丝之血’能有效缓解这种情况。” 他低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艾莉薇亚，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 “王女刚刚已经消耗过度，甚至危及生命……‘莉莉丝之血’是梅林大法师专门研制的药剂，用于供应圣遗物的使用，避免使用者力竭而亡。” 坎宁安倒吸一口冷气，目光落在艾莉薇亚苍白的脸蛋上。 “王女殿下她……难道一直在承受这样的代价？” 布鲁克爵士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却又坚定。 “殿下有必须要成为王的理由，只要能保护王国，保护她所珍视的人，她愿意付出一切。” 坎宁安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王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意。 他从未想过，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意志和决心。 “好了。 ”布鲁克爵士突然站起身，语气变得冰冷而锋利。 “从现在开始，该进入我们的时间了。” 他手中的手杖轻轻一转，竟从杖身中缓缓抽出一柄轻剑。 剑尖寒光闪烁，直指坎宁安的咽喉。 坎宁安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他举起双手，试图让气氛缓和下来。 “冷静，布鲁克……我们没必要这样。” “我很冷静。” 布鲁克爵士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波动。 “很不幸，你现在已经是这件事情的知情者了。” 船舱内的空气凝固，只剩下剑尖的寒光在两人之间闪烁。 “要么臣服于王女，要么死。” …… 奈米米亚半岛，阿斯加德。 “少校，辛苦了！” 刚刚执行完任务的德莱恩，碰到了在升降台前的格蕾。 因为虫群加大进攻力度的原因，前线的局势变得愈发紧张，时刻都需要“瓦尔基里”大队维稳战线。 所以各个小队里的机甲被分成了两人一组，以增加出动的次数。 “格蕾呀。” 德莱恩刚走上前，揉了揉格蕾晃来晃去的小脑袋，忽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他缩了缩脖子，想要转身离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名少女正在向他走来。 “好……好啊，德古娜。” 德莱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心虚。 能让德莱恩露出这种表情的下属，整个大队也只有德古娜一人了。 尽管西线的经历让二人的关系变得亲密许多，还有过一段生死与共的记忆。但那天在驾驶舱里发生的意外，依旧让德莱恩感到尴尬无比。 尤其是在莱娜博士特意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之后，他更是无法直视德古娜。 亲嘴……那是恋人之间才有的行为吧？ 德莱恩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耳根微微发烫。 更何况，那还是他的初吻。 几日不见，德古娜的五官依旧精致，漂亮的无可挑剔，她穿着一身紧致的皮衣，将曼妙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少女的步伐优美，每一步都踩在德莱恩的心跳上。 “晚上好，指挥官。” 德古娜的声音平静且冷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相比于德莱恩的不安，少女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波动。 德莱恩剥夺了她的队长机资格，甚至把对方刻意分配到其他小组，也从没听到任何不满。 德古娜简单打完招呼，便朝着安全通道走去。 德莱恩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向身旁的格蕾，小声向少女抱怨道：“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今天的小组搭档是德古娜呢？” “欸？” 格蕾眨了眨眼睛，装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 “别装傻，我和你说过的吧？” 德莱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明明特意叮嘱过亚尔薇特三人，想要避免这种尴尬的见面。 格蕾撅起红润的樱桃小口，忿忿不平的辩解道：“可是德古娜的表现一直都很出色呀！她的击杀数冠绝整个大队，还打破了多项纪录。” 作为帝国的王牌驾驶员，德古娜的实力向来都无可置疑。 格蕾顿了顿，小脸蛋和语气都变得认真起来：“格蕾觉得，不管指挥官和德古娜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都要和好才行。如果换成是格蕾的话，我接受不了指挥官如此冷淡地对待我。” 德莱恩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格蕾说得没错，德古娜作为这支部队里的下属，被他从西线带到陌生的南线，离开了一直依靠的挚友。 自己不能因为初吻那件事情，就对她如此冷淡。 更何况，两人之间还存在着一种眷属关系，德古娜需要他的血液来维持理智，保证正常生活。 在这段时间里，德莱恩一直通过抽血的方式，让莱娜博士代为转交血袋。 对德古娜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残酷的疏远。 第213章 再遇 德莱恩离开活泼的格蕾后，独自走向安全通道。 走廊里的灯光有些冷清，一个人的脚步声在通道中回响。 就在德莱恩即将推开安全门的瞬间，一只白皙鲜嫩的手突然从背后伸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指挥官。” 德古娜的声音低沉而柔媚，像是一缕轻烟缭绕在耳边。 “这么急着走，是在躲我吗？” 听到声音的瞬间，德莱恩的身体微微一僵。 还未等他回答，德古娜的手便顺着他的肩膀滑下，指尖轻轻扣住他的手腕，向着一旁拉去。 少女的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感觉。 “德古娜，我……” 德莱恩刚想解释，就被对方带进一处拐角里的阴影处。 她把德莱恩的后背抵在墙上，带着芬芳的娇躯贴近到了后者的身前，像是一朵绽放在冬夜的梅花。 “嘘——” 德古娜的指尖抵在德莱恩的唇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别说话，让我猜猜……指挥官是在害怕我吗？” 德莱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避开少女的目光。 “我没有……只是觉得最近有些尴尬。” “尴尬？” 德古娜轻笑一声，发出的声音像羽毛撩动心弦。 “因为那个吻吗？还是因为……你不敢面对我？”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德莱恩的心跳陡然加快。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德古娜的指尖从德莱恩的唇上移开，缓缓滑向脖颈上的喉结。 少女的动作优雅而又缓慢，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就在指尖触碰到肌肤的瞬间，德古娜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起来。 “你知道吗，指挥官。” 她的声音低沉而诱惑，“我一直很讨厌等待。” 下一秒，她的手指突然收紧，猛然揪住德莱恩的领口，将他拉得更近，几乎贴在了脸上。 德莱恩的身体微微前倾，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指挥官真是恶趣味呀。” 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满。 “明明知道我最想要什么，却总是躲着我。” 德莱恩的呼吸一滞，试图解释：“我没有躲你，只是……” “只是什么？” 德古娜不耐烦的打断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 “只是觉得我不够温顺，还是觉得……我只是一个用完就丢的道具，不值得你认真对待？” 少女的眼神和语气中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很快又被她掩饰过去，消散在了空气里。 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德莱恩的领口揪得更紧。 “我……” 德莱恩刚想开口，却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 德古娜的尖牙刺破了他的皮肤。 少女的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索取，男人的身体变得僵硬，但他很快就放松下来。 德莱恩没有推开她，只能任由她汲取自己的血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通道内只剩下德古娜轻微的吞咽声，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声。 过了一会儿，德古娜终于松开他。 少女的脸庞泛起一丝血色，眼神也恢复成往日的深邃。 她向后退出一步，用挑衅般的眼神望向德莱恩，轻轻擦拭嘴角，像是刚刚品尝完美酒。 “味道不错。”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满足。 德莱恩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那里已经不再流血。 他看到重新焕发出神采的德古娜，用充满无奈的语气问道：“你一直没有喝血，对吗？” 德古娜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那些血袋枯燥乏味，怎么比得上指挥官血管里的呢？” 少女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德莱恩感到一阵心悸。 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个女人竟然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欲望，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意接受那些血袋。 “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吗？万一在基地里失控了……” 德古娜轻轻抬起手，指尖抚过德莱恩的脸颊，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柔声应答。 “危险？对我来说，最大的危险……是失去你的信任。” 她的声音十分低沉，让德莱恩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力。 “果然在指挥官的眼里，基地里的其他人要比德古娜重要吧，你最看好的那名驾驶员叫什么名字？” “好了，德古娜。” 德莱恩的情绪变得缓和下来，平静解释道：“不要乱想了，你就是我身边最信任的那个人……我承认，先前我们之间是有一些误会。” 德莱恩想到莱娜博士的劝告，联想起这些少女悲惨的命运。 自己无力改变现状，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都已经背离了原来的轨道，向着另外一条路疾驰。 如果这些魔女驾驶员，能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少许慰藉…… “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德古娜。” 德莱恩低下头，语气认真的说道：“让我们一起迎接以后的生活吧，我会和你一起走下去的。” “……” 德古娜的娇躯一僵，眼神出现片刻的恍惚。 过了一会儿，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似是对德莱恩的发言嗤之以鼻。 “是吗？那真是……令人期待呢。” 说完这句话，德古娜便轻轻转身，消失在了通道深处。 …… 库特尔要塞矗立在霍珀河的尽头，距离血色地带仅15公里。 要塞周围环绕着8座固定炮台，每座炮台的射程都超过20公里，足以在发现异虫集结的时候先发制人。 它是泰勒帝国依托半岛地形打造的防御工事，外墙由厚重的混凝土浇筑而成，坚固而又可怕。 地底还配备了先进的加固装置，足以抵御任何异虫的掘地攻击。 科赫将军将库特尔要塞视为南线防御的中流砥柱，他在其附近构筑了一条坚不可摧的防线。 战况的发展也和将军的预料相符。 尽管异虫部队寄生了许多人类武器，但是那些已经过时的移动火炮，大多是半岛小国的装备，无法与帝国日益精进的制式武器媲美。 更别提要塞里面的固定炮台了。 因此，虫群从未在库特尔要塞的周围展开过大规模进攻。 第214章 临危受命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尽管“瓦尔基里”大队出动频繁，在前线维稳了多条战线，但是泰勒帝国的战线在虫群持续不断的攻势下，仍然显露出来了数个破绽。 霍珀河下游成为了第一个突破口。 长期囤积的河道淤泥使这里的土质较为松软，为虫群的披甲虫和隧道虫提供了绝佳的活动空间。 它们利用地下隧道渗透防线，接连撕开了数个缺口。 下游河岸的告破，导致库特尔要塞的安全岌岌可危。 虫群的进攻如同一把锋利的弯刀，正从下方将这座要塞包围，威胁到了南线防御的支点。 后方的科赫将军为此事眉头紧锁，心中焦虑不安。 他不断把自己代入卡尔的位置，揣测对方的真实意图，对调动后援力量持谨小慎微的态度。 尽管“瓦尔基里”大队的表现出色，但这些机甲部队在大规模交战中的作用有限，无法影响战局。 真正能改变局面的部队，是那些被抽调轮换下来的装甲师，他们是机动防御战的核心力量。 异虫的主力部队下落不明。 以三十万基数为准的虫群，只有十万左右的数量被投入到了正面战场，与帝国的部队展开厮杀。 它们接二连三的攻势，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佯攻。 科赫将军陷入了两难。 他既不愿放弃这座至关重要的要塞，也不想让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贸然出击，掉入陷阱。 在南线将领犹豫的时候，虫群的第一波炮击在要塞外骤然响起。 炮弹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爆炸的火光点亮了夜空，地面在剧烈的震动中裂开缝隙。 数不清的泥土与碎石被掀飞到空中，又像是雨点一样，狠狠砸落地面，引起士兵们的惊叫。 不仅如此，虫群的生物炮弹还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高耸的混凝土围墙被不断腐化，显现出了大小不一的凹痕，每一次爆炸都让墙面变得更加松软。 很明显，虫群在为后续的大规模进攻铺平道路。 库特尔要塞在炮击中剧烈震颤，混凝土碎片四处飞溅。在猛烈的交火中，墙壁被腐蚀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炮击！炮击！” 探照灯打亮，要塞的炮台迅速反击，里面的炮弹呼啸而出。 几发炮弹在空中炸开，引发出一连串爆炸，火光与烟尘交织在一起，遮蔽住了整片天空。 地面被炮弹犁出深达数米的巨坑，像是巨人的脚印。 泥土与碎石被翻起，又在新一轮的爆炸中被抛向更高处。 站在要塞制高点的观测兵，通过持续爬升的照明弹，看清楚了远处正在集结的虫群大军。 无数只多肢虫汇聚成黑压压的潮水，准备涌向要塞。 炮击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酸液覆盖在混凝土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坚守在要塞里的士兵，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库特尔要塞的炮台展开反击，硕大的炮弹呼啸而出，将虫群正在集结的阵地炸成一片火海。 泥土与碎石四处飞溅，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然而，帝国军队的炮击并未带来喘息的机会。 远处的血色地带，数只体型庞大的异虫缓缓现身。 它们的身躯长达二三十米，皮肤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脓包，上面挂满了黏稠的汁液。 这些异虫的行动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能让地面震颤。 要塞的炮台迅速调整角度，炮管直指这些庞然大物。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炮弹如流星般砸向虫群，爆炸的火光瞬间吞没了几只异虫的身体。 它们的脓包在高温下爆裂，带有腐蚀性得液体四处飞溅，将周围的地面烧出无数个深坑。 跟随在旁边的多肢虫成了受害者，它们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许多异虫在地上不断挣扎，最终化为腥臭的蓝水。 一只大型异虫在炮火的轰击下，冲到了要塞的围墙旁，它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脓包几乎全部爆裂。 腐蚀性液体顺着巨虫的身体流淌，将地面烧得滋滋作响。 就在它即将倒下的瞬间，这只大型异虫的身体猛然膨胀，轰然爆裂！ 无数小型多肢虫如潮水般涌出。 它们的体型虽小，但是速度极快，尖锐的肢节在墙壁上抓出刺耳的声响，顺着墙面向上攀爬。 先前被炮弹腐蚀出的坑洞，成了这些异虫的落脚支撑点。 它们覆盖住了整个墙面。 要塞里的士兵们迅速反应，机枪与火焰喷射器同时出动，试图阻止这些多肢虫的进攻。 但是，虫群的数量实在太多，仿佛无穷无尽。 一些多肢虫受到要塞的还击，从墙面上坠落，就会有更多异虫顶替它们的位置，继续逼近墙顶。 火光与阴影交织在一起，南线的末日即将降临。 …… 阿斯加德，机库。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走廊中来回闪烁，将整座基地染上一层紧张的氛围。 德莱恩快步穿过走廊，由特伦斯少尉向他汇报战局。 “少校，南线司令部传来急报，要求‘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立即出动，稳固住库特尔要塞的局势。” 德莱恩微微皱眉，不解的问道：“前线的战况怎么会这么紧张？” “将军认为虫群在佯攻，一直把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留在后方，没能给库特尔要塞解围。” 特伦斯少尉拿出阿斯加德的军官会议记录，说出了兰伯特中校的推断。 “但是虫群把主力部队放在了正面，趁夜色集结进攻，正准备把库特尔要塞一举拿下。” 作为卡尔曾经的旧部，兰伯特中校对那位的打法有了解。 “拿下了霍珀河的上游，就能污染当地水源，利用河流对整个下游地区施压，崩溃帝国防线。” “届时，我们基地所在的平原将成为下一块交战地。” 德莱恩没有答话，陷入了沉默。 兰伯特中校的推论，很可能就是卡尔的真实想法。 污染河流的打法让人不耻，但是帝国没有试错的空间。 第215章 全机出动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机库。 机库后方的广播室，不断响起冰冷的电子女声。 “各单位注意，基地内的所有机体，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重复一遍，基地内的所有机体，即刻进入战备状态！” 强光打亮整座机库，德莱恩顺着二楼的高台向下望，看到下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工作人员。 连续数日的不间断工作，让他们的衣服上沾满油污。 “7号机，点火测试。” 广播结束，在机械助力的帮助下，摆在机库门口的7号机开始震动，胸腔部位的涡轮引擎逐渐变亮。 剧烈的尖啸声响彻机库。 顺着7号机的身位向后看去，七台泛着金属光泽的高大机甲，整齐排列在各自的机位上。 机工队重新粉刷了所有机体的编号，其他大队的图案也被尽数抹去，换成女武神样式的图案。 机甲身上的铁十字标志熠熠生辉，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南线仅剩下来的魔女驾驶员，在喧闹的机库二楼一字排开。 她们穿着各种色泽的胶衣，窈窕性感的身材被一展无余。 “敬礼！” 肩负队长职责的亚尔薇特率先发声，所有少女高抬手掌。 “帝国万岁！” 德莱恩依次看完站在面前的少女，才发现这些下属的姓名已经熟记于心，不禁陷入了恍惚。 因为库特尔要塞的重要性，南线集中了所有魔女。 从虫群的动向上来看，进攻要塞的异虫是卡尔的绝对主力。 这次出战，真的会一帆风顺吗？ 如果有人在这次的战斗中牺牲，自己会作何感想…… “指挥官？” 听到亚尔薇特的声音，沉思中的德莱恩猛然惊醒。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一组，负责小队右翼的掩护工作，缪斯和斯薇法负责左翼的安全。” 德莱恩布下提前准备好的战术。 “亚尔薇特在中间负责合机通讯，阿尔贝蒂娜殿后。” 接到命令的魔女驾驶员一齐敬礼。 “收到！” 德莱恩缓步走向最后的银发少女，她正穿着一身独特的胶质驾驶服，对着指挥官抬眸轻笑。 她早有预感。 随着战争局势的日益严峻，自己会赢得更多的关爱。 “德古娜作为本次行动的队长机，负责开路工作。” “遵命。” 德莱恩分配完每个人的工作，同样举手高喝。 “行动开始，帝国万岁！” 驾驶员登入自己的机甲。 随着舱门关闭，机甲的启动程序自动运行，全息屏幕上闪烁起各项数据。 巨大的机械臂松开束缚，所有弹射轨道被指示灯接连点亮，整座机库响彻引擎发出的轰鸣声。 “所有机体，准备出动！” 德莱恩在通讯频道里，再次确认每名驾驶员的状态。 与此同时，机库的天花板缓缓打开，露出漆黑的夜空。 庞大的机甲顺着启动平台移动，沿着轨道向跑道滑行。 当它的脚步稳稳踩在跑道上时，地面发出了沉重的金属撞击声，代表弹射装置已准备就绪。 指示灯由红转绿，中央大厅下达出动许可。 “‘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出击！” 德莱恩的最终命令下达，6号机率先启动推进器。 庞大的机体被绳索拖拽，带动涡轮引擎加速，在轨道上飞速滑行，脚下的地面因巨大的推力而微微震颤。 跑道的尽头，整片夜空如同一张巨大的帷幕，等待着救世主的降临。 七台机甲依次滑出轨道，推进器的尾焰在黑暗中格外耀眼，像是七道急速下坠的流星。 它们直奔远方的战场。 “全速前进！” “目标——库特尔要塞！” …… 血色地带，王座。 由异虫骨骼与血肉构筑的座椅，矗立在昏暗的环境中。 洞穴中央覆盖着厚重的生物组织，它们在缓缓蠕动，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呈现出诡异的光感。 卡尔坐在骨肉王座之上，他的姿态从容而优雅。 像是一位俯瞰众生的君王。 男人的手指轻轻抚过王座的扶手，凡是指尖触碰到的地方，血肉都在往里收缩，以示回应。 他已透过异虫们的眼睛，看清楚了帝国军队的一举一动。 虫群的视觉网络如同一张蛛网，将敌人的部署都传递到脑海，好让自己做出相应的部署。 在这里，卡尔拥有无人能及的临场指挥能力。 当他看到“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尽数出动时，火速赶往库特尔要塞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浮现在了男人的脸上。 “终于出来了。” 卡尔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嘲讽。 由他精心编排的戏剧，正要在此刻拉开序幕。 “帝国的防线，一碰就碎。” 攻克南线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他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帝国，而是“瓦尔基里”项目里的关键人物。 为了挽回妹妹的生命，自己可以与整个世界为敌。 “德莱恩，你的大队，正在变成虫群的猎物。” 卡尔的语气平静而冷漠，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狩猎……开始了。” 卡尔站起身，王座周围的生物组织猛然凹陷，战场上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无数异虫从地底涌出。 昏暗的空间内，也有数不清的瞳目同时睁开。 卡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王座上的红光依旧闪烁，像是一只窥视万物的眼睛。 “挣扎吧，德莱恩。” “让我看清楚人类死前的悲鸣，究竟能爆发出何种能量” 他的声音在不断回荡，带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意。 “这场的狩猎结局早已注定。” …… 库特尔要塞的防线正在崩溃。 就连坚守在此地的军官也没有想到，要塞的崩溃会如此迅速，如同一座沙堡在海潮中塌毁。 虫群的攻势一波接一波，巨型异虫推到了最外围的高墙。 要塞岌岌可危。 好在建造者在立项之初，就考虑到了孤立无援的情景，围绕车库和兵营设计了三条防线。 虫群继续冲击着后续阵线。 它们爬上了各种阻碍物，尖锐的肢节抓出刺耳的声响。 第216章 他来了 哪怕士兵们拼尽全力，用机枪和火焰喷射器做抵抗，但是异虫的数量实在太多，永远都杀不完。 帝国军队射杀的几只异虫，被更多的异虫填补了空缺，它们的身体在机枪的火蛇中扭曲，却依旧前赴后继地向前攀爬，逼近临时阵地。 “去死！去死！去死！” 负责端持机枪的士兵，已经被眼前的情形逼疯。 他大骂着臭虫，高呼帝国万岁。 地面上的防御工事已经被腐蚀性液体烧得千疮百孔，混凝土表面也布满坑洞，出现了不少漏洞。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腐臭的气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嗅觉。 渐渐地，士兵们的呼吸声变得沉重，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却又不敢放下手中的武器。 那是他们唯一的倚仗。 一名士兵声嘶力竭的叫喊，“上尉，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很快被枪炮声淹没，一只小型多肢虫从前方跃出，用尖锐的肢节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喷溅在武器上，与地上的腐蚀性液体混合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 突入阵地的异虫很快被射杀，又有其他人顶替了死者的位置。 阵地里的波多斯上尉抬起头，看到头顶上方的炮台仍在奋力反击，大口径炮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没有后续的大规模援军，这场战争将毫无胜算。 “准备撤退吧。” 波多斯上尉犹豫许久，想将胜利的希望留到最后。 要塞主楼的防御较为坚固，那里还藏着一些地窖和地下密室，里面储备了两年的口粮和饮用水。 如果他们藏起来，或许还有着生还的希望。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懦夫！” 部分士兵持相反观点，公然违抗波多斯上尉的命令。 受到严格教育的他们，大多来自于泰勒帝国的本土，有着极其坚韧的信念，深信帝国不会失败。 “帝国的士兵永不退缩！我们绝对不会向臭虫认输！” “我们只是在收缩阵地，坚持下去……” 波多斯上尉的尽力辩解，很快就被爆炸声淹没。 位于他们头顶的那座炮台，被虫群的炮火直接命中，点燃了囤积在外面的弹药，炸出巨大的火花。 “轰！” 无数碎石飞溅，烟尘蔓延。 趁着士兵们被遮挡视线的瞬间，异虫开始频繁突破防线，将留在这里的帝国士兵残忍杀害。 一时之间，哀嚎声不绝于耳，防线开始溃退。 坚守在阵地里的士兵，高呼着帝国，被异虫刺死在沙袋上，其余人在波多斯上尉的带领下退入主楼。 主楼的各处机枪阵地，闪烁起火舌。 侥幸逃生的士兵们，直接累瘫在了大楼里，被等候在此的医护兵抱到后方，检查身体情况。 人在高强度的压力下，极有可能精神崩溃。 有不少帝国士兵会出现弹震症，精神分裂，失语症等…… 异虫的尖啸声在主楼外响起，又有数座炮台在交火中被摧毁，让就在此地的防御部队陷入绝望。 “上尉，您和伤兵躲到地下室吧。” 波多斯上尉摇了摇头，他刚准备让部下把伤员搬到下面，忽然接到通讯兵的大声报告。 “上尉！拉莫尔少校在2号炮台战死，您是这座要塞的最高指挥官。” 他语声急促的说道：“位于我们后方的集团军司令部打来了电话，说古德里安的装甲师团已经出动，正在猛攻虫群迂回包抄的右翼。” 听到这个说法，波多斯上尉的最后希望也消失不见。 只要援军没有直接驰援库特尔要塞，他们就会被虫群主力吃掉，变成战略博弈的牺牲品。 “就没有部队直接过来吗？” “补给线被虫群切断了，离我们最近的第221步兵师自顾不暇，组织了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 通讯兵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不过电话里有说，有一支机甲部队正在靠近这里。” “那不是活靶子吗？” 波多斯上尉不想死，但他也不想看到帝国军队白白送死。 在虫群主力部队的包围下，有哪支部队敢让机甲单独行动，执行这项不可能完成的救援任务。 指挥官疯了？ “上尉，您刚从东线被调过来，可能没听说过魔女部队的名号。” “魔女部队？” 波多斯上尉微微一愣，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人名。 德莱恩·菲尼克斯。 不死鸟家族仅剩的独苗，南线战场上的英雄，正在“瓦尔基里”大队任职，率领着魔女部队。 听说，他无往不利…… 就在此刻，远处的夜空亮起七道耀眼的光轨。 那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它们的喷气背包和推进器全开，尾焰在黑暗中划出璀璨的弧线。 “是‘瓦尔基里’大队！” 一名士兵隔着窗户，看到了那抹带来希望的光亮。 “少校来了！” 因为南线战场上的突出表现，德莱恩被普通士兵奉作战神，他甚至代表着救赎与胜利。 要塞的大部分区域已经被异虫占据，数台机甲只能降落在外围，从后方逼退数量较少的异虫。 机甲的巨大冲击力让地面微微震颤，几只多肢虫一拥而上。 6号机被迫交火，德古娜控制着手掌上的链锯剑，将这些臭虫撕成粉末，回头看向身后的德莱恩。 “可以吗？” “不行！” 德莱恩一口回绝了德古娜的索求，对其他机体下达指令。 “全体注意，优先清除围墙上的小型异虫！保护炮台！” “欸？指挥官在和德古娜玩游戏吗？” 格蕾听到了刚刚的声音，兴致勃勃的加入对话。 “好好完成任务！” “好吧。” 没有达到目的的格蕾撅了噘嘴，把5号机的肩部炮台瞄向异虫，开始进行定点清除工作。 德莱恩知道德古娜想做些什么。 血系权能的力量非常强大，在战场上有发挥空间。 这家伙想吸食自己的血液，不计后果的使用权能，将这里的异虫尽数解决掉，早点下班。 但是，各方面情报都已证明，进攻库特尔要塞的虫群是主力。 依据德古娜的打法，他们只会被耗尽体力，被茫茫多的异虫吞噬。 第217章 突袭计划 装甲在不断闪现的火光中，闪烁起冷冽的金属光泽。 格蕾和布伦希尔德肩负起掩护工作，将几只挂在围墙上的异虫一扫而空，给6号机打通道路。 德古娜一马当先，利用喷气式装置登上墙顶。 “虫群……” 黑暗中，虫潮如同汹涌的巨浪，朝着要塞席卷而来。 德莱恩透过驾驶舱里的全息影像，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异虫，它们已经侵入到主楼的附近。 这些家伙集体移动的声音，甚至能引发地鸣。 德莱恩虽然也经历过不少战斗，但是眼前的景象仍会带来一种无力感，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是…… 太多了。 发动攻击的虫子形态各异，除去套着坚硬外壳的披甲虫，还有数之不尽的多肢虫来回穿梭。 夹杂在虫群里面的稀有种，在绝对的数量面前，也不再罕见。 要塞主楼的防御工事上，帝国军队的枪炮声震耳欲聋，一道道火舌向外喷射，收割着生命。 “等一下！” 德古娜随手处理完身边的多肢虫，将机甲静置在原地。 她很好奇指挥官的想法。 德莱恩在西线上的表现和菜鸟无异，除了“瓦尔基里”机体上的驾驶技能，德古娜没有看到任何闪光点。 自己的实力毋庸置疑，甚至拥有着全身而退的自信。 可是，其他6台机体的能力有限。 德莱恩一旦做出错误的决定，就会面临任务失败，“瓦尔基里”大队完全覆灭的悲惨结局。 “稳固住当前位置，斯薇法帮守军缓解压力。” 剩余的六台机甲姗姗来迟，她们和德古娜的驾驶技术有一定差距，只能借力攀上围墙。 众人在原地展开队形，拥有狙击才能的斯薇法架设长枪。 “砰！” 一只披甲虫的身形轰然倒塌，缝隙中的脑壳被子弹穿透。 斯薇法精湛的射击技术，让德古娜都有些诧异。 “是一个老兵。” 与此同时，德莱恩在心中做出调整。 科赫将军提出的支援计划，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瓦尔基里”大队无力对抗虫群主力。 放弃要塞内部的守军，就等于彻头彻尾的失败。 可负责驰援的另外几支部队，都被卡尔的阻隔在了外围，无法向库特尔要塞的周边靠拢。 自己现在进退两难，得限制住虫群的猛烈攻势…… 等一下！ 在德莱恩的眼前，库特尔要塞仅剩下来的三座炮台，仍然在和远处的寄生种激烈交火。 他猛然间意识到，破局的关键就在虫群的“火炮部队”上。 卡尔用寄生人类武器的方法，填补了异虫远程火力不足的缺点，打造出了一个看似无敌的虫群。 但是，那些被寄生的火炮也拥有人类武器的弱点。 在虫群全力展开包围圈，大举进攻要塞的期间。 那些移动能力迟缓，没有近战能力的寄生部队，肯定会被卡尔部署在传统的炮兵阵地上。 现在，正是突袭计划的好时机！ 把卡尔依靠的远程火力点端掉，这里的压力就能得到缓解。 “鉴于面前的复杂局势，我们不适合直接支援……因此，我在这里重新调整战斗部署和任务。” “收到。” 接到周围机体陆陆续续的回答，德莱恩下达指令。 “亚尔薇特暂代指挥官，夺取并坚守住要塞后方的主干道，给要塞主楼内的守军争取退路。” “德古娜和我将迂回突袭，寻找寄生种的具体位置，尝试剿灭异虫的炮兵部队，通话结束。” 德莱恩刚说完想法，站在后面的亚尔薇特就有些担心。 “指挥官，突袭虫群后方的行动，危险系数极高，我建议把斯薇法和缪斯派到你那里……” “不用了。” 德莱恩认真推算过人手问题。 其他人跟不上德古娜的突进速度和高强度厮杀，因此，带其他机体过去只会影响6号机的战斗力。 实在不行，他也可以下场参战。 亚尔薇特见德莱恩主意已定，便招呼所有机甲向主楼后方移动。 德古娜则反其道而行，她控制着6号机向后一跃，直接机体的身形藏在了巨大的树林里。 机甲落地，地面震颤。 银发少女降低了涡轮引擎的功率，开始在密林中穿梭。 在两方疯狂炮击的时候，她就估算清楚了大致方位。 库特尔要塞附近的复杂地势，足以掩护住6号机庞大的身躯，绕到后方阵地展开奇袭。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 德古娜原以为，德莱恩会采取正面突破的方式。 谁曾想，判断完敌我双方的差距，德莱恩果断放弃了科赫将军的命令，采用了更加灵活的打法。 这份魄力和智谋，和西线判若两人。 “多谢夸奖。” 德莱恩随口回答完，有些担忧的望向德古娜。 “没有询问你的意见，就派出了这个任务。” “指挥官，你太温柔了。” 德古娜对身后男人的想法嗤之以鼻，因为其他战线上方的形势更加严峻，这样的任务已是常态。 要不然，她的王牌之名从何而来？ “不用心怀怜悯，即便是地狱……我也会慷慨赴死。” …… 要塞打出的探照灯，在虫潮的映衬下显得微弱无比。 巨型异虫的肢体在快速蠕动，从地面上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让要塞里的守军咽了口唾沫。 “上帝……” 没多久，前赴后继的虫潮就突破了多重防御。 它们源源不断的来到主楼面前，用尖锐的口器撕咬混凝土，试图找出这栋建筑物的薄弱之处。 碎屑纷纷掉落，站在窗户前的士兵被吓破了胆。 “来了！它们来了！” 男人的嚎叫激发连锁反应，伤兵们一股脑的冲向窗台，不顾一切的展开反击，想要把异虫击退。 可是那只异虫很快就被消灭，浪费了不少注意力。 “不要慌乱！所有人听我指挥！” 波多斯上尉还想稳定军心，但是士兵们已经快要崩溃。 “轰！” 虫潮的攻势愈发猛烈。 一只巨型虫子猛地撞向大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摆在房门后的各种支撑物开始松动，摇摇欲坠。 第218章 埋伏 虫群抓住机会，朝着主楼涌来。 要塞内弥漫着绝望的气息，这场生死较量已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每一秒都关乎着所有人的性命。 “轰！” 爆炸的火光点亮了整座要塞，异虫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涂抹着05号字样的机甲，直接降落在主楼面前，开始和后续跟进的7号机反击，打退了虫群的攻势。 两台威武的机甲如同战神，引起士兵们的欢呼。 但是战斗仍在继续。 “汇报你那里的情况，布伦希尔德。” 亚尔薇特根据德莱恩的命令，扼守住了要塞后面的通道。 缪斯和阿尔贝蒂娜负责扫清异虫，由斯薇法继续进行狙击任务，尽最大努力帮助库特尔要塞。 可因为后面的情况太过紧张，亚尔薇特不得不把格蕾和布伦希尔德派到前线，替守军解围。 “一切正常，和行动前的预估一致。” 布伦希尔德利用心灵致动的特性，和亚尔薇特展开交流。 “请替我们解决大型目标……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只能坚持两个小时，就会面临弹药短缺的问题。” 卡特尔要塞的物资储备非常丰富，但是机体携带的弹药是有限的。 “明白。” 德莱恩开始行动前，和亚尔薇特下达过指令。 如果她们在接下来的战斗过程中，得不到自己的消息，也看不到虫群炮火有弱化的迹象。 就代表这次任务已经失败，所有队员都要向友军阵地撤离。 少校，一定要平安回来。 亚尔薇特在心中默念完，命令格蕾二人死守待命。 5号机拔出最新配备的链锯剑，剑刃在空中划出璀璨的弧线，将靠近过来的异虫砍成碎片。 蓝色的虫血四处飞溅。 布伦希尔德看到格蕾冒进的举动，大声制止。 “格蕾！避免近距离交战！” “不行。” 格蕾不满的嘟囔道：“我们携带的弹药有限。” 说话间，一只大型异虫挣脱火力组成的网络，朝着格蕾的5号机冲来，将整台机体掀翻在地。 好在布伦希尔德撑住了她，等来了斯薇法的掩护。 炮台也注意到了下面的动静，急忙调转炮口，向着那只大型异虫开火，用火光将它淹没。 “轰！” “这就是披甲虫的稀有种吗……” 格蕾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本以为经过刀齿虫的洗礼，自己算是一名精锐驾驶员。 但是，现实给予她迎头痛击。 自己的能力有限，应付不了普通虫类的稀有种。 “去死！去死！” 想到这里，格蕾疯狂开动机炮，想要把心里的烦闷宣泄出去。 到底还要过多久，自己才能蜕变成无所不能的王牌驾驶员，拥有独自守护指挥官的能力。 火焰喷射器和机枪交相呼应，逼退了虫群的进攻。 从这时候来看，异虫的攻势似乎被抑制住了，任何试图突破防线的异虫，都会被撕成碎片。 然而，远处的血色地带，又有数不清的异虫汇聚在一起。 …… 德古娜驾驶着6号机，从茂密的树林中猛然冲出。 机体的推进器全开，迸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出气口的尾焰在空气中划出炽热的弧线。 还在血色地带内聚拢的异虫，来不及理解当前的状况。 6号机撞入黑压压的虫群，将数头三米多长的多肢虫碾成两截，滑到了一只刀齿虫面前。 作为虫群中的精锐战力，刀齿虫明显拥有不俗的自信。 与身边陷入慌乱的普通虫类不同，它伸出健壮的短臂，想要将锋锐的肢节插入6号机的腹部。 只可惜，驾驶机甲的人是……身经百战的王牌驾驶员。 德古娜把握住时机，猛然暂停机体的喷气式装置，利用骤停的间隙避过挥击，把链锯剑捅入刀齿虫的脖子，斩下了狰狞的虫类头颅。 “这么简单？” “是你太笨了。” 德古娜的嘴角微微上扬，向身后的德莱恩做出解答。 “刀齿虫模仿了人类的生长的结构，也拥有类似于人体的弱点，它的脖颈存在重大缺陷。” “可它的脖子太短了……” 德莱恩也和刀齿虫战斗过，但他是用蛮力将对方蹂躏致死。 这种异虫的躯干非常发达，脖子在身体上的占比极小。 “所以……利用近战武器杀死它，是最简单的方法。” 随口解答的区间，德古娜已经在虫群中央杀开了花，她推动操纵杆在这块聚集地里穿梭。 凡是挡在面前的虫类，都会被6号机精湛的战斗技巧毙命。 虽然德莱恩亲眼看过德古娜战斗，但是王牌驾驶员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夸张，犹入无人之境。 几发炮弹刺穿空气，将后方正在移动的异虫炸成碎片。 “注意时间。” “放心。” 德古娜知道此行的目的，她在解决掉眼前的威胁后，控制着6号机向血色地带的深处突进。 从先前闪烁起火光的位置上看，寄生种们在这里。 忽然，起雾了。 “不对。” 德古娜停止了前行的动作，愣愣的待在原位。 “指挥官，我们刚刚行动的时候，其他聚集地上的异虫部队，并没有向这里移动的意思。” “好像是。” 经过德古娜的提醒，德莱恩也注意到了异常状况。 “虫群内部高度统一，脑虫与它们共享视野知觉，不可能对我们突袭的行为无动于衷。” 按照德古娜在西线战场上的经验，虫群可不是好说话的主。 “它……知道我们要来？” 德莱恩张了张嘴巴，忽然想起莱娜博士的叮嘱。 对方曾在自己刚刚回到阿斯加德的时候，专门等候在房间前，对他发出过善意的提醒。 根据博士的实验和逻辑推断，卡尔的目标是自己。 “这里的雾气，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德古娜的神色变得认真，仔细确认起周边的状况。 “我们在来的时候，专门利用雷达检查过这里的情况，它如果被雾气覆盖，就不会有生物反应。” 德莱恩深吸一口气，淡声回答道：“指挥虫群的人是卡尔……他非常擅长请君入瓮的把戏。” 第219章 波克尔虫 “卡尔·海因茨？” 作为前些年的风云人物，平民阶层晋升军队高层的典范，卡尔准将曾被视作帝国英雄宣传。 德古娜一直在西线作战，对南线的变动不太了解。 “怪不得……虫群在南线的行动方式，和西线有很大的不同。” 得到答案的德古娜沉寂下来，把视角转向前方。 …… 浓重的雾气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将一切都笼罩其中。 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只有轻微的风声在雾中响起，发出隐隐的呜咽，让人心神不宁。 就在这惊悚的氛围里，异虫的身影在大雾深处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造型夸张的巨型异虫，它的身躯和6号机一样高，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肢体。 延伸出来的肢体犹如粗壮的藤蔓，在雾中扭曲蠕动。 “‘卫兵’级的稀有种。” 德古娜的声音透着迟疑，因为她也不敢相信，在西线战场上极少遇到的品类，竟然会在南线出现。 目前已知的“卫兵”级异虫有三种，最为神秘的波克尔异虫，甚至能震动器官，改变当地的交战环境。 因此，这种异虫一旦出现，就会被视作首要击杀目标。 如果放任不管，它会给帝国军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是波克尔虫吗？” 德莱恩在联合调查队的日记中，看到过此类异虫的记载。 发现它的波克尔博士，用自己的名字给其冠名。 “是的。” 眼前这只异变后的“卫兵”级，明显拥有波克尔的特异功能，还进化出来了强大的肉搏能力。 很棘手。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德古娜，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压迫感。 它一点点地从雾中显现，迟缓的行动压迫着驾驶员的神经。 异虫每挪动一步，脚下的地面都会传来沉闷的震动，就好像……大地因它的出现而颤抖。 德古娜没有先行出手。 她注意到异虫的肢体轮廓，存在模糊不清的迹象。 “轰！” 巨型异虫拔动腿脚，开始向6号机提速靠近。 它的双眼犹如散发着红芒的灯笼，死死盯着眼前的机体，似是想利用身上的肢体缠住对方。 四周的雾气被它搅乱，6号机快要被撕成碎片。 “轰！” 德古娜对眼前的异虫视而不见，扭动机身抬起链锯剑，和浓雾里猛然窜出的黑影撞在一起。 “什么？” “这才是它的真身！” 德古娜推动所有动力装置，将那只虫子掀翻在地。 对方在地上滚了两圈，又消失在了浓雾里，与此同时，正面的那只“异虫”也扑了上来。 它与6号机的身形交错，在短暂重叠后化为空气。 “太狡猾了吧。” 看到这只波克尔虫的表现，德莱恩赫然发觉。 除去虫群的集体冲锋，异虫内部竟然也有着复杂的战斗方式，这些精英级异虫竟然会欺骗敌人。 “波克尔虫非常狡猾，它会躲在暗处观察你的武器装备，分析你的作战方式，找到杀死你的方法。” 德古娜抬起单手爆弹枪，指向了黑暗中的某一处。 “但是……这场战斗的天秤，已经在向我倾斜。” “轰！” 6号机扣动扳机，爆弹在命中目标时发生小型爆炸，显现出耀眼的火花，照亮了四周。 藏在里面波克尔虫无处遁形。 波克尔虫的真实外表非常纤瘦，它就像是一条被放大的细犬，同样依靠脚上的利爪战斗。 察觉到危险的波克尔虫翻身，它拼命钻入雾气深处。 但是…… “轰！轰！轰！” 德古娜在波克尔虫的前进路径上依次开枪，全中。 防御能力堪忧的异虫被打断了腿，跪伏在地上哀嚎，却被迎面而来的6号机一击毙命。 “你是怎么看到它的？” 等到眼前的战斗结束，德莱恩才问出心中的困惑。 “指挥官，不是看到……它在第一次偷袭我们时，就被链锯剑割到了指缝，滴出几滴鲜血。” 德古娜伸了个懒腰，静静等待雾气的散开。 “拥有血系权能的我，足以在这里锁定住它的方位。” 虽然借用了权能的便利性，但是德古娜好歹也是位列第七的魔女，“卫兵”级异虫无法威胁到她。 浓雾消散，德莱恩惊喜的发现，自己苦苦寻觅的寄生种就在眼前。 这些异虫把人类的火炮当成温床，用血肉组织包裹住炮管和炮身，浮现出诡异的神经纹路。 它们的外形和款式，都和德莱恩见到的古斯塔夫巨炮别无二致。 “意外之喜。” 德古娜当即做出反应，利用6号机的强大机动性，独自接近寄生种的炮击阵地，开始屠杀。 6号机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在虫群中来回穿梭，链锯剑划出璀璨的弧线，将所有的寄生种尽数斩杀。 数不清的寄生种被砍断身躯后，迅速膨胀，从中炸开。 “指挥官……” “许可。” 德古娜刚刚发声，德莱恩就下达了特别命令。 “毁灭这里吧，血之魔女。” 得到解禁的德古娜停下机身，双眼绽放出刺眼的红芒，银色的发丝开始在空中来回飘舞。 位于内部的生物核心，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 心脏在搏动。 “已切换为狂暴姿态。” 澎湃的力量席卷而出，德古娜的鲜血被软管接入机甲，瞬间激活了整台机甲，卷起鲜血。 在整个寄生种的阵地，所有异虫都在光速枯萎。 它们的血液挣破管道，引起扭曲、崩裂等异象，活生生的掠夺生命，造成地狱一般的场景。 6号机站在中央，像是一位掌控生死的女王。 坐在驾驶舱里的德古娜，眼神透着极致的冰冷。 她的到来…… 是南线虫群的末日。 地面上布满了异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德古娜的机甲转身，准备面向下其他虫群阵地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 6号机闻声回头，赫然看到…… 库特尔要塞正在倒塌！ 虫潮正在冲击主楼，偌大的建筑正在从左往右侧滑，重重地砸向地面，激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失……失守了？” 第220章 遇险 虽然德莱恩推测过各种局势，也认为库特尔要塞坚持不了多久，但是防线崩溃的速度仍超过想象。 “指挥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德古娜看出德莱恩心中的担忧，她知道对方放心不下队员。 “再坚持下去，也会被反应过来的虫群包围……” 德莱恩话未说完，瞳孔便猛然放大。 …… 十分钟前，库特尔要塞。 虫群的攻势如同黑潮，不断冲击着最后防线。 这些虫子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每一只异虫都陷入了疯狂，向着库特尔要塞的主楼奔跑。 周边的枪炮声不绝于耳，正在压迫每个人的神经。 “这些虫子疯了！” 格蕾从未见过如此夸张的画面，她的信心快要被磨灭殆尽。 负责掩护工作的斯薇法，也被虫群悍不畏死的打法震撼到。 她忍不住发出质疑。 “亚尔薇特，虫子的动向太过明显……它们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要不顾一切的拿下这里。” “嗯。” 亚尔薇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从虫群施加的压力上看，只能放弃库特尔要塞，转而向后方运动。 可是主楼内部，仍然有三四百人的部队在坚守阵地，“瓦尔基里”大队不能抛弃他们撤退。 少校是南线军队的希望，她们要维护好指挥官的形象。 “准备进行营救行动。” 亚尔薇特做出调整，计算出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向其他人发话。 “按照现在的阵型开始清扫作业，格蕾和布伦希尔德负责垫后，要确保主楼内的人员尽数撤离。” “格蕾明白。” “布伦希尔德明白。” 亚尔薇特控制着1号机，缓缓降落在主楼后门。 她与基地内的军官简单交流，便达成了一致。 守在里面的波多斯上尉，也清楚库特尔要塞即将沦陷，他与通讯官爬遍楼层，通知所有士兵。 除去伤势严重的人，半数帝国士兵都听从了命令。 接到新的殿后任务，格蕾和布伦希尔德矗立在防线的最前端，朝前方的虫群疯狂扫射。 因为部队即将撤离，她们不用担心弹药问题。 眼下的任务是把异虫逼退，争取更多的缓冲距离。 交织射击的火力网，能将大部分多肢虫打成筛子，但是虫群的数量实在太多，逐渐向着主楼靠拢。 “该死。” 格蕾见眼前的情况不对，控制5号机体拔出了链锯剑。 她刚将突破防线的多肢虫砍成两半，就见到两只异虫挣脱前方的电网，爬上了主楼的楼层。 其中一只多肢虫行动敏捷，用尖锐的肢节刺穿士兵的胸膛，把他从窗户里拖拽了出来。 整个墙壁上被挂满血痕。 人员不足加上火力点的丢失，导致大楼防线被陆续突破。 “不行！守不住了！” 布伦希尔德咬紧牙关，尽力拖延身前虫群的脚步。 “格蕾，你先往后退，和其他几台机体汇合。” “不可能！” 格蕾很清楚当前的形势。 如果自己遵从布伦希尔德的说法，被留下来的7号机肯定独木难支，会被汹涌的虫潮淹没。 因此，她们只能退一步看一步。 “等一下，那是……” 格蕾忽然在密密麻麻的虫群里，看到了数只刀齿虫的身影。 这些虫群的精锐，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前狂奔，它们逼近到机体面前，露出了锋锐的尖牙。 “太多了！布伦希尔德，撤退！” 格蕾刚刚说完，她的声音便被淹没在爆炸声中。 一只刀齿虫猛然扑向7号机，用尖锐的口器刺穿装甲，致使机甲内部的动力装置被迫终止。 “布伦希尔德！” 格蕾见到这一幕，发出悲鸣。 但好在驾驶舱没有受到伤害，坐在里面的布伦希尔德打开透明罩，快速锤下了弹射按钮。 7号机的机身被刀齿虫咬碎，弹药架上的炮弹爆裂。 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 周围的异虫被爆炸吞噬，一个黑色的影子投到半空，被紧急赶来的1号机接住，握在手中。 亚尔薇特注意到了这里的战况，她在千钧一发之刻赶到。 格蕾刚刚呼出一口气，就有更多的刀齿虫涌了上来，将她围堵在了原地，无法向后撤退。 “该死！什么时候开始……刀齿虫也开始集体行动了！” 格蕾想到布伦希尔德的逃生方式，她做出决断。 “已确认自毁程序，3，2，1……” 格蕾弹出驾驶舱，被设置好自毁程序的5号机轰然爆炸，影响到了周围刀齿虫的视线。 亚尔薇特，靠你了。 格蕾把生还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亚尔薇特的1号机。 果不其然，5号机弹射出来的长条状驾驶舱，在滑行完一段距离后，被重重地握在了手里。 格蕾刚想通过心灵致动的权能，向亚尔薇特表达感谢。 却听到…… “格蕾，你被……它们夺走了。” “嗯？” 格蕾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驾驶舱的一侧金属猛然弯曲，像是被什么重物在猛烈撞击。 当她仔细看清上面的纹路时，心掉到了冰窖里。 那是……刀齿虫的爪痕。 “不可能的吧。” “骗人的吧？” 格蕾坐在驾驶舱内，姣好的五官面貌几近扭曲，她无法接受眼前的事情，和即将到来的场面。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虽然她的心里清楚，没有人会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登上战场就会面临着死亡和伤残。 但是，当死亡来临时，格蕾还是忍不住崩溃。 “呜……指挥官，你在哪里……” 少女放声痛哭。 被恐惧折磨的时间里，她想起来了德莱恩的样子。 这一次，少校还会拯救自己吗？ “嘎吱！” 驾驶舱的金属铁门被外力掰弯，强横无比的力量撕扯掉舱门，直接把它甩飞到远处的空地上。 大股的冷空气涌进驾驶舱，让格蕾打了个冷颤。 “少校……” 格蕾的声音到后面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身形庞大，面目狰狞的刀齿虫正屹立在眼前。 对方正在用猩红的瞳仁，上下打量着自己。 “不要！不要！” 格蕾睁大泪瞳，拔出配枪。 “格蕾只属于少校……离我远点，臭虫！” 第221章 图穷匕见 少女的叫喊被异虫的嘶鸣声淹没，远处的亚尔薇特刚想行动，就被赶来的斯薇法拽住机械臂。 “冷静点！亚尔薇特！” 在58号机的奋力拖拽下，1号机才能避免落进虫堆的命运。 “你的手里还有7号机的驾驶舱！” 得到提醒的亚尔薇特幡然醒悟，被迫和斯薇法一起跳下高墙，向着掩护她们的方向后撤。 虽然格蕾是并肩奋战数年的战友，但是队长绝不能意气用事。 “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是指挥官倾尽心血打造的魔女部队，她们肩负着重要的职责。 坐在驾驶舱里的格蕾，听到交战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明白亚尔薇特几人走远了。 “好不甘心呀……” 格蕾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好不甘心。” “咔！” 少女手中的枪械被黑影打翻在地，侧滑向远处。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少校……” “很抱歉，格蕾……我想你应该是记错人了。” 月光洒下，映在出入口的人影被越拉越长。 这位彬彬有礼的男人穿着十分经典的帝国军装，线条流畅的制服刚好能勾勒出笔挺健硕的身材。 他那头标志性的金发短发，湛蓝色的深邃眼眸。 和数月前别无二致。 “卡尔准将……” 格蕾忘记改变当下的称呼，因为卡尔的背叛仍旧没有实感。 “格蕾，记得我们刚见面时，你还在莱娜博士的实验室里吧？” 卡尔一如既往。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和格蕾唠起看似寻常的话题。 如果不是驾驶舱外的刀齿虫，少女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会以为二人的见面还在阿斯加德。 “你……真的是叛徒吗？” “如假包换。” 卡尔回答完格蕾的话语，便用左手转动了两下。 收到指令的虫群开始移动，一只异化过的披甲虫显露身躯，从呜呜泱泱的虫群中跨到这里。 巨型异虫挪动的肢体，带来地震般的轰鸣声。 亲眼目睹眼前的景象，格蕾强忍住心中的恐惧。 “杀了我吧。” “格蕾，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卡尔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我叛变泰勒帝国，向至高意志立下投名状……可不是为了德莱恩那个小子，而是因为你。” “我？” 卡尔向着格蕾的脸庞伸手，眼神中透着一丝迷离。 “只有我和博士才清楚你的价值。” “滚！” 格蕾拼尽全力推开对方，致使卡尔跌落驾驶舱。 但是在虫群面前，这种抵抗终究是徒劳的，卡尔很快就被触手接住，被托举上了半空。 他的笑意越发浓厚。 “格蕾，尽情悲鸣吧……盛大的剧场要正式开演了。” …… “虫群退却了？” 按照突袭线路返回的德莱恩，本以为自己会面临一场恶战。 可在整座树林的出口处，库特尔要塞的周边区域，他却没有看到任何异虫活动的身影。 “不应该……” 库特尔要塞占据的霍珀河上游，地形是崎岖不平的小型山坡，拥有非常明显的高度优势。 虫群煞费苦心的打下这里，便可以利用远程火力覆盖平原。 为什么，这里会空无一物？ “没有埋伏。” 听到德古娜的回答，德莱恩命令她把机体开进要塞，好检查虫群的具体目标，确认卡尔的动向。 重型机甲迈着沉重的步伐，开进这座废墟般的要塞。 机甲的探照灯扫过每一个角落，照亮了堆积如山的惨烈现场。 残垣断壁在光线中影影绰绰，各种残骸碎片交织在一起，有建筑、士兵，还有数不清的异虫。 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都化作了冰冷的尸体。 德莱恩看到触目惊心的景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是在想到……造成这副惨状的元凶是卡尔。 要是没有他的背叛，要是南线战场上的计划顺利进行。 会不会…… 等等！ 德莱恩的目光定格在尸骸中，他发现了一个断裂驾驶舱。 “瓦尔基里”大队的机体和制式机甲有显着不同，因为机体内部加装完生物核心，涡轮引擎又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所有驾驶舱都被设计成长柱状。 从这个驾驶舱的轮廓和结构上看，它是队员们的座驾。 “德古娜……” “嗯。” 德古娜也注意到了这个严重变形，玻璃破碎的驾驶舱，她操控着机甲靠近，仔细寻找线索。 “05号字样，是格蕾的机器。” 向来抱有平常心的德莱恩，声音在此刻有些变形。 他简直无法相信，那名娇媚的少女会死在战场上。 打开舱门的一瞬间，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涌入舱室，德莱恩分不清这是硝烟还是虫尸被烤焦的气息。 德莱恩跳到破损的驾驶舱内，没有看到格蕾的身影。 “砰。” 他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导致那个物体撞到铁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配枪……” 德莱恩弯腰捡起那把手枪。 这东西是驾驶员们的配置，但它的弹药却是满的。 拔出配枪，代表格蕾试图进行最后的抵抗，无论是朝异虫开枪射击，还是自我了结生命。 枪里面的子弹，都不该是满的。 她被什么事情打断了，而且驾驶座椅的周围保存完好，没有看到异虫撕咬抓扯的痕迹。 格蕾大概率还活着，她极有可能被虫群抓走了。 想到这里，德莱恩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跳停止了。 “德古娜。” 德莱恩转过身，向着6号机庞大的机身招手。 “你应该可以自己回基地吧？” 坐在驾驶舱内的德古娜微微一怔，便明白了指挥官的想法，她嗤之以鼻的用扩音器回话。 “你想丢下我吗？” 说完这句话，少女便按响操纵杆旁边的警报提示声。 “滴——” 机体不断发出嘈耳的噪音，让德莱恩不得不捂住耳朵，朝着这名王牌驾驶员低头认错。 警报声戛然而止。 德古娜笑了笑，对着德莱恩说道：“上来吧，指挥官。” 她在心底默念。 我说过了，即便是地狱……我也会慷慨赴死。 第222章 卡尔和他的妹妹 …… 血色地带的深处。 在这片昏暗的环境中，弥漫着诡异且压抑的氛围。 洞穴顶部的血肉组织焕发出红光，照亮了尸骸王座上的卡尔，将他英俊的面容展现无余。 男人身下的生物组织在缓缓蠕动，能从里面窥见异虫的身影。 王座正面，格蕾被吊在半空中。 她的双手被粗糙的触须缠绕，娇嫩的身体微微悬垂，连衣裙在血芒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醒目。 那是一条白色的裙子，材质轻薄而又柔软，能紧紧贴合住格蕾的身体曲线，凸显出她美丽的身材。 亚麻色的长发披散在少女肩头，随着身体的晃动轻轻摇曳。 “变态。” 虽然卡尔没有碰过自己，但是对方竟然会在虫群的聚集地里，偷偷藏匿女性的衣物和玩具。 亲眼看到那副场景的格蕾，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你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被迫换上衣裙的格蕾，伴随着触须在缓慢收紧，感受到了紧绷带来的痛苦，身体开始扭动。 可她的挣扎，无济于事。 连衣裙的裙摆在空中飘动，更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朵，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等这一幕很久了。” 卡尔坐在王座上，手指敲击着扶手。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中全无情欲，满是怜爱。 “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和我的妹妹很像。” “妹妹？” 卡尔的面色温柔，像是想起了以前。 “是啊，我们出生在汉堡郊区，小时候就父母双亡，不得不相依为命，努力在帝国活下去。” 格雷微微一怔。 卡尔准将作为基地里的风云人物，自然会受到不少关注，可她从没听说过妹妹的事情。 自己只记得，对方在泰勒尼亚有一位未婚妻。 那人是个美丽的贵族。 “不好意思，因为心情太过激动，我说了很多不必要的话，你不用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卡尔从王座上起身，缓步来到格蕾的面前。 “今夜过后，你将成为我妹妹的养分。” 卡尔的手指轻轻一挥，那些延伸下来的触须便开始收紧。 格蕾的身体随之晃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勒痕，忍不住发出吃痛的叫声。 “啊！” 格蕾怒视着卡尔，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咔嚓。” 卡尔拔出军刀，砍断了少女的手臂。 血液喷涌而出，溅射在地面，染满男人的军服。 格蕾的意识因出血而模糊。 “格蕾，你有没有想过，在整个基地里看似平庸的自己，为何会被评为前十序列的一员？” 卡尔不紧不慢的解释。 “如果不是那次的实验事故，我根本就不会知道……莱娜博士主动瞒报了权能，想隐藏你的身份。” 血液仍在流逝，格蕾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谁能想到，在这个实验基地里不受重视的你，竟然会隐藏着不老不死的秘密，能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 格蕾的权能非常特殊。 自从少女被激发出能力的那一刻，这种非同寻常的力量就侵入到五脏六腑，从基因细胞变异。 不同于其他魔女，格蕾的权能一直处于激活状态。 只要受到死亡的威胁，她就会…… 少女的脊背浮现出神秘的纹路，一颗闪亮的红点骤现在颈椎处，致使她的权能被激活。 在短臂的横截面处，开始生长出新的肉芽。 无论是血肉还是骨骼，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是举世罕见的奇迹。 不，是神迹。 “对，就是这股力量。” 卡尔看的如痴如醉。 过不了多久…… 妹妹就能睁开双眼，再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 数年前。 吊灯将舞会大厅照得如同白昼，军官贵族们身着华丽的服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翩翩起舞。 轻柔的音乐在耳边回荡，空气里弥漫着香水与美酒的味道。 舞会的一角，卡尔显得局促不安。 他为了今日的宴会，特意在一位落魄贵族那里，买了件二手礼服，想表现得体面一些。 可是，这件衣服被洗得有些发白。 它在周围一众人，璀璨发亮的华服映衬下…… 显得非常寒酸。 卡尔小心翼翼的缩起身子，试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坐在他身旁的妹妹，则穿着一件朴素至极的连衣裙，双手紧紧攥着裙摆，眼神中满是怯意与不自在。 卡尔看着那些谈笑风生、举止优雅的贵族们，叹了口气。 自己虽然拥有不错的外表和还算勇敢的战功，可在这些贵族老爷们眼里，他上不了台面。 要不是举办舞会的人是施耐特团长，他连进入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我们，走吧……” 本想着扩展交际圈，好为自己未来的仕途谋一条出路，但是卡尔却发现自己太过穷酸。 他连敬酒的礼仪都不懂。 坐在哥哥身旁的艾琳，用稚嫩的童声为他打气。 “哥哥，不可以走。” 因为父母早亡的关系，年纪小小的艾琳学会了洗衣做饭，收拾家务，帮哥哥调整情绪。 虽然她没上过学，对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 但是，这场舞会很重要。 很多人倾家荡产买门票，都只想在舞会上结交贵族，好为自己的生意或事业提供便利。 哥哥也花了全部的钱，才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 “艾琳知道，哥哥很厉害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卡尔低头，心中思绪万千。 他虽然没有上过军校，可在前线战场中表现突出，曾经暂代过连长的指挥，击退过虫群的攻势。 只可惜，泰勒帝国的阶级固定，得到晋升的人大多是贵族子弟。 “我去拿点喝的。” 卡尔想缓解此刻的紧张，所以他试图拦住身旁的侍者，想从对方的托盘上面拿下高脚杯。 然而，一位傲慢的贵族子弟路过，刻意伸脚把他绊倒。 猝不及防的卡尔跌落在地，撞到了身前的侍者。 “哗啦啦！” 上面的酒杯被砸的粉碎，各种颜色的酒水染满了卡尔的衣服，让他在这场宴会上丑态百出。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却站在一旁放声大笑。 第223章 少校来了 “够了！” 一声厉喝，制止了这场闹剧。 众人注意到开口说话的男人，都闭嘴向后退去。 站在舞池中央的金发男子，穿着一身少校军装，英气十足的脸庞上透着坚毅，和旁人有所不同。 “什么时候开始，帝国的贵族开始耻笑不幸者了？” 他推开身旁的人群，将卡尔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好，我叫利昂·菲尼克斯。” 男人替他擦拭外套，十分贴心的发出邀约。 “房子里面有我的更衣室，我们去那里聊聊吧。” 菲尼克斯？ 卡尔的心跳骤停。 他瞪大瞳孔，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自己居然会在宴会上，碰到菲尼克斯家族的人！ 对方可是泰勒帝国最出名贵族，拥有世袭大公的名头，连续数代都屹立于权力的巅峰。 即便是普通的王族，也不会比菲尼克斯家的子嗣受欢迎。 利昂少校非常有耐心，他静待卡尔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才主动移步推开人群，为对方引路。 卡尔扫了一眼沙发上的艾琳，看到后者正向自己点头。 “加油，哥哥。” 卡尔读出了妹妹的唇语，怀着揣测不安的心情向利昂走去。 随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舞会尽头，熙熙攘攘的大厅重新焕发出生机，大家都在议论年轻人的来历。 那名躲在人群中的始作俑者，正用怨毒的眼神凝视事发地。 忽然，他看到了女孩。 不满八岁的艾琳正踢着腿，为自己的哥哥感到开心。 因为这件开心的事情，她甚至忘记了刚才的窘迫与无助，觉得以后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你好。” 面目阴沉，穿着花哨礼服的贵族，站在了女孩面前。 “你……你好。” “我听朋友说，你是刚刚那个男人的亲妹妹。” 青年装出一脸随意的表情，套出了二人的身份。 “是……是的。” 艾琳站起身，努力和对方交谈。 在她年幼的心里，自己绝对不能给哥哥丢脸。 “你的哥哥正在谋求职位？刚好……我认识第78步兵师的炮兵参谋长，他可以帮助你们。” “真的吗？” 艾琳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贵族青年压低声音，继续装出煞有其事的模样。 “但这种事是私事，我们得去楼上的空房间谈。” 艾琳下意识的寻找哥哥，却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 回忆结束，格蕾流下的鲜血已在房屋中汇聚成河，引起血肉组织的共鸣，开始不断颤抖。 “疼……” 虽然再生是一项无解的力量，但是格蕾的身体仍存在重大缺陷，她会面临数倍的疼痛感。 持续性的疼痛会致人休克，严重的疼痛也会致人死亡。 而她本身，就害怕疼痛。 “好疼啊……” 卡尔目光冷淡，一言不发。 有了格蕾的权能，他的妹妹才可以获得新生，彻底告别那无休无止的黑暗，和自己团聚。 为此，他愿意与世界为敌。 “少校，救救格蕾……” 格蕾恍惚间发出的呓语，让卡尔有些忍俊不禁。 要不是自己精心布置完每一步棋，他还真害怕德莱恩从中搅局，阻止自己带走格蕾少尉。 谁看完那家伙的战斗，都会被那股力量震惊到。 真是个异类。 比他哥哥还可怕。 虫群传来的感知，让卡尔从思绪中猛然回神。 “来了？” 卡尔看似平静的脸上，显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再度出现在虫群面前的6号机，没有任何的炮火支援和增援部队，它的行为和送死无异。 他无法理解德莱恩的想法。 这里可是异虫盘踞的血色地带，为了一个下属值得吗？ “少校……” 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被剧痛折磨的格蕾也仰起头，颤声唤出了指挥官的军衔，泪瞳中饱含希望。 她不奢望自己能获救，只期盼德莱恩能平安无事。 “格蕾，你的美丽远超常人……你就像是血色地带上绽放的白色鲜花，非常的纯洁和迷人。” 猩红色的鲜血染红裙摆，王座之下已变成血池。 “只可惜，鲜花注定要在最灿烂的时候凋零。” 卡尔挪动笔直的双腿，军靴在血水中荡开涟漪。 “你所期待的少校，将止步于此了。” …… 集团军的司令部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横挂在墙面的战术地图上，血色地带被标注为了深红色的禁区，象征着死亡与毁灭。 科赫将军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死死盯着上面的蓝点。 那是被副官标注出来，孤军深入敌巢的德莱恩。 “他想做什么？” 虽然库特尔要塞被虫群毁灭了，但是卡尔并没有感染霍珀河，在其他方向上的攻势也陷入被动。 坚持下去，战局就会偏向帝国。 偏偏…… “根据现场人员的现场调查和6号机后续踪迹，德莱恩少校极有可能情绪失控，想替死去的手下报仇。” 副官说到这里，陷入沉默。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没有人敢接话。 德莱恩的行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没有向后方部队报备，参谋团只能推测他的大致方位。 可根据眼下的线索分析，对方已经驶入血色地带。 “能把他带回来吗？” “不太行。” 副官解释道：“德莱恩少校在虫群的核心地带，我们的部队都在其他方向，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啊……” 科赫将军继续审视起地图，忽然听到其他人进言。 “将军。” 一名参谋小心翼翼地开口。 “德莱恩的行动虽然冒险，但是他已经突破了虫群的最外围防线，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机会？” 其他人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 “你觉得他能在虫海里能坚持多久？我们的装甲部队赶过去，只会被反应过来的虫群歼灭。” 离血色地带最近的部队，是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师。 他们刚刚打退虫群的包围，挽救了帝国部队的右翼。 “德莱恩虽然是菲尼克斯家族的人，但是他的行为太过任性了，我们不能拿南线的有生力量为其买单。” 戴眼镜的参谋大声发言，想打消同僚的想法。 第224章 进攻!再进攻! 站在战术地图前的科赫将军，迟迟没有说话。 “依我看，尽快把这件事上报给埃里希大公和陛下吧。”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又有书记官推开屋门，快步闯入房间，向众人通报前线的最新消息。 “阿斯加德方面传来消息，‘瓦尔基里’大队的驾驶员全部出动，正在快速接近血色地带。” “胡闹！” 那名参谋官敲响桌子，上面的保温杯溅出水滴。 “这些魔女想要造反吗？她们竟然敢违抗帝国的命令，擅自去前线救人……她们眼里有没有陛下！” “好了。” 科赫将军伸手制止下属。 他深吸一口冷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向南线各部队下达作战命令。” 科赫将军用手中的指挥棒，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红线。 “靠拢在霍珀河沿岸的所有部队，将以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师为首，快速突破血色地带。” “将……将军？” 所有参谋官都露出惊容，对科赫将军的做法表示不解。 前线仍在浴血作战，大部分部队都没有战时转移的能力，导致这个计划听起来天方夜谭。 “这不正好嘛？” 科赫将军不顾阻拦，将自己的视线放在血色地带上。 “将当下的棋盘打乱，也是一种绝地反击的方法。” 面对德莱恩鲁莽的行动，他已经无法挽回。 放任其孤军深入，菲尼克斯家的小子将必死无疑，这种英才的离去，将会影响到帝国的下一代。 德莱恩被重新调到南线的时候，小毛奇中将就亲自打电话，叮嘱过自己要注意的事项。 大家不在意过程，只在乎结果。 “我在东线战场上以稳健出名，可即便如此，帝国也吃了大大小小十数场败仗，险些覆灭。” 科赫将军放下了手中的指挥棒。 “整个南线的作战计划由德莱恩少校提出，经兴登堡元帅审核，被莱温斯基中将和福尔贝克中将修缮细节，是帝国倾尽全力散发的余晖。” 他缓缓转过身，严肃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狠厉。 “我们没有时间了。” 众位参谋官被科赫将军的发言征服，所有人都抛弃了先前的分歧，把注意力放在地图上。 军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赢得战争的胜利。 “德莱恩的行动，或许能打乱虫群的部署。” 第一个发言的参谋官，赞同了科赫将军的想法。 “刚刚经历过攻坚战的虫群，不大可能在平原上设伏，我们的装甲部队可以长驱直入。” 其他参谋官仔细研究后，纷纷肯定了这一猜想。 眼前的战况争分夺秒，他们依据各个部队先前传递过来的信息，简单划出三条进攻线路。 科赫将军看到计划的瞬间，便点头通过了提案。 有史以来，最“草率”的集团军进攻方案就此诞生。 “即刻命令所有装甲部队，立即放弃当前目标，全速跟进德莱恩的行动！”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 …… 霍珀河沿岸，尸横遍野。 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装甲师结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坦克履带上沾满蓝色体液，装甲表面布满弹异虫的爪痕。 帝国士兵靠在战车上，眼里满是疲惫的神色。 古德里安站在指挥车旁，目光扫一片狼藉的战场。 他的脸上沾满灰尘与汗水，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亲临一线的指挥风格让其受到了不少赞誉。 “新的命令？” 古德里安的手中握着一份刚刚送来的电报，眉头微微皱起。 科赫将军很清楚第二装甲师的情况，他的命令向来保守，怎么会下达继续进攻的指令？ 德莱恩？ 古德里安在电报的末尾，再次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怪不得……” “上校！” 一名副官快步走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战斗统计已经完成，我们的损失比战前预期要大得多……三个坦克营至少有二十八辆坦克报废，负责冲锋的两个连队被撤销番号。” 古德里安点了点头，目光仍停留在远处的血色地带。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长官，科赫将军的命令不合常理，我们要不要……” 副官也看过那封电报，司令部要求古德里安放弃下一个目标，全力跟进德莱恩的行进路线。 那个线路，明显朝向虫群的巢穴。 “传令下去，我们准备执行司令部的作战命令。” “长官，其他方向的炮火没有停止，能像作战计划里一样，积极支援进攻行动的部队所剩无几。” 副官说出自己的想法。 “况且，德莱恩少校只有一台机甲……” 他不忍心说不吉利的话，因为对方也是为帝国而战的英雄。 古德里安的脸色变得凝重，他对着副官摇了摇头，说道：“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相信他。” 其他人或许没注意到，特瓦尼亚战役里出现的神秘怪物，和德莱恩少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它的编号和58号机一模一样。 如果是那个姿态的怪物，帝国能迎来新的转机。 副官见古德里安面色深沉，似是做好了自己的打算，便利用指挥车上的扬声器，向其他车辆传话。 “新的作战命令确认。” “即刻起，第二装甲师请做好后续战斗的准备工作。” “我们即将展开新一轮的进攻，进入血色地带！” 听到命令的士兵爬起身，向着自己的作战装备靠拢。 战场上，坦克的引擎再次启动，装甲车的履带碾过异虫的尸体，士兵们迅速登上军用卡车。 他们把手中的武器填满弹药，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古德里安的声音突然响起，传遍狭长的车队。 “第二装甲师的勇士们，我为你们的英勇感到自豪……只可惜，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前方就是臭名昭着的血色地带，是异虫们的老巢！德莱恩少校为我们撕开了一道口子，现在，轮到我们了！” 古德里安大声呐喊。 “为了帝国！为了胜利！” 士兵们的眼神中焕发出光彩，坚毅的面庞上透出不屈的意志。 “帝国万岁！” 第225章 意外事件 钢铁洪流再次启动，向着更深处全速推进。 尸横遍野的战场被抛在身后，远处的血色地带如同一张血盆大口，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 血色地带。 6号机化作银色的闪电，在虫潮中心撕开缺口。 德古娜紧握着操纵杆，手中的链锯剑被挥出了残影，把猛扑上来的数只异虫都砍成两截。 爆弹枪的炮管也变得滚烫，爆弹炸开一片片火花，致使蓝色的虫血四处飞溅，将周围染成腥臭的沼泽。 “快到了。” 德古娜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双瞳瞄向远方的庞然大物。 全息影像上，一座巨大的生物巢穴矗立在地平线上。 它是由奇特肉体组织构筑的山峰，表面覆盖着厚重的生物组织，不断散发出幽幽红光。 这东西和“骑士”级异虫的大小相近。 巢都。 在联合调查队的日记里，曾经记录过这种生物巢穴。 并不是每一个虫群都拥有“巢都”，因为它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和防御力，只能在血色地带上移动。 生物学家推测，巢都最大作用是创造适宜环境，培育幼虫。 直到后来，人们才发现…… 血色地带的扩大和其息息相关，精英级异虫的活动范围也在不断增加。 “巢都”出现在血色地带的边境，说明卡尔极有可能在这里面，通过其指挥数量众多的虫群。 格蕾没有被杀，就一定在卡尔身边。 自己能过去吗？ 6号机身边是源源不断的异虫，但是德莱恩很担心格蕾的情况，生怕对方被卡尔百般折磨。 那家伙用异虫寄生了古斯塔夫巨炮，保不齐会在格蕾身上…… 德古娜推动操纵杆，6号机的推进器被全部打开，直奔巢穴而去。 就在她迅速接近“巢都”的瞬间，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震动，有无数异虫从地底涌出。 这些多肢虫的身形矮小，肢体上遍布着斑点。 “新生的多肢虫。” 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德古娜，确信自己找对了地方。 只有在母体虫栖居的巢穴附近，才能遇到这种刚刚出去的幼体，这里肯定是它们的老巢。 “真是麻烦……” 德古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她迅速锁定目标，把不断聚集的异虫炸成火海，随即快速贴近目标，再次展开近战搏杀。 火光再次点亮战场，夹杂着异虫的惨叫声。 可虫群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不断缩小机体附近的包围圈。 德古娜的眼瞳骤然变亮，身上的权能被激发出来。 然而她的血系力量还没有爆发，就被一只迎面撞来的异虫掀翻在地，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 机体落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坏了！ 德古娜很清楚。 即便是王牌驾驶员，也不能在虫群的对战中出现差错，因为对手不会给自己爬起来的机会。 可让她感到惊诧的地方是，疯狂涌动的异虫居然停止了进攻，没有对6号机落井下石。 德古娜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重新立起机体。 “这是……” 再度起身的6号机，全息影像上浮现出一幅诡异的场景。 战场上的喧嚣突然沉寂下来，虫群的尖啸声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巨大的身影缓缓涌现。 那是一只异化后的怪物，对方的体型远超普通异虫，比精锐级别的刀齿虫还要大上一圈。 异虫的甲壳上布满了尖锐的骨刺，它表面覆盖着厚重的生物装甲，被月光映出明亮的光泽。 它的移动让地面震颤，像是一座移动的小山。 有一个男人，站在它的背上。 “卡尔。” 面对这个罪魁祸首，德古娜心中的愤恨无法平息，但是现场的形势，已不足以让她反抗下去。 靠近在6号机附近的两头刀齿虫，像是羁押犯人的狱警。 6号机敢有任何的动作，都会被它们刺穿机体。 卡尔的身影在黑夜中格外突兀，身上的军装与周围凶残的异虫，形成了特别鲜明的对比。 男人的目光扫过战场，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 他在俯瞰地上的蝼蚁。 “里面的人是德古娜和德莱恩吧。” 他的声音充满玩味，脸上带着一抹捉弄不透的笑意。 “不得不承认……你们很有勇气，敢单独面对死亡。” 卡尔的声音并不大，却能清晰的传遍战场。 随着他的出现，周围的虫群纷纷低下头颅，身躯在止不住的颤抖，完全被臣服于他的脚下。 就连那些体型庞大的精英级异虫，也在发出呜咽声。 “怎么样？德莱恩……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准备躲在机体里面瑟瑟发抖，不敢面对死亡吗？” 德古娜的目光透过显示屏，死死盯着卡尔的身影。 “卡尔……” 卡尔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一旁的刀齿虫瞬间领命，将一侧的肢节插入整台机体的腹部。 6号机的动能被彻底瘫痪，无法再向旁边挪动。 “凭借一台机甲，能给眼下的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卡尔的声音低沉，“在这个世界里，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而我，已经掌握了这种能力。” 看到眼前的机甲还是毫无反应，卡尔也厌倦了单方面的说教。 刀齿虫继续行动，将6号机的驾驶舱舱门掀翻在地，把坐在里面的驾驶员暴露在虫群眼前。 卡尔望着面前的银发少女，嘴角微微上扬。 “德古娜，真是令人意外的重逢啊……” 忽然，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因为整台机甲的内部只有一个人，再也找不到德莱恩的踪迹。 “他人呢！” 坐在驾驶座上的银发少女仰起头，对卡尔露出讥讽的笑容。 她精致的面容上满是不屑，银发在月光下闪烁起光泽，每一根发丝都透着不羁与张扬。 “怎么？” 德古娜在嘲笑卡尔的狼狈。 “大名鼎鼎的卡尔准将，也有预测不到的事情？” 虽然德莱恩提出了单机突破的计划，但是他和德古娜都很清楚，二人的行为无异于送死。 第226章 致命选择 因此，指挥官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诱敌方案。 根据联合调查队的日志，以及虫群大范围集结的情况，德莱恩将“巢都”的方向判断出来。 6号机必定会吸引虫群的注意力，但是虫群会忽视其他方向的动作，内部的防守薄弱。 这正是炸毁“巢都”的好机会。 “不可能！” 卡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德莱恩的行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怎么可能绕过虫群，到达‘巢都’，那里可是……” 忽然，卡尔的脑海中，蹦出来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持续数个月的高强度作战，导致血色地带及周边区域炮火纷飞，演变成了一个个人间炼狱。 靠近血色地带的范围里，虫群在地下挖掘了多条坑道。 如果能利用蛛网一样的坑洞，避开有异虫盘踞的地方，德莱恩就能摸到“巢都”的附近。 “疯子。” 此前在南线作战的时候，卡尔就对德莱恩悍不畏死的行事风格深有体会，这家伙不可理喻。 最让他感到后怕的地方在于，德莱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本来还想饶你一命的。” 想到妹妹和格蕾的仪式还未完成，卡尔的心脏如同刀绞。 绝对不能让德莱恩发现“巢都”里面的秘密，为了即将康复的妹妹，他要阻止德莱恩的行动。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就早点和斯古丝在天上作陪吧。” “斯古丝？” 德古娜忽然听到熟悉的名字，脸上的坚毅消失不见。 她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不知道卡尔是否在用这件事骗她，好让自己陷入片刻的恍惚。 “看起来，你效忠的帝国……没告诉你这件事呀。” 卡尔身下的异虫开始转身。 “我记得‘瓦尔基里’项目刚开始的时候，你们就时常待在一起吧？” “不……不可能！” 德古娜的神情崩溃，因为周围的异虫非常安静，卡尔并不像是哄骗自己，特意编出的谎话。 “你离开的那天，斯古丝在西线战场奋战至死。” “你骗人！” “呵呵……斯古丝临死前的惨叫，我现在都记忆颇新呢。” 卡尔的手指轻轻一挥，周围的异虫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纷纷抬起头，瞳目中闪烁起危险的光芒。 “让我看看……你和她比起来，能挣扎到什么时候吧。”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虫群再次行动起来。 它们的攻势比之前更加凶猛，全部向着驾驶舱里的德古娜冲来，想要把银发少女撕成碎片。 …… 半小时前。 德莱恩穿着一套单兵作战服，背着一把步枪和一些爆破装置，穿行在异虫挖掘的隧道中。 为了躲避虫群的注意力，他没有驾驶机甲。 当然卡特尔要塞的废墟里也没有机甲可用，只有储藏室有充足的武器炸药，以及崭新的军服。 这套衣服原是风暴突击队的标配，但是守军撤退的非常仓促，把大部分装备都遗留了下来。 整个隧道内部，都覆盖着厚重的生物组织，这些肉体表面布满了粘液，会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 德莱恩的军靴下方，不断传来黏腻的触感。 像是某种活物的内脏。 “恶心，真恶心。” 德莱恩在心底轻喃，对眼前的一幕觉得反胃。 很难想象，卡尔会自甘堕落，和这些丑陋的东西住在一起，把它们奉作强大力量的源泉。 好在，这身单兵作战服饰非常完整，还配有防毒面具。 弥漫着的腥酸气味，大都被面罩前的过滤器净化掉了。 德莱恩打开头盔上的探照灯，把蜿蜒的通道照亮。 隧道地面布满了异虫卵囊，卵囊的表面覆盖着一层胎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蠕动。 受到外部刺激，这些东西会孵化出新的异虫。 德莱恩小心翼翼地绕过它们，手中握持的步枪保持着警戒状态。 稍稍踏错一步，自己就会命丧黄泉。 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在这处寂静幽长的隧道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在与死神赛跑。 卡尔不会猜想到自己的决策，因为这种做法九死一生，可他就是要赌最后一丝不可能。 炸毁“巢都”或是母体虫的聚集地，南线的局势将迎来改变。 德莱恩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很难救回格蕾。 “哦？” 伴随着他的深入，身旁的隧道在逐渐变宽阔，虫卵也开始消失，通向一个巨大的空间。 德莱恩的脚步停下，心中一震。 他的目光透过面罩，看到了一幅毕生难忘的画面。 “巢都”。 巢都的内部构造和大型异虫无异，高耸的生物凸起将内部分成多个空间，它们的表面都透着非常粗壮的神经，时刻散发出幽幽红光。 这里布满了错综复杂的生物管道，管道中流淌着粘稠的液体。 生物学家曾做过预测，“巢都”的本体应该是一只巨型异虫。 虫群打败这只巨型虫类后，将它的生殖系统和其他部位咬掉，掏空它的内脏，才能打造出如此畸形的生物都市。 亲眼见证传说中的事物，德莱恩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里……就是虫群的核心吗？” 按照联合调查队的日志，“巢都”非常的脆弱。 任何大一点的爆炸和创伤，都足以让其毙命。 但是“巢都”作为虫群的核心，不大可能被移动到前线，它只会在虫群占领的大后方出现。 卡尔违反常理的调动，让自己的计划有了可乘之机。 就在这时，巢都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德莱恩的目光快速锁定声源，看到一面巨大的生物肉壁正在向外打开，隐隐露出内部的构造。 “那是……” 德莱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 “少校……” 毫无疑问，那是格蕾的声音。 德莱恩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装填炸药前，顺利找到格蕾的位置，拥有营救对方的机会。 但是…… 德古娜拖不了多久，自己带着格蕾也跑不了太远。 如果不尽快摧毁“巢都”，南线虫群的数量将会以惊人的速度增加，整个战局将彻底失控。 第227章 少女的思念 “必须得尽快行动……” 德莱恩的内心经过短暂的挣扎，迅速取下背上的爆破装置，在附近的角落里安置了简易炸弹。 设定好引爆时间后，他快步闯进那面敞开的肉壁。 “巢都”的内部相当脆弱，这里已能带来不小的杀伤。 他要先确认格蕾的身体情况，检查她有没有获救的可能，才能制定出后续的逃生方案。 如果格蕾遭到了异虫的侵蚀，自己必须得…… 亲手杀死她。 “少……少校。” 虚弱的声音越发清晰，代表二人之间的距离很是接近。 德莱恩在血肉隧道中悄然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巢都”里的各种异虫。 根据联合调查队的调查记录，“巢都”里虽然不会出现多肢虫和刀齿虫，但是这里仍会有其他工虫。 这些虫子会啃食不断增生的血肉，把其消化为营养物质。 贸然开枪，必定会引来虫群的注意。 所以德莱恩只能尽可能的隐藏自己，谨慎行事。 经过这段令人反胃的通道，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呈现在德莱恩面前的巨大空间，半空中正挂着一名少女，她的身体被红色的血芒照亮。 “格蕾……” 少女的身影格外单薄。 她被一层层触须束缚在半空中，身上的白色连衣裙被鲜血染红，亚麻色的发丝失去了光泽。 因为裙身破裂的关系，格蕾的腿脚被裸露在外，白皙的皮肤与殷红的血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鲜血正顺着她的大腿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上。 “滴答——滴答——” 血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非常清晰。 每一滴血液都会在地面上溅开，形成一朵朵小小的血花，随后被地面的生物组织迅速吸收。 这些东西，在吞噬着她的生命。 “少……” 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正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处于半昏迷状态下。 但她听到了德莱恩的声音。 格蕾的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为数不多的体力，她拼命抓向身边的物体。 临死之前，能再看一眼少校就好。 “我在。” 格蕾的呼唤将德莱恩唤醒，他快步冲到中央，再也顾不得“巢都”里隐藏的危险和异虫。 眼前的景象让德莱恩几近发狂。 他快速脱掉身上的作战装备，托举住少女娇柔的身体，好让对方能看清楚自己的容貌。 “我在！我在！” “真的是少校呀……” 再度看到熟悉的脸孔，格蕾的面容浮现出一丝微笑。 少女的笑容脆弱无力。 “格蕾很怕疼……可是在那家伙面前，格蕾从来没有服过软哦。” 格蕾看着泣不成声的德莱恩，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怎么样……格蕾是不是长大啦……” “是。” 德莱恩忍不住低下头颅，懊悔自己的能力为何如此弱小，不能改变眼前少女的悲惨命运。 忽然…… 德莱恩的身形被定格在了原地，脸庞在止不住的抽搐。 位于两人的正下方，那团微微凹陷的生物组织中，表面是一层模糊的肉膜，能看清其中的物体。 那里面，布满了白皙纤细的手臂。 数量肯定超过百只。 德莱恩不可置信的转动头颅，碰巧望见她手上正在愈合的伤口。 格蕾的权能是再生没错，她也因此博得了“永生魔女”的美誉，可是……施展这种力量需要承受数倍的痛苦，它肯定不是无敌的存在。 那些手臂的形状大小，足以说明格蕾的遭遇。 “啊！” 德莱恩的双目变得赤红。 从此刻起，他再也按耐不住愤怒，捡起地上的枪械向触须射击，想要把格蕾从这里带走。 哪怕救不走对方，他也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砰！” 被子弹擦出火花的触须，迅速向穹顶缩去。 德莱恩无暇顾及其他东西，他赶忙接住从上面掉落的格蕾，将对方死死抱在自己的怀里。 格蕾的血红色裙摆在轻轻摆动，像是一朵即将凋谢的鲜花。 “格蕾，我带你回家。” 德莱恩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沙哑且低沉。 格蕾简简单单应了一声，伸手摸向指挥官的脸庞，极度虚弱的她很清楚，回家是二人临死前的幻想。 刚才那声枪响，已经惊动了“巢都”里的异虫。 但是，指挥官的怀抱最温暖了。 “巢都”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声。 数不清的各类异虫，开始从黑暗中依次浮现。 离他们位置最近的异虫，身体上布满了骨刺，它还长着一张骇人的口器，像极了正在旋转的绞肉机。 德莱恩扫过周围的环境，寻找着逃出生天的方法。 然而，现场的情况让人绝望。 德莱恩紧紧握着步枪，心中估算着设定好的时间。 就在这只异虫挪动身形，准备对德莱恩发起进攻时，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从不远处传出。 “巢都”剧烈震动，所有血肉组织开始疯狂挤压。 和联合调查队的记录一样，这东西非常脆弱，遭到破坏就会变成烂肉，让虫群走向灭亡。 德莱恩事先埋下的炸药，就成了异动的伏笔。 异虫被急速膨胀的肉壁，碾压成了一摊血水。 所有的异虫自顾不暇，试着朝其他方向逃命，可是早就陷入疯狂的“巢都”，已不会顾忌肚子里的生物。 每一处肉壁，都有可能收缩膨胀。 抱着格蕾的德莱恩，此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巢都”内部疯狂奔跑，想找到一条活路。 可在这种地狱般的景象面前，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 除了，运气。 在德莱恩的身侧，忽然挤开了一条幽长的隧道。 看到前方肉壁突然变色的他，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只能举起格蕾冲进隧道，向着最深处狂奔。 虽然幸存下来的概率十分低，但是德莱恩不想放弃希望。 他的心中总抱有幻想。 把格蕾带回“阿斯加德”，应该能在莱娜博士的帮助下，重新让眼前的少女焕发出生机。 想到这里，他坚定不移的继续奔跑。 第228章 神秘少女 …… 长时间的奔跑，让德莱恩的身体有些透支。 他的呼吸声越发急促，交叠的双腿也略显沉重。 因此，德莱恩不得不减缓速度，仔细检查起周围的环境和情况，确认“巢都”的后续反应。 很明显…… 一颗炸弹的威力有限，这只“巢都”并没有死去。 但是其内部情况肯定遭到了改变，导致那些异虫无法追杀自己，给逃亡争取到了一些时间。 快动动脑子，德莱恩！ 这点时间够做什么？ 因为没有防毒面具的过滤，腥臭的气味不断涌入德莱恩的鼻腔，快要把他的隔夜饭给刺激出来。 “前面是……” 突然，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的脚步加快，心跳也随之加速。 德莱恩穿过最后一段狭窄的通道，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把先前的不适给吹散。 这里与“巢都”截然不同，它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绿色的植被，高大的藤蔓缠绕着参天大树，地面上铺满了柔软的苔藓。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不远处静静流淌的溪水。 就连矗立在头顶上的血肉组织，也散发着明亮的日光，照在身上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这……这是哪里？” 德莱恩难以置信的环顾四周，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种如诗如画的植被森林，竟然会出现在“巢都”的内部区域，还是它最为核心的深层。 虫群里面，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 德莱恩抱着娇小的格蕾，缓缓向着更深处走动。 脚下的苔藓非常柔软，踩在上面会传来沙沙声，能安抚不少疲惫，治愈他差点崩溃的精神。 不知不觉间，格蕾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她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睁开双眼。 “这里……好美……” 少女的声音依旧非常微弱，像是梦呓一般。 “格蕾，不要再说话了。” “我……没事的。” 虽然先前的经历，差点磨灭掉格蕾的意志，但是她能感到身体在逐渐恢复，权能仍然在发挥作用。 见格蕾比先前好了一点，德莱恩点了点头。 再往深处走，是一片花海。 五彩斑斓的鲜花肆意盛开，如同一片绚烂的海洋。 每一朵花朵都尽情舒展着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那是德莱恩此生仅见，最美丽的画卷。 花浪翻涌，芬芳四溢。 在这片“海洋”的中心，静立着一名无暇少女。 她就像是从花海中诞生的精灵，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其身上细腻白皙的肌肤，在光芒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袭洁白的连衣裙，随着风声舞动，能与周围盛开的鲜花相互映衬，美得超凡脱俗。 “人？” 德莱恩百思不得其解，在“巢都”的核心位置，怎么会有人的身影。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少女缓缓转动身子，露出自己那副精致的容颜，向着他上下打量。 “德……德莱恩。” 德莱恩愣在了原地，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与震撼。 她是谁？ 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就知道……少校走到哪里都招女人喜欢，背着我们认识了很多女人……” 即便是在虚弱状态中的格蕾，也管不住自己的小嘴巴，忍不住将吃醋的小心思说出来。 因为眼前的少女实在是太漂亮，长着一张清纯至极的颜面，仿佛能将一切污秽隔绝在外。 格蕾本以为，自己要成为少校生命里的最后一个女人。 谁曾想，这种事情都有人截胡。 “不要瞎说。” 德莱恩否认了格蕾的说法，也把目光放在少女身上。 他仔细检查起少女周身的情况，希望能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亦或是其他方面得到线索。 根据联合调查队的日记，血色地带的深处是异虫的乐园。 越靠近异虫爆发的位置，就越会有更高级的异虫出没，人类不可能生活在那个环境里。 虽然，联合调查队并没有走到最后。 但是生物学者得出过结论，拥有高等智慧的两种生物，是不可能在地球上和平共处的。 大家都需要栖息地。 可在这个“巢都”内部，虫群居然模拟出了人类生活的环境，里面还存在着一名活生生的少女。 这太诡异了！ “你好。” 少女的发言，打断了德莱恩的沉思。 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男人的面前，用非常温柔的目光注视对方，眼里饱含善意。 德莱恩不禁向后退出一步，警惕的望向她。 从目前的举动上来看，少女的话语和行动都没有恶意，而且她的发言逻辑正常，也没有异虫侵蚀的痕迹。 可是…… 德莱恩总觉得这个眼神有些奇怪，少女的面容和笑容非常熟悉，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的人。 是谁呢？ “格蕾快不行了。” 少女并没有在意德莱恩的行为，反倒是十分关心格蕾的情况，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 “胡说！她比来之前好一些了。” 德莱恩的眼眸变得冰冷，将眼前人视为敌人。 “我没有骗你。” 不明身份的少女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在精致五官的映衬下，她的微笑显得非常美丽，就像是一位跌落凡间的天使，高贵纯洁。 “她在来之前，耗费了太多魔力。” 少女非常有耐心，她用轻柔的声音向德莱恩解释。 “任何魔女的魔力都不是无限的，短时间透支力量，会让她的身体无比虚弱，面临死亡。” “不可能！她已经好起来了……” 少女看着德莱恩，摇了摇头。 “她只是太想见到你，仍然在透支自己的身体，勉强维系权能的流动，想保持清醒的意识。” 本以为事态已经好转的德莱恩，再次陷入沉默。 在刚刚的争执过程中，怀中的格蕾一言不发。 她缓缓合拢的双眼，已经能说明一切。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直到…… “我可以救她。” 少女看向德莱恩，明亮的眼眸中毫无隐瞒。 她脸上的笑意愈来愈盛。 “你愿意相信我吗？” 第229章 艾琳的过往 得到德莱恩的默许，少女缓步贴近到二人面前。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掌，轻碰住格蕾的额头。 神秘少女的指尖，泛起淡淡的光晕。 光芒映照出她的身形，将她载满星辰的瞳眸照亮，像是一朵绽放的睡莲，格外的动人心魄。 少女的动作十分温柔。 顷刻间，周围的空气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凝结，一股能量从她的身上释放，开始灌入格蕾的躯体。 格蕾的身体在微微颤动，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你是……” 少女雪白的肌肤浮现出奇特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古老的符咒，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 这个景象，德莱恩并不陌生。 “魔女。” 他非常不理解，魔女为何会出现在虫群的“巢都”，这里可是核心中的核心，是人类的禁区。 除非…… 卡尔。 德莱恩忽然想到，在国家安全总局的调查档案里，有关于这个“帝国准将”的资料非常多。 尤其是他的绯闻和情史，可以称得上是数不胜数。 但是在这么多段感情里，卡尔却从未孕育过一儿半女，他的直系亲属那栏还写着妹妹。 艾琳。 少女的发丝逐渐褪去光泽，化作一缕缕金色的流光。 它们顺着肌肤的贴合处，缓缓注入格蕾的五脏六腑，悄然融入她的血液与灵魂，治愈伤痛。 格蕾手臂上的伤口开始愈合，皮肤呈现出光滑水润的感觉。 她的脸色也从苍白转为红润，呼吸变得平稳有力，整个人像是从死亡的边缘被拽了回来。 “好了。” 少女收回手，看向德莱恩的眼神中带着笑意。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你是……” “艾琳，卡尔·海因茨的妹妹。” 少女的表情没有改变，向德莱恩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后者虽然猜不到她的想法，却也感受不到恶意，只得把格蕾轻放在旁边，按捺住心中的情绪。 “你有话想对我说？” 艾琳突然向前一步，眼眸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德莱恩还没来得及反应，对方的手掌就已经穿透身体，在物理层面上……牢牢握住了自己的心脏。 他甚至能感受到，少女指尖上微凉的触感。 “你在做什么……” 艾琳并没有解释，而是用覆盖在心脏上的掌心，感触着男人的心跳，寻找着合适的频率。 就是这里。 少女的手指微微收紧，轻轻握住德莱恩的心跳，每一次跳动都与她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两颗心灵悄然相连，无法分离。 艾琳踮起白皙如玉的脚尖，薄唇触及德莱恩的咽喉。 突如其来的亲吻如晨露滴落花瓣，细腻且温柔。 那一瞬间，时间静止。 周围的世界褪去色彩，只剩下艾琳身上清甜的香气，萦绕在德莱恩的鼻尖，经久不散。 德莱恩的心跳骤然加快，整个人陷入到恍惚之中。 那股非常熟悉的感觉被再度唤醒。 …… “就是这里。” 昏暗的房间里，繁复的精织窗帘，遮盖住了外界的阳光，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那名青年贵族把身后的屋门紧锁，嘴角微微勾起。 “真是太好上钩了。” 看着眼前清纯无瑕的女孩，他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贵……贵族老爷，您不是要和我商量哥哥的事情吗？” 艾琳注意到气氛的转变，整个人变得怯弱无比，无助的缩在房间里面，紧靠在墙根旁。 年纪尚小的她，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做些什么。 “你哥哥？” 贵族青年听到了艾琳的话语，放出张狂的笑声。 “要不是那家伙坏了我的好事，我早就和菲尼克斯家的少爷搭上话了，要不是这个家伙……” 他把交际失利的原因，都归咎于陌生的男人。 家族为了傍上菲尼克斯家这棵大树，不惜斥巨资收买人员，准备营造出二人的独处空间。 只可惜…… “对不起。” 艾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安慰面前的男子，表达歉意。 “对不起？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为了这场舞会，花了多少马克，付出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 “对……对不起。” 贵族青年想起自己回家的下场，气的身体发抖。 忽然，他灵机一动。 “看你身上的穷酸样，连一件像样的礼服也买不起，倒不如……用这张还算漂亮的小脸孝敬我吧。” 贵族青年朝着艾琳步步逼近，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欲望。 艾琳紧紧攥住裙角，娇小的身躯在止不住的颤抖，她像是一只被囚禁的幼鸟，无助而绝望。 冰冷的墙壁抵住了背脊，暗示艾琳再无退路。 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落在那扇半开的窗户上。 窗外，微风轻拂，天空依旧晴朗。 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耳边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和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画面在此刻割裂。 “求你了，别过来……” 艾琳的声音微弱，带着一丝颤抖和些许哭腔。 可她却无力阻止对方的脚步。 就在那名贵族伸手抓住她的瞬间，艾琳突然转身，挤开窗户，用尽全身力气跳了下去。 女孩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从四楼的高处向下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 艾琳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只想着自己的哥哥。 “嘭！” 青年贵族冲到窗户前，看到女孩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沉闷的重响传遍天空，引来其他人的围观。 意识到惹出祸事的贵族青年，赶忙离开了房间。 地上，血液凝聚成湖泊。 剧痛瞬间席卷艾琳的全身，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视界开始变得忽明忽暗，再也看不清其他事物。 最后的画面，是那片天空。 …… 当德莱恩反应过来时，他又回到了鲜花丛中。 刚刚的画面让他记忆犹新，一切都好像是自己的亲身经历，能体会到女孩的无助和绝望。 “有被吓到吗？” 站在德莱恩面前的少女，挽起自己耳边垂落的发丝。 她温柔的看向德莱恩，用轻柔的声音宽慰他，“一句句解释可能来不及，所以我想让你看到这些经历。” 第230章 最好的妹妹 “我为什么会看到你的记忆？” 虽然这段记忆的触发方式，和机甲上的情况截然不同。 但是德莱恩非常确信，自己在亚尔薇特身上遇到过一模一样的事情，两者之间绝不是偶然。 艾琳听到他的问题，脸面上逐渐露出诧异的神色。 “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艾琳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忽然缄默不语，重新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继续宽慰眼前的男人。 “你是我们非常重要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移了话题。 “哥哥的所作所为会伤害到很多人，但是他并不是坏人，他只想改变国家，拯救我的生命。” 德莱恩冷哼一声，对艾琳的说法不置可否。 如果把他换成卡尔，自己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是……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共情，那些在奈西米亚半岛惨死的士兵，淹没在炮弹里的福尔贝克中将，因为机体事故阵亡的驾驶员，都是他造成的后果。 这家伙还伤害了格蕾，罪不可恕。 “在那次事件过后，我的身体彻底陷入瘫痪。” 艾琳继续解释道：“为了医好这具残破的身躯，哥哥想尽了各种办法，直到他参与绝密项目，从莱娜博士那里看到了格蕾的权能。” 德莱恩沉默不语。 从一开始，他都认为卡尔瞅准的目标是自己。 原来对方的注意力一直在格蕾身上，第一次在办公室见面时，就展现过与众不同的态度。 想要让瘫痪在床，依靠机器维持生命的人活过来，确实只有格蕾的再生的权能，能达成目的。 “哥哥加入虫群，也是因为这里的生物技术远超帝国。” 就在艾琳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宁静的花海瞬间撕裂，一条地缝向着他们延伸过来。 大地在剧烈震颤，整个“巢都”都在为之颤抖。 见形势不妙，德莱恩推开身前的艾琳。 无数花瓣被震得四散飞扬，如同破碎的梦境，飘洒在空中。 与此同时，隧道的一侧轰然崩塌，一只身形宽阔的异虫破土而出，朝着德莱恩急速挺进。 它的身躯如同山岳，甲壳上泛着冷冽的光泽，头部顶端趴着一个人，对方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德莱恩！” 异虫的嘶吼声震耳欲聋，仿佛能撕裂空气，它向前爬出的每一脚，都能让地面深深凹陷。 沿途碾碎的花草树木，全部被扬飞在半空中。 德莱恩注意到格蕾和艾琳，往相反的区域奔跑。 被卡尔控制的异虫目标明确，径直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留下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德莱恩看着越来越近的巨型异虫，瞳孔骤缩。 他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迫感，犹如死神挥舞着镰刀，正在朝自己逼近，不给人喘息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以及花草的芳香，它们混合着异虫身上的腥臭，令人窒息。 自己肯定会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德莱恩的眼前一黑，后背如同被巨锤击中，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掀翻在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泥土与花草四溅而起，剧痛从背部蔓延至全身。 德莱恩大口喘着粗气，胸口沉闷得无法呼吸，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异虫的嘶吼声再次响起，震得他耳膜发痛。 “卡尔……” 德莱恩勉强睁开眼睛，视线模糊。 巨大的黑影正在逼近，地面因它的脚步再次震颤。 “我妹妹呢！我妹妹呢！” 站在异虫躯壳上的卡尔，整个人都进入了癫狂状态，他不能接受自己功亏一篑的下场。 为了追问自己妹妹的下落，卡尔没有下死手。 “说话呀！你踏马给我说话呀！” 德莱恩翻过身体，手指深深嵌入身旁的泥土，试图挣扎着起身，面向耿耿于怀的仇人。 但是身体传来的疼痛与麻木，让他无法动弹。 “呵呵……” 卡尔听到德莱恩不屑的笑声，刚准备大发雷霆。 “哥哥。” 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卡尔不可置信的转过头颅，目光在残破不堪的花海中游移，定格在了不远处的身影上。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时间在此刻停滞。 清纯至极的少女立在那里，亮丽的长发披落肩头。 她的发梢上落有几片花瓣，整个人的气质被衬得灵动十足，像是出落在凡间的美丽天使。 艾琳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羞涩与温柔。 她望着卡尔，眼底有难以掩饰的喜悦。 “好久不见，哥哥。” 卡尔的心跳不断加快，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艾琳的身影，以及那抹明媚的微笑。 所有的委屈消失不见。 唯有她，成为了他眼中唯一的风景。 “‘手术’进行的很成功，我确实拥有了永生魔女的权能。” 艾琳眨着清澈的眼眸，对自己的哥哥说道：“但是我瘫痪在这里的时候，仍保有自己的意识。” “艾……艾琳。” 卡尔听出妹妹话语里的深意，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你……你听我解释。” “哥哥，你剥夺了他人的生命和幸福的权利，只为了让我活过来，这样做……真的对吗？” 艾琳看着卡尔，摇了摇头。 “我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听着，艾琳！” 卡尔从巨型异虫的身躯跳下，他连滚带爬的来到妹妹身前，完全不顾自己身上肮脏的军服。 德莱恩记得，这个男人向来注重颜面。 “你听我说，你没有变成那种人……做错事的只有我，是我害了格蕾，害了帝国和陛下……” 卡尔眼眶通红，他拼命向自己的妹妹解释。 “我都计划好了，我会死在德莱恩的枪口下，你跟着他一起回去，把我的头颅献给陛下……这样一来，你也能过上正常幸福的生活。” 卡尔深知，恢复意识的艾琳无法接受这些转变，他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和臭虫有染。 所以，他早就谋划好了出路。 “艾琳不会是坏人的，我的妹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第231章 幕后之人 艾琳用温柔的眼神凝视哥哥，瞳孔里的光芒如同春日的暖阳，融化了他心中的不安与矛盾。 卡尔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哥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听到妹妹轻柔的语声，卡尔抬起头。 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他十分缓慢地伸出手掌。在困惑和不解的情绪中，摸向自己的面庞。 手指触碰到皮肤的一瞬间，卡尔忽然愣住了。 一种奇特的触感传来，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在他的指尖。 男人的神色凝固，手指颤抖着，忍不住摸向全身各处。 “不……不可能。” 卡尔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些许甲壳覆盖，大腿周围已延伸出了尖锐的异虫的肢体。 那是十分明显的虫类特征。 男人的瞳孔猛然收缩，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与绝望。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卡尔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我没有答应至高意志，我怎么会变成虫子……” 艾琳没有顾及哥哥身上的异样，轻轻握住男人的手，尽管……那已不再是她熟悉的手掌。 虫类的肢体，没有任何温度。 “哥哥，人类和异虫是无法共存的。” 少女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你要和它们连接了大脑，终究会被异虫同化……” “不……这不可能！” 卡尔想到了威廉上尉的模样，歇斯底里的呐喊。 他还想以哥哥的身份，和艾琳共同生活一段时间，但是躯体上的改变，将这场梦境打碎了。 自己，已不再是人类。 “哥哥，不要一错再错了，艾琳会陪你面对一切的。” 就在这时，整个“巢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这处空间的地面突然凹陷，天花板上的血肉组织在不断剥落，深处还能传来断断续续的闷响。 就好像末日降临，世界在崩塌。 …… 时间在这片废墟中凝固。 “吱呀”一声重响从头顶上方传来，打破了死寂。 一双娇嫩的双手伸进缝隙，掀开覆盖在德莱恩身上的残骸，使几缕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 德莱恩勉强睁开眼，看到了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庞，正带欣喜的注视着他。 “少校！你没事吧？”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废墟里注入了一丝生机。 “格蕾呀……” 德莱恩躺在骨肉残骸中，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的笑意。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见到她。 埋设在“巢都”的炸弹不止一个，卡尔和妹妹艾琳相聚的时间，恰好能拖到第二轮炸弹引爆，将整个“巢都”摧毁。 他本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没想到格蕾身上的权能发挥了作用，还能在这片废墟中找到自己。 德莱恩低声喃喃，“运气不错。” 格蕾的声音有些犹豫，“对了，少校……我还找到卡尔了。” 听完少女的发言，德莱恩的眼神骤然一凝，他强撑着酸痛的身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 男人的动作有些踉跄，但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 “在哪？” “那里。” 格蕾没有多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角。 德莱恩甩开手上黏糊的血肉，从腰间拔出制式手枪。 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扳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一想到卡尔的所作所为，德莱恩心中的愤恨便喷涌而出，只想把这个惹人厌的家伙彻底送进地狱。 他顺着格蕾所指的方向走去，踩在破碎的虫类残躯和灰烬上面，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咯吱……咯吱……” 当德莱恩走到另一角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微微一愣。 卡尔躺在地上，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虫类残骸。 一根尖锐的肢节贯穿了男人的胸膛，鲜血早已凝固，他的呼吸微弱，显然已经时日无多。 或许是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卡尔缓缓睁开双眼。 涣散而模糊的目光中，他隐约看到了一道人影。 “利昂少校……” 卡尔微弱的声音得细不可闻，他艰难地抬起的手，伸向半空，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 然而，当他努力聚焦视线时，那张脸庞逐渐变得清晰。 是德莱恩，不是利昂。 “实在是太像了……” 卡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与释然，仿佛在感叹命运的无常。 德莱恩没有回应，反手拨开后面的保险栓，举起手中的武器，把枪口抵住了卡尔的额头。 卡尔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反抗。 他躺在地上，目光平静且空洞。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只剩下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德莱恩的手指微微收紧，扳机即将扣下。 “我知道你很想杀我。” 卡尔的声音有些虚弱，仿佛刚从一场梦境中醒来。 “但是……请你把这个消息牢记在心，虫群没有实质意义上的脑虫，指挥它们的生物是‘皇后’级。” “什么意思？” 德莱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冷峻的面容也失去了控制。 每一个字，都压抑着怒火。 “你毁灭了帝国新组建的‘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还把南线的数万条生命扔到异虫口里，现在却要在我面前装老好人？给我提供情报？” 德莱恩的声音逐渐拔高，最后变成了低吼，握枪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从而暴起几道青筋。 卡尔躺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 鲜血从伤口中缓缓渗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他平静的说道：“我死有应得……但是我从未背叛过帝国。在帝国的高层中，有一个人知道我的想法和行动，我从始至终……都在为他服务。” 德莱恩的眼神微微一凝，枪口依旧抵在卡尔的额头上。 “是谁？” 卡尔的话语断断续续，却透着一股执着和坚定。 “他想知道……从未出现过的脑虫，到底和虫群建立了何种联系，它们是怎么下达命令的……只可惜，我从头到尾都在和被控制的威廉上尉接触，没有机会窥见‘王后’级的真容。” 卡尔的呼吸变得急促，他不得不停顿了下来。 “还在狡辩。” 第232章 击溃勇气的真相 德莱恩不相信卡尔的说辞。 在他看来，对方口述的言论没有任何的依据。 但是德莱恩很想知道，这家伙口中的幕后主使者是谁，有哪个帝国高层敢做出这种事情。 “虫群的领导者绝对不是脑虫，因为它们口中的‘至高意志’……甚至会像人类一样思考，拥有着类似人类的情感。” 见卡尔再次陷入停顿，德莱恩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想让我带你的妹妹回去，对吗？” 卡尔为了让自己的妹妹活命，特意伪造出来了一个幕后黑手，想借他洗脱自己身上的罪责。 卡尔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露出坦然的笑容。 “你会带她走的……” 男人无所畏惧的望向德莱恩。 “因为……不断利用虫群策划帝国英雄的身份，指使我叛入虫群内部的人……就是你父亲。”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德莱恩的耳边炸响。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父亲的形象与卡尔的言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他难以接受的画面。 “你……你说什么？” 卡尔没有再说话，等待德莱恩消化这个惊人的真相。 废墟中的微风悄然停止。 德莱恩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父亲的威严，卡尔的背叛，帝国的荣耀，数万条生命的消逝……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颠覆。 他缓缓松开扳机。 枪口依旧抵在卡尔的额头上，德莱恩却没有了扣下的力气。 “你在南线服役……并不是偶然。” 卡尔的声音低沉而，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 他直视着德莱恩，眼睛里没有躲闪。 后者的脑海中又闪过了无数画面，南线的炮火，战友的挣扎与牺牲，自己拼尽全力的战斗…… 这一切，都是被精心安排好的？ “按照原来的计划，你会被一步一步提拔到上校，再被调到总参谋部。” 卡尔揭开了一层厚重的帷幕，露出了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不！不对！” 德莱恩想到了那场炮击。 炮火轰鸣中，他亲眼看到炮弹在指挥所的中央炸响。 “‘古斯塔夫’巨炮的第一发炮弹，明明是瞄准我的吧？你把我当傻子吗？” 他的声音颤抖，眼中燃烧着怒火。 卡尔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漠。 “是的，那不是实验。” 他的声音冰冷，像是一把锋利的刀。 “因为你当了逃兵，菲尼克斯家族不需要懦弱叛逃的子嗣……那是你父亲亲自下达的灭口令。” 德莱恩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记重锤击中。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卡尔的声音在回荡。 “父亲……亲自下达的灭口令？” 德莱恩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与深深的痛苦。 有了西线战场上的经历和海芙少校的事情，他曾以为，父亲对自己是特别关心爱护的。 那个男人，只是不会表达罢了。 德莱恩依然相信，父亲的心中有一份对自己的期望。 然而，现实却如此残酷。 父亲在乎的……从来只是帝国和家族的荣耀，而不是他的生死。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能驾驶‘瓦尔基里’机甲，击败我派过去的‘骑士’级异虫。” 卡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德莱恩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经过这件事，大公才准备把你重新塑造成英雄，变成拯救世界的那个人，好控制帝国的军部。” 卡尔的声音非常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你没有发现吗？特瓦尼亚战役里的那些机体，唯独你们小队的机甲没有被动过手脚。” 德莱恩的瞳孔微微收缩，脑海中迅速闪过那场战役的细节。 的确，那场战役中，其他小队的机甲频频出现故障，唯独自己和缪斯，以及格蕾的机甲完好无损。 “你要成为那场战役的英雄，拯救陷入绝望的帝国。” 卡尔说出预定好的剧本。 “当然，你比我想的还要争气，所以我只能尽力扩大异虫方面的战果，把它当做我的投名状。” 德莱恩忽然明白，卡尔为何在海芙少校到达的时候刻意留手，和对方达成了一个交易。 原来，他们有备而来。 “我对你的关照，都源自于真心……” 卡尔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因为菲尼克斯家族帮我报了仇，支付了艾琳高昂的医药费，提供了军队内部的晋升渠道。” 接二连三的坦白，让德莱恩的世界在此刻崩塌。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情报，为了验证人类的敌人……不惜牺牲掉自己的儿子，葬送掉帝国的南线。 “为什么……” 卡尔做出回答。 “因为人类掌控的资源是有限的，持久战无法战胜异虫。” 埃里希大公的构思十分简单。 在帝国付出重大伤亡代价，且其他高层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卡尔的叛变没有人可以识破。 低等级的异虫是杀不完的。 人类在持续多年的战争里，从没有人见过脑虫的模样，人们必须得认识到真正的敌人是谁。 卡尔有叛变的理由和动机，且他对菲尼克斯家族非常忠诚。 他可以借此机会医治好妹妹，接触控制异虫的高级种。 德莱恩陷入了迷茫。 自己该把枪对准自己的父亲吗？ 一边是对父亲的信任与敬仰，另一边是对真相的愤怒与绝望 废墟中，风声继续呼啸，仿佛在为这场悲剧哀鸣。 “带我的妹妹走吧，德莱恩。” 卡尔理解德莱恩的心境，他用尽力气解释道：“异虫的生物技术，在艾琳身上复刻出了真正的永生权能，她能帮上你很多忙的。” 德莱恩挪开了枪口，向着不远处的格蕾走去。 卡尔肯定会死，自己虽然还能为那些仇恨报仇，但是……真正的仇人已经浮出了水面。 只是这个真相，太过讽刺。 第233章 艾琳的决定 “少校。”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为这片荒凉的土地带来一丝温暖。 格蕾站立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纤细的腰肢与柔和的肩线，能勾勒出少女特有的轻盈感。 她听到了卡尔和指挥官的谈话，脸上布满担忧。 “要格蕾扶着您吗？” “不用了。” 德莱恩抬起头，望向灰暗天空中的那抹光亮。 “我已经想清楚了……格蕾，我不想再做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了。” 他知道。 自己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不能再用单纯的信念去面对这个世界。 “父亲的做法或许没错，但是我也想守护住身边的人……或许我们所在的帝国需要改变。” 帝国的内部已经腐朽。 位高权重者只会屹立在尸骸之上，关注他们眼里的利益。 这个国家不仅需要英雄，它还需要新的革新者。 这是新王对旧王发出的挑战。 “格蕾，我想创造出来一个新的帝国。” 德莱恩面向格蕾，伸出了手。 “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少女呆愣在原地，精致绝伦的面容上爬满了惊讶之色。 尽管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思绪和不平静。 被指挥官需要的感觉，格蕾已经等待了太久。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她换上了一抹甜美的笑容，向着德莱恩走去。 “当然，指挥官。” 柔顺的秀发垂落在格蕾的耳边。 少女微微仰起头，用那双灵动的瞳眸望向德莱恩。 “格蕾向天上的神明起誓，我的身心从此刻起……只属于指挥官一个人。” 她的声音清脆婉转，仿佛黄鹂在树上轻鸣。 “我将只忠诚于德莱恩·菲尼克斯。” …… 前一夜。 无数异虫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们黑色的肢节，在照明灯下反射出光泽，尖锐的嘶吼声响彻天地，好像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6号机被瞬间覆盖。 各类异虫形成了一座黑色的山岳，将她完全遮蔽。 尖牙利爪撕扯着机体的外壳，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下一秒就要将德古娜彻底撕碎。 就在这绝望的一刻，血红色的光芒迸发而出。 它从虫群的缝隙中透过，如同一把撕裂黑暗的利刃，散发着炽热耀眼的强光，直冲天际。 其蕴含着的力量，将周围的异虫震得四散飞溅。 虫群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不明情况的异虫挣扎着向外面攀爬，却又被数道血芒照亮。 紧接着，一双黑色翅膀从裂口中缓缓扬起。 翅膀的边缘泛着血色光晕，像是从地狱深处升腾的恶魔之翼，不断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德古娜的身躯被翅膀轻轻托起，悬浮在半空中。 她的银色长发在风中肆意飞扬，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一位从深渊中觉醒的王者。 “臭虫……” 异虫的嘶吼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 德古娜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团血色能量，其中蕴含着的毁灭性力量，让那些虫子颤抖。 “都得死！” 下一刻，她的翅膀猛然展开，血色的能量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将周围的异虫包裹湮灭。 残破的肢体如雨点般坠落。 德古娜的身影则悬浮在半空中，宛如一位降临人间的神明，俯瞰着这片被毁灭的战场。 就在她还想继续屠杀眼前的异虫时，眼前的视界突然颤抖。 德古娜感觉自己被剥夺走了呼吸，上气不接下气的从高空坠落，径直砸向破碎的异虫尸骸。 黑色的翅膀化作漫天飞羽，少女的身体在地上滚落几圈。 但是身体受到的伤痛，远不如使用力量所带来的后遗症，德古娜甚至对着地面干咳出血。 “咳……” 远处的异虫发现体力不支的德古娜，再度朝她冲了过来。 “轰！” 跳跃在半空的多肢虫被一枪打碎，不远处响起机甲的轰鸣声。 “‘瓦尔基里’大队正在和异虫的主力部队接触……我们在靠近‘巢都’的位置，发现一名幸存者。” “展开救援。” …… 废墟中弥漫着焦土的气息，远处的天空逐渐放晴。 德莱恩踏过满地的残骸，脚下的虫类骨骼发出细微的碎裂声，导致他的速度有些缓慢。 靠近废墟的边缘，一道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 艾琳站在一块倾斜的虫类尸骸旁，背对着他，仰头望向远方的天际。 少女的五官纯洁美丽，身上的皮肤白皙细腻，透着些许光泽……她与这片残破的景象格格不入。 艾琳手中握着一朵残破的花，上面花瓣早已凋零，只剩下几片倔强的叶片，依旧依附在茎秆上。 “要走了吗？” 少女的背影有些孤独，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 德莱恩点了点头。 “你哥哥的意思，你应该也清楚……我手下有一支魔女部队，可以成为你在帝国的栖身所。” “谢谢您。” 艾琳转过身来，她的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 只有一种超脱世俗般的平静。 “和哥哥说的一样，德莱恩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德莱恩没有接话。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真希望能早点认识您……” 她的眼眸清澈而又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思绪。 “我想留在哥哥身边，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哪怕所有人都觉得哥哥是坏人……但是我不这么认为。” 艾琳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残花，抚摸着上面的叶片。 “哥哥延长了我的生命，费尽心思让我重获新生……我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是我会和他面对一切。”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释然。 “能请你再帮我一个忙吗？” …… 卡尔躺在废墟中，胸膛上的伤口早已停止了流血。 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被一层薄雾笼罩，唯有头顶那片灰暗的天空依旧清晰。 “艾琳……” 卡尔的意识逐渐涣散，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妹妹的身影。 第234章 卡尔之死 或许妹妹能活到这场战争结束，能找到一个安静的小镇，从此过上平淡却幸福的日子。 她会在阳光下微笑，会在花园里种满她最爱的花。 会有一个温暖的家庭，也会有人替自己守护她，爱她…… 想到这里，卡尔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痛苦中找到了一丝慰藉。 他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 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清晰。 少女的身姿纤细轻盈，金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如同一缕温煦的阳光照亮在这片废墟。 卡尔的心脏猛地一颤，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艾琳……？”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弱不可闻。 如今的男人，已经有半副身躯都变得和异虫一样，上面长满了粗糙的虫类躯壳和肢体。 艾琳拿着从德莱恩那里要来的手枪，对着哥哥笑了笑。 “哥哥。” 卡尔的眼眶湿润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音。 他想要抬起手，想要触碰她，想要告诉她心底的愧疚与悔恨……但是身体早已不听使唤。 艾琳在卡尔的身旁蹲下，轻轻握住他的手。 少女的掌心温暖柔软，仿佛能驱散男人身上的不安。 “你不需要再自责了，哥哥……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为舞会上的事情愧疚，认为那是自己的过错。” 她的声音如同风在低语，直击到卡尔的心灵。 “但是我从来没有怪过哥哥哦，因为哥哥和我们当时约定的一样，变成了帝国里出名的大英雄。” “负责给我值守的护士姐姐们，最常讨论的事情，就是哥哥在建立的战功，和你的样貌……” 艾琳诉说着自己的感受，忍不住笑出了声。 “哥哥相当受女生欢迎呢。” 少女说到这里，语声一变。 “我知道，哥哥其实是个温柔的人……你和我说了好几天德莱恩的事情，还讲过基地里遇到过的每一个人，觉得那些孩子是帝国的未来。” 卡尔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混着灰尘与血迹，滴落在废墟中。 “你记不记得，哈维中尉死的那晚……哥哥在我的面前大哭，把你们在部队里相遇的故事都说给我听。” 艾琳轻轻抚过他的额头，将一缕凌乱的发丝拨开。 她的动作温柔细致，“哥哥，艾琳最喜欢你了。” 卡尔的目光涣散，呼吸声逐渐停止。 艾琳握着他的手，将手枪平举在太阳穴的附近。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血水顺着地缝向下蔓延。 被埋藏在尸骸下的花海，悄悄向上方攀爬，顺着血液的路径朝二人生长，将他们簇拥在一起。 逐渐放晴的日光，照亮了男人和少女的脸庞。 …… 卡尔发现妹妹从高处坠落后，拼命向楼下奔跑。 当他终于找到艾琳的位置时，这里已经聚拢起了人群，大家都在对这次的事件议论纷纷。 “艾琳！” 卡尔的吼叫撕心裂肺。 他冲上前去，将妹妹抱在怀中。 少女的身体有些冰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艾琳没有死。 但是她的大脑受到严重的损伤，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少女的眼睛依旧睁着，却再也看不到哥哥的身影。 和妹妹待在同一个房间里的贵族，却因为权势滔天，逍遥法外，还在向旁人吹嘘自己的行为。 从那天起，卡尔的心中便埋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 在走投无路的日子里，只有菲尼克斯家族的家主…… 埃里希大公拯救了他。 …… “好可怜。” 血色地带的深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烂的气息。 连呼吸都变得粘稠。 威廉上尉从一片阴影中显现，多肢虫的肢节从他的肩胛骨伸出，在半空中微微颤动着。 他的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如同捕食者的神态。 和卡尔一样，威廉上尉的神经也与异虫紧密相连，能让虫群的部分个体，成为自己的耳目。 他通过那些异虫的眼睛，注视着废墟中的一切。 德莱恩的愤怒，卡尔的死亡，艾琳的告别……所有的画面都被清晰的呈现，和旁观者的视角无异。 “觉得重生背负了太多罪孽，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吗？” 威廉上尉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非人的共鸣，像是虫类的发声器官和人类的咽喉交织在一起。 “太善良了。” “呵……” 阴影中，再度浮现出一道轮廓。 “以她觉醒后的权能，应该能治愈卡尔和自己的伤势吧？” 与威廉上尉奇特的发声不同，阴影里与他交谈的声音，是一道非常慵懒，有些玩味的女声。 “当然……艾琳可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她和我们一样。” 威廉上尉回答道：“帝国那些低等的仿制品，连魔女力量的百分之一，都激发不出来……”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向阴影里看去。 “你怎么醒了？不是说好了吗……把这里交给我。” “呵。” 阴影中走出一道窈窕的倩影，如同从黑暗中诞生的魅魔。 她的身材曲线玲珑，火辣性感，步伐轻盈而又优雅，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梢微微卷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好像是月光洒在她的肩头。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身居在血色地带深处的“皇后”级异虫。 其实就是货真价实的魔女。 “看起来，你的计划似乎并不顺利。” 女人的面容精致，眼眸深邃如夜空。 她的瞳孔中还闪烁着紫色的光芒，仿佛能看透眼前的一切。 威廉上尉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忌惮。 “我们不能露面。” “当然，我知道规矩。” 女人的声音富有磁性，里面带有一种无形的魔力。 能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倾听。 “放心吧，这里的战事无关紧要，让给那些人类也无所谓，反正我们想要的情报都已经……到手了。” 说到这里，女人望向了远方。 魔女从来都不会相信人类，她们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卡尔。 “他的弟弟，果然是命定之人。” 第235章 姗姗来迟 …… 碧蓝澄澈的海面上，数艘狭长的军舰划破波浪，排列成整齐的t字阵型，向着海岸缓慢推进。 阳光洒在军舰的甲板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全体注意！” 站在旗舰舰桥上的艾莉薇亚，身着一袭白色的礼裙。 她的金色卷发在海风中轻轻摇曳，脸上挂着自信满满的笑容，双手戴着雪白的蕾丝手套。 “殿下，第一战列舰中队已进入既定作战范围，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射击预备！右满舵！” 艾莉薇亚扬起下巴，双手叉腰，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模样。 “布鲁克，准备好了吗？” 手持黑白照相机的布鲁克爵士，毕恭毕敬的说道：“当然，殿下……就等着记录您神勇的一刻。” 艾莉薇亚想到攻占城市后，半岛人民将自己视为英雄的画面，有些得意的娇哼了一声。 帝国歌姬有什么用？ 她能像自己一样，一次性指挥上百艘舰艇吗？ 德莱恩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 “通知各舰，即刻降下登陆艇……我们要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城市！异虫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站在艾莉薇亚身旁的坎宁安，悄悄扯了扯布鲁克爵士的衣角，用十分无奈的语气询问。 “我们真的要在虫群的腹地登陆吗？万一这里有精英级异虫……” 虽然舰炮的杀伤力非常强，足以杀死任何已知异虫，但是……舰队配备的步兵数量有限。 三五千人只能在这里插个米字旗，拍几张照片。 虫群都是根据母体虫行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对方向，和泰勒帝国的地面部队建立联系吧。 顺带一提，地中海舰队因为王女和暴风雨的缘故……在海面上多漂行了两天，没有到达既定海域。 “不！殿下是绝对正确的！” 布鲁克爵士的脸上，洋溢着热情活力的笑容。 坎宁安伸手捂住了额头，忍不住发出沉重叹息，对自己和家族的未来忧心忡忡，充满焦虑。 他居然在关乎前途的王选之战里，投入到艾莉薇亚的麾下…… 这个阵营除了两件圣遗物以外，坎宁安看不到任何的胜算。 且不提，其他继承人也有圣遗物……单是那些家族的财富人力和民众支持率，就远超艾莉薇亚王女。 要是再在奈西米亚半岛打输，后果将不堪设想。 “坎宁安卿，我记得你上过军校吧？” “嗯……” 不等坎宁安理解话中的意思，艾莉薇亚就蹦到了椅子上，用清脆的声音下令，“那就由你带队，把城里的异虫都消灭掉，创造出新的历史！” “等……等一下！” 坎宁安爵士算是看明白了，王女殿下根本就不懂军事。 想一出是一出。 “殿下，我是皇家海军学院毕业的，和陆军扯不上关系。” “我信任你！” 艾莉薇亚摆出自信满满的模样，轻哼了一声。 “根据小说故事里的桥段，名将都是临危受命，化不可能为可能……坎宁安卿，我们不能气馁！光明与胜利近在咫尺，王国将要创造奇迹！” “……” 坎宁安没有应话，因为他不知道该从何处吐槽。 舰桥上的军官们面面相觑，开始执行着她的命令，毕竟……王女殿下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经过那次不可思议的胜利，艾莉薇亚已经掌握了实际指挥权。 整个舰队在王女的命令声中，缓缓调整好队形，在海面上降下登陆艇，准备发动进攻。 没人看好艾莉薇亚的行动，因为她的进攻违反常理。 “开火！” 艾莉薇亚刚刚下达射击命令，就被一旁的观测员紧急叫停。 “等……等一下！” 他指着远方的黑影，冲着舰桥上的军官汇报道：“我看到城市里……好像升起了泰勒帝国的旗帜！” “什么？” 不只是艾莉薇亚本人，就连舰桥上的军官们也目瞪口呆，对观测员的这一发现表示质疑。 “这里是雅典王国的海岸线，离波黑联邦有一段距离。泰勒帝国的军队再快，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位海军幕僚分析道起来。 “除非他们在南线，获得了一场决定性的胜利。” 舰队进入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还接到过本土传来的电报，被告知了半岛上面的战况。 泰勒帝国的军队正陷入苦战，且处于被动防守的态势。 以东西两线的经验上看，这场战争将会持续一到两个月。 突然之间，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 所有军官还在愣神的时候，位于“厌战”号一侧的“胡德”号战列巡洋舰，率先向地面开火。 只可惜射击角度有些欠缺，只有一发炮弹打到岸边。 “轰！” 爆炸掀起数米高的尘埃，升腾起寥寥硝烟。 “该死！谁让他们开火的？” 坎宁安来不及骂娘，就听到通讯员向他解释道：“‘胡德’号战列巡洋舰的无线电台故障了……他们只接到了全面进攻的旗语，来不及暂停。” “哈？” 事情发生后，这座城镇也响起了激昂的作战警报。 看到海岸线上被推出来的火炮，这支王国舰队彻底意识到，这里已经被帝国陆军占领了。 “嗞——” “厌战”号的舰桥内部，响起了公共频道的通讯。 “我是泰勒帝国第二装甲师的古德里安上校，位于海面上的不明舰队，请即刻上报你们的名号！” “我再重复一遍！请即刻上报你们的部队名称！” 站在板凳上的艾莉薇亚王女，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撅起嘴巴，可怜巴巴的望向布鲁克爵士。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 炮轰南线的帝国军队，可能会发展成外交事件。 “我是地中海舰队的总指挥官，坎宁安上校……我代表皇家海军，对刚刚的炮击表达歉意。” 坎宁安站出来，帮自己效忠的王女殿下擦屁股。 “我们不知道……这里已经被帝国的军队占领了。” “哦。” 听到他的解释，这位名叫古德里安的指挥官明显消了气。 “我看到过相关的报告，你们居然真来了呀……” 第236章 鸠占鹊巢 紧接着，这位年轻的军官，介绍起了南线的情况。 “一个星期前，德莱恩少校击杀了南线虫群的‘巢都’，使当前方向上的所有异虫陷入混乱……我部正在奉令前进，迂回包围剩余的虫子。” “等等？！” 艾莉薇亚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微微张开，一副被惊掉下巴的模样。 “德莱恩少校……难道说，我们已经来晚了？” “是的，老实来讲……” 古德里安在对面回复，“我感觉我们不太需要别人的帮助，因为南线的虫群正在溃败。估计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要被赶出爱琴海了。” 这一言论绝不是在夸大其词。 卡尔和“巢都”的突然死亡，导致被铺开在前线的异虫，瞬间丧失了指挥系统和能量供应。 泰勒帝国利用装甲部队的高机动性，在血色地带上疯狂驰骋，沿着雅典王国的国境线迂回前进，将剩余的异虫分割包围，创造出战争史上的奇观。 这是人类首次，在局部战场上获得决定性胜利。 “呜呜……” 艾莉薇亚发出的嘟囔声里，带着一丝懊恼与不甘。 她粉嫩的脸颊微微鼓起，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 “德莱恩再也不会爱上我了。” “殿下……” 布鲁克爵士刚准备安慰王女，古德里安的声音就再度传出，给这位少女带来了新的希望。 “嗯……我觉得我们需要炮火支援，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欸？” 峰回路转，艾莉薇亚娇俏的脸蛋上，再度展现出笑颜。 面对全面溃败的虫群，只要加入这场战斗，就能搏得不错的名声，增加一些国际上的声望。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差事。 “你叫古德里安对吧？” 艾莉薇亚眨巴着大眼睛，向他许下宝贵的报酬。 “我不会忘记今日的帮助，我特别准许你在下一次见面时，卑微的跪在地上，亲吻我的鞋底……” “滴——” 艾莉薇亚的话还未说完，帝国方面就切断了通讯。 坎宁安双手抱头。 他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起来，向外人否认二人的主仆关系。 王选之战，完了。 …… “少校，请确认司令部传递过来的新一轮方案书。” 特伦斯少尉叫住了准备登上电梯的德莱恩，将手中的作战预案递过去，等待着对方签字确认。 德莱恩扫视完上面的调动，发现科赫将军完全照搬了自己的建议书，没有做出任何修改。 这位帝国将军对自己的信任，远超于任何人。 其实以德莱恩的军衔和职位而言，他没有资格参加司令部的决策，不能干扰司令官的判断。 但是近段时间的战果，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孤军突进到虫群腹部，利用调虎离山的方式炸毁“巢都”，让后续跟进的帝国部队全歼虫群主力。 这种不顾生死，创造出夸张战果的疯狂行为，赢得了各个部队的崇敬，掀起了崇拜的浪潮。 菲尼克斯家族的形象和声誉，再次被德莱恩拔高。 再加上，他本来就是机动防御计划的提出者，加入后续计划的制订，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嗯，没什么问题。” 德莱恩签完字后，目送着特伦斯少尉离开。 他的实力太弱小了，在泰勒帝国内部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势力，无法撼动这棵参天大树。 但是…… 在自然界里，有一种名为杜鹃的鸟类。 它们是天生的“坏种”，最顶级的骗术大师。 雌杜鹃会占据其他鸟类的巢穴，将自己的蛋产在里面，把那些不知情的宿主变成了养父母。 新出生的幼鸟，也会把兄弟姐妹们推出巢穴，独占这份宠爱。 虽然德莱恩并没有亲手杀死亲人，但是自己的境况与杜鹃别无二致，他有着穿越前的记忆。 想要改变这个国家，就要一步步攀登上权力的巅峰。 没错，菲尼克斯家族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自己可以顺从原身的父亲，伪装自己的真实意图，成为对方理想中的候选人，继承家族的一切。 没有其他幼鸟的埃里希大公，只能倾尽全力培养自己。 等自己一步步夺权，坐到他今日的位置上。 泰勒帝国，就该改心革面了。 “噔！” 电梯的铃声响起，站在电梯里的众人挺直腰板。 “少校。” 他们纷纷举起手臂，大声高呼。 “帝国万岁！” 德莱恩点了点头，在敬畏的眼神中按动层数。 他轻声回应。 “帝国万岁。” …… 实验室里，一片肃穆。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各种金属设备摆在白色的墙壁面前，让这里看起来格外单调。 无菌室内，躺着一名银发少女。 她的面容安详，像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梦境。 几名研究人员围在屏幕前，分析着复杂的数字和波形，试图通过检查确认当前的情况。 “心率正常，血压稳定，但是脑电波的显示异常。” “继续监测。” 坐在透明玻璃外的莱娜博士，用双手支撑住尖俏的下巴，向周围的研究人员发号施令。 “我知道她的生命特征稳定，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但是，我们要搞清楚她为何会陷入昏迷，无法苏醒。” 德古娜自从被“瓦尔基里”大队的营救回来后，就一直沉睡，无法恢复神智清醒的状态。 这对于帝国而言，是一起非常严重的事故。 每一位魔女驾驶员，都是泰勒帝国花费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兵器，是非常重要的战力。 更别提…… 序列第七的王牌驾驶员了。 让莱娜博士感到困惑的地方在于，德古娜的各项指标一切正常，为何会进入深度睡眠呢？ 灯光洒在少女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此刻，实验室的大门打开。 德莱恩缓步进入屋内，询问起了德古娜的现状。 “情况怎么样？” 根据亚尔薇特等人的目击报告，德古娜在陷入重度昏迷前，所在区域出现过不明力量。 从现场遗留下来的痕迹来看，它是非常明显的血系权能。 第237章 魔女的历史 虽然在整个帝国境内，只有德古娜能施展此类权能。 但是莱娜认为，德古娜不可能躲过“耶梦加得”系统的监控，在驾驶舱外独自施展权能。 更何况…… 还是这么强大的力量。 “不太乐观，我还没有找到原因……话说回来，感觉基地最近安静了很多，队里没有作战任务吗？” 虽然“巢都”的战事已经结束，但是德莱恩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闲着，在布列斯特的司令部待了很久。 眼下，他刚刚返回阿斯加德。 “战线上不会有太大的威胁，科赫将军将后续的收尾工作，分配给了古德里安的装甲师。” 在最近几次战斗中，装甲集群撕裂了前方的虫群。 “瓦尔基里”大队参不参加作战，对南线的战事不再有决定性影响，因此……少女们得到了休整时间。 在先前的激烈交锋中，至少有四台机甲在战斗中损毁。 “装甲部队已经把前方的战线，推进到雅典王国一带了……做做样子，也能给我赢些军费呀。” 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上来看，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莱娜博士倒是希望，德莱恩能多出一份力，好让“瓦尔基里”项目受到高层关注，增加一部分经费。 “新型机甲的制造，仪器的更换，人员的培训……都需要钱，你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莱娜博士叉腰训斥的模样，像极了学校里老师。 实验室里的其他人默不作声，因为他们都没想到，这位平日里冷淡，极其认真的副院长大人。 竟然也有如此亲昵的一面。 联想到以前传出的绯闻，二者之间可能真有些什么。 “知道了。” 德莱恩表面上答应，但他的注意力全在德古娜身上。 少女的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 一想到行动前，德古娜明知道是必死的任务，却笑着答应自己的模样，德莱恩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哎……换个地方说话吧。” 莱娜博士看出德莱恩的忧虑，带着他走向深处的房间。 “她的身体数据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尤其是血液样本中的活性物质，远超我们的预期。” 莱娜博士踩着高跟鞋，向身后的德莱恩解释。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对了，这里还有其他事情。” 说话间。 二人穿过了无人通行的幽深廊道，途径数个实验窗口。 透过厚重的强化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忙碌的研究人员，和一些精明复杂的电子仪器。 脚步声在不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最深处是一面光滑如镜的墙壁，看不到任何缝隙。 德莱恩正想开口询问，里面发出一道轻微的机械声响，墙面缓缓向内侧翻转，露出内部的空间。 “这里是……” “密室。” 这间密室的边角，摆满了仪器设备和各种屏幕。 最中心处，有两座巨大的透明容器，里面盛满了淡绿色的液体，正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德莱恩的瞳孔紧缩，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他。 容器中，静静悬浮着两个人。 左边那具躯体，是卡尔。 他的虽然还保持着人类的结构，但半副身已经完全异化，覆盖着坚硬的甲壳和尖锐的肢节。 右边的那具躯体，则是一名头颅碎裂的少女。 她的面容苍白而又安详，金色的长发在液体中轻轻飘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故事。 德莱恩的目光在两者之间游移，心中的情绪难以言喻。 “这是在‘巢都’深处发现的尸体，经过国家安全总局的确认，他们应该是背弃帝国的的卡尔兄妹。” 莱娜博士望向身侧的德莱恩，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你见过他们？” “没有。” “他妹妹自杀用的枪械，是高级军官的配枪。” “……” 看到德莱恩默默不语，莱娜博士深吸了一口气，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说道：“国家安全总局那边……我帮你用其他说辞，糊弄过去了。” “谢谢。” “有什么事情别瞒着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人。” 德莱恩没有回答，而是错开了话题。 “有些事情太危险了，我不想把你牵连在里面……” “你呀你——” 没等德莱恩把话说完，莱娜博士便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抵住了这位帝国军官的额头。 “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向前走多远呢？” 莱娜博士留下陷入思考的德莱恩，独自走进这间实验室，找到了近些日子的实验报告。 “从卡尔的外貌和身体特征来看，他已经被虫群同化了……这代表血色地带深处的脑虫，能改变人体的生理结构，把人变成异虫。” “是的，他应该不是自愿的。” 德莱恩跟到莱娜博士的身后，回忆起当时的画面。 “那就奇怪了，人类和虫群交战的数年时间里，脑虫为什么不把其他人都同化为异虫？” 这个问题把德莱恩问住了。 “当然，现在的问题不止是同化，最主要的事情是卡尔的妹妹，艾琳……她竟然是真正的魔女。” 德莱恩皱起眉头，忍不住询问。 “等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魔女？” 莱娜博士突然反应过来，德莱恩以前的记忆有所缺失，只认识“瓦尔基里”项目里的魔女。 “帝国存在部分魔女后裔……但是我跟你说过，她们的血脉都被稀释了，远不如先祖强大。” 莱娜博士举例说明。 “即便是序列前十的魔女，各自都拥有非常强大的权能，但是她们和鼎盛状态的魔女相比……可以称得上是不堪一击，不值一提。” 这些重复的词汇，足以说明魔女当时的强大。 “在灾难没有到来的时候，人类会和这些魔女和平共处……欧洲最伟大的古神圣苏玛帝国，在国家创立之初，就曾有她们的身影。” 莱娜博士继续说道：“中世纪末期，火药诞生后……受到黑死病的影响，长达三百年的灭巫运动开始了。” “魔女被人类社会所不齿，所有人开始捕猎她们，并把这些魔女送到教会的十字架上。” 第238章 胜利的消息 德莱恩想起德古娜等人的表现，对这段历史发出质疑。 “古时候的魔女比格蕾她们都强大，难道她们就任由人类宰割，甘心被活活烧死吗？” “当然不是，这是后话了……” 莱娜博士制止了后续的讨论，将话题扯回正轨。 “根据内务部提供的资料，艾琳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泰勒人，与魔女扯不上任何的关系……卡尔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把她变成魔女？” 德莱恩想起“巢都”内部的场景，向莱娜博士说明。 她听完格蕾的遭遇，沉默了片刻。 “不对，还是不对。” 莱娜博士缓缓开口。 “人类和魔女有本质上的不同，想要彻底改变这种情况，只能增加莉莉丝之血的浓度。” 莱娜口中的莉莉丝之血，是正儿八经的魔女血脉，可不是联合王国研制出来的劣制品。 众所周知，作为魔女始祖的莉莉丝早就死了。 因此，艾琳的变化让她无法理解。 …… 泰勒尼亚，皇宫。 威廉二世站在金碧辉煌的装饰下，拉开厚重的丝绸窗帘，将柔和的日光放进房间里面。 这位皇帝陛下的面容，布满了焦急与不安。 东西两线的战斗仍在继续，但是在一个星期以前，南线的战况突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科赫将军传回的消息称，德莱恩手刃了叛徒卡尔。 因为指挥系统的混乱，虫群在血色地带深处溃不成军，成为了帝国军队不断收割的稻草。 其他人或许都不知道，南线大捷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不可一世的法兰西王国被虫群征服，联合王国被吓得畏缩不前，只有泰勒帝国依旧屹立在这里…… 这是人类史上的首胜！ 泰勒帝国即将在他的带领下，成为整个世界的救世主！ 威廉二世握住身旁的座椅，手上的青筋紧绷，目光凝视着壁炉中跳动的火焰，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因为在特瓦尼亚战役刚刚结束的时候，大家都对南线寄予厚望。 可是…… 接下来的战情发展，几乎让所有人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对，我不能掉以轻心……” 在威廉二世喃喃自语的时候，寝宫的大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侍从走了进来，低头行礼。 “陛下，有紧急消息。” 威廉二世调整好面部的表情，微微皱起眉头，尽力表现出严肃而的模样，向侍卫回话。 “说。” 他在模仿自己的父亲。 侍从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陛下，半岛南线的战况……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位于那里的虫群已经崩溃，古德里安的装甲部队正在乘胜追击！围剿剩余的虫群！” “真……真的？” 威廉二世猛的从窗边冲来，抓住了侍卫的双肩。 他再也顾不上皇帝的形象，拼命摇晃面前的侍卫，加大了音量，“你是说……我们赢了虫群？” “千真万确，陛下！” 威廉皇帝的目光骤然一亮，他转身冲向身后的房间，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连续高呼。 “好！好！太好了！” 这位年近五十岁的皇帝，甚至在床上蹦跶了几下。 “陛下，埃里希大公和路德维希·毛奇在皇宫门口等候，他们准备了相关战报，正在等待您的召见。” “见！必须见！” 威廉二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他很少会在人前露出这副表情，可是这位皇帝实在是太开心了，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 威廉二世整理了一下衣袍，随口向侍卫吩咐。 “我要亲自听取汇报。” “是，陛下！” 侍从毕恭毕敬的退下，向着皇宫外面奔跑。 …… 皇帝行宫，沉重的橡木门被缓缓地向外推开。 埃里希大公和小毛奇中将并肩走进偌大的行宫，色彩艳丽的红色地毯，在他们脚下延展。 行宫内，烛光摇曳。 光线映照在墙壁和挂毯上，显得庄严肃穆。 埃里希大公的面容冷峻，目光如冰，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冰山，步伐里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毛奇中将的脸色则显得轻松一些，因为南线的胜利，足以解决皇帝陛下的心头大患。 所以他的表情多为谨慎，胸前别挂着几枚勋章。 二人走进宫殿，向坐在宝座上的威廉皇帝行礼。 “陛下。” 埃里希大公的声音低沉，不带有一丝感情。 “根据科赫将军的汇报，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师，将在两天后抵达爱情海沿岸，封锁中东方向的海峡，彻底隔断南线深处的威胁。” 小毛奇中将递上计划书，中间夹带着构想图。 “清除完奈西米亚半岛的异虫后，我们在此地的战略态势将转为防守，把重心放回帝国的南线……” 计划书翻至下一页。 “因特利王国和教廷答应过我们，他们会助我们一臂之力，夺回法兰西王国的部分国土，争取在巴黎前沿建立防线，确定新的缓冲区。” 如果能把虫群的位置向后推，拿到近千公里的缓冲区。 两线作战的泰勒帝国，就不会面临这么大的压力。 “很好！” 威廉二世的神色有些激动。 他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向二人，等待新的好消息。 小毛奇中将看了一眼埃里希大公，轻咳一声。 “根据帝国科学院的最新报告，我们找到了血色地带的破解方法，能收复被占领的土地……有了这项发明，帝国可以移民至奈西米亚半岛，扩充帝国的版图，收纳更多的资源。” “好！” 威廉二世难掩激动，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昏厥。 泰勒帝国的版图，竟然在自己手上迎来扩增，他甚至可以想象，几十年后的帝国蓝图了。 “陛下。” 埃里希大公的神情冷峻，这些消息并未让他有丝毫的动容。 “南线的胜利只是一个开始，虫群的威胁并未消除，我们不能占领奈西米亚半岛的土地。” “为什么？那是泰勒帝国的将士，付出性命赢得的胜利！” 威廉二世脸色一变，神情急转直下。 “岛上的所有人，所有东西，都应该是我们的战利品！” 第239章 帝国的獠牙 埃里希大公淡声回应道：“陛下，奈西米亚半岛与我国的领土并没有直接接壤，中间还隔着数个国家，补给和战后重建会成为问题。” 泰勒帝国目前处于交战状态，没有余力占领新地。 “是的，陛下。” 小毛奇中将也认同大公的提议，他觉得帝国要把目光放在西线，尽快建立战略缓冲区。 法兰西王国的东部地区，还保有数量众多的工业城市。 妥善利用帝国科学院的研究成果，就能夺取阿尔卑斯大区的里昂，增强帝国的工业实力。 战争开始前，法兰西曾在此处建立过各种工厂。 “那我们要把这些地盘拱手送人吗？” 威廉二世依旧对奈西米亚半岛的土地念念不忘，因为那里储藏着丰富的矿产和石油。 “帝国需要实质性的利益。” “陛下。” 身穿黑色军服的埃里希大公，微微抬起头颅。 “为了避免多玛共和国的影响，我们可以帮助雅典王室复国，重新恢复战争前的势力格局。” “什么？” 威廉二世摆了摆手，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帮一群笨蛋复国……花钱的是我们，这合理吗？” 各国的王室互有交集，他也和这些人接触颇深。 雅典王室虽然和泰勒帝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但是该国的国王是一名贪生怕死的鼠辈。 前方战线还未完全崩溃，老国王就带着全国的黄金，连夜跑到了英伦半岛，寻求联合王国的庇护。 他认为大陆上的国家都会覆灭，只有岛屿才是人类的归宿。 “陛下。” 埃里希大公解释道：“目前在奈西米亚半岛，拥有成建制军队的国家，是我们和多玛共和国……共和国占有地理位置优势，附近有他们的加盟国。” “我们必须要在半岛扶植亲泰势力，才能在不派驻军的情况下，避免多玛共和国的势力影响。” 威廉二世听到这里，逐渐明白了埃里希大公的意思。 因为鞭长莫及的缘故，泰勒帝国占领奈西米亚半岛会带来太多问题，且会招致周边国家的反对。 但他们利用雅典王室的名义，便可以把利益最大化。 “这些傀儡国并不是毫无用处，我会在复国的计划书里，向他们宣扬泰勒帝国的伟大之处……强迫雅典王国把泰勒语列为官方语言。” 埃里希大公平静的眼神里面，露出狠厉的獠牙。 “为确保爱琴海地带的安全，雅典王国将购置数亿马克的军火，用来建立沿海地带的防御工事。” 他话锋一转。 “当然，这笔钱可以用黄金和领土上的资源支付。” 旁边的小毛奇中将微微愣神。 他虽然知道埃里希大公的计划，可是完全没料到……大公会把雅典王国视作案板上的鱼肉。 老国王想重建自己的国家，就必须要把自己的老底交出来。 这个人太可怕了。 “当然，我们也可以提供政府贷款，借此控制雅典王国，让他们在国际事务上，全面倒向帝国。” 埃里希大公仍在继续，他的蓝图可不止是傀儡。 “重建雅典王国的资金，我们也可以找联合王国商量。” “等等，大公。” 小毛奇的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 “不列颠王国凭什么出钱？您的思路有些不对吧？” 埃里希大公淡淡道：“虽然异虫是人类的公敌，但是联合王国也不想看到无产革命的强大……我们把地中海港口让给他们，也可以减轻防务负担。” 拉联合王国入伙，绝对是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不列颠王国的皇家海军非常强大，他们可以帮助雅典王国防守，再次稳固住南线的形势。 相较于多玛共和国的意识形态，他们肯定会和泰勒帝国接触。 “天衣无缝！” “啪，啪……” 威廉二世拍手称赞，对埃里希大公的决策心服口服。 菲尼克斯家族的能力，从来不会让帝国的皇帝失望。这个时代的家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威廉二世难掩笑意，用手指敲击着王座的扶手。 “就按你说的去办……对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 因为从小相处的缘故，威廉二世对眼前的埃里希大公异常信任，从来不担心他的忠诚。 但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声望和财富，都在国内首屈一指。 这位皇帝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方法奖赏他。 “为帝国效忠，是菲尼克斯的使命。” 威廉二世摆了摆手，对埃里希大公的回答不置可否。 他认为，帝国的将士应该奖罚分明，任何位高权重者也是如此，他们理应受到人们的尊敬。 “我记得你的孩子，德莱恩少校在南线作战吧？” “是的，陛下。” 埃里希大公的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南线战争结束，把他加封到少将怎么样？凭借德莱恩在南线建立的战功，他值得这项殊荣。” 小毛奇中将在旁边不禁咂舌。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德莱恩的年岁应该在23左右。 即便是被破格提拔的卡尔，也是在28岁的时候，由埃里希大公提名，勉强晋升成了准将。 如果德莱恩能获得少将军衔，他将成为新的传奇。 “你有意见吗？” 威廉二世把目光放在小毛奇的身上，打趣道：“我的总参谋长。” “当然没有，陛下。” 小毛奇中将在南线战役开始前，就想倾力培养德莱恩少校，把他视作参谋本部的希望。 虽然帝国的年轻一代里，有不少杰出的英才。 可是迄今为止，他并没有看到卓越的军事战略家，总觉得其他一些将领，和自己的伯父存在差距。 哪怕是鲁登道夫和兴登堡，也没有这种才能。 “德莱恩可以被调回总参谋部，在我的旁边担任副手，借此机会……熟悉里面的各项事务。” 面对小毛奇中将的倾囊相授，威廉二世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位出身良好的帝国将军，因为有皇室武官的经历，向来能猜对自己的想法，接过话题。 “很好，那就这样……” 第240章 施里芬计划 “陛下，太早了。” 埃里希大公打断了威廉二世的决定，淡声回应道：“犬子的从军经历里，并没有大规模军团的指挥经验，他甚至没担任过旅长和师长。” 威廉二世的热情退却，十分不解的面向中年男人。 在他看来，自己的想法对埃里希大公有利无弊，此举既能增加军民的信心，还能扩大菲尼克斯家族的影响。 “埃里希，你对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太严格了？” 威廉二世不理解埃里希大公的想法，在他看来，德莱恩非常出色，远超自己的皇子公主。 要是德莱恩出生在泰勒帝国的皇室，他肯定不会为储君的事情发愁。 “帝国的未来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我们不能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而且，陛下莫不是忘了。” 埃里希大公的语气变得冰冷，听上去有些无情。 “卡尔是我举荐上去的，我愿意背负其造成的后果。” “埃里希卿……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陛下，帝国的制度是奖罚分明，可以把我裁撤到后方，剥夺西线集团军的总监督权。” 威廉二世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增大了自己的音量。 “你想把西线扔给谁？在眼前的这个节骨眼上，有谁能比菲尼克斯家族的人，更能让我安心？” 这位泰勒帝国的最高掌权者，忍不住站起身体，用训斥的口吻强调。 “我不管……你必须待在帝国的西部，把那些臭虫料理干净！” 埃里希大公叹了口气，他熟知皇帝陛下的执拗性格，只能用非常委婉的方式提醒对方。 “陛下，参谋本部准备好了西线的作战计划，相信过不了多久……西线的虫群将不复存在。” “嗯？” 埃里希大公的话语，让威廉二世隐隐意识到，今天的会面好像没那么简单，他们有其他准备。 鉴于南线带来的信心，威廉二世的眼睛重新放出光芒。 “新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小毛奇中将接过话头，谨慎的表情中夹带着严肃。 但是他颤动的手指，难掩兴奋。 “陛下，这次的胜利意义重大……南线虫群的崩溃，可以把三十万人的部队解放，让帝国掌握整体战略的主动权，拥有发动进攻的机会。” 小毛奇中将把全新的企划书拿出，递交给威廉二世，向他阐述起了参谋本部的进攻构想。 “陛下应该还记得，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吧？” 威廉二世当然记得，施里芬是上一任参谋本部的总参谋长，也是老毛奇元帅的接班人。 他虽然没有指挥过大型战役，立下过赫赫战功。 但是在其受命的16年里，泰勒帝国的组织建设和军事训练，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和准备。 因此，在虫群爆发的时刻，泰勒帝国和法兰西王国的命运截然不同。 号称“欧洲第一陆军”的法兰西，在异虫面前丢盔卸甲，帝国却能在各种攻势中顶住压力。 “继续说。” “施里芬元帅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是他在卸任前，仍给我们留下了一份计划，和帝国的西线有关……施里芬元帅认为，帝国的重工业地区位于西部，大型战役要把战火推到他国境内，才能避免战争机器的停摆，保持战斗力。” 小毛奇中将向威廉二世讲解。 “因此，帝国西线的战线至关重要，我们要掌握主动权。” 威廉二世看到计划书上的箭头，直指法兰西的国都，微微皱起眉头，看了小毛奇中将一眼。 “这是施里芬……卸任前研究出来的？” “是的。” “他卧病在床的时候，人类和异虫的战争才刚刚爆发吧？” 面对威廉二世的质疑，小毛奇中将坦率的回答道：“是的，施里芬并不信任法兰西军队，认为他们会在异虫攻势下溃败，威胁到帝国的生存。” “那这份计划……” “施里芬计划诞生之初，就瞄准了法兰西王国的背部……他想利用对方正面迎敌的空档期，集结大量优势部队，通过快速机动和集中火力，占领利比时附近的地区，向法兰西的腹部挺进。” 施里芬把泰勒帝国的自身利益视为首要任务，想让法兰西在两面夹击的态势下，火速崩溃。 这样一来，占据法兰西北部和南部领土的泰勒帝国，就能构筑一条理想的防线，将异虫阻隔在外。 只可惜，法兰西的败退速度…… 超乎想象。 用联合王国的话来说。 他们很难想象，自称是“欧洲第一陆军”的传统强国，竟然和雅典王国的败退速度相同。 抓猪都比抓法兰西人要慢。 “陛下，通过近几年的拉锯战，我们逐渐发现，异虫非常依赖人类的城市和道路设施……由此可以判断，它们的领土范围存在漏洞。” 小毛奇说出参谋本部的猜想。 “本该废弃的施里芬计划里，刚好避开了法兰西王国的西部防线，从利比时急转直下……此举可以攻入虫群的核心地带，围杀虫群的阵型。” 异虫的母体虫和“巢都”，通常会被安置在虫群后方。 面对帝国军队的大包围圈，擅长进攻的虫群反而会陷入劣势，面临多个方向的防守压力。 拿下法兰西东部的几个虫群，异虫的攻势就会彻底崩溃。 等收拾完这些异虫，再去把东线的虫群解决掉，泰勒帝国就会清除异虫威胁，迎来和平的曙光。 “不错。” 威廉二世微微点头，目光中饱含对胜利的渴望。 他被施里芬计划的成果说服了，觉得这个作战行动足以改变未来，重塑欧洲大陆的版图。 “这场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小毛奇中将微微躬身，向威廉二世表达敬意。 “陛下，我需要全部军队的指挥权，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大展拳脚，消灭西线的异虫。” “当然。” “我还想要那个武器的出动许可。” 威廉二世微微愣神。 他在权衡利弊之后，很快做出决定。 “没问题，施里芬计划的人员配置和武器装备，由你全权调配。” 第241章 重逢 第241章 重逢 见自己提出的作战构想，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大力支持，小毛奇中将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冬天已经来临，眼下正是全年最冷的时候……我们的前线部队需要轮换，南线军队也需要休整。” “时间就定在春季，好好给手底下的士兵们放个假。” 威廉二世伸出左手，转头面向埃里希大公。 “你也一样……我会把你的军队职位暂时裁撤，多在帝都待一段时间，和那些贵族打理好关系。” 虽然威廉答应了埃里希大公的请求，可他并不想让对方闲下来，反而把帝国的内务交给对方。 “军部最近有一个招商会议，你要让那些公司少赚点钱，为帝国的整体利益让出空间。” “好的，陛下。” 埃里希大公知道，这已经是威廉二世的极限。 菲尼克斯家族也不可能脱离帝国，松开手中的政治和军权……他必须要把控帝国的方向。 “亨舍尔工厂的负责人是个刺头，要镇住他们。” “如你所愿，陛下。” 威廉二世对埃里希大公非常放心，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提起三人先前讨论过的人物。 “趁着这次休整，把德莱恩召回来。” 这位皇帝用不容反驳的口吻，缓缓的说道：“我记得上一次见面，他还只是十一二岁的年纪。” “是的。” 威廉二世咧开嘴，点头说道：“把他带到皇宫里吃饭，和我的那些儿子女儿们都见见面……帝国的未来是年轻人的天下，他们迟早都要认识的。” 埃里希大公低头表示恭敬。 “对了……我记得艾德费尔特家族的奥莉薇亚，就是你孩子的未婚妻吧？把她也一起叫上吧。” 威廉二世用和蔼的声音说道：“我要当这两个孩子的证婚人。” …… 南线胜利了。 胜利的消息如一阵风，迅速席卷了整个帝国。 每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报纸被撒的到处都是，任何一个角落里，也都能看到政府的通告。 “南线大捷！南线大捷！” 卖报青年骑着自行车，不断拨动上面的铃声。 人们争先恐后的哄抢报纸，欣赏着帝国军队的英姿，对南线的部队和将领们评头论足。 “请给我一份报纸……还有德莱恩少校的写真照！” 虽然古德里安的装甲师势如破竹，但是在普通民众的心中，奈西米亚半岛的英雄仍是德莱恩。 大家对德莱恩的关注度，已经到了趋之若鹜的地步。 青年直接把手中的报纸撒向空中，报纸如雪片般飘落，大把大把的硬币被扔在了他的身上。 “帝国万岁！” 街道充斥着欢声笑语，胜利的喜悦驱散了往日的阴霾。 在一面颜色鲜艳的彩旗下方，黑色轿车的玻璃缓缓上升，将美丽的女人隔绝在车厢里面。 她的容貌极美，神情上很是平静。 “小姐，您没事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玛利亚，从后视镜中瞥见了自家小姐的表情，用十分关切的声音询问。 “南线的胜利，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是的。” 奥莉薇亚坐在轿车后座，保持着十分标准的坐姿，目光透过灰蒙蒙的车窗，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街边的孩子们挥舞着国旗，兴奋地来回奔跑。 他们甚至跑到车前，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车里的人……但很快，男孩的母亲就把他拉走了。 奥莉薇亚微微低头，与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是挺好的，德莱恩……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人物了。” 玛利亚随口附和道：“小姐的热度也在增加，您和他的婚事万众瞩目，有好几家公司发来广告合同……” 凭借菲尼克斯和帝国歌姬的知名度，他们的风头直接盖过了王室，成为了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唯独奥莉薇亚本人，脸上没有一丁点笑意。 “玛利亚，其实我并不想让德莱恩在南线出名的……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可是……” 奥莉薇亚说到这里，眼眶里有隐约可见泪光。 “我们的差距被越拉越大了。” 她堕落成了魔女，德莱恩却在南线的战场上出尽风头，不断创造出神话，蜕变成帝国的希望。 时至今日，她都无法完美掌控自己的力量。 一旦被有心人发现异常，二人的关系就会拖累到德莱恩，甚至会影响到对方以后的前途。 “我……为什么会变成怪物。” 玛利亚女仆察觉到小姐的状态，赶忙开口安慰道：“小姐，您不要在意这件事，因为您也是受害者。” 奥莉薇亚默然不语。 她虽然喜欢德莱恩，也希望两人的婚礼能顺利完成。 可是…… 她不想成为另一半的累赘。 帝国对魔女的态度非常明确，民众仇视带来灾难的恶魔，他们只会认准魔女这一身份。 “把那些广告都推了吧，我不想消费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的。” 玛利亚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轿车发动，驶入一条相对安静的林荫小道。 这是通向帝国酒店的捷径，也是名人政客们的常用通道，不会有普通人专程拐到这里。 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突然，玛利亚猛地踩下刹车，轿车骤然停住。 奥莉薇亚的身体微微前倾，下意识的瞥向车前。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静静地站在马路中央，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抹白皙的下巴。 对方在空无一人的林荫道路上，显得格外突兀。 “她是……” 奥莉薇亚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微微一滞。 这个人，她貌似见过。 可是奥莉薇亚又有些不敢确信，因为时之魔女的外表容颜，好像都是成年女子的体态特征。 “小姐，我去把她赶走……” 玛利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以为对方是某个狂热的粉丝，想在这条路上索要签名。 “不了，还是我去吧。” 奥莉薇亚制止了玛利亚的行为，因为先前的事件历历在目。 她轻轻推开车门，走下了车。 “你……是谁？” 奥莉薇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在努力压抑内心的震惊，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第242章 谁不喜欢指挥官? 第242章 谁不喜欢指挥官？ 那个人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手，轻轻摘下了兜帽。 顷刻间，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被显露出来。 少女的肌肤如雪，眉眼如画，像是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天使，有一种不属于凡尘的美丽。 她的眼眸深邃，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好久不见。” 奥莉薇亚看着少女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张完美无瑕的脸蛋，确实是那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可是……她的年龄和那个人相差甚远。 “不认识我啦？” 克里斯蒂娜微微一笑，表情倒显得非常从容。 此话一出，奥莉薇亚再难掩饰心中的怒火和不甘，一股磅礴的力量瞬间发散，致使她的发梢变色。 “小……小姐！” 玛利亚的尖声制止，让奥莉薇亚从失控的状态中惊醒。 自己在做什么？ 这里是泰勒帝国的首都，拥有最森严的警备和防御力量，施展权能就等同于暴露身份。 “呵，看来你大的不止是胸……” 克里斯蒂娜眨了眨眼，说出一句夸奖人的话。 “我费尽千辛万苦来寻你，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看样子，你身上的权能应该完全苏醒了。” 从刚刚展现出来的气势中，克里斯蒂娜就察觉到了力量。 “你无法在帝国生活下去了。” “你……” 少女清脆的话语，让奥莉薇亚再度燃起了怒火。 要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她怎么会过上今天的生活？连和自己相爱的人……都没有办法在一起。 可是她生来温柔和善，不会与人吵架骂话。 “我们身上的魔力，远超普通后代的基准值……这是血统纯正的象征，强大力量的佐证。” 克里斯蒂娜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待在这里，会变成帝国的杀人武器和实验材料……和我走吧，有一个地方能让你藏身。” 奥莉薇亚的手指紧握，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会帮我？” “我真想害你，可以在第一时间公布你的魔女身份。” 克里斯蒂娜看穿了奥莉薇亚的内心，淡声回答道：“我恨的是菲尼克斯家族，而不是同胞。” 一开始，克里斯蒂娜确实想对奥莉薇亚下死手。 可当“莉莉丝之血”激发出魔女血脉，让奥莉薇亚蜕变成魔女后，她的想法就发生了改变。 死亡并不可怕。 但让一个人从高处跌落，永远被人类社会抛弃…… “我们对多玛共和国也有价值，那里强调人人平权。” 虽然多玛共和国的内部，也存在歧视魔女的现象，可那里的社会结构和帝国截然不同。 教会的手也伸不到那里。 “我不会背叛我的家族，不会背叛这个国家……” “真可怜。” 克里斯蒂娜打断了奥莉薇亚的发言，露出怜悯的表情。 “舍弃不下自己的未婚夫吗？如果你能搞清楚菲尼克斯家族的真面目，就不会这样天真了。” 她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便重新戴上厚重的兜帽。 “你会改变主意的，因为纯血魔女的权能是藏不住的。” 少女的目光意味深长。 “在你陷入绝望的时候……我会再次出现的。” 话音未落，克里斯蒂娜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声吹来，带来一丝凉意。 奥莉薇亚愣愣地站在原地，思考着刚刚的对话。 菲尼克斯家族的真面目？ 什么意思？ 艾德费尔特家族和菲尼克斯家族的交情颇深，她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对方有什么秘密。 更何况，自己和德莱恩家里的人都见过面。 德莱恩和他的哥哥，都是非常典型的贵族军人，那位埃里希大公……更是全国军人的榜样。 这样子的人，会是坏人吗？ “小姐……” “今天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说。” 奥莉薇亚叮嘱完身旁的玛利亚，便向着轿车走去。 她隐隐感觉。 克里斯蒂娜并没有骗自己，自己的魔女身份…… 快要瞒不下去了。 …… 阿斯加德，地下区。 德莱恩推开铁门，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头顶上的日光灯在发出嗡鸣，显得整个地下区格外冷清，不像是居住的地方。 德莱恩的心里有些不安，因为今天是休息日。 在没有实验和训练的日子里，这里面的气氛如此压抑，是不是说明……她们的情况有些差？ “哇！我们的装甲师好厉害！” 很明显，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德莱恩走近虚掩着的门前，听到了少女之间的对话。 “可不是嘛，古德里安上校的推进速度太快了……” 斯薇法分析起战况。 “把车从特瓦尼亚开到爱琴海，都得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吧？他们竟然只用了两个星期。” 德莱恩在昨天刚接到报告，南线的战况基本稳定。 除去包围圈里的剩余异虫，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被帝国军队夺回，他们创造了新的历史。 只是…… 德莱恩并没有参加后续的战斗，他对战报上的信息没有实感。 “可是我觉得……” 格蕾的声音响起。 “德莱恩少校真的很有男人味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帅，你们看这张照片和那张照片。” 嗯？ 德莱恩愣了一下。 她们不是在讨论战况吗？怎么会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而且…… 自己不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吗？ 这些少女的关注点错了吧！ “切，马屁精……坐在这里的人，有谁不喜欢指挥官呀？” 斯薇法反驳完格蕾的话，随口问向身旁的人。 “阿尔贝蒂娜，你喜欢指挥官吗？” “我……” 少女的声音，十分羞涩。 “很喜欢吧，我记得你睡着的时候，会喊少校的名字……” “呜！” 房间里传来嬉戏打闹的声音，像是阿尔贝蒂娜推倒了斯薇法，不想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啊……格蕾的情敌怎么这么多？” 眼瞅着谈话越来越离谱，德莱恩不得不轻咳一声，推开房门。 一众少女正穿着轻便的常服，踩着白色棉袜，围坐在几张报纸前，讨论着刚刚的话题。 第243章 少女们 第243章 少女们 亚尔薇特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双腿有些弯曲，脚底板向上侧翻，形成了一个可爱的鸭子坐。 棉袜的袜口微微卷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因为基地内部的女性常服，大多和裙子有关，所以少女们的腿部线条，都会被勾勒出来。 不止是这些修长的美腿，脚趾在白袜里蜷缩的画面…… 也显得娇小可爱。 “指挥官！” 格蕾激动的喊完，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亏心事，娇美白嫩的脸蛋上，露出心虚的表情。 斯薇法等人的声音更是戛然而止，在床上捣鼓起来。 “不许动。” 德莱恩制止了少女们的动作，一脸费解的走到床前，看到了摊在地上的报纸，以及自己的照片。 “这东西……”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去帝国学院演讲的时候，曾经接受过记者的专访，拍摄过一组照片。 可当时拍摄的时候，可从没说过这样的宣传语。 帝国的绝凶猛虎？ 奈西米亚半岛的救世神明？ 浴火重生的破灭君王？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们从哪里搞来的？” 面对德莱恩的质问，几名少女选择缄默不语，都把自己娇小的身体，向墙面一侧缩了缩。 “我没想惩罚你们。” 德莱恩无奈的叹了气，向她们耐心解释道：“我想知道这东西的来源，好让那些厂家停止生产。” “呜……” 阿尔贝蒂娜的双唇轻抿，眼眸中泛着些许水光。 她攥着衣角，直勾勾的望向德莱恩。 “指挥官，是我买的。” 紫发少女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后者的心头一软，差点想把她拥入怀中，摸着头轻声安慰。 “能不能，不要夺走它们……” “呃。” 德莱恩手足无措的待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指挥官，阿尔贝蒂娜可是花光了自己的积蓄，才在城市里买到了照片，你不能欺负她。” 斯薇法竖起手指，解释道：“这东西在国内都非常难求。” “好吧。” 德莱恩改口说道：“但是你们几个要答应我……不许再把自己的钱，花到这种地方上了。” 按照他的设想。 等自己来到帝国的高位，结束与异虫的战争，这些魔女就会迎来……与众不同的生活环境。 她们会活在阳光下。 “谢谢指挥官！” 阿尔贝蒂娜的眼睛瞬间放出光芒，把自己的头颅偏向一旁，抓住了格蕾不安分的手掌。 “不许动！” “小气鬼。” 格蕾把“帝国的绝凶猛虎”放回去，嘟起红唇。 “人家才不想要呢！” “我最喜欢这张照片了，少校的侧颜是最好看的。” “……” 德莱恩轻抚额头，不得不把少女们的话题带回来。 “好了好了，我这次过来……有一件事要通知给你们。” 听到有任务要发布，几名少女马上从床上起来，迅速在德莱恩面前排成一列，伸手敬礼。 “帝国万岁！” 亚尔薇特踏前一步。 “‘瓦尔基里’大队集结完毕，请指挥官吩咐。” 不得不说，这些少女们的军事素养非常高，能在日常的各个时间进入状态，登上战场。 “放轻松点……我们这次的任务和战斗无关。” 德莱恩说出此行的目的。 “因为南线战场的胜利，帝国彻底根除了身后的隐患，想要把接下来的注意力放在西线……‘瓦尔基里’大队将被调动到科隆，在莱茵河附近驻扎。” “科……科隆！” 听到调动命令的少女们，纷纷瞪大了眼睛，发出惊呼。 科隆可是泰勒帝国的第四大城市，交通便利，工业发达，拥有非常悠远的历史和文化。 她们这些备受歧视的魔女，竟然能驻扎在那里。 “当然，莱娜博士和‘阿斯加德’也会搬过去，在科隆开展新型研究，确保我们的装备供应。” 德莱恩知道参谋本部的想法。 因为南线的出色发挥，“瓦尔基里”大队已被视作不可或缺的战力，得到了资源上的倾斜。 再加上自己的奋力争取，帝国才在这些事情上松口。 “少校，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参观科隆这座城市。” 即便是在南线驻扎的各个部队，也不会让队里的魔女出入帝国城市，给军队的形象抹黑。 可科隆的哥特风格建筑举世闻名，少女们非常感兴趣。 “不行。” 德莱恩说出参谋部的要求。 “你们去科隆的时候，必须要上级军官的陪伴。” 为了普通民众的安全着想，帝国要求德莱恩严格规范下属，时刻维持“耶梦加得”系统。 亚尔薇特她们没法避开自己，私自前往城市。 “欸？！” 让德莱恩没想到的是，这个“坏消息”在少女眼里，变成了天大的喜讯，每个人都蠢蠢欲动。 “还……还可以和指挥官上街！” “对呀！可以让少校帮忙挑衣服！” “那不就是约会嘛？” “……” 德莱恩错估了少女们的开朗，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不知道。 自己此刻该开心还是苦恼。 …… 奈西米亚半岛。 经过几日的忙碌，“阿斯加德”的搬迁工作终于临近尾声。 基地内，各种仪器设备被小心翼翼地拆卸、打包，由工作人员搬运到车队上，固定起来。 车辆排列在空地上，引擎的轰鸣声和呼喊声交杂。 德莱恩站在车队旁，目光扫过一辆辆满载设备的卡车，眉头微微蹙起，核对起清单上的物资。 科隆那边的基地已经动工，兰伯特中校带了大批人手过去。 因为人员紧缺的缘故，德莱恩不得不做起杂活，给“阿斯加德”的搬迁出一份力，让部队快速整备。 搬家是件麻烦事，任何疏忽都会导致后续工作的延误。 “很忙呀，少校。” 就在这时，高跟鞋的清脆声响起。 德莱恩转过头，看到莱娜博士正朝着自己走来。 她穿着一袭干净利落的白色实验服，修长的玉腿被肉色丝袜紧紧包裹，看上去非常诱人。 博士的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脸上的神情有些玩味。 “有时间聊天吗？” 第244章 争执(有加更!) 第244章 争执（有加更！） “没有。” 面对德莱恩不留情面的回答，莱娜博士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无所顾忌的来到男人身旁。 一股成熟女人的幽香，蔓入德莱恩的口鼻。 “说吧，什么事。” 德莱恩收起手上的清单，一脸无语的望向莱娜博士。 “我只是想欣赏一下，‘绝凶猛虎’的盖世神采……” “你也知道这件事？” 德莱恩听到莱娜博士的调侃，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自己的脑袋捂在滚烫的岩浆里。 “当然，你可是在奈西米亚半岛出尽了风头……布列斯特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少校的海报。” 莱娜博士看到德莱恩的越来越窘迫的面容，想起他空白的感情经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好了，不逗你了。” 她的笑颜褪去，眼神和面容都变得严肃起来。 “德古娜被提前送走了，她的情况还是有点棘手……虽然现阶段没有性命之忧，但我们无法唤醒她，可能得需要其他外力的帮助。” 德莱恩清楚德古娜的状态，但他不理解莱娜博士的意思。 “其他外力是什么意思？” “科隆有帝国科学院最先进的仪器，那里可以对德古娜的大脑皮层，做一次深度检查。” 莱娜博士从衣兜里掏出女士香烟，把它叼在口中。 “根据我的预测，她很可能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大脑生出自我防护机制，将意识封闭。” 德莱恩没有接话。 谁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德古娜驾驶6号机的身影，至今还映在他的脑海里。 “我有一个想法。” 听到莱娜博士的话，德莱恩的眼睛里升起一丝希望，急声询问道：“我们有治疗办法吗？” “目前只是一个构想。” 莱娜博士点燃香烟，轻吐烟圈。 “‘瓦尔基里’的驾驶舱内部，能让德古娜和生物核心建立连接，从外部给予她一些刺激。” “等一下。” 德莱恩提出质疑，“德古娜已经陷入昏迷了，我们再把她抬进驾驶舱，再发生些什么事情……” 莱娜博士的提议固然可行，但生物核心存在极强的不稳定性。 没有自我意识的德古娜，遇上诡异莫测的异虫核心，极有可能被对方吞噬，陷入崩溃。 “太危险了。” 莱娜博士抽完手中的香烟，迟迟没有回话。 等她用高跟鞋的鞋尖，把地上的烟头踩灭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帝国给出的期限是一个月。” “什么期限？” 面对德莱恩的询问，莱娜博士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没有战斗能力，且一直需要他人照顾的魔女，是不可能在帝国里活下去的，哪怕她……对帝国做出过贡献。” “是这样呀。” 德莱恩失去了辩解的动力。 他知道，泰勒帝国对魔女的容忍程度很低，要不是因为序列前十的身份，德古娜肯定会被遗弃掉。 莱娜博士…… 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出了不少力。 “抱歉，我刚刚有点激动。” “没关系，少校。” 莱娜博士扔掉第二根烟头，重复踩灭火星的动作。 “我理解你对德古娜的深厚感情……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来这里通知你，说出我的想法。” 以莱娜博士的身份和地位来讲，她做的决定无需汇报。 “继续工作吧，少校。” 正当莱娜博士转身，准备向实验组的卡车走去，一只宽厚的大手抓住手腕，将她拉了回去。 “你……” 莱娜博士从没预想过这样的动作，险些撞进德莱恩的怀里。 男人的气息，让她耳根泛红。 “博士，我刚刚想到一件事。” 德莱恩对莱娜博士的反应一无所知，他仔细确认起刚才的话。 “你想把德古娜送入驾驶舱，借生物核心刺激她，对吧？” “是的。” 莱娜博士甩开德莱恩的手，在空中甩了两下。 纤细白嫩的肌肤上，刚好浮现出两道红印，这让这位美女博士恼羞成怒，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德莱恩尴尬的笑了笑，转而说出自己的建议。 “我想一起驾驶，唤醒她。” “不行，这太危险了！” 莱娜博士想都没想，便否决了德莱恩的提案。 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她，非常清楚生物核心的危险性。 机体本身就不太可控，再加上德古娜的意识藏在大脑深处，这项实验很可能出现事故。 届时，与德古娜共同连接的德莱恩，也会死。 “双人驾驶肯定会增加成功率……莱娜博士，我不会放弃我的队员。” 德莱恩淡声说道：“你应该熟悉我的脾性。” “……” 莱娜博士看着神色认真的德莱恩，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便对他做出了让步。 “到科隆再说吧……你要清楚，高层是不允许你参加实验的。” “谢谢博士。” 见莱娜博士松口，德莱恩就知道这件事情有戏。 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嘈杂的争执声。 “开什么玩笑！” 车队深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一名司机站在卡车前，脸色铁青的望向少女们，把自己的手臂横在车门上，不让她们上车。 “你们这些魔女！别想登上帝国军人的卡车！” 男人粗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敌意。 身材娇小，五官清秀的亚尔薇特，从一众少女中站了出来，用清脆温柔的声音作出回应。 “我们也是‘阿斯加德’的一员，需要跟车前往西线。” “呵……” 司机的声音里，满是不屑。 “你们这些家伙有自己的‘猪圈’，为什么不在划定的区域里活动，反而要跑到部队里参军？” 他端起圆滚滚的肚子，用眼神打量一众少女。 “恶心，快滚吧。” 作为科隆后勤车队的副队长，乔纳斯的舅舅在科隆后勤部担当部长，拥有不小的权限。 因此，他才能在整支车队里横着走。 为了巴结南线新出名的帝国英雄，舅舅特地把这项差事交给自己，他可不能让家里人失望。 可是乔纳斯没有发现…… 其他人的目光里，带有一丝同情。 第245章 嫡系部队 第245章 嫡系部队 “阿斯加德”里的成员都清楚，这些魔女的长官是谁。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淡漠的声音插入谈话，将紧张的现场气氛打破，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向整支队伍的前方。 德莱恩穿着笔挺的军装，朝着事发地快步走来。 他金色的短发，具有辨识度的五官，致使乔纳斯在看到其的第一眼，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德莱恩少校！” 来自科隆的后勤车队里，不乏德莱恩的粉丝。 就连乔纳斯的眼神里，也夹杂着一丝崇拜与激动，赶忙整理起自己的衣领，挺直腰板。 面对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南线的大英雄…… 他要把礼数做足。 “少校！” 乔纳斯向德莱恩敬礼，毕恭毕敬的汇报起因。 “这些劣等的魔女驾驶员，妄想登上前往科隆的车座……按照军事律法第三百四十一条，任何魔女都不能参与营级规模以上部署……” “哦。” 德莱恩视线掠过亚尔薇特，看到她们几人正低垂着头，胆怯害怕的站在边角，不敢说话。 帝国对魔女的限制十分严格，只有海芙是个例外。 “指挥官……我们可以坐货车。” 亚尔薇特不想让德莱恩难堪，主动做出让步。 “亚尔薇特。” 德莱恩略过面前的乔纳斯，缓步走到亚尔薇特的面前，伸手勾起少女的下巴，发出质问。 “除了眼前的这支车队，还有什么车能到科隆？” “……” 见亚尔薇特的眼睛里满是慌乱，德莱恩替她做出回答。 “两天以后，确实有一列装载煤炭的火车，会从布列斯特开往科隆……你准备坐那辆车吗？” 被猜穿想法的亚尔薇特，眼眶里面微微泛红。 她也想早点到达科隆，和心爱的指挥官待在一起，可是……自己和少校的身份天差地别。 德莱恩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向刚刚的司机。 “你叫乔纳斯对吧？” “是的，少校。” “我看你的能力不错……对了，我记得雅典王国的流民要重建家园，你就留在半岛帮忙吧。” 乔纳斯一度认为，自己的好运要来了。 可当他听清楚这桩差事时，整张脸以极快的速度垮了下来，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丧失血色。 “少……少校！” 乔纳斯迅速上前，急声为自己辩解。 “我的要求都很合理！和帝国颁布的律法相契合，您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把我丢到南线！” 乔纳斯看过哥哥的战术地图，知道南线的大致情况。 虽然这里的虫群被帝国军队肃清过，不再是虫群的占领区，可是……雅典王国的重建遥遥无期。 它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到战前水平。 “我不想被待在这里！” “这是升职。” 德莱恩移开自己的视线，向其他众人发言。 “我十分认同律法和他的做法，认为魔女是低人一等的种族，不应该在我们的车上出现。”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 “但是……我是菲尼克斯的继承人，手下部队的形象，将直接影响到我的颜面，关乎未来。” 德莱恩的声音陡然加大。 “再让我知道，谁会因为这种事情，拒绝魔女……我就把整支部队拆掉重组，扔到前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德莱恩少校在拉偏架。 可是…… 这位少校的借口虽然霸道，却也让其他人的心底信服。 大部分人都认为，菲尼克斯家族作为帝国首屈一指的贵族，理应代表整个国家的颜面。 德莱恩少校和他的下属，就应该享有特权。 “让魔女和士兵们同坐一辆车，是我考虑不周。” 德莱恩树立完威望，自退一步。 “这样办吧……特伦斯少尉，由你驾驶这辆卡车。我和她们一起坐车，从这里前往科隆。” 听到德莱恩的吩咐，其他人的面容都表露出惊诧。 要知道，布列斯特和科隆的距离可不算近，从这里开到泰勒帝国的境内，要穿越各种地形。 菲尼克斯家族的人，竟没有选择舒适快捷的飞机。 “就这样办吧，准备动身！” 以德莱恩的军衔和威望来讲，他都是这支车队的最高指挥官，轻易取代了队长的权限。 所有帝国士兵肃容伸手。 “帝国万岁！” 整齐的声音排山倒海，足以震动周围的事物。 …… 车队重新恢复秩序，引擎的轰鸣声在天空中回荡。 长蛇般的车队接到行动命令，缓缓驶出基地，厚重的车轮碾过地面，不断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夕阳的余晖洒在车漆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好壮观！” 格蕾扒开车厢尾部的遮掩布，看到满载机甲的巨型货车，足足有二三十米长，声势骇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帝国机甲的专用运输车。 “那东西并不稀奇。” 在南线作战过的斯薇法，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 “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我们要躺在驾驶舱里休息，被运输车拖着移动，参加各地的战斗。” 斯薇法对高强度的战斗，记忆犹新。 但是其他少女的注意力，却不在车队和机甲上。 德莱恩背靠着铁栅栏，看着欲言又止的亚尔薇特，长舒了一口气，主动缓解眼前的尴尬。 “说吧。” “呜……” 得到许可的亚尔薇特如释重负，向德莱恩反思。 “对不起，指挥官……都是我们的错，让少校跟着我们，坐上了卡车，而不是其他工具。” “我说……” 德莱恩捂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的表情非常无奈。 “你们是不是老觉得……魔女驾驶员是我的累赘，不想给我添任何的麻烦，才会在这些事情上让步？” “啊……” 看到少女们惊讶的脸孔，德莱恩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属实。 “区区一个后勤车队而已，你们难道真以为……菲尼克斯家族的声名，会被这些事情影响？” 德莱恩放弃飞回国，选择带领车队返回帝国，可不是为了帝国的利益和实验项目的进度。 他想转变少女们的思想，把她们培养成自己的嫡系部队。 第246章 虫洞 第246章 虫洞 颠覆泰勒帝国的构想，是一个非常远大的目标。 在做出决定的那刻，德莱恩的心里就很清楚，“瓦尔基里”大队是他的底牌，他需要少女们的力量。 “好了，我也没有要凶你们的意思。” 看到低头不语的亚尔薇特，德莱恩心疼的摸摸头。 “以后记住，我是你们的指挥官，不许牺牲自己的权益。” 安慰完眼前的亚尔薇特，德莱恩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放松，重新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中。 这时，卡车也已经发动。 在格蕾掀起的视野里，基地正在逐渐远去。 斯薇法从摇摇晃晃的车厢走过来，贴坐到德莱恩的身旁，向他询问起西线战场的情况。 “少校，这次的部署有些奇怪……我们没有被布置到一线战场上，是不是有其他的任务？” 不得不说，斯薇法的嗅觉十分敏锐。 作为“瓦尔基里”机动大队的指挥官，德莱恩接到了参谋本部的调令，也拿到了施里芬计划的蓝本。 虽然等到正式开战时，细节上肯定会有所调整。 但是参谋本部的计划，已经预示着帝国的野心，它代表……陛下想要消灭西线的异虫。 “嗯，是有一些事。” 德莱恩并没有把计划告诉斯薇法，他转而用另外一件事情，吸引了所有少女的注意力。 “大队要迎来扩编了。” “啊？”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车厢内的氛围变得火热起来。 几名少女聚拢过来，围坐在德莱恩的身旁，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新的同胞！” “嘿嘿，是谁呢？好难猜呀……” “会不会是序列前十的驾驶员？” “……” 因为之前的战斗太过惨烈，很多队员都对“瓦尔基里”的扩编不抱希望，认为她们会维持现在的规模。 谁曾想，帝国竟会点头答应此事。 德莱恩看到少女们满怀期待的表情，微微一笑。 参谋本部对“瓦尔基里”大队的态度，模棱两可，有支持者认为，凭借南线的后续表现，足以洗脱先前的不利影响，重建这支魔女部队。 当然，也有人认为。 无论是为帝国的防线考虑，还是为帝国的安全考虑，都不能把数量众多魔女聚集在一起。 德莱恩据理力争，和参谋本部的将领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这件事闹到了总参谋长那儿。 鉴于德古娜昏迷不醒，“瓦尔基里”之前的伤亡率超过半数，小毛奇中将通过了扩编方案。 德莱恩虽然拿到了扩编，但是核心的魔女驾驶员仍被其他大队掌握，这些家伙不肯放手。 除了…… “补充入队的魔女，是东线战场上的王牌驾驶员。” “什么？” 听到德莱恩逐渐揭晓答案，格蕾惊讶的捂住嘴巴。 “竟然是王牌驾驶员！” 在西线战斗过的斯薇法和缪斯，以及后续到达基地的阿尔贝蒂娜，脸上的表情则有些呆滞。 她们三人非常清楚，帝国的王牌驾驶员屈指可数。 序列前十的魔女中，除去第十名格蕾和第三名海芙，就只剩下了八个人……再把斯古丝和德古娜的名字划掉，可供帝国调遣的人并不多。 其他战术机动大队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放任宝贵的战力流失？ “少校，你确定是王牌驾驶员吗？” “是的。” 德莱恩回想起那份电报里的内容，捏着自己的下巴，点头回答道：“具体是谁，参谋本部没说。” “我知道了！” 格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参谋本部想明白了！准备把序列第一的魔女驾驶员配给我们，直接消灭掉西线的虫群！” 没等斯薇法翻起白眼，缪斯就敲打起格蕾的脑壳。 “呜！好痛……缪斯，你为什么打我！” “因为格蕾是笨蛋。” 缪斯面色平静的说完，便纠正起格蕾话中的漏洞。 “序列第一和第二的魔女，不太可能移动……因为她们负责的防区至关重要，是传说中的‘虫洞’。” “啊？” 格蕾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向缪斯询问。 “什么是‘虫洞’呀？” “顾名思义，就是异虫的洞穴……它们通常会由直径数公里的深坑构成，栖息着各类异虫。” 缪斯举起纤纤玉指，强调起来。 “帝国迟迟未对东线下手，就是因为东面的华沙公国境内，有一个三十公里宽的‘虫洞’……根据以往的战例证明，人类只能进行防守。” “虫洞”一般位于血色地带的深处，被视为异虫的“家园”。 甚至有科学家认为，“虫洞”就是异虫诞生的源头，传说中的“女皇”级和“国王”级异虫，就栖息在“虫洞”的深处，是所有异虫的核心。 但是…… 这个世界上的“虫洞”，不止在华沙公国的境内。 联合调查队在推进过程中，发现了上百公里的“虫洞”，甚至有人在西伯利亚的最深处…… 拍到了上千公里的“虫洞”。 假设每个“虫洞”的内部，都栖息着高等精英级异虫，那异虫的综合战力，可能远超人类的评估。 “开玩笑的吧……” 格蕾从未听说过此类消息，被吓呆在原地。 “直径数十公里的坑洞，我的天……那里面还是异虫的栖息地，有各种各样的虫类生活在深处……” 光是想想这个画面，就让格蕾的身躯微微颤抖。 “为了应对这些威胁，序列第一和第二的魔女，会被固定在防区内，盯紧这些灾难的发源地。” 缪斯认真分析道：“综上所述，帝国补充的王牌驾驶员，只会是第四，第五，或是第八……” 少女们的推测，把德莱恩听的一愣一愣的。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瓦尔基里”大队的队员，除去自身的权能，都拥有各式各样的才能呢？ 下回可以发个表，让她们把自己的特长爱好都写上。 布伦希尔德坐在德莱恩的左侧，手中捧着自己的多肉，并没有加入少女们激烈的讨论。 但是她的神情非常专注，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第247章 夜幕下的旅途 第247章 夜幕下的旅途 …… 夜幕降临。 车上的时间过得很快，天空被深邃的黑暗笼罩，只有零星的星光点缀其间，散发光芒。 亚尔薇特把特伦斯少尉换了下来，让他坐上了其他车辆。 为了保全“瓦尔基里”项目的秘密，车队决定连夜离开奈西米亚半岛，赶往阿尔卑斯山脉。 因为要途经数个国家的势力范围，这支队伍只能在山上驻扎。 德莱恩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在赶路的过程中，他要和少女们睡在一起。 “……” 德莱恩看向面前的几名少女，见她们从各自的背包里拿出帘布，在眼前比划了大半天。 被不安折磨的男人，忍不住询问。 “这是什么东西？” 格蕾拿着一条蕾丝花边的白色纱布，举在胸前比划起来。 “帘子呀，女生换衣服用的，我们准备睡觉了……等等，指挥官……你该不会有奇怪的爱好吧？” 德莱恩确信，格蕾误解了他的意思。 “什么是奇怪的爱好？” “我看过那本……被亚尔薇特藏起来的小说，里面是变态指挥官，羞辱凌虐女下属的故事。” “哈？” 格蕾瞪大眼睛，用无比确定的口吻描绘起来。 “少校不想让我们拉上帘布，试图用侵略性的目光欣赏我们更衣，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兽欲。” “哈？” 格蕾绘声绘色的说道：“我明白，像指挥官这样的年纪，需要释放……但是这些事情……是不是太早了？格蕾更希望在一对一的环境里……” “闭嘴！” 德莱恩羞得面红耳赤。 “还有布伦希尔德！不要脱自己的军装外套！” 在格蕾胡言乱语的时候，褐发少女已经解开了军服上的纽扣，把里面的衬衫露了出来。 不得不说，峰峦傲人。 即使是隔着衣服，布伦希尔德的身材也能一展无余。 “少校……不喜欢吗？” 看到少女满脸困惑的表情，德莱恩手忙脚乱的解释道：“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男女授受不亲。” “明白了。” 和缪斯站在一起的斯薇法，用水蓝色的眸子凝视他。 “有贼心，没贼胆……连变态都不如。” “哈？” 德莱恩刚想起身为自己证明，卡车突然碾过一个石块，导致车辆不稳，让他又坐回原地。 与此同时，几名少女已经把帘布拉了起来。 “不许偷看呀，指挥官。” 格蕾笑嘻嘻的说完，便把最后一点缝隙合拢，打开了旁边的手电筒，把整个车厢照亮。 等德莱恩适应了强光的反射，才猛然间发现…… 军用手电筒的光线太亮，导致这些帘布可有可无，和那些透明的纱幔一样，能映出少女的身形。 走运了……呸！是完蛋了！ 在理性和感性的交锋中，车轮驶过高速公路，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声，延缓了他的判断。 斯薇法等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帘布的问题，仍然在有说有笑的交谈中，伸手褪去自己的衣物。 手电筒的光线透过纱布，将她们玲珑有致的娇躯，照的线条分明，非常性感，尤其是…… 少女们一手扶墙，一手卷下肉色丝袜的样子。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窸窸窣窣的换衣声中，夹杂着少女们的欢声笑语。 德莱恩心神不宁。 他只得把头撇向车厢后面，试图避开这尴尬的场景。 “少校，您也来换件衣服吧？听说……阿尔卑斯山有些冷呢。” 开口说话的人，是阿尔贝蒂娜。 和其他少女有些不大一样，这个紫发星瞳的美丽女孩，从来没有想过被占便宜的事情。 她一直记得，自己这条命是少校救回来的。 哪怕少校无理由的打她，骂她，又或是想索求些什么，阿尔贝蒂娜都会义无反顾的接受。 她可以为德莱恩去死。 “少校带的衣服里面，应该有过冬用的棉衣吧？” 听到少女的关切，德莱恩心中的罪恶感越攒越多。 阿尔贝蒂娜这么关心自己，他却偷偷在幕布后面，把每名少女的身材曲线，都看光了…… 不行，自己不能辜负队员们的期望。 这个神圣纯洁的念头刚刚浮现，德莱恩脸上的神色就骤然改变，嘴角在止不住的抽搐。 阿尔贝蒂娜已经掀开帘布，朝着自己走来了。 不行！绝对不行！ 片刻之间，德莱恩甚至想到了…… 阿尔贝蒂娜揭穿幕布的事情，自己被围拢过来的队员们白眼鄙视，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 “指挥官。” 阿尔贝蒂娜注意到德莱恩的表情，露出困惑的表情。 “嗯……有什么事呀？” “我把被褥拿过来了，指挥官一个人睡在这边的话，会有些冷……我可以帮您铺床吗？” “当然。” 德莱恩暗舒一口气。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阿尔贝蒂娜就背过了身子。 “褥子在行李那里，我现在去拿……” 阿尔贝蒂娜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看向眼前的幕布，才发现几人的身形被照的清晰可见，摆出的任何动作都无处遁形。 聪明的阿尔贝蒂娜，猜到了德莱恩眼里的画面。 “阿尔贝蒂娜，怎么啦？” 斯薇法注意到，阿尔贝蒂娜在帘布外面站了许久，好奇的询问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完蛋了！ 自己的一世英名，要破灭了！ “没……没有。” 德莱恩望向面前的阿尔贝蒂娜，发现对方并没有揭穿自己，而是把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我现在就进去拿东西……对了，你们的衣服是不是换好了？我把外面的夹子都摘下来吧。” 死里逃生的德莱恩，没能从冲击中缓过神来。 但是他能感觉到，阿尔贝蒂娜正强忍着羞臊，把幕布全部取下，帮他处理好外面的痕迹。 少女的脖颈，已经染满了红霞。 …… “哼……” 艾莉薇亚站在“阿斯加德”的大门前，趾高气扬的望向基地，脸上带着一丝期待与自豪。 她穿着一件华丽的裙装，金色的卷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布鲁克，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248章 碰壁 第248章 碰壁 “是的，殿下。” 布鲁克爵士站在艾莉薇亚的身旁，仍旧穿着标准的黑色西服，戴着十分显眼的绅士帽。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 “布鲁克，你说……泰勒帝国会怎么迎接我们？” 为了赢得帝国军队的尊敬，以及一些政治影响力，艾莉薇亚命令地中海舰队全力配合战斗。 帝国方面的指挥官，古德里安上校也非常聪明。 为了把这些舰队的火力发挥到极致，他特地设计了三面包围的计划，故意把虫群逼向海岸。 在舰队的猛烈炮击之中，人类的伤亡微乎其微。 “殿下，您为泰勒帝国的南线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们一定会以最隆重的仪式，迎接您的到来。” 布鲁克爵士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 “我们拯救了帝国的战线，所有人都会铭记您的伟大。” “哼……” 艾莉薇亚的嘴角微微扬起，澄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得意，差点要把自己的下巴翘到天上。 她想到了一个人。 “嗯，德莱恩……也会这样想吗？” “当然，殿下。” 面对艾莉薇亚的提问，布鲁克爵士给予确凿的答案。 “经此一役，德莱恩少校也能领会殿下的魅力，甘愿成为您的裙下之臣，为您鞠躬尽瘁。” “哼……我才不会在乎他呢。” 艾莉薇亚嘟起嘴，此刻的心情比蜂蜜都甜。 “他如果非要求我的话，我就准许他用未婚夫的身份，舔我的脚趾……跟在我的身边。” 艾莉薇亚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面色无比娇红。 过了一会儿时间，少女的这抹羞意缓缓褪去，矗立在面前的金属大门，仍然没有打开的迹象。 “……” 预想中的欢迎场面，迟迟未曾出现。 “呵，这些泰勒帝国的士兵……和我们联合王国的战士截然不同，连看大门的工作都做不好。” 为了缓解眼前的尴尬，艾莉薇亚替德莱恩想出借口。 “汇报消息也要这么久吗？真是的……训练不足。” “是的，殿下。” 布鲁克爵士的附和，让艾莉薇亚重新树立起了信心，继续轻踮着脚尖，不屑的站在原地。 直到……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一名年近七十的老奶奶，推着独轮车从小路走来，她的脸上布满皱纹，神态中带着慈祥与疲惫。 看到盛装打扮的艾莉薇亚王女，她缓缓停下脚步。 “你们是泰勒帝国的人？” 老奶奶摇了摇头，认出两人的穿着和泰勒人不同。 “是联合王国的人呀……你们要来找基地里的人吗？” “是的。” 老奶奶叹了口气，用满是遗憾的口吻回答道：“不用找了，这座基地已经搬走好几天了。” “哈？” 艾莉薇亚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瞳孔骤然放大。 “搬……搬走了？” “是的。” 这位王女失声惊呼道：“他们搬到哪里去了？” “听说是泰勒帝国境内……因为军事机密的缘故，这些人连夜拆除基地里的设施，开车离开的。” 老奶奶想起以前热闹得场景，忍不住摇了摇头。 “哎……你们也早点回家吧。” 老奶奶的身影消失，艾莉薇亚仍呆愣在原地。 “不……不可能的吧。” 本想和德莱恩再度相见，重新赢得对方重视的少女，内心变得非常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失落的情绪蔓延上来。 “呜呜呜……” 艾莉薇亚通红的眼眶，不争气的流下泪珠。 德莱恩不在这里，她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此刻失去了意义，最后的希望也消失殆尽。 和以前一样，自己再次辜负了其他人的期待…… 又把事情搞砸了。 “呜呜……布鲁克，我好没用呀……” 艾莉薇亚不想哭，可是毒舌只是她伪装的外表，失去尖刺的自己一文不值，比任何人都脆弱。 不列颠王国的王位，突然变得…… 那么的遥不可及。 “殿下，这场远征还没有结束。” 布鲁克爵士理解艾莉薇亚的心情，知道王女的内心十分煎熬，不能接受一丁点的失败。 “我们可以让部分舰队驻扎在半岛，去泰勒帝国找他。” 艾莉薇亚对布鲁克爵士的话语，没有任何的信心，向来高傲自大的王女，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去那里又能做到什么……” 她自嘲道：“其他那些王位继承人，肯定都在拉拢菲尼克斯家族，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远征……却见不到德莱恩的面，帮不了他的忙。” 艾莉薇亚的心里也清楚，其他家族掌握的财富和权势，足以在联合王国里面呼风唤雨。 哪怕德莱恩要选择合作的对象，他也不会选自己。 没有家族和势力的支持，势单力薄的她甚至撑不到王选之战，就会被来路不明的刺客暗杀…… 王储的争夺，异常残酷。 “算了吧，布鲁克。” 艾莉薇亚心灰意冷的摘下戒指，把它扔向身旁的绅士。 “我想了想，我们可以就此结束了……再争下去，也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我抢不过任何人。” 王女失去了斗志。 这只镶嵌宝石的戒指，在地上弹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拿上它，投奔到另一个家族，肯定会被重用的……毕竟，‘圣遗物’在王国内部也算是稀罕物。” 艾莉薇亚交代完事情，便准备离开。 “殿下，您的信念……只能支撑您走到这里吗？” 布鲁克爵士温和的声音，让艾莉薇亚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的望向对方，对男人很是不解。 “布鲁克……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女皱起秀眉，强调道：“我并不是什么不懂的王女，我也调查过你的档案，知道你过去的经历……”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 艾莉薇亚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冷。 “在我之前，你服务过三个世家……认过三个主人，对吧？” “是的。” 让艾莉薇亚没想到的是，布鲁克爵士居然承认了这段经历，没有用任何借口为自己开脱。 “很好，你敢于承认。” 第249章 深夜袭击 第249章 深夜袭击 艾莉薇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布鲁克，我对你追随过的家族，没有任何的兴趣……我知道你的企图，理解你的野心。” 自暴自弃的艾莉薇亚，心中的失落愈发浓烈。 “我是无人追随的王储，你是没有人敢要的下仆。只有在我这里，你才能得到重用和回报。” 拥有强大圣遗物，且能力出众的布鲁克爵士，本应该是其他王位继承人尽力拉拢的对象。 但是这个家伙，并不老实。 艾莉薇亚也没想重用他，她本想得到德莱恩和菲尼克斯家的支持，再把对方一脚踹开。 只可惜，现实给了她迎头一击。 “让你这种微不足道的贱狗，拿走属于王族的圣遗物……” 艾莉薇亚认为，她对布鲁克爵士足够宽恕，即使自己即将退出王储之战，她也没有亏待对方。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殿下。” 布鲁克爵士微微欠身，摆出十分恭敬的姿态。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充满感染力。 “地中海舰队在您的带领下，穿越了恐怖的直布罗陀海峡，战胜了史上最强的海怪……这是足以被写进史书的传奇，人类历史上的伟大篇章。” 布鲁克爵士的言语，亢奋激昂。 “在属下的认知里，历史是由那些勇敢者书写的。请继续您这段伟大的征程吧，不到解开谜题的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什么。” 他继续鼓励。 “殿下，我这个卑微的臣子，会在旁边为您鼓掌喝彩，期待您带我走向光辉灿烂的未来……即便以后的道路不可预测，哪怕我明天就会死在您的面前，布鲁克·弗莱明也会是您忠实的拥趸。” 艾莉薇亚看着言之凿凿，对自己倾诉心声的古板绅士，画满精致妆容的脸庞上，有些诧异。 “你这家伙……难道不是为了我手上的圣遗物吗？” “那种东西和您相比，不值一提。” 虽然艾莉薇亚王女的圣遗物，在整个联合王国的内部，也能排在各种圣遗物的前几位。 但是…… 布鲁克爵士追随艾莉薇亚的理由，可没那么简单。 “您是最伟大的女王。” 说完这句话，他他微微鞠躬，捡起地上的宝石戒指。 圣遗物忽然在他的掌心里，绽放出闪耀的光芒。 …… 深夜。 卡车的车厢里，只剩下车轮碾过路面的震动和声音。 车灯照射出来的光线，透过布帘的缝隙洒进来，映照出角落里的少女，显现出她们的侧颜。 这些少女早已经陷入熟睡，呼吸均匀而又轻柔。 德莱恩躺在车尾，双手枕在脑后。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车顶，脑袋里面毫无睡意。 自从亲眼目睹完格蕾的惨状，部分少女临死前的画面，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那些死在战场中的魔女驾驶员，好像都在对自己悲鸣。 “指挥官，我不想死……” “少校，救救我。” “……” 德莱恩的各种思绪，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游荡。 突然有一阵淡淡的香气，悄然飘来，像是紫罗兰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花香，轻轻钻入他的鼻腔。 德莱恩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身旁的床铺微微下陷，有一个柔软的触感贴近了自己。 有人来了？ 德莱恩的心跳陡然加快，但是他一动都不敢动，赶快闭上双眼，假装自己已经进入睡眠。 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像是夜风拂过他的脸颊。 德莱恩的眼睛眯起一条缝隙，隐约看到紫色的头发，在黑暗中泛出微弱的光泽，仿佛一缕缕细腻的丝线，轻轻垂落在少女的肩头。 阿尔贝蒂娜？ 她晚上不睡觉，怎么会跑到这边？ 阿尔贝蒂娜并没有发现破绽，只是静静地坐在德莱恩的面前，用专注地目光凝视着男人。 少女的手指轻轻抬起，想要触碰他的脸颊。 可她又在半空中停住，陷入犹豫。 “少校……” 德莱恩能感觉到，阿尔贝蒂娜的指尖近在咫尺，那种似碰非碰的触感，让他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过了片刻，少女转而摸向身体的其他部位。 她的手指像是羽毛一般，轻轻掠过身上的汗毛，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让德莱恩的身体颤抖。 “嗯？少校……” 德莱恩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但是他依旧强忍着，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然而，察觉到不对劲的阿尔贝蒂娜，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她的手指再次靠近，这一次变得更加大胆。少女的纤纤玉指，轻轻划过德莱恩的眉骨，顺着鼻梁一路滑下，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边。 在痒意达到顶点的那一刻，德莱恩再也无法忍受。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阿尔贝蒂娜的手腕。 “别闹了……咳咳。” 德莱恩努力压低声音，避免惊醒另一头的少女。 阿尔贝蒂娜显然被吓了一跳，她的紫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白皙粉嫩的小脸蛋上有些涨红。 “我……” 少女的左手捏着衣角，有些不安的解释道：“我想看指挥官睡没睡，想和您商量点事情。” 要不是德莱恩一直没睡，他肯定会相信阿尔贝蒂娜的说辞。 这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少女，竟然会在半夜里偷偷行动，悄悄抚摸自己的脸颊和身体。 要是自己真的睡着了，岂不是感受不到了吗？ 呸！ 是让她得逞了！ 不行，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什么事情？” 德莱恩决定原谅阿尔贝蒂娜，先听听她口中的事情。 阿尔贝蒂娜没有马上回答，她轻轻抽回玉手，指尖在男人的掌心轻轻划过，留下一阵酥麻的触感。 “少校，您晚上那会儿时间……是在偷看我们换衣服吧？” “……” 德莱恩的嘴角开始抽搐。 他本来还在期待，阿尔贝蒂娜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会把尴尬的一幕藏在心底，带进棺材里。 但是，现实击碎了幻想。 果然，阿尔贝蒂娜将晚上发生的事情铭记于心。 自己跳进莱茵河也洗不清了。 “你听我说，阿尔贝蒂娜……今天晚上的事情纯属意外。” 第250章 暖脚 第250章 暖脚 德莱恩仍想挽回自己的形象，努力进行辩解。 “我其实是一个非常正直的指挥官……你想想之前的战斗，我们并肩作战的快乐时光……” “嗯。” 德莱恩看到阿尔贝蒂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了等于白说。 因为在透光这件事情上，他本可以在第一时间说出来，自己却阴差阳错，选择了沉默…… “指挥官，其实你真想看的话，倒也不用藏着掖着……” 阿尔贝蒂娜继续自己的猜测，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格蕾和我们说过，像指挥官这样的年纪，总会对异性的身体感兴趣，想要释放压力。” 她突然用双手抓住德莱恩的手掌，拉向自己。 “如果指挥官不嫌弃阿尔贝蒂娜的魔女身份，您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试着把手伸到窗户外面，五指向外张开，会感受到什么样的形状？ 当然，这个动作很危险，不建议进行模仿。 “怎么样，指挥官？” 阿尔贝蒂娜的脸色有些红润，她第一次这么大胆。 “我的个头虽然比亚尔薇特她们要矮一点，可是大家都说过，我的发育应该是最好的。” “……” 德莱恩感觉到了，风的形状。 就在眼下的气氛变得暧昧时，另一头突然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导致二人被吓得一激灵，迅速抽手。 “啪，啪。” 又有一个少女，偷偷溜过来了。 德莱恩能从不断缩进的声音上分析，她应该没有穿鞋，刚刚是裸足走在铁板上的动静。 为了防止这里的事情暴露，德莱恩再度闭上眼睛。 这次飘来的丝丝香气，像是清晨里的露水，混合着某种奇特的花香，干扰着他的思绪。 紧接着，一股柔软的温热感传来。 这次的德莱恩忍无可忍，直接把面前的少女抓住，将这个“罪恶至极”的小偷绳之以法。 “格蕾？” “指……指挥官，哈哈，你好呀……嗯，你还没睡着呀。” 面前的格蕾显得局促不安，她心虚的望向德莱恩，试图用笑容掩饰此时此刻的尴尬。 “哪有你这样的？” 德莱恩感受着脸颊上的湿润，开口训斥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跑过来偷亲指挥官。” “哎嘿。” “装可爱也没有用。” 德莱恩对格蕾的作案手法习以为常，他不为所动，义正言辞的劝说道：“快点回去休息吧。” “可是格蕾……也还想和指挥官靠在一起睡觉。” 看到格蕾用眼神示意阿尔贝蒂娜，德莱恩突然明白，后者偷跑的行为被其他人发现了。 好在格蕾没有注意到其他事情，只认为两人在睡觉。 “可以吗？” 德莱恩本想拒绝格蕾的要求，可是他突然看到身边的阿尔贝蒂娜，就觉得两个少女待在一起，或许可以制衡对方的行为，达到微妙的平衡。 “可以。” 得到德莱恩许可的格蕾，兴奋的在旁边躺下。 但是德莱恩制止了她的接触，小声警告道：“不可以靠的近，你再凑到身边……就回去睡。”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交汇，格蕾的脸上闪过些许失落，却很快被狡黠的笑容所取代。 她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调皮和挑衅。 “可以呀……但是指挥官，格蕾的脚有点冷……现在的天太凉了，我得回去拿个裹脚的垫子。” “不行。” 德莱恩可不想让这里的事情，被其他少女发现。 格蕾大手大脚的毛病，肯定会把睡眠较浅的人惊醒，将这里的情况暴露，引发新的问题。 “你就在这里睡。” “可是指挥官，格蕾的脚真的很冷……要被冻僵了。” 格蕾歪着脑袋，用可怜巴巴的姿态望向德莱恩，不断蜷缩着脚趾，试图凸显出她的无辜。 德莱恩被看的脸颊发烫，终究是拗不过对方。 “那怎么办？” 见计划得逞的格蕾，白嫩的脸蛋上浮现出笑容，把身体靠得更近了一些，轻轻吐出灼气。 “指挥官，帮我暖脚吧。” 德莱恩短暂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 格蕾的小脚白皙如玉，脚背上的肌肤异常细腻，脚趾纤细修长，像是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指挥官。” 格蕾的声音里，夹带着一丝撒娇。 她将脚伸向德莱恩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容。 后者无奈地伸出手，轻轻握住少女的脚踝，将她的双脚拉进自己的怀中，替格蕾暖起脚来。 对方的脚掌冰凉如玉，触感柔滑。 “你的脚怎么会……这么冷？” 德莱恩先前还以为，格蕾的说辞是在糊弄自己，谁曾想……少女的小脚跟冻在冰窖里一样。 格蕾眨了眨眼睛，笑意更浓。 “可能是因为指挥官离得太远了，暖不到我。” “不许胡闹。” “呜……” 德莱恩知道格蕾不太老实，便没再和她说话，转而将少女的双脚贴在胸口，试图用体温驱散寒意。 指尖触碰到格蕾的脚心，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少女的秀眉轻蹙，躲在怀中的脚趾马上弯曲，想要躲开德莱恩的触碰，隐藏自己的羞痒。 “别挠我，痒。” 德莱恩却没有停下，反而用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脚心。 “你不是让我帮你暖脚吗？怎么……现在又觉得痒了？” “才，才没有！” 格蕾的脸颊微微泛红，想要将自己的脚抽回来，却被德莱恩牢牢抓住，无法挣脱他的怀抱。 少女只好委屈的看着他，又用上了撒娇的本领。 “指挥官欺负人。” 德莱恩见格蕾示弱，便松开了自己的双手。 少女马上把双脚缩回去，面色涨红的转过身子，重新整理好身上的毛毯，再也不提暖脚的事情。 “指挥官。” 格蕾轻声唤，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嗯？” “谢谢你。” 德莱恩没有回答，他知道格蕾在为那天的事情致谢，觉得自己是拯救她生命的救世主。 他不想利用这段感情，却又不知道此刻该作何回答。 今晚…… 空气似乎变得更加温暖，连夜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第251章 雪山下的哨卡 第251章 雪山下的哨卡 …… “阿斯加德”的车队，缓缓驶入因特利王国的边界。 车轮碾过积雪覆盖的道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天空灰蒙蒙的，雪花在无声地飘落。 远处的山峦在雪雾中若隐若现，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布，充满神秘梦幻的美感。 这份宁静被争执声打破。 “少校，前面出了点事情。” 特伦斯少尉跑到车队末尾，向德莱恩汇报起了突发情况。 “因特利王国的人，在小镇前面设立了军用哨卡，想要制止我们回国，检查我们的仪器设备。” “这些家伙……” 不远处就是阿尔卑斯山脉，因特利王国拦截的意图，连德莱恩这样的政治白痴都能猜出来。 他们想用正当的名义，窥测新式机甲的秘密。 帝国在半岛发动的南线战役，受到了多个国家的关注。 因特例王国因为自身的利益相关，肯定比其他人更加关注进程，了解新式机体的战斗力。 “我去一趟。” 德莱恩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便主动下车赶往前方。 他刚踩上雪堆，就仰头望见了十数米高的巨型机甲。 通体雪白色的机甲，屹立在车队道路的两侧，宛如冰雪铸就的巍峨巨人，冷酷而又威严。 “这几台机甲是？” “它们是圣保罗教廷的机甲，隶属于利沃尼亚骑士团，机甲和斗篷上都绘有红色的宝剑和十字。” “骑士团……” 对于这个称呼，德莱恩并不陌生。 泰勒帝国的前身便是条顿骑士团，贵族高层仍保留了许多骑士传统，盛行忠诚英勇等文化。 但圣保罗教廷的骑士团，跟现在的帝国截然不同。 他们对教皇保有绝对的忠诚，奉行绝对的正义，每名骑士都是世界各地的精锐，战力彪悍。 “看起来……机体的性能不错，火力也很夸张。” 这些机甲的表面，覆盖着厚重的金属装甲，肩部和手臂上装备着巨大的炮管，压迫感十足。 它们头部的红色感应器，正注视着眼前的车队。 “阿斯加德”的车队被迫停下，引擎的轰鸣声渐渐消失，只剩下风声和雪花在道路上狂啸。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从首辆汽车的驾驶室跳下，手中紧握着各种资料和外交文书。 他的浓眉紧锁，神色凝重的望向哨卡士兵。 “我是泰勒帝国，第31运输大队的大队长，负责科隆及周边区域的运输工作，这是工作证件。” “怎么称呼？” “马尔塔。” 穿着因特利王国军服的少尉，接过马尔塔队长的文件，用深沉的语气问道：“科隆的车队，居然会横跨三个国家的领土，接送人员设备……” “少尉，这涉及到帝国的军事机密，不方便向你透露。” 马尔塔看到这名少尉的脸色，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果不其然，对方随意扫了一眼文件，便冷冷的说道：“不行，我们需要检查车上的设备。” “这是机密。” 面对马尔塔的再次强调，这名少尉扬起自己的头颅。 “有人举报，你们的车辆藏有明令禁止的物品，我们必须要严格搜查，才能给予放行。” 说完这句话，少尉就展现出了极其强硬的态度，伸手招来几名王国士兵，摆出搜查的架势。 王国士兵穿着厚重的防寒服，头戴护目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马尔塔的脸色一变，语声中带着一丝急切。 “文件是两国政府共同签署的，按照协议，我们可以直接通过边境，不需要额外的检查。” “不好意思。” 少尉轻描淡写的说道：“所有进入因特利王国的车队，都必须接受全面检查，请您配合。” 马尔塔还想争辩，可他突然注意到身旁的白色机甲，居然在缓缓抬起炮管，顿时心中一沉。 因特利王国的人，是不是疯掉了？ 他们想在这里和泰勒帝国开战吗？ 但马尔塔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 “让车队的人下车，准备接受因特利王国的检查……” 虽然车队里的人员都有些不满，但是他们还是执行了队长的命令，依次从卡车上跳下。 车外的严寒，冰冷刺骨。 “马尔塔，我可没接到过命令，要接受其他国家的检查……怎么？帝国不值得你信任吗？” 马尔塔听到突如其来的男声，整个人愣在原地。 连续几天的旅途把他绕迷糊了，车队里面还藏着一位重要人物，对方可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少爷。 “少……少校！” 站在车队前方的泰勒人，一齐对着德莱恩稍息敬礼。 德莱恩穿着军服，带着特伦斯少尉，神情冷淡的来到前列，打量起面前的王国指挥官。 “特伦斯……” 长时间的搭档，让特伦斯少尉明白了德莱恩的想法，直接掀起佩囊，掏出了自己的制式手枪。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枪口抵在了士兵的太阳穴上。 这让场面上的氛围骤然紧张，了望台上的灯光更是打出强灯，将无数把武器对准这里。 “你在干什么！” 那名因特利王国的少尉，本以为任务已经完成，却没想到这名帝国少校的出现，让计划泡汤。 他也掏出手枪，试图恐吓眼前的人。 “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哈哈哈……” 与他预想中的情形不同，德莱恩在面对死亡威胁时，并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模样，反倒是大笑不止。 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杀我吗？” 德莱恩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便走上前拿住少尉的枪管，把它指向自己的额头，仔细强调。 “让我看看你的勇气，少尉……我的全名叫德莱恩·菲尼克斯，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 “等一下！” 这名少尉才意识到眼前的情况，被男人的身份吓到。 德莱恩·菲尼克斯？ 那不就是在南线大放光彩，以一己之力挽救帝国战线，被泰勒帝国大肆宣传的人类英雄吗？ 即便是王国境内，也能看到他的报道和海报。 第252章 骑士长 第252章 骑士长 “不开枪吗？” 德莱恩看到对方犹豫的模样，知道自己拿捏住了对方的心理，便肆无忌惮的展开进攻。 “杀了我，泰勒帝国和因特利王国的关系会进入冰点，甚至开战……别忘了，帝国的南线集团军，在战争中大放异彩的装甲师团，还没有撤回帝国，你们能在冰天雪地里支撑多久？” 王国少尉被说的冷汗直冒，手指也在颤抖。 “开枪吧……泰勒帝国会不遗余力的追查你，用各种手段折磨你，让你活在恐惧和忏悔中。” 德莱恩话锋一转。 “当然，你也会背上罪人的骂名，成为毁灭人类的推手……所有国家都会被这场动乱波及，你的妻子和孩子也会被抓住，死于非命。” “……” 王国少尉张大嘴巴，却又不敢在德莱恩面前言语。 “不敢？” 德莱恩笑着接过手枪，然后将面前的少尉一脚踹到地上，反手拉动上面的枪栓，拨开保险。 “咔嚓。” 攻守互换，轮到德莱恩嚣张了。 “我现在数五个数，请这个哨卡的真正负责人，站出来和我谈话……要不然，我就开枪了。” 德莱恩并没有看向别处，也没有顾及其他人的面色。 他直接数数。 “5，4……1！” 倒计时截止的那一刻，王国少尉的脸色被吓到苍白，裤裆甚至都湿了一边，不敢还嘴。 “少校，不用去为难他。” 风雪中，哨卡高台上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银白色的旗帜上绣着因特利王国的徽章。 一个十字盾牌。 高台的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一名男子缓缓走下。 他身着一套华丽的银制盔甲，盔甲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中心处印着红色的宝剑和十字。 盔甲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除此之外，他盔甲下该系有一件黑色的披风，边缘绣着金色的纹路，显得既高贵又神秘。 寒风呼啸，披风随风飘扬， “我是伯纳德·德·托米莱，利沃尼亚骑士团的骑士长，也是眼下这支部队的总指挥官。” 男子的面容英俊，他的鼻梁高挺，眼睛是深邃的冰蓝色，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走下楼梯的姿态，也显得从容不迫。 “被泰勒帝国赞扬的德莱恩少校，应该不是那种喜怒无常，钟情于于嗜血杀戮的莽夫吧。” 德莱恩抬起头，和伯纳德骑士长的目光对上。 对方把眼睛微微眯起，带有一丝审视的意味。 “不好意思，我就是……” 德莱恩扣动扳机。 “砰！” 枪口冒出硝烟，子弹打在了少尉旁边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哑口无言，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因为他们都没想到…… 德莱恩竟不给圣保罗教廷面子，当着对方的面开枪。 虽然没有死人，但他刚刚的举动侮辱性十足。 “打偏了。” 德莱恩把手枪丢给特伦斯少尉，和这位英俊高贵的骑士长四目对视，说出自己的猜想。 “阻拦我们的人是王国军队，但这些机甲……可都是利沃尼亚骑士团的家伙，您的属下。” 德莱恩扬起眉毛，继续说道：“我可不认为，一个王国少尉敢拦截帝国的车队，搜查军事保密项目。” “呵。” 伯纳德骑士长的脸庞，绽放出一抹欣赏的笑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德莱恩，语气非常平静。 “不愧是泰勒帝国推崇的人才，大公的接班人。” 他听过德莱恩的传言。 本以为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就算是在战场上出尽风头，未来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谁曾想…… 德莱恩的观察力和城府，已经出类拔萃了。 这就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天才吗？ 不可小觑。 “夸我也没有用……伯纳德骑士长，请您说出你的意图，好让我在这里做出判断，你是不是帝国的敌人。” 德莱恩的问题十分尖锐，直击骑士长的软肋。 没有人会在异虫入侵的节骨眼上，和其他势力撕破脸皮，至少……明面上不能做的太难看。 “抱歉。” 伯纳德骑士长稳稳低头，向德莱恩表达歉意。 “我确实接到了举报，而且这个消息有可靠的来源……如果这支车队的领导者，是少校的话，我相信在上帝的指引下，一切都不是问题。” 德莱恩没有马上回答，在思索话中的意思。 伯纳德骑士长的说辞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对方在说谎，想用这个借口把事情糊弄过去。 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有些复杂了。 “瓦尔基里”项目里的生物核心，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它和圣保罗教廷的理念背道而驰。 要是被教廷的人发现异常，他们肯定会把自己这些人视作邪恶异端，直接进行枪火审判。 因此，德莱恩才会在这起事件里，表现得非常强势。 “打扰了，我现在就命令手下的人，给车队放行。” 随着伯纳德骑士长的挥手，哨卡的挡杆被缓缓抬起，周围的士兵与机甲也让开了身位。 德莱恩微微侧头，瞥向那些雪白色的机甲。 它们庞大的身躯，在雪地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骑士团的组建异常艰辛，每个骑士长都应该是宝贵的战力，更别提配满武器的教廷机甲了。 他们离开战况激烈的前线，突然在大后方的小镇设立哨卡，肯定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到这里，德莱恩的心中涌现不安。 有什么危险…… 正在逼近。 “少校，你们车队里的货物，应该不是文件里的东西吧？我觉得……里面有一些特别的东西？” 德莱恩开始装傻。 “当然了，新式机甲是军工科研的核心机密，当然是特别的东西，教廷想进口这批机甲吗？” “呵。” 伯纳德骑士长轻笑了一声，不知其是否看穿了伪装。 “不用了，教廷的机甲也是军工产业的结晶，是无数信徒日以夜继的成果……当然，这里面也有神圣的赐福，祝你们一路顺风。” 第253章 被盯上了! 第253章 被盯上了！ 德莱恩见对方态度良好，完全没有干扰车队的意思，便转身招呼车队，命令众人立刻上路。 帝国的人群马上欢呼出声，甚至有人对因特利士兵吹起口哨。 等到车辆依次驶过哨卡，奔向远方的雪山，一名同样穿戴板甲的骑士团成员，缓步靠近伯纳德骑士长。 他身后也系着黑袍，正随着雪风肆意飘扬。 “大人，我们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恕属下直言，泰勒帝国的车队里……肯定藏有异端。” “不用肯定，埃里克。” 伯纳德骑士长遥望着车队末尾，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那位少校的身上，满是不洁的气息。” 埃里克骑士缓缓抬头，眼神中闪过一道寒芒。 对教廷的极度崇敬，让他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的任何肮脏，年轻骑士仇视任何不洁之物。 “大人……” “我理解你的心情。” 伯纳德骑士长稍稍抬手，制止了埃里克的话。 “作为教皇亲自册封的骑士，我心中翻腾的怒火不比你少……但是，埃里克，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 这位面容英俊的骑士长，脸上的神情非常平静。 “德莱恩少校是菲尼克斯的继承人，这个家族在帝国内部至关重要，我们不能伤害到盟友。” 埃里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拳套被死死攥住。 钢铁在巨力的挤压下，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掌心处的铁链微微变形，诠释出心中的愤怒。 “埃里克，我认可你对圣保罗教廷的信仰，也满意你的能力……但你实在是太年轻了，对战斗以外的事情都不在行，不懂得灵活变通。” 伯纳德骑士长突然笑出声，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 “我可没说过，我要放过这些肮脏腐臭的异端，人类和魔女的战争，从来都没有结束过……” 帝国的人都认为，因特利王国在这里设置关卡的原因，是想研究大放异彩的新式机甲。 但是德莱恩并不清楚因特利王国和教廷的关系。 教廷在此地的话语权极高，但是大部分骑士都自视清高，一般不会参与到普通的事务中。 一旦有教会骑士的身影出现，便代表此地…… 要出事情了。 利沃尼亚骑士团接到举报，有人宣称泰勒帝国的车队，里面藏有多个魔女，在进行秘密实验。 伯纳德骑士长设立哨卡，就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们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肯定会在山腰上安营扎寨……这个时候，才是我们出手的机会。” 埃里克的眼瞳微睁，脸上流露出狂热的表情。 “大人，明白了。” “不要留活口，把责任推给雪崩。” 伯纳德骑士长淡声说道：“任何和魔女产生瓜葛的人……” 他微微一顿。 “都得死。” …… 车队缓缓驶入阿尔卑斯山脉的腹地，四周的雪峰高耸入云，如同巨人在俯瞰这片雪原。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银白。 车队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一块平坦的空地上，方便队内的人员安营扎寨。 德莱恩跳下车，本想帮附近的士兵搭建营火，却被大家婉言谢绝，都让他坐在别处休息。 “少校，您的身子娇贵，不能做这种琐碎杂事。” “是啊，放着我来。” “……” 德莱恩无奈的退到车旁，碰巧碰见亚尔薇特踩着积雪，正跪在雪堆里，搭建着晚上的营帐。 “少校。” 看到德莱恩的身影，亚尔薇特被冻红的脸颊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朝着指挥官挥动小手。 “从哪里拿来的新手套？” 德莱恩注意到，亚尔薇特戴着一对军绿色的手套。 “车队军需官给的，因为指挥官替他们出了口恶气，大家对我们的态度也越来越友善了。” “把这里交给我吧。” 少女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少校就任指挥官后，队里的氛围便和以前不同了，我也得努力……” 亚尔薇特作为“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的队长，一直想让这支队伍步入正轨，迎来改变。 德莱恩的出现，满足了她的一切幻想。 “指挥官！” 两人的闲谈还没结束，缪斯也从营帐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手中拿着军用钢杯，里面盛满了热乎乎的咖啡，热气在空气中袅袅升起，飘出轻烟。 “刚刚弄好的。” “谢谢。” 德莱恩接过热腾腾的咖啡，端在手里看了半天。 “嚯，从哪搞来的……” “那里。” 他顺着缪斯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车队的移动食堂，那里是最先搭建好的营帐，已经开始加热食物。 “今天的晚餐是土豆牛肉，和番茄味的因特利面。” “听起来不错。” 德莱恩接过咖啡，喝了两口。 缪斯看着面前的指挥官，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少校正在使用的杯子，不就是自己的专用水杯吗？ 如果对方喝咖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自己喝过的地方，岂不是……他们也在间接性的亲吻？ 缪斯的脸蛋，在急速升温。 “太……太羞耻了。” 德莱恩注意到缪斯的小声呢喃，快步靠了过去，伸手量了量少女的额头，疑惑的问道：“缪斯的额头好烫，你是不是着凉发烧了？” “没……没有。” 德莱恩的举动适得其反，让缪斯的脸庞持续升温。 “指挥官，请……请不要再继续了，缪斯要坏……坏掉了。” “哈？” 没等德莱恩反应过来，缪斯就歪头向地面倒去，导致前者只能扔掉手中的咖啡，奋力接住她。 “亚尔薇特！” “缪斯呀……” 亚尔薇特抬头看了一眼德莱恩，对二人的情况熟视无睹。 “不用管她的，指挥官……缪斯患有情绪波动症，时常会过度放大自己的感情，昏厥晕倒。” “这不是很严重吗！” “不会呀。” 和德莱恩的担心完全相反，亚尔薇特对缪斯的症状习以为常。 “十分钟后，她就会醒了。” 听到性命无忧的消息，德莱恩稍稍放下心来。 可他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 第254章 审判开始 第254章 审判开始 缪斯可是机甲驾驶员！ 她如果在战场上出现问题，岂不是会晕厥在战场上？ “不用操心缪斯的事情，她在驾驶机甲的时候，反而会因为自身的缺陷，进入亢奋状态。” 亚尔薇特的解释，让德莱恩微微一愣。 后者忍不住询问道：“亢奋状态？是她的权能吗？” “准确来讲，是能力附带的后遗症，缪斯的权能是思维链接，和我一样，都属于精神系。” “思维链接？” 德莱恩回想起人员资料表，里面的确有相关的信息。 可让他感到困惑的是，思维链接的实验资料非常稀少，他完全不知道这个权能有什么用。 和战斗无关？ 也不太可能吧，因为缪斯并没被留在实验基地。 “少校。” 没等德莱恩询问出结果，莱娜博士就朝着他挥手。 “过来一趟。” …… 阿尔卑斯山脉的入口处，风雪呼啸，天地苍茫。 利沃尼亚骑士团的机甲部队，在这片银白色的世界中，显得格外醒目。 数台装甲厚重，身材高大的机甲，肩部和手臂都装载着重型武器，炮管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机体的表面，都涂抹着利沃尼亚骑士团的标志。 因特利的士兵们，正在为教廷机甲填充弹药，机械引擎的运作声与风雪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弹药填充完毕，装备检查完成！” 随着第一台机甲的灯光亮起，后续几台重型机甲的探照灯也接连闪耀，打出准备就绪的信号。 坐在驾驶舱内部的埃里克，也在全神贯注地检查系统，确保一切万无一失，可以冲在最前方。 “异端，异端……” 埃里克的双眼通红。 他的嘴巴里，不断重复着脏话。 “下地狱吧！这些臭虫，败类……” 与普通机甲的驾驶舱有些不同，教会机甲的内部别有洞天。 它是由金属框架支撑着人体，经系统检验肢体动作，从而模仿出……类似人类的行动模式。 因此，每一台教会机甲的内部，都是极其精密的机械。 成千上万个金属齿轮，通过复杂密集的运作方式，同步复刻出各个动作，成为全人类的工艺杰作。 这便是教会的…… 骑士。 “我们生来高洁。” 威严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信念。 “却被魔女毁灭了家园，致使上帝背弃我们而去……” 地面传来一阵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从地底苏醒。 在场士兵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投向异变的源头。 “在这场跨越千年的战火和纷争中，教廷始终用最虔诚的态度，信仰着造物主，上帝。” 不远处的雪地忽然裂开，一台与众不同的机甲突破厚重的雪堆，从巨大的深坑中站起来。 这台机甲的表面光滑如镜，像是由冰雪雕琢而成。 它的设计极为精致，肩甲上镶嵌着精美的装饰物，甚至在边缘处都喷有金边，美的像个艺术品。 但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当属它背后那抹披风。 披风是由某种特殊的材料制成，表面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即便没有光线照射，也非常显眼。 它如同冰雪世界里王者。 “那是……‘银翼裁决者’！” 机甲的头部设计独特，面甲上刻着复杂的纹路。 它们的常用武器，是一柄等身高的爆裂骑枪，枪身通体雪白，枪尖闪烁着寒光，能撕裂一切阻碍。 士兵们的惊呼声，也变相确认了这台机甲的身份。 “银翼裁决者”。 利沃尼亚骑士团的王牌机甲，深受教廷的器重，经常会被教会高层委以重任，挽救阵线。 当然，它这次的敌人，不是异虫。 “真没想到……连伯纳德骑士长的座机也出动了，那支泰勒帝国的车队，岂不是要尸骨无存了？” 伯纳德骑士长的实力，足以单挑在场所有的骑士。 这台机甲的现身，等同于宣告德莱恩的死亡。 “帝国的人，忘却了古老的仇恨，和亵渎神灵的魔女在一起，建立了一支畸形的怪物部队。” “这是对上帝的羞辱，对全人类信仰的践踏……他们在愚昧大众，试图把自己的未来交给恶魔。” “……” “银翼裁决者”的驾驶舱内，伯纳德骑士长正静静地目视前方，等待机体的预热和检查系统。 他通过机身自带的通讯仪器，向所有骑士发号施令。 “我们是教廷的骑士，是上帝最锋锐的剑和最坚硬的盾……我们需要扞卫自己的家园和信仰！” 伯纳德骑士长的声音逐渐升高，他的手指放在额头前，用谦卑的姿态向上帝祈福宣誓。 “伯纳德·德·托米莱，将在此地发动新一轮的圣战！” 他的话语如同一团火焰，点燃了其他骑士的热血。 “圣战！” “圣战！” “……”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快要刺破耳膜。 骑士们的表情异常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银翼裁决者”缓缓抬起手中的骑枪，枪尖指向远处山脉的正中央，宣告着战斗的开始。 披风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目标，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异端，不留活口。” 数台机甲同时启动引擎，轰鸣声在风雪中回荡。 在“银翼裁决者”的带领下，所有机甲缓缓滑出雪堆，这些机体都配备了滑行用的雪板。 在特殊装备的加持下，重型机甲在雪地上的速度如飞，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攻击阵型。 “开始审判。” 风雪中，这些机甲部队如同一支银色的利剑，直指敌人的心脏。 骑枪的寒光在雪地中闪烁，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毁灭。 战斗，一触即发。 …… 与此同时。 在帝国车队的密集营地里，到处都是安静祥和的气息。 长时间的行驶，再加上不眠不休的行程，大家没有在附近的城镇休整过，精神状态都有些欠缺。 夜晚一到，所有人都睡得非常安详。 帐篷里面，德莱恩凝视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双目无神。 他被特伦斯的鼾声，吵的睡不着觉。 因为露宿扎营的关系，德莱恩和那些少女分开了。 第255章 设伏(感谢熬无常!) 第255章 设伏（感谢熬无常！） “指挥官，和您预想中的一样，哨卡那些人并不老实。” 正当德莱恩翻身闭眼的时候，亚尔薇特的声音突然从心中响起，向他汇报周围的情况。 “根据斯薇法的观测，有几台机甲驶离阵地，正在沿着车队的方向行进，预计会在两小时后到达营地。” 声音的另一侧，亚尔薇特正根据斯薇法发送的内容，在驾驶舱的战术地图内，标出这些机甲行进的路线。 数个红点和箭头，在模拟对方的动力和阵型。 在通过哨卡的时候，德莱恩便觉得这些教会骑士非常可疑，对他们出现在此地的动机感到奇怪。 如果这些人的目标，是“瓦尔基里”的新型机甲，那那个伯纳德骑士长，就不应该放他们离开。 对方温和的态度背后，肯定藏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是德莱恩得到的教训。 车队刚刚驶离哨卡，斯薇法和布伦希尔德便在他的命令下，带着发报机隐藏在了附近。 拥有远视异能的斯薇法，能观测到哨卡里的异样，布伦希尔德的权能也能背动繁琐的物件。 “少校，我们是否要发出警告，制止他们的行动。” 因特利王国是泰勒帝国的盟国，将眼前的情况发送给王国内的使馆，会变成极其严重的外交事件。 这些骑士也会在行进途中接到命令，临时终止行动。 但是德莱恩…… 可不想不了了之。 “很多人不拿我们当回事，是因为他们打心眼里看不起魔女部队，认为我们在南线的功勋不值一提。” 德莱恩从被褥上坐起，眼瞳里闪现出残忍的光芒。 “亚尔薇特，暂停一切外呼装置，主动关闭战斗记录系统。” “明白，少校。” 隐藏在风雪山洞里的1号机，开始利用心灵致动的特殊能力，给其他机甲发布战斗命令。 营帐里的德莱恩，拍醒了一旁熟睡的特伦斯少尉。 “少……少校！” “通知营地里的所有人，准备进入战斗状态，铺设一些基础防御工事，由你负责指挥。” 特伦斯少尉愣在褥子上，没能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 “我……我？”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少校，营地要我指挥吗？” “是的。” 说话期间，德莱恩已经在收拾衣物，穿上了紧致轻薄的驾驶服，将配枪和手电筒带在身上。 “那您呢……” “我把‘瓦尔基里’大队的那些机甲，都部署到了必经之路上。预计开战的地点，和营地有一段距离……你们做好防御，保护好精密器械就行。” 车队里面没有坦克和装甲车，也没有配备重型火炮，不可能击穿重型机甲的金属装甲。 把机甲埋伏在半路，既可以避免车队人员的伤亡，还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一举两得。 “等等……少校，那您呢？” 特伦斯少尉看到德莱恩的打扮，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您穿上驾驶服，难不成是想……去驾驶机甲，参加战斗吗？” 身为副官的特伦斯少尉，清楚德莱恩在帝国内部的重要性，知道对方的身体非常金贵。 这样的战斗英雄，摆在大后方就是一种威慑。 “少校！您可是帝国的重要人物呀！” “交给你了。” 德莱恩没有顾及特伦斯少尉的面色，直接掀开帐布，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走向车队的末尾。 在南线的战争中，格蕾和布伦希尔德的机甲被毁。 能够执行作战任务的机甲，只剩下了亚尔薇特的1号机，斯薇法和缪斯的58，59号机。 以及阿尔贝蒂娜的机器。 单从人数上来看，自己一方好像陷入了劣势。 但是…… 德莱恩走到车队末尾，按动长车一侧的紧急开关，致使车厢上方的幕布被机器翻滚带落。 一架布满齿印，机身上印有狰狞爪痕的机甲被显露出来。 它银白色的涂装，被异虫的血液染成了宝蓝色，只有肩臂侧面的编号，在诉说着过往的辉煌。 6号机。 虽然德古娜还在昏迷状态，无法参加这场战斗。 可他自己，也拥有驾驶权限。 “圣保罗教廷的骑士长大人，应该是教廷的王牌驾驶员吧？从头衔上看，对方应该是一位强敌。” 德莱恩解锁生物秘钥，直接坐在了屏幕前方。 “系统识别成功……” “确认当前驾驶员为‘zero’，机体将进入最优先级状态，重新启动驾驶系统，解开一切限制。” 涡轮引擎的扇叶，开始旋转。 6号机庞大的机身，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从狭长的车厢内缓缓站起，一脚踩在了雪地上。 “嘭！” 雪花纷飞。 帝国的怪物，苏醒了。 …… 狂风肆虐的雪原上，数台机甲快速划过雪地，以标准整齐的队形向前推进，直指帝国车队的营地。 机械引擎发出的轰鸣声，震得积雪微微颤动。 “上帝的敌人就在前方！” 带队领头的机甲，是拥有丰富经验的教廷骑士，伯纳德骑士长则和他们脱节，在后方独自行动。 这是利沃尼亚骑士团的特殊打法。 由骑士突破阵线，撕裂敌人的防御，给骑士长创造出发挥的时机，收割重要目标的首级。 所以利沃尼亚骑士团的骑士长，都擅长单打独斗。 “保持队形，注意警戒！” 教廷机甲的通讯器里，不断传来领头骑士的命令，对方正根据地形，时刻调整队伍的突出部。 伯纳德骑士长，也非常信任自己下属的能力。 他们依靠这种打法，在异虫和异端的战争中所向披靡，任何试图反抗的对象，都会被圣火焚尽。 前排的机甲，划入一片开阔的雪地。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领头的骑士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雪堆里的一个机械臂攥住腿脚，直勾勾地向前方摔倒。 “什么情况……” 那名骑士眉头一皱，刚想对后排的同僚发出警告，却有一支大口径爆弹枪，抵在了驾驶舱上。 等他看清楚玻璃外面的敌人，对方已经扣动了扳机。 “轰！” 第256章 一面倒的战斗 第256章 一面倒的战斗 一声巨响，在雪地中猛然炸开。 重型机甲砸在地面上的雪花，溅起十米多高的雪柱，遮盖住了其他骑士视线，让整支队伍停下。 但他们还是因为滑行的缘故，冲出事发地数十米。 “大卫！” “轰！” 这声独特的枪响，彻底打消了其他人心中的幻想，它标志着整支队伍遇伏，陷入危机。 “调整队形！汇报敌机坐标！” 教廷机甲的内部通讯，在努力恢复战斗队形，重新分配每台机甲的任务，以应对突发状况。 “伯纳德骑士长，请您停止前进，避免被卷入混战区域！” “西南方向，还有敌机！” “……” 教廷的这些骑士机甲，在嘈杂的通讯频道里，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被帝国的机甲包围了！ 对方预料到他们的行动，在半路提前设好口袋。 “咦，比想象中的能干嘛……” 原属于斯薇法的58号机，缓缓举起配备的狙击步枪，对前方的机甲，开始定点清除工作。 “砰！” 子弹打到头甲的倾斜面，擦出显眼的火花。 “欸？” “格蕾！能不能打准一点，不要瞄着边角缝！” 格蕾听着通讯频道里的指责，吐了吐舌头，用俏皮可爱的语气回道：“人家从来没有用过狙击枪嘛！都怪亚尔薇特的要求太高了！” “就知道你指望不上！” 亚尔薇特转而对缪斯下令，让她全力开火。 “缪斯！按计划行动！” “收到。” 59号机的枪口和炮口倾斜，把所有的子弹都发泄出去，在几台机甲的身上，掀起高扬的雪柱。 “还有机甲！在哪里！” 一台教廷的机甲，因为顶不住密集的火力，被机炮命中关键部位，点燃了一整个机身。 “轰！” 它凌空爆炸，发出惊天巨响。 向上翻腾的火焰，令其他骑士机甲心有余悸。 “找出所有敌机！快点！” 在大雪冰封的空旷雪原上，事先设伏的帝国机甲，拥有显着的优势，握有所有机甲的坐标。 亚尔薇特能根据汇总到的信息，指使部队占据有利位置。 这套伏击战术，也是由德莱恩在车上布置的，在斯薇法侦查小组离队后，少校便考虑到了细枝末节。 隐藏在深厚积雪中的阿尔贝蒂娜，关注着教廷机甲的动向。 她隐藏在一处山沟里，这里的凹槽能隐藏住机甲的身体，形成天然的战壕，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等新的机体靠近最开始的事发地时，阿尔贝蒂娜迅速出手。 少女的眼眸闪烁起奇特的光芒，蓝色的秀发随风飘舞，各种神秘的符文出现在她的身上。 权能，出现了！ 骑士被藤蔓拽进沟壑，由阿尔贝蒂娜高举“真理”。 “轰！” 炸响传出，又有一名教廷骑士死在了这里。 往常形象害羞，说话唯唯诺诺的阿尔贝蒂娜，在战场上变得冷酷无情，如同杀人如麻的恶魔。 “敢侮辱少校……” 伯纳德骑士长在最后的交谈中，曾对指挥官不敬。 这就是阿尔贝蒂娜冲锋在最前线，心狠的理由。 “上帝！这些家伙都是怪物吗！” “不行！稳住阵脚，我们都是光荣无上的骑士！” “……” 埃里克拔掉通讯装置，将大脑放空，把注意力转到了战场上。 他注意到，在第三台友军机甲损毁的瞬间，机甲装配的雷达终于有了反应，标注出了危险信号。 “果然是异端……” 教廷配备的雷达，是非常精密的检测装置。 它只能对异虫和魔女有反应，因此，在与其他人类部队的战斗里，骑士需要用自己的视力索敌。 很不幸，今天的天气是暴风雪。 大多数骑士都没有找到敌人的方位，便在受袭的位置上殒命，从此奔向上帝和天使的怀抱。 “呵。” 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埃里克没有丝毫的动摇。 在他看来…… 时刻保持绝对的忠诚，便能改变身处的险境。 任何危险都是上帝给予自己的试炼，它们是让自己变强的挑战，检验他能否晋阶的关键。 “黑暗终将消亡，曙光会照耀世间。” 埃里克念着圣保罗神父的名言，开动机甲，向着阿尔贝蒂娜的位置全力奔跑，拉近双方的距离。 在此期间，他把骑枪下放。 “轰！” 枪尖虽然没能命中阿尔贝蒂娜的机甲，却在她身旁的位置爆炸，导致她身处火力的中心。 教廷的骑士机甲，在枪尖上的设计，与众不同。 它强大的内置火药系统，甚至能正面突破刀齿虫的身体，刺入敌人的心脏，把十几米的异虫炸成碎块。 因此，阿尔贝蒂娜的处境…… 有些不太妙。 “阿尔贝蒂娜！” 格蕾扔掉手中得狙击步枪，直接拔出机甲脚踝中的短匕，迅速扑向交战地，想确认队友的情况。 经过南线长时间的战斗，大家都很看重彼此。 与此同时，一台教廷机甲的腿部被炮火击垮，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中。 它的驾驶员试图操控机甲重新站起，却被另一台“瓦尔基里”机甲的近战兵器刺穿驾驶舱。 火光四溅，机甲彻底报废。 “撤出这片区域！重新组织阵型！” 虽然埋伏的机甲被埃里克击毁，但是继任的骑士意识到，他们在这场战斗中处于不利地位。 为了避免更加惨烈的伤亡，他选择重整旗鼓，再发动反击。 但他的声音，淹没在爆炸声中。 “轰！” 一架机甲的肩部炮管被“瓦尔基里”的魔女斩断，炮管内的弹药引爆，冲击力将半边身躯炸得粉碎。 驾驶员在最后一刻弹射出驾驶舱，但他很快就被风雪吞没，生死未卜。 剩余一台机甲试图反击，它勉强锁定住了亚尔薇特的1号机。可对方迅速绕到机甲的身后，从背后刺入钢刃，直接贯穿了引擎核心。 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周围的积雪瞬间融化。 “他们的机甲太快了！” 教廷部队的阵型被彻底打乱，剩下的机甲溃不成军，他们只能且战且退，寻找新的变数。 第257章 序列第十 第257章 序列第十 所有教廷骑士都认为，失去索敌手段的他们，将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被帝国机甲逐个击破。 只有埃里克觉得，坚持下去…… 胜利终将属于教廷！ 埃里克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在其他骑士后撤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脱离了队列，继续冲向雪坑中的帝国机甲，直面敌人的围攻。 格蕾本就对埃里克心怀恨意，她见对方不跑反攻，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全力推动操作杆。 58号机将阿尔贝蒂娜背在身后，用侧身承受骑枪的进攻。 “这些魔女……竟会为了保护同伴，做出自杀式的举动？” 埃里克的眉头紧锁，心中闪过些许的惊讶。 他从未想过，被教廷称为“万恶之源”的魔女，也会表达出如此强烈的情感，和人类无异…… “恶心！” 埃里克怒吼出声，声嘶力竭的呼喊。 “这些异端败类，竟然会在模仿我们人类的行动，令人作呕……恶心！恶心！太恶心了！” 埃里克不会放过眼前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刺出骑枪，锋利的枪尖贯穿了格蕾的机甲。 “第二架！” 埃里克的嘴角，扬起一抹非常得意的笑容。 接二连三的胜利让他的信心倍增，这个骑士甚至觉得，传说中的魔女部队也不过如此。 “在绝对的光明面前，你们就是匍匐在黑暗里的蝼蚁！” 就在埃里克准备拔出骑枪，将注意力转向下一台机甲时，异变突生。 原本已经遭受重创的帝国机甲，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再次激活了涡轮引擎的驱动系统。 更令他震惊的地方在于，这台机甲受损的部位，竟然开始长出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什么情况？” 埃里克瞪大双眼，用不可置信的表情望向对方。 他虽然听说过魔女的传说，知道这些家伙拥有各种各样的权能，可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能力。 “连机甲都能再生……这些魔女都是些什么怪物？” 埃里克引以为傲的骑枪，被再生出来的金属装甲，牢牢卡在了缺口处，无法动弹分毫。 “不可能……” 陷入震惊的埃里克，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但是驾驶舱里的格蕾，已经激发出自己的能力。 她的短发无风自动，身体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与以往不同的地方是，少女的背部不再有红点，全身上下也没有符文交替出现，映出光辉。 现在的格蕾，甚至感受不到疼痛。 庞大的“瓦尔基里”机甲，反手拽住埃里克骑士的机甲，将其拖入近战范围，拔出一柄钢匕。 紧接着，格蕾毫不犹豫地反手一击，将锋利的匕首，刺入了敌方机甲的胸部，直指驾驶舱。 埃里克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但此刻的他已经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靠近自己的驾驶舱，将自己逼入绝境。 埃里克在驾驶舱毁灭的瞬间，抢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右手握拳，砸向不远处的红色紧急按钮，整个驾驶舱被警报灯光所笼罩，刺耳的声音连绵不绝。 “进入紧急过载状态，优先确保驾驶员的安全……” “机体将中止系统，弹出驾驶员！” 冰冷的声音在舱内回荡，随着“嗖”的一声轻响，埃里克的驾驶舱被紧急压缩，他从机甲的头部弹射而出，朝着大雪覆盖的深处飞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格蕾的钢匕刺穿了驾驶舱。 机甲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直接将面前的铁家伙砍成两截，因此……断裂的机甲残骸散落一地，随后轰然爆炸，掀起十数米高的烟雾。 爆炸的余波被漫天大雪吞没，熄灭了余火。 教廷机甲在其他国家都被誉为精锐，其设计理念远超当前时代，称得上是跨时代的杰作。 但它今天的对手，却不是普通的帝国机甲，而是“瓦尔基里”大队的魔女部队，更加善战。 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亚尔薇特，也经历了南线战场的洗礼。 更别提58号机甲的现任驾驶员，序列排名第十的—— 格蕾。 亲身经历过“巢都”事件后，格蕾的实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能力被完全解放。 虽然格蕾的基本功，远不如排名第七的德古娜，甚至连同队的缪斯都比不上，可她的权能极为特殊。 失去了“耶梦加得”系统的压制，对疼痛麻木的格蕾，可以不受限制的使用权能，参加战斗。 只要敌人不能直接击毁驾驶舱，她就是无敌的存在。 更别提…… 她的机甲在暴走模式下，各个仪表盘都被挤压到了极限，可以媲美德莱恩少校的同步率。 “格蕾……” 亚尔薇特原本还在担心，格蕾和阿尔贝蒂娜的情况。 当她看到二者的生命特征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不安抛在脑后，继续指挥战斗。 “清除威胁……58号机展开追击任务，59号机转移阵地，抢占制高点，利用地形进行火力压制。” “缪斯收到。” “格蕾……收到。” 跑了？ 格蕾注意到了弹出的驾驶舱，不满地嘟起了小嘴。 曾经的她性格善良。 可在经历了多次战斗和“巢都”里的事件后，格蕾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变得十分冷漠。 当然，这份感情被她深埋在心底。 一旦德莱恩的面前出现拦路者，她的嗜血就会被激发。 如今的格蕾，更想亲手捏爆敌人的驾驶舱，把所有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守护自己的指挥官。 “算了。” 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失去援救的驾驶员也活不了多久。 接到战斗命令的格蕾，失去了继续追击的兴趣，转身回到阿尔贝蒂娜的身边，确认起她的安全。 “不用管我，格蕾。” 阿尔贝蒂娜理解少女的想法，身处同一个小队的她，逐渐被“瓦尔基里”的队内氛围感染。 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而不是战斗用的工具。 她甚至能在大队里，找到…… 家的感觉。 第258章 虎视眈眈 第258章 虎视眈眈 “指挥官给我们下达的任务，是消灭入侵者……我们不能让德莱恩少校失望，辜负他的期待。” 同为魔女的阿尔贝蒂娜，能感受到格蕾的强大。 少女站立的地方，会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威压，逐渐渲染整片雪原，彰显自己的力量。 如果说她和亚尔薇特的气息，像是河流和湖泊，那么此刻的格蕾，就如同浩瀚广袤的大海。 她的存在…… 超越了常理，就连空气都在她的威压下颤抖。 格蕾终于在沉寂许久之后，迎来了真正的力量。 “明白。” 阿尔贝蒂娜的机甲已变得残破不堪，丧失了战斗能力。 但她的植物系权能，却能在这种情况下发挥作用，给自己的机甲进行加固，形成坚固的屏障。 格蕾锐利的目光，锁定在剩余的教会机甲上。 她反手拔出胸前的骑枪，骑枪的枪尖划过雪地，瞬间划出一道深深的雪坑，发出嘶鸣。 格蕾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迎着密集的枪林弹雨，径直冲向骑士们所在的方向，发动进攻。 那些骑士团的机甲，原本因为索敌手段失效而陷入混乱，可当他们看到格蕾主动冲上前来，分散的阵型被快速调整，再次形成队列。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积极作战。 虽然在人类和异虫的战争里，教廷的骑士团也会被虫群包围，歼灭，冲垮……但是他们无人怯战。 每一名机甲的驾驶员，都是骑士团团长亲自挑选的英才，用神圣佩剑祷告赐福的勇士。 入选的首要条件，就是要保持狂热级别的信仰。 “前排骑枪形态，后排更换武器！” 仅剩下的六台机甲，在一名骑士的临时指挥下，继续调整他们的队形，展开前后分明的阵型。 后排的几台机甲，按下骑枪手柄上的凹槽。 随着机械的声音响起，骑枪的整体外壳脱落，显露出内部的隐藏结构，与一把微型冲锋枪。 当然，“微型”单指重型机甲。 这些“微型冲锋枪”是教廷装备的特殊武器，专为紧急的情况设计，能够在短时间内提供中近程火力，压制蜂拥而至的敌人，争取时间。 教廷的机甲在立项之初，就与其他国家的机甲设计理念截然不同。 它们被赋予的使命，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以绝对优势战胜精英级异虫，击垮虫群的顶尖战力。 因此，这些机甲的配置极为凶悍，就连枪械里面的弹药都暗藏玄机，填充着穿甲震爆火药。 弹壳上铭刻着真神语录，承载着神圣的使命。 这些弹药能穿透厚重的装甲，还能在命中目标后，引发剧烈的二次爆炸，造成新的伤害。 “开火！” 指令下达，后排的机甲扣动扳机，密集的弹雨倾泻而出，朝着格蕾的58号机快速飞去。 可她的速度快得惊人。 格蕾的58号机，在广阔的雪原中灵活穿梭，避开了绝大多数子弹，继续拉近双方的距离。 即使有少数子弹命中装甲，她的权能也会发生作用。 “不可能！” 一名骑士逐渐发现，他们发射的子弹没有任何用处。 那台机甲损毁的部位，竟然能在几秒钟后焕然一新，表现出无与伦比的修复能力能力。 “肯定是魔女的邪术！” 其他人指责的瞬间，格蕾的58号机猛然加速，瞬间冲入骑士们的队列，将最近的机甲刺穿。 埃里克骑士的骑枪，成了击杀友军的帮凶。 机甲强大的臂力和冲击力，甚至把这台机甲的驾驶员顶出驾驶室，直接高悬在了半空中。 “这个速度和力量……” 在人类社会的普遍认知里，当今机甲的动力，火力，防御力都非常重要，不可能兼具速度和力量。 可是这个泰勒帝国的58号机，却能用一堆破铜烂铁组成新式机甲，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她的防御力薄弱吗？ 格蕾的骑枪如同死神的镰刀，刺向第二台机甲。 随着一声惊天巨响，那台机甲被巨力戳穿身躯。 二次爆炸引爆了弹药架，导致整个残骸还在雪中燃烧，破损的机甲在雪原上异常醒目。 “下一个。” 格蕾确认教廷骑士的死亡，便开始再次移动，出现在另一台机甲面前，继续自己的屠杀。 骑士们试图反击，但是“微型冲锋枪”已经打光了弹药，他们不得不举起自己的近战武器。 “这里！” 格蕾发现目标，继续顶着子弹和炮火的压力。 “脱离战斗区域！” 仅剩下来的四台机甲，感受到了魔女部队的恐怖。 “不行，我们会被她追上的！” 一名骑士做出判断后，主动降速迎向格蕾，试图用自己的牺牲换取时间，让队友赶快逃脱。 出发点很是美好。 只可惜，他错估了自己的实力。 一道寒芒闪过，格蕾用骑枪刺穿机甲的首级，然后放开手脚，继续在雪原上展开追击。 “轰！” 爆炸声在她的后方炸响，掀起小小的蘑菇云。 火光与雪花交织，映照出一片惨烈的战斗景象，格蕾的机甲屹立在战场中央，继续收割骑士们的性命。 …… “呵。” 伯纳德骑士长的面色，有些玩味。 光鲜亮丽的“银翼裁决者”，站在积雪覆盖的陡峭高坡上，目睹自己手下的骑士惨遭屠杀。 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来制止那些帝国机甲。 “说到底，不过是一些二流货色……” 虽然教会选拔骑士的标准很严格，所有驾驶员都是精挑细选的人才，肩负着各种各样的希望。 可是…… 被冠以王牌之称的骑士长大人，才是教廷引以为傲的英雄。 他们符合圣经预言里的救世主，每一个人都拥有一骑绝尘的能力，是当之无愧的人类强者。 “拥有再生能力的魔女吗？倒是……有些意思。” 伯纳德骑士长不紧不慢的点评局势，分析出所有魔女的点位和能力，以此来判断战斗的走势。 “另一个人是植物系权能，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其他两个魔女，并没有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第259章 银翼裁决者 第259章 银翼裁决者 和他接到的举报内容基本一致，泰勒帝国的魔女部队残缺不全，她们呈现出来的战斗力较强，但在…… 可控范围之内。 “银翼裁决者”的引擎开始震动，机体表面上的积雪被吹散，呈现出完整漂亮的金属装甲。 单从外表而言，教廷机甲绝对是最符合人类审美的兵器。 “虽然有被人当刀子的嫌疑，但我只能接受没有魔女和异虫的世界……愿主的恩惠照耀世间。” …… 教廷骑士在格蕾等人的围攻下，只剩下最后一台机甲苦苦支撑，在枪林弹雨中仓促逃命。 大口径子弹在它身旁炸开，溅起漫天飞雪。 冰冷的雪粒拍打在机身装甲上，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响，让驾驶舱内的骑士面如死灰。 “这些可恶的异端……竟然研究出来了如此可怕的能力。” 他咬紧牙关，发出愤怒不甘的低吼。 “可恶！” 骑士的机甲伤痕累累，装甲上面布满了焦黑的弹痕。 但是他没有放弃希望，仍在利用雪板的速度优势拉开距离，试图躲避身后的深蓝色机甲。 “烦人……” 驾驶舱内的格蕾，对这种猫和老鼠的游戏感到厌倦。 好在缪斯的59号机已经就位，她即将在最有利的地形铺设火力，让眼前的家伙有来无回。 就在格蕾等待时机的瞬间，前方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 “轰！” 强光迅速触及地面，圆环状的冲击波向外扩散，震荡出强大的气压，将周围的积雪冲散。 狂风甚至吹开了雪面，露出黑褐色的山地岩面。 “这是……伯纳德卿！” 骑士展现出狂热的表情，伯纳德骑士长的出现，再次激发出他的求生欲，给战斗带来变数。 “骑士长大人！请惩戒这些邪恶丑陋的魔女！” 他在通讯器里发出怒吼，请求上级快些出手。 但让这位骑士没想到的是，屹立在前方不远处的“银翼裁决者”，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举动。 对方身后的披风翻飞，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伯纳德……卿……” 这名骑士的脸上写满错愕之色，他不敢相信嫉恶如仇的骑士长大人，竟然会对眼前的魔女无动于衷。 自己看错了吗？ 格蕾驾驶的58号机，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她的精钢匕首，毫不留情地贯穿了机甲的机身，锋利的尖端直接撕裂机架，将驾驶舱甩落在远方。 椭圆形的驾驶舱在雪面来回震荡，滚落到了“银翼裁决者”的面前。 舱门开启，浑身是血的骑士爬出机甲驾驶舱，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爬行，想要引起骑士长的注意。 “伯纳德卿……” 他的一只腿已经断裂，在雪面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为什么……为什么，不出手……” “轰！” 后面的格蕾果断开火，骑士的声音戛然而止。 机甲的残骸在雪地中燃烧，火光映照出帝国机体的模样，将58号机的机身衬托的无比强大。 两台机甲在近距离对峙，格蕾也意识到眼前人的不同。 “他在喊伯纳德卿……眼前的家伙是教廷的尖端机甲吗？那他为什么放弃队友，对同伴的死视而不见？” 少女的脑海里，蹦出数个问题。 “格蕾！你面前的这台机甲是‘银翼裁决者’！它是圣保罗教廷，利沃尼亚骑士团的高阶机甲……驾驶它的人是伯纳德骑士长，王牌驾驶员。” 亚尔薇特发动心灵致动，劝告格蕾要小心行事。 “我正在赶来的路上！你和缪斯尽全力拖住它！” “知道了。” 格蕾听到王牌驾驶员的称号，便明白眼前人的实力不可小觑，是圣保罗教廷里的厉害人物。 己方在数量上占据优势，不需要多余的动作。 …… 和光芒一起现身的巨型机甲，依旧矗立在战场正中央，坐视魔女部队将自己合围在原地。 它的外形优美，整体线条流畅，披风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尽力了，安德尔卿。” 驾驶舱里面的伯纳德骑士长，注视着已经死去的下属，他英俊冷淡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丁点情绪波动。 “你的能力和上限，只能让你走到眼前的这一步。” 男人喃喃自语。 “值得肯定的地方在于，你对主的信仰十分坚定。” 他没有出手的理由，非常简单……队友只会妨碍到自己的战斗，扰乱战场原有的节奏。 伯纳德骑士长不需要伙伴，他只想在战斗中放开手脚。 “轰！” 埋伏在高地上的缪斯，在亚尔薇特支援到位的时刻，率先发动袭击，偷袭这台教会机甲的侧身。 与此同时，格蕾驾驶的机甲也在快速逼近。 “瓦尔基里”机甲的腿部，展现出非常强大的蹬力和动能，在雪原上扬起十数米高的雪雾。 这个动作，足以遮蔽机体的身形。 可远处的烟火散去，“银翼裁决者”却完整的出现在那里，金属装甲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好硬！” 缪斯十分确定，在自己发动袭击的时间里，“银翼裁决者”的头部有侧移的迹象，像是发现了动静。 可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规避即将到来的炮击。 很明显，这台机甲驾驶员…… 他很清楚机体的性能，对整台机甲的防护力了如指掌，知道那发试探性的炮击无法奏效。 风雪呼啸的正面战场上，亚尔薇特的机甲也已经出现。 格蕾逼近到“银翼裁决者”的面前，把手中的钢匕划出一道弧线，直指伯纳德骑士长的胸口。 少女的动作干净利落，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 “铛！” 伯纳德的巨型骑枪猛然一挥，轻松挡下了格蕾的攻击，但后者让出身位，使亚尔薇特的武器火力全开，足以在渐近的距离倾泻弹药。 “轰！哒哒……哒哒……” 爆弹枪夹杂着机炮，在伯纳德骑士长的位置上打出雪柱，迫使这位王牌驾驶员不得不进行规避，通过机动动作躲避散弹，离开不利位置。 “三对一吗？有趣……” 经验丰富的伯纳德骑士长，看出了亚尔薇特的战术安排。 第260章 骑士长的压迫 第260章 骑士长的压迫 对方让拥有再生能力的魔女，充当这支小队的前排，再由其他人负责中程和远程火力的输出，以此来延缓自己的行动，逼他露出破绽。 “优秀的判断……” 伯纳德骑士长欣赏魔女的指挥，这是面对强敌最有效的组合。 “从三台机甲的攻击频率和彼此之间的配合上看，这些驾驶员合作过一段时间，心有灵犀……” 但他可是利沃尼亚骑士团的骑士长，人类中的强者。 在教会神圣科技的加持下，眼前的局面于他而言，不过是热身用的场合罢了，构不成威胁。 “你们应该在我身上明白，王牌之间也存在差距！” 说罢，伯纳德骑士长暂停住一直躲闪的机体，制止正在倒退的步伐，将接住格蕾挥出的钢匕。 “什么！” 格蕾的机体被硬生生卡在半途，她的武器悬在空中，机械右臂被伯纳德骑士长死死抓住。 震荡出的气力，直接吹飞了两台机甲下面的积雪。 “他反应过来了？” 在同步率的变态加持下，格蕾打心眼里认为，自己的进攻无人能敌，对方后退的原因也是如此。 但眼前的这个驾驶员，看穿了她挥击时的动作。 “你的摆动速度，频率，进攻的节奏如出一辙……” 伯纳德骑士长通过外放装置，点评出格蕾的不足。 “空有优越的机体性能和再生能力，却不懂得怎么利用……看起来，你的战斗技巧非常生疏。” “闭嘴！” 格蕾被对方的话语激怒，转而挥出自己的左臂。 可眼前的伯纳德骑士长，已经判断到了少女的对策，反手将骑枪刺入58号机的腿部关节。 突如其来的攻击，使整台机甲的身体发生倾斜。 “银翼裁决者”抓住时机，左臂将格蕾的机体拉直，把她当成横在面前的盾牌，接住了高地上的炮击。 “轰，轰……” “格蕾！” 缪斯意识到不妙，她迅速抛掉机体上的重型武器，顺着倾斜面较高的山坡，滑入正在进行的战场。 黑烟散去，格蕾的58号机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些伤口在少女的特殊权能下，开始修复，焦黑的缺口被迅速补齐，恢复成出战前的模样。 “我没事……” 格蕾的声音被伯纳德骑士长打断。 “很好用的能力，但它的使用条件，应该存在限制吧。” 说完这句话，他便松开手掌，任凭58号机横倒在自己的面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对方。 格蕾本想从地上爬起，给予眼前的敌人致命一击…… “砰！” “银翼裁决者”狠狠落脚，将58号机的一只机械腿踩断，又用骑枪刺穿整台机甲的涡轮引擎。 “轰！” 机甲发生小规模的爆炸，没有伤害到驾驶舱。 “先前都是些轻伤，这样一来……你的权能也无法发挥作用，重生出断掉的腿脚和引擎吧。” 伯纳德骑士长没有取格蕾的性命，是因为他对眼前少女的权能感到好奇，想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 当然，他不觉得格蕾能恢复这台机甲的战斗能力。 “把你带回骑士团总部，或许能让随军的牧师，研究出一些有用的数据，帮助神圣科技进步……” 他的话音未落，亚尔薇特的1号机已经从正面攻来。 “不许碰格蕾！” 她的机甲如同一道旋风，钢剑带着凌厉的气势，直接砍向“银翼裁决者”的胸部，试图杀死里面的驾驶员。 伯纳德骑士长的机甲迅速转身，披风在风雪中划出黑影，用骑枪挡下了亚尔薇特的攻击。 “轰！” 两把武器碰撞的瞬间，爆发出璀璨耀眼的火花，周围的积雪被震得四散飞溅，出现真空地带。 亚尔薇特的机甲被震退数步，足以看出力量上的差异。 高地上滑下的59号机，也赶在这个时间里出手。 缪斯利用从高打低的特性，瞄准“银翼裁决者”的头部，疯狂开火，试图用爆弹解决问题。 可是伯纳德骑士长却在子弹到来的一瞬间，重新挥舞起手中的骑枪，将袭来的弹丸扫到别处。 “轰！轰！”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亚尔薇特和缪斯同时震惊。 那可是枪弹！ “你们的愚昧，让我觉得可笑。” 伯纳德骑士长看出两台机甲的迟疑，咧起嘴角。 “你们难道没人听说过，教堂内部的神圣科技吗？那可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媲美神的力量。” 教会的王牌之所以强大，能傲视其他国家同规格的精锐，便是得益于神圣科技的强大帮助。 它会强化驾驶员的身体，让人类突破自己的极限。 各个骑士团里的骑士长，都会接受神圣科技的洗礼，数次突破身体极限，成为顶尖强者。 这也是…… 古代驱魔人的生成方法。 “跟你们解释这些也毫无意义，毕竟魔女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你们只需要知道我的名讳就行。” 接受洗礼的人类，需要十分坚强的意志和信心。 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人，会死在光明前的黑暗里，成为无人问津的失败者，变成无名之辈。 因此，骑士长的数量非常稀少。 “我的名字叫做伯纳德·德·托米莱，是这场圣战的发起者。” “银翼裁决者”爆发出新的能量，黑色披风飘扬在半空中，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史前巨兽。 亚尔薇特的机甲被震退半步，脚下的积雪四散飞溅。 “不可以放弃……” 虽然亚尔薇特的内心很清楚，自己和王牌驾驶员的战力存在差距，对方也是成名已久的骑士长。 但她不能辜负指挥官的期望，输掉眼前的战斗。 “指挥官还在营地里等待……” 为了朝思暮想的德莱恩，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要阻止这台机甲前进，影响到少校的安危。 缪斯也和她的想法一致。 哪怕这位从西线调来的魔女驾驶员，没有亚尔薇特那么强烈的感情，但她也不想失去自己的落脚点。 “瓦尔基里”大队，有家的感觉。 两台机甲在亚尔薇特的指挥下，继续发起进攻。 第261章 异类 第261章 异类 亚尔薇特和缪斯的行动，将伯纳德骑士长死死夹在中间，挤压着这片场地上的活动范围。 三台机甲在雪原上来回碰撞，闪烁出数道亮光。 每一次交手，都能让空气的震荡，乍现火花。 随着战斗的进行，亚尔薇特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因为伯纳德骑士长的表现游刃有余。 对方的骑枪犹如一条银色的巨龙，在风雪中来回穿梭。 来来回回的拉扯之间，骑士长挡下了每一次攻击，防御的密不透风，没有给少女半点希望。 “亚尔薇特！” 随着时间的推移，亚尔薇特的动作变得迟缓，被伯纳德骑士长抓住机会，一举刺穿肩部。 “轰！” 装甲上的裂痕向外扩散，亚尔薇特的机甲猛然一震，直接被甩飞十多米远，晃晃悠悠的踉跄倒地。 没等她从地上爬起来，便看到那台骑士长的机甲，一把抓住了59号机的脖颈，将动力系统瘫痪。 实力上存在明显的差距，而且对方很擅长机甲之间的对抗。 “不行！” 少女试图做出最后的反抗，却因为扩音器喊出的声音，吸引到了“银翼裁决者”的注意力。 “真是姐妹情深……” 伯纳德骑士长向来喜欢成人之美。 他丢掉羸弱不堪的59号机，一脚踩碎了格蕾正在恢复的机体，转身向着亚尔薇特走来。 重型机甲在移动的过程中，吹散了周边的雪层。 “那就让你第一个死吧。” 伯纳德骑士长举起骑枪枪尖，对准亚尔薇特的1号机。 尖锐的部位忽然脱落，露出来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孔，里面能隐隐约约看见……火光在闪烁。 “结束了。” 男人的声音十分平静，宣告着魔女部队的末日。 “嗞——” 强光喷涌而出，似是要穿透机身中央的驾驶室。 亚尔薇特的双手从操纵杆上松开，放弃了抵抗。 德莱恩少校…… 抱歉，我还是没能做到。 趁着亚尔薇特拖延的时间，早些离开营地吧。 以后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爱你…… “轰！” 爆炸的烟尘被寒风撕碎，一台前所未见的机甲出现在1号机面前，替她挡下了骑士长的攻击。 这台机甲像是神话中走出的怪物。 它的左半边是机械装甲，右半边却覆盖着暗红色的甲壳，数不清的肌肉骨刺，与机身上的结构完美融合，在雪中蒸腾着热腾腾的雾气。 “这台机甲是……” 亚尔薇特的呢喃声，被通讯器里的电流杂音淹没。 当眼前这台机甲转头的时候，她看清楚了对方的头部构造，那是十分标准的帝国机甲样式。 但是它的编号涂装被虫类躯干覆盖，半边脸庞也变成了异虫的复眼，六边形的晶状体在不断的收缩扩张，甚至能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少校吗？” 虽然外形上的巨大差异，让亚尔薇特无法分辨出这台机甲的真面目，但是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 德莱恩的气息。 对方回头凝视自己的模样，像是在关心她的安危。 “哈哈哈……” 坐在“银翼裁决者”里的伯纳德，对着眼前的一幕放声大笑，他完全没有预想过现在的场景。 “机甲和异虫的结合吗……哈哈，泰勒帝国果然需要净化，内部居然存在如此不堪的怪物……” 先前的他，一直认为。 让身份高贵的自己，审判几个泰勒帝国的魔女余孽，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无法尽兴。 但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家伙，明显要比其他人要强。 他在教廷服役的这些年里，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机体的样式，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诞生出来的…… “算了，这不重要。” 伯纳德骑士长抬起骑枪，猛然提升机体的速度。 快如闪电。 圣保罗教廷的圣骑士们，虽然没有魔女那样强大的权能，但是每一位骑士长都拥有自己的专属机甲。 为了适应突破极限后的人体，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力量。 这些机甲也都被“神圣科技”淬炼过，拥有非常强大的动力性能，各方面都远超普通机体。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骑士长的座驾和自己的肉体无异。 “轰！” "；银翼裁决者"；提速后的致命一击，被这个诡异的虫类机甲挡下，碰撞产生的强大冲击波，将方圆百米的积雪瞬间汽化，蒸发出白雾。 亚尔薇特透过全息屏幕，观察着两台机甲的对抗。 “太夸张了……” 此刻的她，才意识到。 刚刚的骑士长在刻意留手，他观察了自己几人的魔女能力，从而做出判断，准备带走格蕾。 火力全开的“银翼裁决者”，强度甚至在德古娜之上。 但让亚尔薇特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并不是这台神勇无敌的教会机甲，而是指挥官驾驶的机甲。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营地里面只有残破的6号机。 德莱恩少校用了什么方法……能让“瓦尔基里”的机甲变成这副模样，和强大的骑士长对抗。 “轰！” 震响，传遍大地。 伯纳德骑士长的骑枪再次袭来。 但是这次交手和以往都不同，德莱恩的机甲一侧突然膨胀，甲壳缝隙内喷射出高压酸液。 “银翼裁决者”不得不中断机动动作，紧急后撤。 它黑色的披风边缘，被腐蚀出了蜂窝状的孔洞。 “竟敢玷污陛下赐予我的……” 伯纳德骑士长的话音未落，便被德莱恩的机甲急速跟进，一头撞在地上，不停的向后翻滚。 两台机甲压垮沿途的树木，在雪原上擦出深痕。 “轰隆隆……” 伯纳德骑士长赫然发现，自己的机甲竟然被骨刺穿透内部结构，连骑枪也被丢在了一旁。 “这家伙！” 鲜少被逼至绝境的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银翼裁决者”挥出双臂，将身体上的虫类机甲向外面推去，试图让对方滚开自己的身侧。 可眼前的机甲不依不饶，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台机甲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它的口腔深处甚至出现了牙齿，以及异虫的部分声带。 第262章 骑士之死 第262章 骑士之死 “咯吱吱——” 机械关节和虫类的声带咬合在一起，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音效，分泌着宝蓝色的粘稠液体。 粘液滴落在雪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孔洞。 “滚开！” 伯纳德骑士长用尽全力，才把奇形怪状的机甲推了出去。 没等他长舒一口气，这台虫类机甲的机体上，再次出现了新的异变，它的背后伸展出了…… 三对不对称的翼膀！ 它的左侧是流线型的金属飞翼，右侧却是布满脉管的膜翼，正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颤动。 “这是什么东西……” 伯纳德骑士长瞪大瞳孔，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失语。 如果说格蕾的再生权能，还在他的理解范畴之内，那眼前这台机甲的变化，完全无法解释。 德莱恩操控的6号机，将自己的所有翅膀展开。 “天使？” 不知为何，伯纳德骑士长的心中，突然出现了这个称呼。 当然，这台机器残暴狰狞的外观，和圣洁美丽的天使，完全不同……它们也不是一个物种。 张开三对翅膀的异类机甲，直接将脸上的“银翼裁决者”掀翻在地，跨坐在了它的身体上。 后者拼尽全力反抗，却被压倒性的力量击垮。 “不可能！” 伯纳德骑士长无法相信，他这种被神明选定的人，竟然会在这种面目丑陋的怪物面前，落入下风。 他是利沃尼亚骑士团的骑士长！ 是教皇亲自册封的骑士！ 他将名垂不朽！ …… “咔吱——” 6号机撕咬下机甲的装甲，将甲板连带着电缆扯出，扯成数个长条状碎片，甩在旁边的雪地上。 金属在雪面上砸落，翻滚，发出沉闷的重响。 “银翼裁决者”的内部结构，裸露在了德莱恩的面前，这里面是各种精密的齿轮和复杂的铜管。 面对各国梦寐以求的神圣科技，6号机没有半分的犹豫。 它继续低下头颅，一口咬垮了机甲的驾驶舱，将驾驶员和稀有金属舱壁，压成了一摊烂铁。 赫赫有名，为圣保罗教廷立过卓越功勋的伯纳德骑士长。 死在了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自认为可以媲美神灵的男人，无法阻挡眼前的怪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将自己咬死在驾驶舱。 他瞪大瞳孔，未曾瞑目。 “好厉害！” 亚尔薇特跑出1号机的驾驶舱，在空白的雪原上奔向指挥官，试图用自己的行为吸引对方的注意。 但在这台机甲的眼睛里，并没有这名少女的存在。 它将视线远眺。 虽然隔着十万八千里远，中间还夹杂着大雪，可德莱恩驾驶的6号机，仍察觉到了山下的小镇。 它挥动巨大无比的双臂，准备向一个目标点进发。 “少校！” 亚尔薇特意识到了异常，她在这个怪物转身的瞬间，透过表面上的破洞，看到了机体里面的情况。 机甲胸口处的驾驶舱，被半透明的液体填满。 里面蜷缩着一个，被各类软管连接的人形轮廓，他穿着泰勒帝国的军服，和少校的打扮无二。 “指挥官！” 亚尔薇特看到准备离开的机甲，马上停住脚步。 她把手指放在自己的额头处，用手指向脑门，激发出心灵致动的能力，寻找起德莱恩的频率。 “少校！” 终于，第三次来自内心的呼喊，让德莱恩睁开了眼瞳。 …… 在圣洁高贵的圣保罗大教堂内，彩绘玻璃投射下的斑斓光影，将鎏金圣像映照得熠熠生辉。 空荡的穹顶下。 两位身着华贵礼装的骑士团团长，在血玫瑰祭坛前对峙。 神色有些激动的人，是圣殿骑士团的现任团长。 霍恩海姆手持红宝石权杖，白金绶带在光芒中流转，能映出珍珠般的光泽，教会的圣十字。 “你们这群蠢货的眼里，就没有人类的未来吗？” 他俊美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鎏金绶带上的十二枚圣印，随着男人的起伏在不断地碰撞，发出一阵阵清脆玲珑的声响。 “你们！会葬送泰勒帝国与教皇陛下的关系！给圣地带来内乱，将整个世界拱手让给异虫！” 权杖砸向大理石地面，底端的金刚石与石砖碰撞出火花。 利沃尼亚骑士团的团长，穿戴着一身猩红色的礼袍。 他的全名叫做莱昂纳多·德·美第奇，被誉为教会骑士的荣光，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救世主。 美第奇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袖口上有繁复的金线刺绣，在光影中呈现出梦幻般的质感。 “亲爱的……奥古斯特·霍恩海姆。” 男人的无比俊美得容貌，浮现出讥诮的冷笑，左眼下的泪痣，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 “这个世界上，只有光明和黑暗，只有正义与邪恶……” 他抚摸着胸前的领针，温柔的声音里淬着狠厉。 “您真以为，泰勒帝国里的贵族，都是些健全的人？他们制造那些魔女的方式，真是残忍……” “那也和我们无关！” 话音未落，霍恩海姆突然拔出腰间的礼仪佩剑，打断了美第奇未说完的事情，剑锋划破祭坛前的熏香。 香灰落二人的长靴上，像是给缎面蒙上一层死灰。 “管住你的人！让他们滚回来！” 他调整剑尖，直指美第奇的咽喉。 “我们在阿尔卑斯山口的举动，会威胁到教皇陛下和圣女的安危！我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自己。” 美第奇纹丝不动，用左手拨开剑锋。 他转动无名指上的主教印戒时，镶嵌在其中的圣徒遗骨，正好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斑，照在霍恩海姆骤缩的瞳孔上。 “谨慎些，我的老朋友。” 他抚平被剑气掀起的披风下摆。 “您难道不想看看，当帝国最锋利的剑撞上教廷最坚硬的盾时……会迸发出怎样的火花？” 祭坛上的银质烛台齐齐震颤，融化的蜡烛坠落在象牙雕琢的圣母像上，带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两位团长华贵衣袍上的金线，在刹那间黯淡。 霍恩海姆的意识破碎，他也为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感到战栗，知道面前人的野心不止于此。 第263章 雪地里的营救 第263章 雪地里的营救 “大人。” 被视为骑士团圣地的血玫瑰祭坛，被一名匆匆赶来的下属推开。 这名近卫骑士的面色焦急，像是遇到了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情，和他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的额头甚至渗出了一层细汗，足以证明其内心深处的不安。 “伯纳德骑士长在阿尔卑斯山脉战败殉教，‘银翼裁决者’也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地的残骸……” 近卫骑士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一个无比沉重的打击。 利沃尼亚骑士团的团长，莱昂纳多·德·美第奇。 他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庞下，嘴角在微微抽搐。 男人的外表看似镇定，但这些非常细微的动作，却将他内心的波澜起伏展现，被霍恩海姆看在眼里。 与此同时，后者的内心也被帝国机甲的战力震惊到了。 伯纳德骑士长虽然不是圣保罗教廷的最强者，但神圣科技的断崖式领先，使教廷保持神秘。 他们是人类的信仰和神话。 现如今，泰勒帝国居然突破了这项科技的壁垒，研究出来了媲美威力强大的新式机甲，甚至能在正面击败伯纳德卿的“银翼裁决者”。 太不可思议了。 凭借泰勒帝国的强大国力，世界第一的工业产值。 他们是否能依靠这项技术，打造出一支无所不能的机甲大军，碾压其他人类的派系势力？ …… 厚重的积雪中，埃里克挣扎着爬起身。 刺骨的寒风撕扯着皮肤，让他的视野模糊不清。 睫毛上凝结出大块的冰晶，迫使埃里克的每一次眨眼，都像是在摩擦砂纸，有明显的痛感。 当他终于撑起身体时，地狱般的景象映入眼帘。 机甲残骸散落一地，暗红色的熔浆在雪地上蜿蜒流淌，将白净的雪原灼烧出狰狞的伤疤。 “啊啊啊——！” 他发出痛苦癫狂的嘶吼，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 破碎的头盔下，那张曾经英俊的脸庞扭曲如恶鬼，湛蓝色的眼珠布满血丝，几乎快要瞪出眼眶。 埃里克的手指深深插进雪地里，抓挠着下方冻硬的土壤，任凭指甲翻裂，渗出触目惊心的鲜血。 “伯纳德卿……”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三架印有教廷十字徽记的救援飞艇破开云层，在空中来回盘旋，用探照灯的白光刺破风雪。 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顺着飞艇里的速降索滑落，厚重的军靴踏上雪面，令埃里克浑身一颤。 “这里还有活口！” 为首的骑士掀开面甲，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用带下来的隔热毯，裹住埃里克已经冻僵的身体，把强心剂的针头扎进男人的脖颈。 埃里克突然暴起，抓住眼前这名骑士的手腕。 "；虫……虫形的机甲……” 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来回转动。 “那些魔女……和虫子融合了……我看见血肉在金属上生长……” 负责营救的骑士长，是圣殿骑士团的阿尔伯特。 他走近时，精工打造的银甲在雪地反射下泛着冷光，如雕刻般完美的面容，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 教皇名下的四大骑士团，虽然都对教皇本人保持绝对的忠诚，但他们仍旧属于不同的派系。 大部分骑士团的骑士，都会严格听命于团长。 阿尔伯特，就是典型。 听完旁边部下的汇报，当埃里克再次发出声音时，骑士长突然伸手，用力捏住了他的下巴。 “够了。” 他知道利沃尼亚骑士团，背着教皇和其他骑士团，私自控制了山脉下的小镇，偷袭帝国车队。 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满口“正义”的疯子…… 让教廷蒙羞。 “再念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替美第奇团长清理门户，结束你们受尽耻辱的一生。” 阿尔伯特的声音无比冰冷。 指尖镶嵌的教廷圣印，在埃里克皮肤上烙出焦痕。 “你被冻坏的部位不只是肢体，还有这里。” 他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银甲手套上残留的血迹，在埃里克脸上蹭出红痕。 “人类之间的内斗，你居然给我扯出了异虫……利沃尼亚骑士团的人，连输都输不起吗？” 阿尔伯特一直认为，有资格担当骑士的人，都对颜面看的十分重要，身败名裂不如去死。 这个幸存者，竟然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和无能…… 说帝国机甲是异虫？ 开什么玩笑？教皇陛下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 周围的骑士们交换着眼神，给埃里克加装上拘束带。 当救援飞艇的舱门关闭时，灯光映照出阿尔伯特阴郁的侧脸，他的披风在身后翻腾飞舞。 男人用绣着金线的白绢，反复擦拭起刚刚触碰过的手指，想要将什么肮脏的东西抹干净。 “恶心。” 飞艇升空时，埃里克被固定在医疗舱的束缚椅上。 透过模糊的舷窗，他看见自己驾驶的机甲残骸，在雪面中缓缓下沉，被暴风雪逐步覆盖。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某些破碎的机械结构，正在深厚的雪层下，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它们蠕动在那些金属结构上，将一切物质包裹、吞噬... …… “太不可思议了！” 临近科隆的路上，车队里面还在讨论雪山上的事情。 圣保罗教廷对外宣称。 说利沃尼亚骑士团的一支小队，在伯纳德骑士长的带领下，调查了阿尔卑斯山脉的地形。 因为突发雪崩，导致他们的机甲和人员被埋。 仅有一人幸存。 “瓦尔基里”大队向泰勒帝国汇报完受袭的情况后，官方虽然表面认同了圣保罗教廷的借口说辞，可两国马上就在日内瓦公国展开磋商。 教廷私下道歉，并向泰勒帝国的西线增派了部队。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圣保罗教廷在这件事情上吃了不少亏，“银翼裁决者”稀奇古怪的死去不说，他们还要分出宝贵的兵力，替帝国缓解压力。 “德莱恩少校，能仔细讲讲……你是怎么击败骑士长的吗？” 营地的篝火旁，围坐大量人员。 第264章 博士喜欢我? 第264章 博士喜欢我？ 车队因为紧急警报的缘故，被特伦斯少尉全部唤醒，在雪原上铺设阵地，准备抵抗袭击。 可三个小时过去，突然传来了大获全胜的消息。 等特伦斯少尉带着相关人员赶到时，现场只剩下了一地残骸，数不清的机甲垮塌在雪地里。 他们都对这场变故好奇，想知道具体的战斗细节。 但德莱恩在坐上6号机时，整个人的意识就已经陷入昏迷，他无法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只能向莱娜博士使眼色。 “‘瓦尔基里’项目里的机甲，是帝国科学院的尖端科技。” 虽然莱娜博士还穿着她的职业套装，黑色丝袜……但她的裙身外面套着军队的棉服，使苗条的身材看起来有些许臃肿。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资格听到里面的秘密。” 原本还处在兴头上的众人，都因为莱娜博士不解风情，态度冰冷的话冷静下来。 篝火旁边的气氛凝固，不少人都觉得太过尴尬，借故离去。 “太残忍了吧，博士。” 德莱恩和莱娜博士也离开人群聚集地，走到了空旷的电灯旁，这里摆放着数个物资箱。 “觉得残忍，就自己去给他们解释……说我们的大英雄，泰勒帝国的南线救星，在深度昏迷的情况下驾驶机甲，把伯纳德骑士长的‘银翼裁决者’，拆的只剩下一堆零件。” 莱娜博士完全没有惯着德莱恩，即便身后的这名少校，已经是帝国内部的大红人。 她仍像二人初见时那般，用调侃讥讽的语气刺激他。 “得到这个消息的帝国科学院，肯定想把你的身体拆成八块，研究每个细胞里的秘密。” “……” 德莱恩也清楚，想要打消掉那些人的好奇心，这番说辞的效果最显着。 大家都清楚“瓦尔基里”项目的机密性，负责运输这些器械和机甲的司机，也都是已经成家的中年人。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编个故事……不打击他们的自信心。” “少校。” 莱娜博士美丽的脸庞，突然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我现在就在编故事。” 6号机在先前的战斗中，记录仪器被异虫噬咬，损毁。 由此一来，她只能根据自己的想象，强行删改其他机体的数据，弥补德莱恩驾驶时的异样情况。 “瓦尔基里”的机体在启动过程中，生物核心竟然发生了变异。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情况。 “从现在开始，你被禁止驾驶了。” 更让莱娜博士恼火的地方在于，德莱恩在擅自出动前，竟然没和她这个技术负责人沟通过一句。 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6号机出动的消息。 “博士，倒也不用这么严厉……” “严厉？我对你严厉吗？” 莱娜博士呵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你可以换个大队，继续你那套心血来潮的打法……你也可以向帝国科学院提议，让他们把我换掉。” 说完这句话，莱娜博士便没有再管德莱恩，径直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与此同时，几名少女从物资箱背后弹出脑袋，齐刷刷的眨着眼睛，对刚刚的争吵感到好奇。 “博士生气了……” 亚尔薇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格蕾补充道：“因为指挥官太笨了，一点都不懂女人心。” “女人心？” 德莱恩扭过头，对这些不安分的小妮子发出质疑。 “你们几个不要偷听人家的谈话，好不好……对了，女人心是什么？刚刚不是在讨论事情吗？” “笨蛋。” 这次不只是格蕾，就连不善言辞的布伦希尔德，也主动说话。 格蕾更是用满脸无奈的表情，向他解释道：“莱娜博士为了少校的事情，通宵待在各个机体上，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眠了。” 缪斯接话道：“到达指定地点后，军部肯定会索要战斗记录，将里面的战斗列为经典案例。” 听到这里，德莱恩的心里有了些眉目。 圣保罗教廷的骑士机甲，已经成了一种神话。 要不是他们的存世数量稀少，骑士长的选拔难上加难，教廷甚至能动用武力，一统世界。 作为首次在人类对战的过程中，被彻底击毁的骑士长机甲。 参谋本部会深度研究记录，研究教廷机体的弱点。 “那些机体上的记录，都是相互呼应的……改起来非常花时间。” 德莱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莱娜博士的工作态度感到钦佩。 “这么说来，是得好好谢谢博士……请她吃一顿大餐？” “没救了。” 格蕾捂着眼睛，连看都不想看指挥官一眼了。 亚尔薇特不得不把话说的再直白一些。 “少校，您就没觉得……莱娜博士对您非常关心，按道理来说，这些事情是不会做到这一步的。” 帝国研究院和帝国军部是两码事，虽然埃里希大公能对前者产生影响。 可是站在莱娜博士的角度来看，她不需要为了德莱恩，独自背负上这么大的风险。 莱娜博士的主要职责是“瓦尔基里”项目，哪怕她把虫类机甲的事情报上去，也不会对她本人有任何的影响。 “你们的意思是说……” 德莱恩咧了咧嘴巴，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询问。 “莱娜博士喜欢我？” 他不是木头人。 经过少女们的点拨和劝导，德莱恩思考起这一方向的可能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虽然莱娜博士对自己好的过分，但是这种好并不是毫无目的的。 二人一开始的接近，便是由于自己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拥有亚尔薇特三人的生杀大权。 那时候的莱娜博士，就开始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对待自己，营造出一种十分要好的感觉。 “真的嘛？” 格蕾白皙粉嫩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信。 “要是莱娜博士不在乎指挥官，她怎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呃……” 斯薇法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是啊，很明显……莱娜博士很关心少校的安危，想让指挥官在每次出击前，向她报备。” 第265章 美食 “真的？” 德莱恩对几人的说法将信将疑。 说句实话，如果莱娜博士真的喜欢上了自己，他倒不介意和对方发展一下，开始一段感情。 博士没有魔女那样敏感的身份，和自己也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仔细想想，她比那位政治联姻的奥莉薇亚小姐，以及联合王国的毒舌王女，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谁不喜欢黑丝大长腿……呸，是有知性魅力的女性呢。 “咳咳，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德莱恩故作矜持，仔细观察周围魔女的态度。 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颜，没有人反对德莱恩少校和博士的结合，反而向着他出谋划策。 “少校！明天就去和博士表白吧！” “是啊，马上就要到科隆附近的军事基地了。” “我当气氛组！” “……” 德莱恩在几名少女的鼓励下，变得越发自信。 他感觉自己和博士的恋情，肯定会水到渠成。 …… 次日。 在机甲驾驶舱的幽暗环境里，莱娜博士正翘着一双黑丝美腿，认真调试仪表盘上的各项数据。 被马油袜包裹的修长美腿，在控制台前微微晃动。 直到德莱恩的到来，这份沉寂才被人声打破。 “不用那么急，再催……这台机甲也不会那么快好。” 车队虽然在泰勒帝国的境内，离科隆的军事基地只有一步之遥，可考虑到即将在基地内进行的检阅仪式。 “阿斯加德”的高层一致决定，要在郊外把几台机甲修好，再进驻新的基地。 “倒不是来催你的……” “你会那么好心？闲着没事来找我聊天？” 莱娜博士深谙德莱恩的习性，知道这个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里只会往魔女的住处跑，眼里容不下其他人。 她从工作中抽出空闲，朝着驾驶舱的舱门看去。 德莱恩正举着热腾腾的钢杯，朝她报以尴尬且古怪的笑容，看的后者不寒而栗。 “站住！” 莱娜博士制止住男人的动作，美丽的杏眼眯成危险的弧度，紧盯着面前的德莱恩少校。 “需要给你做个全面检查吗？是不是驾驶的后遗症出来了？我总觉得现在的你有些不太正常……” 不得不说，女人是一种十分敏锐的生物。 德莱恩特意挑在莱娜博士独处的时间，支开了研究室里的助手，想给她一个措手不及的告白。 但是…… 现场的氛围有些奇怪，完全没有童话故事里的暧昧。 “那倒不需要。” “你真的没问题吗？” 莱娜博士的视线上移，看到德莱恩在挠自己的后脑勺。 今天的他特意换了件新制服，还把平时乱翘的金发都用发胶固定成了帅气的背头。 “那个……我就是看你连续工作很久了。” 德莱恩指了指博士身边的各种数据，“想来问问你的进度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请你吃一顿宵夜。” 为了今日的暧昧的约会，几名少女霸占了营地的“伙房”。 她们利用车队携带的各种设备，用烛光晚餐的标准，打造出了一桌子美食。 “是吗？你会这么好心？” 对于德莱恩煞费苦心的示好，莱娜博士轻轻笑了一声，便把注意力重新收了回去。 她可不认为，往日呆板愚蠢的德莱恩会开窍。 “真的，今天不太一样！” 见德莱恩的靠的越来越近，莱娜博士放下修长笔直的双腿，朝他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 “根据泰勒帝国的军事宪法，明令禁止基地内的军事人员与科研人员，发展出不正当的关系……对了，你可以把这些心思用在医护人员身上。那里的随军护士，可都等着投怀送抱，攀上高枝呢。” 莱娜博士调侃的话语，让德莱恩的面色愈发尴尬。 …… 德莱恩掀开营地伙房的帘子，闻到一股焦糊味。 他抬头一看，亚尔薇特、格蕾和缪斯三人正围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几盘颜色可疑的\"料理\"。 \"指挥官！\" 格蕾第一个跳起来，金色秀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快看看我们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咦？莱娜博士呢？” “她没来……” 亚尔薇特献宝似的掀开餐盘盖子，里面黑乎乎的块状物，还在冒着可疑的气泡，看起来有些吓人。 缪斯默默把一盆紫色浓汤，往他的面前推了推，汤面上漂浮着几颗疑似眼球的球形物体。 格蕾好奇的询问，“被拒绝了？” 德莱恩的嘴角微微咧起，对这些少女的厨艺表示质疑。 “等一下，这些东西……就是你们准备的烛光晚餐吗？” “欸？指挥官说的好伤人！” 格蕾不满的嘟起小嘴，对指挥官的说法表达不满。 桌子上准备好的的餐食，可都是几名少女折腾了一整天，才准备好的食物。 “看上去的样子，完全不能吃……” “先别说这个！” 格蕾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指挥官刚刚说到哪了？说到……自己被博士拒绝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本，“快说说细节！” 德莱恩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吱呀作响的折叠椅上。 “她把军事宪法拿出来说事……” 话音未落，亚尔薇特突然把汤勺怼到他嘴边。 “边吃边说。” 德莱恩没来得及反应，便咽下了一口“紫眼球汤”。 突然之间，他的表情开始扭曲，像是被精英级异虫踩了一脚。 “这什么鬼东西？！” “营养均衡的特制浓汤。” 缪斯满怀期待的解释道：“我用59号机的润滑剂当底料，加了能量电池里的电解液提鲜！” “哈？” 德莱恩抓起水杯猛灌，却听到亚尔薇特介绍。 “杯子里是格蕾用机甲冷却液调成的鸡尾酒！” “这是人喝的东西吗！” 德莱恩捂着嘴吐槽，感觉到嗓子眼里有异物在翻涌，只能涨红了脸，拼命咳嗽。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在那里张大嘴巴，佯装无辜的说道：“不能吃吗？我是按照《机甲保养手册》里的金属抛光步骤，逐步进行的。” “你们！” 德莱恩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第266章 检阅 昏迷前的最后时刻，他突然想起来。 这些少女从小到大被关在“阿斯加德”的基地里，完全不知道饭菜怎么做。 …… 三日后。 在新建成的军事基地空地上，“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整齐排列，机身在晨雾中闪烁。 在战斗中剩下的三台机甲，经过特殊的改造和涂装，被分布在装甲车辆的后面，准备接受司令官的检阅。 每辆战车下方的石灰标线，在晨露中显得格外清晰。 “注意！” 无线电里面的电流声，在每一辆战车的通讯器里响起。 打头阵的突击炮的炮口，率先抬起15度角，炮塔侧面的铁十字徽记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排在第七位的指挥坦克，排气管突然喷出一团黑烟，导致跟在后面的坦克兵，立即用通讯器警告。 “中尉！关掉你那该死的暖风装置！” 无线电里响起几声压抑的轻笑。 这种轻松和谐的氛围，也影响到了后面的三台机甲。 坐在里面的少女放松下来，准备根据前方的命令行事。 …… 检阅场的观礼台上将星云集，深灰色的军官大衣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德莱恩看到在场的人员配置后，瞳孔骤然收缩。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驻地视察，却没想到西线所有的高级指挥官，几乎都出现在了观礼席上。 斯派达尔中将正戴着一个单片眼镜，与身旁的第6集团军司令，迪特里希上将低声交谈。 他是b集团军群的参谋长，按道理来说，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到底是……\" 德莱恩的疑问被骤然响起的鼓号声打断。 军乐队突然奏响《泰勒荣耀进行曲》，所有军官齐刷刷地抬起手臂。 在铁十字军旗的引导下，参谋本部的将官们依次登场，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上来。 为首的冯·伦德斯泰特大将，拄着橡木手杖，雪白的鬓角如刀削般锋利。 他胸前的骑士铁十字勋章，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冯·伦德斯泰特……” 即便德莱恩是穿越过来的人，并没有保存前身的全部记忆，但他依然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对方出身自旧贵族血统的军人世家，拥有非常卓越的军事才能，在泰勒帝国的各个战线上活跃，打过不少胜仗。 虽然伦德斯泰特的名号不如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响亮，也没有卓越的功绩。 但是在泰勒帝国的国防军内部，大家都对这位将军的地位极为推崇，尊称其为大将。 与德莱恩在泰勒尼亚接触的莱温斯基中将，就是他的旧部。 “将军阁下！从南线第一，第二装甲师抽调过来的装甲部队……以及帝国的新式机甲，已经集结完毕！请检阅！” 小跑赶来汇报的人，是兰伯特中校。 他的皮鞋后跟在微微发颤。 伦德斯泰特微微颔首，手杖轻点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来自参谋本部的将领们，穿着红色镶边的特殊制服，他们立即展开记事本，用冰冷的目光审视装备细节。 “这就是帝国的新型机甲吗？” 伦德斯泰特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糙。 德莱恩的脊椎窜过一道电流，因为他赫然发现，这位将军居然在人群拥挤的看台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在对自己说话？ “是的！将军阁下！” 德莱恩脚跟并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这是莱娜博士在‘瓦尔基里’项目里打造出来的……倾尽心血的代表之作！能和精英级异虫对抗，不落下风！” 周围响起窸窣的议论声。 迪特里希上将突然俯身，对斯派达尔中将耳语。 “陛下昨天问过这个项目。” “嗯，我知道。” 西线集团军的各位将领，都接到了参谋本部的计划书，提前获悉了作战的消息。 虽然“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在南线的表现非常耀眼，但斯派达尔中将对进攻计划持悲观态度。 西线和南线的情况截然不同，留在法兰西王国的虫群非常难处理。 长时间的僵持，导致异虫的防线无比稳固，它们把两国的边境线……逐渐转化成了“要塞”，史称“马奇诺之线”。 伦德斯泰特的权杖突然敲击地面，所有的交谈戛然而止。 “开始展示吧。” 简单至极的命令，让整个检阅场瞬间进入状态。 随着兰伯特中校尖锐的哨音，所有装甲车辆和机甲缓缓前行，向着台上致敬。 “帝国万岁！” 站在观礼台中的各位高级将领，再次举手，大声高呼。 “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 检阅结束后，德莱恩被单独召进基地指挥部。 伦德斯泰特正用放大镜研究作战地图，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叫冯·伦德斯泰特，参谋本部特派了一支将领团，由我带队。” “将军阁下，您客气了。” 虽然伦德斯泰特的军衔和莱温斯基中将一样，但是德莱恩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冷汗。 他第一次面见如此资深的将领，对方身上随意扩散出的气势，都和那位福尔贝克中将相近，有着说不清的从容。 但二者可不是同一类人。 伦德斯泰特常年坐镇参谋本部，他的影响力足以和小毛奇中将媲美。 “军部里面的人名太多，记不清他人的名字是常有的事情……我又不是你的直属上级，把名字说清楚好一些。” 伦德斯泰特随口解释完自己的习惯，便把话题转回到“瓦尔基里”大队。 “参谋本部命我等造访前线，参观这座刚刚落成的基地，是对你们寄予厚望。” “是！” 伦德斯泰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着德莱恩招手示意。 “过来说吧。” 德莱恩不敢违背这位中将的意思，只得快步来到指挥桌前，与对方拉近了距离。 他下意识的扫了一眼，便看到了战术地图上的箭头，上面标注着南线的作战计划。 帝国在西线的部队，被细分成了三个集团军群，由a集团军负责总攻，从靠近海岸线北端绕过“马奇诺之线”，直扑法兰西王国的腹地。 第267章 新的任命 “将军阁下，这是……” “参谋本部根据施里芬元帅的计划，制定出来的作战方案。” 伦德斯泰特的面色平静，缓声解释道：“这项方案受到了皇帝陛下的肯定，由总参谋长小毛奇中将修缮其中细节，准备在春天来临时发动进攻。” 他微微一顿。 “参谋本部看到了南线部队的功绩，准备把机甲和装甲部队融入作战，由你担任总指挥。” “我？” 德莱恩面对突如其来的任命，没有任何防备。 泰勒帝国在奈西米亚半岛组建了六个装甲师，一线部队的作战人员在八万人左右。 想要担任这些部队的指挥官，他的军衔起码要达到少将级别。 “埃里希大公被卡尔的事件波及，遭到皇帝陛下的裁撤，暂时告别了西线战场……但是这一系列的举措，都只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菲尼克斯家族仍然是帝国的心脏，陛下对你未来的表现充满希望。” 奈西米亚半岛上的胜利，颠覆了人类与异虫的战争史。 德莱恩此刻就像是一块金字招牌，将帝国人民的信心推至高潮。 “小毛奇中将也认为，西线战场上的大部分军队，都是你父亲手下的旧部……他们需要菲尼克斯家族的人进行领导，使士兵们更加忠诚。” 换句话来说，德莱恩就算是没有军事才能，他也能在西线战场上发挥作用。 西线的五个集团军里，至少有四个集团军直接听命于大公的指挥。 “好了，我也只是向你通报这一情况。” 伦德斯泰特戴上自己的白手套，向他摆手说道：“你考虑一下‘魔女部队’的继承者，做好接下来的准备工作。” 虽然正式的任命还没下来，但参谋本部的决议和皇帝陛下的首肯，都让它变成板上钉钉的事情。 德莱恩的心里也很清楚，这是自己继承菲尼克斯家族，走向权力中心的重要一步。 “帝国万岁！” 说完标志性的话语，他便向眼前的将军敬礼告退。 伦德斯泰特也朝他敬礼。 …… 返回新基地的路上，德莱恩沉默地望向窗外，思考起伦德斯泰特大将的话。 对方想让自己挑选指挥官的继任者，管理更加庞大的装甲部队，但是这样一来……新的指挥官会对亚尔薇特她们好吗？ “少校，您有心事？” 特伦斯少尉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他从后视镜看出了德莱恩的不安。 “算是吧。” 飞驰而过的枯树林里，溅出星星点点的泥浆。 挡风玻璃上未干的泥点，被雨刮器刮成扇形的痕迹。 \"是因为大公的事情吧？\" 特伦斯熟练地绕过岔路，有意压低声音。 “我听别人说了，埃里希大公回到封地了……西线的指挥工作由参谋本部负责，小毛奇中将即将建立前线指挥部。” 父亲被撤职的消息，导致帝国军队的内部谣言四起。 因为卡尔的叛变一直被帝国隐瞒，所以普通士兵并不知道其中的关联，认为菲尼克斯家族在陛下面前失宠。 “不是，我要被升职了。” “啊？” 对于德莱恩一脸淡然的表情，特伦斯少尉目瞪口呆。 “从大将召见时的态度，我将负责西线的装甲部队，参与接下来的战争。” 对于这名身边的心腹，德莱恩并没有隐瞒自己得到的消息。 “等……等一下！” 特伦斯少尉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德莱恩少校在南线建立的功勋，影响到了整个欧洲的格局，理应受到重用。 可是这项任命，将会把少校提到少将吧？ “少校，您要是升到将军了……我能到上尉吗？” 德莱恩微微一愣，才想明白特伦斯少尉的脑回路。 按照军中惯例，帝国会同时提拔自己身边的副官，继续让对方负责身边的杂事。 “大概吧。” “太好了！少校！” 不同于德莱恩的平静，特伦斯少尉到达尉官的军衔，花了足足十年的时间。 他很清楚军衔晋升的困难性，知道自己没有军功的支持，将会永远止步在现在的位子上。 可是谁能想到…… 自己竟然被分配到了德莱恩少校的名下，跟着对方飞黄腾达。 半年前，这名少校还是南线战场上的逃兵，他曾一度以为，自己的未来要毁在德莱恩的手里。 德莱恩看到特伦斯少尉的反应，脸上浮现出恍惚的表情。 没错，这才是听到升官发财后的真实反应吧。 自己是不是该放下担心，把大队里的事情交给她们处理。 …… 暮色沉沉，新分配的小楼里灯火通明。 亚尔薇特踮着脚尖，将绣着\"瓦尔基里\"图样的旗帜挂在壁炉上方，绣着金线的旗帜在火光映照下，微微发亮。 “好看吗？” “还不错。” 因为德莱恩少校的声望，兰伯特中校把新基地里的关键位置，分配给了“瓦尔基里”大队的驾驶员。 从来没有住过高级宿舍的少女们，对这里的住宿条件感到惊喜。 她们准备将屋子好好打扮一番，迎接指挥官的到来。 格蕾跪在地板上，用抹布擦拭着木制地板中的纹路，连壁脚线也没放过。 往日活泼的她，却在这件事情里变得沉静，想给少校一个惊喜。 “再往左一点...不，再右些！” 亚尔薇特将旗帜挂好，便指挥缪斯调整起沙发的位置，想把活动厅里的家具摆好看。 众人从下午就开始布置，连晚餐都没有怎么吃。 “你们说少校会喜欢这个吗？” 格蕾擦完最后一条地缝，抬起头看到餐桌上的水壶，里面插满了基地旁边的野花。 那是她们从基地外围偷偷采摘的三色堇和欧石楠，此刻正在\"花瓶\"里倔强地绽放。 “当然。” 培养完多肉的布伦希尔德，觉得少校会喜欢花卉园艺。 她向基地里的女官请教技巧，用心学习插花。 “咚……” “阿斯加德”的新基地，保留了部分中古时期的建筑。 这其中包括一栋钟楼，能向大家提示当前的时间。 第268章 唤醒实验 当时钟敲响十下时，阿尔贝蒂娜已经抱着拖把，在门廊附近睡着了。 亚尔薇特给她盖上毯子，转头望向窗外，试图在黑夜中寻找德莱恩的身影。 今天的检阅工作，她们表现的很出色。 按照以往的惯例，少校肯定会在忙完自己的事情后，来宿舍里看望她们，谈论新基地里的环境和情况。 格蕾伸了个懒腰，问道：“要不要去对面问问……” 在兰伯特中校的特意安排下，军官的办公大楼被安排在了宿舍楼的对面，双方能一起赶往机库。 一想到往后的训练，能和德莱恩少校相伴而行，几名少女的心里就满是喜悦。 “再等等。” 亚尔薇特轻咬薄唇，\"少校肯定在忙他的事。\" 虽然没有得到实证，但是“阿斯加德” 的新基地里，已经流传起了新的传言。 科隆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被戒严，有泰勒尼亚的高级将领在此地下榻，参加了今天的检阅仪式。 只可惜观礼台和现场相距甚远，斯薇法也没有到达现场。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从古老的钟楼上传来时，车灯的光束刺破夜色。 亚尔薇特刚刚打起精神，却发现这辆黑色的轿车没有减速，径直驶过了楼前的水泥路，向着大后方开去。 “少校……” 两者的距离并不算太远，站在窗台前的亚尔薇特，亲眼看到了德莱恩的侧颜。 对方正低头翻阅着文件，没有发现宿舍楼。 “那是指挥官的车吧？” 格蕾嘟起嘴，小声抱怨道：“少校怎么不给我们打个招呼，楼里的灯都是亮的……” “好了好了。” 虽然亚尔薇特的心情也有些失落，但是她还是叫醒了阿尔贝蒂娜，替德莱恩少校打起了圆场。 等到小楼里的灯光熄灭，热闹的氛围才在此刻归于沉寂。 …… 德莱恩推开实验室里的门板，不顾其他实验人员的目光，快步赶到了中控室里，见到了满身是血的莱娜博士。 “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方正背对着自己，更换新的白大褂。 “今天。” 面对莱娜博士的从容淡定，德莱恩的眉头紧皱，脸色变得难看。 “她的生命垂危，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德古娜是‘瓦尔基里’的重要战力，我有权知道实情！” 见完伦德斯泰特大将的路上，他突然接到基地里的快讯，知道德古娜的生命已到了最后一刻。 仔细看完里面的报告得知，德古娜的整体状况的恶化，是在昨天夜里开始的。 “今天有参谋本部的使团，不该为这件事情分心。” 莱娜博士冷漠的回答，激发出了德莱恩心中的怒火。 “莱娜！你……” 没等他把话说完，莱娜博士便打断发言，“德莱恩，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你会来到实验室里，关心体恤自己的下属。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会加深外面的传言，坐实你‘魔女少校’的外号。” 德莱恩在外面的众多流言里，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南线战争的开端，就有人认为这位“英雄”名不符实，过度偏袒自己的下属。 放在其他部队里，德莱恩的行为并没有错，但他的手下是一群魔女。 “在我国，和魔女在私下里接触过深，也是一种罪责。” 德莱恩对莱娜博士的说法无言以对，他张了张嘴巴，将自己的脸面转向硬质玻璃，观察起了德古娜的情况。 少女的脸面苍白，几乎能与雪白的背景融为一体。 各种导管像蛛网一般，缠绕着她的身体。 “情况怎么样了？” 德莱恩不想再跟莱娜博士争执对错，询问起了德古娜的病情。 “昨天半夜三点，她的生命特征开始恶化。” 莱娜博士从面前的桌台上，用镊子夹起的组织切片，向前者所在的方向做比划。 切片在强灯的照耀下，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 “她的肾脏、脾脏，所有器官……都在以每小时百分之三的速度溶解。这意味着，德古娜的身体将不堪重负，迎来死亡。” “德古娜的身体，刚到新基地时还好好的。” “那是之前。” 莱娜博士摘下自己的医用口罩，露出青黑色的眼圈。 “南线战役里的最后一战，她在‘巢都’面前解放了力量，无视了‘耶梦加得’系统的束缚，将鲜血权能发挥到极致……眼前的情况，都属于那件事带来的后遗症，恶化到什么地步都不奇怪。魔女的力量，我们无法掌握……” 话音戛然而止，监护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心室颤动！” 玻璃门内的实验医护人员，开始用心脏除颤器，强行激活少女的心室状态。 德古娜的身体也像触电般弓起，却又迅速下落。 “300焦耳！预备！” 德莱恩注意到，德古娜的手臂已经浮现出了紫色纹路……那是神经烧灼的痕迹，正在从指尖处向心脏蔓延。 “不行！得换个方法！” 德莱恩紧盯着身旁的莱娜博士，向她劝告道：“魔女们的身体和普通少女无异，高强度的刺激下，只会加深肉体上的伤害，加速崩溃……” 他说的道理，莱娜博士自然明白。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有可靠稳定的医疗手段？ “你之前说的那个法子，还有用吗？” “那个……” 莱娜博士听到德莱恩的提议，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她在车队出发的时候，顺嘴提到过德古娜的事情，认为对方的情况不容乐观，得采取另一种治疗方法。 通过“瓦尔基里”机甲的特殊连接，将两人的脑神经深度融合，唤醒沉睡的意识。 可现在…… 少女的身体正在坏死，二人连接起来的风险极大。 “不行。” 和当时的态度不同，莱娜博士一改常态，把德莱恩的性命安危放在首位。 “我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德古娜的身体还算稳定，但今天不同往日……你要和对方进行深层次的连接，非常危险。” 德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我知道。” 第269章 拯救德古娜 “那你就不要添乱。” 莱娜博士刚把话说完，就注意到了德莱恩脸上的表情，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这个人的决定。 片刻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行吧，既然你固执己见……那我们就试试吧。” …… 血红色的警报在实验室里闪烁，刺耳的蜂鸣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德古娜的身体被束缚在医疗舱内，苍白的面容因剧痛而扭曲，嘴角上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她的呼吸微弱而紊乱，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压抑的闷响。 内脏受损，骨骼碎裂。 少女的身体还在恶化，她没有时间了。 “把她送进0号机。” 随着莱娜博士的指令下达，周围的医护人员将德古娜抱出床位，塞进转移舱内。 0号试验机的驾驶舱在黑暗中缓缓开启，它静静竖立在隧道深处，如同一只巨兽的咽喉。 “我们这样做……” 虽然德古娜是魔女，但是这样的举动，无疑会加深她的病重，把对方更早的推向死亡。 “没事的，博士有她的想法。” 听到实验室同僚的说法，她们默默低头，将少女固定在了驾驶座上，用拘束带锁死了对方的四肢。 细管被手动接入颈椎，剧痛让德古娜在昏迷中，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哀鸣。 “好了吗？” “少……少校？！” 看到德莱恩的身影，几名实验室的人员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朝他敬礼。 “德古娜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不算乐观……” 一名科研人员回答到一半，便注意到了少校身上的驾驶服，猜到了后面的事情。 “少校，您不会是想……通过双人驾驶的系统的深度连接，来激活7号实验体的神经意识吧？太危险了！” 作为“瓦尔基里”项目的深度参与者，这些实验人员都知道这种操作，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非常混乱，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到对方的脑中幻想里，被永远困在心底，一起死亡。 即便德莱恩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但是脑死亡也是死亡。 “少校，请您深思熟虑。” 德古娜死了，“瓦尔基里”项目还有近百个实验体。 德莱恩要是在这项实验中出事，泰勒帝国肯定会终止魔女实验，对所有研究人员追责。 “都出去吧，这是命令。” 实验人员们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不再延误时间，离开了0号实验机的驾驶舱。 气密门关闭，德莱恩坐上有些陌生的驾驶座，手动开启系统。 “开机中……” “检测到驾驶员身体状况异常，将终止操作系统，进入待机模式。” 德莱恩面对系统的反应，平静回答道：“神经链接强制启动。” “系统识别成功，确认当前副驾驶员为‘zero’，机体将终止先前的判定，遵循最高权限者的命令。” “神经链接，已启动。” “同步率30%……40%……不稳定！” “滴——” 鲜红色的警示灯亮起，德莱恩没有终止命令，依旧保持着淡定的面色，等待各种细管接入他的神经骨髓。 链接的一瞬间，德莱恩的瞳孔在剧痛中骤然收缩。 好疼！ 他完全没有想到，德古娜身上的疼痛感，会通过链接模式被放大，再反应到自己的身上。 与此同时，德莱恩的意识被双人驾驶模式，以粗暴的姿态拽入神经网络，通向少女意识的最深处。 破碎的记忆、失控的机体数据、撕裂般的痛觉全部灌入男人的神经，让他疼到张口，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一切，都陷入黑暗。 …… 0号试验机的外围，莱娜博士站在巨大的玻璃后面，观察着机体的一举一动。 周围的电子荧幕和仪表盘，都在传述机体内的险境。 短短十分钟，0号试验机的同步率就如同过山车一样，急转直下……甚至一度逼近自毁的边缘，压迫着所有人的神经。 类似的情况，在“瓦尔基里”项目开展的初期，经常出现。 “德莱恩……意识介入！” 一道清脆的鸣报声响起，让所有实验科研的人员的心，暂且放下了。 意识形态的介入，说明机体的双人驾驶系统已经生效。德莱恩已经抵达到德古娜的识海，可以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仪表盘上的各项数据，也在片刻之后趋于平稳，维持在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博士，您的表情……” 面带喜色的实验人员，看到莱娜博士依旧严肃的神情，小声询问。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玻璃对面的0号试验机，就突然开始颤抖，机械瞳目里亮起猩红的光芒。 被无数电缆线路包裹着的巨大模拟舱，突然衍生出了诸多虫类躯干，让那些实验人员的欣喜凝固在了脸上。 “什……什么？” 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研究的“瓦尔基里”核心竟还有这种形态。 只有莱娜博士的神色，透着一种平静。 她早就预见了现在的情况。 “强制关闭驾驶舱！解救被困在里面的德莱恩少校！务必……要确保他的安全！” 整个实验室里乱作一团，大家都想中止眼前不断膨胀的画面，将德莱恩从0号试验机上解救出来。 只可惜，外部的命令无法进行…… “不用白费功夫了。” 莱娜博士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淡声解释道：“深度链接一旦开始，就无法从外面干预舱内的情况了。” “少校还在里面。” “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莱娜博士的表情有些冰冷，眼前这一幕，又勾起了她许久之前的回忆。 那时候的利昂少校，也做出了一模一样的举措，试图挽救濒临崩溃的克里斯蒂娜。 正因为有过同样的案例，莱娜博士才提出了相关的计划，想用类似的办法拯救德古娜。 可谁曾想，她的身体竟会崩溃。 德莱恩要在德古娜的身体崩坏前，找到对方心底的真实意识，把她从自我封闭的心灵中带回。 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当初的利昂少校，可是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找到了离开的路。 第270章 笼中夜莺 …… 德莱恩的意识转醒。 冰冷的雾气在枯死的草地上弥漫，藤蔓缠绕着德莱恩的靴跟，让他极度的不适。 当他睁开眼时，一只乌鸦正在用喙部撕扯着某具尸体的眼球，腐肉剥离的黏腻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这是哪？” 德莱恩抬起头，看到了浑浊昏黄的月光。 要不是他清楚自己身处在德古娜的识海里，德莱恩肯定会被眼前的画面吓到大脑宕机，不知该如何去做。 “莱娜博士说过，要寻找识海里的一切线索，确定德古娜的真身位置，在这里唤醒她的神识……” 临出发前，莱娜博士靠在更衣室的柜子旁，向德莱恩交代了注意事项，提醒他不要冒进，要谨慎行事。 这里的主人是德古娜，她有权让其他人直接死亡。 “线索。” 德莱恩站起身，仔细观察起身处的环境。 他才发现，这片林间的空地上，遍布着数不清的尸体……他们穿着残破的制服，有人胸口插着折断的军刀，有人脖颈被铁丝绞出紫黑色的淤痕。 靠近德莱恩身旁的那具尸体，尚未完全腐烂。 他灰白色的嘴唇，维持着呐喊时的形状，像是在临死前努力呼喊过。 “这些尸体是什么情况？” 德莱恩下意识的蹲下身，强忍着恶臭凝视片刻。 眼前的情况一定和德古娜有关，从那名少女先前的身份上来看，这似乎是她以前居住过的城堡。 可是…… 一个贵族的城堡庄园，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 从尸体被腐蚀的情况上看，他们死亡的时间也各不相同，但也不会间隔太久。 思索无果的德莱恩，缓缓站起身。 突然间，乌鸦群突然集体振翅。 无数双黑羽在月下飞舞，露出林子后面的塔楼。 这座中古世纪遗留下来的城堡，具有典型的泰勒风格，拥有它的人……应该在帝国史上建立过不小的功勋。 “有些不太对劲。” 德莱恩边走边想。 拥有如此规模的城堡，代表德古娜曾经是某个勋贵的小姐，有不俗的地位。 她……怎么会沦落成魔女？ 难道是这位公爵娶的女人，是血统不纯正的魔女？ 德莱恩绕到城堡的一侧，忽然发现第三层塔楼的窗户里，亮着一盏暖黄的灯光。 它在一片黑暗的城堡中，显得十分突兀。 这应该是自己要找的线索。 德莱恩循着光线的来源处，找到了城堡的侧门，小心翼翼的向前方探行。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城堡的橡木门处于自然开启状态，内侧是阴冷的黑暗。 德莱恩顺着幽深曲折的石砌拱廊，朝着先前发现的灯光处前行，试图揭穿德古娜识海深处的谜题。 墙上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长。 “您不该在这个时候……刺激她的。” 德莱恩沿着螺旋石阶快步向上，却在拐入大厅的前廊里，猛然刹住了脚步。 里面传来的女声，让他意识到这里不止有德古娜一人，还有对方记忆里的其他人物。 是谁呢？ 德莱恩透过门扇敞开的缝隙，偷偷观察这座城堡里面的情况，看到了一名衣着华贵的男人，以及一名女仆。 女人修长的身影投在波斯地毯上，她正用纯银器具为男人斟饮。 “她，是我养大的。” 坐在高背椅中的贵族男子，高声阔论。 “德古娜是我的女儿，但她也是我的所有物……她要和她的母亲一样，世世代代被我奴役，接受我的一切。” 说到这里，男人微微停顿。 “这是霍亨索伦家族的生存法则，这个城堡里的所有人和物，也都是我的所有物，要保证绝对的忠诚和臣服。” 想到自己脑海中的理想画面，他突然伸手捏住女仆的下巴。 “倒是你……亲爱的，最近似乎对我女儿的关注度，越来越高了……” “不，不敢……我只是在履行，女仆长的职责。” 女仆因为贵族男子的质疑，浑身颤抖，牙齿打颤……她深知面前男人的手段，知道对方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那就好。” 见男人的手掌逐渐放松，背对着门框的女人谄媚一笑，伸手去解贵族男子的裤带。 德莱恩预想到接下来的场景，微微皱眉。 他蹑手蹑脚的离开大厅，继续向城堡上层走去。 从刚才二人的对话得知，贵族男子应该是霍亨索伦家族的家主，也是德古娜的父亲，这座城堡的主人。 女人则是这儿的女仆长，和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德莱恩缺失了原身的记忆，不知道泰勒帝国的贵族是什么情况，但那个男人的一系列言辞，明显有些不太正常。 “霍亨索伦家族吗？” 德莱恩扫视了一眼墙上的家徽，逐渐靠近三楼的房间。 隐约的絮语从走廊右侧飘来，夹杂着少女的口音和身上的香甜。 德古娜…… 德莱恩记得非常清楚，这是少女身上的气味。 知道找对地方的他，缓步踏上城堡的最后一层石阶，来到了一层厚重纱幔的面前，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两名少女的身形，被映射在纱幔上，微微晃动。 “斯古丝，算了吧。” 斯古丝刮着梳子，将德古娜的长发梳理整齐，把她打扮成精致可爱的洋娃娃。 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仰望着圆月，心底像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发出细弱的啼鸣呼救声。 当然，她知道自己的声音，得不到人任何回应。 “我能在这里遇到你，就已经是此生中最大的幸运……我已不再奢求健全的人生，只想和你厮守在一起。” 德莱恩注意到。 这时候的德古娜，和战队里的性格截然相反。 “小姐，您想的太少了……” 站在旁边的斯古丝，怨声说道：“那个家伙，是不会满足的……他已经在和女仆长商量，要选一个时间占有你。” 德古娜的面色如常，她盯着自己蕾丝裙摆的花边，陷入沉默。 “这太奇怪了！我们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却还不满足……这家伙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恶鬼，想要夺走我们的一切！” 第271章 挣扎 德古娜纤细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窗帘上的金线刺绣。 月光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某种无声的谴责。 斯古丝注视着她，眉头渐渐蹙起。 她太了解这种沉默了，小姐又在犹豫。 “您还在等什么？” 斯古丝把声音压得很低，她已经预想到了二人的未来，知道在那名老爷的淫威下，小姐是不会快乐的。 即便二人谋划的事情是一种罪孽…… “算了。” 斯古丝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从德古娜的身边走过，冲着阶梯快步走来。 藏在帘幕后面的德莱恩，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下意识的侧向墙壁，试图隐藏自己的身形。 应该没问题吧？ 在前几次……窥探记忆的事件里，自己都是以旁观者的姿态，目睹那些画面的发生。 根据那时候的经验来看，斯古丝不太可能发现自己。 掀开帘幕朝走廊深处行走的斯古丝，因为光线昏暗的缘故，并没有发现侧身屏息的德莱恩。 然而，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这名女仆在狭小的隔间里点亮油灯，将男人的身形印在了墙壁上。 “谁……” 斯古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德莱恩一把捂住嘴巴，将她强行拉在了身前。 紧贴着的温热触感，让后者意识到这里的真实。 太奇怪了！ 自己居然在德古娜的识海里拥有实体，还能参触碰记忆里的人物……这岂不是说明， 他能参与到这起事件中？ “斯……斯古丝？” 德古娜听到异响，下意识的想起身查看。 正在德莱恩犹豫的片刻，斯古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向这个陌生的男人使眼色，示意对方将自己放开。 出于少女从前的信任，德莱恩缓缓拿开手。 “没事，小姐。” 斯古丝的直视着面前的男人，用平静淡漠的语气说道：“只是有一只老鼠罢了，请您不用放在心上。” “好的。” 房间里的德古娜非常信任她，对方将退回到床边，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古典诗词。 那是父亲安排给她的任务，也是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跟我走。” 斯古丝在德莱恩身旁低语完，便带着这个不速之客离开小姐闺房，向着城堡的更高层的前进，来到了顶部里的房屋。 德莱恩的靴底刚刚踏上地板，一股浓重的腐臭便扑面而来。 空气夹杂着血腥和铁锈味。 斯古丝伸手点亮墙上的火把，跳动的火光劈开黑暗——刹那间，整个房间的全貌在德莱恩的眼前炸开。 四面的墙面上挂满了锈迹斑斑的刑具：带倒刺的铁钩、锯齿状的镣铐、布满尖钉的拷问椅……每一件物体都泛着阴森的暗红色，像是经历过无数场洗礼。 地板上的污渍已干涸成黑褐色，却仍能看拖拽时的血痕。 角落里堆着几个生满霉斑的木桶，桶边散落着几根断裂的骨头——他不确定那是动物的臂膀还是人的脚骨。 “这里是……” “看起来……我们的老爷很忙。” 斯古丝没有正面回答德莱恩的疑问，她走向房间中央的铁床，那上面布满了深深的抓痕，边缘处凝结着一层可疑的结晶。 年岁不大的女孩，用手指轻抚过床架上的裂痕，对眼前的一幕毫不意外。 “咔嚓！” 斯古丝在床板底部找到开关，在齿轮转动声中，天花板上垂下几条粗重的铁链，末端拴着一个大型铁笼，将德莱恩禁锢在内。 后者瞪大眼睛，想扒上铁栏向对方解释。 他却突然发现…… 这座铁笼的栏杆布满锯齿，甚至还卡着半截发黑的手指。 很明显，这是“上一任”留下的痕迹。 “哼，跟我斗。” 小小的女仆轻移莲步，来到铁笼面前，向德莱恩发言。 “说吧，你又是哪里过来的土包子？” 让德莱恩有些诧异的是，斯古丝并没有质疑自己的身份，反倒是有自己的猜测。 “不说话？” 在德莱恩思考的瞬间，她缓步接近铁笼，准备利用这里的刑具，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 胆敢窥视小姐的闺房，是自己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我……” 德莱恩见到斯古丝拿起一旁的巨大铁钳，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口了，得打消对方当前的疑虑，找到这起事件的关键。 凭借搜集来的消息，他能欺诈眼前的女孩。 “我是来自帝国一处偏远的村庄，我听说……霍亨索伦家族里有一件好事，是我们这些平常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树林里那些死去的男人，都穿着“精致”的礼服。 他们的着装打扮虽然和真正的贵族无异，但是德莱恩在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些人的衣服做工极为粗糙。 放在帝国贵族身上，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霍亨索伦家主和女仆长的谈话，都提到了楼上的德古娜，把她视为家里的摇钱树。 由此可见…… “呵。” 听到德莱恩的回答，斯古丝放下了白嫩手掌中的巨钳，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你真以为你这些乡巴佬，能娶到霍亨索伦家族的小姐，获取那些贵族头衔？果然……男人都是一群笨蛋。” 斯古丝的回答，坐实了德莱恩心中的构想。 和他猜测的一样，霍亨索伦家族在利用德古娜招婿，变相售卖霍亨索伦家族的贵族血统。 他们特意避开真正的贵族，就是想谋害这些没有背景的普通人，私吞对方上门说亲时的财产。 泰勒帝国的境内，竟然会有这种人。 火把噼里啪啦的爆响，被映在墙上的影子开始晃动起来，像是困在这座塔楼里的冤魂，无声地尖叫着。 “和你实话实说吧，这座塔楼顶端的刑房，就是你们这些人的‘招待所’……从踏入城堡里的那一刻开始，你们就回不去了。” 斯古丝左右踱步，和德莱恩讲述起城堡里的真相。 说到最后一句时，这位女仆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到了钱财方面。 “我听说，你们这些赶来提亲的人，都会被家主要求……要带足自己的‘诚意’。” 第272章 上门求婚 斯古丝翘起唇角，向眼前的男人询问道：“说吧，你的钱财都被藏在哪里了？” 钱财？ 转瞬之间，德莱恩就想通了关键。 他马上把这件事当作筹码，向小女仆解释道：“我在过来的路上，把它们都藏起来了……这可是几代人的积蓄，不能马虎。” “真狡猾。” 斯古丝见德莱恩的言语真切，便没有怀疑对方的做法。 在她看来，死在家族手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人谨慎行事也并不奇怪。 但是…… 没人熬得过酷刑。 那些将财宝藏起来的男人，都会遭到家主的严刑逼迫，把藏匿金银钱财的地点供述出来。 自己虽然不是家主那样的人，但她和德古娜的逃亡，需要金钱的支撑。 用霍亨索伦家族累积起来的财富，会有暴露的风险。 “这里的房间做过处理，惨叫声会被隔绝到这堵石墙内，没有人能听到你的呼救……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看到斯古丝准备来硬的，德莱恩便知道自己要改变对方的想法。 在这个幻境里死去，很有可能迎来真正的死亡。 “等一下。” 德莱恩装成无辜的模样，向女孩劝说道：“我刚刚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也知道了霍亨索伦家族的真面目……老实来讲，我们可以深度合作，共同解决眼前的困境。” “呵，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斯古丝的眼里充满防备，她可不想把这个偷窥小姐寝室的人，从笼子里放出来。 至于合作，更是想都别想。 “霍亨索伦家族虽然已经落魄，但是它仍旧是泰勒帝国的贵族，拥有自己的领地，城堡，家仆……你们想从对方的手上逃离，得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德莱恩说出自己的想法。 “同样，我的行踪要是被家主发现，肯定也会惨死在这里，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把这个家族的家主杀掉，以绝后患？” 男人的说法，让斯古丝的心神剧震。 她本就想做掉老爷，带小姐远走高飞。对方的建议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完全可以互相利用起来。 霍亨索伦家族的势力庞大，和一个成年男子合作，总好过孤军奋战。 “好。” 短暂的犹豫过后，双方达成了合作关系。 斯古丝伸手打开笼子的前一刻，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仰起头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呀，我叫德莱恩。” …… “欢迎来到霍亨索伦城堡，德莱恩先生。” 沉重的木制大门在德莱恩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低沉的闷响，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生机。 站在前面的女仆长微微欠身，用黑丝手套下的手指指引方向，脸上透着还未结束余韵的潮红。 “辛苦了。” 德莱恩对刚才的事情心知肚明，他经过斯古丝的内应，假扮成了一个毫不知情的平民，向霍亨索伦家族提亲。 听到他怀揣着数量众多的财宝，这位家主当即决定放他进来，举办一场奢华的晚宴庆祝。 走过漫长的长廊，大厅内的景象豁然开朗。 高耸的穹顶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 数百根蜡烛在镀金的烛台上燃烧，火光折射在四周的彩绘玻璃上，异常耀眼。 猩红色的帷幔从拱顶垂落，上面的边缘绣着繁复的家徽——那是一只展翼的夜枭，爪下踩着骷髅与玫瑰。 “如何？” 低沉醇厚的嗓音从长桌尽头传来。 霍亨索伦家族的族长缓缓起身，那是一名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穿着漆黑的礼服。 “霍亨索伦·朗格。” “是的，那是我从祖辈身上继承下来的姓氏，我们来自于伟大的条顿骑士团，他们是建立这座国家的前身，每个人都兼具着荣耀与美德……” 朗格对祖辈生活的中古世纪十分崇拜，他讲述起那段时期的历史，脸上浮现出无比陶醉的表情。 “是的，我偶有耳闻。” 德莱恩在学习菲尼克斯家族的历史时，恶补过泰勒帝国的发展史。 以至于…… 骑士团的成员他都能倒背如流，这个霍亨索伦的祖先自然也不例外，他记得这个人的历史。 对方曾是被不列颠人放逐的囚犯，又被法兰西人卖给了骑士团当奴隶。 后在圣战中立下战功，才摆脱了奴隶的头衔。 “你听说过霍亨索伦家族的威名，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朗格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瞳孔却像两滴凝固的黑墨，看起来毫无温度。 德莱恩被他请上餐桌，长桌上铺着雪白色的亚麻桌布，上面摆放着银质餐具。 二人的正中央，是一整只烤乳猪，表皮金黄酥脆。 “还满意吗？” “当然。” 看到德莱恩的举止和普通贵族无异，朗格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对刚才的画面感到不可思议。 想娶走自己女儿的人，都是一群乡巴佬和暴发户，为何会做出如此标准的礼仪动作……这家伙的来历是什么？ “我听我的女仆长说，你为了我家女儿，满载‘诚意’而来。” “是的。” 面对朗格的旁敲侧击，德莱恩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我知道令爱是霍亨索伦家族的掌上明珠，特地准备了一座葡萄园，一座庄园……屋子里面有我父母毕生攒下来的资产，大约在三百万马克左右。” “什么？” 朗格刚刚插起的猪肉，在嘴边停滞。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落魄的男人，竟然拥有如此庞大的财产。 当然，对方也可能是职业骗子。 “三百万马克？” 朗格重复了一遍天文数字，放下手中的刀叉，态度暧昧的询问道：“您的这些财富，当真是在帝国的境内吗？不会是某些殖民地上的海外资产吧？” 德莱恩笑了笑，脸上波澜不惊。 “它们都在东部的?莱比锡附近，负责庄园的管家名叫谢弗·布恩，在那里工作了十三年……如果您很好奇这些资产，我可以把具体的细节全权告知，再陪同您一起前往庄园，彰显我向德古娜小姐求婚的诚意。” 第273章 共舞与陷阱 见眼前的男人完全不怯场，还对庄园里的数据了如指掌，朗格直接愣在了原地。 为了进一步验证对方口中的真实性，他旁敲侧击了几个葡萄园的话题，想摸清楚这名贵客的底细。 结果，对方对答如流。 “太让人难以相信了，泰勒帝国的境内……竟然会有您这样出色的人，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我等大开眼界呀！” 朗格的语声充满惊喜，他在感慨这条大鱼的肥满。 三百万马克，它能还上霍亨索伦家族的外债，再把整个城堡重新装饰一遍，买几件自己喜欢的奢侈品。 和外人的想象不同，贵族经常会因为财政问题破产。 单说城堡的维修，园林的装饰裁剪，家中仆人的薪水……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要是再加上德古娜的培养，那简直和黑洞无异。 “谢谢。” 德莱恩会知道这么多的信息，全因那些庄园是菲尼克斯家的资产。 朗格就算是找别人去查，也看不到任何的漏洞。 自己的伪装可谓是天衣无缝。 “说到这里，我们是该让新人见面了。” 朗格朝女仆长使了个眼色，便装模作样的拍了拍手掌。 掌声消散在阴影里。 猩红色的长毯从二楼露台处滚落，像是一道蜿蜒的血痕，一路铺展至大厅中央。 空气凝滞了一瞬，紧接着，一双玉白的脚足就轻轻踏了上来。 少女的迈步，就像是踩在黑白色的钢琴键上，无声，却能抓紧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她的蕾丝裙摆十分华美，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面料，和那些高级贵族的女眷没有不同。 当然，德古娜要更美丽。 但让德莱恩有些诧异的地方在于，少女的脖颈上系着一条天鹅绒束带，末端缀着一枚精巧的银铃，正在发出细碎的清响。 “怎么样？” 不得不说，德莱恩的确是看愣了。 朗格对自己的女儿十分自信，他坚信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艺术品，所有男人都会对其动心。 “朗格先生，令爱实在是……” 德古娜琥珀一样的眼睛，没有任何的灵气，她和那些提线木偶一模一样。 德莱恩上下扫视完女孩的全身，对桌旁的主人皱眉说道：“太小了，我要娶的是妻子，而不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哦？” 他的回答，在朗格看起来十分意外。 片刻之后，男人就从失神的状态中缓过劲来，努力劝说这块到嘴的“肥肉”。 “不，德莱恩先生，你要的并不是妻子，而是一个贵族的名分……您这种经常经商的人，应该知道贵族头衔的重要性。” 朗格使尽了浑身解数。 “娶了我们家的德古娜，您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霍亨索伦家族，享受那些政府官员们的谄媚。我向您保证，这对您的商业帝国有利无弊……” 说到一半，他伸手去拿少女身前的铃铛。 一直没有反应的德古娜，下意识的向后缩步，却被朗格的怒视震慑住了。 “瞧瞧……这个铃铛。” 男人随意拨动铃铛，突出少女身上的打扮。 德莱恩这时候才注意到，德古娜的穿着虽然和普通贵族无异，但是她身上的这些“道具”，明显不是贵族的饰物。 “它可以宣示你的主权。” 德莱恩不解的问道：“朗格先生，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哈哈……我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乖巧的孩子，她可以满足你的一切癖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朗格咧嘴一笑，露出玩味的笑容。 “为了给她寻找一个合适的归宿，我特地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寻求名师，进修了各种礼仪和舞蹈才艺。” 德莱恩缓声询问道：“你是她的父亲，能忍下心来吗？” “德莱恩，这是她出生在霍亨索伦家族，应该迎接的命运……我给了她吃的和穿的，她就应该无条件的服从于我。” 见男人的表情还有些严肃，朗格知道自己要下血本了。 少女的睫毛轻颤。 在接收到那道父亲的指令后，她像是一只被丝线牵动的人偶，缓步来到德莱恩的面前。 少女用指尖捏住裙摆两侧，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 蕾丝衬裙如昙花般绽放的瞬间，露出一截纤瘦的小腿。白色连裤袜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透亮的釉色。 “请您和我共舞一曲。” 德古娜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银匙，甜得让人脊背发凉。 未等回应，乐声便从回廊的阴影处流出，那里摆放着一台留声机。 德莱恩微微晃神的瞬间，握住了少女递来的手。 对方的掌心冰凉。 他揽住德古娜的后腰，透过层层裙撑，能摸到嶙峋的肋骨。 “咔——”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朗格对眼前的这一幕表现出怒火。 当然，他把情绪都表达在了桌下的手指上，脸上仍维持着僵硬的笑容。 二人在大厅中旋转。 他们的舞步非常合拍，每一次回旋都恰到好处，就像是心有灵犀的舞者一样，非常和谐。 这样的场景，再次让城堡的主人的失控。 “该死！” 朗格小声嘀咕。 “这个家伙是从哪来过来的人，他为什么会宫廷舞步？” 按照他一贯的伎俩，这应该是彰显女儿魅力的时刻。 那些庸俗愚昧的男人，会因为这场舞蹈爱上德古娜，对少女充满无限的遐想。 可是，德莱恩和以前的求婚者都不同。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三、二、一—— 就在音乐推进至高潮，骤然停止的刹那，德古娜突然踮起脚尖，凑近到男人的耳畔。 她用温热的吐息，低语提醒道：“不要踩最后一块地板……” 话音未落，少女就已经抽身离去。 白色的袜尖掠过地板，在红色的绒毯上走出一道深痕。 “劳拉！” 伴随着朗格的命令，那名女仆长站在二楼的机关处，推动身旁的翘杆。 一连串的锁链声从穹顶上方响起，巨大的铁笼向下砸落，试图将下方的男人囚禁在此地。 就在重物砸响的那一刻，德莱恩侧身翻滚出陷阱。 第274章 笼中鸟的原委 “什么？” 德莱恩的快速反应，完全超出了朗格的预料。 站在二楼的女仆长看到意外发生，马上从阴影处的柜台掏出猎枪，重新面向下方的男人。 但德莱恩的速度更快，他抓紧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擒住餐桌前的朗格，随手拿起餐盘上的餐具刀叉。 看到锋锐的刀刃近在眼前，朗格失去了以往的优雅。 他心神崩溃的大声嘶吼，“停住！劳拉，停住！” 上面的女仆稍微迟疑，便看到德莱恩迅猛出手，把刀具插在了主人的腿弯处。 剧痛从伤口传来，朗格发出一连串的哀嚎，迫使劳拉缓缓放下猎枪，做出双手向上的手势。 “相信……我，德莱恩先生，我对你没有恶意。” 德莱恩抓起另一把银质叉子，直接把它插在了朗格的手背上，贯穿到餐桌中。 这场不留情面的报复，击溃了城堡主人的心理防线。 “啊！求……求求你，放过我！” 朗格的冷汗直冒，鼻涕与泪水在脸上纵横。 他完全没有想过失手的后果，只能哀求德莱恩放过他，饶自己一条性命。 “你把我们这些求婚者骗来，是想谋求男人身上的财富吧？” 德莱恩说出霍亨索伦家族的把戏，用玩味的语气问道：“你当真以为，这点东西能骗的了我吗？” “不……不能。” 朗格的浑身在止不住的颤抖，他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生怕自己会在下一秒死掉。 “我愿意把霍亨索伦家族的一切都送给你，我的名誉，我的女儿，那些仆人和这座城堡……都无条件的奉送给你！” “不错的提议。” 德莱恩看着朗格眼里的激动，知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但男人接下来的行为，反而让这位贵族男子面容不解，心神再度崩溃。 “先生，您为什么……又拿起了刀子？” 德莱恩用行动回答朗格的话，他猛然拔刀，向着贵族男子的心脏处扎下，将这位作恶多端的罪人送下了地狱。 从这个故事的进度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德古娜的心结。 嗯？ 德莱恩本以为，杀完霍亨索伦家族的朗格子爵，在少女心中的历程就会结束。 但是，眼前的画面依旧维持在城堡内，只有城堡的二楼一侧，隐隐传来了微弱的哭泣声。 他推开朗格的尸体，缓步来到二楼。 “你叫劳拉对吗？” 正在哭泣的女仆长微微抬头，看清楚了德莱恩的面容。 近距离的仔细观摩，让她的心神一颤，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事情。 对方的脸庞和面容，和城堡里的某幅画像有些相像。 经常维护走廊画作的她，非常清楚……画中的人物是泰勒帝国的铁血宰相，冠有菲尼克斯之名的英才。 “您是……” “我问你一个问题，德古娜和那名叫斯古丝的女仆在哪里？” 舞蹈结束后，对方就消失在了回廊深处。 德莱恩非常清楚，以那两名少女的性格，她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我……” 劳拉下意识的想要隐瞒，可她想到了德莱恩的尊贵身份，便试图用记忆里的消息，攀上这根参天巨树。 “城堡的后面，有一处湖泊……那里停着一艘观景用的木筏。” 德莱恩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捡起那支被劳拉丢弃的猎枪。 “谢谢。” “砰！” 震耳的枪声响起。 德莱恩拿着猎枪，向女仆长刚刚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可不想对罪人的帮凶仁慈，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都源自于欲望，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 城堡的天空，飘浮着浓稠的雾气。 德莱恩拨开及腰的枯草，踏过潮湿的淤泥，终于在一片死寂的水潭旁边，看到了自己找寻的身影。 德古娜正跪坐在木筏上，撕扯着木筏尾部的绳结。 斯古丝则是立在最前面，用手抵住前方的空气，像是在推一堵看不见的玻璃墙。 木筏的边缘处，不断撞击着那道屏障，发出各种闷响。 “没用的。” 看到眼前这一幕，德莱恩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 他向木筏上的少女解释道：“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你囚禁自己的梦境，它不可能到达……你没去过的地方。”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他猜到了结局。 德古娜和斯古丝的脚步停在此处，就说明两名少女从始至终，都没有逃出城堡。 这才是对方真正的心结。 “是……是吗？” 德古娜的身体僵硬，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她无力的瘫坐在木筏上，目视着斯古丝缓缓消散。 当少女眼瞳恢复清明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这场闹剧已经结束……西线的战报显示，斯古丝早就死了。 “指挥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见德莱恩沉默以对，德古娜松开鲜血淋漓的指尖，捂住自己的颜面。 她的妆容被泪水哭花，嗓音像是崩溃后的悲鸣。 “为什么……要到达这里，亲眼看到德古娜的不堪，见证我的丑陋和罪孽……” “到底发生了什么？” 德莱恩现在很想知道，在没有自己的真实世界里，德古娜和斯古丝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初遇时的模样。 “呵……” 德古娜满足了德莱恩的好奇心。 “斯古丝为了拯救我，策划出了一场逃离行动，我们决定穿过日内瓦公国的边境，到达另一侧的因特利王国……但是好巧不巧，这场逃离行动被父亲发现了，他让劳拉女仆在晚餐中下药，想要让斯古丝永远沉睡。” 她微微一笑。 “我拿到了枪，用它杀了城堡里的所有人，被赶来的帝国警察控制……虽然斯古丝想为我顶罪，但是两个孩童的智商，又怎会瞒得过一群成年人？因为这场案件的性质过于恶劣，又涉及到了帝国的贵族，我们被秘密处死。” 德莱恩没有马上接话，他知道还有后话。 “恰好，莱娜博士的实验室里缺少人体素材，我们被送到了那里，接受一系列的身体改造，重生成为了帝国的兵器。” 第275章 少女的救赎 德古娜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枯叶坠入寒潭。 “军中的那些流言都没有错……” 她低下头，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疤。 “我背负着手刃亲人的罪孽，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人……所以，指挥官，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我……并不是一个值得被救赎的人。\" 雾气在水潭边缓缓流动，将她的身影衬得愈发单薄。 德莱恩沉默了片刻。 “不。” 男人的声音非常坚定。 \"是好是坏，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大步走向木筏，从潮湿泥泞的地面上掠过。 \"在我看来，你就是我要找的同伴。\" 还未等德古娜反应过来，一双宽厚有力的臂膀，便已经将她拥入怀中，紧贴在胸膛前方。 熟悉的气息再度包裹住她，驱散了水潭周边的寒意。 \"过去的事就让它结束吧。\" 德莱恩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在两人紧紧环抱的姿势下，能透过相贴的身躯，感受到胸腔传来的震动。 \"从今以后，我们会共同作战。\" 德古娜睁大了眼睛。 她曾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早已经被整个世界放逐。除了身旁的斯古丝，不会再有人想触碰这具身体。 但此刻，眼前男人的温度却如此真实。 某种滚烫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冲破了德古娜长久以来筑起的高墙。 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踮起脚尖，吻上了德莱恩的嘴唇。 和斯古丝的那些练习不同，这是一个生涩而决绝的吻。 她的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就像是……落水者抓住了浮木，对方就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德莱恩的身体僵了一瞬间，便收紧了环在腰间的手臂。 周围的水潭和雾气开始消散，最终在化为虚无，重新演变成了0号试验机的驾驶舱。 …… 实验室的冷白色灯光下，德古娜静静地躺在床上，接受着各种检查。 “大致结果都出来了，她的精神状态非常稳定，各方面数据都恢复了正常……这份精神医疗上的‘答卷’，堪称人类历史中的奇迹。” 莱娜博士看完手头上的数据，对身旁的德莱恩询问。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识海里面发生了什么？” 作为“瓦尔基里”项目的负责人，莱娜博士非常好奇他的经历，这对实验也有着一定的帮助。 稳定的精神状态，会关乎到她们的“使用期限”。 “保密。” 德莱恩依旧盯着玻璃内的德古娜，头也不回的说道：“您应该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切。” 莱娜博士对男人的回答不置可否，她冷笑了一声，自问自答道：“应该和德古娜的部分记忆有关吧？里面藏着她情绪中的阴暗面。” “……” 坐在椅子上的博士，翘起浑圆性感的黑丝美腿。 瞧见德莱恩惊诧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少校，你可别忘了……这是我主导的项目。” 说完这句话，莱娜博士便继续拿起手上的数据资料，认真查验起来。 和刚刚得出的结论一致，德古娜的所有器官功能正常，细胞活性指数更是超出基准值百分之二十，达到最高。 帝国用来束缚魔女的“耶梦加得”系统，也在她的身上失效了。 得重新加装这个束缚系统，确保帝国对其的掌控权吗？ 在莱娜博士思考问题的时刻，她的双眼突然停滞，把拍摄的x光片拿了出来，在脊背的位置仔细端详。 “这个东西是……” 相比于正常的人体构造，德古娜的身体残留着一个“肉瘤”。 这东西被藏在肩胛骨的内侧，非常的细小，甚至有些不太起眼。 回想起亚尔薇特等人的目击报告，莱娜博士在心中描绘出恶魔的形象，再次蹩眉。 一双黑色的恶魔羽翼吗？ 那应该是传说中的魔女，莉莉娅才拥有的翅膀，它为什么会在德古娜的身体上留下痕迹，显现过力量…… 魔女的血脉，留存着某种看不见的力量。 仪器没有办法检测出它，但是这东西又真实存在。 连续不断的疑问，让莱娜博士陷入沉思。 …… 等德莱恩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他推开小楼的大门才发现，新基地里的宿舍楼非常宽大，每名驾驶员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房间。 “看起来很不错。” 德古娜从男人的身旁掠过，带走一阵清新的香风。 她缓步走进活动大厅，伸手掀开窗台前面的卷帘，露出对面的军官办公楼，眼中闪过好奇之色。 “那个是帝国国徽的标志吧？” “是的，我的办公室在二楼，和你们宿舍挨得很近。” 听到德莱恩的介绍，德古娜轻轻应了一声，把台子上的望远镜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对方发现。 “不知道她们分宿舍怎么分的，要不要把格蕾叫回来……” 虽然“阿斯加德”的机甲基地，搬到了科隆城市的附近，但是这些魔女驾驶员，仍然被拒绝入市。 她们的一日三餐和日常活动，都得在基地里度过。 现在这个时间点，亚尔薇特几人应该在靶场附近，进行日常的体能训练，保持身体的状态。 “不用了。” 德古娜突然转过身来，冲着德莱恩眨了眨眼。 “指挥官难道不好奇吗？她们会往自己的房间里放些什么……” “……”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可经历过莱娜的事情后，德莱恩对女人们的闺房，也失去了探索的兴趣，觉得二者差不太多。 最好保持一点距离。 他生怕自己在指挥训练的时候，想起那些乱糟糟的画面。 没等德莱恩开口拒绝这件事，德古娜便打开了斜对面的房门，将少女的闺房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做……不太礼貌吧？” 德莱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在往里面偷瞄。 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站在前面的德古娜，对方把他拽进房间，轻轻在男人的鼻尖点击。 “虚伪。” 德莱恩尴尬一笑，环视起了房间周围的装饰。 第276章 亚尔薇特的日记 这里的书桌紧挨着窗台，一本海涅诗集被摊开静置，页边记满了字体纤细的批注。 还有一支羽毛笔斜插在墨水瓶里，瓶身上的鹰徽已经有些磨损。 “这好像是我的东西。” 在从奈西米亚半岛搬离的时候，德莱恩曾把军官室里的东西清理了一遍。 他抱着纸箱的样子被格蕾看见，对方十分热切的走上前来，替自己把杂物“丢掉”。 原来，都在这里。 “指挥官很受欢迎嘛。” 德古娜小声嘀咕了一句，便向着床头走去。 德莱恩见情况有些不对，赶忙提醒道：“这里可是亚尔薇特的房间，不要再找下去了……” “啊？” 德古娜微微侧身，用诧异的表情问道：“指挥官怎么知道，这里是亚尔薇特的房间？” “很明显吧，这里的香味……” 德莱恩说到一半便意识到糟糕，哪有指挥官会惦记下属身上的香味？这和思想不良的变态有什么区别？ “嗯？” 德古娜微微探头，用十分可疑的目光凝视着他。 见少校不肯老实交代，她便回过头审视床上的细节。 “果然，在这里。” 亚尔薇特的床上铺着亚麻床单，枕头底下露出一角日记本，上面的书皮有些破旧。 在每名少女觉醒自己能力的时候，实验室便会交给她们一个日记本，要求她们填写自己的身体情况。 绝大部分人都在应付差事，只有亚尔薇特会非常认真的记录点滴，把自己的情绪和感情都写在上面。 莱娜博士知道这件事情后，便送过价值不菲的羊皮日记本。 “喂，看别人东西不好。” 听到德莱恩的指责，德古娜晃了晃手中的羊皮本，笑着反问道：“那指挥官偷偷记住我们的气味，是想做什么？” “……” 前者被说的哑口无言。 德古娜擅自翻开第一页，上面不是别人，而是德莱恩的相片。 里面的他正穿着军装，在镜头面前尬笑。 德莱恩随便扫了一眼，便认出这张照片的来历。 这是记者拍摄的写真照片，曾经在帝国内部被疯传，遭到了黄牛的恶意抬价。 德古娜随手翻开一页，蔷薇色的唇瓣忽然抿成颤抖的直线。 “这是……” 她“啪”的一声把日记本合拢，将东西放回原处，耳尖红得要滴出血来。 少女怎么也想不到，平时看上去沉着冷静的亚尔薇特，竟然有如此奔放的一面。 “里面写的什么？” “没，没什么。” 德莱恩还想继续询问的时候，被德古娜连推带拽的赶出门，将房门关拢合好，谨防他的接近。 “真奇怪。” 没等德莱恩吐槽她的举动，门就被推开了。 宿舍的宁静，被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 “我说，今天格蕾的射击成绩绝对有问题……” 亚尔薇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手里还拿着刚刚解开的发带，淡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格蕾差点撞上她的后背，不满地抱怨道：“干嘛突然停下，不就是歪了一点嘛……” 话未说完，她也愣住了。 因为她们看到心心念念的德莱恩少校，正和德古娜站在走廊附近。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 “德...德古娜？！” 人群之中，格蕾率先回过神来，一个箭步冲到前面。 “你不是一直在昏迷中，躺在实验室里吗？” 她伸手就去捏德古娜的脸颊，把少女的肌肤拉长一截。 “该不会是……哪个仿生人假扮的吧？” “喂！别捏！” 如果换成以前的德古娜，肯定会对格蕾的动作嗤之以鼻，十分抵触他人的接触。 可是德莱恩打开她的心结后，德古娜便对指挥官的心血——“瓦尔基里”大队产生了归属感，她觉得自己是其中的一员。 只要是指挥官希望的事情，她都会去做。 “货真价实。” 德古娜在仓促躲闪间，伸手凝出了一个血球，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斯薇法等人也慢悠悠地走进来，眼睛在少女的身上扫视，心中充满了期待。 “瓦尔基里”大队被调到西线的任务，就是为接下来的大规模战争做准备，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熟悉西线局势的她们，深知第七魔女的重要性。 从纸面数据上来看，“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数量远不如其他大队，但是队里却拥有两位序列前十的魔女。 血之魔女和永生魔女。 当然，后者并不是王牌驾驶员，可她的再生能力非常有用，足以在关键时刻下逆转结局。 在众人传述完内心的情感后，德莱恩敏锐的发现，这些少女对自己的到来并不开心。 她们都在下意识的回避自己，主动和德古娜攀谈。 “我要回去了。” “……” 少女们的声音突然哑火，房间内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看到她们的态度，德莱恩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尔贝蒂娜突然抬起头，紫色的瞳孔里面带着三分可怜，三分哀求。 “指挥官，是不是要抛弃我们了？” “谁说的？” 训练场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震得窗棂微微颤动。 德莱恩这时候才想起来，在德古娜的事情之前，伦德施泰特大将和自己说过调动的事情。 “我们去后勤部帮忙，整备班的人在搬运您的私人物品……发现了一套崭新的将官制服，那是从参谋本部发来的物品，很漂亮。” 泰勒帝国的将官制服非常精美，它是由boss品牌倾全力设计，打磨出来的优秀作品。 与同时期的多玛共和国相比，帝国的军服在款式和结构上，都更加协调。 德莱恩能收到将官制服，就说明他的晋升近在咫尺。 当上将军的指挥官，手底下会有成千上万支部队。 “那个事呀。” 德莱恩的语气非常平淡，“我把南线集团军的古德里安上校，推荐了上去……他比我更适合这份工作。” “啊？” 少校的回答，让少女们面面相觑，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指挥官，没有离开自己？ 第277章 参谋本部的会议 心思细腻的亚尔薇特想到了什么，低下头解释起来。 “指挥官，我们并不想困住你，我们也希望你升职授勋，可是除了你……我们不想再听从别人的指挥。” “瓦尔基里”大队的这番思想，对帝国有不小的隐患。 要是让国家安全总局的人听到，肯定会裁撤大队的番号，将德莱恩就地撤职，留守观察。 但是…… 亚尔薇特她们现在的执念，就是德莱恩想要的效果。 即便平时的口号声喊的嘹亮，但他对泰勒帝国的归属感并不强，远不如从小被灌输思想的少女。 待在“瓦尔基里”大队的理由，和她们息息相关。 想要反抗这具身体的父亲，必须得有一支独属于自己的部队。 若让其他人指挥“瓦尔基里”大队，自己肯定会失去现在的掌控力，在将来的局势中失去筹码。 “我知道了，你们能有这份心意……我很开心。” 德莱恩还是像往常一样，摸了摸亚尔薇特的头。 这个平淡无奇的举动，引来了其他少女的艳羡。 …… 参谋本部的大楼灯火通明，数名高级将领围坐在橡木长桌旁，听从伦德施泰特的汇报。 参观完西线战区的帝国名将，正对各部的军备情况做出汇总。 “……综上所述，埃里希大公的部署相当严密，他在离职前做出的侦查，已经将‘马奇诺之线’摸的一清二楚。” 会议室的背景墙，是一张巨幅的作战地图。 它被灯光映照得泛黄，各种标记如蛛网般密布，空气中……则弥漫着墨水的气味。 每名将军的副官，都在聚精会神的撰写会议纪要。 “不愧是菲尼克斯家族出来的领袖，竟然能在虫群的进攻中，做出严丝合缝的战术调整，进行如此细致的工作。” 泰勒帝国的内部，普遍都把西线上的三个军区，视作菲尼克斯家族的势力范围。 埃里希大公在军中的影响力是绝对的，其中的第1集团军“克鲁克”，更是被誉为不死鸟的近卫军，拥有不俗的战力。 失去了大公的直接领导，这些兵团很难在战场上出全力。 “从结果上看，帝国想从正面突破的概率非常低，不少虫群都已经将‘巢穴’固化。” “和我们先前的讨论一致。” 小毛奇中将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皇帝陛下许给他偌大的权利，允许他下达总动员的指令，赌上了一切筹码。 在进攻计划的开始，帝国便动员了380万人的现役和预备役，整条西线的兵力更是达到了150万人左右。 输掉这场战争，人类将会消亡。 “将西线的部队划分成五个集团军，持续补充兵员……让第1集团军‘克鲁克’和第2集团军‘比洛’，以及第3集团军‘豪森’担任主攻。我们要先拿下比利时，再进攻法兰西王国的北部，夺取军队前行的桥头堡，稳固住前沿阵地。” 其他人没有说话，施里芬计划已经被演练了上百次，泰勒帝国针对虫群的任何动作，都做出了相应的措施。 这是人类最有机会的一战。 “容我插句话，盟国方面呢？” 小毛奇中将听到其他将军的问话，忧心忡忡的解释道：“因特利王国虽然与我国签订了三国同盟，但是他们在南面战场上自顾不暇，甚至想要帝国派遣远征军，援助因特利王国在亚平宁半岛上的战事。” “真是一群靠不住的饭桶，除了歌剧和意大利面，脑子里面就只剩下水了。” 听到因特利王国的战力如此之差，其他帝国将军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嫌弃这个中看不中用的盟友。 泰勒帝国在东西两线面临的压力，可是因特利王国的数倍。 要不是圣保罗教廷的驻地在罗马，他们的战线早就崩溃了。 “换个议题。” 伦德施泰特中将主动开口，扯开了话题。 “德莱恩少校想将晋升机会让给古德里安上校，各位认可这项提案吗？” “不行。” “皇帝陛下默许的事情，怎么能改变？” 他的问题刚一出口，就遭到了其他将军的反对。 大家对德莱恩的态度非常明确，菲尼克斯家族的人……必须得在这场战役中任职，才能成为军队的安心剂。 埃里希大公回到了封地，德莱恩要充当新的门面。 “从南线的战报上来看，古德里安上校更符合我军的战斗要求，能力也非常出众。” 泰勒帝国的将军都拥有作战经验，且在军事名校毕业……他们身为阅历过人的智囊，知道伦德施泰特中将的评价非常中肯。 “因此，我有一个建议。” “无需客气。” 小毛奇点头准许后，伦德施泰特中将慢条斯理的说道：“把古德里安上校提升为准将，再把他调任到装甲军团。” “德莱恩少校呢？” 这位将军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灰白的胡须随着嗓音微微颤动。 “参谋本部可以遵循少校的意见，将其晋升为中校，组建一支‘魔导机械化’部队，只接受参谋本部的指挥。” “魔导机械化？” 见其他将军还有些不解，伦德施泰特中将补充道：“和德莱恩少校先前的想法一致，我们可以把各个部队的魔女，收纳到‘瓦尔基里’大队……再以这支原型部队为雏形，打造出一支无往不利的机甲兵团，响应其他部队。” “不行，魔女怎么处理？” 在德莱恩提出这个草案的时候，就遭到过其他人的反驳。 人类非常恐惧魔女的能力，生怕这些少女之中，会出现第二个“莉莉丝”。 “赢得西线的战役，帝国的敌人就只有东面……无论是虫群还是多玛共和国，他们都会把魔女部队消耗殆尽。” 伦德施泰特的说法，让参谋本部的会议室陷入沉默。 和以往的情况有些不同，这些将军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好像，没问题？ …… 运输机的引擎轰鸣声，撕裂了阿斯加德的晨雾。 整备班的老兵们同时停下手，望向缓缓开启的闸门。 第278章 序列第八 一架火红色的巨型机甲跨入机库，蒸汽与冷却液从关节处喷涌而出，在寒风中凝结成苍白的雾。 它的装甲上布满弹痕与灼痕，左肩的帝国鹰徽被炮火削去半边，但右胸上的编号与图样仍然清晰可见，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老天……那个标致是‘托尔’大队的标志吧？” “红色巨人”机身上的图案，是一柄银色的铁锤。 这支部队的主人番号，在整个西线都非常有名，他们是雷神“托尔”。 “难以想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整台机甲竟仍可以运行……换成其他的‘瓦尔基里’机体，早就得回厂大修了。” 机甲的腿部液压系统，发出沉闷的“嗤咔”声。 它每迈出一步，整片机库的地面都在震颤。 和传统的帝国机甲不同，红色机体上的整体结构，和多玛共和国的机甲更相近，拥有一种粗犷健硕的美感。 整台机甲的右侧，更是因损伤而变形，许多线路都暴露在外。 “还愣着干什么？” 机工队的主管冲出监控室，向下方的人群大声吼叫。 “呼叫急救队！准备切断机体的神经链接！通知基地的最高指挥官！” 在上司的急声提醒下，下面的人员才意识到了不对，赶忙冲向各自的工作岗位，准备整修这台红色机甲。 但谁曾想，整台机甲竟然停在中央支架前，将自身的驾驶舱外壳弹开。 “奇怪，这台机甲的舱门，竟然是外翻式。” 没等这名主管反应过来，他便惊愕的看到，一只油麦色的健硕美腿踏出舱壁，踏在了金属铁板上。 一名身宽体长的力量型女子站在中间，将整座机库的目光尽收于身前，露出淡淡的微笑。 她的身躯类似一座塑像，斜方肌如山脊般隆起，在脖颈两侧投下深邃的阴影，让她的轮廓宛如古希腊战士头盔的剪影。 对方的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被反复敲打过的战甲。 “喂，你就是我的master吗？” 当主管收回震惊的眼神，他才发现，这名小麦色皮肤的女人，竟然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不，不是……” “看起来也不太像，你看起来就很弱。” 她哈哈一笑，直接蹲下半副身躯，向着七八米远的升降台跃起。 “阿斯加德”机库里的升降台，离地有十三米高。 这一幕看的其他人屏气凝神，全都张大了嘴巴。 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这名看起来极其凶悍的女人，居然拥有超越常人的弹跳力，直接“砸”在了台子上。 “咣！” 女人缓缓起身，抚平自己头上的短发。 汗水顺着她的腹肌流淌，在皮衣上缓缓滴落，积成细小的水洼。 “让我的master，也就是德莱恩少校……来见我。” …… “少校，我不太建议您接受今天的队员。” 与德莱恩并排行走的特伦斯少尉，用急促的语气解释道：“您可以和‘托尔’大队里的指挥官商量一下，把她送回去。” “特伦斯。” 德莱恩听到末尾处的时候，骤然停步。 “你知不知道，每一位魔女驾驶员都是‘瓦尔基里’大队的目标，更何况是序列前十的王牌驾驶员……她们对大队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我知道。” 特伦斯少尉见无法改变上司的主意，只能叹了口气，拉开房门。 “祝您好运，少校。” “呵。” 来不及训斥对方的德莱恩，被迫在门口挥了下手，大跨步地走进会客室。 他的军靴刚踏进室内，就被一道锐利的目光钉在原地。 落地窗外，一名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健壮女人，坐在沙发上，穿着极其标准的黑色背心和军裤。 她的双腿将裤腿撑出弧度，胸背如同张开的弓弦。 “……” 德莱恩陷入短暂的沉默。 “抱歉，我走错门了。” 他刚想转身，就被对方叫住了身形。 “你就是德莱恩少校吧？从你的肩章和身份地位，都能看出来……很高兴见到你，我的master。” “额。” 向来能言善辩的德莱恩，在眼前女子的压迫感下，失去了语言能力。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疑惑性的问道：“什么是master？” 在泰勒帝国的军队中，下属通常会叫上司为长官或是军衔，没有人会用稀奇古怪的称呼。 “我们是从‘瓦尔基里’项目调出去的魔女，相当于其他机动大队的编外人员，和他们没有太深的联系……但在master重建的‘瓦尔基里’大队里，我就相当于归巢的候鸟，能在这片乐园中重生，迎接新的生活。” 女人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统领魔女之人，就是我的master。” “哈……哈，那真是太荣幸了。” 德莱恩尴尬的笑了笑，在对方的一侧坐上沙发，把注意力转向档案资料。 里面记录着魔女的生平，和她的权能。 “斯露德，曾在‘托尔’大队服役，刀齿虫的击杀数超一千头……” 即便是在战火纷飞的西线战场上，刀齿虫也仍属于精英种，拥有堪比人类的智力和超强的武力，是普通驾驶员的噩梦。 斯露德竟然能在这种战场上，击败千余头刀齿虫，她的战绩要远超过德古娜。 “是的， 我是最早服役的魔女，战绩也要好看一些。” 对方不卑不亢的回答，替自己赢得了不少好感。 德莱恩十分欣赏眼前的女子，虽然她的外表有些惊人，但是……这些战绩都能说明驾驶员的实力，增强大队的战斗力。 “你的序列是第八位，外号是‘力量魔女’，拥有守护系的权能。” “是的。” 德莱恩看到这里，微微愣神。 以斯露德的权能来看，对方能在防御战中有所发挥。 被誉为雷神的“托尔”机动大队，为什么会主动放弃她，容许这个人归队？ 当他怀揣着疑惑，把资料翻到下一页时，一连串事件被写满了纸面。 “4月2日，基地里的健身房损毁……” 第279章 新的队员 “5月16日，暴力驾驶机甲，导致8号机出现演习事故，缺席后半月的连续作战，造成重大损失。” “5月28日，床板被压塌。” “6月1日，大队的军用口粮告急，疑似被斯露德吃完。” “……” 往后翻一页，仍能看到斯露德的“英勇事迹”。 从“托尔”战术机动大队的指控来看，这名魔女已经被当成了祸星，不怎么受人待见。 由此一来，她被放行加入“瓦尔基里”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master，我是不是……不太符合‘瓦尔基里’大队的选人标准？” 虽然斯露德的战绩非常耀眼，她的能力也适应绝大部分战场，有非常大的发挥空间。 但她常常因为魔女的身份，并不受“托尔”大队的待见，时常会被安排在战场角落里，担任无关紧要的角色。 因此，斯露德在听到德莱恩的事情时，就认定了对方。 只有跟随在优秀的指挥官的身边，她才能发挥出自己的价值。 然而…… 在前往的会客室的路上，斯露德在机库撞见了其他魔女，那些少女的身材和体型，都和自己截然相反。 魔女的外表和人类相同，且更加美丽。 在欧洲大陆的古老历史中，这些漂亮邪恶的女人，会利用自己的美貌勾引英雄，让其堕落。 她们引人怜爱的特殊美貌，白皙娇嫩的皮肤，也能博取其他人的爱护和好感。 可是在这副身躯上，能吸引人类的点都不存在，不少人会对自己敬而远之，靠近都会感受到压迫感。 “对不起，我知道原因。” 虽然德莱恩不愿意开口，但是斯露德已经猜出了缘由。 她知道自己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会给对方添上不小的麻烦，便准备起身告辞。 “斯露德。” 德莱恩一脸诧异的抬起头，用疑惑的声音说道：“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瓦尔基里’大队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什……什么？” 这名身材健硕，高达一米九的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以为，这里的长官有一些特殊的爱好…… “像斯露德这么强大的战力，加入‘瓦尔基里’大队，应该是指挥官的荣幸。” 德莱恩刚刚沉默的原因，是在思考斯露德的用处。 “瓦尔基里”大队的七名成员，暂时被分为三个小队。 因为德古娜的恢复，两两分组的战斗队形已不再适用于战场规模，他们要在更大的战场上发挥作用。 有了斯露德的加入，自己可以亚尔薇特三人搭配，负责指挥方面工作。 德古娜可以带领斯薇法和缪斯，组成经验丰富的战斗小组，担任攻坚主力。 斯露德和阿尔贝蒂娜搭配，将在防护和应急起到奇效。 由此一来，“瓦尔基里”大队的大致分组已经完成，她们将在即将到来的施里芬计划里，成为帝国最尖锐的矛尖。 “我十分欢迎你的到来，走吧，我们去看看你的宿舍……特伦斯少尉会做好本职工作，帮你办好入队的手续。” “是，是真的吗？” 斯露德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德莱恩冲着她眨了眨眼，开心的笑道：“当然是真的，以后可以叫我少校，毕竟我们是直属上下级了……” 没等他把话说完，斯露德便健步上前，将眼前的男人拥入怀中。 德莱恩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两堵温热的\"钢板\"夹击了。 饱满的胸肌将背心撑得吱呀作响，肱二头肌鼓起小山般的弧度。 “要……要死了！” 斯露德哭的泣不成声，没有听到他的呼救。 手臂在不断缩紧。 “真的要死了！喘不过气，谁来……救，救救我！” …… 泰勒帝国，科隆。 1919年的科隆，战争的氛围已经渗入城市的空气。 街道上行人匆匆，到处都飘扬着帝国的军旗。 被分配在这里的宪兵，是个非常不错的差事。 虽然西面有虫群的主力，但由埃里希大公领导的数个集团军，将周围防守的固若金汤。 因此，大家不用担心战争的到来。 远处的莱茵河在静静流淌，河畔的咖啡馆拉响美妙的琴声，店面周围的墙壁上，张贴着泰勒帝国的征兵告示。 “这里就是科隆吗？” 格蕾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繁华的店面，对人类的城市生起好奇心。 布列斯特是奈西米亚半岛上的第二大城市，可它和科隆相比……更像是一个乡下的小村镇。 作为泰勒帝国的第四大城市，西部工业的中心，这里拥有十分先进的电车，人们的穿搭风格也非常自由。 布列斯特里的妇女，常年裹着朴素的围裙。 “是的。” 从某种层面上讲，德莱恩也是第一次来科隆，但是他见过更加繁华的泰勒尼亚。 “快看这张海报！” 格蕾在一堵墙壁前停足，有人在帝国鹰徽上画了滑稽的胡子，引得少女开怀大笑。 “打扰一下。” 两名宪兵注意到三人的动作，下意识的向这里走来，对格蕾伸出手。 “这名中尉，请出示您的证件。” 格蕾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啊？出来逛街也要带证件？” “战时特别条例。”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宪兵眯起眼睛，突然注意到她大衣内侧的刺绣徽记。 银线勾勒的女武神图案，那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标识，传说中的……魔女大队。 “等等，你是……魔女部队的？！” 他猛然退后半步，其他一名宪兵立刻紧张起来，解下背上的步枪。 街道上的行人察觉到异样，纷纷退开。 原本嘈杂的市集，也安静了几分。 格蕾正要为自己解释—— “她忘带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德莱恩带着银发少女德古娜，缓步走到两名宪兵的面前。 他轻轻摘下自己的军帽，金色的碎发在耳边垂落。 在夕阳的余晖下，男人的棱角分明的五官被凸显出来，吸引了围观者的注意力。 “魔女不能进入主要城市……等等！你是德莱恩少校！” 第280章 授勋前的晚会 这一声惊呼，让所有惊疑不定的居民疯狂。 “德莱恩少校！” “居然是真人！他真的来科隆了！” “走大运了！快，快……我们也要亲眼目睹少校的真容！” “……” 德莱恩在泰勒帝国的知名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高。 只是摘下军帽，就能引来民众们的哄乱，让周围的人群越聚越多。 “少……少校。” 宪兵队长脸色瞬间煞白，慌忙立正敬礼。 “不用慌张，今天有我的授勋仪式，我想带两名军队里的‘保镖’，赶往市政大楼……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吧？” “当然！” 有了德莱恩少校作担保，这些魔女肯定能出入城市，还能在关键区域内通行。 “万分抱歉！我们不知道是您和您的部下！” “没关系，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就不配合你们的调查了。” 德莱恩微微颔首，重新戴上军帽，阴影将他的表情掩去。 宪兵们的额头沁出冷汗，赶紧让开道路，想到自己拦截了泰勒帝国的英雄，差点影响到对方的授勋仪式。 他们就一阵后怕。 “那个……能请您，在这张纸上签名吗？” 宪兵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让他没想到的地方是，德莱恩竟然同意了他的请求，非常礼貌的签上姓名。 “谢谢！我会当成传家宝的！” “客气了。” 德莱恩从人群避开的通道里离开，军靴踏过碎石铺就的街道，大衣下摆轻轻摆动。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非常强大，没有人敢靠近。 街边的妇女在交头接耳，有个小男孩试图挤过人群，却被父亲一把抱了起来，退让到后面的位置。 虽然德莱恩的名气非常响亮，在帝国内部也有着出众的知名度。 但他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地位显赫的上位者。 在泰勒帝国的境内，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 科隆，市政厅。 水晶吊灯将巴洛克式的穹顶，映照得金碧辉煌。 弦乐四重奏的旋律在廊柱间流淌，军官胸前的勋章与贵妇人们的珠宝，在烛光下竞相闪耀，让人睁不开眼睛。 端着香槟的侍者，穿梭于人群中间。 到处都是水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这让格蕾显得无所适应，不得不在同伴的身旁安静下来。 相比于前者的窘迫，德古娜就显得游刃有余很多了。 她从侍者的面前拿走香槟，递给满头冒汗的格蕾，宽慰道：“第一次参加宴会吧？” “才……才不是呢。” 格蕾撅起嘴角，一把夺过手上的香槟。 她感觉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可笑……要是被德古娜打小报告，少校就不会带自己外出了。 “呵。” 格蕾的反驳苍白无力，但是这位昔日的贵族小姐，并没有揭穿少女的心思。 德莱恩破解完她的心思后，德古娜便对身边的事情看淡了许多。 斯古丝已经去世了，德莱恩和“瓦尔基里”大队……便是她生命的意义。 “美丽的小姐们。” 铁矿大亨举杯迎来，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 他的名字叫施特拉维茨，是北威州波恩市的商人，拥有自由活动的权限。 “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的面孔，你们是哪一家的小姐？” 科隆市政厅举行的授勋仪式，邀请了非常多的名流和政客，也有一些暴发户。 政府想利用德莱恩的名头，为科隆市争取投资，吸纳这些人的金钱。 对于施特拉维茨来说，这次的晚会……就是他狩猎美色的最佳场所。 他故意摆弄出自己的扳指，在两名少女面前炫耀。 “请离我们远一点。” 面对来者不善的搭讪，德古娜强忍住心中的恶心，礼貌性的回绝。 在见识到魔女的影响后，指挥官把她们带到附近的服装店，租了一套普通的礼服。 可即便是再不起眼的衣服，也能在两名少女身上穿出花来。 尤其是德古娜。 她身上深蓝色的长裙，没有繁复的蕾丝，也没有闪耀的装饰。 可就是这样素净的打扮，却衬得她清丽脱俗。 灯光洒在德古娜的肩头，为少女镀上一层柔和的微光，将她笼罩在朦胧的梦幻里。 “好美。” 施特拉维茨目视着银发少女，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欢。 哪怕是一脸嫌弃的拒绝，在他的视角看来，也宛如神话故事里的天使。 “我家在科隆市和波恩市，都有些财富……两位小姐可以报上家父的大名，让我去拜见一番。” 施特拉维茨深知，那些年轻的贵族女性，大多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乖乖女。 只要她们的父亲答应了自己的贿赂，便会把自己的女儿当作财富工具。 当然，这招仅限于落魄的贵族。 施特拉维茨在挑选的猎物的时候，会关注对方身上的穿着打扮，佩戴的首饰……从而猜出对方的家庭境况。 眼前的两名少女，身上的衣服都是地摊货。 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来看，对方的家庭肯定已经没落，那些道貌岸然的父亲装点女儿，就是想把她们卖个好价钱。 “波恩市？” 德古娜微微侧身，身下的裙摆如湖水般流淌，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她摒弃了脸上的厌嫌，开始端详起眼前的男人。 果然，对方是…… “格蕾，我想和眼前的先生单独谈些事情。” “啊？” 格蕾不解的望向德古娜。 少校的授勋仪式马上开始，在这个时候离场，是对指挥官的漠视和不尊重，她疯掉了吗？ 但后者看向她的表情，非常的坚决。 “指挥官问起来的话，我可不会替你作假。” 德古娜轻轻点头，表达感谢。 站在另一边的施特拉维茨，在听到两名少女的对话后，欣喜若狂。 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尤物竟这么好上钩，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拜金女。 一会儿可得…… 好好砍她的价，让对方再也离不开自己。 “这位先生，您知道附近哪里……有完全封闭的空间？” “有！当然有！” 施特拉维茨率先向门外走去，他克制住激动的情绪，做出十分虚伪的绅士礼。 第281章 少校的关爱 “请跟我去花园里一叙，我有些事情想和小姐探讨。” 德古娜跟在男人的身后迈步，她的裙角轻轻摇曳，透着一股轻盈和优雅。 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少女的眼眸眯成了线。 …… 身着华服的贵族们，手持香槟，低声交谈。 空气中弥漫着香水、红酒与权力的气息。 “让我们欢迎本场宴会的主角，在战场上建立过不菲功勋的德莱恩·菲尼克斯！” 突然，军乐奏响，全场肃立。 德莱恩缓步走上红毯。 他穿着设计精美的军礼服，穗肩章上的的流苏垂落，在耀眼夺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在向世人宣告——他，是帝国最锋利的剑，也是最优秀的指挥官。 站在前列的银行家率先鼓掌，大堂内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所有人高举酒杯，嘶声呐喊。 “帝国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当市长把铁十字勋章别在德莱恩的胸前时，这种狂热的氛围更胜之前，差点要掀翻市政大厅的穹顶。 参加晚会的人都非常清楚，泰勒帝国在南线的胜利非常重要，甚至关乎他们个人的利益。 火车会把奈西米亚半岛上的财富，源源不断的送到帝国，支撑这座“机器”的运转。 银行家和商人会因此获利，政客也可以煽动爱国情绪，完成帝国派发下来的征兵工作，转化为自己的政绩。 因此…… 德莱恩不仅仅是一名军人，更是帝国扩张的象征，是他们的利益所系。 舞池边缘，几位名媛贵妇交头接耳，用扇子掩面。 她们难掩眼中的炽热。 “听说他在南线的战役中，一个人屠灭了‘巢都’。” “他的眼神真可怕……可又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就是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吗？太有吸引力了！跟他一比，我家的那个男人……就像是快要入土的尸体。” “希望得到菲尼克斯家的基因。” “……” 在欧洲大陆的贵妇圈子里，女人谈论的内容非常劲爆。 德莱恩不仅在未婚女性中受到欢迎，在拥有丈夫和孩子的妇人心里，同样是独一无二的偶像。 授勋仪式在喧闹声中结束。 德莱恩冲着这位市长大人行礼，伸手示意晚会继续。 被隐藏在二楼帘幕后的乐队，适时奏响《帝国荣耀进行曲》，今天的舞会也正式开始。 德莱恩被无数人包围，大家谄媚地递上名片，试图在这位英雄面前留下印象。 可男人的目光却直直穿过人群，望向了角落里的笨拙少女。 …… 格蕾见授勋仪式结束，便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不是被授勋的人员，可当德莱恩站在台子上的那一刻，少女比自己的指挥官还紧张。 在“阿斯加德”的实验基地里，她们不会引起太多的人关注。 “少校也很不容易呀。” 光是看着德莱恩身旁拥堵的人群，格蕾就能感觉到无言的窒息，她不擅长和太多的人交流，没法像对方一样自信。 “这位小姐。” 侍者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格蕾下意识的偏向一旁，险些撞到后面的桌角。 她死死的攥着裙撑，生怕上面的蕾丝边擦到丰盛的餐食。 “您不要紧吧？” 端酒的侍者本以为自己犯了大错，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这名可爱的少女，竟然比犯了错的自己还不安。 “布……不要紧！” 情急之下，她甚至念错了字音。 和德古娜的朴素长裙不同，格蕾因为自身喜好的原因，特意挑选了一件蕾丝长裙。 来到市政厅前，她在前者的耳边喋喋不休，说自己一定能惊艳全场的看客，成为晚会上最夺目的存在。 事实证明，这里反而是最可怕的地方。 “那我就先退下了。” 侍者见周围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德莱恩少校的身上，便低头告退，赶快离开这名少女的周围。 格蕾噘嘴屈膝，伸手捂住丝袜里的脚后跟。 刚刚的意外，虽然没有出太大的洋相，却让自己的脚崴住了。 再加上她穿着租借来的高跟鞋，现在的模样要多窘迫有多窘迫。 “怎么办？德古娜怎么还不回来呢……” “需要帮忙吗？” 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颤。 格蕾缓缓抬头，正对上一双锐利的宝蓝色眼睛——德莱恩·菲尼克斯，那个万众簇拥的帝国指挥官，竟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对方的身影逆着光，高大的轮廓将她完全笼罩，胸前的勋章也在发亮。 “指、指挥官大人？！”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德莱恩没有回答，只是单膝下跪，将注意力落在微微发红的脚踝上。 被肉色丝袜包裹着的小脚，脚掌宽度适中，凹凸有致的骨骼能勾勒出美妙的曲线，看的人目眩神迷。 下一秒，他单膝触地，轻轻托起她的脚踝，动作利落地检查起来。 “没什么大碍。” “我当然知道没什么事……” 格蕾对德莱恩的举动表达出不满，作为常年训练的机甲驾驶员，她是泰勒帝国的军人。 部队的常识性的科目里，有自救和训练。 “扭伤就应该乖一点。” 德莱恩简短的宣布完，便站起身脱下军装披风，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格蕾彻底呆住了。 她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那些银行家、政客、贵族小姐们……全都停了下下来，难以置信的望向这里。 德莱恩却视若无睹，只是向她伸出手。 “能走吗？” “嗯，还好。” 格蕾的脸颊烧得通红，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她犹豫了一瞬，终于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 下一秒，德莱恩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全场哗然。 “那位是德莱恩少校吧？与他有亲密接触的异性是谁……” “奥莉薇亚？可我在前些天看到的电影里，奥莉薇亚小姐并不长这副模样呀！” “难不成，这位少校也和那个卡尔一样，喜欢在花丛里生活？” “我有机会吗？” “费舍尔夫人，你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该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我这种未婚的女性才受欢迎。” 第282章 少女的复仇 两名贵族的小姐，竟然为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互相争执起来。 “呵，我虽然是已婚，但在留男人过夜这方面，肯定没有您有经验。” “费舍尔夫人！你给我等着！” “……” 和周围的喧闹声不一样，格蕾紧紧缩在德莱恩的怀里，偷听着对方胸膛下的心跳声。 外界的一切，和她无关。 她不敢抬头，只能攥住少校的领口，可就在此时……耳边又传来德莱恩近乎戏谑的低语声。 “下次来参加晚会的时候，不要选这么高的鞋跟。” 格蕾的耳尖瞬间红透。 她为了蕾丝长裙的美丽观感，特地选择了8厘米高的鞋跟，将身材凸显的更为窈窕。 可是在实验基地里训练的机甲驾驶员，哪有机会接触这种类型的鞋子？ 所以她在走过来的时候，就花了不少的力气。 “知道了。” 格蕾小声嘀咕完，在心里想。 指挥官真烦人。 …… 市政厅的玻璃内灯火辉煌。 外面的花园则和繁闹的现场判若两物，只有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 夜风拂过，树影婆娑。 施特拉维茨用肥胖的手指摩挲着衣角，轻嗅着空气中的香甜，感受着德古娜方向的芬芳。 他对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急不可耐，快要压制不住心头的冲动。 “你叫做施特拉维茨……来自于波恩市的贝克家族，对吗？” 听到银发少女的问题，施特拉维茨的面容微愣，随即便反应过来。 “搞什么嘛……原来你早就听说过我的名号，特意在这次的宴会上钓我，对不对？你们这些女人呀。” 施特拉维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出了声。 “既然你的目标是我，就应该明白我积累下的财富有多么多，来吧……尽你的一切努力，讨好我。” “呵。” 商人只当是欲拒还迎，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然而，他的双臂只抱住了空气。 施特拉维茨踉跄两步，险些栽进灌木丛。 等男人狼狈地抬头，却发现德古娜早就立在几步之外，用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他。 月光勾勒出少女的轮廓，微风让对方的裙摆轻扬，宛如美丽的天使。 但她的眼底，却是一片寒霜。 “你还记得霍亨索伦家族吗？” “霍亨索伦家族？” 施特拉维茨的眉头微微一皱，像是因为少女的话语，勾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应该记得吧？你曾是那个家族最大的主顾。” “哦，我想起来了。” 经过德古娜的提醒，施特拉维茨的回忆苏醒。 十年前，他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和莱茵地区的霍亨索伦家族接触，盘下了对方辖区里的矿产。 那名世袭传承的子爵，拥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堡和一小块封地。 但最让施特拉维茨记忆犹新的事情，是霍亨索伦家族里的小姐，即便对方还未长大，但她却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美人胚子。 “那个家伙，让我赔了不少钱。” 施特拉维茨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答应把自己的女儿卖给我，却非要那孩子的初夜权。我在那座城堡里面，亏了不少钱……算了，反正他也死了。” 德古娜听完矿产商人的回答，轻声开口，她的嗓音如丝绸般柔滑。 “你记得这件事情就好。” 一切的事情都对上了。 在德莱恩少校未曾出现过的记忆里，斯古丝就是听到了老爷和女仆长的交谈，才跑到房间内通风报信。 那个禽兽一样的父亲，就是想享用自己的身体。 “等一下，你提起这件事做什么？我记得霍亨索伦家族的人，都死完了……” 施特拉维茨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凝视着德古娜的脸庞，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眼前的这名少女，似乎和霍亨索伦家族里的人，有着几分相像。 “你是谁？” “霍亨索伦家族的人，并没有死绝。” 德古娜挽起耳边的碎发，露出雪白鹅颈，她的美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好看。 “我虽然不太喜欢这个身份，但是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个消息，好让你明白……杀你的人是谁。” “杀……杀我？” 施特拉维茨隐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 片刻的颤抖过后，他恼羞成怒的低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敢在科隆市的市政大厅旁杀人吗？你会被帝国绞死的……” 突然间，施特拉维茨想到了一个人。 霍亨索伦家族里的女孩，如果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将和眼前的少女年龄一致。 想通所有关键的施特拉维茨，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她肯定会不顾一切杀死自己，报仇雪恨。 身材肥胖的矿产商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转身向市政大厅里奔跑。 开什么玩笑？ 一个该死的杀人犯，竟然想在这里夺取自己的性命？他的名下拥有数百万资产，是泰勒帝国商界里的明星！ 这样的生活，绝不能结束。 “你对我这些年的经历，并不感到好奇……但你给我留下的印象，却十分清晰。” 施特拉维茨突然感到气血上涌，头重脚轻，无法维持奔跑的动作。 他在那道可怖的声音里，一头栽在了草地上。 “你忘了吗？你来城堡里参观的时候，经常让我的父亲叫我出来……听我朗诵桃色诗集，满足自己的不良嗜好。” 施特拉维茨重重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手掌被土地磨得生疼。 他慌里慌张地抬头，对上了德古娜俯视的目光。 不知从何时起，少女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对方的行动没有声音，就像是一只漂浮的鬼魅。 “放……放过我！” 施特拉维茨喘着粗气，嚷嚷道：“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 德古娜的唇角微微扬起，眼睛像淬了毒的冰刃，带着某种残忍的兴趣。 “我对财富没有兴趣，现在的我用不上钱……倒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连近在咫尺的几步路都跑不动吗？” 施特拉维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背窜上一阵寒意。 第283章 指挥官的到来 他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真是缺乏锻炼呀，施特拉维茨先生……像您这样尊贵的富人，可不该露出胆怯的模样。你现在这副丑陋的嘴脸，简直和一只蝼蚁无异。” 德古娜在出言嘲讽的同时，隔空伸出纤纤玉指。 男人的下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挑起，气血从喉咙处上涌，攀爬至大脑内，致使他呼吸困难。 此刻的矿产商人，意识到了什么。 “你对我下了手脚！我不可能这么无力！” 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经历过街头的巷战。 因为别人想要杀害自己，就被吓的走不动道。 这太不合常理了！ 德古娜身上的礼服裙摆，在石板道路上铺开。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能力，面前有猩红色的光芒在闪烁。 “什么！你……你居然是魔女？” 施特拉维茨激动的嘶吼出声，但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对方凝结，只能发出沙哑的哀嚎。 “现在才意识到吗？” “不……不可能！” 施特拉维茨瞪大瞳孔，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整个帝国里的魔女都被‘耶梦加得’系统束缚，她怎么能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肆无忌惮的使用能力？ 不等矿产商人想明白这一切，他就听到了最恐怖的话语。 “我的能力是‘鲜血’，可以在权能激发的时间内，操控周围的血液，将她们重塑成我喜欢的样子。” 当然，被誉为“鲜血女王”的能力，远没有这么简单，可被用来对付普通人，少许的威力就行。 “试想一下，当全身上下的血液涌到你的脑袋里，会产生什么样的画面？” 德古娜的恐怖描述，让施特拉维茨的浑身僵硬。 “你的头会慢慢肿大，变得非常非常的大，直到它再也无法承受压力，最后‘嘭’的一声爆开……” “不！不！不要再说了！” 施特拉维茨竭尽全力的哀求，希望对方能放过自己。 远处宴会厅的乐声突然转调，一段激昂的小提琴独奏响彻夜空。 就在这瞬间，德古娜猛地收紧手指，商人的头脑开始肿大，变成了一颗肿瘤，凸显出了各种血纹。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地方，是他不断萎缩的四肢和胸膛。 “嘭！” 就和德古娜形容的一样，施特拉维茨的头颅爆炸，无数鲜血向周围炸开，冲着前者扑来。 结果，那些血液悬浮在半空之中，无法接近她的裙身。 德古娜优雅的转身，漫不经心地整理着礼服，月光在她精致的锁骨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宴会要结束了。” 德古娜想起自己的指挥官，轻声自言自语道：“得把这里收拾一下，赶回去面见指挥官，今天是他的授勋日，得换成最好的模样祝福……” “你在这里呀，德古娜。”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少女心底深处的琴弦波动。 她愕然回头，望见了盛装打扮的德莱恩少校。 不对！在当前的这个时间点，指挥官应该刚刚结束授勋仪式，在大厅里接受他人的赞美。 以贵族政要的习性来看，这种阿谀奉承往往会持续很久，甚至直到宴会结束，长官的身边都会挤满人。 为什么…… 他会出现在这里？ “发生什么事了？” 德莱恩看到了地上的死尸，德古娜也拥有嗜血的冲动。 但他不相信，德古娜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情，用杀害他人的方法，满足自己魔女的欲望。 “对不起。” 见到德莱恩的那一刻，德古娜的面容便黯淡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德莱恩的意思外行事，更不该在没有告知指挥官的情况下，报仇雪恨。 “我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他叫什么？” 见指挥官主动岔开了话题，德古娜微微一愣。 “施特拉维茨。” “原来是他呀，变成这副模样……和照片上的形象完全不同。” 德莱恩的回答让德古娜不解，她完全没有想到，菲尼克斯家族竟会和眼前的家伙有联系。 自己惹出了祸事？ “在你的那段回忆里，斯古丝与我说过这个男人的名字。” 施特拉维茨在莱茵附近的区域小有名气，德莱恩回到自己的生活后，托特伦斯少尉调查了对方的家世。 他来参加舞会的部分原因，就是想替德古娜解决之前的阴影。 现在看来，这里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你的行动很快。” 德莱恩说到半途的时候，突然改口问道：“上一次的实验结束，你已经挣脱了‘耶梦加得’的管控，对吧？” 德古娜的面容有些惊慌，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笨拙的示好。 “是的，如果指挥官担心我会成为……帝国的威胁，您可以重新加装‘耶梦加得’系统，利用它来约束我的行为。” “不，这样就挺方便的。” 和德古娜的想法不同。 德莱恩想利用这一特性，做更多的事情。 例如施特拉维茨的死亡，只要对外宣称……德古娜有“耶梦加得”的束缚，就可以洗脱嫌疑，把一切祸事都推到时之魔女身上，让对方替自己背锅。 “德古娜，我理解你的冲动和想法，但是……从今往后，你要牢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能在我的允许外做任何事情。” 德古娜微微抬头，看到了一双野兽般的眼睛。 少校的瞳眸里，有暴虐在阴影里狂涌。 “当然，长官。” 德古娜重新低下头，欣然应允。 “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属于你。” …… 科隆市法医机构的解剖室，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 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施特拉维茨无比肿胀的尸体，像一块流脓破裂后的肉块，被摊放在坚固的金属台面上。 路德维希·霍夫曼是成绩优异的医学生，已经兼任这个工作三年。 当他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死者撕裂的伤口时，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对劲……” 路德维希低声自语，用手术镊的尖端区域，挑起一段被整齐健康的肌腱。 “这些身体组织还保留着生前的活力，不像是在死前被切开的。” 第284章 商人的妥协 他指向胸腔处的区域，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具尸体的致死原因，应该是短时间失血，身体器官突然衰竭吧……这不是时之魔女的作案风格。” “够了！” 老法医突然打断他。 对方把布满老人斑的手掌，重重按在解剖台上。 在冷藏柜运作的嗡鸣声中，老人在镜片后的眼珠，显得有些浑浊。 “你看到报告上的签名了吗？” 在这具尸体的证人签名上，写着德莱恩·菲尼克斯的名号，那是泰勒帝国最具有影响力的家族。 老法医把声音压得极低，提醒路德维希不要多此一举。 “菲尼克斯家的少爷指控，今天还是他的授勋仪式……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明白了。” 路德维希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没有人敢在菲尼克斯的家族面前放肆，更何况……科隆市经过西线部队的驻防后，对埃里希大公都有着崇拜心理。 “我出去缓一缓。” “好的，休息一下吧。” 得到准许的路德维希向屋外走去，可当他拉开房门的瞬间，却突然看到了一名金发少女。 …… 市政大楼的休息室内，厚重的窗帘将窗扇半掩着。 德莱恩靠在雕花橡木办公桌的边缘，旁边站着格蕾和德古娜。 一个鬓角泛白的中年男人，正用丝绸手帕擦拭着汗湿的额头，立在他的对面。 “多亏少校阁下及时察觉了，时之魔女的动向……这场宴会上的宾客，才能幸免于难” 帝国的贵族非常清楚，时之魔女对帝国高层极为仇视，经常会做出残忍的恐怖袭击，埋没众人的生命。 没有人不害怕她。 “少校真的和传言里的一样，是帝国的英雄。”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德莱恩突然抬手打断了他。这个动作让休息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你真的认为……” 德莱恩的声音很轻，却让眼前的男人浑身哆嗦。 “一个专门猎杀贵族的时之魔女，会对矿产商人感兴趣？” “少校，您的话……有些难懂。” “克莱门斯，亨舍尔工厂的对外贸易负责人，与泰勒帝国的各个部门都有接触，拥有非常不菲的政治资源。” 德莱恩见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随着战事的紧迫，帝国对坦克机甲和飞机的需求日益加重，需要各式各样的装备补充军队，抵御前线的虫群……但你却利用政府里的人脉，对帝国的商务部门疯狂加价，想要谋求更多的利益。” 商人重利，这点无可厚非。 可亨舍尔工厂的报价，已经达到了八十万帝国马克。 这是普通人穷极一生，也无法积累下来的财富。 德莱恩将一份莱茵区域的工业分布图推出，向这位负责人提醒。 “刚刚死去的施特拉维茨先生，曾经拒绝了帝国军械局的金属采购合约，想要把自己的矿产资源卖到其他国家。”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缩紧。 “你认为，我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克莱门斯的冷汗直冒，他突然开始大声嘶吼，发泄自己的不甘。 “你……你这是在犯法！” “不，帝国要是被虫群毁灭……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你不要觉得自己能逃到不列颠半岛，躲在那里度过余生。” 德莱恩说出男人的想法，冷笑道：“我向你保证，在帝国陷落的前一刻，菲尼克斯家族会让所有的叛徒陪葬。” “咔嚓”一声脆响，克莱门斯失去动力，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随着德莱恩的眼神示意，德古娜将手上的茶杯和合同递了过去，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亨舍尔工厂的意向合同，你们将会在一个月后的招商会议中，率先为帝国效力。” 出于职业的习惯，克莱门斯掀开合同上的页数，查看了上面的条款。 他崩溃的发现，这里面的报价只有先前的一半。 算上钢铁的成本价和工人的工费，工厂毛利低得可怜，自己无法向董事会交差。 “能不能商量一下……” “你看过施特拉维茨的尸体吗？” 听到德莱恩的答复，克莱门斯的脸色惨白。 他在德莱恩发现尸体的第一时间，就和舞会的宾客赶出来查看，见到了那副不成人形的模样。 生命只有一次。 克莱门斯在合同上签字，并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他不敢在这间屋子里多做停留，在向这位德莱恩颤声告别后，便匆匆离开了休息室。 格蕾好奇的拿起合同，向身后的指挥官挥手示意。 “少校，这样就行了吗？” “是的。” 她撅起红润的小嘴巴，不甘心的说道：“我感觉我和德古娜，就是被分配过来的摆设，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呢。” “不，你们非常重要。” 克莱门斯之所以会妥协，是因为强大的压迫感所致。 除去菲尼克斯家族的影响，施特拉维茨的死亡和魔女的名号也相当关键，能给予对方十分可怕的暗示。 作为亨舍尔工厂的主要人物，克莱门斯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他和施特拉维茨那种暴发户不同，是正儿八经的公司核心人物，知道帝国的现状和不少机密。 可对魔女的恐惧，却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样一来，也能完成……家族交给我的差事吧。” 德莱恩在科隆基地就任的时候，同时接到了父亲的任务。 对方希望他在招商大会开始的前夕，说服克莱门斯降价，接受帝国的军工订单。 毫无疑问，这是埃里希大公的考试。 …… 欧洲的冬天，十分寒冷。 凛冽的狂风裹挟着冰晶，在前沿阵地的铁丝网上刮出嘶鸣。 探照灯的光柱在雪地上游荡，扫视着最前线的情况。 突然之间，光束凝固在了雪原上。 在阵地前方的两百码处，积雪正在诡异地隆起。 不等观察员用望远镜仔细查看，零星几处的突变就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在雪地上“破壳”而出。 伴随着令人恐惧的摩擦声，第一只多肢虫出现了。 第285章 提前苏醒的虫群 刺耳的警报声划破天际。 “上帝啊......” 机枪手的声音卡在了喉间，他的手指扣住马克沁机枪的扳机，呵出一连串的白雾。 这些水汽在防毒面具里凝结成霜，让现场的氛围紧张到极致。 远处的多肢虫并不大，仅有成人般大小，不少虫类的身体外壳上还覆盖着冰凌，六对肢节深深扎进冻土。 头部的口器在开合间，滴落出来的绿色黏液，在雪地上腐蚀出焦黑孔洞。 嘶嘶作响。 毫无疑问，这是栖息在“马奇诺之线”虫群。它们不知何种原因，竟然在大雪覆盖的冬季，发动了史无前例的袭击。 警报声越发响亮。 无数帝国士兵冲出营帐，进入前方的堑壕，向着自己的位置冲去。 后方的炮火声响起，探照灯放大到最高功率，照明弹接二连三的升起。 可就在这时，前线出现了更加恐怖的景象。 数以万计的多肢虫正形成波浪，朝着阵地汹涌而来，最近的虫群已贴近到堑壕前的五十码内，在雪地上留下蜂窝状的足迹。 “开火！全体开火！” 指挥官的吼叫淹没在枪声中，曳光弹在虫群撕开裂口，却有更多的黑影涌了进来。 一只被拦腰打断的多肢虫，竟然拖着残破的前半身爬行，它继续前进了十余米，才倒在了士兵的脸前。 “啊！” 不等士兵的惊叫声结束，又有更多的多肢虫挣开铁丝网，向着阵地冲锋。 这时，一枚迫击炮弹在虫群中炸开。 无数多肢虫被炸的血肉横飞，在天空中乱飞。 几个波次的炮弹，将前沿阵地勉强保住。 可在这时，所有的帝国士兵都发现……在整条战线的尽头处，竟然矗立着金字塔状的“巢都”。 三座。 每个“巢都”的表面，都有血管状的凸起。 更多的异虫黑影，正从巢穴底部的孔洞中喷涌而出。 “不，这不可能！” 熟悉虫群习性的指挥官，目瞪口呆。 在他的记忆里，各个虫群一直都是在独立作战，鲜少会配合其他的族群。 每一座“巢都”都预示着一个虫群的核心，代表这座战场上会有数十万的虫子，也是帝国难以处理的对象。 呈三足鼎立之势的“巢都”，岂不是说明…… 阿尔萨斯地区，足足有三个虫群，虫群的数量近百万！ 它们想在这里做什么！ “总攻！这是虫群的总攻！” 前线指挥官的惊呼还未消散，三只体型巨大的刀齿虫就踏上了战场，迎着炮火纷飞的火光前行。 它们用镰刀状的前肢，劈开反巨虫拒马，跨过即将破碎的铁丝网。 其中一只稀有种扬起头颅，进化出来的复眼里，反射着惊慌失措的士兵倒影。 “吼！” 随着稀有种低头张嘴，口器中喷出了萤绿色酸液，将堑壕淹没。 …… 参谋本部的作战室内，异常安静。 煤气灯将将官们的影子，投射在巨幅阿尔萨斯地图上，扭曲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小毛奇中将的指挥棒悬在半空，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副官们的墨水滴落在记事本上，晕开血渍般的黑斑。 “‘巢都’……怎么可能会是‘巢都’？” 阿尔萨斯的前线战报被送到参谋部，遭到了其他将军的质疑。 作战处的处长，克鲁格少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航空大队的侦查照片递了上去，替消息的真实性的作证。 照片里，覆盖着冰晶的锥形建筑，整直直矗立在孚日山脉南麓，表面布满暗红色纹路。 就像是三颗……正在勃发的心脏。 “请看这里。” 克鲁格指着照片的底部，那里有无数的多肢虫冲出，汇聚成汹涌的“潮水”。 “和帝国科学院的《冬眠报告书》截然相反，它们违背了生物特性，在冬季开展了大规模攻势，掀起了这一地区的动荡。” “我有问题，克鲁格少将。” “请讲。” “我们的航空大队，为什么能接近‘巢都’，拍摄如此清晰的照片？从过往的战例上来看，‘巢都’的附近都会被‘狂蜂’封锁。” 克鲁格点了点头，开口解释。 “因为严寒的原因，虫群的战斗力有明显的下滑。它们的‘狂蜂’也因为某种因素，不能保护自己的空域……从目前得到的情报上来看，帝国空军仍然无法接近‘马奇诺之线’，但我们能在交战的地区获取制空权。” 将军们听到制空权，面面相觑。 制空权对战斗的帮助相当大，轰炸机组成的飞行编队，可以对前线进行犁地式的攻击，帮助地面部队建立优势。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我要的不是生物课。” 小毛奇中将坐在主帅的椅子上，质问周围的参谋官。 “我要的是胜利！胜利！胜利！没有什么比胜利更重要……施里芬计划即将开始，我们不能在阿尔萨斯方向浪费兵力。就算全歼了这三个‘巢都’，帝国也不可能在阿尔萨斯地区发动总攻，跨过那条该死的‘马奇诺之线’。” 作为泰勒帝国的总参谋长，小毛奇中将的军事才能并不弱。 唯一让人诟病的，只有他优柔寡断的性格。 “根据施里芬计划的目标，我们与虫群决战的最终地点，将会是巴黎……帝国必须要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来，完成西线方向上的突破，尽快解决两线作战的隐患。” 小毛奇中将深悉帝国面临的危险处境，想利用施里芬元帅的计划，将战场的不利形势逆转。 但是在狭小的作战会议室内，帝国的将军们分成了两派。 其中一部分人认为，必须要处理阿尔萨斯的风险，避免虫群的新型威胁。 另外一部分人认为，他们要尽快开展施里芬计划，将大战前的前置条件做好。 “虫群的这一行为，颠覆了我们在南线战场上的经验……异虫在南线的虫群只有两个，且在开战时的特瓦尼亚城区，就有一个虫群被卡尔当成了诱饵。” 支持前一想法的将军，发言提醒。 “中将阁下，虫群的这一做法，说明它们有抱团行动的能力。” 第286章 新的风暴!即将来临! “西线的战斗肯定会比南线严峻，我们必须要消灭虫群的有生力量，才能避免对方大规模的支援，防止施里芬计划破产。” 其他将军则反驳道：“你没有听到总参谋长的判断吗？帝国的资源是有限的，剩下的武器弹药不足以支撑新的战争，我们必须要确保计划的顺利实行，把西线的部队都集结到比利时附近，确保这一方向的兵力优势。” “鼠目寸光！阿尔萨斯就不管了吗？” “留下必要的部队和少部分的预备队即可，原计划里的洛林方向，有10%到15%的部队，足以应付虫群的进攻。” 将军坚持自己的看法。 “稳固的防御工事，加上空中支援，帝国可以抗衡三个虫群。” “上百万的异虫，将会把阿尔萨斯至莱茵方向的工事撕碎，威胁到帝国的重要工厂……别忘了我们给陛下许下的承诺！我们不能让任何一支虫群进犯帝国领土，威胁到帝国人民和皇帝陛下的安全！这是军人肩负的责任！” “可‘右翼重锤’的策略，就是要保证34个师的兵力，进攻荷兰和比利时！我不同意计划被更改，更不同意帝国分出兵力！” “……” 泰勒帝国的军事最高殿堂，像是一个争吵不休的菜市场。 所有将军都坚持己见，不肯在军事资源让步。 小毛奇中将无法判定谁对谁错，只能呆呆的坐在座椅上，用手轻扶住自己的额头。 不行，他必须要从中调节。 “安静！” 副官大声训斥后，台下的将军们抬起脸庞，等待总参谋长做出最后的决断。 “施里芬计划必须要进行，右翼是集中决战策略中的主力，不能出任何问题。但是……” 小毛奇中将抬起头，眼瞳中露出纠结和犹豫。 “阿尔萨斯的虫群也不能不管，我们无需全歼这一方向的异虫，但是要留有足够多的兵力，守护帝国立下的承诺。” 深思熟虑后，他提出了折中的构想。 “从第二和三集团军里，抽调出9个师，面对左翼的威胁。” 小毛奇中将的方案，让其他人都说不出话来。 唯独刚刚参加会议的古德里安少将，对右翼的战略目标产生疑问。 “长官，施里芬计划的核心，是用34个师的兵力包围法兰西北部，迫使虫群的‘马奇诺之线’崩溃，全歼里面的异虫。抽调9个师的兵力，将削弱帝国的主力兵团，让我们的矛尖变钝。” 小毛奇中将理解古德里安的意思，他对这位新生代的装甲指挥官也很欣赏。 可是坐在这里的部分将军，都不认为帝国有全歼虫群的可能性，这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施里芬元帅的计划固然出色，但我们的对手不是法兰西王国，而是虫群……把所有的异虫都包围在‘马奇诺之线’，也会让我们的主力深入血色地带，面临深处的威胁。别忘了当年的联合调查队，是怎么覆灭的。” 小毛奇中将非常谨慎，他时常在自家的宅子里，思考计划里的漏洞。 自己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我军主力的战略目标，将把击败虫群主力作为答案。” 他将指挥棒移到法国核心地带，在巴黎方面停止，解释道：“全歼虫群的不太现实，击退法兰西北部和南部的虫群，夺取巴黎，便能振奋整个人类世界……当然，帝国也能获取这些地方的资源，拓展出更加宽广的战略缓冲区。” 在未来的版图设计里，泰勒帝国将把逃难来的流民安置在这些地带，让他们充当战争的马前卒。 即便夺回了法兰西王国的全部领土，也有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地盘摆在那。 这是一场无止境的消耗战。 年纪尚轻，刚刚进入指挥中心的古德里安少将，没有得到其他将军的支持。 相反，大家都被小毛奇中将的理由说服了。大家认为这场战役的主要目标，是为帝国开拓出新的生命线。 有了新的地盘和资源，帝国便有实力发动下一场决战。 克鲁格少将抬头询问道：“总参谋长，那我们要在什么什么时间发动总攻呢？” 他的问题，和小毛奇中将的担忧一样。 如果“马奇诺之线”的其他虫群也活跃起来，泰勒帝国将会被拖入无休止的消耗战和堑壕战中，失去主动进攻的机会。 自己必须要提前开展计划，保证计划的实行。 “现在。” “什么？” 在座的各位将领，都是帝国陆军学院里的高材生，知道冬季行军的弊端。 泰勒帝国引以为傲的重火力支援，都会埋在深深的雪地里，无法到达指定的位置。 士兵也不能在坚硬的冻土里挖掘战壕，稳固住前线的阵地，小毛奇中将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呢？ “在比利时和帝国接壤的地带，有一座烈日要塞。那里原是比利时公国坚守的最后要塞，可它却在坚守三年后，落入了异虫之手，沦为虫群繁衍的巢穴。” 小毛奇中将指出施里芬计划的关键。 “我们必须要在脑虫反应过来前，打开通往法兰西北部的道路。攻下烈日要塞，也将成为进攻计划的第一步。” “可在原来的计划里，我们要同时进攻荷兰和比利时。” 克鲁格少将提出异议。 “总参谋长修改了原来的计划，会导致进攻的通道不够宽，无法向前线运输更多的部队。” “是的。” 小毛奇中将设想了所有的可能性。 “可是我们的右翼部队，本来就缺少了8个师。再进攻旁边的荷兰，只会损失更多的士兵……甚至影响到后续的战斗。” 荷兰在比利时的北部，后者是必须进攻的要道，前者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小毛奇中将认为，这个地方的异虫数量并不多，而且有联合王国的支持，不可能威胁到泰勒帝国的侧翼。 再分散左翼的兵力，右翼就不能叫主力部队了。 “现在正值冬季，作战部队又缺少重火力的支援……我们要派什么部队攻坚，完成这一项艰巨的任务呢？” 第287章 拾荒者 “有一支部队。” 小毛奇中将对于烈日要塞的争夺，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德莱恩少校在南线创造下的辉煌战果，不输东西两线的其他部队，我们可以把他率领的机动大队派出去。” 指挥棒在默兹河与乌尔特河的交汇处停留。 “总参谋长，德莱恩少校的‘瓦尔基里’大队由魔女组成，机甲数量稀少……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给这样的队伍。” 有人提出反对。 “而且德莱恩少校初到西线，就要负责右翼的先锋战，这不符合常理……‘洛基’和‘托尔’大队都是帝国的精锐，它们可以负责危险的攻坚战，让‘瓦尔基里’大队在其他方向收尾。” 虽然德莱恩在南线的战绩非常耀眼，盖过了其他机甲大队的风头。 但是很多将军都认为，这支刚刚扩编的实验大队，并没有宣传中的战斗力。 在特瓦尼亚的第一次交战中，增加至24台机甲的“瓦尔基里”大队，就曾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差点被取消了番号。 往后的战役里，她们的队员很少。 帝国组建的其他大队里，单“洛基”大队的整编数量，就有78台机甲。 再加上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履历，以及王牌驾驶员的数量……其他机甲大队在纸面实力上，都胜出“瓦尔基里”大队太多。 “先锋战是很重要……但是进行攻坚的部队，不只有机甲部队。我们还要考虑后勤，步兵，有经验的指挥官。” 小毛奇中将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露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与少校并肩作战的第1集团军，将会是埃里希大公的精锐部队，‘克鲁格’……他们听到德莱恩少校的名号，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机甲的数量稀少，无法在战场上取得绝对性的战果，这是军事常识。 因此，小毛奇中将的真实目标并不是“瓦尔基里”大队，而是西线的最强集团军。 其内部配有12个步兵师和各式各样的装备，常备作战人员达到15万之多。 “用菲尼克斯之名鼓励作战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其他将军微微点头，认同了提前作战的方案。 …… 钢铁巨兽的轰鸣声，在\"阿斯加德\"的机库中回荡。 这个以诸神居所命名的基地，更像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坟墓，充满了机油、汗水和火药混合的刺鼻气味。 正在审视训练情况的德莱恩，接到了特伦斯少尉的紧急报告。 “开战了？” 对方来到了上层走廊，手里捧着一叠文件。 “是的。” 特伦斯看了一眼前线的情况，眼睛里闪烁起不安。 “阿尔萨斯前两道防线，在六小时前被突破。虫群暂时被第三条限制，停留在孚日山脉的边缘，无法向帝国方向前进……第4集团军和第5集团军已经向该地区增兵，召回了正在休假的人员，准备把异虫的进攻打回去。” “伤亡情况呢？” 从帝国调度军队的方式上来看，指挥层面并没有陷入混乱。 让德莱恩感到担心的地方，是前线战场上的交火激烈程度，会不会影响到后续的作战计划。 “初步统计，有超过两千名士兵阵亡，还有上万个平民。” “平民？” 看到德莱恩少校不可置信的眼神，特伦斯少尉小声解释道：“根据虫群冬眠的习性，在西线边境停留的难民，会去战场上拾荒……他们会把战死者的遗物，亦或是有价值的异虫尸躯带回来，向帝国的部门换取面包和食物。” 卡斯蒂利亚王国和法兰西王国的灭亡，让帝国的西线挤满了难民。 泰勒帝国为了避免统治混乱，影响到泰勒人的正常生活，只吸纳了少部分人才。 大部分无家可归的难民，被驱赶到边境城市的周围，聚集成大大小小的集中营。 他们为军队后勤运输出力，赚取微薄的收入。 “还有这种事。” 德莱恩很清楚，泰勒帝国并不在乎这些难民的性命的，实际死亡的人数……只会比报告中的数目更多。 “是的，那些努力求生的难民，不知道虫群会在冬天活跃，全死在了战场上。” 特伦斯少尉也很同情那些人，他们本来是法兰西王国和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居民。 因为自己的国家在战争中灭亡，便过上了这种生活。 “参谋本部的意思呢？科隆离阿尔萨斯不算太远吧？我们需要提前参加战斗吗？” 特伦斯少尉将手中的文件摊开，露出里面的战术地图。 泰勒帝国和法兰西王国的边境线被重点标注，但是地图里的重点区域并不是阿尔萨斯，而是比利时境内的烈日要塞。 他从文件底部抽出参谋本部的指令文件。 “小毛奇中将命令我们立即进行整备，要在十五天内调往亚琛，准备对列日要塞发动总攻。” “什么？” 机库中的空气在凝固，远处传来细碎的敲打声。 德莱恩发出质问，“小毛奇中将，想在冬天发动进攻？提前实施施里芬计划？我国军队的集结能力是有限的。” “命令来自最高层，少校。” 德莱恩经过特伦斯少尉的提醒，意识到了不妥之处。 军人的职责是执行命令，他不该对参谋本部的决定提出疑问。 烈日要塞确实是西线的关键，它也是打开北部门户的第一步。 “准备执行命令吧……通知所有的机甲驾驶员，五分钟后在机库集合。联系莱娜博士，调试好所有的机体。” “是，少校！” 特伦斯少尉稍息敬礼，大声呼喊。 “帝国万岁！” …… 雪，永远下不完的雪。 比利时与泰勒帝国的交界处，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荒野。 这里已经被白色的大雪吞没，只有偶尔凸起的黑色焦土或半埋的钢铁残骸，证明这里曾是厮杀的战场。 寒风刮过过平原，卷起细碎的雪粒，打在拾荒者的衣衫上。 法比奥裹紧身上的粗麻布，上面有冰雪融化又冻结的痕迹，硬得像块铁板。 第288章 第1集团军 他呼出的白色气体，在胡须上结成了冰碴。 每每向前迈出一步，被严寒冻伤的脚趾头，都会在靴子里发出哀嚎，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爸爸，看那边！” 雅各布拽起他的衣角，小手指向不远处的隆起。 那里有一个十分显眼的雪堆，周围的形状太过规整，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产物，应该和遗留物有关。 法比奥眯起眼睛。 那可能是一具被大雪掩埋的尸体，保存的十分完好。 对方的军装口袋里，或许还藏着怀表或钢笔，能在集中营里换取不菲的马克，吃上一个星期的黑面包。 再不济…… 在这种地狱般的生活里，一块军牌就能换两天的口粮，一枚戒指甚至能让全家人多活一周。 “别过去。” 法比奥拉住八岁的儿子，小声提醒道：“我们先检查这边。” 他蹲下身，用生锈的铁棍捅了捅半埋的钢盔。 钢盔下什么都没有，连头骨都没有，可能早就被……食腐的异虫拖走了。 周围散落着弹壳和步枪零件，但这些东西在泰勒帝国的兑换处里，一文不值。 法比奥的身后，传来其他拾荒者的咳嗽声和铲雪声。 这是一片已经荒废的战场，想要获得更丰富的“资源”，就得涉险进入无人区。 至少还有二十多个拾荒者，散布在这片雪原上，搜寻着新的战利品。 “爸爸，那个雪堆在动！”雅各布突然小声说道。 法比奥猛地抬头。 那个可疑的雪堆在微微起伏着，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不是来自寒冷的空气，而是最原始的恐惧。 “退后！雅各布！” 但男孩已经悄悄溜了过去。 他很想为病重的母亲出一份力，挖出珍贵的士兵遗物，换取城市内的居住权。 因此，雅各布无视了父亲的命令，跪倒在雪堆面前，掏出自己心爱的小木铲。 那是父亲去年用炮弹箱的木板，做的生日礼物。 “不——” 雪堆爆开了。 白色的雪花炸向半空中，在那浓厚的雪雾之中，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射出。 对方身上延伸出来的各类肢体，闪着甲壳类的光泽。随后便是雅各布的尖叫声，响彻整片雪原。 “雅各布！” 法比奥的世界，缩小成一片血红。 他向前狂奔，高举起自己的铁棍，却只击中了空气。 那个生物将雅各布咬死，缩回在深厚的雪坑里，徒留下残缺的身体器官。 男孩的下半身不见了，鲜血泼洒出一幅恐怖的画面。 “异虫！是异虫！” 有人惊声尖叫。 十几个类似的雪堆同时炸开，多肢虫如潮水般涌出。 他们和人类的体型相近，拥有六对镰刀似得肢节，头部是锯齿状的口器，看上去极其骇人。 \"跑！快跑！\" 难民们四散奔逃，但在这齐膝深的雪地里，人类的速度简直像蜗牛爬行。 法比奥认识的老彼得先生，被三只多肢虫扑倒在地，那些生物用口器撕开了老人的胸膛。 芙兰大妈试图用随身携带的铁锹抵抗，却被一只虫子咬断了手腕。 他的精神陷入崩溃，失去了求生的念头。 法比奥跪倒在儿子身边，用颤抖的双手，捧住雅各布苍白的脸庞。 男孩死不瞑目，他蠕动的嘴唇里，只有血沫在不断涌出。 中年父亲哽咽着，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孩子遮伤，但部分内脏已经掉了出来…… 一只多肢虫从侧面扑来，他本能地挥棍。 铁棍与虫子的前肢相撞，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多肢虫发出刺耳的嘶鸣，后退几步，随即又扑了上来。 法比奥躲闪不及，被异虫的前肢刺穿肩膀，身体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再次激发出求生的渴望。 “谁来……救救我。” 多肢虫张开布满利齿的口器，准备给予男人最后一击。 “轰！” 眼前的异虫被巨大的力量击中，肢体碎裂，蓝色的体液喷溅在雪地上。 接二连三的炮火轰鸣声响起，将雪原震得微微颤抖。 法比奥抬起头，看到了壮观的景象。 三台钢铁巨人从森林的边缘处走来，流线型的装甲涂层上，画着泰勒帝国的铁十字标志。 它们每走一步，地面就震动一次。 积雪从树枝上簌簌落下。 “机甲。” 法比奥喃喃自语，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最前面的机甲抬起右臂，机械臂上的多管机炮旋转起来。 下一秒，暴雨般的炮弹倾泻而出，将十几只多肢虫撕成了碎片。 第二台机甲肩部的弹药舱打开，强大的无后坐力炮开炮，精准命中正在聚集的虫群。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雪原。 融化的雪水中，混合着虫子的体液和人类的鲜血，形成紫色的泥浆。 …… “克鲁克”集团军的指挥部。 浑浊的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和咖啡的味道。 冯·克鲁克大将的双手，撑在宽大的作战地图上，将军棋移到烈日要塞的周围。 桌面上的地图，详尽展示了亚琛到列日要塞的每一处丘陵、森林与河流。 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进攻箭头和防御工事。 “炮兵集群要在规定时间内就位，为后续的第3步兵师提供火力支援。” 泰勒帝国针对烈日要塞，做过一个微缩模型。 这个号称\"欧洲最坚固堡垒\"的防御工事，由十二个相互支援的堡垒组成。它像是一只钢铁刺猬，盘踞在默兹河畔。 南线的库特尔要塞，便是在模仿它。 霍夫曼中将清了清嗓子，向自己的上司汇报情况。 “长官放心，我们的士兵训练有素，都是帝国军队里精锐，拿下要塞不成问题。” 克鲁克大将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下属。 “德莱恩中校要带着‘瓦尔基里’大队，协助我们进攻烈日要塞……他现在是埃里希大公的独子，帝国未来的希望。” 其他参谋官听到菲尼克斯家族的名号，纷纷缄默不语，表现出十足的恭敬。 “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得到过大公的提拔和教导，资历中烙有不死鸟的徽记。” 第289章 皇后级 克鲁克猛地拍桌，脸上的神色因激动而颤抖。 “刚刚晋升至中校，拿到铁十字勋章的德莱恩，不能在这场战役中遇到挫折，延缓他前进的步伐。” 国防军内部普遍认为，德莱恩会成为菲尼克斯家族新的继任者，接替埃里希大公的地位和权力。 他的潜力，也仅次于他的两位哥哥。 “西线的烈日要塞，将成为德莱恩传奇的起点。” 克鲁克上将的话语，在众多将领心中激起浪花。 福尔贝克和科赫在南线带领一群乌合之众，就能改变奈西米亚半岛的局势，重新建立人类的希望。 他们作为泰勒帝国的精锐，决不能落于人后。 就在此时，指挥室的门被撞开，一名上气不接下气的通讯官闯了进来，手里攥着份电报。 所有将军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报……报告！” 通讯官立正敬礼，发出的声音有些尖锐，“前线急电！在烈日要塞不远处的阿登森林附近，有一些异虫已经提前苏醒，正在大规模集结！” 地图桌上方的空气凝固了。 克鲁克上将直起身子，灯光将他右脸上的伤疤凸显，那是普法战争留下的痕迹。 “苏醒了？虫群为什么会提前苏醒……” 从过往的战例来看，虫群虽然会在炮火的攻击下强制苏醒，但是它们自己醒来的概率非常低。 只有当外敌入侵虫群的领地后，才会触发异虫的自我保护机制。 第1集团军本想利用这一特性，集结第3师对烈日要塞发起猛攻，夺取先机。 可是，虫子醒了。 “具体位置。” 通讯官快步上前，在地图上指出几个点。 “孚日山脉东侧，斯特拉斯堡以北三十公里处。侦察机的报告显示，至少有一个虫群巢穴已被激活，数量难以估算。” “先保护住进攻路线的侧翼，命令第7步兵师赶赴默兹河区域，将虫群阻隔在那里。” “将军，今年的雪太大了，我们能调动的部队只有第2军，也就是第3和第4步兵师……其余的部队还在各个火车站，等待冰雪消融。另外，因为铁路运输瘫痪，我们的重火力严重不足，帝国在前线的处境非常不妙。” 在小毛奇中将下达命令的第一时间，泰勒帝国就开始向亚琛及周边区域调动。 可在恶劣的天气下，各师团的集结都成了问题。 摆在烈日要塞前面的，只有两个师的兵力。 “现在的前线是谁在处理的？” “是原来的边境防卫部队，‘海姆达尔’战术机动大队，他们装备了帝国的制式机甲，作战经验丰富。” 克鲁克上将沉默不语，一方面是参谋本部的命令，关乎后续的施里芬计划，另一方面则是突然出现的虫群威胁。 烈日要塞里的异虫超过十万，如果分散现有的兵力，获胜的希望会非常渺茫。 “抽三个营过去吧。” 机甲部队的故障率和盲点非常多，主要防卫任务得依托步兵。 因此，克鲁克上将要保证其他方向的安全。 “通知所有前线指挥官，列日攻势提前72个小时。第3步兵师和剩余的部队，准备对烈日要塞发动总攻……我要坐在指挥室里听到炮响！” 其他参谋张了张嘴，想开口反对。 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谨慎的提问。 “将军！我们要提前进行作战吗？” 如果可以的话，克鲁克上将也想等到人员配备整齐，自己有了充足的把握之后，再进攻这个烈日要塞。 可是虫群已经被惊醒，再不进行进攻，苏醒的异虫会越来越多。 “是的，必须！马上！” 发号施令完，他面向自己的书记官。 “德莱恩中校的部队在哪里？” “还在运输过程中，‘瓦尔基里’大队享有优先权，预计会在三天后到达亚琛，参加接下来的战斗。” “好的。” 克鲁克上将回到地图桌前，从铜制烟盒里取出一支雪茄，慢慢修剪着末端。 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是将军思考重大决策时的习惯。 “命令‘瓦尔基里’大队，按原计划支援部队。” 指挥部里的所有人互相对视，明白了克鲁克上将的想法。 面对数倍于己方的虫群要塞，他并不想让德莱恩中校参战，危及对方的性命。 …… 列日要塞最底层的地下室，从未出现在任何军事蓝图之上。 这里的空气粘稠，混合着铜锈和血腥的气味。 在这个早该被遗忘的空间内，由鲜血组成的魔法阵将地形撕裂，无数条血线构成了新的图案。 复杂的几何图形与未知文字交织，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我，在此祈祷。” 地下室正中央，一名褐发少女悬浮在半空中。 她赤身裸体，苍白的皮肤上布满细小的符文，“耶梦加得”系统仍在发挥作用。 少女的螓首后仰，火焰般的红发垂落如瀑，毫无知觉的面容在血光映照下，显现出一种非常诡异的安详。 她的四肢自然舒展，像是被无形的双手轻轻托举着。 环绕在少女身边的红色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它们不断从魔法阵中升起，钻入她的口鼻与皮肤。 “嘶嘶——” 有无数双眼瞳在黑暗中凝视，观察着这里的动向。 它们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如果有人在此刻点亮灯光，便能在这座空间的内壁上，发现密密麻麻的多肢虫，在充当守卫。 这些多肢虫尚未发育成熟，它们的身体有湿漉漉的光泽。 但是成千上万双复眼，在地下室的黑暗中忽明忽暗，它们如同星海般闪烁，恐怖中透着一丝美感。 “快了。” 一个诱惑性十足的声音，再度在阴影中响起。 她的音色犹如葡萄酒般醇美，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位白发女子，穿着一袭紧致贴身的暗红色长裙，缓步走入魔法阵的光晕范围，将身体映亮。 她的裙摆，在地面拖行。 神秘女子的皮肤苍白，近乎透明，能显现出青色的血管，而她的眼睛，则是非常的漂亮。 第290章 沉睡的斯古丝 那是一种，无限接近于梦幻的魅力的瞳眸。 女人抬起修长的手指，指甲上的颜色和她的裙身相配，同样是诡秘的暗红色，神秘且迷人。 随着她的动作，魔法阵中的力量开始沸腾起来，涌向悬浮的少女。 褐色少女的身体开始抽搐，皮肤上的符文亮得刺眼。 “过了数百年，人类还在玩这些幼稚的把戏……真以为一些抄袭而来的禁咒，就能阻隔先祖血脉的活跃吗？” 白发女子轻声喃喃。 地下室的温度瞬间下降，周围的虫群开始躁动。 就在那些符咒破裂的一瞬间，地面传来了一连串的震响，将整个空间炸的簌簌发抖，掉落下无数灰尘。 白发女子突然转头，望向上方的地带。 “炮击……和至高意志的判断一样，泰勒帝国避开了‘马奇诺之线’，试图突破这座要塞。” 像是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白发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舌头舔过皓白的玉齿。 “愚昧无知的人类，你们将会在这座要塞里明白。你们引以为傲的钢铁和火药，在魔女面前不值一提。” 她重新面对魔法阵，双手做出一个撕扯的动作。 悬浮的斯古丝猛然弓身，胸口裂开一道发光的缝隙——那里没有流血，只有纯粹的能量从中倾泻而出。 “孩子，我能理解你心中的愤恨和不甘。” 白发女子凌空一抓。 斯古丝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到面前，近在咫尺。 “你虽然不是我的同类，但是在那场惨无人道的实验里，继承魔女血脉的幼女都是受害者。” 她用左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将一个不知名的物体塞入对方的胸腔。 顷刻间，神秘物体与周围的能量产生共鸣，让斯古丝不断的颤抖。 “去吞噬，去杀戮……把死亡带给你的仇人，尽情的报复吧……这座要塞会成为你的舞台！你也将成为帝国的阴霾！” 仪式的进行，非常顺利。 斯古丝的身体开始出现异变，有无数的脓包和肉体组织在扩张，覆盖了她的全身。 在意识清醒前的那一瞬间，少女沙哑的喊出。 “德古娜……” …… 寒风刮过默兹河面，大雪埋没小腿。 马蒂亚斯中尉将冻僵的手指从手套中抽出来，呵了口白气在上面，重新握紧他的毛瑟步枪。 枪栓已经结冰，他不得不活动枪机，以防万一。 “上帝啊，这鬼天气……” 身旁的列兵名叫施密特，他牙齿打颤的声音，隔着围巾都能听见。 马蒂亚斯没有回答。 他透过望远镜观察，看到了河岸对面的那座钢铁巨兽——列日要塞的东堡。 对方的穹顶覆盖着厚重的积雪，像是一顶巨大的钢盔扣在大地上。 这里看似平静，但在那座不知名的要塞里面，却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异虫，正在黑暗里等待着他们。 “渡河！” 传令兵沿着散兵线奔跑，向所有官兵下达命令。 远处的冰面上，工兵们推着浮桥组件前进，三台制式机甲在后方展开战斗姿态，端举起手中的爆弹枪。 马蒂亚斯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部。 “第7连！前进！” 马蒂亚斯跃出藏身地，靴子踩在结冰的河面上，发出“嘭嘭嘭”的脆响。 上百名帝国士兵在冰面散开，向着这座烈日要塞进发。 他们是泰勒帝国的老兵，拥有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足以应付各种突发情况……当然，不包括这座烈日要塞。 “轰！” 第一发炮弹，落在了工兵的队伍中。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整片河面，浮桥的钢铁构件被抛向空中，扭曲变形。 马蒂亚斯清晰的看到，有一截血肉模糊的断臂，飞过自己的头顶，落在了不远处的冰面上。 上面的手指，甚至还在抽搐。 “散开！散开！” 身为连队指挥官的他，非常清楚，部队要尽量分散，避免被炮火全灭。 更多的炮弹呼啸而至。 默兹河的冰层在爆炸中碎裂，十几名士兵消失在黑色的河水中。 马蒂亚斯扑倒在冰面上，刺骨的寒冷透过制服渗入胸膛，冻得他无法呼吸。 他抬头看见一台帝国机甲，正在用机炮向要塞射击，子弹在穹顶上炸出耀眼的火花。 “中尉！浮桥完蛋了！” 施密特爬到他身边，大声嘶吼。 马蒂亚斯看向浮桥的位置，那里只剩下燃烧的残骸和漂浮的尸体。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冰层正在大面积开裂，河水舔舐着裂口的边缘，想要将所有士兵吞没。 “游过去！” 他扯下装备带，只保留自己的步枪和弹药。 “不许迷失方向！跟紧我！” 他滑入刺骨的水中，那一瞬间的冰冷……几乎让男人的心脏停止跳动。 炮弹不断的落入水中，发出恐怖的闷响。 马蒂亚斯拼命划水，但是他的每一次抬头，都能看到更多的残骸。 帝国的制式机甲和坦克，都被河流和炮火堵截在岸边，被炸的七零八落。 不知游了多久，马蒂亚斯终于抓住对岸的一块岩石。 他的手指已经失去知觉，只能用牙齿咬住步枪的背带，艰难地爬上河岸。 “为了帝国！” 身后的士兵减员严重，可他们的信念异常坚强，仍然在高呼着口号，重新组织战斗队形。 马蒂亚斯咳嗽了两下，吐出冰水。 “我们要接近堡垒！在烈日要塞的内部制造混乱，给后续的主力部队留出时间……” 他来不及思考，要塞内的巨炮怎么会被虫群掌握。 军人的敏锐嗅觉告诉自己，再不制止眼前的一切，苏醒过来的虫群将会配合巨炮，碾碎帝国的进攻计划。 幸存下来的士兵们聚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冰碴，嘴唇青紫。 他们检查着手上的武器，眼神中混合着恐惧与决绝。 “等一下！这些玩意是什么……” 马蒂亚斯突然注意到，面前的雪地有些不对劲。 他的话音未落，数十只多肢虫便从雪地下跃出，将最前面的士兵扑倒。 那人来不及反应，便被巨大的口器咬穿了钢盔。 第291章 难民 异虫！ 它们居然在烈日要塞的河岸出口，挖掘了小型的出入口，用来偷袭前来进攻的人类军队！ 这些多肢虫因为冬眠的缘故，发育和常规形态不同。 正因如此，它们才能匍匐身躯，爬出半人高的隧道。 “开火！开火！” 杂乱的枪声响成一片。 马蒂亚斯扣动扳机，打碎了一只多肢虫的复眼，致使蓝色的虫血喷溅在雪地上，滋滋作响。 更多的异虫从四面八方涌来。 “背靠背！组成防御圈！” 士兵们迅速围成一圈，向四周扫射。 异虫发出刺耳的嘶鸣。 但让马蒂亚斯感到奇怪的是，这次的它们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像受过训练一般，包围，骚扰。 他突然明白……眼前的家伙在拖延时间。 “炮击！适当分散！趴下！” 不知何时，要塞的炮口已经瞄准了这里。 漆黑的炮管发出怒火，轰鸣声覆盖了河岸。 巨炮里装填的是生物弹药，爆炸的一瞬间，它把数之不尽的蓝色黏液向周围喷溅，将士兵和异虫腐蚀殆尽。 跟随在马蒂亚斯身边的施密特，仰面倒在雪地里，彻底失去了气息。 “上帝。” 身后的河面上，新搭建的浮桥在炮火中解体。 一辆正在渡河的突击炮直接沉入河底，只留下了一连串的气泡。 穿越火线的帝国机甲，一台被要塞的重炮直接命中，炸成了两截。另一台被冲到了对岸，却被余下的多肢虫团团包围，撕咬着上面的钢甲。 马蒂亚斯环顾四周。 第7连已经不复存在。 河岸上堆满了残缺的尸首，但是伤亡比例悬殊，令人绝望。 更远处，他看到其他连队的幸存者也所剩无几，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场战争，要怎么打赢……” 马蒂亚斯麻木的抬起头，突然……他在巍然不动的钢铁要塞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对方的雪白色长发在风中飞舞，即使二者的距离相隔上千米，自己也能感受到那双瞳眸的注视。 “见鬼，那是人类吗？” 他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对方就抬起了手臂，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下一刻，马蒂亚斯脚下的雪地突然塌陷。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一个身躯庞大，从未在情报中出现过的虫类生物。 对方有着蝎子般的螯肢和类似蜈蚣的身体，头部是一张扭曲的人脸，有三米多长。 马蒂亚斯举起步枪，对准那个生物，扣动扳机—— 咔嗒。 枪械结冰了。 一切陷入黑暗。 …… “烈日要塞呀。” 火车车轮与铁轨接缝处，发出的规律咔嗒声。 德莱恩把作战计划书和中校军衔的任命书放在一起，用钢笔抵住下唇，目光在上面来回巡视。 车厢外的天空，仍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大雪纷飞。 “这是‘瓦尔基里’大队在西线的首战，我们有德古娜和斯露德的帮助，再加上克鲁克上将指挥的第1集团军……这场战斗应该会非常轻松，遇不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德莱恩调查过西线的大致情况，第1集团军是泰勒帝国的底牌，埃里希大公培养的精锐部队。 它的主体虽由步兵师构成，但是在这个庞大的集团军下面，配有三百台机甲和上千辆战车。 很明显，第1集团军设立之初的目的，不是以防御目标为主的堑壕战，而是以进攻为主的运动战。 “是的。” 特伦斯少尉在旁边搭腔。 “嗞——” 火车发出一阵刺耳的呻吟，令二人的身体前倾。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德莱恩的心弦绷紧，把手指按在了枪套上。 桌子上的茶杯翻倒，褐色的茶渍在地图上洇开一片。 “怎么回事？” “紧急制动，长官。” 通讯器里，传来列车长的回复。 “前方的铁轨有障碍物……等等，是难民！至少有两百个人以上！他们包围了我们的火车！” 没等特伦斯少尉挂断电话，德莱恩便大步走到车厢末端的观察窗，拉开了防尘帘。 在铁轨两侧的雪原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向火车涌来。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裹着破旧的毛毯，用来抵御寒冷的天气。 “你去联系车尾的驾驶员，保护她们的安全，不要下车。” 因为身份方面的限制，少女们正和大队的机甲待在一起。 “通知随行的科研人员，藏好机体的技术资料。” “遵命！” 德莱恩披上厚重的军官大衣，推开了车门。 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夹杂着人群的呼喊。 他刚跳下雪地，便被十数名面黄肌瘦的难民围住，最前面的那个人缺少了半只耳朵，脸上的冻疮正在溃烂。 “贵族老爷！” 男人声嘶力竭的喊道：“把吃的给我们吧！我知道你们在运什么……那些名贵的珠宝和首饰！” 德莱恩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 难民们拿着各种简陋的武器，有生锈的铁管、绑着刀片的木棍，甚至还有农用草叉。 他们误把这列军运列车，当成了走私物资的货车。 “你们搞错了，这是军事运输，没有那些东西。” “撒谎！” 抱着婴儿的女人尖叫，“你们雇佣我们清扫铁路，整理出一条干净的铁路，就是因为提前得到了消息……想在虫群来临前逃跑！” 其他人一起呐喊。 “我们跑不动了，我们只要过冬的食物。” “贵族老爷们，救救集中营里的我们吧。” “……” 人群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开始推搡。 德莱恩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拽扯自己的大衣，他后退半步—— “砰！” 枪响就震碎了空气。 “退后！全部退后！” 士兵们从后方车厢跳下，步枪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 难民们慌乱地退缩，但是德莱恩仍能看见，有更多的人影正在从远方赶来……这支难民队伍的规模，非常庞大。 他们已经认定，这列火车和城里的贵族有关。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死罪吗？” 德莱恩的声音有些冷漠。 这座货运列车上只有轻武器，即便如此……对付这些难民已是绰绰有余。 第292章 时之魔女 但是，德莱恩不想在调动的路上惹出祸端。 魔女部队大肆屠杀难民的事情，肯定会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影响到后续的扩编。 “福劳瑞恩来了！让开！” 人群中有人叫嚷。 难民们分开一条路，把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巨汉迎进来。 对方左眼戴着黑眼罩，脖子上挂着用子弹壳串成的项链，右手握着一把伐木斧。 “我叫福劳瑞恩。”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在摩擦。 “是第13号集中营的首领，我想检查列车上的货物。” 德莱恩留意到，福劳瑞恩身后跟着几名精壮男子，他们穿着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是眼神警惕，站姿训练有素。 很明显，这些人是法兰西王国的退伍军人，或者是逃兵。 “我说过了，这里面的东西是军事物资。” 德莱恩保持着平静，“而且，集中营不允许私设首领，所有难民的直属单位是内政部。你们没有任何的资格和地位，在我面前讨价还价……” “去xx的帝国！” 福劳瑞恩一斧子劈向地面，大声辱骂道：“前线正在交战，我们三天没吃吃东西了！集中营里的孩子们在啃树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把自己的财富伪装成货车，偷偷干着见不得人的交易，利用战争来中饱私囊！” 作为上万人推举出来的领袖，福劳瑞恩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要表现的强硬一些，才能让这些贵族老爷们妥协。 财宝对于他们并不重要，难民也无法进入泰勒帝国的城市。 自己只想要食物！ 足以过冬的面包和火腿。 “给你五分钟的思考时间。” 德莱恩的眼瞳微眯。 他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男人居然敢威胁自己。 可这件事情又太过蹊跷，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一个由难民组成的乌合之众，为何会知晓军队列车的通行时间。 而且…… 等等，这家伙刚刚说了什么？ “前线的部队正在交战？你在骗我吗？” 福劳瑞恩面对神色大变的德莱恩，心中有些疑惑。 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贵族老爷还关心起前方的战事了？ “如假包换，要不是前线正在打仗，我们也能从遗留的战场上，拾取物资……” 德莱恩听到这里，就没了纠缠下去的想法。 转身跨上车厢的台阶，向上面的卫兵招手示意。 “清扫前面的障碍物！开车！拦路就开枪！” “你！” 就在福劳瑞恩还想阻拦的瞬间，几名难民已经摸到列车的尾部，翻到车厢的顶端。 他们拉开用黑布遮掩的帏布。 “里面有……有巨大的机器！钢铁巨人！” 伴随着难民们的尖叫声，所有人都把视线转了过去。 一台银色涂装的06号机甲现于人前，流线型的装甲富有完美的观感，足以震撼任何人的心灵。 福劳瑞恩望向高大的机体，难掩脸上的震撼之色。 “机甲……你们是帝国军队。” 泰勒帝国对难民的手段非常残暴，他也是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才敢带着其他人来这里闹事。 机甲的出现，从侧面验证了……这列火车是帝国的军用专列。 待在此地劫车的所有人，都要被吊死在绞刑架上。 “还在犹豫什么！” “泰勒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跟他们拼了！” 场面开始失控。 福劳瑞恩满脸怒气的回望人群，但他找不到怂恿众人的罪魁祸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群陷入混乱。 列车上的卫兵将机枪上膛，开始扣动扳机。 “哒！哒！哒！” 机枪的子弹汹涌而至，就在它们即将与人群接触的瞬间，时间静止了。 是的，和字面意思一样，一切都陷入停顿。 德莱恩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甚至能看到……子弹在空中飞舞的景象。 躲在难民人群的少女，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精雕细琢，比瓷器还要美丽的脸庞。 她金色的长发垂至腰际，皮肤白皙，眼睛如同变幻莫测的星辰。 在这个时间停滞的空间里，只有对方能动。 “克……克里斯蒂娜。” 德莱恩努力挣扎，终于在尚未合拢的嘴唇里念出对方的姓名。 少女向他走近。 克里斯蒂娜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育。 她长成青涩稚嫩的少女，却又在后面几步里，拥有了婀娜多姿的身体。 等到两人的距离相近，克里斯蒂娜已经蜕变成二十五六岁的成熟女性。 原先宽大裹体的长袍，也成为了紧致束身的半身裙。 “你认识我。” 轻轻甩落银白色的长发，克里斯蒂娜盯着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各种思绪涌上心头。 国家安全总局的人不在，拥有魔女力量的自己，是这里的神明。 “嗯。” 面对德莱恩的回应，克里斯蒂娜在车厢的台阶下踮起脚尖，抚摸男人的下颌线。 “果然，不一样。” 在奈西米亚半岛凝视德莱恩的时候，克里斯蒂娜就想触碰他的身体，寻找多年前的感觉。 事实证明，即使他和少校拥有相似度极高的长相，两个人也不太一样。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女人收回手在雪地上站定。 “列车的时间是我泄露出去的，只有这样，才能集结集中营附近的人群。” 德莱恩看着眼前的时之魔女，心中的困惑越攒越多。 从泰勒帝国搜集来的情报上来看，克里斯蒂娜是个非常典型的恶徒。 她为了屠杀帝国的贵族，根本不会顾及周围人的安全和想法。 这样的人，集结难民做什么？ “亚琛前线的战况失利，过不了多久，集中营就会被战事波及。让他们坐上这列军用专列，和你们一起到城市里。” 克里斯蒂娜将自己的目的娓娓道来。 “你是我狩猎名单里的第二位，德莱恩……但是为了这些人的性命，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不杀你。” 女人的声音非常动听，但是她错估了眼前的对象。 泰勒帝国的部分贵族，并不会为生死而妥协。 “不。” 德莱恩的态度，非常的坚决。 第293章 停火 自己又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凭什么同情眼前的难民？ 更重要的问题是，克里斯蒂娜作为帝国的死对头，她会安什么好心？ “把……你的目的告诉我。” …… 时间恢复的一瞬间。 枪声炸响，德莱恩的耳膜被震得生疼。 机枪子弹射入难民前方的冻土，溅起的碎冰四散飞溅。 周围被尖叫声充斥。 抱着婴儿的妇女跌坐在地，老人蜷缩成团，几个青年难民抄起自己的木棍和铁锹，准备拼死一搏。 “停止射击！停火！” 德莱恩的吼声压过骚动，卫兵赶忙松开扳机，滚烫的枪管还在冒着青烟。 眼前的一幕也让福劳瑞恩愣在原地，他想不到帝国军官维护自己的理由，可是这件事情就是真实发生了。 眼疾手快的巨汉做出反应，他抡起斧头砸向身旁的青年。 “退后！都退后！想被扫成筛子吗？” 斧背敲在脊梁骨上的闷响，比任何言语都有效。 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冻结的寂静再次降临，只有蒸汽火车头喷出的白气，在前方嘶嘶作响。 “特伦斯！” 德莱恩率先开口，将自己的语气放缓了些。 “把备用的压缩饼干拿出来，按照妇孺优先的原则分配。” 从货车车厢跳下的特伦斯中尉，稍息敬礼。 “是！” 福劳瑞恩见泰勒帝国的军人，居然真的在搬运木箱，试图给自己这些难民发放食物，眼睛都瞪圆了。 他赶忙让队伍里年轻力壮的小伙帮忙，主动向这位帝国校官靠近。 “你的人有问题。” 没等这位难民营的首领走到面前，德莱恩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挑起冲突的后果，你应该明白……换成其他人，你和你的人已经死完了。” “是的，长官。” 福劳瑞恩舔了舔缺牙齿上的豁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会让人检查他们。” “前线的战事有些不利，虫群可能会威胁到亚琛附近的难民营。让你们的人配合我的副官，把所有人带上车。” “长官，前线的战局有那么不利吗？” 德莱恩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这则消息的主要来源是时之魔女。 但在停滞时间内，二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便顺着这个借口说了下去。 “这个问题涉及到军事机密，不要浪费时间。” 搬下来的第一批压缩饼干，由士兵分发给瑟瑟发抖的孩子们。 有个瘦得像麻杆的小男孩，在接过饼干的瞬间，跪下身亲吻士兵的靴子。 长久以来的压抑生活，早让集中营里的难民放下了尊严。 年轻的列兵被吓得连连后退，这一幕被车长偷拍。 “装车进度怎么样？” “老人和孩子坐到了运煤车厢，生火的锅炉工可以让他们取暖。” 特伦斯少尉在后勤部门工作了十年，将后续的工作布置的井井有条。 他在给德莱恩担任副官的期间，也没有出现过什么大错。 “知道了。” 德莱恩点点头，回头望向列车的一角。 …… 德莱恩重新踏入军官车厢的时候，铁皮门在身后合拢，将外界的嘈杂与风雪一并隔绝。 克里斯蒂娜正倚在靠窗的座椅上，把玩着一枚黄铜弹壳。 她的手指修长纤细，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在光影中流转，美不胜收。卷缩在下方的双腿也像是艺术品一般，白皙诱人，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魅力。 “唰啦！” 德莱恩沉默地走到窗边，将墨绿色的窗帘拉上。 光线骤然变暗，只剩下车厢顶灯投下的昏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越拉越长。 克里斯蒂娜那张美丽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更加模糊。唯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泛着微光，如同暗夜里蛰伏的兽瞳。 “好好交代吧。” 德莱恩解开军装最上方的铜扣，在女人的对面坐下。 皮革手套被丢在桌面上的时候，发出轻微的闷响。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德莱恩的嗓音低沉，不是疑问，而是逼问。 难民们的死活无关紧要，他只关心烈日要塞周边的战况，情报的真实性。 “多玛共和国在帝国西线安排了暗桩，以此来确定帝国的战事进展……他们在这些事情上，下了不少功夫。” 克里斯蒂娜指尖的弹壳轻轻一旋，在桌面上立住，微微摇晃，最终静止。 她抬起眼，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西线的虫群提前苏醒，克鲁克上将为了寻求战争的先机，提前发动进攻。” 德莱恩听到这里，便相信了对方的话。 阿尔萨斯的异虫从冬眠状态下醒来，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烈日要塞的虫群，没有继续冬眠的道理。 “你可以就此返程，向参谋本部需求更多的援兵。” 克里斯蒂娜从内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火柴擦燃的瞬间，光芒映亮了女人的下颌线。 烟雾升腾而起，模糊了两人之间的空气。 “这个建议怎么样？” 窗外，火车汽笛长鸣，车轮开始缓缓转动。 德莱恩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突然觉得她和莱娜博士有些相像。 像的不是容貌，而是抽烟的动作和姿势。 “军人要服从军令。” 德莱恩表达完自己的立场后，询问道：“你为什么……会救这些难民的性命？你可不是什么善人。” “我的敌人是泰勒帝国的贵族，而不是平民。” 克里斯蒂娜的声音很轻。 她微微侧首，目光穿透袅袅升起的烟雾，落在德莱恩的脸上。 视线透过男人的面孔，看到了曾经的人影。 “更何况……在我逃亡多玛共和国的时候，在这座难民营待了不少的时间。” 前者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国家安全总局的人翻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寻到时之魔女的身影。 鱼龙混杂，管理混乱的集中营，是最好的藏匿地点。 由此一来，她的动机就十分明确了。 这个女人在逃亡期间，和难民营里的某些人交往过密，想拯救自己在乎的人。 “既然如此，做个交易吧。” 德莱恩想明白这件事情后，便认清了手上的底牌。 第294章 为我而战 难民营里的对象，可以让克里斯蒂娜暂且放下仇恨，亲自现身。 说明…… 她们的关系非常密切。 他可以用这些人要挟对方，让时之魔女为自己做事。 “交易？你在和我谈条件？” 克里斯蒂娜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她交叠起修长的美腿，裸足上纤白的脚趾，在车厢昏黄的灯光下，泛起珍珠般的朱润光泽。 女人把指尖夹着的香烟，按灭在银质烟灰缸里。 溅起的火星，在她脚边一闪而逝。 “多少年了……” 克里斯蒂娜十分慵懒地，蜷缩在列车的座椅上。她勾起自己赤裸的足尖，眼中透出危险的眸光。 “自从我完全觉醒成魔女后，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的人，德莱恩中校。” 时之魔女的名号传出去后，泰勒帝国的人非常恐慌，大家都惧怕她的能力，忌惮魔女的身份。 德莱恩作为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竟然不害怕自己。 “让我听听你的想法吧。” 克里斯蒂娜的肌肤，在兜帽长袍下若隐若现。 她微微弯曲的足弓，犹如月亮，丝绸般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在座椅上铺开一片白色的瀑布。 “参战，帮助‘瓦尔基里’机动大队，夺取烈日要塞。” 德莱恩的目的非常明确。 “参战？” 克里斯蒂娜本以为，眼前的男人会提出其他的条件，比如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许对菲尼克斯家族下手…… 谁曾想，德莱恩竟想把自己拖进西线的战争。 “你代表不了菲尼克斯家族，也左右不了威廉二世做出的决定，你只是一只羽翼渐丰的雏鸟。” 车厢内的温度似乎骤然升高，窗外飞雪在玻璃上凝结成霜。 克里斯蒂娜的音色玲珑，说出的语句却铿锵有力。 “和菲尼克斯无关，我是我，他是他。” 德莱恩认真的说道：“运往亚琛的军用货车里，装载着八台机甲，可我们只有七位魔女。” “剩下的一台，是备用机吧？” 和克里斯蒂娜所想的一致，莱娜博士还在科隆附近研究项目，调查生物核心和机体的共振频率。 通俗一点来讲，就是德莱恩失控的根本原因。 军用列车上装载的各式机体，包含一架刚刚出厂的99号机，上面没有登记任何的生物密钥。 南线的战役里，“瓦尔基里”机体的报损率太过夸张，为了预防集体趴窝的情况，莱娜博士把这台新的机体拉上货车，替德莱恩缓解设备压力。 但是，前线的战事不利。 德莱恩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准备动用眼前的一切战力，启动所有机甲，夺回烈日要塞的控制权。 可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不能单独驾驶机甲。 “是的。” “再调一个魔女驾驶员就行了，德莱恩中校为什么要为难我呢？我可不是泰勒帝国的军人。” 作为“瓦尔基里”项目的实验体，克里斯蒂娜的的确拥有驾驶的权限，和操控机甲的能力。 “我看过你的资料。” 在莱娜博士乱糟糟的房间里，德莱恩查看过对方的相册和记录，知道时之魔女的真实实力。 “你是天才中的天才，完美契合‘瓦尔基里’项目里的机体……嗯，这样说有些不太恰当。倒不如说，所有现役的机体，都在仿照0号机。” 德莱恩凝视着克里斯蒂娜，眸光让她无处遁形。 “所有实验项目里的驾驶员，都拥有远超同行的技术，这个道理在你的身上，也同样适用。你的各方面数据非常出色，战斗技巧也一骑绝尘。” 克里斯蒂娜的权能非常强大，和作弊没什么区别。 在其他的战斗科目中，后续的魔女驾驶员，也鲜少超过她的成绩。这使得那些少女一度怀疑，机器里记录的各种分数线，是博士编撰的数字。 “你知道的很多。” 克里斯蒂娜看着德莱恩，眼里也有光芒在闪烁。 她在此时此刻，真的想把眼前的男人宰掉，分散在各个手提袋里，丢到一望无际的海洋里。 对方知道自己的资料，还试图…… 控制自己。 “你在多玛共和国里面的战绩，我也有所耳闻。” 德莱恩说道：“我要拿下烈日要塞，它是泰勒帝国反攻西线的根本，也是人类未来的希望。” “希望……” 听到这句话时，克里斯蒂娜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突然想起，曾几何时，那个人也对自己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都是一样的冠冕堂皇。 “克里斯蒂娜，这个项目……会成为全人类的希望。” 谁稀罕呀，希望。 见克里斯蒂娜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德莱恩认为自己的话语已经起了作用，等待最后的答复。 “那个肥猪说的没错，你和你哥哥真的很像。” 克里斯蒂娜抬手拨开窗帘的一角，那些难民正被士兵引导着，缓缓登上后面几节的车厢。 他们的身影，在风雪中变得模糊。 “丑话说在前面，我的事情要是被泰勒帝国发现……” 克里斯蒂娜是帝国的头号通缉犯，任何消息泄露出去，都会让自己前功尽弃，荣誉扫地。 但是德莱恩拥有种预感，烈日要塞的虫群没那么简单。 一些正在冬眠虫群，怎么会让泰勒帝国的第1集团军招架不住，后者可是大公训练的军队。 “我知道，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很好。” 克里斯蒂娜说到这里，便没了后话。 她眨了眨眼睛，瞳孔中的危险光芒像潮水般褪去。 收回玉足的瞬间，女人在德莱恩的注视下，瞬间小了一圈。兜帽长袍滑落肩头，重新将她的身躯覆盖，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藏了回去。 她从座椅上跳下来，在车厢的地毯上转了个圈。 白嫩的脚趾轻露尖角。 仰起稚嫩的脸时，睫毛轻轻颤动。 “这张脸，不会让外面的人怀疑。” 克里斯蒂娜可以调整自己的时间，操控身体的发育情况，这也是时间系权能，全新的用法。 泰勒帝国的通缉文书上，只有她成年和少女时的模样。 第295章 生死时速 …… 列车喷吐着滚滚白烟，在雪原上犁出黑色的轨迹。 德莱恩站在军官车厢的了望窗前，亚琛城的轮廓已经浮现在暮色中。 尖顶教堂的美丽剪影，像一把利剑刺入铅灰色的天空。城墙上的探照灯，也在雪幕中晕开模糊的光斑。 “还有八公里。” 特伦斯少尉刚报完数据，整列火车突然剧烈震颤。 餐车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动静，以及女人的尖叫声。 “后方铁轨发现异物。” 德莱恩夺过特伦斯手里的通讯器，大声询问道：“什么异物？” 驾驶室里的回复，夹杂着各种金属的摩擦声。 “有什么东西，在破坏……天啊！它们从雪中钻出来了！” 德莱恩看向观察窗。 茫茫雪原上，多肢虫如潮水般涌出。 这些虫子的体型不及3米，但要比边境上的异虫大上一圈，各种肢节上布满了发光的纹路，身下的前肢可以轻松劈开……枕木下的碎石。 列车上的人，何时见过这种情况？ 骚乱像瘟疫一样蔓延。 各个车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所有人都瑟瑟发抖，挤成一团。 “把中间的过道让开！战斗警戒！” 德莱恩打开公共频道，按照泰勒帝国的战时条例，接管整座列车的指挥权，向所有人发号施令。 “所有机枪塔准备，非战斗人员撤往中段车厢！” “中校！” 福劳瑞恩粗犷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他站在两名卫兵的身前，硕大的体格吸引了注意。 “给我几支枪，我的人能帮忙！” 德莱恩只犹豫了一秒钟，就扔给他一支步枪。 “每节车厢安排两个人，维持秩序……会用枪的，都可以打开玻璃，向雪原外面无限制开火！” 列车的前进速度有限，迟早会被异虫们追上。 德莱恩只能集结起一切战力，拼死守卫最后的8公里，尽可能的拖延速度，到达前方的城市。 “咣当！” 撞击来得毫无预兆。 整列火车的车体倾斜，德莱恩撞在旁边的舱壁上。 透过结霜的窗户，他看到一只只前所未见的巨型异虫，正在用锤状头部顶击列车。 那个家伙和蒸汽机车头同样大，甲壳上覆盖着坚硬的突起物。 “中校，列车受损……” “最后一节车厢是杂务舱吧？” “是的。” “脱钩！把不必要的东西都扔掉！” 德莱恩按下全车广播的通话键，声音传遍每节车厢。 “我是南线战役里的德莱恩少校，曾经参加过特瓦尼亚战役，夺回过人类的故土……在奈西米亚半岛上击溃过虫群！” 混乱的车厢内部，因为这则广播安静了下来。 难民们虽然不知道德莱恩的长相，但他们都听说过帝国的胜利。 少校的事迹传遍帝国，让无数难民生出希望。 “我奉命到达西线战场，就是要夺回法兰西王国的故土，把你们的家园还给你们……从现在起，所有人都把不必要的东西丢掉，给火车加速！” 人群因为德莱恩的话语而沸腾。 他们过够了集中营里的生活，更希望拿回自己的房屋，土地，财富。 大家都恨死了异虫，愿意听从英雄的号召。 “跟臭虫干了！” “有德莱恩少校的指挥，我们不会死的！” “开枪！开枪！” “……” 人群的情绪愈发高涨，无数杂物被他们丢出车外。 整列火车的最后两节车厢，也被特伦斯少尉解开挂钩，砸到了异虫的脸上。 运载机甲的平台，被揭开幕布。 积雪从帆布表面簌簌抖落。 德古娜的呼吸，在零下二十度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霜。 她仰头望向99号机甲，十数米高的钢铁身躯在寒风傲然挺立，宛如降临凡世的神明。 “德古娜，你是经验丰富的王牌驾驶员，能应对这场生死危机。” 车厢内，德古娜接到了德莱恩的指令。 其他平台上的“瓦尔基里”机甲，都需要一定的启动时间，很难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作用。 他必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驾驶99号机。 “换我来吧。” 一只宽厚的手掌按住肩膀，发出雄厚的音色。 德古娜转头，正对上了斯露德的瞳孔。 “松开，你的序列在我之后。” 驾驶机甲是德莱恩交给自己的任务，决定着整车人的生死，所有人都不能违背指挥官的命令。 德古娜是德莱恩的忠实追随者，为了对方，她甘愿付出自己的一切。 “小不点，你好像一只小猫咪。” 斯露德笑了。 这个身高一米九的魔女，微微俯下身。 肌肉虬结的手臂，在德古娜的头顶投下阴影。 “我没有不尊敬你的意思，但是……这场战斗，就是为我准备的舞台，只有我才能守护住所有人。” “大言不惭。” 德古娜的话刚刚说完，就被斯露德单手拎起后领，提到了后面。 她像只炸毛的猫咪，在半空中扭动。 “你！” “替我向指挥官解释。” 斯露德跨入驾驶舱，背部的肌肉群在驾驶服下舒展，与整台机甲展开连接。 顷刻间，99号机的驾驶舱亮起光芒。 “正在进行验证……” “系统识别成功，检测到当前驾驶员为登记在册的08号，机体将调整相关数据，开始战斗。” 斯露德做好驾驶姿势，99号机从平台上站起。 “指挥官，请记住我的姿态……我不会把命运交在任何人的手上。” …… “六公里！” 火车再次震颤，德莱恩握紧扶手纹丝不动。 虫群已经追平了火车的速度，它们朝着各个车厢蜂拥而至。 数挺旋转机枪同时喷吐火舌，曳光弹在雪幕中编织出光网。 最前排的虫子像麦秆般倒下，但有数目更多的异虫，踩着同类的尸体涌来。 这台列车是军用货车，并不是战斗用的装甲列车，无法限制如此庞杂的规模。 几只多肢虫冲上前来，试图用自己的肢体拍打车厢外壳，逼停列车。 “解决掉它们！” 特伦斯少尉接到命令，掏出随身携带的制式手枪，探出半个身子射击。 第296章 守护的力量 “砰！” 几发枪响，把多肢虫的脑袋打的稀巴烂。 蓝色的虫血喷溅到铁皮上，将最外围的金属腐蚀殆尽，露出里面的框架。 那只大型异虫也从后方逼近，贴近到列车的尾部。 “保持射击！不要慌张！” 德莱恩爬上其中一节车厢，想要获得更加宽阔的视野。 可在这时，火车突然进入了弯道，外侧的车轮几乎全部悬空。 两挺机枪的操作员被甩了出去，瞬间被虫群淹没。 德莱恩拼死抓住上面的把手，才在嘶鸣的虫群手里捡回一条命，登上了车顶。 “指挥官！” “瓦尔基里”大队的各位队员，已经在这里车顶上聚集。她们朝着虫群射击，等待其他机甲准备就绪。 斯薇法发现了德莱恩的身影，向他靠拢。 狙击专精的远视魔女，熟练掌握了kar98k步枪，可以击杀虫群的重点目标。 她的每一发子弹，都能替列车缓解压力。 其他少女，也都找到了自己的岗位。 “后面的虫子太大了，我们没有重火力支援……” 斯薇法的担忧刚刚说完，一声巨大的涡轮引擎轰鸣声，便从列车尾部响起。 99号机甲从平台上站起，机体身上的机炮开始旋转预热。 “哒！哒！哒！” 机炮在虫群里肆虐，大口径子弹将多肢虫打的支离破碎，在雪面上翻滚。 爬在驾驶舱的里的斯露德没有停顿，而是推动操纵杆，使腿部的液压杆压缩到极限，然后—— 轰！ 钢铁巨人直接跳进最密集的区域。 落在地上的强大冲击波，震碎了五十米内异虫内脏。 99号机没有拔出身上的任何装备，选择用自己的铁拳硬抗虫群。 拳风产生的蜂鸣，让空气都泛起涟漪。 几只扑上来的多肢虫，直接被砸成肉泥。 “这不像是德古娜的战斗风格……” 在德莱恩犹豫的片刻，大型异虫已经追上了列车，想利用自己的身躯将车身拽停。 可是，99号机轰然而至。 它一把撞开异虫的身躯，和对方翻滚到了另一侧的雪原上。 随后，斯露德骑在巨虫的背部，左一拳，右一拳。 “轰！轰！” 雷鸣般的铁拳，把这头异虫的脸部打开了花。 对方的头型有特殊异化的痕迹，加强过颈部以上的骨骼强度。 但是，操控机甲的斯露德。 她可不会管你的脸是骨头还是钢筋，只有拳拳到肉的猛烈打击感，才能让这场搏杀变得真实。 “我要！守护住……人类的一切！” 在承受了重击之后，巨虫发出惨烈的悲鸣。 很快，它死的不能再死了。 “中校！快看！” 德莱恩转头。 亚琛城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城墙上亮起数十盏探照灯，光柱刺破暮色。 令人感到振奋的画面是，三台帝国的制式机甲从城门冲出，开始接应这列军用货车。 “我们的部队！” 格蕾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可围攻车队的虫群，似乎也感知到了局势的变化。 它们突然改变战术，不再追击火车，而是集体扑向前面的铁轨。 几百只异虫不顾生死，拼死用虫血腐蚀铁轨连接处，导致三百米左右的轨道开始扭曲。 “来不及了！” 列车的驾驶室里，传来绝望的呼喊。 德莱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得不向亚尔薇特发出命令。 “告诉车厢内的所有人员！抓紧身旁的固定物，做好撞击准备！” 时间太快，亚尔薇特来不及发声，列车便冲向了即将断裂的铁轨。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的挣扎将到此为止时。 “时间，停止。” 只有德莱恩，能听到克里斯蒂娜的咒语。 对方的身躯在铁轨上出现了一瞬，致使达到临界点的铁轨没有破碎，让整列军用火车安全通过。 她做了什么？ 等德莱恩反应过来的时候，危险地带被甩在了身后。 “咔嚓！” 断裂的声音形同刺鸣，在雪原上回荡，可它已经影响不到前方的列车。 克里斯蒂娜暂停了铁轨的时间，救了整车人的性命！ 危机并没有结束。 虫群为了留下这列火车，仍然在不要命的进攻。 汹涌而来的虫潮，即将将车身淹没。 “我，奉命而来。” 99号机在喷气式背包的加速下，经过一个弹跳，重新回到原先的平台上。 坐在驾驶舱里的斯露德睁开双瞳，一双黑漆漆的瞳孔赫然出现。 她的发色被逐渐染黑，整个人的气势开始飙升。 即便是在“耶梦加得”系统的压制下，这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仍旧在列车的周围回荡，将冲在最前面的异虫震慑。 “想要伤害到指挥官，请踏过我的尸体。” “轰！” 机体的双臂化作铁拳，相互撞击在一起。 火车与99号机体的连接处，开始出现不明情况的硬化，凝固成结实的金属。 这种现象开始向车头扩散，导致所有车厢和上面的人体都被染成了墨黑色，成为了一具不能动弹的雕塑。 多肢虫疯狂的涌上来。 但是它们的肢体，却无法扎穿任何一处地方。 哪怕这些虫子用尽全力，也只能在自己进攻的地方凿出些许火星。 “坐在驾驶舱里的人，是斯露德吗？” 眼前的这一幕，让德莱恩彻底折服。 他知道斯露德是序列第八的魔女驾驶员，同样拥有王牌驾驶员的威名。 可是自己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守护能力竟强到这种地步，可以硬化一整条列车。 话说回来…… 因为斯露德的外貌太过夸张，自己忽视了资料表上的权能。 犯下大错了。 “吼！” 趴伏在列车上的多肢虫，不甘心的发出嘶鸣。 它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台列车驶入亚琛城区的范围，与其失之交臂。 “轰隆隆！” 汹涌的炮火从城区内发射，将雪原上的虫群覆盖。 无处遁形的异虫被炮弹炸的七零八落，向四周逃窜。 …… 浊雾中，伤痕累累的列车如同垂死的野兽，缓缓滑入火车站台。 德莱恩坐在车厢上方，向下望去。 数名高级军官肃立在月台上，齐刷刷的向他敬礼。 第297章 新的作战计划 “向您致敬，德莱恩中校。” 戴着金丝眼镜的第1集团军参谋，把黑色手套举至太阳穴，做出十分标准的敬礼姿势。 他完全没有想到，有人能穿越虫群的包围圈，进入这座城市。 “我们以为……您已经接到撤退命令了。集团军司令部准备在一级铁十字勋章的基础上，为您申报一枚骑士铁十字勋章！” 从之前的战例上来看，这种行为和送死无异。 不愧是大公之子，能做到其他人不敢想的事情。 “什么？有撤退命令？” 德莱恩开口说话的第一句，就打破了参谋官的幻想。 后者微微愣神，在原地僵持半天。 “八个小时前，第1集团军便向运输部门下令，禁止一切车辆靠近亚琛城区。” “没有。” 德莱恩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虫群利用某种手段，屏蔽了亚琛附近的信号，攻击了周围的车辆。 “围点打援吗？虫群的打法类似于人类的战术，奇怪……卡尔已经死了，西线的脑虫会吸取南线的教训吗？” 德莱恩的喃喃自语，让面前的参谋官脸色尴尬，用咳嗽声提醒。 他这才反应过来，卡尔叛变的事情关乎到帝国的颜面，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 这在军中属于高级机密。 “抱歉。” 德莱恩收回思绪，向眼前的参谋官点头表达感谢。 他指向身后的军用货车，说道：“前线的战况如何？列车上的人需要医院，也想要过冬用的衣服和食物。” “这些人是……难民？” 参谋官看到最中间的车厢里，有源源不断的难民走出车厢。 他非常困惑，运输“瓦尔基里”机动大队的军用火车，为什么会出现难民的身影。 “是的，他们的集中营失陷了，留在雪原上只会被冻死……我把他们带到了亚琛。” “我可以作证！” 德莱恩的话刚刚说完，列车长便挥舞着自己的相机，冲到了正在谈话的二人身边。 他神色激动的大声嚷嚷道：“德莱恩中校制止了准备射击的士兵，把这些即将冻死的难民救了下来！有照片为证！” “上帝呀……” 参谋官被震惊的无法言语，完全沉浸在德莱恩的胸怀中。 之前的英勇事迹，都存在包装的可能性。 可是拯救难民的善良举动，则是自己亲眼见证的事情，做不了一点假。 他是救苦救难的圣子耶稣吗？ “呃……” 德莱恩的神色有些尴尬，他救下这些平民的原因，和善良没有半毛钱关系。 谁能想到，与时之魔女的交易，促成了新的宣传资料。 “难民也是鲜活的人命，我作为泰勒帝国的军人，会守护领土上的人民。” 迟疑片刻后，德莱恩顺着崇拜的目光说了下去。 他本来就想扩大自己的影响，早日登上菲尼克斯家族的家主之位。 这个无心之举，也可以成为推波助澜的工具。 …… 德莱恩踏入指挥部时，长桌的两侧坐满了高级军官。 宽敞的大厅内，燃烧的壁炉驱散了寒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紧张感。 坐在首席的克鲁格上将，微微颔首，示意德莱恩入座。 德莱恩没有动。 他的军靴仍沾着雪泥，与指挥部内的整洁肃穆格格不入。 “将军，我听说……进攻计划失利了。” 这名将军的眼睛眯起，手指敲击着桌面。 带德莱恩前来的克劳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展开桌子上的战报。 “虫群提前苏醒，数量远超预估。它们吸取了奈西米亚半岛上的经验，在整个要塞的地下，构筑了完整的巢穴网络……这些虫子，甚至能寄生在炮台上，操控火炮进行反击。” 他顿了顿，“第三步兵师在强渡默兹河时，损失过半，连墙壁都没摸到。” 指挥部内陷入沉默。 谁都没有预料到，烈日要塞的虫群会超过二十万，把进攻部队堵在了亚琛城内。 第1集团军集结起来的两个师，连同西线的指挥部，都在城区里岌岌可危。 “原来是这样。” 德莱恩没有入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军衔和将官们相差甚远。 校级军官只能担任将军的副官，在后面的座位上记录内容。 “我听说……” 克鲁格上将突然开口。 “福尔贝克中将和科赫将军，都在南线的司令部里，听过你的建议……你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让我听一听。” 德莱恩此行的目的，是想了解前线的最新战况，调整“瓦尔基里”大队的部署。 克鲁格上将的要求，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对方是第1集团军的军长，也是埃里希大公带出来的优秀将领，参加过之前的普法战争。 作为骁勇善战的指挥官，克鲁格上将肯定有了自己的破局之法。 “嗯，我觉得……” 猜到克鲁格上将的想法后，德莱恩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列日要塞的轮廓，最终停在阿登森林的边缘。 “常规进攻已经无效。” 德莱恩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我们需要一次斩首行动。” “斩首？” 克鲁格上将看着德莱恩，眼里突然绽放出光芒，对男人的提议来了兴趣。 “你是指——” “母体虫。” 德莱恩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除了阿登森林和烈日要塞的地形，我国与比利时的交界处，都较为平整……虫群在开阔地势上铺开队形，会浪费掉非常多的兵力。这也说明，要塞内部的守卫力量非常薄弱，我们可以在夜色的掩护下发动袭击战。” 母体虫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在极端恶劣的严寒中，虫群需求的补给更胜以往。 因此，德莱恩做出判断。 这些母体虫不可能被藏在其他地方，受限于运输和多方面因素，它们只能被虫群保护在要塞内。 只要摧毁掉它，异虫就会崩溃。 “‘瓦尔基里’大队会趁着夜色出城，从阿登森林里迂回，避开正面战场。在第二个白天隐藏踪迹，等到夜晚发动袭击，击杀这些虫子。” 第298章 婚纱 德莱恩微微一顿。 “再炸穿整个地底。” 指挥部内一片哗然。 几名参谋交换着眼神，有人低声质疑：“这太冒险了！如果失败……” “数万人被围困在亚琛城内，再不采取措施，集团军将失去参谋本部的信任。” 德莱恩环视众人，声音如钢铁般坚定，“这不是战术选择，而是生存问题。用一个机甲大队换取胜利的希望，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参谋官们沉默良久，被年轻军官的提议所震惊。 和成熟老练的埃里希大公不同，德莱恩的计策完全是在冒险。 虽然有南线的成功案例在前，但是这个奇袭方案实在是太过大胆，不适合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展开。 “我知道了。” 克鲁格上将沉默良久，最终，他缓缓站起身。 “中校，你的计划很疯狂，但我已经有了别的对策。” 对方的回答，早在德莱恩的预料之中。 作为埃里希大公的爱将，敢用两个师的兵力向烈日要塞发动进攻，很难不让人相信……第1集团军的手上，握有其他的底牌。 “你的部队在城区附近驻防吧，有什么事会通知你们的。” “收到，将军。” 德莱恩敬礼，大步离开了指挥部。 脚步声在走廊中渐渐远去，指挥部的门缓缓闭合，留下一片沉重的寂静。 几名参谋官面面相觑，最终，克劳斯忍不住开口：“将军，德莱恩中校的提案……” 克鲁格上将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走到地图旁，凝视着阿登森林的地形。 “不，我不会答应这个计划，菲尼克斯家族对泰勒帝国太过于重要，不能在奇袭行动上冒险。” 参谋们一怔。 他们也是埃里希大公的人，明白彼此的想法。 “更何况，虫群封锁了城市外围，干扰了通讯信号……但是德莱恩中校的火车，暴露了它们的企图，验证了我的猜想。” 进攻烈日要塞的第一阶段失败，并不会影响整个战争的走势。 源源不断的帝国军队，正在从各地向亚琛集结，准备后续的攻势。 因此，克鲁格上将也认为，虫群不太可能威胁到城市，它们只会在雪原上袭扰其他部队，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参谋本部知道了最新的战况，按照先前的行动速度，三天之后，剩余的部队将会在这里整装待发，威胁到雪原上的虫群。没有占到便宜的脑虫，肯定会收拢自己的队伍，坚守烈日要塞，呼唤其他方向上的虫群。” 克鲁格上将的方案，相对保守。 但是烈日要塞内的虫群，无法威胁到帝国的主力部队。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攻破要塞的时间。 这座钢铁堡垒早一日沦陷，泰勒帝国就能抓住宝贵的局势，向法兰西王国的腹地挺进。 “德莱恩中校的方案，存在一定的可能性……但我想把这项任务，交给第1集团军的风暴突击队，让他们完成。” 相比于身材巨大，容易引起虫群注意的机甲，步兵的隐匿性更高。 而且，第1集团军的几支突击队，都是战场上的精锐老兵。 他们比普通士兵的作战意志更强，经验也更加丰富。 …… 亚琛的街道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驱不散刺骨的寒意。 泰勒帝国在这座城市下达了戒严令，导致整座城市像一头被困的巨兽，沉默且压抑。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上，刷满了各式各样的标语。 “帝国万岁！” “胜利属于皇帝陛下！” 它们映在结霜的玻璃上，像是一些尚未愈合的伤口。 德莱恩踩着薄雪，靴底碾过冻硬的路面，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他军大衣上的领口高高竖起，遮挡着凛冽的寒风。 亚尔薇特跟在指挥官的身后，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迅速消散。 “累吗？” 特伦斯少尉被其他事情缠住了，只能委托亚尔薇特担任临时副官，守护在德莱恩的身旁。 小个子的少女非常认真，她关注着周围的情况，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枪。 “啊？不……不累！” 聚精会神的亚尔薇特被叫声惊醒，把娇小的身躯绷成一块钢板，向德莱恩紧急汇报道：“指挥官真是的，老在工作的时候打扰别人……” “呐。” 德莱恩抬头示意。 街道尽头，士兵正在分发管制食物。 长长的队伍缓缓蠕动，人们裹着破旧的棉衣，面容麻木，眼神空洞。 偶尔会传来孩子的哭闹声，但他会被母亲立刻捂上嘴。 “这里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人们的眼里只有恐慌……放心吧，不会有人出手的。” 特伦斯少尉在二人出发时，提到了安全方面的工作。 亚尔薇特把它视作自己的使命，时刻守在德莱恩的附近。 “好……好吧。” 经过指挥官的劝说，亚尔薇特也认为，这座城市里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 德莱恩没有在周围停留。 他拐入一条安静的小路，发现道路两旁的商店大多关门，橱窗外蒙着厚厚的灰尘。 只有一家裁缝铺的玻璃被擦得透亮，里面陈列着几件精致的衣裙……在这个物资紧缺的战争年代，它们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幻影。 亚尔薇特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也看到了商店，目光落在那条白色的长裙上。 裙子的裙摆雕着花纹，领口缀着细碎的银线，像是星辰里的微光。 德莱恩察觉到她的停顿，回头望去。 少女站在橱窗前，微微仰头。 她的眼眸里映着玻璃的反光，透出一丝罕见的痴迷。 亚尔薇特的指尖轻轻触着玻璃，隔着它，自己就能穿上这件衣裙…… “这种衣服叫婚纱，喜欢吗？” 亚尔薇特突然惊醒。 她迅速收回手，摇了摇头。 “不喜欢……指挥官，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很轻，在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 德莱恩没有拆穿她。 “你知道婚纱的用途吗？” 听到长官提出的问题，亚尔薇特略微迟疑，回答道：“书里会看到，人们在结婚的时候会穿上它……这些衣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第299章 心动的少女 “婚纱代表着纯洁与美丽，象征爱情的忠贞不渝。” 德莱恩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有些期待的表情。 “亚尔薇特穿上婚纱的样子，应该非常漂亮吧。” 少女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亚尔薇特的指尖抵在橱窗的玻璃上，冰冷的触感无法冷却脸颊上的温度，让她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自己穿着它，站在教堂的台阶上。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落，将夕阳的影子拉的很长。 她的身旁，德莱恩中校穿着一身笔挺的军礼服，银穗肩章垂落在身侧，俊帅的面容中带着柔和。 对方的手指轻轻握住自己的掌心，粗糙的指节摩挲过她的肌肤。 这一切…… “轰！” 高空传来发射炮弹时的震响，那是第1集团军的巨炮在发泄怒火，攻击城墙外面的虫群。 声音也把少女拽回现实。 亚尔薇特浑身一颤，赶忙收回那双纤嫩的手掌。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脸颊上的热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连耳尖都红得发烫，为自己的想象害羞。 自己在发什么疯？ 中校的家世显赫。 欧洲大陆上最美丽的女人，是他的联姻对象。 对方怎么会看上自己，和自己在教堂里许下誓言，说要爱她一生一世，生下一堆健康的宝宝。 “抱、抱歉！” 亚尔薇特结结巴巴的开口，声音细如蚊蚋，“我只是……走神了。” 德莱恩微微挑眉。 他顺着对方刚才的视线，缓缓看向那件婚纱。 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亚尔薇特，很喜欢这种款式呀。”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依旧平静，里面比平时多了一丝笑意，让亚尔薇特的心脏猛地一跳。 “不、不是！我……” “老板！” 亚尔薇特的话音刚落，德莱恩就主动推开玻璃门，从门口走了进去，朝老板打起了招呼。 “外面的这件衣服，要多少马克？” “长官，您别跟我开玩笑了。” 坐在最里面的店老板，正满脸愁容的凝视着街道。 当他看到德莱恩和亚尔维特身上的帝国军服时，不安的心变得更加烦闷，快要说不出话来。 在边境战争的影响下，婚纱店的销量非常惨淡。 不少看不到希望的年轻人，都跑到了科隆汉堡那种大城市去，想远离战乱带来的潜在风险。 可是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想再挪窝了。 德莱恩出现的第一眼，这位经验丰富的店老板便做出了判断，对方肯定是军队高层的公子哥。 只有这种非常悠闲的人，才能在战时的城市来去自由。 “您看上哪件衣服，尽管拿走就行。” 店老板知道，这种拥有权势的人，对平民百姓的金钱没有概念，他们只会满足自己的欲望。 “不收钱，你们要怎么生活呀？” 德莱恩谦逊有礼的态度，让店老板为之一愣。 但他不知道对方是在戏弄自己，还是在真的可怜自己，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抬起手。 “100马克。” “100马克只够买几个面包，以及一瓶沙拉酱吧。” 德莱恩看出店老板的窘迫，主动伸开自己的五根手指，在空荡寂静的环境下，轻轻晃了晃。 “5000马克。” 他不顾店老板惊讶的眼神，主动向对方解释道：“我了解过市场上的行情，泰勒帝国的婚纱都是手工制作，上千马克是这东西的常价。” “就算这样……长官，我的婚纱也卖不到5000马克。” 德莱恩笑了笑。 “战时的物资都非常紧缺，你作为这这条商品街上，唯一还在营业的店铺，应该很不容易吧？所以……卖给我的婚纱就涨一些价格吧。” 店老板被感动的痛哭流涕，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的军官通情达理，还懂得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考虑。 这哪里是公子哥？ 对方是神明派下来的救世主。 “您放心，长官……我做这一行有一段时间了，非常有经验！请您把您的爱巢位置告诉我。我会把婚纱烫好，包好，主动送到屋子里的。” 等等？ 妇人？ 爱巢？ 德莱恩皱紧眉头，没来得及反应，这些话语就被亚尔维特听到了，她刚刚从街道走到屋子内。 听到这些羞人话语的一瞬间，亚尔薇特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店家老板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亚尔薇特也误会了德莱恩的说法。 她以为长官在外人面前，把自己称作他的夫人。 “指挥官，我不是……” 店老板非常理解女人的心态，他知道这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和外面的庸脂俗粉不一样。 即使这些女人非常想要礼物，她们也会表现的十分拘谨，懂得掩饰自己的欲望。这样一来，她们的目的性才没有那么强，不会让男方感觉到反感。 因此这位店老板只能耐着性子，配合对方演戏。 “怎么会呢？女士，您和橱窗里的那套婚纱相互辉映，非常完美。它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我向你保证……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件衣服。” 这套公式化的说辞，店老板和所有来顾客都说过。 无一例外，她们听到奉承的瞬间，就会感觉到开，觉得自己是命中注定的人，衣服非她莫属。 从五官和脸蛋上看，亚尔薇特长得非常漂亮。 店老板在这个小城市里，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少女，不得不夸赞，身旁这名军官的眼光。 但是，眼前这名少女的年龄…… 实在是太小了。 虽然在泰勒帝国境内，16岁就是合法的结婚年龄，但是在人们的普遍认知里，少女到18岁才能出嫁。 “指挥官，我只是觉得……这种设计在实战中完全没用，裙摆会妨碍行动。而且他的布料也太薄了，根本抵御不住寒风，不太适合我——” 亚尔薇特慌乱地摇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她越说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 沉默片刻，亚尔薇特选择直视内心里的想法。 第300章 亚尔薇特的告白 “我喜欢它。” 德莱恩注视着她，目光深邃。 “那就带回去吧，这件婚纱是我给你的礼物，等到亚尔薇特找到喜欢的人，就可以穿着婚纱嫁给对方，找到那些言情故事里面的结局。” 德莱恩的内心底层，还藏着他自认为的良知。 他不想欺骗眼前的少女，觉得对方和自己的关系是上下级。等自己掌管大权，亚尔薇特摆脱了魔女的身份，对方会拥有自己的生活。 “指挥官……” 亚尔薇特看着面前的德莱恩，愣愣的站在原地。 豆子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旋转着，止不住的往下掉。 “亚尔薇特不会喜欢上其他人，因为在我的心里，指挥官就是最重要的人。亚尔薇特想和指挥官结婚，很想很想……请指挥官不要嫌弃我。”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亚尔薇特放声大哭。 她一度以为，德莱恩给自己买婚纱的潜台词，是想和属下发划分境界线，警告她们不要越线。 可是…… 对指挥官的爱意，比虫潮还要汹涌。 亚尔薇特克制不住心中的感情，对憧憬的对象告白。 这家婚纱店的老板，十分识趣的躲在角落里，偷偷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帝国军官的回答。 可在他的心里，已经在默念。 在一起，在一起…… “亚尔薇特喜欢我吗？” 德莱恩也被亚尔薇特的告白惊到，他在原地停顿了好久，觉得自己该对少女的感情作出回答。 莱纳博士的警告犹在眼前。 这些少女只有10年的寿命，既然她们选择了自己，他要肩负起爱护的责任，陪伴在彼此身边。 “我也很喜欢亚尔薇特，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就结婚吧……我会为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你当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亚尔薇特被幸福击中，心脏在砰砰砰的跳动。 她快要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幻想的梦境？ 指挥官真的答应了自己，愿意和亚尔薇特结婚吗？ 等战争结束。 亚尔薇特默念着这些话，像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突然抬起头，对着德莱恩强调道。 “请放心，亚尔薇特不会让德莱恩中校难办的。我会很自觉的，排在奥莉薇亚姐姐的后面……但是格蕾和布伦希尔德，不能在我的前面。” 德莱恩看到亚尔薇特的奇怪回答，微微一愣。 她把结婚想成什么了？ “对了，指挥官。” 新的问题出现，亚尔薇特撅起嘴，向自己的指挥官提问道：“我们可以一起给你生小孩吗？” “哈？” 德莱恩的表情接近石化。 那位婚纱店的老板，也正在考虑报警的问题。 …… 夜色如墨，寒风抽打在风暴突击队员的面具上。 突击队里的十二名精锐，悄悄滑过冰封的河面，穿着深黑色的作战服，能与阴影融为一体。 少尉蹲在河岸边的岩石后，举手示意停止前进。 前方。 列日要塞的大致轮廓，在寂静的黑夜中若隐若现。 周围是冰封的血河和残骸，第3步兵师的军旗半埋在雪中，已经被鲜血浸透，变成了冰雕。 “和情报一致。” 一名下士压低声音，镜子里的微光，能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虫群的主力部队在亚琛附近，要塞外围的巡逻密度有所下降，我们能在黑夜的掩护下，接近要塞。” 少尉微微点头。 虫群的战术出现了重大漏洞。 它们将绝大部分兵力，分散到了边境城市的周边，试图封锁第1集团军的活路，却导致要塞本身的防御，变得稀薄，让风暴突击队有机可乘。 这正是他们等待的机会。 “a组，清除东侧的多肢虫。” 少尉做出战术布置。 “b组，跟我走。” 没有多余的应答，十二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散开。 —— 五分钟后，少尉的匕首从一只多肢虫的下颚刺入，贯穿脑部。 蓝色的血液还未溅出，下士就已经接住了倒下的虫尸，将它轻放倒在雪地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清除。” 下士简短汇报。 少尉扫视四周。 要塞的外墙近在咫尺，原本密集的巡逻部队，只剩下几只游荡的多肢虫，它们漫无目的地晃动肢节，完全没有察觉到…… 死亡已经逼近。 虫群部署在外围的哨兵，在接二连三的倒下。 “太顺利了……” 下士轻声道，眉头微皱。 少尉也有同感。 虫群虽然智力有限，但是它们听命于高级脑虫，拥有非常夸张的智商，这些家伙会犯下低级的防御疏漏吗？ 除非…… 这是陷阱。 少尉握紧了手中的步枪，但箭在弦上，已无退路。 “继续前进。” 他冷声下令，“保持警惕。” 风暴突击队如利刃一般，刺入要塞外围的阴影中，向着烈日要塞的入口潜行，离目标越来越近。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雪地上，一具多肢虫的尸体，正在诡异地蠕动着，逐渐形成了一只微小的、眼球形状的器官。 它“注视”着…… 几人离去的方向。 …… 地下通道的墙壁上，爬满了黏腻的有机质，它们像是某种活物的血管器官，在微微搏动。 手电的光束扫过，能看见异虫分泌的荧光黏液，在一片黑暗的环境里，勾勒出一条诡异的通路。 \"温度上升了12度。\" 下士盯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温度计，声音紧绷。 \"我们正在接近孵化腔。\" 风暴突击的队员们，主动切换成环形防御阵。 少尉注意到，地面开始变得柔软。 通道的尽头豁然开朗，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屏息—— 整个地下空间，被某种半透明的生物膜覆盖，数以千计的虫卵悬挂在其中，泛出幽绿色的光芒。 而在洞穴中央，一座由骸骨与黏液构筑的王座上，蜷缩着他们此行的目标。 “母体虫。\" 少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生物比预想中的……更接近人形。 苍白肿胀的躯体上，延伸出六对萎缩的翅芽，腹部鼓胀得近乎透明，能看见其中的幼虫。 第301章 变种 “这是什么东西……它不可能是虫群的母体虫，我见过巢穴内部的母体虫，它们不长这个样子！”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下士的嘴唇颤抖着，瞳孔剧烈收缩，手中的步枪快要滑落。 他曾在西线的其他战场上，亲眼目睹过母体虫的模样。 但眼前这个外形扭曲，近乎人形的怪物，和记忆里的母体虫完全不同，它更像是……人类和异虫的结合体，能引起生物最原始的恐惧。 “我们在和异虫作战吗？” 寂静的空间内，没有人回答。 他们在要塞周围安置完炸药后，突然发现了一个通向地底的洞穴。 上尉怀疑这里可能是母体虫的居所，便给整支风暴突击队下达了作战任务，临时更改了原先的计划。 谁曾想，地底竟藏着这种怪物。 “嘶——” 怪物抬起臃肿的躯体，腹部在半透明的薄膜下，蠕动的各种幼虫清晰可见。 “它快要醒了！” 种种迹象说明，这只不知名的怪物正在从苏醒。 等到虫卵里的幼虫提前孵化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上尉第一个反应过来，向周围的其他士兵分配任务。 “布置塑胶炸药，引爆这处洞穴，把这只怪物深埋在地底。绝对不能……让它到达地面！” 烈日要塞对泰勒帝国的进攻计划，至关重要。 虫群培养的这只虫子，会成为第1集团军的变数。 突击队员们迅速行动，将高爆炸药贴在附近的石柱上。这些地方是洞穴的承重结构，支撑着整个“地下世界”。 下士的动作最快，他不顾自身的安危，把炸药拍在怪物的下方。 但是，当他抬头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这是…… 人类的瞳孔吧？ 下士反应过来，快步后撤，可为时已晚…… 整个洞窟突然震颤起来。 墙壁上的生物膜剧烈收缩，悬挂的虫卵接连爆裂，黏液中窜出无数幼体。 它们发出尖锐的嘶鸣，在地面上蠕动。 队员们脚下的军靴，被黏稠的有机物质缠住，寸步难行。 “引爆！现在引爆！” 上尉知道，单凭自己和手下，是不可能战胜对方的。 这些幼虫非常脆弱，它们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不如多肢虫的十分之一……但是，洞穴里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唯一一个生还的案例，是驾驶机甲的德莱恩中校。 “快！我们死也要完成命令，把这些臭虫赶出去！” 后方的爆破工兵接到命令，狠狠按下起爆器—— 爆炸的轰鸣撕裂了夜空。 洞穴的深处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整个列日要塞如同被巨锤击中，地面剧烈震颤。 支撑炮台的基座在冲击波中崩塌，钢铁扭曲、碎石飞溅，巨炮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化作一片燃烧的废墟。 烈焰冲天而起，将黑夜染成血红色。 上尉被冲击波掀飞，摔倒在一片残垣断壁上。 他的肋骨断了几根，鲜血从嘴角溢出，视线因剧痛而模糊。 但上尉仍盯着前方。 在那里，有某种东西在蠕动。 碎石和泥土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推开，扭曲面容的怪物缓缓爬出。 它的身躯被爆炸撕裂了一半，黏稠的蓝色血液，混合着焦黑的碎肉滴落，可这家伙的动作却不见迟缓。 六对萎缩的翅芽，在高温中弯曲碳化。 怪物那张近乎人形的脸，此刻已经完全裂开，露出层层叠叠的尖锐口器。 上面，布满了利齿。 “完了。” 上尉的武器不知去向，他发出绝望的悲鸣。 然而，预想中的痛苦并未到来。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那只怪物竟然停在自己的面前。 对方低下头颅，猩红色的双眸在火光中闪烁，仿佛是在审视他。 怪物的口腔里，散发着腐肉一样的腥臭味。从嘴边滴落的腐蚀性唾液，把地面灼烧出了数个坑洞。 下一秒，巨型异虫移开了视线，仿佛对他毫无兴趣。 怪物缓缓转身，拖着残破的身躯，向另一个方向爬去。 它经过的地方，废墟燃起炽白色的火焰，像是一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嘶，嘶——” 对方在发出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在呼唤谁的名字。 上尉的表情呆滞，直到怪物消失在浓烟与火海之中，才缓过劲来。 那里是…… 第1集团军的总部，亚琛的方向。 …… 烈焰映红了半边天空，滚滚浓烟在夜风中翻卷。 在远离爆炸中心的密林深处，一道曼妙的身影静立其中。 她身上的裙子类似礼服，裙摆在夜风中轻扬，如同童话梦境里的公主。 女人雪白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泛起耀眼的光泽。 “斯古丝。” 魔女的红唇微扬，嘴角带有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的声音慵懒且又甜美，所处的场景不像是密林，而是泰勒帝国的国家歌剧院。 在女人的瞳孔深处，映着一只正在爬行的怪物。 “美丽与丑陋的结合体，你拥有虫类的外表，却保有自己的初心……” 说到一半，魔女歪了歪头，眼中闪过病态的好奇。 “话说回来，这些实验里诞生的劣质魔女，只拥有些许血脉的伪造品。竟然能靠自己的意志，保留自我意识。” 夜风拂过，带起一缕银白色的发丝。 她的笑容更深了。 “挣扎吧，痛苦吧……向这个世界发泄你的不甘，毁灭眼前的一切。” 魔女伸出纤细的十指，轻声呢喃。 “你拼尽全力的呼喊，将会换来爱人的刀剑相向。”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的脸庞浮现出少许红晕，发出奇怪的惊叹声。 “太让人心碎了，我的小可爱……你会杀死她，还是让她杀死自己？请做出你最后的选择吧。”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就已经消散，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唯独地面，留有湿润的痕迹。 …… 炮火从黑夜响到黎明。 亚琛城外的雪原上，战况趋近于疯狂。 \"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坚守在各个方向的战壕里，帮助帝国的第3步兵师，巩固自己的阵地。 第302章 德古娜!出动! 它们在硝烟中屹立，机身在晨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属特有的光泽。 “左侧缺口！b组补位！” 亚尔薇特的命令下达，布伦希尔德和格蕾同时应声，向左边的位置靠拢。 格蕾把一只扑面而来的多肢虫砍成两半，保护了己方的机枪阵地，让上面的士兵肆意开火。 地面部队托机甲构筑防线，重新夺回了这处缺口。 虫群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弹药告急！” “a组后撤，c组补上！” 阿尔贝蒂娜的机甲刚刚退下，缪斯就顶替了她的位置，火力全开。 一连串的射击，致使十数只多肢虫躲避不及，在阵地前被打的支离破碎。 “保持阵型！不要给它们包围的机会！” 士兵们的怒吼声，响彻天际。 可在这时，前线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每当精锐级异虫出现时，第1集团军的步兵师都会拉响警报，引导部队进行集火。 因此，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西北方向出现高能反应！是精锐级异虫……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亚尔薇特猛地转头。 她看见。 在燃烧的地平线尽头，有一个非常巨大的身影……正在向阵地爬来。 它沿途经过的地方，燃烧着白色的焰火，就连战场上的废弃机甲，也会在这种高温下扭曲融化。 那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新型种。 “‘骑士’级异虫……不，是‘主教’级异虫吗？” …… 前线，指挥帐篷。 德莱恩接到亚尔薇特的汇报，神经紧绷起来。 “确认是''骑士级''以上的异虫，体型是刀齿虫的1.5倍以上，能硬抗120mm穿甲弹的直射。” 少女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它能指挥身旁的异虫，进行战术配合……刀齿虫也在这只异虫的管辖范围内，友军有三台机甲被击毁。” 德莱恩的手指，快要掐进作战地图的边缘。 昨天半夜，他接到了指挥部的通告。 风暴突击队于前天夜里出城，潜伏在阿登森林附近，偷袭了虫群后方的烈日要塞。 侦察机也连夜出动。 他们从持续两个小时的爆炸声，和隐约可见的火光中得出结论，这支队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炸毁了要塞。 克鲁格上将做出判断，烈日要塞的内部严重损毁。 这座堡垒不会完全丧失战斗力，但它会在接下来的攻坚战中，变得不那么棘手。 克鲁格上将也算准了虫群的动向。 因为母体虫的死亡，虫群即将进入最后的疯狂，它们会对亚琛展开报复性的反扑，拖延时间。 脑虫的智商非常高，它会利用杂兵创造的机会，把战线上的其他虫群调过来。 但是…… 已经来不及了。 异虫在冬季的限制下，移动速度非常有限。 他们只要坚守到今天傍晚，就会有其他的部队赶来支援，彻底消灭眼前的虫群。 届时，西线兵团就能执行后续计划，向法兰西王国的北部进发。 德莱恩听完克鲁格上将的想法，觉得对方无愧于将军的军衔，是第1集团军最好的领导。 可让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座边陲小城的对面，竟藏有一只“骑士”级以上的异虫。 “中校！”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传令兵掀开帘布，脸蛋被严寒冻得通红。 “前线观测到异常数值！新出现的巨型异虫，很可能是‘骑士’级异虫，它能操控身边的刀齿虫。” 帝国情报的传递速度，略低于亚尔薇特的心灵致动。 德莱恩转身，对身旁的特伦斯少尉询问道：“前线营地内，有待上场的机甲驾驶员吗？” “有的。” 特伦斯少尉汇报起当前的情况。 “除去正在战斗的三个小队，斯露德正在城市的南面的作战，那里出现了三头刀齿虫……停放机甲的营地内，还留有另一名王牌驾驶员。” “德古娜吗？” 德莱恩对“血之魔女”的能力，非常放心。 在自己刚刚到达西线战场上的时候，德古娜就能力挽狂澜，挽救即将崩溃的战线。 对手虽然是“骑士”级异虫，她应该能拖住对方。 等到斯露德支援到位，“瓦尔基里”大队就拥有了胜算。 “告诉她……” 爆炸声响起。 帐篷在剧烈摇晃，一盏煤油灯摔碎在地，燃起些许火苗。 德莱恩临危不惧，继续下达命令。 “不要留手。” …… 军械库的灯光在在缓慢流淌，银白色的机甲被映照的威武夺目。 少女站在06号机体的正前方，银色的长发如流水般垂落，在腰间微微晃动。 身上的驾驶服，勾勒出身材上的每一处曲线。 “06号机甲，待机状态解除！” 位于机甲上方的中控室里，帝国女军官发出广播。 “请驾驶员德古娜，在指定地点就位，做好战斗准备……” 德古娜叹了口气，望向机甲头部的蓝色传感器，嘴角勾起弧度。 “我还以为……指挥官把我给忘了呢。”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远处传来炮火的轰鸣声，将机库顶棚的灰尘震落。 少女的面色却非常平静，她早就习惯了战场上的环境，期待即将到来的厮杀。 走向升降台的时候，银发在背后散开。 “检测到07号驾驶员登录，识别码确认，同步率一百三十七……” 德古娜跃入驾驶舱，驾驶服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当驾驶舱门缓缓闭合时，外界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只剩下她，和这台挚友留下的机器。 “好了……” 德古娜舔了舔嘴唇，瞳孔在黑暗的环境里，蜕变成了另一种瞳仁。 那是野兽才拥有的眼睛。 “指挥官，看清楚我的实力吧……我会碾碎你面前的一切障碍，带来一场彻彻底底的胜利。” 各种软管倾泻而下，德古娜在神经连接的一瞬间，机甲的涡轮引擎被点燃。 机库内掀起一阵飓风。 银白色的钢铁巨人冲破闸门，滑出轨道，如同一颗耀眼的流星，划向战火最激烈的地带。 那里，异虫正在撕碎最后一道防线。 第303章 近在咫尺的二人 帝国士兵们喘着粗气，脸上沾满硝烟与血污。 他们被虫群赶出了战场，无力招架汹涌而来的异虫，只能退守到城市内部，构筑新的工事。 突然，有人停下脚步。 “那……那是？ ” 大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溃退的人流中，有一台银白色的机甲逆流而上， 正在冲向失守的阵地。 它的钢铁装甲上面，涂抹着06号字样。 “疯了吗？！那边已经失守了！” “是''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我们没见过这台机体……” 这架造型别致的机甲，喷吐着幽蓝色尾焰。 它无惧困难险阻，跃过前方的坦克残骸，将一头追击的多肢虫肢解。 “你们记得吗？在‘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的驾驶员里，有一名王牌驾驶员……她在其他战场被称作银色恶魔。” 王牌驾驶员在泰勒帝国的军队内部，拥有相当高的知名度。 即便是出身低贱的魔女，也会因为卓越的战功，遭到其他人的关注。 德古娜，就在此列。 “轰！” 士兵们的惊呼声，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淹没。 “撤退！不要在危险区域内停留！” 亚尔薇特的1号机挡在队伍前面，打爆了一枚后方的炮弹。 炮兵为了限制虫群的行动，不得不发射徐进弹幕，让异虫望而却步。 帝国士兵们迅速撤离，退入亚琛的城墙。 “06号机甲，奉命支援……队长，我的任务是什么？” “消灭附近的刀齿虫，等待其他机体的支援，再合围‘骑士’级异虫！” “明白。” 炮火洗涤过的阵地，已经看不到多肢虫的身影，唯有那个不知名的怪物屹立在中央，控制着七八头刀齿虫。 它们游荡在焦黑的战场上，如同一支末日军团。 “进攻！不能让它们靠近城市！” 随着亚尔薇特的一声令下，环绕在“骑士”级异虫周围的机甲，开始向对方逼近。 但是这些刀齿虫，明显不是吃素的。 在“瓦尔基里”大队出现的一瞬间，它们就找好了各自的对手，试图保护最中心的巨兽。 一头刀齿虫迎着亚尔薇特的1号机扑来，将她右臂的液压管抓烂，导致高压蒸汽嘶嘶喷涌。 “亚尔薇特！” 格蕾见状，马上从一旁抽身赶来，抬起右臂上的转轮机炮，开火。 刀齿虫的前肢不止像镰刀般锋利，还拥有非常夸张的硬度，能挡下射来的子弹。 但是格蕾的5号机，经过莱娜博士的特别加强。 她在高频率射击的机炮中，加装了大口径穿甲弹。 随着机炮喷吐的火舌越来越长，眼前这只刀齿虫的头部被打烂，抽搐着身体倒下。 可是因为太专注于身前的刀齿虫，格蕾对逐渐靠近的另一只刀齿虫浑然不知，导致整台机体遭到对方的偷袭。 “轰！” 刀齿虫挥舞着巨大的肢节，将5号机打开。 格蕾的机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勉强撑起机身，半跪在泥泞中。 涡轮引擎的整体转速，开始下降。 “受到强烈撞击！机身大面积受损……警告！受到强烈撞击！机身大面积受损！” 格蕾猛拉操纵杆。 5号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腿部的金属关节已经扭曲。 不远处，布伦希尔德的7号机也受损严重，她的胸甲被刀齿虫撕开，内部的构造都裸露在外。 “对不起，队长。” 除去两名王牌驾驶员，大家都与刀齿虫存在实力方面的差距。 “不要放弃！” 亚尔薇特的话音刚落。 被两只刀齿虫围攻的7号机，突然启动。 她的装甲迸发出耀眼的白芒，推进器超负荷运转，将一柄无比锋利的钢刃，扎进刀齿虫的腹部。 当然，这还没有结束。 7号机推着刀齿虫的尸躯一路前行，直接撞到布伦希尔德面前的刀齿虫。 它伸出强壮的机械腿，踩碎对方胸前的肋骨，把拔出的利刃插了进去，致使精英级虫类报废。 即将崩溃的战局，被德古娜挽救。 刀齿虫也注意到了这台机甲的不同之处，它们不约而同的放弃眼前人，赶到7号机的前后。 但是作战经验丰富的德古娜，早有准备。 当两头刀齿虫同时扑来时，德古娜控制机甲的脚步未停，直接在二者最中心的位置侧身，做出了非常危险的机动动作。 而后，机身一个侧旋，把爆弹枪抵在了刀齿虫的背部。 “轰隆！” 高爆弹在刀齿虫的体内炸开，将它们的内脏轰成碎片。 另一头刀齿虫从背后偷袭，尖锐的肢节直刺7号机的动力核心。 但是德古娜已经习惯了以一敌多的战场，她操控机甲突然下蹲，反手一记上挑，将对方的身躯一分为二。 只有最后一头刀齿虫咬住了机体的左臂，锯齿状的颚骨深深嵌入装甲。 可它的攻击并不致命，让德古娜抓住宝贵的时间和机会，挥舞起自己的铁拳。 “咔！咔！” 拳头砸击刀齿虫的口腔，把对方的脑袋捶成烂泥。 “这就是王牌驾驶员的实力吗？” “不止。” 硝烟中，德古娜的机体稳稳落地。 她的枪剑斜指地面，剑身沾满粘稠的虫血，仍然在滋滋作响。 数头刀齿虫倒在6号机的身旁，把这架血迹斑斑的银色机体，衬托成杀神。 在无人关注的地面，各种虫血开始悄然汇聚，缓慢渗入土地。 “现在……” 德古娜望向不远处的“骑士”级异虫，锁定目标。 “轮到你了。” 巨大的怪物发出震天怒吼，庞大的身躯缓缓站直，宛如一座山岳。 “太夸张了吧！竟然有这么大！” 格蕾几人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战斗，只能集结大队的有生力量，向阵地后方撤去。 可是那只“骑士”级异虫的威压，仍能扩散到战场边缘，令机甲里的驾驶员感到心悸。 从体型上来看，这只“新型种”足有机甲的1.5倍大小。 “德古娜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中校给她的命令是拖延时间……斯露德也会赶过来支援，我们拖到今天晚上就行。” 第304章 和时之魔女共乘 …… 营帐内，煤油灯的光晕在作战地图上摇曳，将德莱恩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俯身审视着前线的标记，指尖划过失守的阵地，眉头紧锁。 突然，帐帘被人掀起，德莱恩按上腰间的配枪。 当他看清来人时，动作微微一顿。 一个金发萝莉站在门口，冲他露出浅浅的笑容。 她穿着黑色洋装，蕾丝裙摆下露出圆头皮鞋，像是某个贵族家里的小女儿。 “克里斯蒂娜。” 德莱恩松开枪柄，声音平静，“局势还没有失控，你不需要出手。” 少女没有理会男人的表情，走过来跳上桌沿，晃荡着纤细白皙的双腿。 “真是无情啊，指挥官……我可是你特许加入，‘瓦尔基里’大队的编外人员呢。” 她甜腻的嗓音，透着令人不适的感觉。 自从回到七八岁的体型后，克里斯蒂娜的行为举止也变得和孩童无异。 “我可是来提醒你的哦……你真的不想听听吗？” 德莱恩抬眼看她。 “提醒什么？” 克里斯蒂娜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那只虫子……” 她俯身凑近，发丝间散发出玫瑰香气，刺激着男人的鼻腔。 “身上带着死人的味道。” 德莱恩的瞳孔微微一缩。 克里斯蒂娜自言自语道：“魔女的气息，隔着数公里都有感觉……真是奇怪，那个名字叫做斯古丝的魔女，不是死掉了吗？” 沉默在营帐内蔓延。 德莱恩盯着刚才的战斗部署，转身接通电话。 “特伦斯，派人把斯古丝的档案送过来。” …… 「斯古丝」 「隶属：弗蕾娅战术机动大队」 「状态：已阵亡（边境战役）」 「备注：曾在魔女序列中排名第6，拥有较为典型的元素权能。」 当文件被递来的事后，德莱恩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他僵在了原地。 照片上的少女，正在对着镜头微笑。 斯古丝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克里斯蒂娜为什么会在这只异虫身上，感受到魔女的气息，难道是这个家伙……把斯古丝吃了吗？ 各种疑问纷至沓来，德莱恩的指节微微泛白。 最棘手的问题在于，营帐里的魔女都能感受到斯古丝的气息，与斯古丝朝夕相处过的德古娜，不可能认不出来。 让这位王牌驾驶员去迎击异虫，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咣！” 德莱恩合上档案。 营帐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助我一臂之力。” 德莱恩直视着克里斯蒂娜的瞳孔，缓声说道：“现在，该履行诺言了。” 克里斯蒂娜正在晃荡的小腿，突然停住。 “哎呀呀……” 她歪着头，嗓音极其甜美。 “你要用掉这个人情吗？为了一个即将失控的魔女？” “我只在乎我的部下。” 德莱恩抓起桌子上的档案，回答道：“她们是不是魔女，我都要坚定不移的……站在这些少女的身旁。” 金发萝莉的笑容，消失了。 她想起多年前的某个下午，那个令人不快的家伙，也说过要保护自己。 时至今日，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 “真有趣。” 克里斯蒂娜站在桌子上，手指掐住德莱恩的下巴，用玩味的口吻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德莱恩中校。” 作为0号试验机的驾驶员，她可不是人人都可以驾驭的货色。 和后来那些量产化的魔女不同，莱娜博士在自己的身上，倾尽了全部心血。 因此，她才能无限接近于，传说中的魔女。 即便是天纵之才，德莱恩的哥哥，上一代“瓦尔基里”机甲的男性驾驶员。 也在第一次链接的时候头破血流，险些死在驾驶座上。 …… 99号机甲如同一头巨兽，沉睡在机库内。 装甲上残留着未干的血迹，那是强行驱离虫群，留下的印记。 德莱恩踏入驾驶舱的瞬间，金属舱门在身后闭合。 狭窄的空间内，克里斯蒂娜已经坐在主驾驶座上，交叠起修长的双腿。 黑色的驾驶服，在仪表灯光下泛着光泽。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德莱恩没有回答。 他沉默的启动电源，拨动开机键。 和其他魔女建立过连接的自己，怎么会在驾驶机甲前退缩？ 对方可能并不明白，他与“瓦尔基里”机甲的适配性…… 冰冷的接口刺入后颈，德莱恩突然皱眉，感受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触感。 “正在进行验证……” “系统识别成功，确认当前驾驶员为‘0’，机体将中止一切程序，清除所有设定。” “已切换为……完全体模式。” 嗡—— 世界在刹那间崩塌。 德莱恩的视野被刺目的白光淹没。 他被丢进历史的长河里，四周是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 少女在实验室里尖叫，向莱娜博士哀求。 克里斯蒂娜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央，舔舐着指尖的鲜血。 她又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中，面向源源不断的虫群。 无数画面，在切割德莱恩的意识。 他能感受到克里斯蒂娜的情绪，体验到对方心底的愉悦和痛苦，甚至还有酥酥麻麻的感觉。 当德莱恩拼尽全力，挣脱眼前的幻象时，驾驶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十五分钟。” 克里斯蒂娜与他身体相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仪表盘里的各项数据，都攀登至暴走状态，所有指针都达到了最大值。 “这就是你的极限……再驾驶这台机甲，你会死在我身后的。” 德莱恩喘着粗气，透过全息影像装置，环顾四周。 整座机库正在以99号机为中心，扭曲变形。 他明白，那是自己的幻觉。 身体上的负荷太过沉重，导致自己的感官出现了问题，几近崩溃。 “真怀念呀……” 克里斯蒂娜握上操纵杆，想起曾经的时光。 “‘瓦尔基里’原型机刚出来的时候，基地里的人都称它为，魔女的棺柩……驾驶舱里死过的人不计其数。当年，只有你的哥哥能安抚我，完成驾驶员的职责。” 她想让眼前的男人放弃挣扎，离开机甲的驾驶舱。 第305章 熟悉的气息 克里斯蒂娜的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冷笑，直到…… 机甲启动。 预想中的精神崩溃没有出现，德莱恩再次接通主机的瞬间，机体全功率运转。 驾驶舱内部亮起猩红色光芒，像是男人正在燃烧的意志。 德莱恩目视前方，神色冰冷，少女如同回到了十年前，“瓦尔基里”项目正式启动的那一天。 “不可能……” 克里斯蒂娜的笑容，在脸上凝固。 肆虐在耳边的低语声，被德莱恩硬生生的扛下来，他的灵魂和淬火的钢铁无异，在黑暗中闪耀着别样的光彩。 双方的意识因为机体互连，刹那间，某种超越物理的链接在二人之间形成。 “啊！” 灵魂绑定。 克里斯蒂娜的面容破碎，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那个男人的部分记忆，正在和潮水一样，涌入自己的脑海。 小时候的德莱恩，站在他的哥哥身后。 与此同时，又有她从未见到过的高楼大厦出现在脑海里，那里的天空不再是阴霾色，人们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不！不要！” 克里斯蒂娜呐喊出声，她不想和眼前的男人连在一起，更不想窥探他人的记忆，了解其他人。 在自己的心里，只有利昂少校才能…… 不！ 当德莱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驾驶舱的内部已经恢复正常。 克里斯蒂娜的声音，也失去了游刃有余的从容，身体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作为泰勒帝国的头号通缉犯，这个女人从未在任何场合上吃过瘪。 所有人都畏惧她，害怕她，担心手上沾满鲜血的魔女，会在发疯的时候毁灭一切。 可是，德莱恩竟然直面了心底的黑暗，通过“瓦尔基里”项目的机甲，与自己强行建立起精神联系。 他，还有他的记忆，到底来自哪里？ “带我去战场。” 德莱恩的声音有些冰冷。 克里斯蒂娜的意识在链接中震颤。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不是对死亡或痛苦的恐惧，而是对这个男人的恐惧。 “如你所愿，指挥官。” 迟疑片刻，克里斯蒂娜决定遵从德莱恩的意愿，投身战场。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没关系的，只有一次。 从“瓦尔基里”的实验结果上来看，二人的结合只要不超过三次，都不会产生依赖性的心理。 下一秒，机甲滑出轨道，冲天而起。 …… 怪物的嘶吼如同惊雷，声浪掀起漫天尘土。 德古娜的6号机微微后仰，但她随即调整方向，再次突进。 “这个家伙的身上……” 她忽略了心头的猜测，将刚才的想法抛在脑后。 斯古丝是西线最优秀的驾驶员，她的气息怎么会出现在异虫身上，和这个不相关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骑士”级异虫抬起硕大的前肢，格挡下德古娜的攻击，火花迸溅。 6号机一触即退，开始游离在这只巨型异虫的身旁，寻找适当的机会。 “轰！” 站在远方阵地上的斯薇法，利用狙击步枪的远距离优势，打出一枚绿色的烟雾弹。 她给后方炮火指明了方向，城里的炮弹一齐发射，落在点位的附近。 有两发重型榴弹炮，直接砸在了“骑士”级异虫的身躯，导致它的卵囊破裂，流出无数异虫的幼体。 这些虫子在泥地上挣扎，被6号机一脚踩死。 “趁现在！” 不需要亚尔薇特的提醒，德古娜也知道，眼下的机会非常好。 她的发丝飞舞，磅礴的力量从身体上散发。 先前被隐藏起来的虫血，齐齐浮现，它们渗出焦黑的土地，聚集成一片蓝色的汪洋。 “骑士”级异虫深陷其中，无法动弹。 德古娜推下操纵杆，全力砍向对方。 “咔嚓！” 在王牌驾驶员的攻击和第1集团军的炮火中，“骑士”级异虫的部分躯壳破裂，裸露出中间的核心器官。 在那张完全变形的头部骨骼里，露出一张类似人类的脸庞。 驾驶舱内，刺耳的警报声不断回响。 德古娜充耳不闻。 她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盯着这只怪物透漏出来的气息，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 “斯古……丝？” 德古娜呢喃出声。 “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她的气息……” 巨虫身上的白色火焰，烧化了德古娜的权能，它抬起自己前部的肢节。 “轰！” 德古娜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用钢剑砸开肢体，重新发起进攻。 “为什么！为什么！” 6号机的动作变得疯狂，放弃了防御。 她的每一次挥击，都能让“骑士”级异虫被迫后退。 但是“瓦尔基里”的机体，有材料方面的限制，它们不能重复单一的动作太久。 装甲在过载中发红变形，关节处迸发出火花，但是德古娜的攻势不见停止，反而变得越来越癫狂。 “回答我！畜生！你把斯古丝怎么了！” 连续不断地攻击，砍掉怪物的一节肩膀。 但让德古娜震惊的地方在于，里面不是常见的蓝色血肉，而是人类的骨骼结构。 “什么东西……” 6号机抬起头，正对上怪物的身躯。 这只奇形怪状的“骑士”级异虫，头部遍布着一排排利齿，但是在它的最里面……却拥有一双人类的眼瞳。 它们夹杂在肉壁里。 只有人类的眼睛，才长这样。 “斯古丝……你是斯古丝吗？” 德古娜的呼吸停滞了。 突然，怪物的尾刺袭来，直接贯穿了6号机的右肩。 “警告！警告！” 德古娜短暂清醒，驾驶机甲退出战场，向亚尔薇特汇报起情况。 “这只‘骑士’级异虫，有些不太对劲，我请求……将它生擒，带回去做调查。” “拒绝。” 亚尔薇特无法理解德古娜的建议，在整座城市的其他方向，虫群仍然在进攻。 这座边境小城的内部，有第1集团军的指挥部，还有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她们的指挥官。 “我们不能冒险，德古娜……请执行中校分配下来的任务。” 德古娜控制着机甲，踉踉跄跄的起身。 第306章 主教级 “明白了。” 德古娜无法违抗指挥部的命令，她继续朝着“骑士”级异虫开火，限制对方的移动范围。 “做好准备，下一轮炮击马上到达。” 第1集团军指挥部非常清楚，这只“骑士”级异虫是虫群的核心，只有击杀这头不知名的怪物，才能解决危险。 因此，这里得到了火力支援。 “轰！轰！” 数枚炮弹落到异虫的身旁，蓝色的虫血如雨点般洒落，落在地面发出嘶嘶声。 德古娜在大口径炮火的掩护下，右臂握持的钢剑开始嗡嗡作响。 烟尘还未散去，6号机就冲了出来，对“骑士”级异虫的身躯扣动扳机，迫使对方立在原地，没有办法移动。 而后，她的钢剑刺入巨虫的腹部，直接扎死了里面的幼虫。 突如其来的剧痛，彻底激怒了眼前的怪物。 对方的头颅向天上扭曲，用狰狞不堪的口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这是它的哀嚎。 与此同时，粗壮有力的肢节开始四处腾飞，背后衍生出新的羽翼，完全由火焰组成。 “这是什么东西？” 立在战场边的亚尔薇特等人，正在等待指挥官的命令。 当她们看到“骑士”级异虫的形态后，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不能理解眼前的怪物。 “‘骑士’级以上的异虫，还能扩展出第二形态吗？” “不……” 驾驶7号机的布伦希尔德，轻声呢喃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只怪物的身体上，有德古娜暴走后的影子。” 一同参与救援的几人，联想到南线战役的片段，陷入沉默。 德古娜在权能彻底失控后，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生长过红色的羽翼。 可前者是异虫，后者是魔女。 这只“骑士”级异虫，到底藏有什么样的秘密？ “作战区域内的能量，迅速飙升……170,240,300！” “作战中心重复确认，出现在西北方向的异虫，能力突破检测界限，认定其为‘主教’级异虫。” 中控室的作战资料，通过亚尔薇特的心灵致动，到达几人的脑海。 在第一只“骑士”级异虫，出现在南线战场后。 第一只“主教”级异虫，也现身了。 “德古娜！你眼前的异虫是‘主教’级！请迅速后撤，等待部队的援助！” 在整个人类历史上，只有联合调查队和“主教”级异虫交手过。 上百公里的阵线直接崩溃，三千名士兵在一小时内死亡。 “后撤！后撤！” 亚尔薇特的心灵致动，已无法传入德古娜的心灵。 因为“主教”级异虫的力量太过强大，直接屏蔽了周围的能量。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吗？” 和焦急的队友不同，坐在驾驶舱里的德古娜，表情里带着一丝释然。 对方仅靠磅礴的冲击力，就使“瓦尔基里”的机体一度瘫痪。 “轰！” 怪物挥动锋锐的肢节，德古娜操纵6号机举臂格挡，却被对方撕裂了装甲。 系统的警报疯狂闪烁，驾驶舱里的多个屏幕变成了雪花。 “右臂失去响应。” “动力系统失效，引擎即将强制关闭。” 德古娜绝望地意识到，二者存在巨大的实力差距。 面对“主教”级异虫，她无力扭转战局，只能辜负德莱恩的期望，死在这里。 “真可笑。” 或许，和斯古丝死在同一只异虫的身上，是她的宿命。 就在巨虫再次攻击的瞬间，一台黑色的机甲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两人之间。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中，“主教”级异虫的利爪，被一只机械手臂挡住，火花四溅。 “谁？” 德古娜瞪大了眼睛。 在“主教”级异虫的影响下，竟然有新的机体加入了战斗。 它还能硬扛对方的攻击，给传说中的怪物造成威胁。 “99号机？” 抱有疑问的人，不止是她，还有亚尔薇特等人，以及第1集团军的指挥部。 “主教”级异虫的登场，让西线的情况被重点关注。 当这台机甲的扩音器打开，众人的疑惑才被解除。 “德古娜上尉，请立即后撤至安全位置。我是‘瓦尔基里’大队的德莱恩中校，将接替眼前的战场。” 德古娜还没有回应，“主教”级异虫就扭动起身躯。 它对新出现的机甲充满敌意，直接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其吞噬。 “小心！” “不要管我！” 德古娜接到指挥官的命令，不得不向后撤离，离开危险区域。 在巨虫面前的99号机，并没有人们想的脆弱不堪，它以非常敏捷的动作晃开对方，用新配置的手炮予以回击。 “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弹，让“主教”级异虫暂时哑火，无法追上他们的步伐。 “德古娜，你的机甲还能动吗？我需要你掩护我的侧翼……” “主武器损坏，还有机体装配的副炮。” 对话刚刚结束，“主教”级异虫就愤怒的转身，瞄准黑色机体的位置。 它将自己的数根肢节插入大地，地面出现数条突痕，全部冲向99号机。 德莱恩也没想到，“主教”级异虫竟能延伸自己的身体，利用土地掩饰自己的进攻。 他迅速起跳，使用喷气滞空。 “轰！” 肢节从地下涌现，它们如同数只毒蛇，向99号机的机体逼近。 德莱恩打掉三根肢节，却存在视野死角，无法应对接下来的攻势。 幸好德古娜和斯薇法出手，将剩余的肢节击碎。 “替我牵制它！” 德莱恩下达完命令，机甲重重的落在地面，激起一片烟尘。 他无法在这里使用力量，只能向其他队员布置战术，寻找击杀“主教”级异虫的可能性。 要是在这场战斗中失控，下场可想而知。 “想要击杀‘主教’级异虫，我们只能近身作战。” 德古娜深吸一口气，握紧操纵杆。 三秒后，99号机向“骑士”级异虫发起冲锋，她的6号机也开动机炮，为其提供力所能及的掩护。 “主教”级异虫面对急速而来的机甲，再次发出怒吼。 第307章 她们的羁绊 它的口器里中乍现出眼瞳，周身的肢节开始暴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让人胆战心惊。 “压力舱增加到90%，临近训练时的极限。” 德莱恩通过代理模式，拥有99号机的临时驾驶权。 可是在这种操控模式中，“瓦尔基里”机甲的特性，无法被发挥出来，更别提魔女的权能了。 链锯剑在高速旋转的途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蒸汽从剑柄的排气孔喷出，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白色雾霭，遮蔽了机体的部分身躯。 “主教”级异虫率先发动攻击，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突进，庞大的身躯掀翻泥土，前肢上面的骨刃划破空气，直取99号机甲的驾驶舱。 “德莱恩！” 德莱恩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推倒面前的操纵杆。 两者在千钧一发之刻，擦肩而过。 “主教”级异虫的骨刃，在99号机的装甲上擦出划痕。 就是现在！ 德莱恩拉回操纵杆，让整台机甲的身躯倒行，致使机身稍微停滞，拥有一次出剑的机会。 链锯剑斜劈而出，高速旋转状态下的锯齿，与异虫的甲壳接触的瞬间，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锯齿破开“主教”级异虫的外壳，虫血如喷泉般喷溅。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鸣，甩出自己雄壮的肢节。 德莱恩来不及闪避，99号机被对方击中腰部，使机甲后退数步，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 “哗——” 99号机，堪堪止住退势。 “警告！检测到机体受损！正在评估相关情况……” “左侧装甲，完整度65%。” “请驾驶员注意操作，规避攻击。” 德莱恩无视了系统的警告，他迅速平衡机甲的姿态，准备乘胜追击，将这头“主教”级异虫拿下。 可是…… 对方刚才受伤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再生能力吗？” 德莱恩低声自语，脑子里乱成一团。 “单凭这台机体的性能，是无法战胜对方的。” 克里斯蒂娜的提醒还未结束，“主教”级异虫便再次扑来。 而且它这次学聪明了，不再直线冲锋，而是以之字形的路线逼近，用身上的肢节交替刺出。 德莱恩不得不沉着应对，格挡对方的每一次攻击。 火花四溅。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天际。 “主教”级异虫的一只眼睛爆裂，白色的浆液喷溅而出。 “命中！” 斯薇法的远程狙击，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主教”级异虫扭动着身躯，注意力被袭击的方向吸引，德莱恩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再次开动全部的推进器。 99号机突进，链锯剑直指异虫的关节处。 “为了帝国！” 德莱恩低吼着，将操纵杆推到底。 链锯剑刺入异虫最脆弱的部位，锯齿撕扯着怪物的肉体。 “主教”级异虫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身躯剧烈抽搐，锋利的肢节胡乱挥舞。 其中一片肢节划过99号机的右肩，切断了部分线路。 高温蒸汽喷涌而出，模糊了部分视界。 德莱恩眯起眼睛，强忍着不适，咬紧牙关，将链锯剑送入异虫的中心。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武器正在切割…… 异虫的心脏。 “指挥官，地下！” 亚尔薇特的提醒，让德莱恩当机立断，拔出链锯剑。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99号机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开启喷气式背包，向后跃起。 就在整台机体离开地面的瞬间，一只巨大的坑道虫破土而出，擦过它的腿部装甲。 这只坑道虫的头部，宛如可怖的钻头。 “还有帮手吗……” 德莱恩调整位置的瞬间，“主教”级异虫直接握起坑道虫的咽喉，将这条长达百米的巨虫，塞入自己的嘴巴里。 身为“援手”的坑道虫，在痛苦挣扎，挥动着自己的身躯。 但是两者的差距太过夸张，它无法反抗对方的行动，被活生生的撕咬殆尽。 天上，飘洒着蓝色的虫血。 “这只虫子，疯了吗？” 在德莱恩和亚尔薇特迟疑的片刻，德古娜的6号机开动，向着面前的异虫驶近。 “危险！德古娜！” “不，不对……” 德古娜盯着“主教”级异虫的身躯，恍然大悟。 在德莱恩破开的缺口里，裸露出一截少女的手臂。 白皙纤美的胳膊，与周围的虫躯格格不入。 站在斜侧方的德古娜，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它不是凶手……它是斯古丝本身。” …… 德古娜关闭了武器系统，驾驶舱里的警告声沉寂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推动操纵杆，向那座小山般的黑影走去。 \"主教\"级异虫矗立在废墟中央，它的羽翼在缓慢地摆动，像是在演奏无声的乐曲。 “德古娜！立刻撤退！” 德古娜的视线，无法从“主教”级异虫的身上移开。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非常强烈，像是梦境里经历过的画面。 6号机的钢铁腿脚，踏过焦黑的土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拜托……让我搞明白……” 德古娜喃喃自语，驾驶机甲继续前进，直到——站在对方面前。 近距离看，这头异虫比她想象的还要庞大，足足有二十米高，像是机甲的父亲。 德古娜颤抖着伸出手，推动操纵杆。 6号机的右臂抬起，钢铁手指缓缓张开，向“主教”级异虫的身体伸去。 随着距离缩短，驾驶舱正下方的生物核心，突然开始疯狂跳动。 屏幕上，涌现无法解读的数据。 当二者接触的瞬间，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德古娜的视界被白光淹没，无数记忆碎片向她袭来。 …… 德古娜站在落地镜前，任由女仆长摆弄礼服上的纽扣。 镜中的少女，拥有漂亮的金发和水晶般的眼睛。她被包裹在淡紫色的绸缎里，像是一件精心包装的礼物。 “今晚的宴会很重要，小姐必须完美无缺。” 女仆长的梳子，刮过打结的发梢。 德古娜没有皱眉。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充满恶意的\"照料\"。 第308章 她的她 窗外传来马车声，德古娜知道。 父亲回来了。 她的脊背不自觉地绷直，如同感受到危险的小鹿。 “新来的侍女，会负责您今晚的起居。” 女仆长的语声中，带着一丝愉悦和不满。 “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女仆长是父亲的地下情妇，她看不惯这张类似母亲的脸蛋，时常会让身旁人为难自己。 德古娜对未来的生活毫无兴趣，也不在乎新侍女是谁。 但经过对方的提醒，她才注意到，房间的角落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褐色的头发被编成朴素的辫子，双手交叠在白色的围裙前，正在偷偷打量房间。 乡下女孩吗？ 当二人的视线相遇，女孩竟露出一个微笑。 德古娜立刻别过脸。 没有区别。 她们起初会带着好奇或怜悯，但很快……这些侍女就会被女仆长的态度同化，变成帮凶。 城堡里的其他人，都只是会走路的家具。 晚宴照常进行。 德古娜坐在父亲的右手边，像个人偶般安静进食。 她的父亲在高谈阔论，讲述霍亨索伦家族的悠久历史，以及女儿的出色程度。 餐桌两旁的宾客们，齐声惊叹。 他们用如狼似虎的目光，审视着盛装打扮的德古娜。 这些人都是父亲精挑细选，从乡间选来的暴发户，他们没有太多的背景，但都拥有——成为贵族的野心。 没有人向她提问，他们只把女人当作物品。 回房后，新侍女突然询问。 “今晚的小羊排不合口味吗？”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德古娜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观察对方，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弱。 侍女小心翼翼地，拆解她发间的珍珠饰针，比女仆长的动作轻柔许多。 “我叫斯古丝。” 侍女继续说，喉音清脆动听。 德古娜没有回应。 她听过太多的恭维，这些新上任的侍女，都想用廉价的问候，索取桌子上的珠宝首饰。 总有人认为，霍亨索伦家族的大小姐，肯定拥有非常多的财富。 当她们逐渐看穿，这座城堡真正的主人，以及形同傀儡的自己后，就会露出恶心人的面容。 斯古丝不介意她的沉默，继续说道：“我给您带了样东西。” 侍女从围裙的口袋里，摸出一片火红色的枫叶，叶片的边缘已经有些卷曲。 “围墙外面捡到的，秋天到了，外面的枫叶都红透了，像火焰一样。” 德古娜的指尖微微颤动。 她从小到大，没离开过这座城堡，甚至不被允许……靠近外围的围墙。 那片枫叶在她眼中，比任何珠宝都要夺目。 “您……喜欢吗？” 斯古丝不确定地问完，试探性的，将枫叶放在梳妆台上。 德古娜伸手触碰，那片红色。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愿意接受对方的礼物。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斯古丝的眼睛亮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成不变的生活出现了变化。 斯古丝总会找机会，给她带来一些小东西。 有形状奇怪的鹅卵石，有鸭子身上的羽毛，甚至还有……亲手织的围巾。 德古娜坦然接受，把“赃物”藏进首饰盒的最底层。 父亲参加狩猎的那天晚上，斯古丝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 “跟我来。” 熄灯后，她偷偷溜进德古娜的房间，手里提着一盏小油灯。 “我带您去个地方。” 德古娜本能地退缩。 违反规定的惩罚，她再清楚不过——以前她试图去花园，被关在暗室里面，一天都没有进食。 “老爷明天中午才回来。” 斯古丝伸出手，眼中闪烁着光芒。 “求您了，就这一次。” 她的哀求打动了德古娜，让后者战胜了恐惧。 斯古丝给她披上斗篷，两人溜过沉睡的走廊，爬上螺旋楼梯，来到城堡的最高处。 推开露台的小门，夜风迎面扑来。 德古娜倒吸一口气。 她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星空，天空像被打翻的钻石，从地平线的一端流淌到另一端。 斯古丝问道：“冷吗？” 没等回答，女孩已经解开自己的披肩，将另一半裹在德古娜肩上。 羊毛的粗糙触感，紧紧贴着德古娜的脸颊。 那是阳光和青草的气息，和城堡里的蜂蜡味截然不同，有自由和快乐的感觉。 德古娜突然发现，自己正攥着斯古丝的衣角。 她急忙松开手，却被斯古丝轻轻握住。 “看，流星！” 斯古丝指向天际。 德古娜抬头的时候，正巧看到转瞬即逝的银线。 父亲提前回来的动静，让两个人仓皇地逃回卧室。 躺在床上的德古娜无法入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胸口的悸动。 她偷偷取出那片已经干枯的枫叶，贴在唇边，回想起斯古丝手上的温度。 …… “不……这不可能……” 德古娜在驾驶舱哽咽出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是，记忆的洪流，仍在继续。 她看到过往的记忆，再次回想起斯古丝的温柔和体贴，精神即将崩溃。 “德古娜。” 恍惚间，少女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我向你说过，德莱恩和其他人不一样，您会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逐渐喜欢上他的。” “不！斯古丝！” 德古娜泣不成声，拼尽全力呐喊道：“我只要你，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了，不要离开我！不要留下我！” “傻子。” 斯古丝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依赖我……但是我不一样，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德古娜。” 连接突然中断。 德古娜回到现实，满脸都是冰凉的泪水。 透过被泪水扭曲的视线，她看到“主教”级异虫的身躯，正在缓慢地变色。 “警告！检测到高能反应！” 机甲发出提示。 “主教”级异虫的周身，空气开始扭曲。 6号机被一根肢节推开七八米，一种高频震动的声波，从这只虫子的身上，逐渐向外扩散。 火焰，冲天而起。 第309章 战死 天地，突然安静下来。 德古娜的6号机，半跪在黑色的焦土上，耳边是刺耳的警报。 她抬头望向，那个“主教”级异虫，对方如同山岳的身躯，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 这只怪物的背后，升腾起数对鞘翅。 随着一声剧烈的脆响，鞘翅的两侧彻底展开，化作遮天蔽日的火焰羽翼。 它的每片翼膜，都由流动的火焰构成，扩散出滚滚热浪，扭曲着周围的空气。 “德古娜！退后！其他单位，立即后撤！” 德莱恩察觉到不妙，向所有下属发出警告。 但是德古娜被困在斯古丝的回忆里，迟迟没有动身…… “哗啦！” “主教”级异虫的甲壳，开始大片剥落。虫类组织在火光中重组，它特有的节肢结构被高温融化，重塑成了其他形状。 当那些虫卵和碎肉脱落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主教”级异虫，已经失去了原先的样貌。 它的外部轮廓，已和人类的女子相近。 经历过火焰的炙烤后，所有的皮肤如新雪般苍白，如同新生的婴孩。 她的面容上没有口鼻，只有类似花瓣外形的晶状体，透着艳红色的光芒。 整片战场陷入沉寂。 远方的虫群全部停止攻击，趴伏在地面上，发出富有节奏的嗡鸣声，像是为这位战场上的魔女歌唱。 天空开始变暗。 夜幕降临，阴云以“主教”级异虫为中心，形成旋涡。 云层间，跳跃着青白色的闪电。 德古娜的机甲系统直接报废，全息荧幕上，全是混杂的乱码。 “警告：未知能量场干扰！” “警告：”生物传感器超载！” 很明显，“主教”级异虫身上的变化，超出人类的理解范畴。 斯古丝抬起自己的手臂，指向烈日要塞的方向。 火焰羽翼突然震起，亮如太阳。 一道直径超五米的光束，从她的掌心迸发。 炽白色光芒所过之处，空气被荡出波纹，被分解出蓝色的轨迹。 攻击瞬间直达，数公里外的密林，周围的草地和生物全部燃烧，汽化……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但是，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出现。 …… “轰！” 光束贯穿战场的瞬间，烈日要塞周围的异虫来不及反应，就灰飞烟灭。 在建筑即将崩坏，损毁的前一刻，光束前段的空间上，突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 “咔嚓……” 白发魔女的裙摆，在风暴中绽开波纹。 发丝掠过她的唇角，几缕秀发，扫过她左眼下的泪痣。 在魔女面前的空间，渗出幽蓝色的碎光，像是星辰湮灭时的景象。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小家伙……” 她向前迈步，衣裙翻飞，闪过一抹雪色的弧线。 女人的嘴角噙着笑意，眼里满是玩味。 “只可惜，你选错了对手。” 光束被裂隙尽数吞噬，震荡的余波让烈日要塞损毁，却没有伤及她的发丝。 山崖被剩余的能量扫中，岩石化成赤红色的浆液，顺着山体流下。 “轰！” 斯古丝化身的巨虫，轰然落地。 她瞄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眼睛缩成针尖般大小。 “吼！” 异虫的怒吼，掀起肉眼可见的声浪。 方圆百米内的碎石，都被震成粉末。 她的火焰羽翼疯狂扩张，从二十米左右的宽度，暴涨至近百米。 每一片翼膜，都如同熔炉里的钢水。 过度的充能，使斯古丝的躯体表面，出现数不清的裂纹。 荧蓝色的血液刚刚渗出，就被蒸发成气雾。 这是…… 燃烧生命的战斗姿态。 斯古丝化作一颗坠落的太阳，朝对方俯冲而去。 所过之处，空气被电解分离，地面开始燃烧。 二者的距离不过十米！ 咔嗒。 斯古丝的庞大身躯，突然定格在半空，燃烧的羽翼无法寸进半步。 她也无法喷出，致命性的酸液。 “傻瓜，我在你身上动的那些手脚，又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呢？” 女人轻轻挥手，斯古丝便跌落在地。 她在地上疯狂挣扎，滚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试图再次站起身。 “你不愿意向人类出手，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谢谢你，让我在漫长的生命里，打发了一些时间。” 她优雅地抬起右手，五指收拢。 斯古丝的身体，随之变形。 各种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那不是单纯的物理挤压，而是每个细胞都在撕扯，颤动。 很快，斯古丝已经不成形状。 她的身体变成三分之一大小，眼睛彻底废掉，羽翼倒插进自己的腹腔。 即使在这种状态下，她也用最后一根手臂，射出微弱的光束。 那道细如发丝的光束，在白发魔女的袖口，烧出一个针孔。 她低下头，看向那个微不足道的伤口。 “还在挣扎吗？原来如此……你想守护自己最重视的人吧？” 女人轻笑出声，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错的尝试，只可惜，你已经瞎了。” 话音刚落，“主教”级虫躯如木偶般坠落，她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刹那，化为一滩荧光粉末。 微风拂过，所有粉末向外飘散，如同一阵细微的细雪。 远方的德古娜，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抱头痛哭起来。 …… 夕阳，将城市染成血色。 德莱恩穿过中央广场，在粗糙的砂石上留下脚印。 远处，工兵部队正在记录军牌，焚烧堆积如山的尸体，缕缕黑烟升向天空，衬托出胜利的悲壮。 “中校！” 特伦斯少尉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汇报道：“这是您要求的战场分析报告，里面删除了不少内容。” 泰勒帝国的援军，在三小时前抵达。 第1集团军利用其他部队，成功击败剩余的异虫，夺取了烈日要塞。 出于私心，德莱恩在战斗报告中动了手脚。 他把斯古丝的变异情况，隐瞒下来。 要是让帝国的高层知道，第一只“主教”级异虫，竟是由魔女驾驶员变得，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想都不用想，他就能猜到。 帝国会恐惧魔女的力量，紧急叫停实验项目，处理所有魔女。 第310章 魔女茶会 “知道了。” 德莱恩把报告塞进公文包，走入临时征用的大楼。 站在门口的两名卫兵，在检查完他的证件后，齐齐稍息敬礼。 “帝国万岁！” 面对这位战场上的英雄，士兵们既憧憬又敬畏。 德莱恩摆了摆手，走进会议室。 在这座拱形大厅里，摆着数张高背椅，集团军的所有将官坐在这里，商讨起前线战况。 德莱恩的到来，促使他们停了下来，向这位前线的军官鼓掌。 “赞美上帝。” 克鲁克上将率先发言，“烈日要塞的战事，丰富了凤凰身上的羽翼，让菲尼克斯家族的名号，在西线战场上传响。” 德莱恩敬礼后入座，挺直脊背。 他能感受到，数道目光在打量自己，投以尊重。 第1集团军的众多将领，都和菲尼克斯家族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 坐在这里的人，都为他感到开心。 “恭喜你，中校……在你的建议下，我们成功收复了烈日要塞，完成了第一阶段目标。” 克鲁克上将拿出参谋本部的指令，说道：“总参谋长命令我们，要打通比利时全境，准备第二阶段的攻势。” 寒冷的冬天，即将结束。 在地面解冻，土地变成泥浆期的时间里，泰勒帝国将继续进攻。 “将军。” 德莱恩开口劝阻。 “我想向上层提议，中止作战计划。” 他的建议，让在场的军官为之一愣，全都皱起眉头。 德莱恩不管不顾，抛出自己的理由。 “‘主教’级异虫的出现，预示着……那些异虫和虫群不同，它们拥有非常高的智商，以及特别夸张的战力。” 斯古丝变异的“主教”级异虫，都拥有如此力量。 更别提，“战车”级和“皇后”级了。 “主教”级异虫的尸体，在烈日要塞外围发现，且已经不成形状……这说明，它曾与更高级的同类发生过战斗。 当时的虫群内部，藏着更厉害的异虫。 圆桌陷入沉默，将官们交换起眼色，思考德莱恩的提议。 “中校。” 克鲁克上将叹了口气，说道：“这场战争的进程，关乎全人类的未来……能把它停下来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我可以向父亲进言。” 德莱恩很清楚，泰勒帝国并不强大。 “主教”级异虫的死亡，并不属于“瓦尔基里”大队的功绩。 要是它的内核不是斯古丝，而是其他魔女，亦或是异虫本身……这场正在庆祝的庆功宴，就会变成追悼大会。 最重要的地方在于，他们尚不清楚。 血色地带的最深处，到底藏着几只“主教”级，几只“战车”级。 “埃里希大公也做不到，皇帝陛下也做不到。” 克鲁克上将开口说道：“这场命运之战，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我们只能达成目标，获取更多的生存空间，亦或是……被更强大的异虫碾碎，失去获胜的资本。” …… 白发女人的手指，刚刚接触到镀金大门。 门锁内的锁芯，便自动旋转起来。 她的高跟鞋踩过地板，发出清脆的回响，在镜厅里留下倒影。 数百面威尼斯镜，将午后的阳光折射，映出女人无比美丽的容颜，突显出她傲人的身材。 “克蕾雅，你迟到了。” 另一道人声，从长廊尽头传来，轻柔温婉。 坐在水晶阳台处的女子，穿着波旁王朝风格的裙装，往瓷杯里斟茶。 垂落的黑发，在颈后绾成古典发髻，露出雪白的脖颈。 “交通堵塞。” 克蕾雅随手弹指，身后的大门轰然闭合。 “巴黎的早高峰，从1789年起，就没改善过……” 她迈步向前，长发在背后飘动。 “你指的是，被我们占领的巴黎吗？” 茶桌前的女子，头也不抬。 她把青花瓷杯转了个方向，吹散茶面上升起的热气。 水雾在空中凝结，重现出克蕾雅身着长裙，站在烈日要塞的建筑群落上，碾碎“主教”级异虫的场景。 “阿黛尔向我抗议，你偷了她的虫卵，在人类身体上做实验。” “暴食？” 克蕾雅到茶桌前，直视起对方的容颜。 那是一张，无比完美，倾国倾城的脸蛋。 她嗤笑着，抓起茶壶，却没发现为自己准备的茶杯。 “她总是这样，为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你知道的，我烧毁过她的药林，让她念叨了两百年。” “那个林子，是五万平方公里。” 黑发女子抬起眼帘，瞳孔竟是罕见的竖瞳，“你干涉的地方是她的地盘，别忘了，阿黛尔是青铜时代的蜂后。” 经过对方的提醒，克蕾雅感到左臂的内侧，一阵灼热。 她卷起蕾丝袖口，发现皮肤上浮现出暗红色的古老纹章，正在渗出细小的血珠，那是魔女们缔结的契约。 “真粗暴。” 克蕾雅用指尖抹去血珠，放进口中品尝。 “用血契提醒我？看来我们姐妹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紧张呢……伊莎贝拉。” 被唤作伊莎贝拉的女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 瓷器与桌面接触的瞬间，整个镜厅里的镜子，同时蒙上雾气。 克蕾雅感到，有数根冰冷的手指，在抚摸自己的脊髓——不是比喻，伊莎贝拉能操控人体的感官。 “我们约定过。” 伊莎贝拉的声音，被七种音色的叠加。 “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要在人类面前现身。” 她的指尖轻点，雾气中浮现出德莱恩的面容。 “尤其是，莉莉丝亲自选定的候选者。” 克蕾雅不满的说道：“按照《夜之律法》的规定……” “不要耍小聪明，克蕾雅。” 伊莎贝拉打断她的话，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那是莉莉丝的猎物，所有魔女都会被他吸引。” 镜厅里的温度骤降。 克蕾雅的高跟鞋跟突然长出冰晶，茶壶里的茶水向外膨胀，将瓷器撑出蛛网般的裂纹。 白发女人露出笑容。 “你是来宣战的？” 伊莎贝拉优雅地站起身，硕大的裙摆拂过地面，一切完好如初。 “是提醒。” 她的唇角，快要贴上克蕾雅的耳垂。 第311章 指挥官的安慰 “再擅自行动，招致其他人的不满……魔女之间也会爆发战争。” …… “德古娜请假了？” 德莱恩眨了眨眼睛，手中的作战计划微微颤动。 阳光透过梧桐树的间隙，在军装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是的，中校。” 特伦斯少尉立正回答，”德古娜说她身体不适，想在宿舍里休息三天，回避下一场战斗。” “以她的性格来说，真少见，” 德莱恩望向征用的居民楼，知道德古娜的“身体不适”是怎么回事。 斯古丝的变异死亡，会给她带来非常大的打击，影响对方的精神状态，为失利埋下伏笔。 从霍亨索伦家族的城堡里开始，斯古丝就像影子一样，陪伴在德古娜身边，没有和她分开过。 那个笑眯眯的褐发女孩，总会和她度过艰难岁月。 “我知道了。” 德莱恩将计划交给副官。 “今天的内部会议由你主持，我去看看德古娜。” 特伦斯少尉露出和煦的笑容。 “好的，请代我向德古娜上尉问好，感谢她的所作所为。”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瓦尔基里”大队的各个队员。 因此，大家都认为，是德古娜和德莱恩击杀了“主教”级异虫，因为这两台机体离对方最近。 可是德莱恩的心里清楚，“主教”级异虫的死，和自己无关。 …… 走廊里，静悄悄的。 路过防区外面的商店，德莱恩犹豫片刻，买了一些礼品。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还能听到抽泣的声音。 “我进来了。”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男人心头一紧。 德古娜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手里拿着一片枫叶。 银发披散在周围，枕头湿了一大片。 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王牌驾驶员，正用红通通的眼睛瞪着他，像只被抛弃的小猫咪。 “谁……让你来的。” 德古娜的声音，无比沙哑。 “你一直都知道，斯古丝在西线战场上失踪了……她为了我未来的发展，帮我逃离军队里的‘囚笼’，把南线的机会让给了我。” 德莱恩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关上门，把汽水和点心放在床头柜上。 他开始收拾房屋，却引来对方的不满。 “喂！别动我的屋子！” 德古娜抓起枕头砸过来。 “我在奈西米亚半岛，为你豁出性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消息告诉我，让我知道斯古丝已经失踪了。” 枕头打在德莱恩的背上，让他不得不开口。 “对不起，我的问题。” “少啰嗦！” 德古娜看着突然靠近的德莱恩，失控的情绪开始崩溃。 她掀开被子，扑进德莱恩怀里。 后者猝不及防，差点被少女撞倒，但他很快就稳住身形，紧紧抱住对方。 “对不起……对不起……” 德古娜把脸埋在德莱恩的肩膀上，泪水浸透了军服。 “我不该对指挥官说那样的话……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德莱恩轻轻抚摸着德古娜的后背，感受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安抚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 德古娜抬起头，沾满泪痕的小脸上写满了自责。 “指挥官做得对，如果……你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我，我可能会在战场上分心，害死更多人。” 说到后面，她的喉音越来越小，变成了哽咽声。 德莱恩擦去少女脸上的泪水，却被更多的泪珠打湿了手指。 “我们都有过错，但是我希望你振作起来，好好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活在阳光下。” “是吗……” 德古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指挥官，我们还有彼此。” 说完这句话后，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提问道：“指挥官，我能提一个请求吗？” 德莱恩把她放平，平视着少女的眼睛。 “当然，什么都可以。” 仔细想想，德古娜很久没有吸血了，她想…… 少女咬了咬下唇，做出一个非常大胆的举动。 她躺在床上，抬起一条腿。 白色丝袜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德古娜把袜子缓缓滑下，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 德莱恩愣住了。 “你这是？” “你说的，做什么都可以。” 德古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倔强。 “帮我按脚……斯古丝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这样做。” 听到少女的说辞，德莱恩才明白过来。 “好。” 德莱恩简短地回答，捧起德古娜裸露的右脚。 对方的脚小巧精致，足弓线条优美，脚趾像珍珠一样圆润可爱。 德莱恩用拇指按压她的脚心，让紧绷的肌肉在手下放松。 “唔……” 德古娜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身体微微后仰，“就是那里……斯古丝总说，我的某些部位有些敏感，会很紧张。” 德莱恩继续按摩。 “她是个很细心的人。” “是的，她知道我需要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德古娜突然睁开眼睛，用湿润的眼眸直视德莱恩。 “指挥官，你会一直这样……陪着我吗？” “当然。” “不要说官话。” 德古娜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肃。 “就这一次……用你的真心回答我。” 德莱恩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点头。 “会，不是因为职责，而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德古娜的脸蛋上，终于露出笑容，尽管还带着泪痕，却美得惊人。 她伸出双臂，将德莱恩拉向自己，两人的额头轻轻相抵。 “谢谢你，指挥官。”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进来，投下温暖的光斑。 房间里，悲伤已经过去。 …… “听别人说，指挥官对丝袜有特殊的癖好。” 德莱恩刚刚踏进机库的大门，就被格蕾拉到消防通道的拐角处。 少女神秘兮兮地张望，煞有其事的询问道：“这是真的吗？” “胡说！” 德莱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哪个混蛋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按住太阳穴，“还有，为什么是丝袜……你从哪打听到的消息？” “德古娜说的。” 第312章 变装聚会 格蕾解开风衣的扣子，让寒冷的冬风吹拂脸颊。 她临危不惧，露出裙装下的小腿，上面套着一双黑色丝袜。 为了迎合指挥官的喜好，她特意换掉了标准裤袜，把成熟女人的标配穿在身上，用来吸引对方的眼球。 果不其然，德莱恩的视线稍作停顿，迅速移开。 格蕾捕捉到了异常，胜利的喜悦在心中升起。 “看吧，我就知道……” “放过我吧，格蕾大人。” 德莱恩明白，自己跳到莱茵河都洗不清了。 他向眼前的少女求饶，希望对方能顾及旧情，不要把事情宣扬出去。 “指挥官，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爱好……距离下次作战还有些时间，我们想在这个临时宿舍里，举办一场聚会。” 泰勒帝国的军队以严谨着称，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死气沉沉。 开赴前线的时候，士兵会迎来特殊的假期，解决自己的个人生活问题。 有的人会回家探亲，有的人会去城市里胡吃海喝。 当然，“瓦尔基里”大队里的魔女，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就连军营里的活动范围，都有着严格的限制。 “聚会？” “是的，德古娜姐姐的提议。” 格蕾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憧憬的表情。 德莱恩仔细想想，距离上一次作战，已经过去两周了。 时隔半个月，德古娜也该从斯古丝的死亡里走出来，迎接自己的生活。 举办聚会，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知道了。” 格蕾见德莱恩答应，便朝他扮了个鬼脸。 “请好好期待，格蕾的打扮吧。” “打扮？” 德莱恩看着重新系上扣子，慌张跑路的少女，心里出现不祥的预感。 …… 次日。 德莱恩站在宿舍楼前，整了整军装领口，深吸一口气。 “好像不该来的。” 他抬头看向建筑，平日肃穆整洁的楼道里，透着一抹异常的光亮。 那是烛火映出的光线，还有欢快的音乐声。 自己是菲尼克斯家的继承人，泰勒帝国的国防军中校，怎么能在入夜的时候，逗留在女下属的住所里？ 算了，来都来了。 德莱恩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几下，依然无人应答。 正当德莱恩准备回去的时候，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缓缓开启。 “欢迎光临！” 礼花炸响，彩带纷飞。 少女们的体香，扑面而来。 德莱恩眨了眨眼，待他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下巴快要掉在了地上。 宿舍楼完全变样。 高耸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吊灯和彩色缎带，墙壁上装饰着各种鲜花。 最令人震惊的地方在于，“瓦尔基里”大队的魔女驾驶员们，都穿着各式各样的女仆装。 德莱恩僵在门口，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想退出去，却发现门已经被亚尔薇特关拢，由布伦希尔德拉他进去。 “指挥官，请在这里就座。” 今天的布伦希尔德，穿着古典的英式女仆装。 黑白相间的连衣长裙上，领口和袖口都缀满白色蕾丝，腰间则系着一条小巧的围裙。 她腿上套着纯白色的长筒丝袜，能完美勾勒出腿部线条。 “这……这里吗？” 德莱恩结结巴巴的回答，在餐桌上入座。 “和德古娜说的一样，今天的变装夜，能带给指挥官惊喜。” 布伦希尔德掩嘴轻笑，长发随着身体微微晃动。 “这次的主题是‘贵族侍女’，怎么样，合适吗？” 她掂起裙角，转了个圈。 裙摆飞扬，丝袜上刺绣花纹一闪而过。 德莱恩的脸颊发烫，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合适。” “今晚就不要严肃了。” 布伦希尔德蹲下裙身，挽着他的手臂，强调道：“今天晚上的变装，是德古娜亲自操刀，给我们准备的衣服。” 德古娜自小就学习服装搭配，礼仪规矩。 她细心打磨出来的“作品”，自然拥有非常大的杀伤力。 不等德莱恩反对，轻笑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 “指挥官害羞了！” “他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德古娜，给他也换套衣服吧？” “……” 德莱恩强装镇定，目光却被周围的景象吸引。 平日里严肃认真的魔女们，都换上了风格各异的女仆装，引人注目。 靠在留声机旁边的斯薇法，是叛逆与改良风格的女仆装。 这种裙子短得惊人，会露出大片腿部肌肤。 她那双匀称的纤细美腿，被黑色网袜包裹着，脚上是一双厚底的玛丽珍鞋。 注意到德莱恩的视线，斯薇法把腿搭在凳子上。 “指挥官，你喜欢我这种类型吗？” 德莱恩急忙移开视线，却撞上了德古娜的装扮。 她选择了一套法式女仆装，深v领口能露出精致的锁骨，衣服裙摆的开衩处，能隐约看见吊带袜的蕾丝边。 “指挥官。” 德古娜微微颔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要喝一杯吗？” “不用了。” 德莱恩注意到，每个少女的女仆装，都体现了各自的性格。 有的传统保守，便选择了长裙及踝，只露出系带皮鞋的鞋尖。有的喜欢大胆创新，会将女仆元素与现代时尚混搭。 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都在精心搭配，为变装聚会做准备。 “指挥官！看我！看看格蕾！” 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 格蕾蹦蹦跳跳地跑来，她用蓬松的短裙搭配圆头小皮鞋，像一个洋娃娃。 “你看我怎么样？这是最可爱的款式吧？” “嗯，很适合你。” 格蕾露出的绝对领域，让德莱恩的视线有些游离。 “指挥官不敢看呢。” 格蕾咯咯笑道：“明明平时检查装备的时候，那么严肃……今天要不要来检查一下，格蕾身上有没有违禁品。” “那是工作！” 德莱恩刚说出口，脑海中就浮现出画面。 剩下的发展太过于羞耻，让他的脸庞更加羞红，用喝水来掩饰尴尬。 “咳咳……谁把酒水放过来的？” 仓促之间，德莱恩完全没有注意到。 自己手中拿的玻璃杯，盛满了浓度极高的烈酒。 第313章 漫漫长夜 “指挥官。” 亚尔薇特从房间里走出来，为德莱恩擦拭身上的酒水。 她今晚的衣服堪称艺术品。 暗红色的丝绒连衣裙，能把少女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裙子的领口和袖口，都装饰着银色的符文。 裙摆只到膝盖上方，修长的美腿外面，套着酒红色连裤丝袜。 袜口处有精致的刺绣，有浓厚的神秘主义气息。 不同于少女的活泼或性感，亚尔薇特今天的打扮，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她不像是女仆，而是君临天下的女王。 “好漂亮。” 德莱恩轻声惊呼，让面前的亚尔薇特脸红心跳，小声询问道：“指挥官，真的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当然。” 羞涩地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 “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在其他姐妹面前调情！” 格蕾不合时宜的插嘴，小脸蛋上写着忿忿不平的表情，对两人的言行有些不满。 “指挥官太过分了，竟然只顾着亚尔薇特，明明……格蕾也很可爱。” “是的。” 德莱恩刚想夸赞其他人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燥热，口红舌干。 “奇怪，我怎么感觉……晕乎乎的。” 德莱恩扶住额头，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 玻璃窗折射的光斑，在网膜上拖出长长的尾巴，少女们的笑声忽远忽近，听不太清。 德古娜贴近一步，纤细的手腕搭上他的肩膀。 少女站立在德莱恩的面前，包裹在白色吊带袜中的美腿，一览无余。 德莱恩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透着特殊的诱惑。 “指挥官，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德古娜满脸关切，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用自己的指尖，轻轻摩挲德莱恩的后背。这个稍显逾越的动作，在少女的精心准备下，变得无比自然。 德莱恩努力聚焦视线，目光越过德古娜的肩膀，落在亚尔薇特和格蕾身上。 亚尔薇特正在整理自己的裙摆，格蕾则有些不太自然，在偷偷玩弄腰间的系带。 “你们是不是……” 德莱恩刚想质问，一阵更强烈的眩晕袭来。 他险些晕倒在桌子上，幸好有德古娜半蹲下来，用自己的身体扶住他。 隔着两层布料，他能感受到柔软的曲线和体温。 “指挥官有些不太舒服……要不要在房间里休息下？” “不用，我要回去了。” 德古娜可不能让到手的鸭子跑飞，她灵机一动，眼前一亮。 “对了，指挥官给我们几个拍照，记录下来这一刻吧！” “拍照？” 德莱恩眨了眨眼，下意识的拒绝。 “你们有相机吗？” 这个世界里的相机，虽然有彩色胶片，能洗出清晰度极高的照片。 可是在普通的民众家里，并没有太多的相机。 泰勒帝国的高层认为，只有符合身份的人持有相机，才能做好战争机器的工作，替帝国宣传高尚的品德。 忠于泰勒，忠于皇帝。 “有的哦。” 德古娜朝角落里招了招手，“斯薇法，快把你的宝贝拿过来！” 斯薇法的表情保持平静，缓步走来，从自己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台老式的黑胶相机。 “我用军功换的，但我只买的起黑白胶卷。” 德莱恩接过相机，金属外壳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这是一台退役的侦察相机，旁边还刻着泰勒帝国的标志。 “怪不得。” “来嘛，指挥官！先给我们拍一张！” 格蕾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房间里拉。 亚尔薇特和布伦希尔德，已经摆好了姿势，前者坐在椅子上，故意将右腿搭在左膝上，显示出丝袜的张力。 布伦希尔德则站在身后，卷起自己的头发。 德莱恩举起相机。 取景框里的画面，让他的呼吸停滞。 三个风格迥异的魅力少女，在相机里非常漂亮。 布伦希尔德的含蓄，格蕾的羞涩，亚尔薇特的妩媚，全都凝固在这里。 “再靠近一点……对，就是这样。” 德莱恩指导完，手指按在快门上。 突然，眩晕感又来了。 伴随着奇怪的感觉，德莱恩的身体有些火热。 今晚的聚会有哪里不对。 在此之前，他从没听说过……亚尔薇特她们会喜欢拍照，这些古灵精怪的魔女驾驶员，打的什么主意？ “指挥官，你站得太远了。” 德古娜突然小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应该这样……” 她引导德莱恩站到三人中间，朝其他少女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男人就被包围了。 亚尔薇特从背后贴近，她呼出的香甜气息，轻轻拂过德莱恩的后颈。 格蕾调整他的领口，手指擦过喉结。 布伦希尔德更是直接，她直接抓起德莱恩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腰间。 “这个姿势，要搂着才好看。” 德古娜夺过相机，任凭德莱恩被夹在中间，成为新的“模特”。 几名少女身上的体香，向鼻腔袭来。 更要命的地方在于，不同材质的丝袜，会时不时……蹭过他的裤管。 渔网袜粗糙勾人，棉质的白袜柔软纯洁，带有丝绸质感的长袜，则无比滑腻，如同女人们的第二层的肌肤。 “等等！这不对！” 德莱恩挣扎起来，但是他的身体无比虚弱。 “再拍一张就好。” 德古娜在他的耳边低语，嘴唇快要碰到他的耳垂。 “指挥官不觉得……我们今天的打扮，很特别吗？” “是的。” 德莱恩的神志不清，低声下气的哀求道：“放我回去吧，德古娜，你们应该玩够了……可以让我回宿舍了吧？” “不可以哦，指挥官。” 德古娜的声音依旧缥缈。 “长夜漫漫……我们之间，可以发生很多故事。”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德莱恩的膝盖一软，差点滑落到地面，却被斯薇法稳稳的接住。 “请放心，指挥官，我们没有恶意。” 斯薇法搭腔道：“我们都想让指挥官放松一下，好好休息一晚上。您在最近的作战会议里，都没怎么睡过觉。” 听到这里，德莱恩的视线开始变暗。 第314章 魔女的契约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开始。 自己就不再是自己，开始忙于工作了。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德莱恩突然听到少女们的议论声。 “欸！指挥官怎么睡着了！” “德古娜，你准备的东西不是特效药吗！能让八十岁老爷爷重振雄风的那种！” “不知道……等等，好像是指挥官酒量太差了。” “可恶，那我们只能自己动了？” “……” 一切化为黑暗。 …… 德莱恩是被头痛唤醒。 他皱了皱眉，想抬手轻揉自己的太阳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右臂被压得发麻。 男人勉强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画面，却是一缕垂落在鼻尖的银发。 这不是自己的头发。 “什么鬼？” 德莱恩嘟囔着，视线逐渐清晰。 下一秒，他彻底清醒了。 德莱恩躺在一张巨大床上，这里的床由数个单人床拼接而成。 上面横七竖八，挤满了各式女仆装的少女。 格蕾像只八爪鱼一样，搂着他的右臂，身上的女仆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丝袜还在膝盖处破了个洞。 亚尔薇特的腿搭在他的腰上，诱人的丝袜撕裂大半，能看到底下的雪肤。 德古娜则靠在德莱恩左侧的枕头上，被丝袜包裹着的脚趾，几乎贴着他的脸颊。 稍微挪动半分，便能传来细细的磨砂感。 “……” 德莱恩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脖子，赫然发现，在整个房间里……竟然躺着“瓦尔基里”的所有驾驶员，大家都陷入了梦乡。 有人抱着枕头蜷缩在床角，有人直接睡在边角，甚至还有人依偎在一起。 这些少女都穿着女仆装，但那么些衣服大多凌乱不堪，例如蕾丝边翻卷，围裙歪斜，丝袜破损。 “我死了？” 德莱恩喃喃自语道：“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试图回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自己在给几名少女拍照，有一些暗香传来……然后呢？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这些驾驶员有如此亲密动作？ 一阵极其细微的鼾声，从右侧传来。 还在睡梦中的格蕾，蹭了蹭他的肩膀，一股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窝里。 德莱恩屏住呼吸，缓缓抽出手臂。 像是意识到了不对，格蕾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没有醒来。 “很好，接下来是……亚尔薇特。” 德莱恩捏住酒红色丝袜的边缘，将那条腿抬离自己的身体。 亚尔薇特的神情一皱，腿上的肌肉突然绷紧，吓得男人心惊胆战。 这里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幸好，亚尔薇特只是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斯薇法的背部。 在德莱恩的不懈努力下，他终于脱离“包围网”，将所有的“雷区”清扫干净。 踏上地毯的时候，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环顾四周，房间里一片狼藉。 女仆装的配饰散落各处，丝袜被挂在椅背和床头，几个空酒瓶倒在旁边。 “该死，得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掉。” 以德莱恩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和属下在宿舍里厮混一夜，肯定会影响到未来的发展和声誉。 他还要继承菲尼克斯家族的爵位，挑战自己的父亲。 想到这里，德莱恩揉了揉太阳穴，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大厅里的情况更加夸张，彩带和气球铺满地面，餐桌上堆满了空盘子和酒杯。 很显然，这里的聚会非常疯狂。 可为何，自己却没有记忆呢？ “好了，得赶紧离开。” 德莱恩自言自语的时候，突然僵住了。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自己的身上凉飕飕的，什么都没穿。 “什么情况？” 德莱恩进入洗手间，惊恐的检查身体。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胸口和后背处，有几处可疑的印记，像是唇印，又像是……抓痕？ 眩晕感袭来。 必须找回衣服，立刻，马上！ 德莱恩转身回卧室，却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躯体。 “唔……谁啊，这么早……” 一个迷迷糊糊的女声响起。 德莱恩抬头，与刚刚睡醒、揉着眼睛的格蕾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了。 格蕾的头发乱蓬蓬的，女仆装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 她的一只丝袜，已经褪到了脚踝。 更要命的地方在于，少女的视线，正在从德莱恩的身上下移。 “啊——” 格蕾的尖叫声，足以震碎玻璃。 德莱恩想捂住她的嘴，但为时已晚。 屋里传来一连串的骚动，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敌袭？” “天哪！我怎么睡在这里……” “我的头晕乎乎的。” “等等，那个人是德莱恩中校吗？他怎么没穿衣服？” “……” 德莱恩绝望的闭上眼，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就此终结。 可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所有驾驶员已经从床上坐起，用好奇的目光望向他。 “各位，请听我解释……” 德莱恩举起双手，但是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会使自己更加暴露。 不得已间，他又把双手放下。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醒来时，就躺在这里了……我的衣服，也不知道去哪了。” “你的衣服在阳台。” 人群之中的德古娜，缓缓开口。 “指挥官醉酒后，吐了自己一身，我们只好……帮中校宽衣解带了。” “我……吐了？” 德莱恩瞪大眼睛。 “不止如此。” 清醒过来的斯薇法，跟着补充道：“指挥官还抱着我痛哭流涕，说自己对不起德古娜，辜负了她的信任。” “……” 德莱恩的脸色煞白。 “放心好了。” 德古娜继续解释道：“我们昨天晚上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只是签订了契约。” “契约？” 德莱恩顺着格蕾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几支用过的羽毛笔，以及一个小银碗。 碗底残留着……暗红色的液体。 “这是鲜血吧？” “是的，魔女的契约。” 亚尔薇特认认真真的回答道：“我从遗留下来的古典书籍里，找到了有关于契约的传说，上面的内容和方法清清楚楚。” 第315章 意外之客 “什么传说？” 德莱恩的心头，闪过不祥的预感。 “呐，看这里。” 亚尔薇特将床头柜上的书籍拿出来，那是一本古旧的书册，用羊皮纸封装。 德莱恩皱着眉头，将书名念了出来。 “魔女和人类该如何结合？史上最伟大的魔女，手把手教你生小孩……”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很明显！这是不良商家售卖的不良书本吧？” 他曾在市面上打听过，偌大的泰勒帝国内部，也有一些灰色产业链。 在这个没有颜色碟片的时代里，普通居民会偷藏小书籍，用来满足自己的癖好。 其中，就不乏以魔女为主题的书籍。 “太过分了！居然敢蒙骗无知的少女！” “指挥官，这本书的作者说了……她所着的书本是禁术级别的魔法典籍，只有拥有魔女才能的人才能发挥力量。” 德莱恩的满脸无奈，用看笨蛋的眼神望向亚尔薇特。 “正统的魔女已经灭绝了，再说了……有哪个闲着没事干的魔女，会在人类帝国潜伏数百年，编撰这样的书籍？” “这……” 亚尔薇特被说的满脸的通红，却无法狡辩。 德莱恩本想询问她在哪里买的书，但是在转头的瞬间，又看到了那些“作案工具”。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你们用了哪个禁术？” 见眼下的情况无法蒙混过关，亚尔薇特把书本翻开，找到自己记录的地方。 “奇怪，是在这里没错呀……” 她来回翻页，十分委屈的把书本翻开，指着中间说道：“指挥官，我明明是在这里看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消失不见了。” “它可能飞走了吧。” 德莱恩听到这里，心中的担忧消失不见。 他还真以为，亚尔薇特会在某个书商手里，买到魔女撰写的真货。 从书籍上面的羊皮纸，这本书做旧做的不错。 “那你还记得禁术的名字吗？” “纯白色的花嫁。” 亚尔薇特的小脸蛋上，泛起红晕。 “我们都想以妻子的身份，生活在指挥官的身边……书籍上面写着，这份契约会比人类国家的书面文件更有用。” “是吗？” 德莱恩向周围人看去，才发现所有的驾驶员，都低头望向地面。 向来能言善谈的格蕾和德古娜，也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了。” 德莱恩叹了口气，说道：“以人类国家的标准来看，每个人都只能有一个妻子，他们要生活在一起。” 面对纯洁无瑕的少女们，他试图用最简单的语句，解释夫妻之间的关系。 “对于我而言，我和你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远胜于法定意义上的妻子……“瓦尔基里”大队，也是由大家共同努力，才能拿到辉煌的战果。” 格蕾歪着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指挥官的意思，是我们比妻子更重要吗？” “当然。” 德莱恩点头说道：“大家都是我的翅膀。” “咚！咚！咚！” 三声干脆利落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站在门口的格蕾，刚把手搭到门把处，外面就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我是国家安全总局的海芙少校，奉命来''瓦尔基里''大队报到。”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德莱恩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天灵盖。 国家安全总局！ 泰勒帝国最臭名昭着的机构，忠于国家和皇帝的秘密警察，还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 此刻，他正光着上身，站在衣衫不整的魔女中间。 “完蛋了！” 德莱恩咽了口唾沫，眼中已经浮现出自己的未来。 贵族世家最看重名誉。 海芙少校虽然是埃里希大公的人，但是与魔女行为不端的罪名被其发现，肯定会影响自己的继承权。 格蕾僵在门前，回头投来求助的目光。 亚尔薇特迅速做出“别开”口型，示意其他人整理着装。 布伦希尔德把衣服递给德莱恩，其他人在整理自己的衣带和丝袜，整个房间陷入慌乱。 门外，海芙少校的军靴敲打地面，如同死亡倒计时。 “三，二……” 德莱恩预感到了不妙，压低声音喊道：“等等！请稍等！我在检查她们的训练情况……” “德莱恩中校？” 门外的声音，停顿了一秒。 可是，没有预兆，没有警告。 随着一声清脆的电子音，门锁的指示灯由红转绿。 海芙少校使用了万能门禁卡，把勉强的房门猛然推开。 站在门口的女军官，拥有一头靓丽的粉发。 笔挺的黑色制服，能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绶带从右肩斜挂至左腰，踩在脚上的军靴，在反射着些许冷光。 她的的短裙下方，是一双半透明的黑色丝袜，修长、笔直、且充满压迫感。 “德莱恩中校。” 海芙少校的目光，扫过房间。 德莱恩僵在原地，那件小两号的外套，只能勉强遮住上半身。 有大片大片的腹部肌肤，被裸露出来。 布伦希尔德身上的女仆装，领口大开，白色丝袜被褪到膝盖处。 还有人试图把渔网袜藏到身后，德古娜算是唯一保持镇定的人，但是她腿上的袜子，也明显少了一只。 “有趣，太有趣了。” 海芙少校的声音里，透着危险的气息。 她缓步走进房间，军靴在地毯上留下清晰的压痕。 “海芙少校，这里是我们的宿舍，而且昨天是我们的假期。您应该提前通知我们……” 亚尔薇特试图说服对方，让这位恐怖的女军官法外开恩。 “根据《国家安全特别条例》的第17条，我有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进行突击检查，确认国民们的忠诚和信仰。” 海芙少校没有用正眼直视德莱恩，她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叠整齐的公文。 “这是调令……从今天起，我将监督‘瓦尔基里’大队的所有行动。” “你？” 德莱恩被海芙少校的话，惊到了。 对方可是埃里希大公的贴身保镖，父亲的得力干将，常年在军队内部活动。 这位序列第3，战力出色的魔女驾驶员，竟会被分到“瓦尔基里”大队。 第316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临时调令吗？” 想到南线先前发生过的事情，德莱恩的心中有所准备。 像海芙这样重要的战力，肯定会担任救火队员的角色，辗转于各个大队之间。 “不，这次的调令没有时间……可能明天就走，也可能在‘瓦尔基里’大队了却此生。” 海芙少校的回答，让德莱恩微微一怔。 没等他仔细询问细节，便被对方缓声提醒道：“尊敬的德莱恩·菲尼克斯中校，您准备在这种着装打扮下，和我商谈帝国机密吗？” 房间内的一角，突然传来格蕾的轻笑声。但她立刻被亚尔薇特捂住嘴，被后者使以眼色。 德莱恩全身的血液，涌向脸部。 他敢打赌，自己比波士顿龙虾还要红。 “今天的事情是特殊情况，嗯，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正经？” 德莱恩无力的解释，让海芙轻挑眉毛。 她突然向前一步，被黑色丝袜包裹的膝盖，快要顶到德莱恩的大腿。 “什么样的‘战斗’，会让泰勒帝国的优秀军人……变成这副模样？” 她的目光，刮过德莱恩的全身。 很明显，这位国家安全总局的少校，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放心吧，我没有兴趣把您的丑闻外扬，毕竟……菲尼克斯家族出了这样的事情，会让所有人的脸上蒙羞。” “少校！” 亚尔薇特突然插入到两人之间，用温柔的声音扯开话题。 “如果您是来报到的，我应该带您参观基地。” “对对对！” 德莱恩抓起裤子，却在慌乱中踩到裤腿，不可避免的向前栽倒。 海芙少校以惊人的反应速度，侧身躲避。 “咣当！” 德莱恩直接扑进了衣柜，撞出一堆女仆装和丝袜。 一条白色蕾丝边吊带袜，正挂在了他头上，左右摇摆。 死一般的寂静。 海芙少校摘下德莱恩耳边的丝袜，把它捏到脸上凝视了片刻，用极尽厌恶的眼神望向他。 “变态，居然私藏情趣服装，强迫自己的下属玩变态游戏。您真的是……无药可救的变态，能玷污菲尼克斯的家谱。” 德莱恩闭上了眼睛。 自己的功绩，形象……全都毁了。 “所有人，请在一小时后到会议室里集合。” 海芙少校转身走向门口，被黑色丝袜修饰的腿部线条，随着纤细窈窕的步伐，若隐若现。 “规范你们的着装，学习泰勒帝国的军队礼仪。” 关上门后，房间里炸开了锅。 “太可怕了！” 格蕾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感慨道：“她的那双眼睛，能看穿我心底的灵魂。” 亚尔薇特皱眉分析道：“现在的问题是国家安全总局吧？上层把海芙少校派下来，显然是不信任我们。” “谁知道呢？平静的日常要结束了。” 德古娜满不在乎的说完，德莱恩终于穿上了裤子。 “不许在背后非议长官。” 格蕾嘟起嘴，知道指挥官在训诫自己。 可在看到德莱恩的时候，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长官，你身上套的那件外套，是我的。” 德莱恩看了看身上的粉色小外套，想死的心都有了。 …… 会议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 德莱恩透过门缝，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几名魔女驾驶员正面向墙壁站立，像一群罚站的学生。 海芙少校那头飘逸的粉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紧绷的发髻。她手持教鞭，穿着皮裙黑丝袜，在少女身后踱步。 “挺胸，收腹，下巴微收。” 教鞭“啪”的一声，打在格蕾的腰后。 “你们是泰勒帝国的驾驶员，每一个动作都代表着帝国的形象。” 德莱恩咽了口唾沫。 经过三小时的“军姿调整”，少女们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蓬松的头发也贴在颈边。 但是，没有人敢抱怨。 “亚尔薇特，你是一只小猫咪吗？” 教鞭点在少女的大腿后侧。 “双腿并拢，你要想象……有一根钢索，正挂在你的脊椎上。” 德莱恩打定主意，准备偷偷溜走。 他本来是想劝告海芙少校，让对方放过这些队员。 可是从眼前的架势上来看，这位铁面无私的帝国魔女，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保不齐，自己也要遭殃。 德莱恩蹑手蹑脚地后退，却在后退的途中，不慎撞上身后的置物架。 一个杯子快速下坠。 完了！ “德莱恩中校。” 等德莱恩反应过来的时候，海芙少校已经站在了门口，轻轻皱起自己的眉毛。 “菲尼克斯家族还有偷看的习俗吗？” 德莱恩的背脊，窜过一阵电流。 近距离看，海芙少校眼睛的颜色，是一种罕见的?樱桃粉。 在灯光下映衬下，犹如两枚绚丽多彩的宝石。 “我来拿……前些日子的作战报告。” “呵，我要求集合的所有人里，也包括德莱恩中校本人哦。” 海芙少校的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 “正好，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谈。” 她转向室内，“其他人，解散。记住，明天早上五点半，同样地点，继续训练。” 少女们如获大赦，她们保持着标准的姿势走出。 格蕾在经过的时候，对德莱恩投来同情的目光，亚尔薇特则对他加油鼓劲。 会议室的房门关上后，海芙少校径直走向会议桌，坐上板凳。 这个随意的动作，让裙下的黑丝美腿展露……从锃光瓦亮的尖头高跟鞋，到裙摆下方的绝对领域，每一寸曲线都充满压迫性的美感。 德莱恩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坐。” 海芙少校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德莱恩刚刚坐下，就听到了一个重磅炸弹。 “不列颠王国的艾莉薇亚王女，将在下周抵达基地……她会作为联合王国的军事观察员，临时加入‘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 德莱恩的椅子差点翻倒。 “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开玩笑。” 海芙少校的双腿交叠，黑色的丝袜在摩擦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泰勒帝国和联合王国，签署了新的军事合作协议。” 第317章 王女的到来! “根据两国新签署的协议，王女有权接触新式机甲，并参加接下来的行动。另外，她将和特伦斯少尉平级，在你的手下担任副官。” 德莱恩的眼前，浮现出艾莉薇亚王女的脸蛋。 金色的长发，精致的五官，蓝色的眼睛……还有那张诱人的樱桃小嘴。 如果，她不会说话…… “为期三个月。” “我拒绝。” 德莱恩向海芙少校提议，“可以让其他大队迎接她，泰勒帝国的指挥官大多是世家出身，更懂贵族那套礼仪……” 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 自己的家世更加显赫，用这个理由不太充分。 “那些大队里也有‘瓦尔基里’的机甲，且作战经验更丰富，建队历史更悠久。” “德莱恩中校，你想违抗陛下的旨意吗？” 海芙少校的声音不大，却能让高她一级的德莱恩陷入劣势。 “这不是请求，是命令。不列颠王国的第三王女，指名道姓，要观察你所在的部队。别忘了，你们在南线也有过交情。” “就见过两面。” “那也是熟人。” 海芙少校的身体突然前倾，一股冷冽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听着，菲尼克斯家族的少爷。” 她非常罕见的，使用了敬称。 “联合王国的远东舰队，正在海峡对岸待命。我们现在彰显出来的诚意，将会促使特别支援舰队，加入西线的战场。” 顶级战列舰的舰炮射程，高达40公里左右。 它们强大的火力，能覆盖沿海城市的纵深地带。 “埃里希大公，是该协议的支持者。” 听到父亲的名号，德莱恩便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 “我记得，从南线基地回来后，这位王女对少爷的表现赞不绝口。” 相关传言在贵族圈子里，是津津乐道的话题。 德莱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海芙少校缓缓起身，黑丝美腿稳稳立起。 当她在门口转身的时候，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将她的腿部轮廓照得纤毫毕现。 “请好好表现，要不然……我会把今早的事情写进报告里。” 说到这里，她低头看向腕上的手表。 “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这份报告也会消失。” …… 阳光透过机库的弧形穹顶，将整个空间镀上一层金色。 德莱恩站在整齐排列的“瓦尔基里”大队最前方，不断调整领带的位置。 这套蓝色金边的正式礼装，让他有些不太自在，尤其是手腕处的地方，采取华丽且不实用的蓬蓬袖。 “别乱动，德莱恩中校。” 站在德莱恩右侧的海芙少校，低声提醒。 她今天将粉发盘成了发髻，还把黑色制服裙下的丝袜，换成了不透光的厚款。 当然，这无法掩盖她优美的腿部线条。 “王女的专机已经降落，十分钟后到达机库。” 德莱恩瞥向这位特派专员。 过去的一周，这位国家安全总局的少校，以惊人的效率融入大队。 每天早上五点半，都会身先士卒，准时带驾驶员们晨跑。 除此之外，海芙少校还会检查每一台机甲的维护记录，组织血脉喷张的格斗训练。 做了这么多事情，这位校官的制服永远整洁如新。 太厉害了。 和海芙少校相比，德莱恩这才知道……自己在带领战术机动大队的事情上，有多少不足之处。 “咣当！” 巨大的防爆大门，缓缓开启。 在强大的逆光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走来。 前面娇小的少女，每走出一步，镶嵌着宝石的裙摆，便能折射出七彩光芒。 跟在王女背后的绅士，犹如坚固的铁塔，每一步落地都能带出沉闷的回响。 德莱恩屏住呼吸。 艾莉薇亚女今天穿的衣服，是不列颠王室传统的服饰，一件象牙白色的礼服裙。 层层叠叠的薄纱上，绣着精致的玫瑰花纹。而她的金色长发，则被钻石发饰束成螺旋卷。 艾莉薇亚还拿着一把蕾丝遮阳伞，用来阻隔外部的紫外线。 相比于故显做作的王女殿下，布鲁克爵士的穿着打扮，则显得正常了许多。 他穿着绅士套装，拿着那根如影随形的手杖。 “敬礼！” 海芙少校一声令下。 数十只手臂整齐划一地抬起，指尖指向天空。 “帝国万岁！” 她们的呼声，在机库内形成回音。 艾莉薇亚的脚步，停在德莱恩正前方。 遮阳伞微微倾斜，露出她那张和瓷娃娃一样，极度精致的脸庞。 “哎呀，这不是德莱恩少校吗？真巧……” 王女的声音甜得像蜜，却让德莱恩脊背发凉。 她的视线微微侧移，看到了对方军服上的军衔，轻笑出声。 “好久不见，现在该叫你中校大人了。” 艾莉薇亚出自己，戴着白丝手套的纤手，轻轻拂过德莱恩的领口，替他整理起领结。 后者这才发现，刚刚感到不适的原因，竟是因为自己的穿法错了。 这个亲昵的动作，则在队伍中引发出不满。 尤其是德古娜和格蕾等人，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王女，抱有深厚的敌意。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们，有人想抢走她们的指挥官。 “殿下远道而来，是我的荣幸。” 德莱恩努力装作平静，眼睛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王女身上浓烈的香气，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那是，玫瑰与冷茶的混合气息。 “哦？只是嘴上说说吗？” 艾莉薇亚歪着头，用遮阳伞的伞柄，轻轻点着下巴。 “不列颠王国的最高礼仪，就是亲吻鞋底……当然，你是我选中的未婚夫，我可以脱掉鞋子，让你用最卑微的姿态，努力吮吸脚趾。” 德莱恩张大了嘴巴。 幸好，海芙少校突然插入，隔开了二者之间的距离。 “您好，我是海芙约特·菲尼克斯少校，国家安全总局的特派专员，负责监督‘瓦尔基里’大队的工作。” 海芙行了一个标准完美的屈膝礼，替德莱恩解围。 “殿下舟车劳顿，不如先移步指挥室，商讨接下来的细节。” 听到菲尼克斯家族的名号，艾莉薇亚微微抬头。 第318章 王女的告白 看到海芙少校头顶的粉色头发，艾莉薇亚王女的心里顿时明白。 听说这一代的菲尼克斯家族，曾经收养过一个魔女，拥有超越普通人的战力。 虽然魔女的身份有些让人诟病，可是在现在这个时代里，仍然有不少名门贵族，会在暗地里培植自己的势力。 死士，是一种最常见的手段。 “海芙少校吗？我记住你了。” 海芙继续躬身，用谦卑的姿态说道：“下一阶段的战役还在准备中，我们可以在训练靶场上，安排一场别开生面的演示。” 艾莉薇亚的笑容有些僵硬，却又很快恢复成甜美。 “当然，正事要紧。” 她转向德莱恩，小声在他耳边补充道：“晚上来找我，小狗狗。” 身后的布鲁克爵士上前一步，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殿下，请允许我检查安全预案。” 海芙点头起身，摆出手势。 “阁下，安全文件已准备齐全，这边请。” 就在众人准备移步的时候，机库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格蕾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绊了一跤，整个人向正前方扑去。 而在这名少女的面前，正是前排士兵的礼仪配剑！ 电光火石之间，德莱恩突然感觉到了无限的力量，他下意识的抬起手，稳稳托住了即将跌倒的格蕾。 这样的行动速度，竟没人能看清。 “对，对不起！” 格蕾涨红了脸，从指挥官的手中挣脱，慌里慌张的整理起衣服。 艾莉薇亚的瞳孔微微放大，布鲁克爵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时，海芙少校迅速上前，解释道：“新人有些紧张，公主殿下见谅……请您和我移步休息室，见证王牌驾驶员的战斗技巧。” 艾莉薇亚瞄了一眼身旁的德莱恩，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真是……令人期待呀。” 德莱恩与艾莉薇亚并肩而行，走出机库。 王女那洁白的裙摆，不时擦过他的军裤，那股玫瑰的香气也愈发浓郁。 “中校的身上，也藏着小秘密呀。” 艾莉薇亚目视前方，声音轻如耳语。 “什么秘密？” 看到德莱恩一脸懵懂的表情，艾莉薇亚轻轻一笑，便加快自己的步伐，跟上前面的海芙少校。 远处，训练靶场的信号旗已经升起，王牌驾驶员也已经准备就绪。 …… “瓦尔基里”大队的表演非常成功。 当然，与其说是德莱恩的功劳，不如说是斯露德的训练成果。 这位序列排名第八的王牌驾驶员，曾经在“托尔”大队里服役，拥有精湛的驾驶技术。 将服役时期的训练表现出来，便能让艾莉薇亚王女联合王国的观察团，拍手叫好，被帝国机甲的性能震惊。 入夜。 德莱恩刚换上睡衣，床头柜上的时钟指针，快要转到十二点。 基地已经熄灯，窗外只剩下巡逻兵的身影。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德莱恩的手指僵在半空。 这个时间？ 难道是海芙少校……要来检查内务？ 他轻手轻脚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雪白的蕾丝。 德莱恩猛地后退半步，差点被自己的拖鞋绊倒。 他再次凑近猫眼，这次看清了……艾莉薇亚王女正站在门外，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蕾丝睡衣，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身的打扮有问题。 对方正抱着手臂，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用脚尖轻点地面。 “咚！咚！咚！” 这次敲门声，明显更重了一些。 德莱恩的大脑，瞬间闪过十几个应对方案，被迫做出选择……他一把拉开房门，以迅雷及掩耳之势，将艾莉薇亚拽进房间。 “咣！” 房门被关上锁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等德莱恩转过身的时候，艾莉薇亚已经站在卧室中央，歪头看向他。 “看不出来，德莱恩中校的私底下……竟然会有这么粗暴的一面，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不可貌相吗？” “殿、殿下！” 德莱恩压低声音，眼睛不知道往哪看。 那件睡衣在近距离的观摩下，显得更加致命。 富有艺术感的v领设计，露出雪白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少女的腰线在蕾丝下若隐若现，再加上那双赤裸白皙，涂着粉色指甲油的小脚……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德莱恩训斥道：“您是联合王国的公主！要是被别人看到……尚未婚配的王女，深夜出现在男性军官的房间，后果将不堪设想。” 莱娜博士的前车之鉴，让他心有余悸。 任何出格的举动，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艾莉薇亚挑了挑精心修剪的眉毛，随手翻开床头的战术手册。 “所以呢？” “所以？” 德莱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您的声誉会毁于一旦，泰勒帝国还会面临外交风波……更夸张的说，我会被送上军事法庭。” 玩忽职守的罪名，可大可小。 泰勒帝国的真正领导者是威廉皇帝，菲尼克斯家族并不能做到只手遮天。 而且，埃里希大公并不会为了自己，得罪太多的人。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延续帝国的寿命，守护菲尼克斯家族的名望。 艾莉薇亚王女轻笑一声，把手册丢了回去。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人能比你更出色。” 她向前一步，身上那股玫瑰香气，瞬间包围了德莱恩。 “如果不能嫁给你，我宁愿孤独终老。” 德莱恩感到，头晕目眩。 这是不列颠王国新研发的技术，幻觉攻击吗？ 那个满嘴刻薄话语，时刻在攻击他人的“带刺玫瑰”，怎么会说出这种……羞臊的话语。 “你发烧了。” “没有。” 德莱恩皱眉问道：“那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对了，那个布鲁克爵士……知道您在这里吗？” “和那个蠢货有什么关系？” 艾莉薇亚翻了个白眼，说道：“在‘阿斯加德’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不觉得，被奥莉薇亚舍弃的婚约，正是上天安排我们相见的契机吗？” 第319章 王女的小心思 “是……这样的吗？” 德莱恩疑惑性的说完，便被艾莉薇亚轻触手臂。 刹那间，手腕在王女的轻柔触碰下，剧烈发烫，开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让德莱恩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是，一个闪闪发亮的银色符文，竟然在空中旋转，形成非常奇妙的螺旋样式。 “这是……” 德莱恩瞪大了眼睛，心中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这是神明的证明。” 是呀，这个世界上有魔女和魔法，为什么不能有宿命一说呢？ 自己和联合王国的艾莉薇亚公主，真有可能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竟然是真的。” “咣当！” 艾莉薇亚藏在袖口的钻石链子，突然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德莱恩皱眉将它捡起，发现那神秘的符文光束，也在上下变动，朝天花板飞扬。 顷刻间，他明白了一切。 “艾莉薇亚王女，请老实交代。” 德莱恩把链子举起，缓声质问道：“这个东西是装神弄鬼，弄虚作假的道具吧……你竟然想用这种办法来骗我。” “哈……” 艾莉薇亚的面色涨红，非常不自然的坐在床上。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你要不要坐下来，我解释给你听。” 德莱恩犹豫了一下，想听听这个家伙有什么狡辩的理由，便坐在了距离最远的床角。 谁曾想，艾莉薇亚见状，竟突然起身，直接跨坐到他的腿上！ “王女殿下——！” “嘘……” 艾莉薇亚按住他的嘴唇，大腿的温度正透过轻薄的睡裙传来，让后者的大脑无法思考。 王女突然吻向德莱恩的脸颊，速度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达成目的后，她从男人的腿上跳下，走向门口。 “咣……” 军官室的房门突然敞开，布鲁克爵士将早已准备好的白色浴巾，轻轻搭在艾莉薇亚王女的身上，遮去她的身形。 回到外人面前，这位王女又恢复成高傲的样子。 “中校，你的扣子系错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德莱恩已变得麻木，不敢相信刚才的画面。 …… “布鲁克，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艾莉薇亚拉紧身上的浴巾，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们的色诱计划，有没有达到既定目标？” 布鲁克爵士无奈的苦笑道：“殿下，您的行动都在室内，我只负责清扫外面的耳目，防止其他人来这里搅局……不过从德莱恩中校最后的反应上来看，计划应该非常成功，这位泰勒帝国的英雄人物，满眼都是公主的影子。” “那就好。” 艾莉薇亚得意的笑出声，“呵呵……我就知道，德莱恩肯定会对我动心。” 她也认为自己的表现表现非常出色，当然，其中出现了一些小插曲。 但是，从德莱恩局促不安的反应上来看，这个男人应该会记住自己，记住这今晚发生的事情。 “等菲尼克斯家族开始支持我，我们就可以在王储之战中处于领先地位。” 艾莉薇亚想到自己穿上婚纱，和德莱恩站在教堂里宣誓结婚的场景，就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一定要让那些继承人看看，即便没有本土贵族的支持，她也会打败所有敌人，登上不列颠岛屿的最高王座。 “当然，殿下的美丽和智慧无人能及，您就是美神在人间的化身。” 艾莉薇亚走过长廊的时候，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奇怪，我的钻石手链，遗落在德莱恩的房间里了……” 布鲁克微微皱眉，询问道：“是您带在身边的饰品，玛格丽特公主的珍珠钻石手链吗？那可是英伦王室的重要物件。” 和德莱恩的猜想一样，这个珍珠钻石手链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宝具，没有封印魔女的权能。 但是…… 想要这个手链发光，必须要拥有魔女的血脉，真假均可。 因此，它时常被皇室人物征用，用来检测身边的人，是否拥有操控圣遗物的能力。 艾莉薇亚能激发出它的力量，全因梅林研制的“莉莉丝之血”。 “是我看错了吗？链子掉到德莱恩的手中，还在焕发光芒……” 艾莉薇亚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大名鼎鼎的菲尼克斯家族，怎么会拥有魔女的血脉？ …… 凡尔赛宫的镜厅，如同一场凝固的光之盛宴。 七百平方米的空间内，三百五十七面威尼斯镜将午后的阳光反复折射。 十七扇拱形落地窗外，皇家花园的喷泉将水珠抛向湛蓝天空。 而在这片光照的海洋中心，两位魔女正相对而坐，掌控着欧洲大陆的命运。 “要再添些红茶吗，亲爱的？” 伊莎贝拉微微倾身，黑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 她今天穿的衣服，是一件与发色相配的丝绸礼服，领口处有精心排列的黑色蕾丝。 克蕾雅微微颔首，指尖在茶杯边缘轻点三下。 她的银白色长发如月光般的具现，被一枚好看的发冠松松挽起，露出线条完美的颈项。 长裙上的银线刺绣团，在裙摆上泛起波浪般的流光。 “泰勒帝国的后续援军，已经越过莱茵河。” 伊莎贝拉将一枚镀银茶匙，横放在骨瓷茶盘上，谈论起西线的战事。 “看起来，人类想要殊死一搏了。” “泰勒帝国？” 克蕾雅看向伊莎贝拉，不屑的说道：“它算是欧洲大陆上，最后的顶梁柱了……打败这个国家，剩下的人类也会投降吧。” “不一定。” 伊莎贝拉轻笑，她取过一块砂糖，放在茶盘北端。 “帝国的重兵在北方集结，他们想跨过比利时，直击‘马奇诺之线’的后方。” 说完这句话，伊莎贝拉的指尖一推，糖块滑入茶杯。 “我们要把西线的孩子们，往北方集结。” “集合？” 克蕾雅微微皱眉，对伊莎贝拉的做法有些不解。 同为魔女的她很清楚，各个虫群之间存在分歧，拥有无法调和的矛盾。 它们会相互竞争，吞噬其他虫群，达到自我进化的目的。 第320章 进攻!进攻! 因此，虫群不会集中聚集在某处。 “今非昔比，泰勒帝国倾尽全国之力，集结起来的兵力足以冲破防线，到达法兰西王国的北部。” “就他们？” 克蕾雅对人类的各个国家都没有兴趣。 她认为，泰勒帝国也好，联合王国也罢，都在使用魔女遗留下来的能力，对抗这场灾难。 最嫉恨魔女的人类，却在背地里研究魔女的能力，这是何等的讽刺？ “你如果那么担心的话，就把我派出去吧……放心，我只要略施手段，就能在不露面的情况下，颠覆战争的走向。” “你？” 镜厅内，刮过一阵无形的风，所有水晶吊灯上的蜡烛同时摇曳。 黑发女子的瞳孔微微收缩，用警告意味十足的话语说道：“你不能离开凡尔赛宫，你要你先前犯下的罪过，承担相应的责任。” “哈？” 克蕾雅的表情有些不满，她抗议道：“一个生物科技的半成品，有那么重要吗？” 这位生活数百年的魔女，不理解这条门禁的意义在哪。 “有些魔女认为，只要沾染莉莉丝的血脉，就是我们的同胞。” 伊莎贝拉淡声解释道：“当然，大部分魔女的意思，都认为正统魔女早已灭绝。遗留在世界上的新生魔女，和莉莉丝没有直接关系。” “对呀，为难我做什么？” 克蕾雅用高跟鞋的鞋跟，叩击大理石的地面，清脆的声响在厅内回荡。 “根据那位赋予我们的职责，贪欲是我的力量源泉……就跟你的核心力量，来源于嫉妒一样。我们要保证自己的行动自由，维持这份永恒的生命。” 伊莎贝拉拉过旁边的镀金餐车，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马卡龙。 她取过一枚玫瑰马卡龙，放在克蕾雅的手心。 “尝尝这个，糕点师的手艺不错。” “呵。” 克蕾雅接过甜品，轻咬了一口，突然发现味道有些奇怪。 在她瞪大眼睛的瞬间，伊莎贝拉的脸庞露出微笑，抿了一口茶水。 “现在的巴黎，哪里还有糕点师？” “母体虫。” “呕——” 克蕾雅干呕数声，陷入癫狂，她差点要把面前的女子，生撕活吞。 伊莎贝拉对这一幕视若无睹，她用银质餐刀，将一块杏仁蛋糕切成六等份，重新递到了克蕾雅的脸上。 “开玩笑的，我只是利用自己的能力，把它变成了虫液的口味……当然，还保留了玫瑰的芳香。” “恶心！” 克蕾雅也知道，伊莎贝拉最喜欢恶作剧。 考虑到两者的实力存在差距，她不得不咽下今日这口气。 “吃些蛋糕吧，我不会再作弄你了。” 伊莎贝拉看到目色冷淡的克蕾雅，突然念出一个名字。 “德莱恩·菲尼克斯。” 克蕾雅问道：“提他做什么？” “迄今为止，他并未接触过任何一个魔女……克蕾雅，你有没有想过，你在烈日要塞的行动会触怒这个人。” “……” 伊莎贝拉的刀尖，停在最后一块蛋糕的上方。 “装傻也没有用，我相信你已经意识到了……如果将来的某一天，他知道虫群背后的领导者的是我们，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什么事……”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掠过花园。 “他会敌视你，仇视所有的魔女。” 伊莎贝拉望向窗外，瞳孔中闪过一抹光亮，“他哥哥立下的契约，需要他来完成，在此之前……我不希望节外生枝。” 说完这句话后，她缓缓站起身，裙摆扫过光洁的地面。 “如果西线的战事即将崩溃，你会被派往前线。” 听到最后一句话，克蕾雅的眼睛变得明亮，扫清之前的尘埃。 “一言为定。” …… 春日的暖阳像一把锯子，锯开了冰封大地。 冰雪融化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前些天还坚硬的阵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泛着泡沫的褐色沼泽。 第一集团军的数位将领，站在指挥车前，用望远镜观察前线。 镜片上沾满泥浆，每隔半分钟，他都要擦拭一次，才能勉强看清前方三公里处的缓坡。 “蒙斯缺口”，它的别名。 融雪形成的溪流，已经汇聚成小河，正裹挟着树枝、弹壳和不知名的碎片，流过士兵们的皮靴。 “将军，空军确认视野清晰。” 通讯兵的声音，从仪器中传出。 “第三航空中队的轰炸机已经起飞，它们将为我军开道。” 古德里安点了点头，抬起手腕，确认钟表上的时间。 “通知装甲师，按计划推进。告诉所有的小伙子们……” 他顿了顿，看向眼前正在穿越泥潭的步兵，“集中精神，准备与苏醒后的异虫交战。” 十分钟后，天空传来轰鸣声。 三十架俯冲轰炸机，正在以楔形编队刺破云层。阳光在它们的机翼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当领航机投下第一枚燃烧弹时，缓坡上燃起熊熊大火，橙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沸腾的泥浆也开始砸向四周。 “前进！为了帝国！” 在各个指挥官的命令声中，坦克的柴油引擎发出咆哮。 3号坦克和4号坦克组成的队伍，用履带碾过烧硬的泥壳。 古德里安也在无线电广播里，听到了各个连长的报告声。 那些年轻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噪音和难以压制住的兴奋，所有士兵都对这场进攻充满期待，希望能打败虫群。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燃烧弹清理前沿，装甲部队突破防线，步兵巩固战果。 这是泰勒帝国参考多玛共和国和南线的战例，研究出来的“铁楔”战术。 它会像一根坚固的钢钉，嵌入虫群的领地，撕开一个缺口。 大地开始震动。 走在前面的坦克克突然开始下沉，车长还以为陷入了泥潭，准备跳下车查看情况。 直到…… 地面裂开黑色的缝隙，数十条正在抖动的节肢，缠上坦克的炮管。 “它们在沼泽下面！快！救救我们——” 车长的声音戛然而止，古德里安夺过副官手里的望远镜，亲眼目睹了前方的战况。 第321章 蒙斯战役的胜利 坦克被拖入泥浆，泥面上留下密集的气泡。 紧接着，整条战线上的泥沼开始沸腾，数以千计的黑色甲壳破土而出，都拥有异常坚固的前肢作为支撑。 它们藏在腹部的尖牙利齿，可以轻松咬开坦克的装甲。 “火焰喷射器在哪里？救急部队！快！” 古德里安冲着无线电大吼，顾不得自己温文儒雅的形象。 “所有单位自由开火！不要吝啬弹药！” 战场化为地狱。 帝国士兵在齐膝深的泥浆中，与突然出现的虫群搏斗，步枪拉栓和射击的声音，与甲壳碎裂的脆响声连成一片。 一名中尉不顾危险，抢过死人手里的喷火器，疯狂扫射前方。 冲天而起的火焰，在虫群中央烧出一条通道。 但是在下一秒，就有数之不尽的异虫扑上来，把他拖入泥潭。 喷火器的燃料罐在水下爆炸，激起的巨大泥柱里，混杂着无尽残肢。 “将军！左翼发现巨型目标！” 观察哨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初步预估，它是活动在血色边境线的精英种，披甲虫！” 古德里安转向左边，发现那里的泥浆正在隆起，形成了一个不断扩大的旋涡。 某种身躯庞大的物体，正在从地底深处上浮，先是布满瘤节的甲壳顶端，再然后是巨大的复眼。 它有一栋房子那么大。 当巨型披甲虫的身躯完全现身时，阴影笼罩了半个战场。 “炮兵！集中火力！” 炮火如雷霆般轰鸣，来自后方的重炮集群，将披甲虫炸成破碎的肉块。 燃烧弹的烈焰在泥泞的战场上翻滚，将虫群的残骸化作灰烬。 天空中，第二波次的轰炸机呼啸而过，它们投下的高爆炸弹，在地面掀起一连串的冲击波，将集结起来的虫群撕碎。 泰勒帝国的第1集团军，正在稳步向前推进。 装甲纵队碾过被炮火犁平的战场，步兵紧随其后，清理残余的异虫。 战线在逐步稳固。 人类军队的纪律性与火力优势，压制住了虫群的反扑。 当第一辆装甲车冲上蒙斯高地时，车长推开舱盖，在无数士兵的注视中，将泰勒帝国的十字军旗插进土壤里。 旗帜在硝烟中猎猎作响，人类在这场漫长战争中，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第三装甲师已经控制蒙斯附近的高地，虫群溃退，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古德里安站在指挥车内，透过观察窗审视战场。 无线电台里，传来各部队的汇报声。 战局已经明朗。 位于该处的虫群主力被击溃，残存的个体四散逃窜，再也无法形成威胁。 他拿起通讯器，继续向指挥部报告。 “我军已控制战场，请求下一步指示。” 片刻的静默过后，通讯器里传来克鲁格上将的声音。 “确认战果……继续巩固防线，防止虫群的反扑。第二集团军的两个步兵师，将在三小时内抵达，接替你们的进攻位置。” 挂断电话后，古德里安的目光扫过战场。 泥泞的土地上遍布弹坑，到处都是燃烧的残骸和异虫的尸体，帝国士兵正在刚刚下达的命令中，挖掘战壕，构筑防御工事。 机枪阵地和反坦克炮被迅速部署，确保阵线的稳固。 这场胜利不仅仅是战术上的突破，更是人类历史上的转折点。 异虫并非不可战胜，泰勒帝国的军队，正在一步步夺回人类的故土。 然而，就在古德里安放松戒备，准备让手下的军队休整时。远处传来的不明异动，再次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什么？” 他眯起眼睛，心中升起一丝警觉。 “将军！侦测到异常能量反应！来自虫群的撤退方向……它们似乎在前方集结！” 古德里安的表情变得凝重。 异虫在这个地区的密集程度，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不能坐以待毙，要用进攻来代替防守！” “将军！” 副官看向这位刚刚升任少将的装甲指挥官，一脸担忧的恳求道：“我们没有二次进攻的预案，无法得到空中的火力支援，再这样打下去……极有可能丢失现在的战果，遭到上级的责罚。” 古德里安转头望向他，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同样，虫群也没有……装甲集群的运作方式，就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 亚琛的街道上，欢腾的人潮如海浪般涌动。 酒馆大门敞开着，麦酒的香气和人们的笑声飘散在空气中。 小贩们拿起“蒙斯大捷”的纪念徽章，向四周的行人兜售……孩童们挥舞着国旗，在石板路上追逐嬉闹，脸上洋溢着笑容。 教堂的钟声，悠扬回荡。 “为了帝国！为了胜利！” 醉醺醺的男人们高举酒杯，与老板共享盛事。 人群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到处都有国防军的海报。 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庆祝人类的又一次胜利。 德莱恩的办公室内，能隐隐听到窗外的喧嚣。 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份报纸，上面印着古德里安的照片。 这位装甲指挥官站在他的指挥车上，目光坚毅，背景是燃烧的战场和溃退的虫群。 标题更加夸张。 《装甲集群再显神威！古德里安率第三装甲师突破虫群防线，向勒卡托挺进！》 在这份报道中，记者盛赞了古德里安的战术技巧，还夸其胆大心细。 这位年轻有为的将军，利用装甲部队的高速机动性，不仅击溃了它们的防线，还冲垮了即将反扑的虫群。 现在，第三装甲师正乘胜追击，试图扩大战果。 “厉害。” 回想起前线传回的战报，德莱恩便对这位装甲指挥官，充满了钦佩之情。 敢用三千人左右的战斗部队，临时抗令，主动攻击上万异虫，真是一个大胆的决策。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推开。 “德莱恩！” 艾莉薇亚快步走入，她的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眼眸里闪烁着喜悦。 她今天没有穿华贵的礼服，而是换上了利落的军装。 第322章 兵临马恩河 金色的长发被束在脑后，显得艾莉薇亚有些干练和英气。 “你看到新闻了吗？” 她走到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兴致勃勃的说道：“古德里安简直是个天才！他的装甲部队正在向勒卡托推进！” 艾莉薇亚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三个月，我们就能夺回法兰西全境！把虫群赶到大西洋！” 德莱恩看着她，陷入沉默。 “我是泰勒帝国的校级指挥官，身处西线的指挥系统……前线胜利的消息，我自然在指挥部那里得到了消息。” 艾莉薇亚一愣，粉嫩的脸颊有些发烫。 “不就是走后门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注意言辞，副官。” 德莱恩觉得自己要树立起威严，改掉王女殿下嚣张跋扈的习惯。 虽然她以副官的名义，在“瓦尔基里”大队实习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但是……这位殿下口无遮掩的毛病，会带来其他影响。 “知道了，指——挥——官。” 艾莉薇亚的笑容微微收敛，她直起身躯，抱起双臂。 “来到这里快一个星期了，我还没有见过‘瓦尔基里’大队的实战表现，要不然这样……我们去前线参加战役吧？” “哈？” 德莱恩的脸上，满是困惑。 “瓦尔基里”大队作为特编机甲队，由第1集团军的军长，克鲁格上将亲自指挥。 考虑到德莱恩和艾莉薇亚王女的身份敏感性，这位年过六十的老将军，并不想让他们以身涉险。 即便…… “瓦尔基里”大队里有三名王牌驾驶员。 “指挥官，我们也去前线建功立业吧？” 艾莉薇亚振振有词的说道：“以帝国军队的推进速度来看，再不去前线，我们就没法分不到功劳，无法建功立业了。” “殿下。” 德莱恩叹了口气，用充满无奈的语气说道：“战争不是儿戏，虫群非常难对付。” “我知道。” 艾莉薇亚见他的面色又严肃起来，小声嘀咕道：“再这样打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解除职务，来不列颠王国娶我……” “嗯？你说什么？” 王女的嘀咕细若蚊蝇，让面前的德莱恩有些听不太清。 “没什么。” 艾莉薇亚扬起下巴，双手叉腰，眼眸里满是高傲与自豪。 “像你这样的木头疙瘩，是无法理解我的……”她轻哼一声，着重强调道：“我可是不列颠王国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德莱恩看着她，一时语塞。 这位王女殿下总是在骄傲和任性之间无缝切换，前一秒还在盛气凌人，下一秒又能自顾自的高兴起来。 完全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但很快，艾莉薇亚的表情稍稍软化。 她抿了抿唇，目光微微低垂，流露出一丝犹豫。 “德莱恩，现在的我……有些困难。” 她的声音轻了几分，不再像刚才那样自信，反而带着一丝微妙的示弱。 德莱恩一怔。 艾莉薇亚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说服自己，要放下王女的身段。 她缓缓开口。 “我在王国内部的支持率很低，没有一个家族愿意支持我……在资金和势力方面，我没有任何底牌。” 艾莉薇亚说到这里，抬起眼，直视德莱恩。 “我也想参加这次战役，获取一些威望。” 作为不列颠王国的第三王女，艾莉薇亚在即将到来的王储之战中，并不占优。 甚至可以这样说……毒舌王女的政治资本几乎为零。 如果没有足够的功绩和声望，失败后的艾莉薇亚，最终会沦为王室联姻的棋子，被某个贵族家族“接收”，淡出权力的中心。 这才是对方进入“瓦尔基里”大队的理由。 德莱恩沉默了一瞬。 “生命更重要，殿下。” 艾莉薇亚的眉头微微一蹙，似乎有些恼火，但她很快克制住了情绪。 “我知道。” 她低声说道，“可我不是来游玩的……我需要这个机会。” 片刻后，德莱恩点头应许。 “我正准备向指挥部申请，让‘瓦尔基里’大队参加接下来的战斗。我会在申请表的末尾，给你挂上‘军事观察员’的身份。” 艾莉薇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恢复那副高傲的姿态。 “挺会办事的嘛，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吗？” 德莱恩想起之前的画面，赶紧摇了摇头， “我不想。” “既然如此，就让我用不列颠王室的最高礼仪……” 见艾莉薇亚的招牌语句，即将被她说出来，德莱恩赶忙岔开话题，扯到刚刚的事情上。 “上战场的时候，请老老实实待在营地里，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艾莉薇亚眨了眨眼，轻轻一笑。 “你就这么担心我吗？” 德莱恩脸色涨红，纠正道：“我是怕你做错事情！做错事！不许再用这种心领神会的表情，揣测他人的想法！” …… 晨雾如纱，笼罩着蜿蜒的马恩河。 河面上泛着冷光，两岸的树林在秋风中沙沙作响，为即将到来的血腥低语。 第一集团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马恩河北岸，他们灰色的军装融入了晨雾，刺刀在微光中不断闪烁。 后排的士兵们，开始构筑起临时工事，机枪阵地被架设在制高点，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南岸。 那里，能看见多肢虫的身影。 “前进！为了帝国！” 炮击开始了。 榴弹炮的怒吼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如陨石般砸向对岸。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冲天而起的泥土和火光。 虫类的栖息地被炸得七零八落，异虫在慌乱逃窜，有无数破碎的肢节，在空中来回飞舞。 步兵开始渡河。 数不清的泰勒帝国士兵，组成灰色的潮水，涌向马恩河的对岸。 可在他们的皮靴，踏进冰冷的河水时，地平线的镜头，出现了新的虫群。 “怎么可能？” 站在树林里步兵指挥官，再次确认情况。 “虫群的主力，不是在蒙斯垮台了吗？这支重新聚集的虫群，究竟是从哪里过来的……等等，它们外表有些不同。” 第323章 秘密武器 指挥官瞪大眼睛，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出猜测。 “难道说，它们来自另一个虫群？” “克劳斯少校，总参谋部下达加急指令，要求我们务必在48小时内，突破马恩河流域，将战线推进到法兰西王国的腹部。” 马恩河以南，巴黎东面的门户已经大开。 总参谋部的将官们普遍认为，只要拿下着名的巴黎，这场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帝国。 届时，泰勒帝国将在没有外界助力的情况下，独自将虫群驱离至法兰西王国的南部。 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是前线的克劳斯少校，在持续不断的攻势中，渐渐发觉。 位于此处的虫群，经历了三天的炮击和轰炸，仍能保持足够多的数量，反扑第一集团军的进攻部队。 从过往的战例分析，这里不止有一个虫群。 “让侦查连准备渡河。” \"克劳斯终于放下望远镜，声音低如闷雷，“我需要确认那些畜生的防御布置，还有它们的具体数目。” “根据昨日的空中侦查。” 站在他旁边的副官，小声提醒道：“虫群在对岸的纵深地带，挖掘了复杂的坑道，主要集中在废弃的圣米耶尔村一带。” 克劳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皇帝陛下不会接受任何延误” 空气凝固了。 面对虫群预先做好的防御设施，他们无计可施。 既然如此，这场战斗就会回归到最初的模样，泰勒帝国将不惜一切代价，用士兵们的性命，来压垮虫群。 参谋本部坚信，帝国已在马恩河附近的区域，形成了绝对的兵力优势。 一阵尖锐的哨声打破了沉寂。 靴子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河对岸的天空中，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在灰蒙蒙的晨空中格外刺眼。 新的士兵开始渡河，十几艘木制的突击舟正在划过河面，每艘船上挤着八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们弓着背，紧握着胸前的步枪，支援前线的友军。 “不对劲……” 克劳斯喃喃自语，突然想到。 圣米耶尔村存在虫群的坑道，那在马恩河流域的附近，可能也有类似的工事。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对岸的泥土如沸水般翻涌，数十个土包同时隆起、破裂。 “开火！掩护！” 虫群如潮水般涌向河岸，它们的前肢像是分叉的长矛，能轻而易举刺穿士兵们的胸膛。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新出现的这批异虫，拥有十分严密的组织性。 它们不再像第一批出现的异虫那样，毫无章法的疯狂冲锋，而是分成了各个小队，有掩护、有包抄，甚至还有肉盾。 “这是人类的指挥方法！” 作为泰勒帝国的前线指挥官，克劳斯隐隐听说过，帝国内部曾出现过一个叛徒。 那个人的所作所为，导致国防军在南线的战役里，遇到了难以想象的挫折。 因此，南线有关的所有战例里，都会出现非常经典的人类战术，每个战场上的案例，都能拿到军校里讲解。 可是，他已经死了。 这些虫群，又是谁在指挥？ 河岸变成了屠宰场。 少数幸存者跳入河中拼命回游，身后的水面被染成暗红色。 克劳斯的攥紧双手，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自己无暇顾及剩余士兵的性命，他们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这些拦路阻击的异虫一网打尽。 “炮火覆盖！现在！” 后方炮兵阵地的重炮发出怒吼，炮弹落在对岸虫群中，炸起漫天泥土和残肢。 这种不顾伤亡和幸存者的打法，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那些异虫也开始退却，重新钻入地下。 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去，河岸上只剩下扭曲的尸体和破碎的船只。 克劳斯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木柱。 上百人组成的精锐营队，竟然在这次冲锋中死伤过大半，直接失去了战斗力，他们不得不调换士兵，组织下一次冲锋。 “给我拨通专线！我要致电集团军军长，申请那个东西的使用权限！” 克劳斯缓缓抬头，看向河对岸。 …… 浓雾笼罩在马恩河的两岸，将整个战场包裹在一片惨白的混沌中。 克劳斯少校站在观察哨所的高台上，指尖上的香烟，已经攒了一截长长的烟灰。 三天，整整三天时间。 第一集团军的主力部队，仍然被困死在这里，无法寸进半步。 “少校！总参谋部回电！” 克劳斯掐灭烟头，接过电报的手指微微颤抖。 当他看清楚电文内容时，整个人的脸庞突然涨得通红，脸上燃起了希望。 “终于……” 他将电文捏成一团，“命令营里的所有人，准备发起总攻。” 河面上的雾气突然流动起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搅动。 起初只是微风，接着变成了持续的低沉嗡鸣，像是千万只蜜蜂在云层之上振翅。 士兵们纷纷抬头，步枪从肩上滑落都浑然不觉。 雾海被撕裂了。 六艘齐柏林飞艇排成楔形阵列刺破云层，巨大的阴影如同神只投下的权杖，缓缓覆盖了整个河岸战场。 领航的“复仇女神号”足有二百四十米长，铝制骨架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光，气囊上密密麻麻的补丁像是巨兽的鳞片。 每一艘飞艇的腹部，都悬挂着武器吊舱，黑洞洞的炸弹舱门如同张开的龙口。 “上帝啊……” 被飞艇遮掩的年轻士兵，在胸前画着十字。 “这就是人类帝国的‘飞行巨兽’吗？” 前线的侦察兵，向天空发射信号枪，红色光弹拖着尾迹升入苍穹。 刹那间，所有飞艇同时打开探照灯，数十道惨白的光柱刺透雾气，将对岸的虫群阵地照得如同白昼。 光斑中，无数的异虫正慌乱地钻出地洞，准备进行反击。 “全炮准备——” 地面开始震颤。 不是炮击，而是整整三个装甲连的主战坦克，从后方阵地驶来。 这些钢铁巨兽的履带碾碎灌木，把所有主炮同时转向对岸。 与此同时，克劳斯也拔出军官佩剑。 第324章 巴黎的危机 剑刃在探照灯的照耀下，划出一道无比璀璨的银弧。 “为了泰勒帝国的荣耀！” “复仇女神号”率先开火。十六枚燃烧弹脱离挂架，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 当第一枚炸弹落地时，整片河岸瞬间化作火海。 膨胀的火球高达三十米，将地上的数十只多肢虫直接汽化。 飞艇侧舷的二十毫米转轮机炮喷吐着火舌，弹壳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在河面激起无数水花。 泰勒帝国的军乐队，突然奏响了《皇帝进行曲》。 在雄壮的铜管乐声中，第一波突击队跃出战壕，数千人组成的精锐部队，组成蓝色的浪潮涌向浮桥。 刺刀组成的庞大阵列，在火光中不断闪烁。 克劳斯少校更是亲自带队，组织第一集团军的骨干冲锋，他的斗篷在热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活着的战旗。 飞艇编队开始降低高度，巨大的阴影掠过战场时，连河水都为之战栗。 “铁十字号”的侧舷突然爆出一团火花，几只飞行异虫突破了防空网，它们依附在庞大的飞艇上，用锋利的前肢撕扯气囊。 其他飞艇上的机枪立刻调转枪口，将那些可怖的生物打成筛子。 一只被腰斩的飞行异虫，从数千米高的天空坠落，在克劳斯的前方摔成肉泥。 蓝色的血液喷溅而出，腐蚀得泥土滋滋作响。 飞艇上面装备的防弹补丁，就是为了预防飞行类异虫，特地加装上的防御工具。 这样一来，由数个空中飞艇组成的编队，就能达到相互掩护的目的，向前方突进。 “披甲虫！披甲虫！” 克劳斯转头的时候，看到三只巨型甲虫正从河床爬出，每只都高达十米。 它们的甲壳上布满尖刺，背部隆起的肉瘤中不断喷射出粘液团，显然是经过特化的种类，能阻挡人类军队的进攻。 一艘冲锋艇被击中，溶解成冒着泡沫的金属残渣。 “呼叫空中支援！我们有飞艇！把信号弹打在这些畜生的头顶！” “雷霆使者号”看到讯号，开始缓缓调转航向，脱离了飞行编队，向披甲虫的上方飞行。 途中，它的腹部打开一个巨型舱门。 一颗五米长的特制穿甲弹落下，时间静止了。 炮弹命中巨虫的头部，提前调好的延时引信，得以让穿甲弹在异虫体内爆炸。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过后，披甲虫的甲壳碎片四处飞散，方圆百米内的密集虫群，像麦秆一样倒地死亡。 河对岸的大后方，突然亮起诡异的紫光。 在最顶端的方向，跳动着闪耀的电弧。 下一秒，一道紫色闪电直射天空，将\"胜利号\"飞艇的尾翼蒸发。 失去平衡的巨型飞艇开始倾斜，燃烧的氢气形成巨大的火球，照亮了数十公里内的战场。 “精英级异虫吗？” 克劳斯皱着眉头说完，发现虫群没有新的攻击手段，便主动跳上一座浮桥。 “全军冲锋！趁现在！” 巨大飞艇的残骸，如燃烧的流星一般，缓慢坠入虫群的阵地，成为了最壮观的燃烧弹。 空气中弥漫着臭味和血腥味。 泰勒帝国的军队，在付出了重大伤亡的代价下，终于踏上了河对岸。 赶在最前面的步兵和工兵，开始掩埋堵死虫群的坑道，为后续过河的部队，清理出一片立足点。 所有飞艇的炮火和探照灯，在大雾之中疯狂倾泻。 克劳斯接过第一集团军的军旗，准备把泰勒帝国的旗帜，插在这片被虫群占据的故土上，彰显出人类的坚强意志。 但是，战事仍未结束。 在泰勒帝国刚刚立稳脚跟的阵地前方，源源不断的虫群正在向战线逼近，它们无惧天上的飞艇和自己的性命，猛烈反扑。 越来越多的精英级异虫，也开始加入战场。 泰勒帝国的飞艇编队只有11艘，且携带的弹药有限。 它们无法在浩瀚广阔，绵延数十公里的巨大的战线上，为己方军队提供掩护。 “开火！全部开火！” 飞艇上的火炮齐射，数百挺机枪同时怒吼。 弹道在夜空编织成死亡之网，试图将虫群的反扑击溃，但是异虫仍在源源不断的涌来，将这处前沿阵地吞噬。 …… 凡尔赛宫的玫瑰园，在阳光下绚烂无比。 位于巴黎东北方向，大约一百公里处的马恩河畔，正在炮火怒吼中震颤。 可在这座与世隔离的巨大宫殿中，喷泉仍在突出水流，光洁的地面上也一尘不染。 伊莎贝拉戴着蕾丝手套，轻轻拨弄面前的玫瑰。 “这朵花的颜色，真艳丽……很像你，克蕾雅。” 她的声音如同小提琴的弦音，在花园中轻轻荡漾。 银发魔女秀发垂落至腰际，紧身款式的深紫色礼服，勾勒出一道令人窒息的曲线。 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朝着这里快步走来。 “我更担心外面的情况，嫉妒魔女……你向其他六位魔女立过血誓，才能成为我们之间的主导者。” 克蕾雅的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现在呢？我们的虫子正在马恩河河岸，被泰勒帝国的重炮轰成肉酱……你从‘马奇诺之线’调集过来的虫群，也出现了内讧。” 这位银发红眸的贪欲魔女，对古老的约定嗤之以鼻。 她一直认为。 时代在变化，魔女内部也不能一成不变。 伊莎贝拉在泰勒帝国的战事中失利，就预示着……这位以聪慧着称的魔女，正在被人类的新式武器淘汰。 自己，将凌驾于所有魔女之上。 伊莎贝拉没有转身，只是将玫瑰放到鼻尖轻嗅。 她今天穿着宫廷长裙，腰封上绣着金线和繁复的纹样，长发也被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我准备了茶点，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谈？” 克蕾雅露出不屑的笑容。 “没时间了，伊莎贝拉……我们要么亲自下场，要么收缩战线，把法兰西王国东部的大片领土让给泰勒帝国。” 说到这里，她的眼光中夹杂着冷漠。 “当然，也包括巴黎。” 伊莎贝拉转过身来，阳光在她的眼眸中，化作无数光点。 第325章 深渊 她比克蕾雅高出半个头，从高到低的俯视角度，让银发魔女不得不仰起脸。 “亲爱的，你太急于求成了。” 伊莎贝拉笑了，她用玩味的语气说道：“战争是门艺术，克蕾雅……过早展示全部底牌，是一名庸才的所作所为。” “底牌？” 克蕾雅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泰勒帝国的新式机甲，已经找到了“骑士”级和‘卫兵’级异虫的应对之法。我们除了亲自下场参战，还拥有什么底牌？” 她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大声质问。 “你想把‘主教’级和‘战车’级异虫搬到前线，放弃压制我们的‘国王’吗？人类可没它重要。” 伊莎贝拉没有直接回答克蕾雅的问题，而是把食指放在唇上。 “嘘——” 她们能隐约听见，雷鸣般的炮响。 “够了，我可不想用禁足的名义，陪你在巴黎等死。” 克蕾雅转身离开。 “你就背负着嫉妒之名，还有那份可怜的骄傲，守在三百年前的宫殿里，默默等死吧……它和你的身份非常般配。” 待到克蕾雅完全消失，伊莎贝拉的脸色才阴暗下来，与先前的开朗明快截然不同。 “等死吗？” 虫群在马恩河战役的劣势非常明显，诚如贪婪魔女所言，她们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里，逐渐处于劣势地位。 自己手上的底牌可用无几。 泰勒帝国的猛攻超乎想象。 从“马奇诺之线”集结过来的虫群，达到了百万之数。可它们仍无法抑制帝国的攻击，瓦解第一集团军的战斗意志。 新出生的异虫，战斗力薄弱。 再加上各个虫群之间的相互攻击，吞噬……这片领土将变得无法控制。 “看起来，得求助于那个人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伊莎贝拉真不想借用《夜之律法》的名头，主动联系其他魔女。 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是任何魔女都无法容忍的事情。 不过没关系。 她会让整个世界记住，嫉妒才是最致命的原罪。 …… 华沙公国的土地上，已听不见人类的哭泣。 伊莎贝拉的缎面高跟鞋，踏在已经腐朽的大地上，鞋跟陷入堆满腐肉的土壤。 曾经辉煌的城市群，如今只剩下扭曲的轮廓，像是被某种巨型生物啃噬过的骨骸。 天空中盘旋的生物不是飞鸟，而是成群结队的翅虫。 它们的甲壳在碰撞过程中，发出丧钟般的声响。 “这里，应该是一家咖啡店吧……” 伊莎贝拉轻声自语，布满蕾丝的遮阳伞在轻轻旋转，将虫尸碎屑远远弹开。 她沿着深坑边缘行走，裙摆的下方……是密密麻麻的虫卵，能透过半透明的薄膜，看到一些正在蠕动的黑影。 巨大的深坑。 它像一道撕裂大地的伤口，洞口边缘的缺口参差不齐。 伊莎贝拉在某个特定的位置，停了下来，用遮阳伞的伞尖触及地面。 顿时，她脚下的土地开始蠕动，有无数翅虫从缝隙中涌出，组成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 她提起裙摆，踏上“台阶”。 每走一步，身后的阶梯便自动解体，虫群重新融入黑暗。 渐渐地，空气变得越来越稠密，深坑的墙壁上，逐渐出现了正在蠕动的血肉组织，它们的表面布满了血管和黏液腺体。 伊莎贝拉的裙身散发微光，成为这黑暗世界中的唯一光源。 当最后一级虫阶在她脚下消散时，嫉妒魔女终于踩上了实质性的地面。 “遵照古老的契约和始祖魔女莉莉丝的意志，我将依照《夜之律法》的规律，呼唤第七席的姐妹。” 寂静持续了十三次心跳。然后，整个深渊开始震颤。 依附在岩石上的肉壁，开始剧烈收缩。 底部喷溅出黄绿色的消化液，将所有的一切腐蚀的嘶嘶声响。 一根巨大的，半透明的肉质管道从头顶垂下，它在末端膨胀成一个囊泡，里面悬浮着一个若隐若现，黑色的人影。 “伊……莎……贝……拉。” 它的声音起起伏伏，像是从浑浊的水下传出，每个音节都夹杂着汩汩声。 类似液体晃动时，发出的音色。 “这是你的假身。” 渐渐地，回荡在外面的声音恢复正常，囊泡表面裂开一道缝隙。 有一只呈现出病态的眼瞳，在囊泡边缘处，凝视着伊莎贝拉的身体。 “这里太臭了，薇洛妮卡。” 伊莎贝拉笑着说道：“我在路易十六世的王宫里，搜刮来了不少宝贝……我现在穿在身上的裙子，就是玛丽王后遗留下来的珍品。” 说到这里，她露出明媚温和的表情。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把王宫里的财宝，分给你一半。” 黑暗的深处，有数十根细长的肉质触须，在缓缓蠕动。 它们的末端，都生着小巧的口器，在空气中不停的开合。 “你骗人。” 被称为薇洛妮卡的魔女，将真身藏在这深不见底的深渊中，用满是怀疑的目光打量伊莎贝拉，揭穿了她的谎言。 “虫群在法兰西王国的故土上节节败退，你的领土范围在大幅度收缩。” 七大魔女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生活成百上千年的老狐狸精。 同样，她们也拥有丰富的阅历和经验。 作为彼此熟悉的姐妹，这些魔女更清楚对方在想什么，想利用自己得到些什么。 “你顶不住了，对吗？” “薇洛妮卡，你还是这么……直接。” 伊莎贝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向这位魔女阐述明白利弊。 “泰勒帝国夺回法兰西王国的国土，对你来说毫无益处……位于最西边的卡斯蒂亚王国，已经无力威胁帝国。” 她举例说明。 “你的领土在泰勒帝国和多玛共和国之间，同时与欧洲大陆上的两大国家交战，只会让你的虫群不断缩水。” “呵。” 薇洛妮卡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笑了一声。 即使是同一阵营的魔女，彼此之间也有难以调节的隔阂。 “在我无往不利的时候，你只顾着消化法兰西王国的领土，从来没有进行过实质性意志上的进攻。” 第326章 西线受挫 华沙公国被虫群颠覆的初期，泰勒帝国在东线战场上节节败退，差点被这股神秘的力量亡国。 要不是兴登堡元帅站出来，利用堑壕战和穿插力挽狂澜，这个欧洲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早就毁于一旦了。 那时…… 伊莎贝拉让命西线的虫群停止前进，构筑臭名昭着的“马奇诺之线”。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把我当枪使，想让我去牵制帝国的力量，分担你的压力。” 薇洛妮卡的所有触须同时绷直，发出高频的嘶鸣。 整个虫巢随之震动，无数翅虫从肉质导管中涌出，在她们的头顶上方旋转。 “我理解你的心情。” 伊莎贝拉临危不惧。 她直视着这位同胞，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我承认，先前在西线停止攻势，是因为你手下的虫群势如破竹，差点要以一己之力，颠覆整片欧洲大陆……那是我的嫉妒心在作祟，我们所有的魔女都应该摒弃前嫌。” 她抛出橄榄枝。 “当然，我会给予丰厚的报酬，作为你出手的理由。” 能让嫉妒魔女亲口允诺的报酬，肯定不是简单的条件。 薇洛妮卡的神色触动，缓声询问道：“什么报酬？” 伊莎贝拉收起遮阳伞，行了一个完美的屈膝礼，动作一丝不苟。 “泰勒帝国的全部领土，都可以送给你，作为你的势力范围。” “……” 薇洛妮卡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几乎不敢相信，以精明和算计出名的嫉妒魔女，竟会这么好心，把欧洲大陆上最富庶的区域让给自己。 “你……什么都不要？” “当然，我不可能没有条件。” 伊莎贝拉仰起头，笑着解释道：“我需要你配合我进攻英伦半岛，占据人类最后的堡垒。” 相比于地大物博的泰勒帝国的，伊莎贝拉攻占不列颠王国的想法，在薇洛妮卡的面前不值一提。 拥有华沙公国和泰勒帝国的国土范围，她可以在这些土地上，孕育出无数的虫群，用浩瀚的虫海颠覆世间的一切。 “可以。” 盟约成立。 “我的眼线告诉我，泰勒帝国正在莱茵河附近集结兵力，我需要你的孩子们从东方出击，缓解马恩河附近的压力。” 伊莎贝拉向前一步，用炽热的声音强调道：“让虫群吞噬他们的粮仓，污染他们的水源。不出两个月的时间，泰勒帝国的旗帜就会在虫酸中融化。” “没问题。” 相比于伊莎贝拉许诺的报酬，这点付出不成问题。 当然，薇洛妮卡的内心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泰勒帝国和伊莎贝拉正打的难解难分，在未分出真正的胜负前，帝国的主力部队已经陷入泥沼，无法威胁到自己。 她的攻击，将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触须同时展开，如同盛开的花朵。 薇洛妮卡的囊泡开始发光，是一种充满神秘感的莹绿色。 “为了莉莉丝的愿景。” 伊莎贝拉轻声说。 “为了无尽的盛宴。” 薇洛妮卡的补充完，新的盟约在二人之间建立。 当最后一丝萤光，消失在肉质导管中时，薇洛妮卡的声音逐渐消散，她的身体重新融入黑暗。 伊莎贝拉被无数飞虫托举而起，迅速向上。 当她重新站在地面时，东方的地平线上，第一波虫群已经如黑云般升起。 “享受你的开胃菜吧，暴食魔女。” …… 帝国大厦，总参谋部。 小毛奇中将的指节，敲在铺满地图的长桌上。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图纸上的锡制模型微微摇晃。 “再说一遍，霍夫曼上校。” 站在东线地图前的瘦高军官，咽了口唾沫。 他额头上的汗珠，在煤气灯下闪闪发亮。 “占领华沙公国的虫群，正在蠢蠢欲动……不止一个方向的侦察兵回报，那些生物正在向帝国移动，逼近第8集团军的防线。” 作战厅内，一片死寂。 小毛奇中将转向作战地图，那里密密麻麻的红旗，大多停滞在马恩河北岸。 “西线的情况呢？克鲁格……” 满脸胡茬的克鲁格上将，满脸疲惫的摇了摇头，说道：“第1、第2集团军在马恩河遭遇顽强抵抗，虫群在这里倾尽所有……不列颠人还送来了新的消息，卡斯蒂亚王国上的虫群，也在向法兰西王国的领土上快速移动。” 西线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三个月。 按照施里芬计划的最初设想，泰勒帝国的军队应该已经攻占巴黎，向法兰西的东部挺进。 可是…… 一个小小的马恩河，竟然会堵住数十万士兵。 泰勒帝国为了获取优势，将最精锐的第1、第2集团军派了出来。 全国所有的风暴突击队，超过半数在此地集结。 怎么会打不下来呢？ “总参谋长，我们必须在这场战役里加注……将西线所有的预备队投入进来，彻底击垮正在防守的虫群。” 种种迹象表明，法兰西王国上的虫群，已经捉襟见肘。 拿下巴黎，就等同于胜利。 因此，克鲁格上将才会离开前线，马不停蹄的赶到泰勒尼亚，向这位优柔寡断的总参谋长进言。 他非常害怕，在眼前的这个关键时刻，小毛奇中将会放弃继续进攻的想法。 “还要加注？” 小毛奇中将突然提高音量，“你是不是忘了？在帝国东边的领土上，虫群不止攻占了华沙公国，还吞并了我们的发源地。” 昨日，威廉二世还把他召到皇宫，询问前线的战事如何。 这位泰勒帝国的三军统帅，总不能当面告诉皇帝陛下，说主力部队伤亡惨重吧。 “如果不能获取战果……我们就要在虫群发起总攻前，稳固住东边的防线。” “将军，请允许我发言。” 最年轻的参谋，冯·莱斯中校突然从后排站起。 小毛奇中将疲惫地挥挥手，开口道：“说吧，中校……情况不会更糟糕了。” 那名中校走到地图前，拿起代表预备队的蓝旗。 “施里芬计划已经失效，我们必须承认这一点。” 第327章 帝国的分歧 他无视几位老将的愤怒，将蓝旗插在东线，解释道：“留作预备队的第7集团军，应该立即东调，抵抗即将到来的虫群，建立一条纵深防御带。” 莱斯中校的手指，划过一系列河流和城镇。 “利用这些天然屏障，可以迟滞虫群的推进速度。” “恕我直言，中校先生……你想让西线的百万大军在巴黎的郊区烂掉？别忘了，皇帝陛下亲自下达过命令，要我们在六周内攻陷城市！” 克鲁格上将不同意对方的看法。 在他看来泰勒帝国的军队数量极其有限，如果不趁着这口气，将西线的虫群一网打尽，他们就会错失良机。 “东线的情况无法掌握，兴登堡元帅和鲁登道夫将军，都发过加急电报……西线的失利只是失利，东线的失败将导致帝国覆灭，我们应该为皇帝陛下考虑，为所有泰勒帝国的子民考虑。” 莱斯中校面对这位出名已久的将军，无所畏惧。 他提高音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请听我讲，将军们……如果我们放弃正面强攻巴黎，转而让第3、第5集团军南下，配合第4集团军从东侧包抄。” 莱斯中校的提案，就是施里芬计划的翻版。 他想放弃巴黎这个战略目标，将视线转向“马奇诺之线”的其他虫群。 西线异虫的主力部队都在巴黎附近，马奇诺之线上仍留有大批虫群，它们可以依托稳固的巢穴和工事，扎根深种。 “等我们收拾完‘马奇诺之线’的虫群，再来找巴黎的麻烦。” 说到这里，小毛奇的眼睛亮了起来。 法兰西国土里面的异虫不是人类，打下巴黎对泰勒帝国而言，只有象征性的意义，并无实质性的帮助。 按照莱斯中校的构想，西线主力在放弃马恩河这个绞肉场后，转而南下，会形成巨大的钳形攻势。 他们能把大量的虫群，困在马恩河与马奇诺防线之间。 “太冒险了。” 克鲁格上将觉得，莱斯中校的想法纯属于异想天开。 “我们的补给线已经紧绷到极致，不打下巴黎，就没有足够的纵深空间，支持迂回包夹……马恩河囤积了上百万异虫，前线的战场堪比地狱，你在分兵东线的情况下，再掀起一场大规模战役，将使泰勒帝国的所有部队陷入泥沼。” 小毛奇中将在计划发起的前期，就擅自修改了施里芬计划，减弱了右翼主力的兵力。 预备队被调到了东方，他们手上的筹码捉襟见肘。 被誉为秘密武器的空挺部队，在马恩河战役中保持着极高的出勤率，却也无法逆转战场上的局势。 “强攻巴黎，才是冒险之举！” 莱斯中校说道：“我们的目标是拓展生存线，将虫群赶到法兰西王国的西部。再说了……将西线的这部分虫群吃掉，帝国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克鲁格上将还想争论，但小毛奇中将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角落的时钟滴答作响。 这位年过六旬的将军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泰勒尼亚的阳光，照在他紧绷的脸上。 “莱斯中校的方案，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 他转身宣布道：“第7集团军东调，沿维斯瓦河建立三道防御带；第1、第2集团军在马恩河保持压力；第3、第5集团军立即南下，务必在两周内与第4集团军会师，完成合围。” “将军，这与皇帝陛下和大公的想法相反……” 克鲁格上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毛奇中将打断道：“一切责任我来承担，现在，先生们……请去执行总参谋部的命令。” “帝国万岁！” 所有的参谋和将领匆匆离开，莱斯中校被单独留下。 小毛奇中将写下一份密函，郑重其事的交给他。 “你去找鲁登道夫将军，替我评估虫群的真正的威胁，我总觉得……这场战争不像是巧合，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您是指……” 小毛奇中将的视线，望向窗外正在聚集的乌云。 “西线刚刚进入僵持阶段，东线就有大规模异虫的活动的迹象，太奇怪了。” 当莱斯中校离开后，小毛奇独自站在战争地图前。 煤油灯将他的身板和形状，映在巨大的图样上方，和泰勒帝国的版图相重叠。 他调整了几支预备队的部署，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上帝啊，请保佑泰勒帝国获得胜利。” 帝国大厦外的街道上，一队应召入伍的新兵，正唱着军歌开赴前线。 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眼里燃烧着渴望。 …… 第1集团军的指挥部，设在一座残破的庄园内。 墙上的各种裂痕，像闪电一般，贯穿了贵族们的壁画。 克鲁格上将回到指挥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总参谋部的命令文件，狠狠摔在铺满地图的橡木桌上。 “防御？在巴黎门口转入防御？” 他扯开紧扣的领口，脖子上青筋暴起，“皇帝陛下的武官疯了，竟然敢违抗大公的意志，放弃西线的大好局势。” 他的参谋长是施泰因少将。 对方拾起飘落的文件，脸色上神情较为冷静。 “将军，考虑到东线的异常情况，总参谋部的调整有其战略价值……” “我们不能让数十万士兵的鲜血白流！小毛奇懂什么？他只会抱皇帝陛下的臭脚，在皇宫里面阿谀奉承！” 克鲁格上将来到窗户前，巴黎方向的夜空被炮火映成暗红色。 “看！那座城市已经摇摇欲坠了！” 施泰因示意副官关上房门，压低声音，“恕我直言，将军，第1、第2集团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三分之一，补给线延伸了四百公里。我和莱斯中校的想法一致，施里芬计划已经破产……我们不能把剩余的兵力消耗在这种地方。” 他认为，不论是强攻巴黎，还是南下进行合围，都不再是明智的选择。 “现在停下，战争会往后拖三年！” 克鲁格上将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粗犷的箭头。 第328章 即将踏入战场的少女们 “明天拂晓，让所有预备队投入战斗。第3步兵师从这里突破，第7装甲团侧翼包抄。” 指挥部里的参谋们，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施泰因深吸一口气，劝阻道：“我们直接违抗总参谋部的命令，会在战后被送上军事法庭，给大公脸上蒙羞。” “拿下巴黎，军事法庭会给我颁发铁十字勋章！” 克鲁格上将的压低声音，用嘶哑的口气说道：“你知道小毛奇为什么姓‘小’吗？因为他永远活在他叔叔的阴影里！真正的毛奇元帅，会毫不犹豫地碾碎巴黎！给泰勒帝国带来一场振奋人心的胜利，让我们的旗帜在空中飘扬！” 一阵急促的电报声，打破了僵局。 通讯官紧张报告道：“第2集团军的第27步兵团请求炮火支援，他们在侧翼遇到巨大伤亡。” “拒绝！” 克鲁格上将打断道：“所有重炮集中起来，为明天的攻势预留炮弹……告诉各师师长，我要他们到前沿阵地督战。”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参谋们的脸颊。 “有人想申请调职吗？” 无人应答。 克鲁格上将解开腰间的手枪，拍在桌上。 “很好，现在听清楚……切断总参谋部的直接通讯线路，就说‘蜂群’再度出现，需要三天的时间修复。” 他面向通讯参谋，强调道：“你亲自去，任何发往泰勒尼亚的电报，都要经过我的过目。” “将军，第2集团军的比洛将军会配合这个……调整吗？” “老比洛？” 克鲁格上将冷笑道：“他巴不得有人替他做决定，给这个老狐狸精发密电，说总参谋部批准了有限攻势。” 他拿起手枪重新系好，皮革枪套里发出吱呀声。 “先生们，帝国的历史将在明天决定……我们要么成为征服巴黎的英雄，被帝国的子民铭记，要么作为一事无成的懦夫。” 克鲁格上将伸出手，大声高喊道：“为了伟大的皇帝陛下！帝国万岁！” 参谋们一同伸手。 “帝国万岁！皇帝陛下万岁！泰勒帝国万岁！” 参谋们离开后，施泰因少将留了下来。 他关上房门后直接质问：“将军，与您共事这么多年，很难想象……您也会如此不理智，将整个集团军押注。” 这位聪慧的参谋官明白。 克鲁格上将想借用第一集团军的攻势，让小毛奇中将中止其他的作战计划，被迫在马恩河区域投下预备队。 “埃里希大公的离职，让您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克鲁格上将没有说话。 提到菲尼克斯家族的家主，那位有提携之恩的大公，他无言以对。 为了马恩河附近的战事，这个老将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脑子里全是对方对自己的教导。 “我赌上泰勒帝国的未来，是想改写欧洲大陆的版图。” 克鲁格上将从这座“临时指挥部”的柜子里，取出半瓶白兰地酒，倒了两杯。 施泰因接过迎面递来的酒杯，叹气道：“希望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军。” 克鲁格一饮而尽，缓声说道：“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施泰因。” 当这指挥部变得空空荡荡时，克鲁格上将从怀中掏出一封磨损的信件，信纸上是女儿稚嫩的笔迹。 “学校里的老师说，您率领的军队会把虫群赶尽杀绝，保佑泰勒帝国的未来……我会支持爸爸的所有决定，等着您回国团聚。” 克鲁格上将将信纸按在胸前，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用来捂嘴的手帕，布满了暗红色的斑点。 窗外，工程兵正在剪断通讯枢纽的电话线。 远处的地平线上，预示拂晓的微光，开始侵蚀漆黑的夜色。 …… 黎明前的乌尔克河西岸，浓雾在战场上徘徊。 第1集团军的先头部队，第3步兵师再度发起进攻，但此刻……大地却在震颤。 起初，那声音像是远方的雷暴，低沉而连绵。 然后，侦察兵看到了。 地平线上，黑色的浪潮翻涌而来。 虫群。 “开火！开火！” 连长的声音在扩音器里炸响，所有机枪立刻喷出火舌。 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冲在最前方的多肢虫被火线撕碎，各种碎片和粘稠的体液飞溅。 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异虫组成黑色的洪水，一波一波地涌来。 “该死！只有五百米了！” 一名年轻的士兵尖声惊叫，他的步枪枪管已经发烫。 旁边的老兵啐了一口，率先换上刺刀。 “你是泰勒帝国的士兵，不允许恐惧，不允许退缩……用我们的子弹和鲜血说话！帝国万岁！” 他刚刚说完，一只巨大的坑道虫就从地下破土而出，锯齿状的口器咬住两名士兵，将他们拖入黑漆漆的洞穴。 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翻涌的泥土和喷溅的鲜血。 “上尉！右翼出现新的异虫！” 联络兵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 他赫然发现，第3步兵师的侧翼，本该由第2集团军负责掩护。 但是那里，只有一片正在蠕动的黑色。 虫群从新的位置中涌出，它们试图从旁边杀出，包围正在进攻的第3步兵师。 “可恶！” “撤退！撤回东岸！” 连长下达命令的时候，时间已经晚了。 浮桥被某种酸液腐蚀，木板在士兵们的脚下断裂，不断有士兵坠入乌尔克河，被藏在水面下的异虫拖入深渊。 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后方传来持续不断的爆炸声。 …… 黎明前的军事基地里，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寂静。 德莱恩站在月台上，任凭冷冽的晨雾，在军大衣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 他扫过面前整齐排列的车队，每一辆巨大的卡车后方，都装载着泰勒帝国的战争兵器。 “瓦尔基里”机甲。 大队里的少女们，则保持有说有笑的态度，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对于亚尔薇特等人来说，与异虫厮杀的战场并不陌生，况且……她们也愿意相信，帝国在西线战场上势如破竹。 “指挥官。” 与德莱恩搭话的德古娜，穿着特制的紧身驾驶服，银白色的胶衣贴着纤细的身躯。 第329章 奔赴前线 秀丽的长发、精致的脸蛋、樱粉的唇瓣…… 眼前的这些少女，不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更像是贵族学院里的优等生。 如果能把异虫赶尽杀绝，自己是不是能设立一座只有魔女的学校，给亚尔薇特她们一个安全感十足的栖息地。 “中校，所有人员已经登车完毕。” 艾莉薇亚递上电子名册，把视线投向别处。 “这就是帝国的机甲部队吗？哼……勉强还算像样吧。” 和她的言行不符，艾莉薇亚的眼睛一直停顿在“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身上，差点在正面撞上了德莱恩的胸怀。 “小心点。” “哎哟……” 艾莉薇亚捂着白嫩的额头，向后小退两步。 即便换上了泰勒帝国的军服，艾莉薇亚也和军营里的气息显得格格不入。 过度整洁的衣服，金色的绶带，以及一头及腰的侧马尾……很难让人相信，这家伙准备登上前线的战场。 “德莱恩中校！” 这位本该在王都沙龙里，品尝锡兰红茶的高贵公主，此刻正站在德莱恩的面前，和大名鼎鼎的魔女部队同行。 她精致的脸蛋上，是故作镇定的傲慢。 但是那双宝石般的眼眸，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我会奉参谋本部的最高命令，在你的手下担任临时副官，给你汇报战况的……对了，等到我们部队上战场的时候，你能不能驾驶那个最高的机甲，带我在虫群里厮杀。把那些可恶的异虫赶出法兰西王国，还人民一个未来。” “……” 德莱恩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麻烦精，眼角微微抽搐。 她在开玩笑吗？ 前线的战场不是游戏，哪有说上就上的说法。 “殿下，恕我直言……这里是战场，不是您的宫廷茶会。” “当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德莱恩哑口无言。 他甚至一度怀疑，这位未经人事的不列颠王女，可能连最基本的军事常识都没有。 想到这里，德莱恩缓声说道：“尊贵的王女殿下，难道您在海洋上的战斗，也会身先士卒的冲在最前面吗？” “当然。” 艾莉薇亚扬起脑袋，双手叉腰，十分自豪的说道：“伟大的国王应该无惧危险，保护自己的子民。” “谁……告诉你的？” “王兄。” 德莱恩再次无言。 他在内心里认为，这个不列颠王室的血脉，很可能被什么东西传染了。 这一代的两位王储，都是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艾莉薇亚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火车的鸣笛声响起，那是运输车在进行最后的检查工作，即将开赴战场。 “嗡——！” “瓦尔基里”大队的卡车车门打开，露出格蕾灿烂的笑脸。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 她趴在门边，眼睛闪闪发亮，“您就是皇室的公主吗？衣服好华丽！” 艾莉薇亚瞬间卡壳。 她习惯用尖锐的毒舌保护自己，形同炸毛的刺猬。 但是别人的真心夸赞对她而言，还是从未涉足过的禁区，让这位年纪轻轻的王女殿下脸颊绯红，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当、当然！虽然这套衣服是泰勒帝国的军服，但是我在出发前……就有王国内最好的裁缝，为我量身打造。”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等等！我现在是‘瓦尔基里’大队的副官，你们的直属长官……你们不能称我为姐姐，要叫长官大人！” 德莱恩看着这个盛气凌人的王女，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明白了，这个无论如何都要奔赴前线的公主，还想过把军官瘾。 “格蕾，回到你的岗位。” “是，中校！” 格蕾笑嘻嘻地缩回去，临行前还对艾莉薇亚眨了眨眼。 艾莉薇亚的脸面更红，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她呆立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德莱恩……我觉得这个女孩挺有意思的，不如等我任期结束后，你就把她送给我吧。” “哈？” 艾莉薇亚把眼神瞄向别处，“我身边刚好缺个女仆，你放心……我会按照市面上的价格，成倍付给你。” “殿下，她们是人，不是物品。” 德莱恩懒得理她，岔开话题说道：“既然殿下要当副官，就请做好本职工作。这份文件是‘瓦尔基里’的作战参数，请在到达战场前，整理好相关文件。” “这是文书的工作吧？” 德莱恩头也不回地走向指挥车，“是您让特伦斯少尉回后方喝茶的，如果觉得不满意的话，也可以和他调换工作。” 艾莉薇亚气得直跺脚。 …… 德莱恩跳下运输卡车的时候，靴底溅起肮脏的泥水，将他的裤腿染黑。 暗红色的浆液从机库排水沟里汩汩渗出，混合着机油和不知名的液体，在土地上拖出一道狰狞恐怖的痕迹。 这座位于前线的机库，是第1集团军用半坍塌的工厂车间，临时改建的。 顶棚的钢梁歪斜着，漏下刀锋般的冷光，数十台帝国制式机甲矗立在阴影中。 有的装甲板被撕裂，露出内部液压管；有的关节处还冒着电火花；最外侧那台机甲，甚至失去了整条右臂。 “前线的战损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六？” 德莱恩接过基地负责人的报告，扫了一眼上面的数据。 “下一批援军呢？” “上面说……新的补充兵力会在三小时后抵达。” 基地负责人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他惨白的颜面上黯淡无光，满是疲惫。 “现实的情况完全不同，你们是唯一一支被分配过来的部队，马恩河附近的所有战区都在要人，我应付不过来。” 德莱恩听到这里，突然明白。 马恩河附近的战事并不顺利，泰勒帝国在攻破烈日要塞，取得蒙斯战役的胜利后，在巴黎的郊区陷入困境。 这些坏消息，没有传回国内。 不，更有可能是被军队高层封锁了。 “糟糕了。” 他本以为，自己带着不列颠王国的王女过来，仅仅只是走个过场，拍一些宣传用的材料。 谁曾想，前线的情况如此严峻。 第330章 风雨欲来 奇怪，克鲁格上将不知道艾莉薇亚的事情，参谋本部也会提醒对方的。 把王女所在的队伍扔到最前线，稍微出点差池，就会导致泰勒帝国和联合王国的合作中断，关系陷入冰点。 还有另一种可能。 军部高层已经无兵可派，需要动用所有的力量。 如果事件的起因是后者，那就证明……帝国已经无法掌握，西线上的战事。 德莱恩走到最近一台机甲面前，指尖擦过胸甲上的爪痕。 三道平行的凹槽，应该是刀齿虫用前肢留下的痕迹。 “中校。” 维修兵在机甲间穿梭，焊枪的蓝光在不停的闪烁，把这些人的面孔照亮。 一个正在抽烟的少尉，从弹药箱上立起，向德莱恩伸手行礼。 “帝国万岁！” 德莱恩的面孔辨识度极高，这些第1集团军的士兵们，更是把菲尼克斯家族的人视作偶像。 他的到来，让沉寂的机库再次炸锅，不少人探头向这里张望。 “不用行礼，保持精力。” 德莱恩向东南西北依次伸手，当作招呼。 他与那名少尉搭话，“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第47机甲大队。” 少尉的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眼神有些空洞。 “曾经是，可我们的番号被撤销了……现在只剩下这堆破烂了。” 他用靴尖踢了踢脚边的杂物堆，那里的铭牌堆成一叠，至少有二十多块。 “昨天一天的战损。” 德莱恩蹲下身，将所有的铭牌整齐归类。 他用旁边的清水，冲淡了尚未干涸的血迹。 “保持理智，少尉……第47机甲大队的精神，将在你的身上被传播下去。你要活着回到帝国，给这些战士的亲人递上铭牌，说出他们的英勇和无畏。” “是！中校！” 德莱恩的话语，让这位少尉重燃斗志。 他把身旁的铭牌收进收纳盒，向面前的校官高声呼喊道：“泰勒帝国永垂不朽！菲尼克斯万岁！” “德莱恩！” 德莱恩没来得及制止少尉的行为，就被小跑过来的艾莉薇亚叫住。 她把前者带到一片偏僻的地方，压低声音说道：“我向机库的负责人打听清楚了，前线部队的战损率超过65%，争夺最激烈的乌尔克河，阵线崩溃了三次。第1和第2集团军把所有的预备队投上去，才勉强维稳阵脚。” 她用担忧的目光望向德莱恩。 作为王室贵族的艾莉薇亚非常清楚，部分贵族虽然会跟着部队奔赴前线，但是这些人并不想上场参加战斗。 德莱恩作为菲尼克斯家族仅剩的血脉，重要性不言而喻。 “对不起，都是我的任性……才把你带进来的。” “没关系。” 德莱恩站起身，天上被一片阴霾遮蔽。 远处的半空中，不时亮起炮火的光芒，将天际染成橘红色。 每一次闪光过后，都有一两秒的延迟。 “轰！” 闷雷般的爆炸声，不断传来。 “军人的使命，就是在战场上为国尽忠……殿下，你不是泰勒帝国的人，无需为这场战争献出生命。” 德莱恩给足艾莉薇亚台阶，便高声呼唤道：“所有人集合！准备‘启动’全部的机甲，我们将在二十分钟后出击。” 随着命令下达，运输卡车的货舱全部打开。 巨大的机械运转声，划破天空。 卡车上特定的液压装置，将沉重庞大的机身立起，同时升起泰勒帝国的旗帜。 “启动核心！开机！” 德莱恩也爬上99号机的登机梯，独自钻入狭窄的驾驶舱。 随着一系列拉杆和按钮上的操作，机甲内部的温度迅速升高，涡轮引擎被彻底点燃。 压力表的指针，也开始缓慢爬升。 “瓦尔基里”的通讯频道里，传来准备完毕的报告。 软管的接孔刺入皮肤，熟悉的感觉再度传来。 “‘瓦尔基里’大队的各个机体注意，我们将以8号机为首，组成锥形战斗队列，跟随信号弹的方向前进。” 德莱恩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临时机库。 “我们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献上我们的忠诚！请牢记大队的信条——” “荣誉即生命！帝国万岁！” 所有机体同时回应，帆布顶棚被士兵们掀开，露出庞大的机甲真容。 德莱恩率先前进，向着炮火纷飞的前线挺进。 …… “‘瓦尔基里’大队？” 前线的临时指挥所，不敢相信自己接到的报告。 克鲁格上将竟会把菲尼克斯家族的独子，派到战事胶灼的前线阵地上，他就不怕出了什么意外，被大公指责吗？ 坐在里面的师长，做出判断。 “德莱恩中校，你们被编入第9步兵师的右翼。” 克鲁格上将把“瓦尔基里”大队派到前线，代表着……第1和第2集团军的储备兵员，已经在马恩河战役里打空了。 无关贵族和平民的头衔，所有人都应该为帝国效力。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是夺回b7区的铁路枢纽。” “遵命，长官。” 德莱恩刚回应完，一阵刺耳的呼啸声便从头顶掠过。 他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上百架战机组成的庞大编队，如乌云般压向战场。 机翼下的铁十字标志，在炮火的映照下时隐时现。 整个东方的天空，都被密密麻麻的飞机覆盖，阳光照射在机翼上，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天空已经被飞行联队占据。 “泰勒帝国的第一航空队，祝你们好运……中校。” 通讯频道里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们也听到了刺耳的轰隆声，在给德莱恩做出简单的解释后，后方指挥部主动切断了联系，接触其余的部队。 但是德莱恩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如此大规模的空袭，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虫群能在如此规模的空袭强度下，反扑泰勒帝国的主力部队，并冲垮第一集团军的防线。 说明…… 前线的局势，已不容乐观。 不到三分钟后，前方亮起一连串刺目的闪光，紧随而来的……是滚雷般的爆炸声。 即使隔着十几公里，脚下的大地也在不断的震颤。 第331章 战事告急 “全队加速前进！” 德莱恩推动操纵杆，机甲背部的排气阀喷出高压气体。 “趁着轰炸的间隙，我们要夺取作战区域内的有利地形！” 和初出茅庐的模样不同，现在的德莱恩已经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了，足以担负起机甲指挥官的重任了。 当然，他的指挥和队员们的执行力密不可分。 “收到！” 亚尔薇特将战术地图上的详细位置标注，利用心灵制动的特性，把德莱恩的命令细化成各个点位。 “斯薇法和缪斯组成远程支援小组，在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活动，优先接近24.10区域的高地。格蕾和斯露德一起行动，你们将作为肉盾吸引虫群的注意……德古娜和布伦希尔德是主力部队，由指挥官大人亲自带队。” “我呢？队长。” 听到阿尔贝蒂娜主动询问，亚尔薇特作出答复。 “你和我是后备力量，分散出去……监督侧翼和虫群的援军，提前警示进攻部队。” “收到！” 数台“瓦尔基里”的机甲开始分散行动，有条不紊的执行命令。 当她们临近前线，爬上一处缓坡时，战场的全貌终于在眼前展现。 蜿蜒如蛇的马恩河在远处流淌，河面上漂浮着数不清的船只残骸。 两岸的原野上，数不清的机甲和坦克残骸散布其间，有的装备还在不断燃烧，刺鼻浓重的黑烟直冲天际。 在这边钢铁坟墓的更远处，是无边无际的虫群。 “上帝……” 通讯频道里，不知道是谁在惊叹。 格蕾振振有词的纠正道：“我们是魔女，不受上帝庇佑。” “德莱恩中校，指挥部急令！” 刚刚中断的通讯频道，再度在德莱恩的驾驶舱内响起。 通讯官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像是遇到了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 “虫群突破了b7区域的防线，正在向后方前进！我命令你们立即转向，向东北方拦截！” “明白。” “这支虫群威胁到了第1集团军的侧翼，你是附近唯一一支机动部队，请务必在三个小时内，拖延住虫群的前进速度。” 作战指挥所里的师长，也不指望七八台机甲组成的单一部队，能在汹涌而至的虫潮面前做什么。 但是危机爆发的太过突然，捉襟见肘的他不得不病急乱投医。 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魔女身上。 “收到。” 德莱恩控制机甲转向，机械腿脚在泥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改变方向！启动喷气式背包助力！” “是！” 数台机甲在炮响中转向，肩甲上的女武神徽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他们的头顶，第二波次的轰炸机群呼啸而过。 它们投下的炸弹，在地平线上绽放出死亡之花。 而在更远处，巴黎的凡尔赛宫灯火通明，像是诱惑飞蛾的火焰。 …… “开火！全体开火！” 随着克劳斯军士长的咆哮，防线上的重机枪同时喷出火舌。 枪口的焰火，在暮色中连成一片闪烁的光带，将冲在最前面的多肢虫撕成碎片。 黏稠的蓝色虫血溅在沙袋上，立刻冒出刺鼻的白烟。 二等兵莱昂死死扣着扳机，马克沁机枪在手中震颤，模糊了他的视线。 枪管已经烧得通红，在面前形成一片扭曲的热浪。 他隐隐约约看到，有更多的异虫从河岸处爬上来，那些可恶的异虫如同杀不完的蝗虫，拥有数之不尽的数量。 “换弹链！” 莱昂大声嘶喊，但是他的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声里。 他的副射手早已被虫血腐蚀，只剩下半截焦黑的骨架，靠在战壕的土壁上。 一颗信号弹升上天空，猩红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战场。 莱昂突然感到，自己的胃部开始止不住的抽搐……因为那些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的异虫，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这场景太让人反胃。 “轰！” 一颗炮弹在其中炸开，飞溅的虫肢还未落地，就被后面的虫群踩碎。 “上帝！让这些臭虫去死吧！” 莱昂用颤抖的双手，换上新的弹链。 机枪再次咆哮起来。 弹壳如雨点般坠落，在战壕底部堆积成小山。 “救命！” “妈妈！我不想死！” 战壕的侧面，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三只多肢虫突破防线，用自己镰刀般的前肢，劈开两名士兵的胸膛。 一名老兵抡起工兵铲，砍进其中一只多肢虫的眼睛，顺着脑袋上的轨迹向中心区域刺入。 很快，虫子的身体在不断抽搐中，向一旁翻倒。 但是那名英勇无畏的老兵，也被茫茫多的虫血覆盖，失去了视线。 有更多的异虫从缺口处涌入，将他钉死在战壕中。 有人尖声叫喊。 “它们！它们进来了！” 莱昂感到背脊发凉，忍不住望向身后……只见前线指挥部所在的土坡上，一群异虫直奔而去，撕咬起医护兵的尸体。 “臭虫们的速度太快了！我们被包围了！” 莱昂旁边的机枪阵地，两个士兵被不知名的东西射中，瞬间化作尖叫的火把。 他们的惨叫声盖过枪炮，令人毛骨悚然。 莱昂感到脸颊一阵灼痛，下意识摸去，才发现手套上沾着几滴蓝色的虫血，正在腐蚀上面的皮革。 “放弃第一道战壕，推到后面的反坦克斜坡！” 克劳斯军士长的声音，在爆炸声中时断时续。 这名久经沙场的帝国指挥官，脸上满是烧伤，左眼被虫血腐蚀殆尽……但是他仍然挥舞着鲁格手枪，指挥撤退。 莱昂来不及多想，赶忙抱着发烫的机枪向后跑去。 战壕里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他不得不踩着战友的遗骸前进。 一只多肢虫突然从拐角处扑来，莱昂来不及调转枪口，只能抡起枪托砸向那东西的头部。 “噗嗤！” 甲壳碎裂的手感顺着枪托传来，恶心的虫类浆水溅了他一身。 幸好，这东西不带有腐蚀性。 后方的缓坡战壕前，仅剩下来的二十多名士兵，组成了一道脆弱的防线。 克劳斯军士长给回来的人，分发仅剩下来的集束手榴弹。 第332章 铁拳斯露德 “长官，你的胳膊。” 克劳斯制服上的半边袖子，空空荡荡，那里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褐色。 很难想象，他是靠什么样的坚强意志，才能在如此异虫的嘴下活过来，还能指挥自己的部队。 “还好吗？莱昂……” 克劳斯对这位年轻的机枪兵露出笑容，顽强不息的眼睛里，透露出坚韧的信念，以及对胜利的渴望。 “这点伤不算什么……我们替帝国的子民承受了苦难，每个人都是无可争议的英雄！皇帝陛下就在后方注视着我们。”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师部告诉我，这里援助还要一个小时……我们剩下来的所有人，都要用最后的力量，为即将到来的援军拖延时间。” 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打断了战场上的交谈。 莱昂把头探出壕沟，看到一头巨兽般的甲虫，正在冲撞他们先前的阵地。 那东西有两层楼一样高，背部的甲壳上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能探出一根，胡乱蠕动的管状器官。 “炮虫！寻找掩护！” 这种披甲虫的异化版本，牺牲了大部分防护力和体型，进化出了一种喷束器官。 它能把胃部的酸液喷溅出去，腐蚀战壕里的士兵。 太迟了。 一阵密集的绿色雨点从天而降。 莱昂扑进一个旁边的深坑，却听到外面传来的滋滋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第二波酸液来袭的时候，外面的战场只剩下零星的枪声。 他抬起头。 克劳斯军士长站在弹药箱上，引燃了身下的炸药包，仅剩下来的那只瞳孔里，闪烁着逐渐疯狂的光芒。 “为了帝国！为了皇帝——” “轰！”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冲上来的虫群。 热浪将莱昂掀翻在地，在巨大的耳鸣声中，他产生出断断续续的幻听。 部队里各种死去的同伴，在虫群的嘶鸣中哭喊，希望自己能救救他们，躲避这场灾祸。 莱昂艰难地爬起身，手上的步枪却已经扭曲变形。 战壕里到处都是虫子和士兵们的尸体，他们纠缠在一起，脸面已经模糊不清。 一个被腰斩的战友，抓住他的靴子，似乎想说些什么。 很快，就有另一只多肢虫刺穿这颗头颅。 最后的防线，崩溃了。 异虫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漫过最后一道壕沟，它们的肢节上沾满鲜血，口器里咀嚼着士兵们的残肢断臂。 莱昂绊倒在战壕里，被一拥而上的虫群淹没。 …… 数台钢铁巨人冲出泥土，涡轮引擎在大地上咆哮。 超负荷运转的喷气式背包，在机甲身后拖出长长的尾迹。 但是，泰勒帝国在前沿阵地上的最后一个信标，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雷达检索装置，侦测到了虫群。 无法计数的异虫。 整条马恩河支流，也已经被虫血染成不自然的蓝色。 最令人窒息的地方在于，有一道正在蠕动的黑色潮线，由成千上万只异虫组成的死亡洪流，正在向他们扑来。 “瓦尔基里”大队的机甲按照计划部署，斯薇法占领制高点后，率先开火。 她瞄准虫潮最密集的区域，扣动扳机。 “轰！” 狙击型爆弹在虫群中央炸响，将两只异虫掀飞在地。 “展开队形！火力倾泻！做好近距离交战的准备！” 德莱恩开始指挥。 “记住！瞄准最脆弱的部位开火，我们的弹药非常有限，三个小时内不会有援军到来，替我们缓解正面的压力。” 剩余的机甲抵近前沿阵地，沿着山脊一字排开。 大家将机械腿入泥土，固定机体的身形，增加射击时的稳定性。 “开火！” 德莱恩的指令发出，所有机甲身上的副炮同时咆哮，配备的枪械也展开还击。 炮弹划出抛物线，落入虫群。 爆炸产生的火光，连成一片火海，将最前面的多肢虫撕成碎片。 但是…… 虫群仍在冲锋，势头没有减弱。 “近战准备！” 德莱恩完全没有想到，西线上的压力和南线截然不同。 他们仅仅在这里待了十五分钟，猛扑过来的虫群就已经接近防线，逐渐靠近最前方的机甲。 “斯露德！” “指挥官，不必为我担心。” 斯露德让为首的8号机卸掉弹药架，两只机械腿猛然发力，从数十米高的山脊一跃而下。 “我会让菲尼克斯的名号，在马恩河上方传响。” 落地的瞬间，这位肌肉猛女激活了特殊装置。 她高速挥出的重拳，甚至能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嗡鸣，破开周围气流。 第一只扑上来的多肢虫，直接被轰碎了半截躯体，蓝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将8号机的摄像头染上浑浊的黏液。 “我会履行您交给我的使命，让所有臭虫在8号机的身前消亡。” 斯露德挥拳的瞬间，又有三颗多肢虫的头部飞上天空。 她捏爆另一只异虫的脖颈，一次性将数头异虫踩在脚下，发出振奋人心的呐喊声。 “一起上来吧！如果你们认为自己可以的话！” 一头精英级刀齿虫从虫群里冲出，它的个头足以和“瓦尔基里”的机甲比肩，显然是经过异化后的稀有种。 机身上的铁拳与虫爪相撞，迸发出的火花，照亮了双方的面容。 突如其来的庞大的压力，险些将8号机的机械关节，挤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有点意思。” 斯露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紧接着，她猛然踩下踏板，将操纵杆一推到底。 “给我——死！” 8号机的背部，喷射出高压蒸汽，机械臂的整体功率暴涨20%。 机械重拳从刀齿虫的肢体，一路锤进胸腔。这导致里面的内脏器官，直接淋在了机甲的装甲上。 “再来！” 斯露德拔出铁拳，向其余的异虫发泄怒火，数不清的异虫在她的手下死亡。 堆积在附近的异虫尸躯，甚至要和山脊平行。 “太疯狂了！” 格蕾看到如此惊人的一面，忍不住感慨道：“这就是王牌驾驶员的真正实力吗？感觉她比暴走后的亚尔薇特都要厉害。” 第333章 自爆虫 “格蕾！这样的说法很不礼貌哦。” 德古娜射杀数只多肢虫后，调侃起格蕾的言论。 眼下的战场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一场开胃的前菜，没有任何的危机感。 自从斯古丝的事情过后，她就只为德莱恩而活。 “稳住阵线！” 喘息间，德莱恩环视眼前的战场。 这个战线上的巨大缺口，正被“瓦尔基里”大队用一己之力，限制在第一道战线前。 他们的努力是有用的。 其余防线上的异虫虫群，也因为这里激烈的战事，放缓了一些进攻速度，将越来越多的虫子派往缺口处。 残存下来的步兵，正依托装备武器组成的移动掩体，节节抵抗。 甚至有其余师团的士兵，向缺口处靠近。 “指挥官！快看！” 德莱恩仰起头，看到一座小山高的巨型异虫，正在向河岸边蠕动。 它的表面布满肿瘤般的卵囊，在不断的收缩鼓胀。 “精英级异虫吗……” 从这只异虫的体型和规格上看，它诞生出来的目的并不是一对一，而是以突破人类战壕防线为主要目标。 但它的棘手程度，丝毫不亚于同级别的刀齿虫和披甲虫。 这种异虫只要没有死去，就会铆足力量一直前进。 只要能死在人类阵营的土地上，那些囊袋里面的浓水就会喷发，污染腐蚀周围的土地，形成自杀式的生物炸弹。 “所有单位注意，发现自爆虫的踪迹……德古娜准备实施斩首行动，斯露德和其余机体原地待命，提供掩护。” “收到。” “收到。” 驾驶舱内，德古娜推动操纵杆。 “神经同步率200%，系统将自动进入狂暴模式。” “06号机，正式出击。” 银色机甲背后的推进器上，喷出蓝色的焰火，巨大的机体如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冲向汹涌澎湃的虫群。 斯露德用尽全身力气，为赶来的德古娜开辟道路。 她不断挥舞的左右重拳，在异虫中间撕开一道口子，让后者顺利通行。 但是…… 这样的场景仅维持了一瞬，下一秒，德古娜的6号机就被虫海包围了。 无数多肢虫从四面八方爬上来，想撕碎这台机甲的装甲，把里面的驾驶员撕碎。 德古娜拔出链锯剑，机身上的转轮机枪同时开火，把最近的异虫拦腰砍断，在虫群中央继续移动。 “在那里……” 很快，自爆虫那臃肿的身体，就出现在全息影像的屏幕上。 它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一些跳动的血管，变得越发清晰，震人心魄。 但是这只异虫的腿部，是六条类似于多肢虫的节肢，它和巨大的身体结构相比，不值一提…… 机甲的涡轮引擎，再次爆发。 6号机破开虫群的防御，向前冲刺。 异虫越来越密集。 德古娜的雷达检索屏上，代表敌人的红点几乎连成一片。 一只刀齿虫在混乱的战场上，从侧面突袭，它镰刀状的前肢，狠狠劈在机甲的右肩上。 火花四溅。 警报声在驾驶舱内响起。 “警告！警告！右侧装甲受损！” 德古娜没有理会，她操控机甲急转身，将链锯剑的前段，刺入刀齿虫的头部关节。 对方发出刺耳的尖叫，抽搐着倒下。 “还有五百米，太慢了！” 德古娜激活了整台机甲的过载模式，使机体性能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她直接撞开数只多肢虫，逼近这头自爆虫。 “吱！” 随着距离的缩短，令人作呕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这头自爆虫也察觉到了威胁，开始发出低频率的嗡鸣声，引导周围的多肢虫改变阵型，保护自己前进。 那些多肢虫响应号召，在巨虫的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 “火力掩护！” 虫群的异状，引起德莱恩的注意。 “瓦尔基里”大队的队员们，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向着场中央同时开火。 数道火线直达前沿，直接将十几只多肢虫打成肉泥。 缺口打开了！ 德古娜抓住机会，银色的机甲如一道闪电，穿过守护的异虫。 自爆虫近在咫尺，它臃肿的身躯开始不规则的抽搐，浑身的力量都被凝聚起来。 这是即将爆炸的前兆。 “想同归于尽吗……” 德古娜的瞳孔收缩，驾驶机甲高高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她把链锯剑高举过头顶，在爆炸前的刹那，刺入自爆虫头顶的神经节点。 时间，静止了一秒。 然后，世界变成了白色。 自爆虫的身体像气球一样爆开，冲击波呈球形扩散。 距离最近的6号机首当其冲，被掀翻出百米多远。 爆炸中心的高温，将周围的虫子瞬间蒸发。稍远一些的多肢虫，则被腐蚀性的体液淋透，在震耳欲聋的惨叫中融化。 甚至连远处的德莱恩，也能感受到气流。 当烟尘稍稍散去的时候，虫群中央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被刺激性液体，剧烈侵蚀的地面。 “德古娜！回答我！” 德莱恩在通讯频道里，大声呼唤。 而在爆炸边缘的一处弹坑里，6号机的机身缓缓立起。 “指挥官，我有点生气。” 德古娜轻声回应道：“区区一只自爆虫罢了，你真以为它能……碰得到我吗？” 机体面前的血色屏障，瞬间散开。 无数深蓝色的异虫血液，浇灌在地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 雨水顺着指挥所的帐篷边缘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水坑。 艾莉薇亚王女打开手上的作战地图，纤细的手指划过虫群的标记，湛蓝色的眼瞳深处，微微放出光芒。 “我们突然出现，一定会吓德莱恩一大跳吧。” “当然，殿下。” 布鲁克爵士轻声回应道，露出和煦的微笑。 “您的决断非常高明。” “果然……没有我们的助力，泰勒帝国是无法独自取胜的。” 她偷听到士兵私底下的交谈，知道马恩河战役的前线非常危险，第1、第2集团军的阵线在进攻中摇摇欲坠。 由此一来，德莱恩所率领的“瓦尔基里”大队，也被派到缺口处救火。 第334章 王女登场 “前方的通讯依然中断……殿下，迄今为止，德莱恩中校已经被派出去四个小时了，应该还在那个缺口处。” “嗯。” 艾莉薇亚闭上眼睛，金色的卷发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布鲁克爵士继续分析道：“看样子，他们被虫群拖住了……从出发的时间和本次作战的对手来看，机甲上面的弹药已经打光，接下来是近距离相杀的肉搏战。泰勒帝国要是没有充沛的后备力量，这支部队的处境将非常危险。” 贵族世家出身的布鲁克爵士，并不是一窍不通的笨蛋。 他毕业于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和人们印象里不列颠军官不同。 在陆军学院里进修的贵族爵士，虽然没有具体的军事职务，但是他也学习了所有科目，在胜利学院里顺利毕业。 后来，布鲁克爵士因为身份和履历的特殊性，被国家部门征用。 “以虫群过往的作战风格上来看，这些虫子会不遗余力的突破阵线，将这个豁口越撕越大……那些机甲的作用有限。” 不列颠王国的主要目标，就是想借用地中海支援的名头，与泰勒帝国建立合作关系。 上下议院里的绅士们十分好奇，泰勒帝国究竟用了何种技术，才能设计出“瓦尔基里”的新式机甲，击败虫群神话。 他们手上所掌握的情报，不足以揭晓这个秘密。 因此，和德莱恩中校有私交的艾莉薇亚王女，地中海舰队的临时指挥官，就成了当仁不让的人选。 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位不列颠王国的候选继承人，竟然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替德莱恩缓解身边的压力，直接参与泰勒帝国的战争。 “出发吧，布鲁克……英雄总是最后登场的。” 艾莉薇亚睁开眼睛时，眼中亮起毅然决然的光芒。 “为国家流血的前线士兵，最需要看到王室的旗帜……如果王室成员出现在前线，这些为国而战的勇士们就会明白，自己的国家没有抛弃他们。有人在指引胜利的方向，所有人都会沐浴在荣光之中，共同击败面前的强敌。” “精彩绝伦，殿下！” 布鲁克爵士鼓掌叫好。 “但是……殿下，恕我直言，那些愚昧的帝国士兵，可能并不知道您的名号。” “布鲁克，那是他们的无知。” 艾莉薇亚美丽的颜面上，没有丝毫的慌张和紧迫。 她十分自然的梳理长发，将身上军装梳理整齐，保持高贵优雅的姿态。 “我是大不列颠及北贝尔兰联合王国的正统继承人，即将统领整个日不落帝国，登上王座。我怎么能强迫愚民们，知晓我全部的事迹，歌颂我的名号呢？他们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意识到……与自己共同奋战过的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 “殿下！您的智慧无人能及！” 布鲁克爵士单膝下跪，全然不顾溅在身上的泥土。 “是我迟钝、无知，丢人现眼……是的，您就是未来的王！您的尊号将响彻整个欧洲，被人们世代传颂！” “哼哼。” 艾莉薇亚露出微笑。 她谨记王兄给自己的建议：真正的统治者，必须与人民同甘共苦。 现在，就是践行这句话的时候！ 她伸出手，张开五根白嫩纤细，没有一点皱痕的手指。 “停车！” 泰勒帝国的军车轰鸣驶过，溅起数米高的泥土。 幸好布鲁克爵士反应迅速，提前启动了圣遗物，将这些肮脏的东西定格在空中。 “可恶！我可是不列颠王国的王女！他为什么不停车！” “殿下，可能是因为……您的军衔只是少尉。” 从后方穿行而过的军车，大多肩负着作战指令，要在规定时间内供应弹药，补给装备，接送重要的伤员。 战时的情况非常紧急，更何况，现在又下起了细雨。 “我记得德莱恩的房间里，还有一套备用服饰……” “冒犯军官是重罪，殿下。” “无妨，那是未来的王夫。” 她的话语还未结束，就有一辆军用卡车在二人面前缓缓停下。 车灯映射的光芒，将主仆两方的轮廓，映照的无比清晰……布鲁克爵士突然反应过来，撤销了圣遗物的控制权。 泥水轰然砸落。 “你们，是那个传说中的魔女部队……‘瓦尔基里’大队的成员吧？” 司机从车里探出头，用十分好奇的目光看向艾莉薇亚。 他一开始，是不想管这件事情的。 要不是艾莉薇亚使用了能力，司机一定会认为，这两个人是迷失了路线的倒霉蛋，想搭便车赶往前线部队。 在马恩河作战的部队那么多，谁有空搭理他们？ 等待这些游兵的，只有督战组的惩罚。 但是这位司机仔细察看，发现站在前面的艾莉薇亚长着一副精灵般的美丽面孔。 能在前线作战的女兵，还拥有特殊能力。 毫无疑问，肯定是魔女部队的人！ “瓦尔基里”大队的事情，已经在内部传开了。 菲尼克斯家族在第1集团军里的威望，更是深入人心。 大多数基层士兵都认为，只要是德莱恩中校领导的部队，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即便她们是罪人的后代，身上流淌着莉莉丝之血。 “是的。” 艾莉薇亚现在的身份，还真是“瓦尔基里”大队里的成员。 她仰头问道：“我们要去最危险的地方，拯救即将崩溃的战场……你可以把这次的运输行动，视作自己的无上荣光。” “……” 驾驶座上的中年男子，脸上带有风霜的痕迹，制服上沾满油污。 他瞥了眼艾莉薇亚肩膀上的肩章，努了努嘴。 “瓦尔基里”大队里魔女，和传言里的形象一样……都是一些长相美丽，神志不清的疯子。 德莱恩中校能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为帝国而战。 真不容易。 “少尉，我是第47运输连的下士，科尔曼。” 话虽如此，他还是做了自我介绍，想通过这名掉队的魔女，窥视不死鸟的英姿。 第335章 战败 “我的任务马上结束，可以顺路绕行一下……” 艾莉薇亚和布鲁克爵士，登上军用卡车的后置车厢。 司机在驾驶室里转动钥匙，引擎发出粗重的轰鸣声。 “殿下，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一会儿如果正面对上异虫，请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布鲁克爵士的表情非常认真，他极少用这种态度与王女殿下交谈。 “我们虽然握持着圣遗物，有改变战场的可能性，但是……这种力量并不是万能的。” 艾莉薇亚对他的叮嘱，心如明镜。 虽然自己在圣遗物上的使用才能，都被王兄遮掩了。 但她也是不列颠王国的天之骄子，能和各类圣遗物产生共鸣，激发出魔女的力量。 想要获得超凡的能力，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呵，布鲁克……别忘了我的名讳。” 话到嘴边的时候，艾莉薇亚又抬起了她高贵的头颅，不肯向命运认输。 卡车沿着泥泞的道路前进，逐渐加速。 后视镜里，道路和树木的景象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转弯处。 “当然，殿下。” 布鲁克爵士说道：“您的美丽和能力，无人能及。” 远处的炮火轰鸣声，隐约可闻。 …… 前线司令部，第1集团军指挥部。 雪茄香烟升腾起的烟雾，在昏暗的作战室内盘旋，与汗水和墨水的气味混合到一起。 墙上的战术地图，被密密麻麻的红蓝标记覆盖。 它们代表马恩河战役里，不断变化的战线和部队部署。 通讯电台里，传来嘈杂的电流音，以及指挥官们的汇报声。 “巴黎……” 马恩河前线的激烈战况，超过了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场战争。 泰勒帝国最精锐的第1、第2集团军在这片狭长的河岸上，寸步难行。 在数个阵地的反复争夺战中，数个兵团打的支离破碎，有的甚至失去了自己的番号，被重整到其他队伍中。 “将军。” 弗朗茨联络官，拿着第2集团军发来的简讯，向克鲁格上将敬礼。 “第2集团军在三分钟前发来紧急通讯，告知我部……” 克鲁格上将从战术沙盘前站起身子，面容在瓦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冷峻。 他摘下金丝眼镜，用袖口擦拭镜片上的雾气，努力克制内心里的焦躁。 “他们准备怎么做？” 第2集团军的行动不是请求，而是通知。 正代表他们正在采取行动，亦或是……已经完成了电报里的内容。 因此，克鲁格上将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像是砂纸摩擦钢铁。 “在六天的时间里，他们的伤亡率超过十万人，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伤兵被送往后方……冯·比洛将军认为，第1和第2集团军应该协同配合，将战线向后延伸，保持住现有的战果。他已命部队向后撤退，腾出有利的作战空间。” “撤退？” “是的，将军。” 弗朗茨咽了口唾沫，“他们在后方修建了第二道防线和多个阵地，重新组织防御。” 克鲁格上将的瞳孔微微收缩，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在心中翻涌。 “第2集团军的伤亡大，第1集团军的伤亡就不大吗？我们在这一战中倾尽所有，比洛那个胆小怕事的家伙！”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大步走向作战地图。 “如果他们现在撤退——” 克鲁格上将把第2集团军的位置，沿着地图上的线路划动。 “我们的左翼会完全暴露！虫群会从缺口处涌入，像洪水一样冲垮阵线，颠覆第1集团军的侧翼！” 旁边的参谋们面面相觑，脸色苍白。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第1集团军是泰勒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如果他们在这里折损，西线军团将彻底崩溃。 帝国也会丧失主动权，面临更加严峻的险情。 “将军，我们可以电报比洛将军，让他的第2集团军严防死守，禁止向后方撤退……” “没有意义。” 克鲁格上将冷静下来，回答道：“我们两个集团军在昼夜不停的作战中，所有部队都上场轮换过，疲惫不堪。” 他非常清楚前线士兵的处境，也理解老比洛的所作所为。 但是，胜利近在咫尺。 前线的侦察兵，甚至能在最近的距离里，看到埃菲尔铁塔的尖角。 “我们的防线已经千疮百孔，再打下去，西线的主力军团会全军覆没。” 克鲁格上将沉默了几秒，死死盯着地图，在计算可能存在的变数。 最终，他猛地拍向桌面。 “嘭！” 撞击桌面的声音，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传我命令——” 他用不甘心的声音，承认施里芬计划失败，马恩河战役的失利。 “第1集团军调整部署，放弃现有的防线，向第2集团军靠拢！” “什么？” 参谋们抬起头，不敢相信克鲁格上将的决断。 这位不惜违抗参谋本部命令的男人，竟然放弃了主动进攻的打算，准备在后方阵地上建立防线，转入堑壕战。 “将军，如果我们主动后撤，虫群会立刻压上来！” “那就让它们压上来！” 克鲁格上将厉声打断道：“侧翼被突破的后果，会使第1集团军的突出部被围，那里面是泰勒帝国的希望。” 他的手指敲在地图上。 “我们不能孤军奋战，把自己和友军陷入险境……第2集团军也已经撑不住了，只有同步后撤，才能避免溃败的颓势。” 克鲁格上将做出判断，继续说道：“我们在埃纳河流域，重新构筑防线，依托废弃的城镇架设交叉火力点！炮兵部队要调整射击角度，对前线进行覆盖式的轰炸……另外，联系西线所有的航空大队，要求它们掩护撤退。” 弗朗茨记录下命令，手指在微微发抖。 “另外，在撤退的方向上铺满炸弹，要最大程度损耗虫群。” 指挥部内一片死寂。 “执行命令！” 克鲁格上将戴上军帽，径直走出前线的司令部。 他知道，自己要为这场战争的失败负责，撤职都只是最小的惩罚。 第336章 王女的救赎 “对不起，大公。” 担任第1集团军司令的最后时刻，克鲁格上将想起了埃里希大公的教导。 对方在离任前就劝告过自己，第1集团军作为泰勒帝国的精锐部队，要谨慎使用。 “但是……泰勒帝国的荣耀，绝不能在这里终结！” 克鲁格上将掏出皮革袋中的制式手枪，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他用含糊不清的声音，竭力嘶吼。 “帝国万岁！” “砰！” …… “全体注意！指挥部命令——立即撤往后方的防线！” 德莱恩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 这场旷日持久的马恩河会战，还是迎来了它的尾声，以帝国军队的失败结束。 现在，新的问题出现了。 “瓦尔基里”大队在持续不断的战斗中，打光了所有弹药，有半数机甲严重受损。 尤其是德古娜和斯露德的机体，她们长时间与虫群肉搏，多个关节上的零件都已经脱落。 机身表面的装甲上，布满了异虫的爪痕和齿印。 这些臭虫，可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那些颜色漆黑，表面被甲壳覆盖的怪物，从燃烧的战场上爬出，把尖锐的节肢刺入泥土。 它们的口器里喷吐着酸液，仍在不知疲倦地爬行。 受到操控的异虫不会恐惧，不会犹豫，只会永无止境地冲锋，将一切活物吞噬。 “中校，机体的状况堪忧。” 德古娜在断断续续的扩音器里，缓慢回应道：“我可以为‘瓦尔基里’大队垫后，在这里奋战至死，掩护你们顺利撤退。” “闭嘴！你也想变成异虫吗？” 德莱恩的怒吼声，让德古娜的大脑一片空白。 “丢掉6号机！步行撤离！” 第3步兵师的师长告诉他，半小时后，泰勒帝国要对前线实行炮火覆盖。 他们要利用重炮的优势，减缓虫群的追击速度，为后方的防御工事拖延时间。 现在，还有十五分钟。 想在十五分钟的时间里，与虫群脱离接触，撤到指定位置上的安全区，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不能抛弃自己的部下。 “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德莱恩甚至可以预见到，泰勒帝国的重炮部队，正在阵地上竖起重型榴弹炮。 片刻之后，数百门火炮将一同发出怒吼，将交战区域夷为平地。 “所有单位，抛弃非必要装备，提高自己的机动速度！” “瓦尔基里”大队的各个成员，开始丢弃机甲上的副炮和，维修工具等……舍弃了这些额外负重，她们的速度略有提升。 突然，雷达的检索荧幕上，出现了数个红点。 “飞行种！” 格蕾的惊呼还未消散，巨大的飞行虫类就俯冲而下。 它们的翼展超过五米，拥有更坚硬的肢体，以及更强力的尖喙。 德莱恩用所剩无几的子弹还击。 爆弹在空中绽放，燃烧的虫尸如雨点般坠落。 这些异虫进化出了飞行能力，便没有披甲虫那样的防护能力，极容易被子弹击落。 但是有更多的异虫突破了封锁，扑向前方的机体。 千钧一发之刻，德古娜从机体上降下，向格蕾的位置快速奔跑。 另一边，布伦希尔德接住斯露德，也在向后方靠近。 炮击倒计时：8分钟。 “再快些！” 德莱恩在吼道：“不能在这里逗留了！” “瓦尔基里”大队逐一脱离交火范围，朝指定的安全线的疾行。 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试图增快机甲的移动速度，逃过这场毁灭性的炮击。 但是，虫群仍在后方穷追不舍。 炮击倒计时：3分钟。 安全线近在咫尺。 “指挥官！虫群要追上来了！” 多肢虫和机甲相比，拥有天然的速度优势，尤其是在“瓦尔基里”大队舍弃了阻击，沿既定路线狂奔的情况下。 这些异虫在将德古娜和斯露德的座机吞噬，试图将更多的机甲拖入虫群。 远方的地平线上，隐隐传来轰鸣声。 “全员注意！准备迎接冲击波！” 德莱恩越过壕沟，在一处坑洞中蹲身。 但是他的内心很清楚，“瓦尔基里”的机体有十数米高，是无可争议的庞然大物。 他们是不可能在炮击过程中，幸存下来的。 天空，被炮火的闪光映红。 第1集团军的火炮齐射开始，毁灭的浪潮将席卷整个前线。 “警告！警告！” “检测到大范围的炮火袭击，请寻找合适的掩体，脱离战斗区域！” 驾驶舱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德莱恩的瞳孔深处，倒映着从天而降的死亡。 数百枚重型炮弹划破天际，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在这片区域里坠落。 战术屏幕上，代表炮击的红色波纹，将他们完全包围。 炮弹越来越近，德莱恩甚至能看清……那些旋转下坠的黑点。 就在这时，一个从未见过的信号源，突然出现在战场边缘，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接近。 “这家伙……不要命了吗？” 格蕾发出惊呼声。 没等德莱恩回答，那个星点就已经在雷达上消失。 当它再度现身的时候，已经和“瓦尔基里”大队的信号重合。 “怎么可能？” 德莱恩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道彩虹般的光幕，将所有机体笼罩在其中。 高速坠落的炮弹，突然静止在半空中，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抓住，无法寸进半步。 距离最近的一枚弹丸，离驾驶舱的位置不足二十米。 德莱恩能清晰看到，弹体上涂抹着的标识，以及泰勒帝国的铁十字标志。 物理法则在那片区域失效了，炮弹、弹片甚至扬起的尘土都静止在空中，构成一幅诡异奇妙的立体画卷。 “骗人的吧……” 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场面，出现在光幕的正中心。 艾莉薇亚站在军用卡车的上方，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轻蔑，用居高临下的视角俯视众生。 没有人知道，车辆为什么会出现在半空中。 “请不要用无知和疑惑的眼神看向我，这样只会凸显你们的愚昧和无知……我可不想在如此重要的时刻，收获一堆蠢货的惊叹。” 第337章 陛下，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 王女殿下的军服，纤尘不染。 她瓷白色的肌肤上，在布满阴霾的小雨天气，依然透着珍珠般的光泽。 不得不说，艾莉薇亚像极了一位……降临人间的奇迹女神。 …… 皇宫里的走廊，比记忆中的更加漫长。 路德维希·冯·毛奇中将，走在宫殿里的大理石地面上。 军靴传来的每一次回响，都像是前线的炮声，敲击着他的神经。 汗水从这位将军的鬓角滑落，浸湿了那枚铁十字勋章的绶带。 “将军。” 小毛奇中将抬起手，拒绝了卫兵递来的手帕，用戴着白手套的指节，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珠。 “陛下在等您，阁下。” 领路的卫兵在橡木门前停下，声音压得极低。 “埃里希大公，已经到了。” 小毛奇中将的下颌线条绷紧了。 埃里希大公，菲尼克斯家族的族长，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 只有在非常重大的时刻，威廉二世才会把这位人物迎入皇宫，听询其的建议。 他深吸一口气，闻到宫殿特有的熏香。 “开门。” 伴随着铰链的吱呀声，沉重的门扉向两侧敞开。 皇帝陛下的寝室，笼罩在琥珀色的灯光中。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泰勒尼亚的暮色。 床尾挂着一面军旗，象征着帝国的荣耀。 “陛下。” 小毛奇中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注意力，将视线偏向另一侧。 埃里希大公坐在一把高背椅上，笔挺的军装没有一丝褶皱，眼睛里有些冷漠。 这位年近七十的帝国将军，后背已经湿透，紧贴在肩胛骨上。 威廉二世躺在床上，面容在床头灯的阴影中，显得格外苍老。 曾经神采奕奕的胡须，如今像是枯萎的麦穗。 “说吧。” “第1、第2集团军在马恩河战役失败，导致二十万名士兵在进攻中殒命，丧失了全歼西线虫群的构想。负责指挥第1集团军的克鲁格上将自杀殉国，主力兵团败退埃纳河，在索姆河一带构筑了新的工事，阻止了虫群的追击。双方正在这些土地上僵持，但是……施里芬计划的失败已成定局。” “该死！该死！该死！” 威廉二世从枕头上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谁允许他自杀殉国的！我要我的将军们，为这场战争的失败负责！” 皇帝陛下的咆哮声，在偌大的寝室里回荡，震得水晶吊灯微微颤动。 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失态，即使是在1890年……与俾斯麦决裂的时候，也没有今天这样崩溃。 “第1集团军在克鲁格将军指挥下推进过快，我们的侧翼暴露了。在巴黎附近防守的虫群……似乎早有准备。” 小毛奇中将缓声说道：“实际的情况也和情报有误，西线的虫群规模超千万，它们将大部分力量集中在这里，用来阻止施里芬计划的推进。我们在消耗战中的表现，不如这些虫子，士兵经历了长时间的行军和进攻，状态有所下滑。” “继续说。” 威廉二世盯着小毛奇中将，声音也变得平静。 这种平静……比起先前的暴怒，更令人不安。 小毛奇中将思考后，做出回答。 “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陛下。” “你向我保证过，说施里芬的计划万无一失……数个月前，你就站在皇宫里面，对我许下了胜利的承诺。” “对不起，陛下。” 想起威廉二世对胜利的憧憬，小毛奇中将的脑袋有些眩晕。 那时候的所有人，都认为帝国的反攻势在必得，他们会在战场上势如破竹。 “陛下，西线的情况非常复杂。” 看到小毛奇中将的窘迫，埃里希大公主动开口，替他缓解压力。 “马恩河战役的失败，不能归咎于在一个人的身上。据我所知，第1集团军在行进过程中，就出现了非常大的问题。士兵和将领们的进攻欲望，非常高涨……但是，各个军队在协同作战中，缺少有效的配合和掩护。” 他的声音，如同冰刀划过玻璃。 “军队在前期战斗中的无序，延伸到后续的作战中，甚至让参谋本部的总参谋长，失去了前线部队的指挥权。” “……” 小毛奇中将目瞪口呆。 他无法想象，待在泰勒尼亚的老菲尼克斯，为何会对前方的战事了如指掌。 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都不清楚相关情况。 “埃里希！” 皇帝陛下的右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帝国之鹰的戒指，如同风中的枯叶，晃出残影。 “失败……是理所应当的吗？” “当然不是。” 埃里希大公在威廉二世的强烈要求下，继续说道：“总参谋长在西线战场上的表现，比克鲁格上将的决断更糟。他盲目的认为，帝国在右翼上的准备非常充分，将部分军队调离预备队。而且他没有亲自介入，前线的指挥部。” 马恩河战役准备了三天，持续了七天。 小毛奇中将拥有充沛的时间，飞抵第1集团军的指挥部，接替所有部队的指挥权。 早些撤退，保留有生力量，亦或是加强进攻……都会让今天的局势发生逆转，产生不一样的结果。 只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懦夫！庸才！” “陛下。” 小毛奇中将试着解释道：“东线战场上的压力，迫使我们不得不转身，抽调后备力量。” “够了！” 威廉二世大声嘶吼道：“不要像个废物一样，在我面前找尽借口！我要的是解决方案！” 小毛奇中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见证一个帝国的崩溃。不是在前线的战壕里，而是在这张……挂满丝绸帷幔的床上。 “陛下，我们输掉了这场战争。” 沉默，在房间里持续。 片刻之后，威廉二世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咳嗽。 “咳……毛奇，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马恩河的失败不是终点，但如果我们继续两线作战，泰勒帝国会被两个方向上的异虫拖垮，在这片大陆上消失。” 第338章 雷神之锤 小毛奇转向埃里希大公，直视那双冰冷的眼睛。 “你说呢，大公？” 寝室的温度骤然下降。 “陛下。” 埃里希大公轻声说道：“我认为……帝国需要重整总参谋部，战争时期我们需要更果断的领导，而不是绝望。” 小毛奇中将的内心，一阵刺痛。 他看向自己的皇帝，却发现威廉二世正在凝视天花板上的壁画。 画面上描绘的场景，是腓特烈大帝在洛伊滕会战的胜利。 “毛奇。” 皇帝陛下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你知道……克鲁格在第1集团军失败的时候，至少保留了军人的尊严。” 这句话像子弹一样，击中了小毛奇中将的胸膛。 他领会其意，僵硬地行礼，走向皇宫寝室的门口。 “回去吧，念在我们共同做事的情分上，我不会要求你以身殉职，为帝国的荣耀负责……但是，你要交出参谋本部的指挥权，回家养老。” “谢谢陛下。” 小毛奇没有回头。 走廊的阴影，吞噬了他的身影。 就像历史的洪流，即将吞噬这个强大的帝国。 在走出皇宫后大门时，他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 …… 橡木门合拢的瞬间，威廉二世的手指，深深陷入锦缎床单。 指部关节，泛出病态的苍白。 室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皇帝陛下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他刚才说……我们已经输掉了战争？” 威廉二世的眼神涣散，向埃里希大公求助道：“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埃里希大公缓缓起身。 他没有立即回答皇帝陛下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走到窗前，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开一道微小的缝隙。 暮色中的泰勒尼亚，笼罩在晚霞的光芒下。 “陛下，小毛奇中将是个优秀的参谋官，但不是战场指挥官。” 他转过身，阴影中的棱角分明。 “我们需要一个果敢，有决断力的将军。” “二十万人……埃里希，他们都是第一集团军的精锐，帝国的希望。” “陛下，战争中的伤亡在所难免。” 埃里希大公的声音低沉坚定，“我们要稳住东线战场上的形势，确保帝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不被战事拖垮。” 他向皇帝陛下抛出安心剂，拿出一份折叠整齐的地图，在床铺上展开。 “与西线的混乱完全不同，鲁登道夫将军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地图上，交战地区标注着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和部队番号，和西线的杂乱无章相比，这些部队的防线密不透风。 威廉二世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兴登堡也在那里吗？” “是的。” 埃里希大公说道：“根据去年的战报，东线曾利用火焰喷射器的特性，消灭了十万头异虫。” “总算有一个好消息了。” “我来之前，法金汉将军专程与我会面……他认为，西线已经转入消耗战，我们每前进一公里，就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但那些虫子，却不在乎伤亡。它们会在占领的土地上繁衍生息，以爆发性的速度扩大数量。” “你的建议。” 皇帝陛下的声音，已经嘶哑。 埃里希大公挺直腰背，军装上的勋章在灯光下闪烁。 “第一，任命法金汉将军为总参谋长，接替小毛奇中将的指挥权。第二，将西线转为防御姿态，利用索姆河至凡尔登的工事群，固守阵地。第三，将剩余的预备队调给兴登堡，让他和鲁登道夫将军配合，在东线战场上奋力一搏。” 埃里希大公的想法较为简单。 此时此刻，帝国内部需要新的声音。 法金汉上将是一位极富魄力的军事家，他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拥有缜密的思维。 唯一的缺点在于，这位国防部的新任领袖，并不关心底部士兵的死活。 但是，刚刚将兴登堡元帅撤职，换上小毛奇中将的皇帝陛下，肯定不会重新任用旧将。 由此一来，法金汉上将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还有，陛下……” 埃里希大公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 “关于‘雷神之锤’的计划，可以提上新的议程了……如果情况恶化到一定程度，泰勒帝国的所有贵族和子民，都要做好自我牺牲的准备。” 威廉二世的眼睛，突然睁大。 他看过埃里希大公的研究草案，知道这个所谓的“雷神之锤”，是科学院研究的秘密武器。 它是一种新型热能武器，能够蒸发一整座城市。 当然，那里会寸草不生。 “它，研发出来了吗？” “还没有，海森堡的项目有所拖延……我会督促帝国科学院，让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在上面，改变战场上的局势。” “区区一个武器，又能做得了什么？” “瓦尔基里”项目在研发之初，莱娜博士也向他许诺过，该类型机甲会扭转人类方面的不利因素，摧毁精英级异虫。 结果呢？ 帝国为了这些高端武器，要把魔女的后裔圈养起来。 费尽力气的情况下，“瓦尔基里”机甲也没有取得想要的效果，只能在极个别的驾驶员身上，彰显出强大的战力。 “雷神之锤”肯定和那些机甲一样，这些科学家会刻意夸大实验成果，向帝国要求更多的经费。 “就按你说的做吧。” 威廉二世做出裁决，声音有些空洞。 “让法金汉上任，重点转向东线……‘雷神之锤’的事情，我了解了。帝国需要的东西是人力和物力，而不是一个无迹可寻的空头支票。” “遵命，陛下。” 埃里希大公低头行礼。 “菲尼克斯家族会永远效忠帝国。” 埃里希大公离开房间后，轻轻带上门。 走廊里，斯特劳森堡上尉立刻迎上来，向他询问起具体情况。 “大公阁下！帝国科学院的新项目……” “很遗憾，皇帝陛下对‘雷神之锤’项目，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埃里希大公边走边说。 “国防部要稳住东西两线的局势，才能向皇帝陛下申请新武器的许可，获取更多的研发经费。” 第339章 质疑 斯特劳森堡上尉虽然挂着军部的头衔，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科研狂人。 他出自着名的维特尔斯巴赫家族，和帝国科学院的关系匪浅，能出入那里最核心的区域，了解到最新的进度。 “阁下，‘雷神之锤’不同于以往的项目，它有现代物理学作为基础，和魔女的权能截然相反……这种原子物质迸发出的能量，足以颠覆人类的发展进程，打破神秘魔法学的封锁。我可以用维特尔斯巴赫的名号发誓，‘雷神之锤’关乎帝国的未来。” “斯特劳森堡。” 埃里希却停下脚步，仰头凝视走廊里的皇帝画像。 “我也认同你的观点，但是我们对比利时的占领还不彻底，更没有足量的铀矿资源……投入科学院的实验。” 斯特劳森堡上尉低下头，不敢忤逆大公和皇帝陛下的意思。 “对了，我记得这个项目的理论奠基者，还在洪堡大学任职，是帝国科学院的院士。” 埃里希大公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要让帝国的心血外流。” “遵命！” …… 马恩河的硝烟刚刚消散，德莱恩就接到后方指挥部的命令，带着残破不堪的“瓦尔基里”机甲，驶离炮火纷飞的前线。 负责接送他们的军用卡车，轮胎裹着焦黑的泥浆，装甲板上是酸液腐蚀的疤痕。 士兵们蜷缩在大路各处，依靠在各种支撑物上，裹着血迹斑斑的绷带。 他们数天未合眼了。 德莱恩坐在指挥车的副驾驶座上，开车的人是布鲁克爵士。 车窗外，天空阴沉。 “中校，还记得你那天晚上，和我说过的话吗？” 趁着艾莉薇亚不在，这位不列颠王国的爵士，主动与德莱恩搭话。 他把后者的思绪，拉回到奈西米亚半岛。 “记得，你要和我作对吗？” “当然不。” 布鲁克爵士笑了笑，说道：“我们都只是为国效命而已，没有什么私人恩怨……那些陈年旧账该两清了。” 德莱恩没有说话，但他默认了爵士的想法。 在国家大义面前，二人的事情确实上不了台面。 而且，对方救了自己。 昨天战场上的异常现象，仔细一想，和布鲁克爵士拿出来的圣遗物一样。 只不过，战场上那种隔绝空间的能力，足以和传说中的魔女媲美。 “身份验证！” 车队驶入后方的防区，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泥地上，连帐篷都懒得搭。 有些人直接缩进装甲车底下，只为了能多睡几分钟。 没人说话，没人整理装备，就连哨兵都靠在沙袋上打盹。 德莱恩推开车门，靴子踩进泥泞里。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血腥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喂！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一个年轻军官大步走来，制服还算整洁。 德莱恩瞥了一眼他的肩章……少尉，刚从前线调来的补充军官，才拥有异于他人的锐气和旺盛的精力。 “‘瓦尔基里’大队，德莱恩·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 少尉愣了一下，目光扫过德莱恩身后的车队。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位泰勒帝国的高官子弟，竟真的在一线奋战。 待在后勤基地的这些天里，他见惯了前线的残酷，以及士兵们的辛苦和恐惧。 每一个从前线战场上下来的人，眼神都有些麻木无神。 “帝国万岁！” 少尉挺直腰板，高声呐喊。 他嘹亮的口号声，吸引了不少伤兵的注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从马恩河撤下来的……” “没关系。” 德莱恩懒得解释。 “军需官，我们要在这里补给燃料，在今晚赶到火车站。” “很荣幸为您服务，中校阁下！” 布鲁克爵士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烟。 点燃，深吸一口。 菲尼克斯家族的威望，要比不列颠王国的情报机关，预估的更加夸张。 尤其是到了埃里希大公这代，小菲尼克斯有两位哥哥在战场上殒命，自己也身先士卒冲在最前线。 和这样的人作对，是不太明智的选择。 “看看这是谁？” 戏谑的声音从机库方向传来，一个挂着少校军衔的帝国军官，从阴影里缓缓走出。 他的身材高大，金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眼睛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泰勒人种的标准长相。 高颧骨，削瘦的下颌线，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的领口别着铁十字勋章，军服袖口绣有“洛基”机甲大队的标志。 “‘瓦尔基里’战术机动大队……大名鼎鼎的魔女部队，妄图将这个国家里的魔女驾驶员，都纳入自己的领导范畴。” 德莱恩知道这个人是谁。 对方的名字叫诺伊，是斯薇法和缪斯的前任指挥官，也是“洛基”战术机动大队的队长。 这支队伍虽然在帝国内部名声不好，但他们却是毫无争议的精锐部队，经常在西线的战场上流窜作战。 “诺伊少校，德莱恩是埃里希大公的孩子。” 刚刚走出军校的军需官，试图劝诫夸夸其谈的队长。 菲尼克斯家族在军政两界的影响力非凡，拥有众多的支持者和崇拜者。 他可不想刚出军营，就得罪最出名的官二代。 诺伊少校则是间接领导者。 指挥部打算让“洛基”大队，接替“瓦尔基里”大队的作战任务，稳固西线的防御。 小小的军需官，只能配合两者的工作。 “我知道他是谁。” 诺伊少校歪过头，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 “但我就是看不起他……这位菲尼克斯家族率领的部队里，有排名前列的王牌驾驶员，还拥有众多精锐驾驶员。” 诺伊少校大肆嘲弄道：“结果呢？这位大名鼎鼎的帝国英雄，却在特瓦尼亚战斗里惨胜，折损了数量众多的驾驶员，以及……极其宝贵的新式机甲。这种名不符实的战神，完全是宣传部的虚伪造物，没有一丁点价值。” 他的话声刚落，周围的士兵就窃窃私语起来。 第340章 海芙少校 大多数人不愿意相信，被帝国官方认证的英雄，竟然会有污点存在。 “诺伊少校！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 在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中，一名蓝发蓝眸的美丽少女，从装甲运输车上跃下。 她落地的时候微微屈膝，水蓝色长发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这位传说中的魔女，有一张精致到作弊的面容，楚楚动人的冰蓝色的眼眸，犹如冰川融化的美丽湖泊。 “瓦尔基里”项目专用的紧身驾驶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曲线， “德莱恩中校对帝国的贡献，不容许任何人侮辱……南线战场上的事情，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有不可控因素存在。” “呵。” 诺伊少校看着斯薇法，扬起眉毛。 “不可控因素？虫群应该排队站在机枪口，等待你们的子弹。” 他的嘲讽，让机库里的其他成员笑出声。 作为泰勒帝国的精英驾驶员，他们早就对魔女抱有不满。 再加上诺伊少校的推波助澜，“洛基”机动大队的内部，敌视魔女的现象十分严重。 “你！” 斯薇法在情绪冲动的情况下，气血上涌，差点把卡尔的背叛说出来。 “负责……” “够了！斯薇法！” 德莱恩开口喝止，主动将责任揽了下来。 “特瓦尼亚战役的损失，是我的计算出现了问题……和这些魔女驾驶员无关，她们和泰勒帝国的士兵一样，都是战场上的勇士。” 诺伊少校见他主动承认错误，更加确定内心的猜测。 这名菲尼克斯家族的继承人，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表演者。 他通过虚伪的表现和演说，掠夺其他部队里的魔女，为自己建立战功。 “假惺惺的模样。” 诺伊少校拖长音调，“你使用了这么多的工具，也没能扭转马恩河上的不利局势。要是把‘瓦尔基里’大队的指挥官换成我，第1集团军的先锋部队，早就到达埃菲尔铁塔的脚下了。帝国的旗帜将在一周内，挂满巴黎。” 空气，瞬间凝固。 周围的士兵们直起身子，朝诺伊少校怒目而视。 他们眼神里的疲惫，被怒意取代。 “马恩河战役的失败，轮不到你们来说……在持续七天的激战里，‘洛基’大队从来没有参加过战斗，调派到前线吧？” 银发少女推开车门。 她的靴子踩在泥泞里，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德古娜出现的时候，整个营地仿佛被凛冬笼罩。 她的银白色的长发，用暗红色丝带高高束起，垂落在笔挺的驾驶服上。 饱满的胸线，纤细到不可思议的腰肢、以及作战服下的关键部位……这位魔女的身材，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 “德古娜……” 即便是敌视魔女的诺伊少校，也听说过她的名号。 这位血之魔女的权能，比洁萝露尔还要出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场杀器。 “你想对我的指挥官不敬吗？” 将德莱恩视作禁脔的德古娜，可不会在意军队里的条条框框。 她只知道自己的长官受到了侮辱，要是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瞧瞧，风言风语会在军队里蔓延，败坏大队的名声。 “喂，想动用武力吗？” 诺伊少校不惧威胁，向身后的队友伸手示意。 顷刻间，机库传来一阵压迫感。 熟悉对方气息的斯薇法，望向其中一道黑影。 她从垂落的亚麻色长发，确认出这名魔女的身份。 “洁萝露尔！你要为这家伙服务吗？” 见身份被人识出，洁萝露尔从阴影里缓步走出。她的亚麻色长发垂落至腰际，在灯光下泛着秀丽的光泽。 和“瓦尔基里”大队里的魔女一样，这位序列第九的王牌驾驶员，也拥有美丽的面容。 瓷白色的肌肤，淡樱色的唇，一双明亮的眼眸。 但和斯薇法身上的驾驶服不同，这名驾驶员穿着深灰色的帝国制服。 “德莱恩中校，你的部下缺乏纪律。” 见到洁萝露尔登场，诺伊少校的慢条斯理的说道：“大队里的成员，要听从直属上级的领导。” 德莱恩盯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是的。” 他终于开口，嗓音低沉且沙哑。 “我和您的意见相同……我本以为‘洛基’大队作为精英部队，拥有自己的作战能力呢。原来您也和我这个人一样，靠王牌驾驶员建立军功。” 少校的脸色骤然阴沉。 “我们能一样吗？你在南线毫无建树，靠家族的威望做上指挥官……我是正儿八经的名校毕业，在前线有过实战经验，驾驶经验！经过连续七年的血战，我才能从默默无闻的后勤修理工，一步步升任成国防部少校！” 他咬牙喊道：“你们这些高干子弟，又懂什么？” 就在诺伊少校的情绪持续高涨，要和德莱恩撕破脸皮的时候。 坐在运输车上的艾莉薇亚王女，皱起眉头，想要从车座上走下来。 不列颠王女的身份，足以让这名少校畏惧。 但是…… “吵闹。” 新的人物出现。 樱色长发在脑后束起，发梢随着少女的步伐，轻轻摇曳。 她的声音带着砂糖般的甜腻，却让听者脊背发寒意。 “国家安全总局，海芙少校。” 她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即刻起，我要奉最高统帅部之命，接管本区域内的特种作战指挥权。” “什么？” 诺伊少校本以为。 有洁萝露尔的掩护，自己可以在德莱恩的面前为所欲为。 序列排名第九的洁萝露尔，拥有所有魔女里面，最快的速度。 可是谁能想到，国家安全总局的人，竟然会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在后勤基地里。 和德莱恩的态度不同，“瓦尔基里”大队的其他魔女，也对这位重新登场的人员充满敌意。 洁萝露尔更是下意识地凝视对方，喉间发紧。 她见过许多精锐驾驶员，但从未有人像这样，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初次看见德古娜的时候，对方身上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第341章 拉偏架 “德莱恩中校，请注意你的言辞和说话方式。” 海芙少校在国防部的名声并不好，即便有菲尼克斯家族的背景，却仍然是公认的刽子手。 小道消息传闻，她曾逼迫一支机动战术大队，亲自踏入地狱。 “我是拥有监督调查权的前线督战官。” 她的语气没有嘲讽，却使周围的空气骤然降温。 原本嚣张跋扈的诺伊少校，在这位重量级人物面前，不得不闭上嘴巴。 “我会把‘洛基’大队和‘瓦尔基里’大队的表现，如实汇报给皇帝陛下……当然，诸位在战场上的后续表现，也会影响到你们的评分。我记录的这些分数，将决定队内成员的归属权，甚至会影响到整支部队的番号。” “等等！” 诺伊少校听到海芙少校后来的建议，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 对方虽然是国家安全总局的人，为泰勒帝国和皇帝陛下服务……但是任谁都知道，这个魔女是在埃里希大公的举荐下，才能进入国家机关的。 她的额头上，就差顶着不死鸟家族的家徽，代表自己的偏心。 “这不公平！” 诺伊少校用十分不甘的声音，怒斥道：“‘洛基’大队是参谋本部亲自下令，组建的精英部队……我们的战斗力毋庸置疑，为什么要我们和刚刚组建没多久，一个全是魔女的实验部队作比较，这是对帝国军人的侮辱！” 粉发少女笑了。 “你统帅的精英部队，就这么畏惧战场吗？” “怎么可能！” “那就证明给我看。” 海芙少校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粉色虹膜的边缘处，浮现出齿轮状的暗纹。 站在少女面前的诺伊少校，感到一股十分强大的压迫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这股力量如此巨大，迫使他的双腿颤抖起来。 什么情况？ 诺伊少校瞪大了眼睛，想要跪地求饶，顶礼膜拜。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毫无反抗之力。 这种无力感，仅持续了片刻。 等诺伊少校回过神来的时候，海芙少校的威压已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如梦初醒，被惊出一身冷汗。 “威吓的军势”。 这就是海芙少校的独特权能，能激发出人类最底层的恐惧，不战而屈人之兵。 知道自己无路可逃的诺伊少校，不得不接下挑战，将自己的队员作为赌注。 “明白了。” 远处传来炮火的轰鸣，将海芙少校的侧脸，映成妖艳的玫红色。 …… 钢铁的轰鸣声中，军用列车的蒸汽轮机喷吐出浓白的雾霭，将整个站台笼罩在朦胧的灰影里。 德莱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最后一台重型机甲，被缓缓推上军用列车的运输平台。 这些曾经威风凛凛的战争机器，像是从地狱归来的伤兵。 它们的装甲上布满凹痕，关节处裸露着管线。 “小心点。” 德莱恩拿起通讯器，向车站上的工作人员叮嘱道：“7号机的右腿关节处，受损非常严重，别让它承受太大重量，起重机要轻拿轻放！” 吊机发出沉闷的液压声，工兵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将6号机沉重的机身，在运输平台上放平。 “装载完毕。” 完成工作的德莱恩，轻呼一口气。 他的目光扫过？车站周围，看到这个曾经繁忙的运输枢纽，在虫群的侵蚀下，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第一集团军使出浑身解数，才修好了部分铁路。 施里芬计划。 让军方高层踌躇满志的作战方案，被法兰西王国里的异虫化解，反而使主力部队被重创。 “瓦尔基里”大队的损失严重，很多机甲都需要大修。 “少爷，亚尔薇特的机体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海芙少校来到德莱恩的身边，与他讨论起机体的完备情况，她那头粉色秀发，松散地搭在肩上。 “动力核心的散热系统全毁，运输途中要特别注意。” “辛苦了。” 德莱恩点点头，注意到海芙少校眼下的青黑色。 自从这位督战官归队后，她就一直为队里的事情操心，没怎么休息过。 有趣的地方在于，海芙会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用少爷的旧称称呼德莱恩，代表二人之间的主仆关系。 德莱恩对此倒是无所谓，但是这名粉发粉眸的少女，对菲尼克斯家族的事情，倒是显得非常在意。 “我们不能在运输的途中，损失任何一台机甲。德古娜和斯露德的机体报废，剩下来的机体里面，又有三台被重创……” 没等他把话说完，不远处的车站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德莱恩的眼睛被吸引过去，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莱娜博士？” 海芙也微微侧身，看向那道清丽的身影。 莱娜博士的白大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制服裙下是标志性的黑色丝袜和高跟鞋。 被碎石和油污占据的地面，都无法阻拦她优雅的步伐。 “德莱恩中校，海芙少校。” 莱娜博士靠近二人，抚平自己的酒红色长发。 “二位，好久不见。” 德莱恩回礼的时候，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博士，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临时修复的前线车站，距离最近的前线只有二十公里，会遭到虫群的袭扰。” “说来话长。” 莱娜博士把随身携带的数据文件，推到德莱恩的手里。 “帝国科学院的最新研究表明，异虫对火焰的抗性极低……我要在第一时间修复机体，给它们加装新的武器。而且‘瓦尔基里’项目有了新的进展，生物核心可以在一般情况下，被动修复结构性损伤，增加机体的持续作战能力。” “自愈能力？” “核心原理和异虫一致。” 莱娜博士接过话头，指了指亚尔薇特的机甲。 “把它交给我就行。” 德莱恩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打断。 “博士！”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开口说话的人是亚尔薇特。 少女飞奔过来，在最后一刻刹住脚步，向莱娜博士敬礼。 第342章 从未设想过的一对 但是她眼中的兴奋，却有些掩盖不住。 “我还以为……我们要晚些时候才能见面，海芙少校刚刚给我们说，‘瓦尔基里’大队又接到了新的作战任务。” 作为奈西米亚半岛上的实验成员，亚尔薇特三人和莱娜博士的关系，非比寻常。 她们在这个国家里唯一的熟人，就是培育自己，维护魔女的博士。 在德莱恩看来，这种情感甚至接近于母女之情。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莱娜博士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 她帮亚尔薇特整理凌乱的衣领，细声说道：“放心，你们需要我的时候，我总会从实验室里赶来，保证机体的性能。” 在非正式场合，莱娜博士也会用较为亲昵的称呼。 “博士，你把实验室里的修复设备，都带过来了吗？” “是的。” 莱娜转向德莱恩，用严肃的表情说道：“不仅是修复设备，我的团队已经在后续的站点上，建立起临时工作站。” 她顿了顿。 “所有机体都会在路上升级，并补充新的备用机。” 德莱恩微微皱眉，预感到了些许异样。 “瓦尔基里”大队里面，可谓是群英汇聚，不仅有数位王牌驾驶员，还有不列颠王国的第三王女，国家安全总局的少校。 他们的行程，怎么会变得如此紧急？ “莱娜博士，你实话告诉我。帝国是不是准备……重新发动进攻。” 只有大规模的战争调动，才会让高层绷紧神经，支配一切力量。 思来想去，德莱恩的心里只剩下这一猜想。 “中校，战略决策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这个回答不是确认也不是否认，但是在德莱恩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答案。 他看向远处的斯薇法和缪斯，以及其他队员……距离上次战斗才过去了72个小时，“瓦尔基里”大队没得及好好休息。 如果战争还要继续，命运女神是不可能眷顾自己的。 这支逐渐步入正轨的部队，会面临巨大伤亡。 “新的方案和西线无关，是鲁登道夫将军下的命令。” 海芙的轻声细语，打断了德莱恩的思绪。 了解些许内幕的她，不忍心把后者蒙在鼓里，透露出少许信息。 “鲁登道夫将军？” 见二人的谈话内容，涉及到泰勒帝国的高层机密，莱娜博士识趣的退让，和正在休息的格蕾打起招呼。 虽然海芙没有直接挑明话题，但是聪明的德莱恩已经意识到，西线的马恩河战役彻底结束，参谋本部对西线失去了兴趣。他们把战略重点调整到东线，试图在鲁登道夫将军的指挥下，扭转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 正因如此，急需兵员的东线兵团，才会从一线战场上调人。 “原来如此。”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瓦尔基里”大队，将被推向风暴的中心。 …… “莱娜！莱娜！” 突如其来的口音，带着浓厚的伦敦腔调。 所有人，包括正在检查机甲的魔女驾驶员们，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运输列车的贵宾车厢里，一位身着蓬蓬裙的年轻女子，正摆动着繁复的裙身。 她在布鲁克爵士的帮助中，缓缓走下车。 “艾莉薇亚……殿下。” 这位不列颠王国的王女，重新换上了礼服长裙。裙摆层层叠叠，上面绣着金线花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一整个人，像是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公主。 当然，艾莉薇亚也是货真价实的王女。 莱娜博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恢复成平静的面色，向对方问好。 “殿下，很荣幸见到您。” “哎呀，别这么生分嘛，莱娜。” 艾莉薇亚王女用蕾丝手套，轻掩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我们可是在圣玛格丽特女校，同寝相眠的‘挚友’呢，你都忘了吗……你帮我补习化学，我帮你挡掉烦人的追求者。” 这还是德莱恩第一次，听到莱娜博士的八卦。 大名鼎鼎的莱娜博士，在阿斯加德的时候，可都是自信满满的模样。 她也有……这种经历？ 莱娜博士的白大褂下摆，在轻轻颤动。 当她抬起头时，脸上挂着礼貌却不失尴尬的微笑。 “殿下记性真好，能在这里遇到您，真是莱娜一辈子的福分。” 艾莉薇亚没有听出博士的言外之意，轻轻摇动着蕾丝折扇，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亲爱的，我们今晚就睡在一起吧。” “乐意至极。” 与其他人的想法完全相反，莱娜博士并没有拒绝艾莉薇亚的邀约。 德莱恩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传闻。 格蕾曾给他说过，莱娜博士出身于上层贵族，和不列颠王室有某种联系。 但是他回忆起之前的点点滴滴，从没发现过莱娜的秘密……这个不爱收拾的房间的科研狂人，和王室是什么关系？ 那些宫廷礼仪和走路的姿态，倒有些影子。 “殿下。” 莱娜博士向王女殿下提出问题。 “您远道而来，进入‘瓦尔基里’大队，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当然不……” 艾莉薇亚说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的真实目的，白皙的脸蛋变得通红。 她赶忙改口道：“是的，你可是我的挚友。” “殿下，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不适合王国内部的王储之战，那里不禁止任何手段，会危及您的安全。” 莱娜博士无法抑制心中的情绪，侃侃而谈。 “请尽早退出战争，离开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您觉得自己无处可去，可以在泰勒尼亚的近郊租一间房屋，我会用个人名义打款，把科研项目里的专利费转给您，保证您下半生衣食无忧，生活品质不会下降。” 德莱恩的大脑飞速运转。 王储之战？ 有没有谁能告诉自己，莱娜博士和艾莉薇亚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转头看向莱娜，发现博士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 “莱娜，我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你又何时见过，一个天生的王者，会向平庸的命运屈服？” 第343章 东线风云 …… 蒸汽机车轰然作响，这列钢铁巨兽拖拽着十二节车厢，在铁轨上稳步前行。 德莱恩站在军官车厢的窗前，眼瞳里是飞速掠过的平地。 军服袖口的金线有些磨损，他们在这节列车上行驶了一个星期，再加上之前作战和奔波，身上的衣物都没有机会打理。 “中校，您的咖啡。” 轻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德莱恩接过递过来的白瓷杯。 艾莉薇亚金色的长发，在车厢灯光的照耀下，如同不断跳动的金焰。 “殿下，这种事不用亲力亲为。” 艾莉薇亚挺起平板的胸膛，用骄傲的语气说道：“我是‘瓦尔基里’大队名义上的副官，自然要为直属长官服务。” “呃，谢谢。” “不用谢，这些咖啡是布鲁克爵士的手笔。” 听到王女殿下的解释，德莱恩的面色有些凝固，但他还是拿起杯子，抿了一口。 苦涩的口感中，夹杂着意料之外的香甜。 “糖？” “是的，莱娜博士说你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 艾莉薇亚眨了眨眼睛，用俏皮可爱的语气说道：“这杯咖啡是爵士专门为你调制的，用的是委内瑞拉的可可豆。” “谢谢，第一次享有皇室待遇。” 艾莉薇亚轻轻歪头，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菲尼克斯家族虽然节俭，但是这个泰勒帝国的顶级贵族，不会在该有的格调上面降低档次。 据她所知，光是威廉二世赏赐给埃里希大公的礼物，就可以堆满一整个仓库。 “中校！” 格蕾抱着一摞信件，蹦蹦跳跳的过来。 她刚刚绑好的亚麻色双马尾，随着身体的动作，上下摆动。 “邮件到了！您有三封亲笔信！” 德莱恩接过信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位于最上面的一封邮件，印有泰勒尼亚的专属邮戳，信封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 看来，这封信在路上耽搁了许久。 西线突然爆发的马恩河战役，再加上支援东线的命令，让“瓦尔基里”大队来回奔波，没有接收私人物品的时间。 “给您寄信的奥莉薇亚，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帝国歌姬’吗？” 格蕾踮起脚尖，用满是好奇的目光，偷瞄这封泛黄的信件。 奥莉薇亚在欧洲大陆的影响力非凡，与她同队的缪斯和斯薇法，都是其的粉丝。 这位大明星早就到了家喻户晓，众人皆知的地步。 “嗯。” 德莱恩将信件收进军装口袋，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现在可不是读家书的时候，而且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妻，对自己太过关心了。 他在南线作战的途中，就时常接到对方的信件。 里面尽是一些……阐述思念的情话，和情歌一般无二。 “殿下，你很好奇里面的内容吗？” 德莱恩抬起头，碰巧看见聚精会神的艾莉薇亚。 对方马上摆了摆手，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谁会好奇她呀！奥莉薇亚对我没有一点威胁，我才不会在意呢！” “什么威胁？” “没……没什么。” 德莱恩听不懂艾莉薇亚的意思，便接通列车上的联络装置。 “全体注意！” 他的声音不高，却能让整个车厢安静下来。 “我们将在六个小时后，抵达托伦补给站。根据总参谋部最新指令，‘瓦尔基里’大队将在纳雷夫河，支援第8集团军的防御工事。” 车厢里响起轻微的叹息声。 艾莉薇亚也没有想到，泰勒帝国会把“瓦尔基里”大队的行程，安排的如此满当。 河流意味着泥泞、冰冷，以及虫群无休止的袭扰。 “在此之前……” 德莱恩从私人物品的箱子里，拿出数个锡罐。 “我会把菲尼克斯家族珍藏的锡兰红茶，分给大家品尝。” 车厢各处的欢呼声，快要掀翻列车的车顶。 十分钟后。 车厢中央的箱子上，被铺上纯净的白色亚麻布，变成一张临时茶桌。 所有魔女都聚集在此处，把中校的珍藏拿出来，控制着茶壶里的温度。 德莱恩则和海芙少校坐在一旁，铺开纳雷夫河的作战地图。 “根据侦查，河对岸的虫群，越来越活跃……它们于三日前，对第17军的35、36步兵师展开大规模进攻。” 德莱恩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我们接到鲁登道夫将军的命令，要瓦解大规模聚集的虫群，以攻代守。” 格蕾吐了吐舌头，呼出红茶的芳香。 她在百忙之中，抽空问道：“和西线的战役一样吗？” “不一样，鲁登道夫将军的计划非常保守，我们只需要有限度的进攻，防止河对岸的虫群太过密集就行。” 鲁登道夫是第8集团军参谋长，东线战场的指挥中心。 他评估完东西两线的虫群，认为华沙公国内的异虫，远不如西线战场上的同类。 帝国想要避免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就要在东线的战斗中取得突破。 虽然兴登堡元帅和鲁登道夫的战略目标十分宏伟，但是他们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表现出了非常理性的一面。 调集完帝国的后备的力量后，东线的第8、第9集团军，一直在试探虫群的阵线。 他们想找到一个薄弱点，再开展大规模行动。 “斯薇法，你的目视距离，能看到虫群的后续情况吗？” 斯薇法轻轻摇头，缓声回答道：“静止状态下可以，但是战场上的活跃个体太多，我没法看到太多东西。” “缪斯的能力是思维链接吧？” 德莱恩突然想到新的用法，询问道：“她能在制高点上建立链接，发展你的远视权能吗？” “这个……” 斯薇法的脸色有些惊讶。 和缪斯同队这么久，她还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 从底层逻辑上来讲，缪斯能同步自己的思想和精神状态，有尝试的必要性。 “可以试试。” “好的，那我们渡过河流后，缪斯就向制高点进发，其他人吸引虫群的注意力。只要能确定虫群的具体坐标，后方的重炮就能发挥威力，将正在聚集的虫群一网打尽。” 第344章 双雄汇聚 “收到！” 德莱恩布置完战场上的命令，海芙少校便主动开口。 “这次的行动，可以把我编入‘瓦尔基里’大队的战斗序列。” “你？” 德莱恩的身形微微凝固，对方虽然是菲尼克斯家族的人，也是父亲手边的得力干将。 但是她直属于国家安全总局，极少在战场上直接露面。 当然，海芙在所有魔女驾驶员里，排名第三。 她会缓解战斗中的压力，带来极大的士气，甚至……改变战果。 “具体原因，我会在适当的时间，向你说明。” 茶会仍在继续，听到海芙少校将要上场作战，所有魔女驾驶员都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偷偷打量起对方。 即便是在“瓦尔基里”的项目内部，海芙的战斗力也是个迷。 她的实验数据被当场销毁，权能被视作国家机密，被严密监管。 德莱恩摇了摇头，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来到车厢的连接处。 在这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他取出自己的书信。 信纸已经发黄，但是奥莉薇亚的字迹，依然清晰。 “亲爱的德莱恩，我的未婚夫。 泰勒尼亚的温度在持续升高，我在前些天的时候，拜访过菲尼克斯家族的老宅，见到了您的父亲，埃里希大公。 他目前担任闲职，但受到皇帝陛下的器重，时常出入皇宫。 唯一的问题在于，大公的身体不太健康。他在年轻的时候负过伤，伤口会在下雨天隐隐作痛。 即便如此，大公也会在附近散步。 对了，我用你教给我的方法，呵护好了花园里的玫瑰，它们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开出令人艳羡的花朵吧……” 德莱恩合上书信，深吸一口气。 虽然只是简单的家长里短，可他这个穿越而来的人，并没有多少实感。 要是换成原来的德莱恩，肯定会被奥莉薇亚的文字触动。 “奥莉薇亚是个不错的人。” 不知何时，这里还站着莱娜博士。 她从白大褂中取出女士香烟，放在唇边轻轻吸气。 “帝国里面的小报记者，会不要命的搜寻八卦，制造明星人物的负面新闻，博取人们的关注。奥莉薇亚从小出道，受到多家媒体的重点关注，却没有出现任何的绯闻……足以说明，这位‘帝国歌姬’表里如一，不存在污点。” 德莱恩扬起眉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他这里，就有奥莉薇亚的秘密。 “你可以把前线的重担交给别人，回国结婚生子，延续家族的传承。” 面对莱娜博士的劝告，德莱恩摆了摆手，回道：“不要再调侃我了，你知道的……我没法放下‘瓦尔基里’大队的成员。” “也包括我吗？” “……” 有那么一瞬间，德莱恩以为自己听错了。 沉默的氛围被打破，亚尔薇特等人推开车门，从车厢里凑过来。 “指挥官，你们在谈论要事吗？” “没有。” 金色短发的少女泯然一笑，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格蕾还说，长官和博士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偷调情。” “咳咳……”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德莱恩的面色涨红，用咳嗽声来掩饰尴尬。 幸好莱娜博士的经验丰富，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转移话题。 “在开始作战前，你们需要到驾驶舱里熟悉情况，植入自己的生物信息……新的武器是实验性质的装备，不要太依靠它们。” “知道啦！” 亚尔薇特等人的话音刚落，列车就颠簸了一下。 德莱恩在窗前，已经能看见地平线上的闪光。 那是泰勒帝国的炮兵阵地，在轰击前线的虫群，留下的视觉效果。 “放心，少爷。” 突如其来的温暖，从背后靠近。 海芙少校在人群分神的时候，悄悄站在了他的身后，用自身的温度驱散恐惧。 她柔声轻语，声音低到细不可闻。 “有我在。” 德莱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列车继续行驶，载着“瓦尔基里”大队的全员，驶向火与血的未知命运。 …… 弗罗根瑙小镇。 暮色将临，寒风掠过镇上的石板路，拍打在灰暗的墙面上。 这座往日宁静的小镇，如今挤满了军官、传令兵和参谋人员，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焦虑。 兴登堡元帅站在指挥部的窗前，把灰白色的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 三天前，他接到皇帝陛下的指示，要求东线兵团集结一切力量，击溃即将进犯的虫群，确保帝国的安全。 “阁下，最新情报已经整理完毕。” 兴登堡转过身，看到他的鲁登道夫将军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他比自己小二十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 “进来吧，老伙计。” 兴登堡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正在摩擦的砂纸。 鲁登道夫大步走进房间，将文件摆在橡木桌上，这里……已经摊开了一张巨大的地图，是东泰勒地区的全境。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糟糕。” 鲁登道夫把虫群的进攻方向标明，一个在东北方向，一个则位于东南方向。 它们如同两只巨钳，正在向中间合拢。 “侦察兵报告，北路的虫群已经突破了17军的防线，距离斯特堡不到五十公里。虫群在南面推进速度较慢，可它们的数量更为庞大。” 兴登堡走近地图，他的影子投在纸面上，遮住了泰勒尼亚。 “东线的虫群，竟如此庞大。” “不，元帅。” 鲁登道夫摇头，眉头紧锁。 “盘踞在华沙公国的虫群，进攻方式非常普通，它们的类型也不如西线丰富。因此，我认为东线的异虫只在数量上唬人，实际战力堪忧。但战场上的兵力劣势，是我们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兴登堡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敲打桌面，节奏缓慢而又沉重。 “简单的胜利，亦或是一场惨胜，都不能让帝国续命……如果东线无法取得战果，我们的国家将会土崩瓦解。” 这位泰勒帝国的元帅，看到了问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