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物语》 第1章:少年 在仲夏的夜晚,街道上的路灯,总是簇拥着无数的飞蚊。 尤其是弄堂里更甚,这里灯光与阴影交织,野狗野猫窜动撕咬。 一个穿着海市神荼二中校服的少年,骑着老旧的自行车在巷子里穿行。 自行车骑行的哐当哐当的声音,与旁边窗户里传出的炒菜声,和孩子们的哭闹交织在一起,平添几分生活气。 迎面拐角一个人挑着一担货架撞入眼帘,少年立即刹车,以一只脚支着地面,靠边让路。 那人走入光亮里,自也是看清楚了少年,只听他说道:“小矩子,你爷爷在门口拿着鞭子等你嘞!” 少年当然认得他,他是弄堂另一边的鞋匠,每天都要去前门街给人擦皮鞋和修皮鞋。 听了鞋匠的话后,少年心里一紧,嘴上却不在意的说道:“只是挨一下打而已,就当是挠痒了。” “嘿嘿,上一次也不知道谁呜呜的哭。” 这鞋匠的话一出,少年就不出声了,脸上有些发烧,上一次被打,他不但哭了,还写了保证书,并在院子里大声的念,保证不会再去打架了。 他想说上一次实在是太疼了,没有忍住。 这一次,他心中已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他重新骑上自行车,吱吱呀呀的来到了自家的门前,左边的院门的门柱上钉着一块蓝色带锈的门牌,上面写着西城神荼社青衣巷十四号。 右边的则是挂着一块长的木牌,上面刻着——裴氏斩诡剑堂。 海市这一座城是当年开海之后发展起来,经过近百年的风雨,一个小渔村终于发展成了一个举世闻名的大都市。 曾经这一条巷子里的住的人,都是一些在官府里做一些不洁之事的人,比如仵作、敛尸人、刽子手、神婆、巫汉、扎纸店、棺材铺等,当时官家规定这些人都住这里,而且这些人只能够穿青衣,所以这一条巷子原本的名字慢慢的被‘青衣巷’取代了。 直到新时代,这个大家嘴里的青衣巷,正式的被官方命名了。 因为时代的发展,官家也不再约束从事这些事的人必须住在这里,而住在这青衣巷的人,有些不愿意再从事祖宗的行当,所以这一条巷子也不再像百年前那样的风格明显,但是总归是还有所传承,有所保留的。 刚才那一个鞋匠,祖上就是敛尸的,据说经他祖上敛过的尸,少有诈尸的,无论死前多么的痛苦,无论死后留下来的表情多么怨恨,多么让人恐惧,在他收敛过之后,都是会很安详。 西城区、神荼社、青衣巷十四,从祖上起就是一座剑堂。 只是这一座剑堂与别的剑馆有所不同,它不传授搏杀的剑术,而是一座为人们斩却不洁的场所。 少年在门口停下了车子,门是开着的,门口有灯,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廊檐下的老人。 老人很高大,名叫裴接阳,因在曾是家中排行第四,所以又叫裴四,或者裴老四,但更多的人都喊他为四爷。 裴四爷手里拿着一卷绳子,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孙子。 这孙子,名叫裴矩,才高一,已经长了一副高瘦的身子骨,大概是因为从小练剑,又性格义气开朗,从小到大打架就没有停过,为此裴四爷没少被请去开家长会,每被请一次家长,裴矩便要挨一次打。 裴矩的推车子的脚步有点迟疑,嘴里却是说道:“爷爷,老师留着我们在学校里写了一会儿作业,所以回来的晚了。” “呵,你爷爷还没有老糊涂,把车停好。”廊檐下的老人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 裴矩还想狡辩,却看到爷爷站在阴影之中,那一双如寒星的双眼,到嘴的话便又缩了回去。 他那要想狡辩的心立即消失了,将自行车停好,书包放下,来到爷爷面前,喊道:“爷爷,我去帮你做饭吧!” “饭先不吃,先给你吃点面条。”爷爷的声音有点硬。 裴四爷说完手里已经拿着一根尼龙绳走了过来,说道:“把衣服脱了。” 裴矩很不情愿脱了上衣,露出身上那虽然精瘦,却很结实的上半身来。 然后又伸出了双手,裴四爷将他的手捆上,又将绳子一端甩挂到旁边的钢管搭的葡萄架,将他的双手吊起。 他没有再争辩,因为他很清楚,爷爷必定是从哪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要不然的话不会这样生气。 裴四爷转身,从廊檐下的椅子上面,拿出一根竹枝,竹枝细长细长的,带着绿色,显然是新折下来的。 “爷爷,我错了,可不可以留着下一次再打。”裴矩立即开口表示自己认识到了错误,求饶着。 裴四爷没有理会,直接手中的竹枝已经扬起,抽打而下,竹条划过虚空带出“咻”的声音。 “啪”的一声落在了裴矩的胸膛,从左胸膛拉到右肋处,立即划出了一条血痕。 “啊!”裴矩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又立即咬住后槽牙,也咬住了后半段的声音。 他全身颤抖,咬着牙咧着嘴,却只发出‘唔’的声音。 “我让你打架!” 裴四爷扬起竹枝,又是抽打而下,又一条血痕出现在他的身上,从右胸膛拉下来到左肋。 “我让你打架,还动刀子。”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 裴四爷说一声,便抽打一下。 “别人拿刀,你拿着一根短棍就敢去和人打架,你很能是不是。” 少年被抽的呲牙咧嘴,但是牙齿却紧紧的咬着,只发出闷闷的“唔唔”声,虽然仍然会难免有声音发出来,却没有惨叫声出来。 他的身体随着竹枝的抽打而扭动着,这时却不知他怎么想的,突然应了一声:“打得好!” “打得好是吧。”裴四爷心中怒,再一次的抽打而下。 “四爷打得好,我这样没有父母教的人就应该打。”少年大声的喊着,然而他这话一喊出,四爷手中扬起的竹条却停了下来。 四爷背着灯光,脸色阴沉,却是一言不发,看着裴矩那咬着牙,高高仰起的头。 “啪。” 毫无征兆的,竹条又一次抽打而下,直接抽在他的左边的脸上。 “我没有死,就有我管。”裴四爷捏着竹条转身回了屋子里。 留下少年吊在葡萄架下,在灯光里,满身的血痕,他仰着头咬着牙咧着嘴,突然看到隔壁屋子的二楼,不知何时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女生,只是她背着光,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 他很清楚,隔壁的房子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人住了,原本的主人听说是去了国外,把房子卖了,但是一直没有人住,不知何时,今天竟是有人住了进来。 “看什么看,没看过你矩子爷爷挨打吗?”少年大声骂着,吓得那二楼偷看的女生像是兔子一样的缩回了房间里去了。 一会儿之后,又有一个中年女子来到走廊上朝着少年看了看,只是这一次,裴四爷却又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里,里面装着药粉,他帮少年解了手上的绳子,然后打开瓶子,药粉朝着少年的身上的伤痕洒去。 一番默然上药之后。 “你为什么打架?”裴四爷突然开口问道。 “有人欺负我同学,我挡了,他们就约我去学校后面的树林里。”少年说道。 “所以你就去了?”裴四爷说道。 “我又不怕他们。”少年理所当然的说道。 裴四爷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为他的伤口上洒上了药粉。 他说他不怕,在外人眼中,裴四爷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听到自己的孙子跟人打架还动了刀子,心里突的一下,就紧张了,甚至有点慌。 因为他已经有过一次白发送黑发,可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半大小子,动起手来没有一个轻重,拿着刀就敢往身上捅,一捅一个就不会吱声了的。 “他们几个人?”裴四爷问道。 “不清楚,大概十来个吧,动手的三个,动刀的一个。”少年说道。 “怎么打的?”裴四爷再追问道。 “也不需要怎么打,用棍刺咽喉或者心口,一刺一个倒,动刀的那一个,我就只一个斜退,用竹棍斩击在他握刀的手上,他刀就掉了,再一棍横打,抽在他的脸上,就不敢动了。” 裴四爷没有说话,他发现,自己这个孙子用剑的天份似乎极好,平日里只练剑,从来没有过拆招实战,没有过喂招,可是他以棍为剑,动起手来,却简洁明了,极有章法。 “法治社会,以后有事报警,打伤了人,我们赔不起。”裴四爷一边帮他解下绳子,一边说道。 “而且我们家的剑术,不是用来对付人的。”裴四爷说道。 不是对付人,那就是对付人之外的东西的。 少年咧着嘴,竹枝打得痛,上药也痛。 二楼的白炽灯照耀下,可以看到少年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泪痕,他终究忍不住,迸出眼泪。 裴四爷带着上完药的少年朝屋里走去。 少年捡起旁边地上的衣服,快速的擦了几下自己的脸,跟着回到屋子里。 “来吃,猪脚闷黄豆。”裴四爷喊了一声,少年不敢有任何意见的,拿起碗去给爷爷盛饭,然后又给自己盛满。 寂静的屋子里,一老一少,两人沉默的吃着饭。 有些泛黄的灯泡光芒在两人的头顶照耀着,外面有风吹进来,将吊着的灯泡吹得晃动着,原本沉默的影子,在灯光里摇动着,像是要站起,与这一老一少两人作伴。 裴矩吃完之后,等到裴四爷吃完,起身便要收拾碗筷,裴四爷却手抬了抬,说道:“先坐一下,有件事跟你说一声。” “今天街道来了通知,我们这个剑堂不好开了。”裴四爷的声音有些低沉。 “为什么?”裴矩心都提了起来,他很清楚,这个剑堂虽然不教徒弟,但是附近的人心里如果有什么不爽利,总是愿意来这里让爷爷的剑斩一斩心中‘鬼’的,这就是他们爷孙两人的生活来源。 “最新出的政策,说是要规范化管理涉及神秘形态的场馆,想要再开,就得有证才能够重新办理经营许可证。” “得要什么证?”裴矩心中的担心掩盖住了身上的痛。 “一级剑士证,和一级秘禁学证。”裴四爷倒像是了解得很仔细。 “要考两个啊?”裴矩惊讶道。 他知道剑士证,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就是有拳士证书的,他还听说学校的剑社里的社长是已经有了一级剑士证的。 但是秘禁学证,却让他觉得意外,转念之间,又觉得是应该要的。 裴四爷似乎有些口渴,喝了一口水,看着面前的孙子,他的眉毛很浓,尤其是现在年纪大了,眉毛也长长了很多,在灯光下显得有点阴郁。 “那怎么办?”裴矩有点急了,他知道家里这个剑堂,不仅是两个人的生活来源,还是爷爷的心中信仰,是命根子,也可以说是裴氏的传承所在。 “田有汉开了一个什么秘禁学特训班,下个星期你去那里听学,三个月之后你去考。” “我?”裴矩惊讶的问道。 裴四爷沉默了一下,放下茶碗,说道:“爷爷年纪大了,不会用那些个电脑。” “剑士证要演练剑术,会的都教你了,但是要考剑士证,也要去那里王剑客的儿子那里去报班,报了就可以直接考证。” 裴矩有些沉默,他知道,爷爷这么大年纪,考剑士证肯定考不了,秘禁学证书,估计也不好考,如果是用电脑,爷爷根本就不会。 而这个王剑客和田有汉,他都知道,也见过,因为他们都到自己家里来拜访过,但也仅限于拜访,算是对于老前辈的尊重。 “在他们那里报考会包过吗?”裴矩问了关键的问道。 “什么包过,他们说不收学费。”裴四爷有些气恼的说道:“别人考得过你也必须考得过,我裴四的孙子还要弄虚做假吗?被人知道了,那不丢人丢回西江了。” 裴矩当然也不怕考,但是就是觉得,他们在这个什么协会里任职,却又自己开培训班,听上去有一种监守自盗的感觉,这样一问,也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可以做到这些。 “去把碗洗了,等会文夫人会带她孙女小秋过来,你跟我一起进小屋里看看。” 裴四爷所说的小秋,裴矩知道,那个小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听说以前也挺漂亮,有不少人追求,后来她谈了一个朋友,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然后她就变了。 一开始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呆着,后来就开始自言自语了,再后来,就开始翻白眼,有时候还惊恐的大喊大叫。 医院里也去看过,说是精神病,吃过不少药,一开始有点用,后来效果就不好了,并且越来越严重了。 据说还请过‘先生’去看过,给她画过符,也没见好,最后是找到这里了。 之前裴四爷给小秋治病的时候,他想看,四爷却不让,只说他年纪还没有到。 但是每一次守在外面时,看到她进去时候的人有点颠颠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就好了不少,至少只要不和她说话,就看不太出来。 裴矩知道,今天让自己去看,是因为要考证,所以让自己来多接触一下了。 裴矩有些兴奋,终于有机会见到家里传承真正的斩诡剑术了。 他光着膀子,一下就站了起来,起得有点快,扯动了伤口,痛的他嘴巴都要咧到腮帮子后面了。 第2章 :小秋 文夫人名叫文静淑,祖上是大户人家,虽然后面家道中落了,但曾经当大小姐和大夫人时,养出了一身好气质,即使是现在老了,也仍然让人觉得她优雅静淑,人如其名。 她走在巷子里,一身黑蓝碎花棉绸制成的衣服,脚下一双黑布鞋子。 带有银丝的头发盘起,用一个棕色的木发夹夹着,右手牵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这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正是小秋,她穿着一件比较宽松的白色圆领衬衫,下身是一件棉绸裤,亦步亦趋地跟在身边。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路灯下,两个人的步伐竟是出奇的一致,甚至脸上都挂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小秋在学着文夫人的笑,若是有人看到她的眼睛,会发现,那一个年轻的女孩头不动,眼珠子却异常的转动着。 她像是在认识这个世界。 她很快乐,因为三天前,她再一次地遇到了他,他说:“你怎么还没有破壳而出啊,我帮帮你吧!” 于是,她从懵懂中醒来,醒来后的她看到这个繁华的世界,满心都是雀跃欣喜。 每一个人在她眼中都是一朵娇艳的花,花上有蜜,正等着自己去采食呢。 不过,他说,现在自己有一个大麻烦,有一个老刽子手在盯着自己,就是他一次次将要破壳而出的自己给斩了。 这一次,她决定采了这个老刽子手的蜜汁,让他知道什么叫报应。 两个人穿行在巷子里,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小院的门口。 裴氏斩诡剑堂。 文夫人上前敲响了铁门。 裴矩还在洗碗,听到了敲门声。 紧接着,也听到自己爷爷那有些重的脚步声出了门,到院门口开了铁门,吱呀的声音响起。 “四爷,我们又来打搅你了。”一个虽然礼貌,柔和,却依然能够听出老态的女人的声音。 裴矩知道这是文夫人。 “说什么打搅,治病救人,是我们的本份,进来吧。”裴四爷的说道,眼睛却并没有去看那个女青年,而那女青年则是眼睛滴滴乱转,一只眼睛打量着屋子,一只眼睛凝视着裴四爷。 裴矩在里面手上不停,快速的洗着碗,耳朵却已经竖了起来,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裴四爷则是一眼都没有看小秋,而是在仔细地打量着文夫人的面色,还看她的眼底,只听裴四爷说道:“她晚上睡眠怎么样。” “还是和以前一样,睡不安稳,总是会一惊一乍的,哦对了,前天晚上,她突然笑了起来。”文夫人些紧迫的说道。 “笑?怎么笑的?”裴四爷仿佛并不在意的问。 文夫人的眼底出现了一丝恐惧的说道:“不知道,我问她笑什么,她说她终于出生了,好开心。” 这边,裴矩已经加快速度,洗好之后,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爷爷身边的两人,其中老妇人已经有白发了,一身黑蓝碎花棉绸制成的衣服显得有些宽松,皮肤也已经松驰,两眼有眼袋,脖子上筋骨和锁骨都清晰可见,但是整个看上去挺干净的。 “小矩子也在家啊,这身上的伤怎么回事。”文夫人看到裴矩身上的伤之后,惊讶的问道。 裴矩因为没有穿衣服,所以身上一条条红痕很清楚的看到。 “是你爷爷打你了吧,四爷,你这下手也太重了,孩子还小,犯了错你要以教育为主。” 裴四爷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文夫人,先带小秋进小屋吧。” 裴矩虽然被打哭了,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对于这些伤并不在意了,他只看着旁边的那小秋。 小秋剪着齐肩的发,有着齐刘海,微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的粉黛,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 脸色苍白,脸上脖子上青筋都快显露出来,眼窝深陷,眼底泛青,但是她的眼神,却有一种荒诞的分离感。 她的这个眼神,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 裴矩想到了家里那一本《裴氏斩诡记要》之中,有一段写的很清楚。 “人谵言,眼底泛青,畏冷、畏光、是为撞客。客入舍中,占主位,其神梳陌,似帘后窥人,是鬼居人身。” 这一段话是描述一个人撞鬼之后情形。 裴矩以前对于这一段话并没有直观的认识,现在看到了,立即在脑海之中浮现。 这个小秋的瞳孔深处,便似有一个眼神在通过小秋的眼睛观察着外面的世界。 裴矩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与客视。”他的心中闪过这一句话:“视则易中术,中术则被客侵心夺志。易惊客,惊客似鱼潜深水,难杀之,又易中其术。” 裴矩早已经将目光移开,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他的背脊上却出一抹细细密密的汗。 而他没有去看小秋,小秋的一只眼睛却盯着他,喉咙竟是出现了吞咽,眼中满是贪欲,像是看到了美食一样。 裴四爷像是没事人一样地喊着文夫人进去,文夫人一手拉着小秋跟着。 而裴矩这一次要进去,所以也跟在身边,他走在小秋的身边,小心的偷看她,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小秋的虽然是面向前面,但是她的眼珠子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在看向自己。 她的黑眼珠子都挤到了眼角,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兴奋。 他心中一突,涌生浓烈的寒意。 “文夫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外面等着,矩儿和我一起进来。” “小矩子开始学本事了啊。”大概是因为到了剑堂,所以文夫人看起来轻松一些。 然而此时,裴矩却有点不好了,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意识像是僵住了,像是被人提住了后颈,心中涌上恐惧,全身的鸡皮疙瘩浮现,头皮发麻,背脊生寒。 就在这时,那小秋突然开口说道:“奶奶,我怕,我不想进那屋子。” “小秋,没事的。”文夫人立即低声的安抚着,那小秋却低头欲泣道:“奶奶我怕,我怕,那里面好黑,里面有鬼,我不要进去。” 走在前面本来已经掀开黑布帘要进小屋的裴四爷,整个人都似僵了一下,他像是本能的要回头看,却又忍住了,但是裴矩明显看到爷爷捏布帘的手紧了紧。 这时,文夫人像是不忍心见到孙女哭泣,开口说道:“要不,四爷,我们就不进屋子吧,小秋她害怕。”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竟也是眨也不眨地盯着裴四爷的后脑看,似乎也在等着四爷回头。 第3章:通灵仪场【夜宿山君庙】 本是仲夏的夜晚,闷热的天,可是裴矩却觉得吊扇旋转出来的风,吹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他喉咙像是僵住了出不了声,但是心里却清楚,爷爷绝对不能够转头与这个小秋对视,他很害怕爷爷回头,好在爷爷并没有。 只见裴四爷转了半个身子,像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小秋害怕,不愿意进去,那就不进去吧,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玩游戏了。” 裴矩立即想到了爷爷这是要做什么,但是他心中却在阻止着。 因为他知道爷爷是要做通灵仪式了。 裴氏斩诡剑堂能够屹立这么多年,就是有一个独有的通灵仪式,名叫【夜宿山君庙】,但是现在,这里就有一个‘鬼’啊,而且这个‘鬼’已经控制了两个人,本来就是四个,有三个都已经被‘鬼’所控制,只爷爷一个人,哪里玩得赢祂们。 他口不能言,但是努力的想发出声音来,于是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但是裴四爷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裴矩很快明白,爷爷已经知道了一切,知道了这里有‘鬼’,但是爷爷依然是请动这个通灵仪式,他知道爷爷的想法。 爷爷想要救大家,这是爷爷内心的执着。 而且这个小秋显然已经被鬼占了身子,普通的方法已经不行了。 “你们跟我来。” 裴四爷带着三人来到后面的一张八仙桌边,八仙桌并没有靠墙,并且配了四把长凳,桌上摆着香炉、供果。 香炉有着一根根已经烧尽了香脚,供果也有些干枯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火盆,成年人两个手掌那么大。 一把香,一叠草纸,一盒火柴,一盏老旧的油灯,一把红绳缠着的手把的黑色剪刀。 除此之外,最吸引人的就是那个被黑布遮盖着的东西,裴矩知道那黑布下是神龛,但是裴四爷并没有将黑布掀开。 裴四爷而来到东面的那个位置,伸手引了一下其他的位置,然后说道。“文夫人请坐。” “我坐这里。”小秋立即在裴四爷对面的西边长凳上坐下,她现在像是已经兴奋起来了。 裴四爷声音低沉,眼眉低垂,仍然有礼,却又明显避免眼神接触,随后便见拿起火柴盒,抽出火柴,咔嚓一声,点燃了油灯,一点黄豆的灯火出现在灯盏上。 “玩这个游戏,得安静,不能有太明的光亮。”裴四爷去关灯。 “好啊,好啊,我就喜欢在黑暗中玩游戏。”小秋亢奋快速的回答着。 啪的一声,白炽灯的灯泡里的乌丝灭去,屋子里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一盏油灯在桌子。 裴四爷回到桌前,又抽出一根香,在油灯上点燃,然后晃了晃香,灭去香上的火焰,往香炉之中插去,嘴里说道:“山君请食。” 裴矩与文夫人此时坐在各自的长凳上一动不动,只有小秋屁股离了凳子,朝桌子中间趴过去,像是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也似好奇。 “那黑布盖着的是什么?”小秋好奇的问着,她的双眼竟是各自都在不对称地转动着,在油灯光芒照耀下,显得比的诡异。 而这时,裴四爷的衣袖恰好挡在了她看向自己眼睛的中间。 裴四爷没有理会,又抽出三张草纸,在灯上点燃,放进小火盆之中,屋子里一下子又明亮了几分。 裴四爷又拿起那把红绳缠柄的黑色剪,剪下了自己一小撮的头发,以及拇指的指甲,投入到火中,说道:“你们把你们的头发与指甲也剪一片下。” 火中燃烧的头发和指甲泛起了焦香味。 “好啊好啊。”小秋有些迫不及待的,直接扯下自己一把头发,再用牙齿咬下自己指甲后,投入火盆之中,这种疯癫的感觉让裴矩心惊内跳。 随之是文夫人,她没有说话,眼神不知何时已经有些直了,只是平静的拿着剪刀,剪去头发和指甲。 裴矩照做,只是他心中忐忑,因为他知道,进入通灵仪场之中,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在那里面,自身的弱点会被放大,可能会忘记自己是谁,最后还可能会犯了忌讳,被所通之‘灵’吞了自己的魂,或者是沉迷其中,再也醒不来。 但是在那里,‘鬼’是可以充分暴露出来,然后将之斩杀的,他觉得爷爷是想在里面斩鬼。 只是,如果通灵仪场之中,自有他的禁忌与规律,行步踏错,爷爷都可能会死在里面。 好在,他虽然没有入过‘通灵仪场’,但是听爷爷说过自家这仪场的大致情形是什么样的。 他想到这里,耳中已经听到爷爷用西江一个地方的土语念着一段词:“山君在上,我们因赶路错过了宿头,请许我等入庙歇息一晚,天亮自有香火供上。” 随着裴四爷的话落,裴矩的耳中隐约之间,仿佛听到了一丝阴阴的笑声。 这声音之中透着一种期待,或者说等待已久,终于还是来了的感觉。 随之他脑袋一沉,整个人的意识像是被提了起来,飘飘忽忽之间,黑暗之中看到一团小小的火光。 越走越近,发现那一堆在地方燃烧的火焰,而这堆火就在一座有些破败的山君庙中。 他的意识飘了进去,耳中却听到一段似有若无的声音,这声音正是刚刚听到的那个阴笑的声音。 【弦月如勾,星稀云厚】 【有四人分别因各种原因赶路而错过了宿头,而来到了山君庙中借宿】 【他们分别是一位江湖上行走的落魄剑客,一位进京赶考的书生,以及两个以贩卖布匹零嘴为生的货郎,只是他们不知道,有一个‘鬼’也跟随着他们中的一个进来了】 【若是无法辨认出这个‘鬼’,那么他们都将被‘鬼’杀死】 随之,身体一沉,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身体之中,而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 山君庙中,一团火,东边坐着一个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衣衫脏旧的剑客,之所以会说他是剑客,因为他怀里抱着一柄剑,此时正在那靠着墙壁睡觉,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了。 另外,则分别是两个货郎,他们身边还有着两担货放在墙壁边。 他们坐挤在一起,年轻的那一个,正蹲在火堆的另一边,手里烤着一块面饼。 而当他进来的时候,他立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一个书生,而且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着本我记忆。 他站在那里不动,四个人之中有一个是鬼,他本想要去喊那个睡着的剑客,因为他本能的觉得那个剑客是爷爷。 只是想到,那小秋和文夫人是女子,现在没有,她们又分别是谁呢? 所以他脚步才动,却又停了下来。 因为他想起了爷爷说过:“通灵仪场里见到的一切,既是真的,亦是假的。” “我们不过是意识投入到曾经可能存在过的一个场景之中,那些人不过是躯壳罢了。” 文夫人和小秋,就在他们三个人之中。 剑客和两个货郎, 鬼也在他们之中。 而在这里,作为一个读圣贤书的书生,在这里是不容易被鬼怪所侵的,并且能够呵斥‘鬼怪’,使之显露出来,鬼物显露,则会被山君所食。 在这仪场之中书生自带的能力,是爷爷曾经说过的。 在这个‘通灵仪场’之中,书生很关键,而且他居然有着自身的记忆,所以他可以肯定,这是爷爷做为主仪人给赋予自己的,那么爷爷在这里就没有本我记忆了。 他站在那里不动,想清楚了这些,心中的压力陡然就大了起来。 “如果我无法找出那个鬼,我和爷爷都会死在这里!” 裴矩的心中清楚的知道。 第4章:识鬼与禁忌 裴矩站在山君庙的门口,打量着庙里,背后是庙外吹来的风,带着一股山间的幽冷。 这里居然这么的真实。 再看两个货郎脸上的风霜,和他们身上的穿的衣服,脚上的绑腿和鞋子,那两担货,以及货架的站脚磨损,都是那么的真实。 他站在门口没有动,两个货郎却在看他。 而他也打量着他们两个人,他想要分辨出,他们之中哪一个会是‘鬼’。 他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从小就不是一个胆小怯弱的,更何况在这生死关头,他深吸一口气,将原本心中的惧意压下去,并在这一刻都化为一股动力。 有人恐惧会颤抖,会吓得躲着不敢动弹,像鹌鹑一样,但有人在恐惧担忧之后,会反弹出强大的动力。 不过,他并没有去贸然的开口,但其中那位年纪稍大的货郎却主动开口了。 “夜深露重,公子快来火边烤一烤,驱驱寒。”老货郎招呼着裴矩,脸上皱纹让人有一种亲切感,就像邻家叔伯一样。 而年纪小的小货郎则只是抬眼看了看裴矩,屁股动了动,似是想腾点位置,但实际上并没有移动多少。 “好的,谢谢。”裴矩礼貌的说道,靠近了火堆,拿下自己背上的书篓。 “咦,公子,你这是哪里的口音,不是这一带的人吧?”老货郎惊讶的问道。 裴矩很快就明白,虽然自己在这里说话都能够听懂,但是口音却有差异,而这个货郎在这一带行商,肯定是对这一带都很熟悉的。 他的脑海之中闪过【夜宿山君庙】的整个仪场之中的禁忌。 爷爷说过,若是进去,被人怀疑身份,便可能会被其他的人当成‘鬼’,而被当成‘鬼’后,真正的鬼便会蛊惑其他的人,将你杀死。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书生,可呵斥鬼魅,揭露鬼魅,使之显露出来,然后在这里被山君杀死。 另一个剑客,则是也拥有剑斩鬼魅的能力。 整个【夜宿山君庙】里面,有两个人是不会变的,分别是剑客和书生。 当然,山君也不会变。 但是爷爷也警告过,千万不能够将山君当做是人,因为祂本身也是‘灵’,而且是强大的灵,只是被禁锢着而已,祂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反噬的。 灵只是现在比较统一和好听的叫法而已,古今中外有着各种的样的称呼,鬼、怪、精、魅、魔、妖、幽灵等。 而除了书生和剑客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不确定的。 他隐隐记得爷爷曾说过,山君庙中出现货郎很不好,因为货郎行走江湖,亦正亦邪,而且他们可能还会一些邪法,他们走村窜户的卖东西,能卖则卖,若有机会还会拐卖妇女孩童。 想到了这里裴矩心中对于货郎那友善的笑更多了几分警惕。 只是现在对方问自己是不是这一带的人,他更明白自己必须应对好。 可是他是带着自己记忆来的,没有这书生的记忆,所以对于这里的地理并不清楚,并不敢多言,因为他很清楚,回答错了就会出事。 不过,他不知道这里的地理,但是却知道入山君庙的一些忌讳。 比如:不能说‘虎’,不能说‘伥’,不可以用手指山君像,不要背对山君像。 他们都没有背以山君神像坐,显然是知道的。 爷爷还说过:“在庙中,当你露出破绽之时,‘鬼’往往会第一个跳出来攻击你。 裴矩心头转念,因为不通地理,只是模糊的应了一声,说道:“是啊,走了许多天,前去京城赶考。” “哦,原来还是一位有功名的公子,只是,现在前往京城的道路都断绝了,公子如何进京赶考啊,公子,你何不说说你生于何年何月啊!” 老货郎说到这里,双眼在火光里居然像是在泛光,他的手已经伸进了怀中,像是抓握住了什么。 裴矩一时回答不上来。 这个时候,那小货郎像是回过味来,朝后面缩了缩,说道:“你不会是鬼吧,鬼书生,你是鬼书生?” 裴矩当然不是什么鬼书生,但是不妨碍他感受到了危险,尤其是那个老货郎的眼神之中突然变的危险起来。 他觉得,对方怀里的东西,只要拿出来,自己就要死。 而且他的目光朝着那小货郎瞥了一眼,地上的火光映照之下,他发现这个小货郎眼中没有一点害怕,对方的眼睛有些歪,不居正,眼神也怪,像是看到了什么猎物一样。 对照着自己家中的《裴氏斩诡记要》里面,识鬼篇中的内容,他心中已经有一个模糊的答案。 而且,‘鬼’往往会第一时间出来攻击,有时会先诬陷别人。 他看到这幕,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小货郎是鬼?”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呵斥揭穿对方的意气,但是又怕弄错了,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书生意气本就不多,在这种地方,敢一直面鬼魅已经非常难得了。他心中一犹豫,这一股‘气’便又降下去了,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因为他一时之间没有回答,那老货郎的眼神越来越危险,他怀里仿佛有一把剑要拔出来。 这感觉一出,他立即发现这货郎的姿势很熟悉,这不就是自己家传剑术的起手式吗? 只是现在他是半蹲着的,不是标准的侧身拔剑式,可这感觉是一样的,而且是随时都要拔剑出手斩下自己的头颅。 难道我在这里死在爷爷的剑下。 他在紧张的时候,反而愈发的冷静,立即转身,看向那个靠在那的邋遢剑客,剑客依然一动不动的靠在墙壁,歪着头像是在睡觉,即使是现在也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文夫人在坐到八仙桌前的时候,不正是这个样子吗?她被小秋控制了,而自己本来也是被控制的,但是进来这里之后被解开了小秋对于自己的控制。 想到这里,他立即转身,指着那小货郎呵斥道:“我看你才是那个鬼吧!” 他这一指,一呵斥,身上一股威严的书生意气,自心底涌起,随着他一指,仿佛冲入了小货郎的心里。 那小货郎居然肉眼可见的慌了,然后有些结巴的争辩道:“你、你,不可、胡乱冤枉好人,我怎么会是鬼,我和我师父在这一带担货卖,我师父可以为我作证。” 听到这里,裴矩反而是更加的肯定了。 可是就在这时,那半蹲在地上的老货郎却突然起身了,起身的同时自他的怀里迸射出一抹清寂的剑光。 原来他的怀里藏着一柄短剑。 他是那个剑客。 第5章:剑士前置 裴氏斩诡剑堂院子,一个白炽灯的灯泡散发的光芒,散在院子里,将院子铺了一层昏黄。 而在院子外面的阴影之中,不知何时却出现了一个人,他通过院子的栅栏朝里面看去,剑堂的大门是关着的,里面没有灯光。 他来到门边,想要推门进去,轻轻地推了一下,发现门是锁住的,他要翻入院子里去,这个斩诡剑堂,在他看来就是花田里的守田人,如果能够拔掉,那么在这一带活动就会轻松很多,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 此时,他看着里面的黑暗,他明白,机会真的来了。 …… 裴矩站在那里没有动,因为在这剑光之下根本就躲不掉。 而老货郎看似朝他拔剑,却划出一个弧线,朝着身侧的小货郎的眉心扎刺下去,而这个小货郎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大叫一声,整个往后一倒,却在倒下的一瞬间,从他的身上窜出一道影子。 那灰色的影子朝着庙外而去,然而在这一刹那,裴矩却隐约听到了一声虎啸声响起,然后眼前的景象迅速的溃散。 随之整个人被抽离,感受到冰冷,然后快速的坠落,仿佛坠落入深渊,可是却猛的掉入一个温暖的温泉之中。 外面想要翻入院子里的人,猛的停下了动作。因为他隐约听到一声虎啸,然后立即顺着外面的巷子的墙根,在黑暗之中快速的远去。 裴矩他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趴在歪趴在桌子上面。 接着他又发现自己的爷爷似乎更早的醒了。 而另一边文夫人与小秋两人都倒在了桌子下面了。 裴矩觉得,这应该放几把圆靠背椅才好,这样人就不会掉地上去。 这时文夫人也醒了。 但是小秋没有醒,三个人将小秋扶到一边的沙发上。 然后去给文夫人倒了一杯温开水来,之后又看到爷爷去上了一炷香,嘴里念念有词,他知道那是感谢山君的话。 “四爷,小秋怎么样了?”文夫人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但是又记不清楚了,只觉得好疲惫。 “小秋没事了,不过,这段时间会比较嗜睡,夫人需要照顾好她。” 这时,裴四爷来到另一边的茶几上,拿起电话打了一个电话,裴矩并没有听的很清楚,只是几个短句而已,像是约定好的暗号而已。 之后,小秋醒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浑浑噩噩的样子,这个时候,裴矩说道:“爷爷,我来送他们回去吧。” “嗯,你送到前门大街上,叫一辆车,让文夫人和小秋坐上,你就回来。”裴四爷交待着。 裴矩应了一声,然后就扶着小秋出了门,巷子说不上长,也不算短,一路上,文夫人不住的叹息,似乎有着无尽的话要说,但是到嘴边只能够化为叹息。 小秋的身子看上去很轻,被扶着来到了巷子口。 现在天色也不算太晚,大约晚上十点左右,街上有路灯,一个路灯下面,正有一辆人力停在那里,车架脚踏的地方坐着一个黑衣人,他戴着一个黑色尖顶帽子,手里点着一根烟,风吹来,火星远远看去明灭不定。 “小勇,带我们回去吧。”文夫人说道,她与对方认识,应该也是他送过来的。 那名叫小勇年轻人立即应了一声,说道:“姨奶奶,小秋怎么了。” “四爷说是治好了,先带我们回去吧。”文夫人此时已经恢复了那种冷静,表面看不出会什么来。 “好的,先上车吧。”小勇也一起扶着小秋上了人力车。 裴矩便停手站在旁边看着人力车快速的远去。 人力车是快要淘汰的东西,但是偶尔还能够见到,还有一些大户人家,仍然会有人力车,需要家中小辈想坐的时候,便拿出来拉一拉。 裴矩回到了剑堂之中,看到爷爷坐在那里,已经泡上了茶。 他顺势坐在了爷爷旁边。 裴四爷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今天,你能够很快判断出哪一个是鬼,这样看来天赋是不错的。” 此时裴矩也已经回过神来,明白爷爷带自己进入那【通灵仪场】之中,又岂会让自己陷入死地。 “【夜宿山君庙】是我们测试传人是否有天赋的一个仪场,本想等过些日子带你进去,但是今天遇上有‘鬼’进来了,那便借此机会,让你实践一下,那里面的一些禁忌我也教过你。” 虽然裴矩心中仍然有一种后怕的感觉,但是不知为何,却隐隐似有一种东西在心中播下了种子,那便是当时在那【夜宿山君庙】的仪场之中,属于那书生内心中的那一股无惧的意气。 “我们与鬼怪打交道,首先要有一颗无畏无惧的心,心中无畏,才不易被鬼魅所侵,出剑之时,才能够一往无前,斩鬼杀魅,这是成为一位入职剑士的前置条件。”裴四爷严肃的说道。 裴矩进过那【夜宿山君庙】之后,他心中的世界都似打开了。 “你去休息,明天星期六,不要上课,你去见见你妈妈吧,她今天打电话过来,希望你能够去那里住一天。”裴四爷说道。 裴矩却沉默了一会儿,心中却是兴奋的,因为他听到了‘入职剑士’那几个字,但又压着兴奋的说道:“好。” 而他对于父亲的记忆只有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了,想不起与父亲之间的交集,而妈妈也改嫁了,他并不恨,只是妈妈组建了新家庭之后,若不是妈妈喊他去,他几乎不会去她那里。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一转眼,妈妈在新的家庭也已经生了一个女儿。 他小心的洗漱不触碰自己的伤口,在进自己的屋子里时,看到爷爷又在八仙桌前上香,并且将供果换了。 “爷爷,那个小秋?”裴矩忍不住的问道,他虽然猜到了一些。 “小秋的事由相关单位管。”裴四爷快速的回答道。 裴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桌,一床,一柜子,除此之外,便是挂在墙壁上的剑。 剑是木剑,红枣木剑,是用来练习剑术的。 他顺手摘下来,然后站在床沿上,开始练习起剑术的基本剑式,脚下在床沿上左右的移动,轻盈而灵动,手上的红枣木剑随身而转动,剑花盘旋于周身,分外好看,像是开屏的红羽。 他喜欢剑术,想要成为一位可佩真剑行走的在职剑士,甚至可以说是梦寐以求。 只是在以前,每当说起这个的时候,爷爷都有点不置可否的样子,现在要去考证,爷爷那里算是得到了许可了。 第6章:环境风气【推推的小猪的盟主加更】 在床上睡觉的裴矩想了很多。 作为一个出身于有职业传承的家庭里,他比起普通人更明白这个世界,科技在发展,但是神秘从未曾远去。 用【世界神秘研究协会】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个世界有着不同的维度,而我们人类占据一个维度,而那些‘灵’又在另一个维度,不过我们人类,可以通过‘通灵’的方式学习‘灵’的能力,从而让自身的生命层次得到进化,到了一定的层次之后,便能够进出别的维度。 而那些‘灵’,也总是会以各种方式入侵我们的世界。 比如那个小秋,就一定是被‘灵’侵了心志,他怀疑她的后面还有人,因为她是交了一个男朋友后变成这样的,所以她的男朋友是可疑的。 所以,这个世界总是会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就在去年在国外还有过一座小镇都突然消失的事件。 至于各种小的灵异事件,更是层出不穷,罗刹海市更是灵异现象发生数值在全球都排名靠前的大都市。 一方面,各国也在发展一些针对‘灵’类的科技,另一方面也在挖掘各类职业传承,建立辅助传承的机构。 …… 天初亮。 太阳未出,裴矩已经来到了院子里练习剑术。 自习剑以来,风雨无阻,从没停止。 仲夏的清晨仍然带有一丝的凉意,天空之中还残留着雾气。 裴矩不想等会儿练剑的汗湿透了衣服,到时又要洗,所以是穿着一条大裤衩,光着上身。 昨天晚上伤痕仍然在,大概是那药效好,那些伤痕都已经结痂。 他在葡萄架下面挂着高中低三个铁圆珠,而他不断的对着那三颗球出剑。 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每当刺和点的时候,那铁球都会被击出声响。 他练的剑法名叫游龙十三剑,据说是某位数十年前号称剑仙的人传下来。 他在院子里游走练习着,一直到太阳出来,已经是满身的汗。 而这个过程之中,裴四爷出门去买了油条和包子回来。 结束之时,裴矩一回头,就看到隔壁的房子的二楼,有一个女孩双手搭在栏墙上看着他,看起来像是已经看了一段时间了。 他不由的想到昨天晚上那个被自己骂的女孩。 当时自己被打的时候,因为恼羞成怒,所以出口不好。 想到这里又有些不意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短寸发的脑袋。 对方站在阳光与阴影的交接处,半个身子在阳光里,阳光里的手白的有些发光,而阴影里的脸被长发遮住了很多,显得小巧,不过,眼神却是充满了审视。 大概是因为白天,裴矩也不像是昨天晚上那样呲牙咧嘴,所以她没有怕,裴矩在看她的时候,她也是静静的看着裴矩,似乎是在心中构建他的样子。 裴矩却没有好意思多看,毕竟自己昨天晚上刚骂过人家,进入屋子里,然后冲了一个凉,换上新的衣服。 一件白背心,一条蓝色宽松五分短裤,想了想,没有穿拖鞋,而是穿了白色的网鞋。 先是打了一碗粥,然后以油条和咸菜下粥,连吃两大碗之后,说道:“爷爷,我吃好了,准备去观蜃园了。” “嗯,你准备怎么去?坐公车还是怎么去?”裴四爷问道。 “唔!骑自行车过去吧。”裴矩说道。 “很远的啊。”裴四爷说道。 “没事,我能骑得到。”裴矩说道。 裴四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下,说道:“去到那里,跟妹妹好好相处,说话不要太冲。” “知道了,爷爷,我先去了,你慢慢吃。”裴矩起身便走。 来到外面,骑上自行车,带上出门不离手的扁平木棍,长约一米二左右,他在一端打了一个洞,里面穿了红布打结,可挂在自行车上。 出了院门,进入巷子,然后在阳光时在,进入前门大街,穿过前门大街上那些早餐铺子,骑入街上的车流之中。 从西城的神荼社区要到东城的观蜃社区的观蜃园,那路程可不短,骑行的话至少要一个小时。 好在他年轻,又从小学剑术,有力量有耐力。 一路骑还在想,刚刚隔壁的人究竟是谁,他记得隔壁的屋子从他记事的时候起,便没有什么人住,只是每一都会有人来这里打扫几次,这一次怎么有人来住了? 然后又想着,自己昨天晚上才打的架,还没有回到家,爷爷怎么就知道了。 一路骑行,在十点左右的时候到了观蜃园。 观蜃园是公认的只有富人才能够住得起的地方,门禁森严,当然不是可以随便进的,他是门卫打了电话之后,妈妈带着同母异父的妹妹下来接他。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她看上还是很年轻的样子,见到裴矩之后,立即说道:“怎么自己骑车子,累不累啊。” “你这脸怎么了,还有你这胳膊上,怎么这么多伤痕?” “你又挨打了?爷爷又打你了?” 裴矩不是很想回答这些显得易见的事,于是说道:“你这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 妹妹则是在旁边看着,一声不吭,不过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矩进入了妈妈的家中,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家中井井有条,很宽敞。 “那边有霸王游戏机,你可以去玩一下,等会吃饭,晚上就在这里睡,明天再回去,妈妈有些话要跟你说。” 来这里,裴矩最喜欢玩的就是那霸王游戏机。 时间过的很快,晚上与剑堂里那硬木床不同的柔软,竟是让他一时睡不着,第二天早起,练剑,然后玩游戏,吃中午饭,再然后回去。 回去的时候,他耳中还回响着妈妈的话:“你回去跟爷爷好好的说一说,机会难得。” 机会! 裴矩这一次听得最多的就是她们想要出国,说是要去那自由联邦共和国,并且可以带他一起去。 他们说那里什么都好,如果他愿意去的话,甚至可以托人推荐他进入那里的莫斯密林学校。 即使是裴矩也听说过这个学校,这个学校是专门传授秘禁知识的学校,能够进入那里面学习,一定是可以学到世界上最全最深的秘禁知识的,这让他有些心动。 而且现在整个社会风气都是出国,若是有机会出国,削尖了脑袋也要去,甚至他听说,有明明很漂亮,在家乡很骄傲的女生,为了出国都可以跟那边的老男人结婚。 国外就真有那么好吗? 一路的骑回西城,神荼社区,进入青衣巷,院门是开的,然后停好车,进入屋子里,正好看到晦暗之中的爷爷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剥开的橘子,只吃了一半。 而他却睡着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他去屋里,拿来一件衣服,搭在爷爷的身上。 “哦,小矩回来了啊,在妈妈那里住得怎么样?”裴四爷睡得很浅,已经醒了。 “挺好的。”裴矩笑着说道。 与这里相比,那里自然是处处明亮,处处洁净,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但是那里不如这里自在和舒服。 “你妈妈跟你说了没有,想不想出国?”裴四爷笑着问道。 不知为何,裴矩居然从爷爷那往日坚定的眼中看到一丝期希翼。 “不出,那有什么好出的,我又不会说那里的话,吃不惯那里的东西,而且,我还要去考证,帮我们剑堂办证呢!” 第7章:放学别走 在仲夏的夜晚,街道上的路灯,总是簇拥着无数的飞蚊。 尤其是弄堂里更甚,这里灯光与阴影交织,野狗野猫窜动撕咬。 一个穿着海市神荼二中校服的少年,骑着老旧的自行车在巷子里穿行。 自行车骑行的哐当哐当的声音,与旁边窗户里传出的炒菜声,和孩子们的哭闹交织在一起,平添几分生活气。 迎面拐角一个人挑着一担货架撞入眼帘,少年立即刹车,以一只脚支着地面,靠边让路。 那人走入光亮里,自也是看清楚了少年,只听他说道:“小矩子,你爷爷在门口拿着鞭子等你嘞!” 少年当然认得他,他是弄堂另一边的鞋匠,每天都要去前门街给人擦皮鞋和修皮鞋。 听了鞋匠的话后,少年心里一紧,嘴上却不在意的说道:“只是挨一下打而已,就当是挠痒了。” “嘿嘿,上一次也不知道谁呜呜的哭。” 这鞋匠的话一出,少年就不出声了,脸上有些发烧,上一次被打,他不但哭了,还写了保证书,并在院子里大声的念,保证不会再去打架了。 他想说上一次实在是太疼了,没有忍住。 这一次,他心中已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他重新骑上自行车,吱吱呀呀的来到了自家的门前,左边的院门的门柱上钉着一块蓝色带锈的门牌,上面写着西城神荼社青衣巷十四号。 右边的则是挂着一块长的木牌,上面刻着——裴氏斩诡剑堂。 海市这一座城是当年开海之后发展起来,经过近百年的风雨,一个小渔村终于发展成了一个举世闻名的大都市。 曾经这一条巷子里的住的人,都是一些在官府里做一些不洁之事的人,比如仵作、敛尸人、刽子手、神婆、巫汉、扎纸店、棺材铺等,当时官家规定这些人都住这里,而且这些人只能够穿青衣,所以这一条巷子原本的名字慢慢的被‘青衣巷’取代了。 直到新时代,这个大家嘴里的青衣巷,正式的被官方命名了。 因为时代的发展,官家也不再约束从事这些事的人必须住在这里,而住在这青衣巷的人,有些不愿意再从事祖宗的行当,所以这一条巷子也不再像百年前那样的风格明显,但是总归是还有所传承,有所保留的。 刚才那一个鞋匠,祖上就是敛尸的,据说经他祖上敛过的尸,少有诈尸的,无论死前多么的痛苦,无论死后留下来的表情多么怨恨,多么让人恐惧,在他收敛过之后,都是会很安详。 西城区、神荼社、青衣巷十四,从祖上起就是一座剑堂。 只是这一座剑堂与别的剑馆有所不同,它不传授搏杀的剑术,而是一座为人们斩却不洁的场所。 少年在门口停下了车子,门是开着的,门口有灯,他一眼就看到站在廊檐下的老人。 老人很高大,名叫裴接阳,因在曾是家中排行第四,所以又叫裴四,或者裴老四,但更多的人都喊他为四爷。 裴四爷手里拿着一卷绳子,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孙子。 这孙子,名叫裴矩,才高一,已经长了一副高瘦的身子骨,大概是因为从小练剑,又性格义气开朗,从小到大打架就没有停过,为此裴四爷没少被请去开家长会,每被请一次家长,裴矩便要挨一次打。 裴矩的推车子的脚步有点迟疑,嘴里却是说道:“爷爷,老师留着我们在学校里写了一会儿作业,所以回来的晚了。” “呵,你爷爷还没有老糊涂,把车停好。”廊檐下的老人带着几分嘲讽的说道。 裴矩还想狡辩,却看到爷爷站在阴影之中,那一双如寒星的双眼,到嘴的话便又缩了回去。 他那要想狡辩的心立即消失了,将自行车停好,书包放下,来到爷爷面前,喊道:“爷爷,我去帮你做饭吧!” “饭先不吃,先给你吃点面条。”爷爷的声音有点硬。 裴四爷说完手里已经拿着一根尼龙绳走了过来,说道:“把衣服脱了。” 裴矩很不情愿脱了上衣,露出身上那虽然精瘦,却很结实的上半身来。 然后又伸出了双手,裴四爷将他的手捆上,又将绳子一端甩挂到旁边的钢管搭的葡萄架,将他的双手吊起。 他没有再争辩,因为他很清楚,爷爷必定是从哪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要不然的话不会这样生气。 裴四爷转身,从廊檐下的椅子上面,拿出一根竹枝,竹枝细长细长的,带着绿色,显然是新折下来的。 “爷爷,我错了,可不可以留着下一次再打。”裴矩立即开口表示自己认识到了错误,求饶着。 裴四爷没有理会,直接手中的竹枝已经扬起,抽打而下,竹条划过虚空带出“咻”的声音。 “啪”的一声落在了裴矩的胸膛,从左胸膛拉到右肋处,立即划出了一条血痕。 “啊!”裴矩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又立即咬住后槽牙,也咬住了后半段的声音。 他全身颤抖,咬着牙咧着嘴,却只发出‘唔’的声音。 “我让你打架!” 裴四爷扬起竹枝,又是抽打而下,又一条血痕出现在他的身上,从右胸膛拉下来到左肋。 “我让你打架,还动刀子。” “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 裴四爷说一声,便抽打一下。 “别人拿刀,你拿着一根短棍就敢去和人打架,你很能是不是。” 少年被抽的呲牙咧嘴,但是牙齿却紧紧的咬着,只发出闷闷的“唔唔”声,虽然仍然会难免有声音发出来,却没有惨叫声出来。 他的身体随着竹枝的抽打而扭动着,这时却不知他怎么想的,突然应了一声:“打得好!” “打得好是吧。”裴四爷心中怒,再一次的抽打而下。 “四爷打得好,我这样没有父母教的人就应该打。”少年大声的喊着,然而他这话一喊出,四爷手中扬起的竹条却停了下来。 四爷背着灯光,脸色阴沉,却是一言不发,看着裴矩那咬着牙,高高仰起的头。 “啪。” 毫无征兆的,竹条又一次抽打而下,直接抽在他的左边的脸上。 “我没有死,就有我管。”裴四爷捏着竹条转身回了屋子里。 留下少年吊在葡萄架下,在灯光里,满身的血痕,他仰着头咬着牙咧着嘴,突然看到隔壁屋子的二楼,不知何时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女生,只是她背着光,在阴影里看不太清楚。 他很清楚,隔壁的房子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人住了,原本的主人听说是去了国外,把房子卖了,但是一直没有人住,不知何时,今天竟是有人住了进来。 “看什么看,没看过你矩子爷爷挨打吗?”少年大声骂着,吓得那二楼偷看的女生像是兔子一样的缩回了房间里去了。 一会儿之后,又有一个中年女子来到走廊上朝着少年看了看,只是这一次,裴四爷却又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里,里面装着药粉,他帮少年解了手上的绳子,然后打开瓶子,药粉朝着少年的身上的伤痕洒去。 一番默然上药之后。 “你为什么打架?”裴四爷突然开口问道。 “有人欺负我同学,我挡了,他们就约我去学校后面的树林里。”少年说道。 “所以你就去了?”裴四爷说道。 “我又不怕他们。”少年理所当然的说道。 裴四爷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为他的伤口上洒上了药粉。 他说他不怕,在外人眼中,裴四爷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听到自己的孙子跟人打架还动了刀子,心里突的一下,就紧张了,甚至有点慌。 因为他已经有过一次白发送黑发,可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半大小子,动起手来没有一个轻重,拿着刀就敢往身上捅,一捅一个就不会吱声了的。 “他们几个人?”裴四爷问道。 “不清楚,大概十来个吧,动手的三个,动刀的一个。”少年说道。 “怎么打的?”裴四爷再追问道。 “也不需要怎么打,用棍刺咽喉或者心口,一刺一个倒,动刀的那一个,我就只一个斜退,用竹棍斩击在他握刀的手上,他刀就掉了,再一棍横打,抽在他的脸上,就不敢动了。” 裴四爷没有说话,他发现,自己这个孙子用剑的天份似乎极好,平日里只练剑,从来没有过拆招实战,没有过喂招,可是他以棍为剑,动起手来,却简洁明了,极有章法。 “法治社会,以后有事报警,打伤了人,我们赔不起。”裴四爷一边帮他解下绳子,一边说道。 “而且我们家的剑术,不是用来对付人的。”裴四爷说道。 不是对付人,那就是对付人之外的东西的。 少年咧着嘴,竹枝打得痛,上药也痛。 二楼的白炽灯照耀下,可以看到少年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泪痕,他终究忍不住,迸出眼泪。 裴四爷带着上完药的少年朝屋里走去。 少年捡起旁边地上的衣服,快速的擦了几下自己的脸,跟着回到屋子里。 “来吃,猪脚闷黄豆。”裴四爷喊了一声,少年不敢有任何意见的,拿起碗去给爷爷盛饭,然后又给自己盛满。 寂静的屋子里,一老一少,两人沉默的吃着饭。 有些泛黄的灯泡光芒在两人的头顶照耀着,外面有风吹进来,将吊着的灯泡吹得晃动着,原本沉默的影子,在灯光里摇动着,像是要站起,与这一老一少两人作伴。 裴矩吃完之后,等到裴四爷吃完,起身便要收拾碗筷,裴四爷却手抬了抬,说道:“先坐一下,有件事跟你说一声。” “今天街道来了通知,我们这个剑堂不好开了。”裴四爷的声音有些低沉。 “为什么?”裴矩心都提了起来,他很清楚,这个剑堂虽然不教徒弟,但是附近的人心里如果有什么不爽利,总是愿意来这里让爷爷的剑斩一斩心中‘鬼’的,这就是他们爷孙两人的生活来源。 “最新出的政策,说是要规范化管理涉及神秘形态的场馆,想要再开,就得有证才能够重新办理经营许可证。” “得要什么证?”裴矩心中的担心掩盖住了身上的痛。 “一级剑士证,和一级秘禁学证。”裴四爷倒像是了解得很仔细。 “要考两个啊?”裴矩惊讶道。 他知道剑士证,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就是有拳士证书的,他还听说学校的剑社里的社长是已经有了一级剑士证的。 但是秘禁学证,却让他觉得意外,转念之间,又觉得是应该要的。 裴四爷似乎有些口渴,喝了一口水,看着面前的孙子,他的眉毛很浓,尤其是现在年纪大了,眉毛也长长了很多,在灯光下显得有点阴郁。 “那怎么办?”裴矩有点急了,他知道家里这个剑堂,不仅是两个人的生活来源,还是爷爷的心中信仰,是命根子,也可以说是裴氏的传承所在。 “田有汉开了一个什么秘禁学特训班,下个星期你去那里听学,三个月之后你去考。” “我?”裴矩惊讶的问道。 裴四爷沉默了一下,放下茶碗,说道:“爷爷年纪大了,不会用那些个电脑。” “剑士证要演练剑术,会的都教你了,但是要考剑士证,也要去那里王剑客的儿子那里去报班,报了就可以直接考证。” 裴矩有些沉默,他知道,爷爷这么大年纪,考剑士证肯定考不了,秘禁学证书,估计也不好考,如果是用电脑,爷爷根本就不会。 而这个王剑客和田有汉,他都知道,也见过,因为他们都到自己家里来拜访过,但也仅限于拜访,算是对于老前辈的尊重。 “在他们那里报考会包过吗?”裴矩问了关键的问道。 “什么包过,他们说不收学费。”裴四爷有些气恼的说道:“别人考得过你也必须考得过,我裴四的孙子还要弄虚做假吗?被人知道了,那不丢人丢回西江了。” 裴矩当然也不怕考,但是就是觉得,他们在这个什么协会里任职,却又自己开培训班,听上去有一种监守自盗的感觉,这样一问,也是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可以做到这些。 “去把碗洗了,等会文夫人会带她孙女小秋过来,你跟我一起进小屋里看看。” 裴四爷所说的小秋,裴矩知道,那个小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听说以前也挺漂亮,有不少人追求,后来她谈了一个朋友,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然后她就变了。 一开始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呆着,后来就开始自言自语了,再后来,就开始翻白眼,有时候还惊恐的大喊大叫。 医院里也去看过,说是精神病,吃过不少药,一开始有点用,后来效果就不好了,并且越来越严重了。 据说还请过‘先生’去看过,给她画过符,也没见好,最后是找到这里了。 之前裴四爷给小秋治病的时候,他想看,四爷却不让,只说他年纪还没有到。 但是每一次守在外面时,看到她进去时候的人有点颠颠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就好了不少,至少只要不和她说话,就看不太出来。 裴矩知道,今天让自己去看,是因为要考证,所以让自己来多接触一下了。 裴矩有些兴奋,终于有机会见到家里传承真正的斩诡剑术了。 他光着膀子,一下就站了起来,起得有点快,扯动了伤口,痛的他嘴巴都要咧到腮帮子后面了。 第8章:看一下饭 裴矩坐在那里,环顾一圈,发现大家都看向自己,伸手摸头,从前额摸到后脑。 对方已经走了,裴矩想要回应一下都不行了,因为对方却已经走了。 这一口话憋在胸中有点不爽,其他的人又看着自己,他觉得好气啊。 前排的王励转过头来,低声却又惊呼:“原柏逸啊,他找你。” “原柏逸又怎么了。”裴矩状似不在意的说道。 在开学的时候,他见过原柏逸的剑术表演的,非常的华丽好看,而且对方还是剑社的成员,裴矩想进剑社,就是因为剑社之中很多人练剑,可以在剑社之中切磋剑术。 从小到大,爷爷不跟他对练,他喜欢打架也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人对练,一遇上打架的事就有点兴奋了。 “原柏逸那可是剑社里数一数二的人,在校外都有很多小弟的。”前排同学快速的说道。 “那又怎样?”裴矩毫不在意的说道。 “要告老师吗?”前排同学再问道。 “人家只是说放学别走,又没有干嘛,告老师说什么?”裴矩拒绝了。 而这时,那刘艺佳已经把情书拿出来了,她用书压着,偷偷的看着。 上课,班主任老师来了。 只是班主任老师来的时候,却带了一个女生一起来到讲台上。 那个女生,扎着马尾,脸盘白净,眉型修长,不是画的,是天生的,一身和大家一样的校服,可是穿在她的身上居然给人一种靓丽明艳的感觉。 “同学们,这是我们的新同学,夜幽若。” 大家先是看到她人,只觉得她明艳好看,当听到她的名字时,竟是有一种这人不该属于这里的想法生出来。 因为这像是小说中的名字,人如其名,像是从小说之中走出来,一点都不现实。 “大家好,我叫夜幽若,请多关照。” “哇!”不知道谁叫了一声,然后大家都鼓掌,掌声停下来了之后,老师说道:“夜幽若同学,你去裴矩旁边坐着吧,现在其他的地方也没有空位,先暂时在那里坐一下。” “裴矩同学,你照顾一下她,她刚转学到这边,不要让人欺负她。” 老师的话让大家都看向裴矩,顺着别人的目光,夜幽若也是看到了裴矩,她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 而老师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不但认识裴四爷,她还认识裴矩的父亲,知根底。 刘艺佳回头看了看裴矩,又看了看新来的夜幽若,嘴巴不自觉的翘了翘。 裴矩有点懵,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是自己隔壁的那个新来的住户。 而且,她看到了自己挨打,还看到了自己在偷偷的抹眼泪。 他不想她坐自己的身边,可是只有自己身边恰好有一个空位。 无奈,只能够是抓头,用手撑着一边的脸不看她,但是能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落在了身边。 之后,便是上课时间。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课间休息,很多人都围在裴矩周围来说话,说原柏逸的校内校外威名的,说要帮他叫人的。 这些裴矩都没有理会,也拒绝了别人的帮忙。 当然,裴矩发现,很多男生的目光都落在了夜幽若的身上。 一节一节的课上了又下。 很快又很慢的到了中午放学的时间,只是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找上了他,班主任也知道有人找他的事,知道了可能会打架。 于是告诉他不要去学校外面打架,不要理会,他会去跟对方的班主任说。 裴矩还能说是什么呢,只能是挠头说好,说自己平生不好斗。 班主任却只是笑了笑,说道;“你爸爸以前可是打遍神荼无敌手,学校里只要有人被外面的人欺负,找到你爸爸,你爸爸一定要帮忙的。” 裴矩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发现班主任老师说到自己爸爸的时候,眼中居然是有一种特别的光彩,像是回忆,又像是神往。 “当然,老师不是鼓励你去打架,现在是法治社会,治安已经很好了,有矛盾的话,老师可以帮你们调解一下。” “呃,我们没有矛盾啊,我都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裴矩认真的说道,他说的当然是真的,只是很明显面前的班主任老师不信。 “真是,太像了,你说话的口气和你爸爸当年几乎一模一样,也总是跟人打一些莫名其妙的架,行吧,你先去吃饭,再晚食堂就只有剩菜了,我来跟他班主任说一下,调解一下。” 就这样,裴矩出来了,挠头,然后背上自己的棍剑,再拿碗去打饭吃。 他的概念里,剑不能离身,这种行为很怪异,很多人都问过他为什么这样,他就说自己喜欢。 中午不回家,是因为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他觉得无论是让爷爷做饭还是自己做饭都不是一件好的事情,所以就留学校吃饭了。 只是他才拿了碗,便看到有人在等他。 周游。 周游不在学校吃饭,但是却在这里等,显然是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给了吗?给了吗?”周游又是迫切,又是害羞的问道。 “给了给了。”裴矩拿着碗,迈着大长腿往食堂跑去。 “可是,可是,我刚刚看到她,她连看都没有看我啊。”周游追在后面紧紧的说着。 “害羞,害羞知道吗?”裴矩现在只想吃饭。 食堂人很多,他打饭。 一时之间没有找到坐的,转了一圈,发现一张桌子比较空,只坐了一个人,于是他很自然的走过去,然后看到了那桌上的唯一的人。 夜幽若! 她的周围没有人坐。 裴矩坐下之后,并没有想太多,直接开吃,长个长身体的时候,需要大量的食物填充身体内部空间。 而夜幽若则是细嚼慢咽,与裴矩吃饭的样子完全不同。 只是不等裴矩吃完,却有人在后面拍他的肩膀,说道;“喂,跟我走。” 裴矩抬头,问道:“你谁啊?” “有人找你。”那人说道。 “谁?原柏逸?”裴矩有些恼的问道。 “是。” “不能让我吃完饭吗?”裴矩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 “少吃点吧,等下别全都吐了。” “他在哪?”裴矩心中已经来气了。 “剑社!” 裴矩站起身,看着还有一半没吃的饭,又看了看旁边的夜幽若,发现她正在喝一口汤,但是眼睛却往他这里看来,这个角度看,她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给人一种明亮的感觉。 显然,她也是知道裴矩要去打架,毕竟一上午同学都在议论了。 他拿起饭,往夜幽若旁边一放,说道:“帮我看一下,不要让阿姨收了我的饭,我去一下就回来。” 第9章:剑社斗剑 剑社在食堂不远的一栋楼里,处于二楼。 走廊上面全都是江湖侠客风的涂鸦,以走廊为界,两边的墙壁上,画着两个江湖人物在准备决斗的景象,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持剑站在大石头上,一边是一个女侠背剑盈立在一棵树梢上。 而中间是走廊,地面被铺成了一条河流的感觉。 这不是裴矩第一次来,但是被剑社的人瞩目着来这里,却是第一次。 他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众星捧月般坐在那里的原柏逸,他已经穿上了一套比赛用的甲具,只差头上的器具了。 在他的左边散落着一群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 在他的右边也散落着一群人,有女有男,有胖有瘦。 在他的身后有三个刚刚喊他来的人,几乎将他包围了。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流言可以销金,目光也曾看杀卫玠。 在不善的目光注视过的人才会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是裴矩在这一刻,心中竟是生出一股意气,那是来自于【夜宿山君庙】里的书生意气,合于他自己心中本就存在的勇气,抵住了那随着目光冲击而来的压力。 很多人在这种压力之下,心都要慌得跳出嗓子。 原柏逸坐在桌子上,此时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裴矩,说道:“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裴矩脚下穿着的是拖鞋,进来的时候已经脱了,所以是光着脚的。 他将背上的棍剑取下来,绑在上面的红绸往手上一缠,随之拄在地上,两手交叠的看着对方。 “星期五那天你是不是打人了?”原柏逸问道。 “那是我的兄弟,我也不欺负你,听说你家里是有剑传的,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比一下,你如果输了就去跟我兄弟道歉,男人之间的事就不要去告老师。” “你的兄弟啊。”裴矩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的嘲讽:“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打他吧?” “无论是什么原因,你要知道,那是我兄弟,欺负我原柏逸的兄弟就是不行。” 原柏逸的话引得一众高中生眼中都生出了尊敬,以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讲义气的大哥级的人物了。 “那我就打他了,怎么样?”裴矩也针锋相对的说道。 “那你被我打也是活该啊。”原柏逸说道:“你穿上护具,不要说我欺负你,因为你家里是有剑传的。” “不用,打架还穿护具,一点也不男人,你快点吧,我还要回去吃饭。” 裴矩这种嘲讽的话让原柏逸愤怒了,说道:“我要打烂你的嘴。” “不行,这个世界只有我爷爷可以打我,其他的人,我不允许。”裴矩认真的说道。 原柏逸给气笑了。 “我打你,需要你同意?”原柏逸脱口而出,他话落,抓起旁边比试用的橡胶木剑,朝着裴矩冲了过来。 尽管他被裴矩气到了,但是脚下并不乱,在来到裴矩面前不远的时候,脚下居然是来了一个虚侧,一个假动作晃了一下身体,手中的剑迅速空挑,这个目的是引动裴矩的动作,只要裴矩一出动作,他便觉得自己赢了。 因为别人动作一起,他一定先一步攻击对方的破绽,就是这么简单,只要够快,一下就可以赢,在他看来,如果手中的剑是真剑,一剑便分生死。 裴矩拄在地上的剑动了,不仅是动了,而且很快,剑抬起的一刹那,脚下也动了。 只见他往右边一边一个跨步,原柏逸没想到裴矩不退反进,而且没有半点的试探,直接冲进了自己安全范围内。 裴矩手中的棍剑一个旋身斜切,他手中的剑仓促的将剑一收,挡在身前,只是他才挡住却发现裴矩的剑上并没有多少力量,或者说是力量有了变化,从斜切在与他的木剑接触的一刹那,便已经顺着他的木剑下滑。 “啪。”木棍直接打在他的手上,他的手虽然有护具保护,却依然吃痛,然后手一歪,他脚步立即后退,但是裴矩的剑更快,已经在他后退的一瞬间刺了进去,速度快而且坚定,他勉强一挡,却根本没有挡住。 木棍直接刺在他的面门上,整个瞬间倒了下去,他立即翻身而起,像是怕别人看到他倒下了一样。 然而站起之后,却已经是鼻血横流。 而他的眼中,则是看到裴矩将红布带又已经绑好那丑陋的木棍,背在背上。 “口气很硬,但是手上却软趴趴的。”裴矩嘲讽着。 剑社之中静悄悄,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啊!”原柏逸羞怒的大吼一声,再一次的举起手中的剑,朝着裴矩的后背劈打下去。 这一下几乎是偷袭了。 而裴矩的木棍已经绑好了背在了身上。 就在大家以为,裴矩必须要挨这一下的时候,却见裴矩居然一个后退斜步,这一个斜步后退不仅躲开了原柏逸的上劈剑,还瞬间接近了与原柏逸的距离,让他在外的剑一时收不回来。 在他要收回的一瞬间,裴矩那已经负于腰背上的剑已经自下而上倒刺进去,躬背倒刺,竟是从他的握剑的双手之下刺到了他的下巴。 “唔!” 在惊呼之中,原柏逸又仰天倒下。 “剑术不怎么样,剑品也差啊。”裴矩嘲讽道:“耽误我吃饭的时间,还有不要告诉老师哦。” 剑社之中再一次的鸦雀无声。 他赤着脚大步的离去,原本他身后的三个人快速的让开,他穿上拖鞋,出门,拖鞋滴答滴答的追着脚后跟走。 外面阳光明媚,太阳有些晃眼,不一会儿便已经回到了食堂之中,食堂之中的人并没有少多少,而那个夜幽若还没有吃完。 他走过去,顺势坐在对面,拉回饭碗立即吃起来。 饭还是温的。 对面的少女,小口的吃饭,并且打量着裴矩,似乎在看他有没有受伤。 裴矩大口的吃饭,当然是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的,只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说不要告诉我爷爷,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食堂里人声鼎沸,这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刚刚在剑社里有过一场比试。 当然,这个消息很快就会飞散开来。 很快就吃完了,而对面的夜幽若仍然没有吃完,显然,她吃不完,肯定是不合胃口。 所以他吃完之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却化为一声:“谢谢。” 对方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继续看着那吃不完的饭。 第10章:剑堂有禁忌 一天的时间,会发生什么? 可能落一朵花,可能会散一些柳絮,当然,也可能就是别人睡一觉掉几根头发。 但是有时候,却可能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原柏逸没有想过,自己会输给一个高一的,他轻轻松松的去准备拿捏一下,为自己的小弟出一下头,然后就名声扫地了。 在下午上课的时间,裴矩两剑打败了原柏逸已经传开了。 班上人也都围着他,说他不喊大家去看,大家也都说错失了观看大战的机会,还有要想要他演示一下怎么打败的。 裴矩当然不会理,甚至话都懒得说。 只是又有一个消息传来。 原柏逸离校了,说是转校了。 这个结果,裴矩没有想到。 上课的时候,夜幽若坐在旁边,认真的记着笔记,裴矩很想知道她那一碗饭到底吃完了没有。 但是那都是转念的事,不过他又发现,刘艺佳老是看自己,对方坐在前面右边的那一组,一开始裴矩没在意,后来发现她总是看自己,心中不由的一突,心想,那情书又不是我写的,看我做什么。 但是很快他又想到那情书不会是没有写署名吧。 好在下课的时候,周游又找了过来。 两个人在走廊上面相遇。 裴矩很认真的问道:“你的信写了署名吗?” 周游愣了一下,随之面红耳赤的说道:“我忘记了,不知道写了没有。” 裴矩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于是说道:“我给你叫人出来跟她说清楚吧。” “不要不要,现在太多人了,我先回去上课了,你有机会再跟她说吧。” “行吧。” 时间继续,上课,然后下课,放学,回家。 他放学走的很快,有人看着他离开,想跟他说话却追不上他。 裴矩一路骑着车子回家,在他离校之后,车棚之中有人喊道:“佳佳,你今天怎么出来的这么晚。” 周游在车棚之中看到那个女孩,欲言又止。 裴矩一路回家,只担心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在学校里打架的事千万不要被爷爷知道,上个星期五的时候,自己打架还没有回到家里,爷爷就已经知道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谁告诉爷爷的。 如果爷爷知道了,那不得又要被吊起来打。 夕阳照入院中,照入堂屋里,也只有这个时候剑堂之中才明亮起来,而他看到爷爷正在那里跟两个人说话。 这两个人虽然都是便装,但是裴矩一进来,他们就已经回头看过来,裴矩感觉到他们的眼底的一丝锐利。 裴矩将自行车放好,也来到了屋中,便听到两人中的一个说道:“四爷您留点神,那人报复心极强,小秋身上的‘鬼’是被您斩掉的,他很可能会来报复。” “嗯,多谢你们前来相告。”裴四爷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四爷,我们先走了。”为首的那个人说完,又转身对裴矩说道:“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都要成真正的男子汉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帮四爷一起打理剑堂了。” 裴矩不认识他,但是他却像是认识裴矩。 所以裴矩只能是笑着,用手摸了摸头。 裴四爷则是说道:“只要少打一点架,我就安心了。” “男子汉,打点架没事的,但是不能够把人给打伤了,能够点到即止,那才是上乘剑术。” “您也是练剑的?”裴矩好奇的问道。 “我不练剑,我练拳的,拳剑之间是相通的,剑是杀器,是礼器,既有束缚,又有释放,拳也一样,抱拳抱劲,练拳练性,当年……”对方说到这里,却是停了一下,然后说道:“算了,不提当年了,四爷,我们先走了。” “你们出任务的时候也小心点,多留点神。”裴四爷说道。 “嗯,知道,谢四爷关心,我们走了啊。” “先走了。” 裴矩与四爷两人跟到了门口,看着他们走了这才回来。 “爷爷,他们是谁啊?”裴矩问道。 “巡捕局,侦异科的,认识你爸爸。”裴四爷说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裴矩知道可能说到爸爸,见到了爸爸当年的故人,所以爷爷心情有些不太好。 而裴矩也知道,侦异科是专门侦察灵异事件的一个部门。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裴矩问道。 “那天我给他们打了电话,然后他们便派人去文夫人那里等待了,今天等到了他们要等的人,但是没有抓住,被对方跑了,所以来这里告诉一声,让我们小心对方的报复。” “知道这个人是谁吗?”裴矩追问道。 “名字早就知道,但是对方能够藏这么久,很可能不是单独一个人,身后可能有根须。”裴四爷说道。 “那他会来吗?”裴矩有些担心,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便。 老不以筋骨为能,他可不想爷爷出什么事。 “有可能,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剑堂存在这么多年,一直存在着,可不是谁都能够轻易进来的。”裴四爷说道。 裴矩想到了自家的一些古怪的规矩,自然是明白爷爷说的是什么。 裴氏斩鬼剑馆之中,比如不能够说‘老虎’,不能够说‘伥鬼’,进门不能够迈右脚先进来,不能够敲碗,屋子里不能够有血出现。 不过,他知道这些规则,但是并没有遇上过什么事,因为有东西被封住了,只有解了封,这些规则就会化为斩诡堂的禁忌。 一直以来,有一个说法,越是近诡者,越容易变鬼。 裴氏斩诡剑堂,连招牌名字里都带了一个‘诡’字。 而且常年的为别的‘治鬼’,所以这一座剑堂也变的有些诡异了。 “这些事你不用担心,下午田有汉那边打电话来说,培训时间提前了,今天晚上就开始。”裴四爷说道。 “怎么突然提前了?之前不是说下一个星期吗?”裴矩问道。 裴四爷却没有回答,但是裴矩很清楚自己爷爷是不高兴的。 “培训班是别人开的,别人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裴四爷说道。 “那他们的培训班开在哪里?”裴矩问道,他觉得这才是关键,如果太远的话,那可不好去。 “北城区,晚上七点开始。”裴四爷一说这里,裴矩便知道不好去,晚上开班,自己在西城区,开班的地方在北城区,这哪里赶得上啊。 “那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啊,爷爷,我就先试一试吧。”裴矩说道。 “嗯。”裴四爷应了一声,进了堂屋之中。 裴矩则是不由的看向门槛上绑着的红布,只是红布已经沾满了灰尘,看不太出来原本的颜色了。 第11章:晃动的城市 迎着晚风,闻着汽车的尾气,在马路上用力地蹬着自行车。 有时候上坡,即使这是自己喜爱的自行车也不得不站起来蹬,蹬得都出异响了。 路灯在黑夜中一簇簇地盛开着,每一次穿过路灯的光芒,都像是从黑暗到光明的极致跳跃,仿如于黑暗和光明之间穿梭。 七点钟开课,现在已经快到六点了,骑过去大概要一个小时,所以他必须骑快一点,这些年来,修了很多路让路况有些复杂,要不然不会要这么久的。 一路骑行,脑海之中却仍然在回响着与爷爷的对话。 裴矩在吃饭的时候,主动说了自己在学校剑社之中与人斗剑时的心情变化。 虽然他对于打架的事从来没有畏惧,但是在剑社之中那众目睽睽之下,想要保持勇气和心态是不容易的,那是需要经过训练的。 他就那时候心中升起的一股意气而问了爷爷。 然而爷爷沉默了一下之后,说道:“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吧!” 但是紧接着,却感叹道:“爷爷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你真正的长大。” 当时的裴矩愣了一下,看着爷爷的样子,说道:“爷爷健朗的很,长命百岁都没有问题的。” “命有定数,命亦无定,爷爷早就已经看开了,只是这个剑堂和你,爷爷有点放不下。” 裴矩不知道爷爷今天怎么好像突然有点忧虑,是有什么事触动了他吗?裴矩不知道。 顺着街道而来的风,吹得汽车的灯光忽远忽近,吹得汽笛声忽轻忽重。 又穿过一段人群密集的街区,拐入巷子,横穿一条昏暗小街,耳中听到狗吠猫叫,为了能够骑得更快一些,他都穿了鞋子。 终于,来到北城临江区,牛马天街。 这条街以前是专门买卖牲畜的,将近百年前,这里有一段时间,这里还曾做为出海苦工的集散地。 而现在,这里仍然人口稠密,其中最多的就是各种中介,各种小摊,各种批发市场。 他找到了位置,但是他感觉时间已经过了点。 有一个白底黑字的长牌挂在门的一边,上面写着天启文化教培中心,走进去之后,比较安静,然后上了二楼,有一张红纸写的立贴在一块牌子上面,上面写着秘禁学培训。 有一个穿笔挺的黑色西装的青年守在那,对方戴着一幅银丝的眼镜,看到裴矩之后,笑着问道:“先生,是来参加秘禁学培训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裴矩觉得这个培训有一种潦草的感觉。 “是的。”裴矩回答道。 “是有报名的吗?”戴银丝眼镜的青年再问。 “我爷爷跟田会长说过了。”裴矩说道。 “好的,从这里进去,右边那个门进去,登记一下。”戴银丝眼镜的青年指了一下方向,让裴矩自己进去。 裴矩走了进去,里面装修的很好,地面和墙壁都是瓷板。 尽头有一扇门是虚掩着的,他走进去,里面还有人,然后探头一看,便看到有两大带两小在那里。 两个大的都是男的,应该是父亲,两小则是一男一女,大约十多岁的样子。 他默默的走了进去,因为他听到了关于‘报名’的关键字。 他站在后面,里面的人都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不过裴矩能够从对方的穿着看得出来,这些人家境都很好。 然后就是听着他们报名,交钱。 每个人九千九百九十九。 裴矩心中还有一点忐忑的,因为自己并没有带学费,爷爷告诉自己说是不用,因为那个田有汉确实跟自己的爷爷说过不用学费的。 九千九百九十九,几乎等于一万块钱,在裴矩看来很贵了。 但是那两个报名的不但没有觉得贵,反而带着一种讨好的感觉,裴矩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田有汉,但是感觉应该不是。 然后到他了,他立即上前,说自己的爷爷与田会长约好的,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对方拿出一本名册,裴矩猜测那可能就报名册之类的。 “有报名,你带报名费了吗?”对方问道。 裴矩立即说道:“田会长跟我爷爷说过是免学费的。” “免学费啊,我没有接到通知啊,也没有备注,你要不再去问问?” 对方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裴矩,虽然言语温和,但是裴矩却感觉到了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好像类似于裴矩这样的他们见多了一样。 裴矩心跳的很快,抿了抿嘴,说道:“可是……”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进来,对方打断了裴矩的话,说道:“你让你的爷爷再联系田会长好吧,我们这里没有关于你的备注。” 说完,伸手指了指,那意思是让他站一边去,不要挡路。 裴矩默默的退了两步,后面进来的人立即上前。 “你好,我是……” 后面进来的也是家长带着孩子,是一个女孩子,她打量着裴矩。 裴矩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他已经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了。 所以,他也没有在那里再争取什么,转身出了屋子,外面依然是那个戴眼镜的青年守在那里,看到裴矩出来他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外,而是朝他微笑点头。 他侧过头,下楼,出门,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似已经失去了。 他只想骑上自己的自行车,快一点回到自己的家中,这一刻,他觉得那里才能够隔绝别人的目光。 他来到自己停自行车的地方,眼睛一扫,没有看到,再一扫,看到了。 一把已经被夹断的锁。 还有被扔在一边地上,不知道被多少人踩过的扁木棍,木棍上面满是泥土。 裴矩头嗡的一下,捡起扁木,又捡起地上的锁,看着新鲜的断痕,他确定这就是自己的车锁, 但是车呢? 我的车呢? 他的目光来回的在街上寻找着,来来回回的寻了十几遍,确定确实不见了,自己也不是找错地方。 他的焦躁不安身体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深吸着气,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灯,在他的眼中模糊,仿佛在看着水中的景象。 “呼!”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开始是走,后来越走越快,开始变成了跑,在他跑步之中,眼中的城市灯光和行人在眼中晃动着,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仿佛透着水滴在看世界,世界都因此而变形扭曲。 第12章:打电话 他一路的跑,跑得累了就走,又拿着手中的扁木棍一路地挥动着。 路上有树,树有树枝垂下,他没有挑那低垂的叶子。 而是跳起刺击高高翘起的树枝,棍如剑,刺落那高高在上的叶子,一片片纷落。 路上有灯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刺落在地上,像是一道道会割伤人的剑光。 他朝着那些落下的灯光挥动手中的木棍,人从边缘冲过,棍剑斩过光,光亦被阴影阻隔,似断了一下。 他随心所欲地挥动着自己的剑式,游龙十三式,自由地挥动着。 耍一阵子,跑一阵子,跑一阵子又走一阵,再又边跑边挥剑。 终于,在到家里之后,他也耗尽了力气,整个人疲惫却又有一种异样的轻松,刚才的不开心像是全都随着一路的挥剑而发泄出去了。 他去敲门,没一会儿,便听到了有比较沉重的脚步快速的靠近。 铁锁被拉动,爷爷的身形映入眼中。 他在这一刻发现爷爷的其实已经没有自己高了,原本一直觉得高大健朗的爷爷,在院中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佝偻了。 “这是怎么了?满头大汗的,车子呢?”裴四爷惊讶的问道。 “车子被人偷了。”裴矩说完,还把那断了的锁举起来,他一路回来,居然连那锁也带回来,因为锁里面有铁,可以卖点钱的。 “偷了就偷了吧,一路跑回来的?”裴四爷让开进来的位置,裴矩‘嗯’了一声,说道:“爷爷,我跟你说,我一路的跑,一路的练剑,感觉剑术又有进步了。” 裴四爷却并没有笑,说道:“你从那里一路跑回来,这个时间,今天那里没有讲学吗?” “有,我看了一下,感觉那里不好,像是骗钱的地方,不想在那里学了。”裴矩回答的很快,像是在心中早就酝酿好了说辞。 裴四爷愣了一下,随之说道:“什么骗钱的地方,人家怎么也是这海市秘禁协会的副会长,哪里会去骗钱,而且……。”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然后转身看向裴矩的眼睛,带着怀疑和气愤的问道:“他向你收钱了?” 裴矩到底还是不善于撒谎,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没有见到他,可能是登记的人不知道。” 裴四爷立即转身,朝着屋内而去,他走的比之前快多了。 来到屋里,来到靠墙壁的一张桌子边上,抽开里面的抽屉,拿出一个黑皮封面的小笔记本,翻开到最新的一页,那里有之前田有汉打电话来时,他抄录的电话。 电话本拿到沙发边,按开免提,便要拨打,只是才按三个数字便又停下了,然后关掉。 灯光之下,裴矩看到爷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大概是想到了什么。 “爷爷,……”裴矩想说没有关系,但是想到如果不考这个【秘禁学证书】,那么剑堂就办不了证,那可不是没关系。 裴矩突然觉得屋子里的光都压抑了起来,因为被外面的黑暗包裹着,压得只能够在这屋里出现,沉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少了他田有汉,莫不还要吃带毛的猪!”裴四爷带着怒气的说道。 紧接着又翻动着那电话本,往前面翻,然后开始拨打上面的电话。 第一个先是盲音,然后一阵急促的声音,没有打通。 裴四爷又拨打了一遍,依然是如此,他便不再拨打这个电话,翻动着电话本,再打一个,而这一次直接是空号。 他又拨打了一遍,像是怕自己按错了号码,他按的很认真,一个一个数字的对照,但是这一次依然是如此,结果依然是空号。 他又翻了一页,再一次的拨打,这一次他第一遍就按的很慢,一个一个数字的看着按,而这一次也打通了,然而那边传来的喧闹的声音,似乎在某种场所,裴四爷喂了两声,那边说听不清楚,便挂了。 裴四爷没有再打这个,而是坐在那里翻动着笔记本,像是在斟酌打给谁。 斟酌了一阵子之后,他终于再拨通了一个电话,才响了再声,对面便已经接通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是听上去年纪也应该不小了。 “喂,你好,哪位?”对面的女人礼貌的问道。 “是我,裴四。”裴四爷说道。 “啊,四哥啊,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的,有什么事吗?”那边的女声快速而又认真的问道。 她好像知道,四爷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事,要不然不会突然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因为四爷也不是那种喜欢给人打电话谈心的人。 “哦,是这样的,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裴四爷缓缓的说道。 “四哥,您的事就是我的事,当年您救我命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的客气。”对面的声音虽然是女人的声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果断大气。 “最近不是涉及神秘的相关经营场所,都需要去办证吗?而办证又需要从业者有相关的证书,你知道的,我去考已经不合适了,所以我让我的孙子准备去考,但是又不知道具体的考核内容,而我对于秘禁并不擅长,所以想找一个考前培训班上一上课。” “四哥!”对方的话已经严肃了起来,说道:“以您的名声和地位,我帮你去问问申请特殊办证通道吧。” “唉,哪有什么名声地位啊,人老了,不中用了,也不用帮我申请什么特殊了,别人能正常办证,我这里也能,如果办不下来,大不了就摘了牌子就是了。”裴四爷也是认真,却又状若不在意的说道。 “四哥硬气,待我帮您问一下海市那边有哪些人有资格开辅导培训班的,等会给您回电话。” 之后两人挂了电话,裴矩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他不由的问道:“爷爷,这是谁啊?” “一个很多年前认识的朋友。”裴四爷说道。 “她刚才说爷爷你救过她的命?”裴矩问道。 “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她说的严重了。”裴四爷缓缓的说道。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之后,电话响起:“四哥,我有一个后辈,受邀请去了海市,要在那里去开一个名师班,我把地址报给你,到了之后,您直接报我名字或者报您的名字都可以,还有,记得一定不要给学费啊!” “好。”裴四爷应了一声,便拿起了笔记下地址。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最后的时候,对方说道:“四爷,您保重身体,小妹在这里期待着再见到斩神剑再重现江湖的时候。” 第13章:三种能力 裴四爷挂了电话,却坐在那里久久不说话,沉默着,像是在被对方的一句话给带入了曾经的记忆之中。 人到老年便容易缅怀过去,尤其是过去辉煌的日子。 裴矩对于爷爷曾经做过什么,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有人上门来拜年,对爷爷很尊敬的样子,由此可见一斑。 但是越是辉煌过,暮年之后,越是能够感受到落差。 最后那一句话,对方说想看到‘斩神剑’再重现江湖,也就是说‘斩神剑’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 “爷爷,什么是斩神剑啊?”裴矩问道。 以前的裴四爷没有说过,似乎有意地不去提这些。 裴四爷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道:“本来,我不打算跟你说这些的,只想着,若是你做为一个普通人也挺好的,可你却又从小就表现出极好的剑术天赋,剑术动作一教即会,没教过你怎么用剑打人,可是你自己就是能够活用剑招。” “上星期五你又在‘通灵仪场’之中,表现出了有通灵的天赋,是一个修行的好料子,若你在通灵仪场之中表现不佳的话,也只能够单纯的作为一个剑客,在当今的社会上成为一个剑术表演者。” “可是,你偏偏又是有天赋的。”裴四爷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看裴矩。 裴矩觉得这一刻,爷爷的眼神不像是他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霸道和凌厉,但是很快,爷爷又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再如何的风光,如果老了,没有传人,没有后人,那他老了就相当于死了,只是一块活着的墓碑而已,有人需要的时候就来拜一拜,不需要的时候,记都不会记得。” 裴矩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够感受到爷爷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斩诡剑堂是一个不祥之地,你爸爸继承了剑堂,最后是鬼魅缠身,死于莫名,一个斩诡的人,居然会死于鬼魅缠身,你说这是不是不祥?”裴四爷凝重的问道。 裴矩不是没有问过自己你爸爸去了哪里,小时候只以为去了远方,长大了便知道是死了,但是具体是怎么死的却不清楚,从别人的只言片语能够猜到一些,然而从爷爷这里亲口出来的当然是不一样的。 裴矩没有办法回答。 “想要知道斩神剑,只有继承了剑堂的人才可以,而历代继承了剑堂的人,下场都不是很好,你还想知道斩神剑吗?”裴四爷将选择权交给了裴矩。 他从一开始便是矛盾的,既怕裴矩因斩诡剑堂而出现什么不祥,又不甘心让裴氏斩诡剑堂在他的手上断了传承。 所以他教了剑术,却又留了一半,那一本《裴氏斩诡记要》也给裴矩看了。 而裴矩听到这里之后,却是一点迟疑都没有,立即说道:“爷爷,我是裴家的人,从小在剑堂长大,我怎么能不继承呢?我想做爷爷的传承人,我想让斩神剑再现江湖,重振裴氏斩诡剑堂。” 裴四爷笑了,他从微笑,变成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便又成了干笑。 裴矩沉默地看着,因为他没有从爷爷的笑声中感受到一丝的开心。 他不知道,当年他也同样的问过一个,那人就是他的爸爸,而他爸爸也是这样的说。 并且他的爸爸同样的天赋非凡,年纪轻轻就闯下了不小的名头,结识了很多的人,尽管他死得早,当年他认识的那些人,现在却个个都是一方青壮人物,说起他来时都还是感叹可惜了。 “好,既然决定了,那爷爷就为你道尽我们裴氏的剑传,就算是不祥,那就算是我们祖孙三人的命吧。”裴四爷整个人的气息慢的平缓了下来,像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所谓的斩神剑,不过是我们剑堂的剑士传承的雅称罢了。” “我们世间有灵,灵无分善恶,就像是野兽吃人吃草,也是不分善恶的,只是他们的本能,所以当灵接触到人之后,在人身上寄生夺身,都是他们的本能,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而我们想要获得各种能力,便需要向它们学习。” “学习的过程便叫通灵,想要通灵又需要辅以仪式,每一个灵的秉性不一样,所以通灵的仪式也就不一样。而我们剑堂之中是有一个禁锢的仪场在的,这就是我们剑堂的传承。” “在通灵仪场之中,可以学到本事,但能够学到几分,却要看个人,就像是拜师,同一个师父一样的教,教出来的徒弟也有高低。” “而我们剑场的【夜宿山君庙】之中,便可学得内气剑术,可斩鬼魅,还有一道心法,名叫无惧之念,学得可不易受鬼神所侵,还一道神法,名叫虎威,又名神威,是要从山君那里学,若能够学得这三法,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传承。” “但是除了第一代剑堂创立的裴家先祖学会过之外,我当年也算是勉强入门,只是后来又失了,因为神威凌厉,合于剑中,一般的鬼魅根本就无法承受住一剑,所以这剑法便又获得了一个斩神剑的名号。”裴四爷有些感叹的说道。 “所以,我们这里的传承,又被称为剑士传承,又名剑传,若是愿意向外招收弟子的话,管委会那边便会有工资和补贴,还能够收弟子学费。” “只是我们裴家有祖训,剑堂传承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裴四爷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说道。 裴矩听得心潮起伏,原本他便一直站在神秘的大门口徘徊观望着,而现在看是看清楚了神秘的迷雾之中的一些东西。 “爷爷,我的剑,要怎么样才能够做到斩鬼魅?” “只有学得了内气剑术,得了剑术的根本传承,并努力修炼,才能够剑斩鬼魅,当然,你现在已经获得了无惧之念的传承,这个你也要多多的感受,使之成为本能,能够护自身不被鬼神所侵。” “可是这个不好练习啊。”裴矩之前在剑社,那也是被动感受到了,而上要主动调动那种情绪,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个是要体悟的,今天太晚了,以后再教你吧,你先去洗澡,明天还要上学。”裴四爷说道。 裴矩今天已经听了太多的东西了,又经历了这么多,情绪大起大落,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疲惫了,所以听话的去洗澡,然后上床就睡着了。 而他睡着之后,剑堂之中的灯关了,黑暗无声的袭来。 可是突然,剑堂里却起一团风,吹动后面那八仙桌上的那一块黑布,无形的风像是无形的手,想要将那黑布掀起。 隐隐之间,黑暗之中像是有细细碎碎的阴笑声响起。 裴四爷原本有些暗沉的眼神立即明亮了起来,在黑暗之中都似能够看见,他看着那八仙桌上盖着的神龛,一步步地走去。 第14章:鞭打与雨夜 “叮叮叮!……” 从八仙桌那里传来细密而又微小的铃声,在此时的黑暗之中,显得那么的清晰诡异。 剑堂有诡。 这个诡可以是鬼,也可以是神。 神鬼在裴四爷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只是‘神’是有香火食的,而鬼是没有。 所以神又叫家神,鬼也叫野鬼。 既然本质是同一类的,那么这供着的‘神’自然每时每刻都想要挣脱禁锢。 只见四爷来到旁边的墙壁上,那里有一根鞭子被卷曲着挂在墙壁上一人高的位置。 黑暗之中,四爷不开灯,而剑堂之中那阴阴的风却是越来越盛,像是要将那个盖在神龛上的黑布掀起,只是那黑布的下摆是有挂着一个个的小铜铃,此时发出一串细密声响。 而风中又有着阴阴的笑声,如果裴矩此时在的话,他会听到这就是他入【山君庙】仪场之时,听到的那一个阴笑声。 “伥鬼阴笑,恶虎食灵,怎么,本堂主提了一下你的名就要发怒了?只要本堂主一日不死,你们便一日也不要想逃脱。” 随着他低喃的话音响起,剑堂之中的风虽然未见大,但是那风中却隐约听到虎啸声,若有若无,像是隐着极远,却依然能够感受到那种威慑群山的神威。 随着虎啸起的则是剑堂之中有风打转,而裴四爷的手中的鞭子挥出,在空中居然发出‘啪’的一声响,像是打在了肉身上,将那风打散。 而风又在别处再起旋,又有更愤怒的虎啸声响起。 但是那鞭子也跟着打了过去。 “啪!” 借风而生出的虎啸以及那阴笑都被鞭子打断,隐约可以听到虚无之中传来的虎啸转为痛苦。 之后风再起,却弱了许多,而鞭子却在黑暗的剑堂虚空之中抽打出声响。 黑暗再一次的寂静起来,仿佛是煮开了的水后冷下来后的感觉。 四爷却并没有去开灯,而是来到八仙座前,划着火柴,将那盏灯给点亮。 他要去拿一些瓜果来时,感觉身体有些发软,这时,有一个声音响起:“爷爷,我来拿瓜果吧。” 不知何时,裴矩居然又已经醒来。 “矩子啊,吵醒你了吧。”裴四爷微喘着气说道。 裴矩没有回答这一句话,拿出家中准备好的瓜果,放在供桌前的盘子里,说道:“爷爷,你教我打鞭子吧。” “你不会内劲,没有真气,打不响,也打不着祂。” 其实以前,每一次裴四爷在黑暗之中咒骂着挥鞭时,裴矩都会醒来,只是那个时候他被爷爷交待过,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出来,甚至如果是听到有人唤他名字,都不要应。 即使是那个唤他名字的人像是爷爷,也不要答应,最好是捂着被子,一觉睡到天亮。 但是今天他不想躲着,出来之后,才发现爷爷居然这么的累。 他摆上瓜果之后,便见爷爷点上了香,拜了拜,然后说道:“祂食了灵,长了力气,便想摆脱禁锢,打过之后,给祂食一根香,再食些瓜果的草木之气,能够淡化祂心中的暴虐,这个时候,千万要记住,不得让祂闻到任何的血腥味。” “最好是能够在这里念一晚上的《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效果会更好,可惜我不会,你外公会,他当年要教我,我嫌烦了,就没有学,如果学了,这些年下来,祂也不至于仍然常常犯禁作乱。” 裴矩将《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记在了心里,心想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学会。至于外公,他从来没有见过。 “你先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裴矩左右看了看,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能够帮到什么忙,于是便去睡了。 外面马路上的灯光也慢慢的平静下来,不再有车辆行人扰乱它。 隔壁屋的廊檐之下站着一位中年女子,她像是在听着隔壁的动静,直到隔壁平静下来,她这才缓缓的退入房间之中。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夜深人静,街面上也一片安宁和湿漉漉。 没多久,雨越下越大,成了倾盆大雨。 雨天掩盖了很多声音,雨本不会说话,但此时却只有雨声。 地上很快出现了积水,淹没脚面。 有一个环卫工穿着一身雨衣,在大雨之中拉着一个板车,上面是一个大桶,像是从哪一个餐馆里拉着泔水要去做地沟油。 一路拉着走着,走的并不快。 就在他刚刚拉着车进入一个小街上时,突然停了下来,不是因为路不好走,而是因为前面已经有人挡住了路。 那里有一个人着白色西装,白色的皮鞋,撑着一把黑伞,一步步的走过来。 他的白色皮鞋在这可以淹没脚面的积水之中居然没有被淹。 他踩在水中,而水在他的脚的边缘打转,然后涌到一边,他每走一步水都会凹陷下去,乍看去,在他的脚下像是生出一朵朵莲花。 步步生莲。 “想不到堂堂地穴俱乐部的鼠大人,居然在这里拉泔水,这要是传开了,鼠大人的威信扫地,如何再去管理手下啊?” 那身着一身白西装的人带着几分调侃的说道。 他的声音穿过了雨帘,穿过了雨打在地面树叶上和瓦片上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对方的耳中。 而那穿着一身黑色雨衣,并用雨帽遮着头的人这时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他整个人都是矮小的,而脸竟也像是鼠,有着一对鼠须一般的胡须,小眼睛,尖嘴,整个人都很瘦。 当他抬起头来之时,看清楚了前面拦路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的惊慌,然后飞快的看了看身后,发身后并没有被人拦着,然后这才说道:“白龙王,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拦我?” “三个月前,你驱鼠啃食了一个人,那是我海洋环境保护协会的人。”一身白衣的白龙王认真的说道,语气之中不再调侃了。 “那只是一个已经疯了的人,身上都已经长了鳍和鳞了,躲在下水道之中,我怎么知道他是你们的人。”鼠大人争辩道。 “呵呵,不管你知不知道,你承认做了就行。”白龙王冷冷的说道。 鼠大人听到之后,眼中凶光一闪,竟是开始泛红,只听他说道:“别人怕你白龙王,我可不怕,你我放对,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只听他的话一落,手中板车往地上一放,上面的大塑料桶立即往前倒,滑落在地上,盖子破开,只见里面立即涌出一片黑色的洪流。 这不是水,也不是泔水,竟是无数只的黑色老鼠。 那些黑色老鼠绕过鼠大人,朝着前面那白龙王涌去,嘴里还发出慑人的吱吱怪叫声。 第15章:江湖与校园 雨夜的黑暗之中,那白龙王的身上像是在发着白光。 黑暗里,雨水之中的黑鼠朝着白龙王冲去,白龙王没有动,但是他脚下的水却涌动起来,朝着那鼠潮涌去,明明只是没脚面的水,却快速的堆积,形成了浪潮,将那鼠潮淹没。 水浪之中似有强大的力量,形成了漩涡,将那些老鼠紧紧的裹着在水里,尽管老鼠很多,但是在鼠大人与白龙王之间的这一片距离之中,那些老鼠却像是落入了汪洋之中,怎么都挣扎不出。 而鼠大人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而他发现,地上的水居然没过自己的鼠群,朝着自己涌来,他嘴里发出一声怪叫,突然朝着旁边的墙壁一纵,整个人便在墙壁上快速的爬行着。 他没有往后逃,而是选择了爬墙,因为地面都是积水,他怕自己也被雨水淹死。 白龙王御水之能让他心惊。 驱鼠、爬墙,是他的能力之一,除此之外,他还可以通过啃食血肉快速恢复体力与伤口,能够散播鼠疫。 鼠大人朝着高处快速的爬去,眼看就要爬上屋顶,然后翻到另一边去,逃出生天。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那白龙王居然张口,发出一声似龙吟的音爆声,而那在墙壁上快速的爬行的鼠大人整个人都僵直了,随之仰天倒下来,落在地面上,溅起了水浪,随之水浪将他淹没。 那并不算厚的积水之中,这个鼠大人居然挣扎不起来,被水缠绕着,他脸上覆盖着一层水,朝他鼻子嘴里钻去。 他张大嘴想要呼吸,嘴里却不断的涌入水。 大约几分钟之后,他便不再动弹,他身上的水也快速的退去,归于平静,在他的身下流淌着,连他躺着时的耳朵都没不过。 白龙王撑伞的身影转身离去,快速的隐没于黑暗之中,只留下一地的老鼠和一个人躺地上,还有一辆板车和一个泔水桶滚落在一边。 剑堂之中一夜平安。 裴矩清晨醒来,练了一趟剑法,只觉得自己这剑法耍起来,更有一种生命力的感觉,心中欢喜。 然后冲一个凉,正要骑上自行车的时候,记起自己的自行车已经被偷了,心中气恼,所以,他只能够背上自己的扁木棍了。 周游又等到了门口,他一脚跨在车上,一脚在地上,惊讶的问道:“你的车子呢?” “被人偷了。” 说到这个,裴矩就来气,昨天一路急急赶到那个北区牛马天街,最后却没有在那里入学,他觉得自己被拒绝没关系,但是对方答应了爷爷却没有做到。 这不是侮辱自己,是侮辱了爷爷,昨天晚上他没有说什么,看到爷爷为了自己的能够去学秘禁,而到处打电话的情形,他将这一幕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中。 “我带你吧!”周游说道,他的车子后面可以坐人。 “你带得起吗?”裴矩随口问着,但是却已经坐了上去。 “当然可以,我会单手骑自行车的。”周游认真而自得的说道。 两人很快就骑出青衣巷,然后在前面买包子吃。 在他们走后,隔壁的夜幽若也出了门,并且说道:“阿姨,我自己坐公车去吧,不用送了。” “小姐决定了就好,不过,路上仍然要小心。”中年女子说道。 “嗯。” 夜幽若扎着马尾,朝着巷子外面而去。 周游与裴矩两个骑在一辆自行车上,周游一边问道:“我想起来了,我应该是没有写署名,今天你帮我跟刘艺佳说一下吧。” “好。”裴矩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快速的回答着。 今天他仍然是吃着周游给买的两块钱一个的大肉包,他觉得吃人家的嘴短,一定要将这个事办好。 只是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停了一下下,因为他们看到一个路口的小街上被巡捕局的人封了,有警戒线拉着,只是听到围在那里的大人们说是有人死在那里,还有什么很我老鼠,正在消毒,怕发生鼠疫。 他们要急着去上课,也没有多听,所以他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离我们家不远啊,好可怕啊。”周游一边气喘喘的蹬着自行车,一边说道。 “还好吧,离得也不是很近。”裴矩听着说是很多老鼠,他便觉得可能涉及神秘,而且他好像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天来自己家里的两位侦异科的人。 一路到学校里。 和周游分开,周游在同一层的另一边,而他在一班,所以从最边上的楼梯上去。 “记得说啊。”周游再一次的说道。 “好,我记得呢。”裴矩保证着。 说来也巧,当他上到第三层时,便又追上了一个人,那人正是刘艺佳,而这一次是她一个人。 楼层也没有其他的人。 他追上之后,她也看着裴矩,裴矩不由的伸手挠了一下头,说道:“那个,那封信……。” “我答应你。”刘艺佳却是抢先答着,说完言笑晏晏的看着裴矩。 “等等,我,那不是我的信,是八班周游的。”裴矩快速的解释着。 刘艺佳脸色立即变了,然后说道:“我不管,我又没有收到什么周游的信,只收到你的,我也只当是你的。” 说着,就立即向前走了两步,却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用粉红色信纸折成的信,递到裴矩的面前,裴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而她则是抬着头看着裴矩,嘴角抿着,带着几分倔强与不服的神色,但是裴矩却看到她的眼中起了雾。 他不得已的将对方的粉色信接过来。 “我……”裴矩才说一个字,对方却已经骄傲的转过头,甩动着一头金色长发跑上楼去。 裴矩有些慌了,真的有些慌了。 后面又有人来了,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夜幽若,然后他发现夜幽若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粉色信件上,裴矩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到刚才那一幕没有。 所以他只能够沉默的将信收入裤兜里,然后快步的上楼。 他坐在座位上,看到刘艺佳回头看自己的目光,心居然扑通扑通的嘴的厉害。 而这时,旁边一缕幽香落下,裴矩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似在审视一样。 他更不自在了。 第16章:青黛楼 明明是同一个世界之中,可是每一个人看到的面都不一样。 有人死于雨夜,但是只是别人眼中的一件凶杀案而已。 校园里的美好的宁静,也只是别人远望的风景。 从这个角度来说,世界是分为不同面的,是多维的,但是这种多面与多维,却都是有机会交汇,当然也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交汇,因为一旦交汇了,往往就会引发灾难。 这种灾难,是人祸,但是却像是天灾一样。 校园的宁静,校园里少男少女们憧憬爱情的样子,与市井江湖的仇杀交织在一起,明明同一个城市,同一个雨夜,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裴矩想把信直接交给周游去,但是在一个课间的时候,刘艺佳趁一个他落单的机会来到他的身边说:“如果你敢把信交给别人,我就把你给我写情书的事告诉所有人。” “不是,那封信不是我写的,是……”裴矩急忙的争辩,但是还没有说完就被她给打断了。 “我不管,我只收了你的,没有收别人的信。”刘艺佳说完又一甩那披散的金发,转身去了教室里了。 裴矩觉得头有点大了,这让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自习课的时候,他还是将那信拿出来了,压在书下面小心的看了起来。 【很开心收到你的信,没想到你会喜欢我,其实我在去年就见过你,当时你到我们学校,站在我的班上喊人出去,你那个看人像是看狗一样的眼神,我一眼就记住了,只是你当时没有注意到我,后来上了高中之后,我们居然在同一个班上,但是你仍然没有注意到我,所以我去把头发染成金色,希望你能够看到。——染金发的刘艺佳】 结尾处还画了一幅小小的简笔画,简笔画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却只将头发涂成了金黄色,金发随风飞扬,画上小女孩一只手压着裙子,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双眼弯成月牙,似在偷笑。 不得不说,她的画很生动,画很好。 “唉!”裴矩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朝着前方左边的中间位置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刘艺佳那耀眼的金发。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金发居然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而染的。 就在他有点发散心中想法的时候,感觉到旁边的目光,一侧头看到夜幽若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信上,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捂住了。 而她也若无其事转回目光,低头看书。 时光滔滔却又无声,让人感受不到时光奔流的迅猛,等惊觉之时,发现自己到了远方。 下午放学,裴矩走的比较晚,因为他知道周游一定会来。 而不知道为什么,刘艺佳今天也走的晚。 不一会儿见到了周游,他特意绕到这边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他虽然在跟裴矩说话,但是眼睛却在寻找着刘艺佳,裴矩则是在思索着怎么跟他说。 “那个,嗯,你跟她说了,她……那个……”裴矩还在寻找着合适的词汇,周游却已经激动的说道:“她来了,她过来了,刘艺佳……” 裴矩回头一看,果然,一头金发的刘艺佳走了过来,然后在他们面前停步,并说道:“你是周游?” “我,我是,我……” “我喜欢的是裴矩,不喜欢你。”刘艺佳很直接的说道。 周游刹那之间面色通红,僵在那里,看了裴矩一眼,然后转身就朝楼下走去,脚步匆匆。 “诶!”裴矩想喊周游,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而刘艺佳则是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回事一样,只看着裴矩。 裴矩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手往兜里一插,也下了楼。 刘艺佳则是紧紧的跟在身后,也不说话。 到了校门口,裴矩才发现自己需要走回去了。 好在学校离家并不算远,他也没有打算坐公车,一路的走着,旁边一辆公交车从他身边过,公交车上坐着夜幽若看着车下的他。 一会儿,又有几辆自行车从身边骑过,几个少年少女,其中有一个女孩金发飞扬。 “裴矩,要我带你吗?”刘艺佳大声的问道。 裴矩立即摆手,而她们也并没有真正的停下来,在夕阳里快速的远去。 裴矩回到家之后,帮爷爷一起做晚饭,吃的是炒芋头片,还有油渣炒辣椒。 吃完之后,便要去昨天电话中的女子给的地址去学秘禁学。 那个地方并不远。 流金街。 而当裴矩确定了那个街名时,发现居然就是早上被封禁的那一条小街的隔壁。 这一条街虽然不如现在新修的那些大街那么宽敞,但是在以前却是繁华之地,属于销金窟一样的地方,只是现在已经没落了。 这里很多房子,都是收为国有的。 按着地址找来的,停在了一个有些老旧,却很大气的屋子前。 青黛楼。 这里据说曾是一些达官贵人都喜欢来的,他们会在这里养一个一段时间,也不带走,腻了之后再换一个,而且被养在这里女子,最主要的特色就是年轻,也不对普通人开放。 门虚掩着,他上前去敲了门,没有人应,于是他用手去推门,门有些重,是实木做的,上面的漆已经掉了,摸在手上纹理粗糙。 “吱呀!” 门推开了,里面倒也没有什么陈腐之气。 一片黑暗。 黑暗的深处,隐约有一团灯光,就着这个灯光,他看到一个大戏台,戏台下面一排排凳子。 灯光在那更深处。 这里似乎没有通电。 他朝着那灯光而去,只是他才走了几步,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关紧了。 他浑身一颤,回头一看,只觉得黑暗之中有一团阴影就站在自己的旁边,又像是有阴影将自己包裹着。 他背脊生寒,但是心中又升起一股意志,像是正气,又像是勇气,是一股无惧之念。 他想着,这是爷爷朋友给的地址,这里的人不可能害自己,与心中那一股‘无惧’相合,于是那一丝恐惧便被冲开,脚下便也能够再迈开步子了。 他朝着黑暗深处的一团光而去。 第17章:秘禁学【求点月票啊】 老楼之中,黑暗深重,一团灯火在深处。 裴矩一步步的走近,但是在他走了一会儿后,却发现那灯火仍然在远处,恍恍惚惚,像是有风在吹那灯光,让灯光不断的晃动。 他走着走着,眨了一下眼睛,灯光不见了。 再一寻,发现灯光换位置了,居然在另一个方向,被一根柱子挡住了,灯光下隐约可以看到坐着几个人。 他们坐在那一团光的周围,无声的,静静的坐着,他们像是无声的恐怖电影里的人物,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他伸手抓住了自己背上的扁木棍,执于手中,心中胆气顿时一壮。 他也没有开口报自己的来历,他觉得别人不开口,而自己先开口的话的,就有一种输了的感觉。 他从小到大的打架,输过,但是从来没有认输过。 许是心中胆气更壮了,他的心慢慢静下来,便想起了练习剑法的时候,爷爷曾说过,当你眼睛看不清的时候,试着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从心中去挥剑。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这一次他的眼中,原本模糊的灯光不再晃动,开始清晰起来。 他朝着灯光走去,走了几步之后,灯光又似发散模糊了,然后他又站在那里不动,感受着黑暗,感受着可能存在的灯光。 黑暗里,不知何时起了风,风中有呜呜的哭泣声,那风似随着哭声,不断的往心里钻,似要将心中的那一股气给吹散,要用哭声将他的意志哭散。 他紧守内心,朝着黑暗之中大喝一声,喊声出的时候挥了一剑。 他也不知道目标是什么,像是一张网,像是一个无形的人,像是某种意志。 而这一剑挥斩而出,整个人都轻松了,那风声哭声被这一剑给斩散了。 眼中一切都清明了起来,黑暗仍然是黑暗的,但是黑暗之中不再有迷雾的裏缠的感觉。他大步的朝着那灯光而去,很快就走近了。 那是几张小桌子拼成的一张大桌子,三米左右,桌子的一边坐了六个人,另一边则只坐着一个人。 对面那一个人看上去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吧,或者说是三十多,也可能四十,他看第一眼觉得年轻,第二眼又觉得可能要大一点,再细看,又不能够确定了。 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古装裙衣,看上去厚重,上面有暗红的云纹,看上去给人一种古老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裴矩会觉得她可能有四十,像是古时候大户人家里的主母一样。 这大热天,她居然也穿得住。 她的头发盘起,鹅蛋脸,说不上多么的漂亮,却给人一种严肃、贵气的感觉。 当他走过来的时候,这女子在看裴矩,其他坐在桌边的人也回过头来打量着裴矩,裴矩一眼就看到其中有一个居然是夜幽若。 裴矩的心中闪过一丝的惊讶,但并没有多看她,而是垂手倒持扁木棍,立正站好,又微微的躬身说道:“老师好,我是裴矩,爷爷是裴接阳。” 他说完之后,看着对方。 对方也打量着他,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裴矩的倒持扁木棍的手不由的紧了紧,每当紧张,或者是尴尬,或者是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就会情不自禁的去握自己的剑。 在别人眼中那是一根普通的扁木棍,但是在他的心中,那就是自己的剑,是自己最后的底气。 “你的剑很不错,有点裴旭的感觉。”坐在那里看不出年纪的女子说道。 听到裴旭两个字,裴矩呼吸不由的有点变化。 “您认识我爸爸?”裴矩顺口问道,他在日常生活之中,很少有人说到他的爸爸,也许是不想在他这个失父的孩子面前说,也可能是不想在爷爷那个失去儿子的父亲面前说,所以他很少听到别人直接评论他的父亲。 “以前见过一次,他来京中剑挑各门,他以剑破我设的禁堂时见过他的剑。”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说别人的事一样,并没有带多少的情绪,只是陈述一件事。 说完,便让裴矩坐下,那里最边上好还有一把椅子。 “我的名字是韩以彤,来自于上京,任职于龙骧共和国禁秘学社,一级研究员,这一次过来,主要是出差,正好还点人情,所以就顺手开了个名师班,考证肯定不是你们的主要目的,我也不是为了让你们能够考个一级二级证书才开的这个班。” “我希望你在我这里学过之后,能够解决一些简单的神秘泄漏事件,即使误入一些复杂的事件之中,也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其中的规律,从而自保。”韩以彤的声音冷冷的。 裴矩看着对方,侧眼看了一下其他的人,总共是三女四男包括他自己。 一个个都认真的听着。 裴矩也不知道这个禁秘学社的一级研究员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人物,但是既然对方报了这个,应该是厉害的。 “刚刚你们每一个人都通过了测试,天赋都不错,现在就看你们的接受能力了,如果你们听不懂,授完课之后,给你每人提一个问题的机会,我会在这边呆两个月左右,每星期上两节课,以后都在星期六和星期天。” “今天先给你们讲一讲,什么是秘禁学。”韩以彤并没有什么教案或者是课本,而直接开讲。 “秘,既是指神秘,也可以指灵秘,或者更直接的说是诡秘,一切诡秘的存在,而禁,则是指禁忌,万事万物都有其存在的条件要素,当触犯了这些条件要素,而后引得诡秘降临,那么我们便将之称为触犯了禁忌。” “这一整个过程,被称为神秘泄漏,一些地方上出现的灵异事件,有自然产生的,也有人为的,这些都需要专业的人去处理,以后你们学有所成,便可能会进入相关的单位里的工作。” “我们人类将一次次典型的神秘事件整理好,并寻找出其中相通之处,从总结出应对的方式方法,这就是秘禁学。” “我们要学的就是如何认识神秘孕育之地,学习如何防止神秘事件的泄露,学习如何在神秘泄露之后怎么处理消弥。” 裴矩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听着,他想到了自家剑堂里的【山君】,那就是典型的神秘孕育之地。 第18章:事件的分级和特性 老旧的青黛楼,黑暗像是水一样的包裹着他们,裴矩觉得黑暗里静的可怕,又偶尔之间像是能够感觉到黑暗里有东西,像是处于水里的鱼会偶尔的游动。 而面前桌子上的油灯则是撑起了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韩以彤继续说道:“神秘泄漏事件,我们一般分为几个等级,从高到低的排列分别是神话、天灾,恐怖、诡谲、阴影、灵异。” “你们在这里学过之后,我希望你们碰到了灵异事件是能够处理的。但无论哪一类的事件,都可以分成三种,一种是自然的形成,一种是人为的形成,还有一种则是有人在自然形成的事件之中加工过。” “在这时提醒你们一句,无论哪一种事件调查,都不能够掉以轻心,不要有哪一种事件好处理一些的想法产生。”韩以彤警示着。 “今天,我在这里跟你们讲一下事件四大特性,一:传染性,二:隐秘性,三:规则性,四:危害性。” “任何事件都会传染,没有被传染到事件中去,只是因为没有触发传染的要素而已,这一点一定要记得,而事件又有很强的隐秘性,很多人被吞噬了自我意识或者被寄生了都不知道,然后反过来误导调查人员。” “任何神秘事件,都有一定的规则,或者是生成的要素,能够找到,对于我们消弥,或者封印,或者斩断传染链都极其重要。” “在我们调查过程之中,有可能会遇上那种看起来很悲苦的故事,但是我们要记住,无论形成事件的原因多么的悲苦,一件成了事件,我们都不能够抱有任何的同情心,因为虎一定是要食人的,而事件中的存在,本能的会吞食人的灵性,人对于它们来说就是美味的食物。” 裴矩觉得,对方说到‘虎一定要食人’这一句话时,像是特意的看了自己一眼。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今天的授课结束之后,裴矩觉得自己受益良多。 当韩以彤说今日授课结束之后,在座的七个人也都一个个起身,向她行礼,其中有一个男孩先说了一声韩老师再见后,其他的人也都跟着说了,包括裴矩也跟在后面说了一声。 然后便是一个个出了这古楼,朝外面走去。 出了门之后,裴矩发现古楼外面扔街上有着六个大人,或远或近的站在那里等着,而他来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 每一个大人都接到了自己要接的人,然后他们彼此打招呼,大概是他们在外面已经认识了,又或者本来就认识吧。 因为这条街是能够步行进来,所以大家往外走了一段路,一路上大家彼此交谈着,夸着彼此家里的小孩。 一个个‘你家公子、少爷’称呼,一个个‘你家小姐、女郞’的说着。 夸着对方灵秀,这个说着聪慧,再或者言说貌美,夸其仪态。 不过裴矩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不认识这些人,他们只是打量了一下自己,问了一下自己名字而已,这也罢了,毕竟自己只一个人,没有大人在身边,不好跟他们交流。 而夜幽若在这里,跟在她身边的中年女子,也没有与他们有任何的交流以,但是他们的目光总是会若有若无的落在夜幽若与那中年女子的身上。 一直走出了流金街,他发现街道上居然停了几辆车,其中有四辆是汽车,两辆人车车。 他们都彼此的点头,或言语告别。 裴矩发现,他们虽然没有与夜幽若和她身边的中年女子言语告别,但是却都在离开的时候看了对方,然后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他觉得,他们认识夜幽若和身边的中年女了。 他们认识,却又没有交流。 夜幽若与中年女子也上了人力车,被车夫拉着快速的消失在了街头昏暗的灯光里。 而裴矩则是伸手握了握背在身后的扁木棍,朝着自家剑堂而去。 在裴矩他们走后不久,却又有一个身着一身白西装的,戴着一顶白帽子的人走进了流金街。 他一路的来到青黛楼前,也不见他去推门,只见他一侧身,直接朝着门缝中挤去。 只见他的肩膀在挤靠在门缝上时,快速的化为一团水然后整个人都像水一样的坍塌下来,但是那水又迅速的淌入了门内。 水在门中快速的凝聚成一个人,这人一身白西装,白皮鞋,白手套,白色的圆帽,他打量着黑暗。 或者说他是在黑暗之中寻找着那一丝明亮。 黑暗之中,依然有一团模糊的灯光,形成一团昏黄的光圈。 白西装人人看着那一团灯光,说道:“上京禁秘学社副教授,一级研究员,幽禁女士韩以彤,幸会幸会。” “白龙王幸会,虽然初次见面,但是你的名字我早就听过,有人说你有义气,对朋友很好,关照后辈,不过,这一次我不是来和你交朋友的,有人举报你们协会里面正在发生着畸变传染,海洋环境保护协会是在国家注册的正规组织,可你们却不允许相关人员进去调查,这是为什么?” 韩以彤并没有跟他客气什么,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觉得我们能够处理的了。”白龙王并没有否认,因为他知道既然上面派了一位一级研究员来,那就是上面得到了比较明确的消息了。 而且,昨天晚上他杀死的那地穴俱乐部‘鼠大人’,但是从他啃食了畸变的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这其间会被传出去很正常。 “不,你们处理不了,如果处理的了,一开就能够处理了,而不是拖到现在,你应该很清楚,神秘泄漏,如果不能够及时处理,会越来越麻烦,处理这类事件,关键就在于迅速,你们那里的神秘泄漏到底已经发生了多久。” 白龙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这早已经过了斩断传染链的最佳窗口期了,真该死,你们内部把这个事件定性为什么级别?” 白龙王再一次沉默了,然后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恐怖吧!” 说完,他自己将手伸了出来,将手套脱了下来,只见他的手背上居然长出了一块块鱼鳞,那鱼鳞被他抠落了一些,渗出了血,但是从新肉里又有鱼鳞在生长。 第19章:化妖事件 黑暗之中光圈快速的收缩,凝成一朵灯焰,落在灯盏上,一个黑衣女子托着一盏灯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她绕过一些长凳,来到白龙王的面前,用灯光仔细的照着他的手背,说道:“除了长鳞片还有什么?” “严重的会长鱼鳃,手脚会长成鱼鳍,会改变样貌,会只想呆在水里。” “这是化妖。”韩以彤肯定的说道,畸变是受传染后的一个身体变化统称,大多数是不规则的畸变,变成怪物,这样的一般是广泛意义上的畸变, 一般畸变的人都是很严重的,当然也有一些被寄生夺舍的人,畸变的不是身体,而是内心。 而这种畸变是统一的,被传染的人都畸变为一种,比如现在白龙王身上正发生的这种情况又名化妖。 “你们协会里第一个化妖的是谁?” 白龙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我们会长的女儿。” “蓝鲸女士的女儿?”韩以彤追问着。 在海洋环境保护协会之中,所有的人都会取一个海洋生物名字,而蓝鲸则是他们会长的名字。 “她现在怎么样了?”韩以彤再一次的问道。 然而这一次白龙王却沉默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现在怎么样了?”韩以彤再一次的问道,这一次她的声音更加的威严了一些。 海洋环境协会是在这海市注册的,这里也是这个协会的总部所在,他们会主动承担处理与海洋有关的‘事件’,所以在这海市的官面上,他们彼此之间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很多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海洋环境保护协会发生了神秘泄漏这种事件,却可以一拖再拖,最后拖到都被人举报到了京里去了。 而京中也派了他这个一级研究员来,并不是说她就比现在海市的净灵局的人厉害,而是她的到来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监督和敦促,当然,她本身的能力也是很强,很适合处理这一次的事件。 “第一个化妖的人,往往就是传染源母体,你不愿意说,是怕我们会杀了她?” 韩以彤的话让白龙王沉默了。 沉默不答,即是默认。 “你忘记了处理神秘事件的原则吗?永远不要将你心中同情和爱怜放到已经被寄生和畸变的人身上,你同情可怜她,那就是对其他无辜人类的伤害,她已经跟我们不同类了,她已经是妖了,而你也在化妖,你从一开始就被她影响了,或者说是你们,你们给了她同化你们的时间。” 白龙王沉默着,一声不出,但是韩以彤将手中的灯举起,照着他的脸,似要看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和自己说的那样,还像是在威慑他,审视他。 白龙王的眼神显然有些变了,他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我真的如她所说的这样,不,我很清楚啊,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白龙王心中想着。 韩以彤端着灯开始环绕着白龙王,说道;“那一个从你们驻地里出来,后又被老鼠吃掉的是什么人?” “那是我的朋友,是一位执事——金枪。”白龙王说道。 “我想,他是以顽强的意志逃出来要报信的。你们都想内部解决,实则是给她时间了。”韩以彤肯定的说道。 “不,不至于,金枪他的意识混乱,他已经疯了,他怎会是为了去向外面传信呢?” “那么,我问你,在你们那里内部,有没有人提出过请外面的人来帮忙的?” “有。” “他们最后的结果呢?” 白龙王脸色变了。 因为他发现,那些曾经提出过要请外面的人来帮忙的人,基本上都已经疯了。 “你留下来了吧,你回去只会被利用,会被她察觉到了我们的到来。”韩以彤说到这里时,白龙王身体突然开始颤抖起来。 像是有某种意志在他的身体之中要复苏,要控制他的意志一样。 只见他的身体快速的坍塌,倒在地上化为一片水。 然而黑暗却在这一刻涌动。 而韩以彤伸出手指在那一滩水渍上面虚虚的画了一个圈,说道:“画地为牢。” 那一滩水左右流转,竟是都出不去,随之水又站了起来,重新变成了人,只听白龙王大声的说道:“快,禁锢我。” “放心,想走也走不了。” 韩以彤说完却转身就走,灯移开,被她身体挡住了,黑暗瞬间将白龙王淹没,他原本身上是会发光的,但是在这一片黑暗之中,却转眼就被吞噬了。 …… 裴氏斩诡剑堂的大门被推开了。 在隔壁先回来的夜幽若正在洗漱,听到了寂静之中开门的声音,她突然开口说道:“吴姨,我想明天自己回来。” 那中年女子沉默了一下,说道:“晚上的海市还是很危险的,我怕会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裴矩去哪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之前,他好像一个人骑车去了北区,今天也是一个人走到青黛楼里来,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我要向他学习。”夜幽若的声音很好听,但也很平静,有一种已经做出决定的肯定味道。 “小姐,他之所以一个人,是因为他父母不在身边了,而唯一的爷爷又要守着剑堂,他只能一个人,而你不需要这样,虽然你不得不来这边,但是老爷派我来照顾你,我就不能够让你犯险。” “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这样的,突然哪天死在了海市的街上也不意外的。”那吴姨很认真的说道。 “我不管,我就要自己走,你想跟着就跟着,但是不要在我的身边出现。”夜幽若有些蛮横的说道。 吴姨沉默了一下,随之回答道:“知道了,小姐。” “不过,小姐,剑士这一个职业已经没落了,剑士的能力太单一了,他即使是再勇敢,也只是能成为一位打打边手的人,就当在这里交个朋友吧,剑士这种底层职业,不适合成为探秘的伙伴的。” 夜幽若沉默着,却没有说话,只是将冷水兜起在脸上。 而另一边,裴矩正在吃着,爷爷留给自己的宵夜,长身体的人,容易饿的快。 昏黄的灯光照着一老一小两个人,与地上的影子为伴。 第20章:杀鬼剑法 裴四爷,年纪大了,本来是睡的早,醒的也早的,今天为了等裴矩回来,所以等到现在,裴矩一看时间都快要都已经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 四爷拿着旱烟在旁边问谁在开课,裴矩说是一个叫韩以彤的人。 四爷吸一口烟,徐徐的吐出,有些感叹道:“是她啊。” “爷爷认识她?”裴矩抬头问道。 “她以前来过剑堂一次。”裴四爷说道。 “来这?干嘛?”裴矩再问着。 裴四爷则是用烟杆指了指那后面的八仙桌,裴矩立即明白她来干什么了。 “她是一个认真严肃的人,听说她花了几年的时间,到处看到处记录,并为此写下了一本几十万字的游学笔记,她很适合做研究,她教的东西一定很好。”裴四爷缓缓的说着,吐出来的烟雾笼罩了他的脸。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阳光正好,那个叫韩以彤女孩跟在自己儿子的身后走进来,直接就冲着剑堂里的八仙桌而去,并且惊叹道:“这就山君庙啊。” 只是时过境迁,当年来自己这剑堂看【山君庙】的女青年,已经成了一位副教授,是一位一级秘禁研究员了,他最后的回忆就定在了自己儿子那阳光灿烂的脸上。 伸手挥开眼前的烟雾,一切都是过去了,现在是孙子在自己面前,更懂事,更自立,也更努力。 他每天清晨和晚上不间断的练剑,足以说明他的热爱和努力,他喜欢打架,但四爷知道,他有一多半是为了应证自己的剑术。 “我一定好好的学。”裴矩认真的说道。 “上京里,我那个朋友叫谢寻雁,你如果有机会去上京,记得帮我去问好,她也是韩以彤的婶婶。”裴四爷磕了一下烟杆,交待着。 “好,以后有机会去的话,一定去拜访她。”裴矩回答的很认真。 之后,裴矩双在院子里练剑,只是这一次练的劈香,在黑暗之中点一炷香,围着这一炷香演练各种剑式,最后都以点刺或者点劈香为结局。 在演练的时候,他的心中都是有假想敌人的。 劈香,是正常的练剑方式。 他知道,爷爷那里还有一种练剑方式叫做劈空。 一剑剑的朝着黑暗,朝着虚无的劈斩,从虚无之中劈斩出实的东西来,那就才算是可以获得家里的剑传了,可以开始给来剑堂的人‘斩诡’了。 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只是在他躺下之后,裴四爷却拿出一个盒子来到八仙桌旁边,然后将那神龛上的黑布掀起了角,细微的铃声响起,里面一片黑暗,却似有风要从那黑布下涌生。 而裴四爷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偶人,布偶人上面写着裴矩的名字,又有生辰八字也写在上面。 他将布偶人放进黑布下面的神龛之中。 随之将那黑布重新盖好。 他再点上一炷香,说道:“山君请食香。” 黑暗之中,有风在堂中打转,环绕着香火,香火则是快速的往下走。 …… 裴矩很快就入睡了,只是这一次,他却开始做梦了。 梦中的他从小就开始练剑,到了一定的年纪就开始跟随家中的三叔行走江湖去赚钱。 从小练剑拿兵器的人,当然不能够和拿锄头的人一样在地里刨食,所以需要去外面搞钱。 风餐露宿,去别人庄上当护院,或者帮人问债,又或者是帮人打架,反正只要是给钱,什么都干,杀人也行。 有时候,接不到生意,也会去一些大户人家里翻找翻找。 裴矩懵懵懂懂的跟着,学一些走江湖的经验,学着如何望风,学着用暗语。 他只知道三叔的剑法很好,与人相斗,少有能够在他剑下走过十回合的人,有时候他三叔的名字一报,别人就会不敢动手了。 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三叔开接触一些鬼怪了。 有一次,别人家中闹鬼,请了道士、和尚都没有驱得了那鬼,于是请到他头上来,而三叔则是带着他一起,住进了那个祠堂之中。 晚上的时候,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像是听到有人在桌子下面,又像是在房梁上发出声响。 而且那个声音在越来越靠近,他忍不住睁开眼睛,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便看到一道剑骤然而起,划破过了黑暗。 剑光起,便有惨叫声在黑暗之中响起。 之后,灯点亮,他才看清楚,祠堂的供桌边上,躺着一只麻面的狐狸。 “狐鬼祟祟,果然是一窝的,来,我们烤着吃。” 在这之后,三叔像是迷上了这种事情,到处寻找着怪异的事。 他说:“用剑杀人没甚意思,杀鬼,方显我本事。” 后来,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外号:“杀鬼剑客。” 而杀鬼剑客的名字也越来越盛,终于,有一天,他接到了一个请求,说是有一座山神庙,被恶鬼占据了,希望他能够去斩了那个恶鬼,为附近的百姓除去此害。 而这一次,三叔也做了很多准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教他修行的杀鬼剑,给了他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着三叔的修行功法。 册子的名字,就叫《杀鬼剑法》。 这一次,三叔也没有再带自己去,是自己一个人去的。也是这一次,三叔却一去不回。 于是他多问到了三叔去的地方,然后远远的看到一个山坳里有一座庙宇,仿佛群山拥抱,地气汇聚,给人一种那里必有恶鬼的感觉。 而他剑法未练成,所以只敢在那里徘徊着,不敢进去,时间就在徘徊之中,过去,直到他醒来。 清晨,裴矩从床上醒来。 他整个人有点懵,他的思绪还徘徊在梦境之中,在这一刻,竟有一种让他不知身在何方,不知哪里才是真实的感觉。 于是立即起身,然后找到已经在煮早饭的爷爷。 “爷爷,昨天晚上我做梦了,像是进庙了!”裴矩立即说道。 “嗯,从今天开始,你正式的接受传承,能够从里面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每一个进去的人,看到见到的东西都不一样,爷爷也不能够给你建议了,但是一定要记得一点,不要在那里面被鬼缠上,如果在那里面被鬼缠上了,会带到现实中来的。” 裴家的剑术传承,从来都是一半在外传,一半在庙里传。 第21章:关系 在院子里练一遍剑法。 然后今天因为有早,冲了凉,洗了一身热汗,再吃了一碗小米粥。 爷爷在家里煮的粥,裴矩是吃不饱的,或者说是吃饱了也顶不住饿,长身体的时候,光喝粥哪里行。 所以,常常在外面买肉包子吃。 连续吃了两天周游的大肉包子,已经让他看不上其他的小包子了。 只是现在周游大概不可能给自己买了。 背着扁木棍和书包,再在巷口的前门大街上,买了两个肉包,加一个馒头,一路的朝着学校而去。 一路上,他看着街上的行人,以及那上学的学生们,这让他居然有一种新生的感觉。 昨天晚上他跟随着三叔在江湖上游荡,经历各种尔虞我诈,与人拼刀子,只为了挣一口吃的,虽说后来赚银钱的事,已经不再是三叔第一目标,但是与现在看到的这一幕比起来,仍然让人恍惚。 他伸手握了握了后腰的棍把,让自己的心安定一些。 一路紧紧地走,在上课铃响起之前,进入了教室。 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到齐了,他踏着铃声进入教室,看到了夜幽若也坐在那里,不由得顺口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已经坐在一起几天了,也算是熟悉了一些,昨天晚上两人还在另一个地方一起上课。 “我坐公车,在车上看到你在走路。”夜幽若回答道。 “哦!”裴矩有些意外,她居然自己坐公车。 另一边,左边中间位置的一个金色头发的女生也回头看他,他感觉到了,但是没有去对眼神。 上课,下课,上课、下课。 上课听老师巴拉巴拉的讲,下课跟同学打闹。 男同学最喜欢在走廊上打闹,尤其是新学期,大家还没有确定地位,最喜欢用打闹的方式来确定自己分量。当然,没有人找裴矩打闹。 因为之前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同学来找他打闹,也是听说裴矩厉害,所以想试试他,就伸手就来抱裴矩,裴矩也不比他矮什么,但是却是精瘦的,对方很壮实。 如果被抱住了,想要挣脱可不容易,所以裴矩在他将抱未抱拢之际一个侧身,微往后一撤步,对方以为裴矩在退,所以往前赶了一步。 裴矩却在这时反而一矮身,往他的怀里一顶,同时脚下卡住了他前进的那一只脚的落脚点,他脚下顿时浮了,身体又被顶起,立即失去了重心,裴矩只将手朝侧面一用力,他就翻倒在地了。 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跟他打闹过了,直到那天原柏逸来找他,再接着就是原柏逸在剑社之中被他打得换学校了。 他趴在走廊上的时候,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 正是刘艺佳。 “裴矩,看什么呢?”刘艺佳爽朗清脆地问道,裴矩侧头看她,她的头发垂在阳光里似在发光。 “我在想如果人可以在这墙壁上跑就好。”裴矩倒也没有刻意的去避开她什么。 “人怎么可能在墙上跑呢。”刘艺佳惊讶的说道。 “这个世界这么癫,没准有人就可以呢。”裴矩感叹道。 “啊,裴矩,你见过吗?”刘艺佳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裴矩。 裴矩摇了摇头。 这时,上课铃响了,两个人只能是立即回教室上课了。 中午吃饭,下午有语文考试,其中的作文是一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作文题目。 我的梦想。 低年纪的时候,就写过这样题目的作文。 现在高一,上个学期,第一次语文考试,题目也是这样的。 不过,他记得自己以前写的梦想是想成为一个剑士。 现在他写的却是想要快点长大。 【我想快一点长大】 这是他作文的题目。 那天他从妈妈那里回来,看到爷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瞌睡,想到爷爷在自己那么晚回家,还在在那里等着,他就觉得自己是爷爷的负担,所以想要快一点长大。 下午放学,他遇上了周游。 周游从他的旁边经过,然后停了下来,说道:“我想通了,其实也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有写署名,我这一次,又写了一封信。” 裴矩一开始听到周游停下来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他觉得周游这人,挺好的,他不想失去这样的一个同学加朋友,毕竟他们初中就是同学了。 而且,他还会给自己买包子吃,会知道自己反省。 可是,他居然又写了一封信,这让裴矩有点抗拒了,他怕搞出什么误会,而且那天刘艺佳已经明确的跟他说了那样的话,周游如果还要天天送情书的话,那他就觉得周游这个人有点那啥了。 “还要送刘艺佳?”裴矩问道。 “不是,刘艺佳不是喜欢你吗?我想觉得你们班上的王晓霞也挺好的,你帮我送一下吧。”周游从兜里拿出一封信,这一次是蓝色的信纸。 他眼神有点不敢看裴矩。 “你写名字了吗?”裴矩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但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写了写了的。”周游快速的说道。 “行吧,我让人帮你送一下吧,但是现在已经放学了,要等到明天了。” “好好,明天吧,但你不能够掉了,你还是先还给我吧,明天我再给你。”周游又把信要了回去,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怕裴矩掉了,还是怕裴矩偷看。 “走,我带你。”周游高兴地说道。 “行吧。”裴矩自然也没有拒绝。 只是他们还没有骑多久,后面有一群人追了上来,其中有一个金发女孩与他们并肩而行,她看着裴矩,大声的说道:“裴矩,你自行车呢?” “被人偷了。”裴矩坐在车子后面回答着。 “啊,在哪里被偷的?”刘艺佳再问道。 “北区,牛马街那里。”裴矩说道。 “啊,你还去了那里啊,那里很好玩的,很多小吃,哪天我们再去那里玩一下吧。”刘艺佳有些小兴奋的说道。 “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裴矩说道。 “那,周六周日可以去你那里找你玩吗?”刘艺佳又问道。 “这个周六,我要去一个地方练剑了。”裴矩说道。 “啊,去哪里练,我也去。”刘艺佳立即说道。 于是,裴矩便说了,自己去练剑也是为了剑士证书,但是刘艺佳仍然表示自己也要去练。 而前面的蹬车的周游一声不吭,只是背比平时弯了不少。 回到家里时,周游已经一身的汗了。 而裴矩感谢了他之后,他只说:“明天帮我送信就行。” 裴矩觉得他的心态很好。 进入院子里,一眼就看到剑堂之中,有一个老人坐在那里,旁边是一个年轻人陪同着。 “矩子回来了啊!你爷爷可是一直在等你回来呢。”那个年轻人笑着说道。 裴矩则是看向自己的爷爷,只听爷爷说道:“你随我一起进小屋里吧。” “好的。”裴矩有些兴奋了起来,之前小秋来的时候,他本就要进,最后反而是进了【山君庙】。 第22章:小屋 剑堂有风,徐徐而行,穿堂过,凉爽仲夏。 那个老人裴矩也认识,年纪大一点的都叫她林太,而裴矩叫她林奶奶,当然不是真的奶奶,但是却也是附近熟悉的,裴矩跟她说过几次话,她总是会说起裴矩的奶奶当年是如何的温柔,如何的漂亮。 还会说,这个院子里的那一颗葡萄树,是当年她们一起去在街上买回来栽种的。 林奶奶身上是有问题的,但是这个问题却是像一些慢性病一样。 林奶奶自从她老伴去世之后,她总是会做梦梦到她的老伴,不是梦见过去,而是梦见她老伴回来找她,一开始只是在门外面喊,后来慢慢的走到了屋子里,再后来到了床头。 她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但是随着老伴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她的精神便越来越差,整天昏昏欲睡,因为她没有将做梦的事告诉儿女,所以儿女还以为她是思念过度才这样。 但是后面有一次,她还是告诉儿女,儿女立即将她带到这里来了。 裴矩从《裴氏斩诡记要》里面看到了:“因思成梦,梦而生诡,便如油在水中,难以清除,若是年纪大之人,其魂弱,思念如根须扎入其中,若强拔而出,遇损魂,折人寿,只得如割草一般,一次次将长出来的诡割去。” “妈,我们先进去吧。”林太的儿子扶着林太说道。 “唉,有时候,我真想随他去了。”林太叹息的说道。 “妈妈,你不要这么想,越是这样想,它来的越容易,而且,四爷说过了,这是因思成诡,已经不是我爸了。”林太的儿子快速的说道。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回去,我就把那些照片全都烧掉。” “别哦,那是你爸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不要烧了,如果照片都没有了,那就没有人记得他了。”林太急道。 林太的儿子显然早就想这么做,只是一直被她阻止了。 这时候,也没有与她争辩,只说道:“好好好,先进小屋里去。” 之后,将林太扶进小屋之中。 小屋是剑堂之中用来给人斩鬼治病的地方。 打开一扇小门,门口有黑布遮住,四面墙壁都画着壁画,即使是门上也画着有,而头顶则是九颗星辰,九颗星辰一大六小,还有两颗较为暗沉。 只对着北边的那一面墙壁,那墙壁上面刻着的一副画是两个被烟火燎烧的看不太清画像。 在壁画前面,有一个供桌,桌上摆着一柄剑。 那剑是一柄由二十枚山鬼花钱制成的铜钱剑。 而在小屋的地上,则是画了一个阴阳太极图,而在中间,又摆着一张圆背太师椅,面对着北边的墙壁。 椅子是枣木做成的,因为年头久,曾经泛红的底色已经变黑了。 而林太进来之后,便也没有再说话。 裴矩也没有说道,他知道进小屋的规则,就是尽量少言,能不说就不说,不可高声语。 虽然这不是很禁忌,但是却是一个规矩,因为说话会乱了这里面严肃的气氛。 还可能会乱了斩诡人的心态,所以在这里尽量不说话,保持那种威严。 林太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当然知道怎么做。 她坐在那太师椅上面,而裴四爷,则是拿出一块黑布,这黑布上面用八种颜色的丝线绣了一副八卦图案。 只是与外面神龛上的盖着的那一块布比,少了下面挂着的铜铃。 裴四爷抖了抖八卦黑布,然后披在了林太的头上。 这时,裴四爷居然开口说话了。 “老街那边,有一家剃头店,名叫吕祖剃头,也擅长为人剪除烦恼,那里传承了一把金剪刀,剪鬼杀怪,无往不利。” 大概是为了教导裴矩认识一些其他的同行,所以这个时候他开口说话。 “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吗?”裴矩问道。 “区别就在于我们立足于剑士的传承,而他们是剃头匠,据说传承于吕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剪除烦恼和诡芽而存在,而我们先祖曾经吃的是江湖饭,过得是刃口舔血的日子,只是后来为了安定下来,所以在这里落脚,开了这个斩诡堂。” 裴矩听出来,爷爷的意思是自己家的斩诡能力,是剑士真正的能力。 江湖饭。 裴矩又想到了那个【山君庙】里的自己,跟随自己的三叔走江湖,吃江湖饭的日子,那是惊心动魄,有时候赚到了钱,就赌钱、玩女人,没有赚到钱就入大户人家里去偷,或者是抢都有可能。 “不过,我们先祖开这个斩诡堂,也不是没有拜过祖师。” 裴矩当然知道,先祖曾拜神荼、郁垒为师。 而且,裴矩还知道,这两位门神的传说,善于制伏恶鬼,将恶鬼制伏捆绑之后,就投喂给老虎。 而自己的剑堂里也有一座山君庙,他是知道,那山君庙里供着的其实是老虎。 这其中的关系,他不知道,爷爷也没有说。 裴四爷点了一炷香,插入香炉之中,突然开口出声道:“今有林氏,思念成诡,已然成害,弟子裴接阳,请杀鬼剑斩之。” 随着裴四爷上完香,然后便取下了那摆着的杀鬼剑。 杀鬼剑是铜钱剑,由杀鬼钱绑制而成。 而杀鬼钱又名山鬼花钱,上面刻着楷体阳文符咒:“山鬼,雷霆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符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背面则刻着楷体阳文的八卦纹饰和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方位的名称。 总共二十一枚绑成的剑。 只见裴四爷握着剑柄,转身,以剑尖轻轻的指放在林太的头顶,又见他眼微闭,沉气开声,嘴里说道:“一斩,斩去相思疾。” 说完,剑抬起,朝下头顶斩落,动作并不快,但是裴矩却觉得这一剑挥的极为流畅,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剑再一次落在了头顶处。 剑尖悬于林太头顶,而裴四爷的身体转动,来到了林太的另一侧,也就是南边。 再一次的低眉沉气开声的说道:“二斩,斩去忧思根!” 说完,抬剑,斩落。 裴矩站在旁边,认真的看着,他看着爷爷现在的状态。 他的眼中,爷爷的动作不快,但是这剑挥动后的韵味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 第23章:不能死 裴矩站在角落,就着灯光看着面前的一切。 他甚至觉得,爷爷的剑斩之时,灯光都被划开了一样。 第二剑斩下之后,剑尖仍然悬于林太的头顶,而爷爷则是来到另一个方位,也就是西边。 依然是低眉,沉气,开声。 “三斩,斩去恐惧心。” 随着裴四爷的话落,他再一次的抬剑过头顶,挥落。 这一次,林太的身体居然在八卦黑布下抖了一下。 裴四爷剑悬林太头顶,绕着她走动。来到了正北的位置。 而裴矩则是换一个方向来到西边看。 “四斩,斩去心中鬼。” 这一次,裴四爷手中的剑举起,裴矩却发现这一次,那剑尖似有无形的光芒汇聚,仿佛是这里面唯一的灯火光芒汇聚在剑尖,又像是天花板上那一颗最大的星辰也落下了光在剑身上。 爷爷的身姿在这一刻仿佛变的高大威严起来。 一剑挥斩,裴矩明显的看到更快了,而且杀鬼铜钱剑划过虚空之中,隐约之间居然像是带出来火光。 这刻,裴矩明显的发现,林太似乎的不安,只是不等她起身,剑已经落下了,她立即安静了下来。 而且,裴矩也发现,这一剑落的位置是在她的囟门的位置,也就是传说中元神出入的位置,或者说是阴魂出入的地方。 收剑,重新供上剑架。 回过身来,说道:“林静,醒来。” 林静是林太的名字。 林太身体一抖,像是从睡眠中惊醒过来。 而后,裴四爷将她头顶盖着的黑色八卦布掀起,林太的面容再一次的出现在裴矩的眼中。 他注视着她眼睛,发现较之之前要平静了不少。 “每一次来这里,一盖上这八卦布,我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然后醒来,整个人都很轻松。” 林太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说道。 “能轻松就好,平日时要注意不要忧思过多。”裴四爷说道,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随后,三人出了小屋。 林太母子则是付过了两百块钱之后离去,这样的一次治疗,裴四爷都是收两百,如果遇上贫困的,他还会少收,甚至不收。 之后,两人便是开始做晚饭。 今天吃的是芋头炖排骨,裴矩最喜欢的就是芋头,无论是清炒还是红烧,或者是炖别的东西,他都喜欢,所以爷爷也常买芋头回来吃。 他晚上吃了两大碗的饭。 在之后,练剑后,便又进入梦乡之中。 而这一次,他接着昨天的梦做。 梦里的他已经得到了《杀鬼剑法》,这一套剑法不是与人相斗的剑法,自然没有多少剑招。 而是在说怎么以有形之剑,杀无形之鬼。 所以,首先要能够感受到鬼的存在,就像火也是无形的,你必须能够看到,或者感受到火焰的温度了。 想要能够感受鬼的存在,那么就得达到一定的境界。 这个境界是‘剑心通明’,只有达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才能够感应到鬼,甚至可以说是见到鬼,才能够以有形之剑,斩无形之鬼。 这里三种练法,分别是斩火、斩水、斩风。 一剑斩灭火光,一剑斩断水滴,一剑斩散风团,便能够斩鬼杀神。 当裴矩看到‘杀神’两个字时,他惊呆了,难怪三叔会去那个庙里,原本他觉得自己真的能够杀得了,而且,他也一直听三叔说,鬼神一体,得香火为神,不得香火就是鬼。 而要想做到这些,主要是需要心念合一,形成的一股气。 要有无惧意气,要有临危决断的果敢,要有必胜的信心。 当这些都有了,再合于通明剑心,便能够做到斩鬼杀神了。 看着那一本书,仿佛文字都钻入了心中,再也不会忘记。 当他再一次的醒来之时,已经是天亮了。 这一次,他没有困惑,而是心中充满了火热。 他知道自己剑法前进之路了,剑技在梦境之中也达到一个很高的境界,毕竟在梦中的时候,他也参加过不少剑斗,算是弥补了这么多年来他少人喂招的弊端了。 “爷爷,你说庙里的世界是真的还是假的?”裴矩一边洗漱,一边问正在淘米的爷爷。 “你觉得自己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假?”爷爷反问道。 裴矩不假思索的说道:“那肯定是真的啊,我们这个世界怎么会假的呢?” “那么你判断真假的依据是什么?”爷爷再一次的问道。 “当然是我们,是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所感受到的一切。”裴矩说道。 “这些都是由我们人的意识决定的,如果让你感受不到这世界的一切,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个世界是假的呢?”裴四爷再问道。 裴矩突然发现,爷爷的话很有哲理性。 “你所问所想的,爷爷以前也问过,也想过。”裴四爷说道:“后来有人跟我说,凡事都有两面性,真的另一面就是假,实的另一面就是虚,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太极两面是会转换的。” “而这个世界,也验证这一点,神秘泄漏事件的发生,就是阴转阳,虚转实的表现。你说他们是虚假的,便偏偏就能够渗透到我们这个世界中来,你看到庙里见到的一切,有一天都可能降临现实之中。” 裴矩已经听过一堂那个秘禁学课了,也知道‘山君’的存在。当即明白,自己问真和假的问题过于浅薄了。 “一个名字罢了,什么真真假假的东西,太远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练好剑,不要让自己成为‘诡’的寄生肉身。” “好的,爷爷,我会注意的。”裴矩的说道,又说道:“在那庙里面,最终的目标是什么?” 裴四爷看了一眼八仙桌上的神龛,说道:“每一个人目标不一样,你在里面体会,又或者其实每一个人都一样,只是每一个都没有走到最后。” 裴矩心中有一点隐约的感觉,只是还需要验证。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爷爷,在那里面能死吗?” 四爷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爸爸在里面死了。” “啊?” “他在里面死了之后,就鬼怪缠身,我怎么也都救治不好他。”裴四爷声音有些沉重。 “所以,不要进庙里去。”裴四爷凝重的说道。 第24章:记录 清晨的风是带着一丝凉意的。 剑堂之中寂静,连虫鼠都没有一只。 而裴矩觉得后脑有一点发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爸爸的死因。 他还以为自己的爸爸是因为四处乱闯而沾染了鬼怪呢。 难道爸爸会不知道不能够进庙,不能死吗? 可是他最后还是进了的。 “每一代进入‘灵场’中的人,获得的身份都是有差异的,有时候经验反而会成为桎梏,你爸爸进去之前,也是看过历代笔记的,但可最后,你爸爸说,如果没有看那些笔记就好。”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给你看那些历代入‘灵场’的笔记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父亲再三的说过,后人不要去看那些入灵场的笔记。” “但是你爸爸最后被诡怪缠身,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由你自己决定吧。” 裴矩发现爷爷的声音之中出现了那种不确定性,他也迷茫了。 裴矩也在思考,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为什么说不能进庙?”裴矩再一次的说道:“第一次我们进入灵场之中的时候,不就是在庙里吗?” 裴矩看了一眼那八仙桌上的‘山君庙’。 “那是因为是夜宿山君庙,而且你是以旅人的身份进去的,当然是【夜宿山君庙】了,而现在你进的是在那一片有着山君庙的大灵场。” 时间不等人,又已经到了要去上学的时候了。 他出门,才走一点点路,那周游已经赶上来了。 “矩子,我带你,走,吃大包子。”周游像是已经将之前的事忘记了,或者是他以新的想法盖住了过去的想法。 “好。”裴矩跃坐上他自行车后座,正好,看到后面夜幽若也背着书包出了门。 他们两个人来到前门大街上的包子铺里买了包子,他坐在后面吃着,而周游因为要带人,没有一只手骑一只手吃,而是将包子藏好,准备到教室里偷吃。 进了学校,周游再一次将情书交给裴矩,裴矩心有余悸的问道:“你里面写署名了没有?” “写了,这一次真的写了。”周游认真的说道。 两人分开去了教室,因为快要上课了,大家也都坐的很好,很安静,他也不方便去给,所以将情书先收着。 而在他前后脚,夜幽若便也坐下了。 一节课很快又很慢的过去了。 下课的时候,正好刘艺佳向后面走来,他立即心生一计。 “诶,刘艺佳,帮我送封信,这是周游的,他送给王晓霞,你帮我给一下。”刘艺佳愣了一下,然后撇了撇嘴说道:“他脑子转的好快啊。” 她接过了信,然后朝着王晓霞那里走去。 裴矩也没有多看,只起身,去尿尿。 没走多远,就已经有人追了上来,正是刘艺佳,她头发在风中飞扬,问道:“裴矩,你为什么不等我。” “我们尿尿方式不一样,最好不要一起走。”裴矩说道。刘艺佳愣了一下,脸有些红的说道:“我……” 她不知道说什么,裴矩却并不在意。 …… 海市,原名罗刹海市。 因海洋贸易而兴盛,但是从海上到来的诡怪,也随着那一条条商贸船的到来,而在这海市之中蔓延传染,所以有一段时间里,这里满是鬼怪,外地人来了之后,便将这里称为罗刹海市,说这里满是罗刹鬼。 而也正是那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半官方组织,是由几大码头帮派,以当时的政府部门牵头成立的,为的就是就是能够让一切从海上来的船都接受检查。 而当时,来到了罗刹海市的裴家先祖,也加入了这个组织,当时这个组织名叫【禁断洋务排查组】 外面有这个排查组,后内里又有清理,海市便也平静了很多,至少不会大白天出现青面獠牙的恶鬼,不会再在白天的时候有人说好热,然后撕开自己的皮囊,然后三身血肉模糊的在大街上狂奔起来。 后来这个【禁断洋务排查组】在时代变迁之中,又改了两次名字,最后变成了现在的【海洋环境保护协会】,所以说这个协会与海市官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韩以彤突然来到裴氏斩诡剑堂。 她先是带了自己婶婶的问候,接着便又说道:“晚辈想请教一下,前辈的剑堂里可有记录关于化妖的事?” 裴四爷当即说道:“巡捕局和净灵局以及罗刹海校都有相关的案例卷宗吧。” “是的,都有,但是都被借走了,没有归还。” “借走了,谁借走的?”裴四爷皱眉问道。 “海洋环境保护协会的人,三个不同的人,分别借走了关于化妖的卷宗,我在想,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裴四爷沉默了一下,然后回身去屋子里,拿出《裴氏斩诡记要》,来到桌前坐下,韩以彤又去开了灯,让屋子里显得更亮堂,她也来到旁边。 裴四爷很快就翻到了一页,上面写着。 “自加入【禁断洋务排查组】以来,已斩诡怪十三,桩桩诡事,皆可称奇,然而则却有一件未能尽全功。” “清晨,大雾弥漫,有一条船靠近码头,船上喧闹,才一靠岸便有人冲了下来,被排查组制服拦阻之后,我们发现他们的身上在长着鳞片,还有人长出了鱼鳃,甚至有一部分需要长期的泡在海水中,可是在海水之中泡长了,他们的身体又会溃烂。” “有人提出将他们都烧掉,但是组长觉得他们还有救,于是开始寻找感染的原因,直到,看到一个化妖最严重的人,她是一个女孩子,却已经变成了上半身人,下半身的鱼,全身都是鳞片,她的眼睛也变成了蓝色之中带着黑,仿如深海的颜色。” “与她说话,她竟是思路清楚,问她见过什么听过什么,她都能够清晰的表达出来,之后的几天里,组长身上开始长鳞片,而且不只是一个人,我们这些人,意识到了那个女孩是传染源体,将那女子烧死,其他的人,也通过治疗后治好了。” 这与韩以彤了解到的过程差不多。 不过,这记要记录到这里,却又用不同的颜料的笔,加了一句话。 “后来市中仍然时不时的会出现一些鱼怪,可见传染链条并未剪断。” 第25章:雨落,鱼怪声 韩以彤的目光顿时亮了,说道:“就是这一条。” 她的手指点在记要上面后面加的那一句话。 “究竟什么是感染源呢?还是说,其实这么多年来,其实从都没有斩断过感染源?” “海洋环境保护协会的前身是禁断洋务排查组,现在海洋环境保护几乎全协会覆没,会不会是报复呢?”韩以彤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裴四爷的脸上也出现了凝重,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事情绝对不仅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传染链条一直没有断,而是在暗中传播着,那么整个海市之中,这么多年来究竟有多少人成了鱼怪了? 甚至,她怀疑那个白龙王很顺利的被自己禁锢住,其实也只是一个让自己大意的陷阱。 “四爷,你觉得在海市的净灵局之中,是否有人已经成了鱼怪?”韩以彤对于海市的净灵局以及巡捕局已经不太信任了。 之前她还以前辈相称,而现在很自然的喊上了四爷。 她本就觉得净灵局和巡捕局的人,对于海洋环境保护协会的事过于轻忽而心生别样的想法。 之前只觉得是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她则在怀疑,是不是其中有高层成了鱼怪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诡怪寄生普通人很容易,但是这样的能力往往都不强大,而如果能够寄生于一个能力强大的职业者,那将是很可怕的。 “如果是化为鱼怪的话,那么外表又如何掩藏的了?”裴四爷问道。 “若是一个能够改变容貌的人呢?”韩以彤眼睛一眯冷冷的说道。 她本身就穿着黑色古旧的衣裙,整个人因为常年的研究,而又不苟言笑,所以她这声音一冷下来,顿时更严肃了,充满了一种威严感。 裴四爷却身体往后面靠了靠,两手一交叠,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的说道:“净灵局的副局长江眠霞,擅长变化,可以模拟各种声音,祖上曾是【禁断洋务排查组】组长江充。” “四爷厉害,对于整个海市的主要人物的关系如数家珍,婶婶说,如果我有拿捏不准的事,一定要来问问四爷,果然没来错。”韩以彤只是人比较严肃,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这段时间,黄缔不在海市,净化神秘泄露事件,都是由第一副局长,江眠霞在主理吧。”四爷并没有回答韩以彤的恭维,只是脸上也多了几分矜笑。 “是。”韩以彤肯定道。 “江眠霞总共有多少能力,你知道吗?”裴四爷问道。 “每一位领导岗位的在职者的能力都是秘密,若是没有绝对的理由,我是没有办法知道她的能力的,而且,现在去查,很可能惊动她。”韩以彤认真的说道。 有一点她还没有说,因为有时候在职者的能力档案,也未必记录的就准确,有些人会故意少报,或者是假报,记录的人也没有人会去要人家展示,这种能力档案记录,已经流于形势了。 而且,这个裴四爷刚刚说江眠霞擅长变化,能够模拟各种声音,这她之前就不知道。 她只知道,对方的能力是跟水有关系的,与她打斗的话,不能够在水边,更不能在水中。 这时裴四爷缓缓的说道:“她喜欢唱戏,我曾听过她唱过一段,声音之中有魅惑之意,虽是不强烈,若是不是刻意的去怀疑什么,根本就听不出来,又或者会认为她的戏调本就是这么的好听,但我可以肯定,她的能力之中,一定有‘魅惑’这一点。” “只是她很少展露,就像她的变化之术一样,也是藏着的。她真正显露于外的能力,禁水,入水无踪,水龙舞,水泡禁牢,至于还有没有别的能力,就不知道了。” 韩以彤一听这些能力,便觉得她不好对付。 虽说每一种能力其实不好分强弱,全看是什么人获得,还要看什么人在用,看对方对于能力的领悟有多深。 “还是四爷厉害,居然对她这么的了解,不过,四爷,如何知道她会变化之术?”韩以彤疑惑的问道。 “因为她的先祖江充会,会这个变化术的人,每多一种变化,发间便会多一根别的颜色的异发生长出来,虽然她可以通过染发的方式遮盖,但是人过留痕,雁过留声,只要看她的头发是否经常染就知道。” “她的头发比一般人的更黑,可见是经常染过的,若非必要,又何必经常去染发,必定是为了遮盖发间的异发。”裴四爷说道。 韩以彤认可了裴四爷的说法,随之说道:“既然知道了她的能力,那么就有办法针对她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的。 海市的天气本就变化无常,经常下雨,而且风中也常常带着湿气,雾气也多,在海市之中突然下雨是正常的现象。 但是此时这雨一下,韩以彤便皱起了眉头,她才知道了那个江眠霞的能力与水有关,在水中可以发挥着更大的作用,这天便下雨了,她觉得太巧合了,心中警惕。 雨很快就大了,从小梅雨,成了淅淅沥沥的中雨,连给人离开的机会都没有,像是这雨要将韩以彤留在这剑堂之中做客一样。 天色一下子就晦暗了下来。 雨打在剑堂左近屋子里瓦片上,形成一片声音,掩盖了其他的一切声响。 而裴四爷也走了出来,看着这晦暗下来的天,说道:“这雨不正常。” “四爷觉得不正常,那就一定不正常了。”韩以彤说完,伸手捏了捏屋檐下流下来的雨水,在水中揉捏之后,又放在鼻前闻了闻,说道“这雨水之中有海腥味。” 裴四爷却笑道:“更确切的说是鱼腥味。” 韩以彤满面严肃的点头道:“看来,我来找四爷您,是被人看到了。” “是啊,这事可没有那么简单,你听,雨中有什么声音?”裴四爷说道。 韩以彤只是一侧头,听了一会儿,便说道:“这是鱼怪的声音。” 第26章:尖叫 雨落声是哪种声音? 很多人能够说出来,但是却又各有不同,有落在瓦片上的,有落在树叶上的,有落在地上,有落在水中。 每落在一处地方发出来的声响都不一样。 有人说,雨落人间,便是一曲交响。 而此时在这雨声交响乐中,却有一个怪声音在高声吟唱着。 这种吟唱,像是某种号角,似在召唤一样。 但是想要分辨出这歌声的方位,却又很难,一会儿觉得在很远的地方,像是在海里,一会儿又觉得就在附近,又像是在某一条巷子里,甚至觉得像是在某一条下水道之中。 裴四爷脸上并没有多少紧张惊慌,因为他不认为这位从禁秘学社出来的一级研究员,会在来自己这里查净灵局中人底细的时候,会想不到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 裴四爷知道,如果韩以彤来自己这里是第一步,那么今天就有一番恶战了,如果来自己这里是最后一步求证,那么今天这一幕很可能就是一个打草惊蛇,引蛇出洞的局。 关键是,有时候设下的局,准备好一桌饭,却来了两桌人的话,那可怎么办。 他们身在最中心,大雨倾盆而下,雨中慢慢的出现此起彼伏的鱼怪叫声,与之前那一个高亢吟唱相呼应,最后连成一片。 化妖型的神秘泄漏本就是缓慢的,因为肉身的异变并不是朝夕之间可成,而现在这雨中的鱼怪声,此起彼伏,数量绝对不少。 神荼二中的雨势并不大,只是淅淅沥沥,蒙蒙细雨。 下雨对于海市来说太正常了,但是之后没多久,雨中传来诡异的怪叫声。 这让整个教室突然之间都静了下来。 在这罗刹海市之中长大的少年少女们,哪一个家里没有一点祖传的鬼怪故事啊,甚至可以说,每一家人都知道一些辟邪、驱鬼、喊魂方式,虽然都是一些粗浅的,但这也像是在海市生活的本能。 而且在这里的学校里,会有那种副课,讲一讲关于辟邪,驱鬼、喊魂的方式方法。 因为这三种是普通人最需要的,辟邪是防范,而驱鬼是为了将可能想靠近或者才进入了自己家中的鬼驱赶出来,喊魂则是更普遍,人受惊便易落魂,这种只要不是被什么东西给慑困住了,只要知道方法,普通人便能够喊回来。 而更精深的东西,学校里根本就不会教,因为这会消耗人的精气神,或者说是没有修行在身,就会伤自身的元气,不知不觉间,会精神匮乏,反而会被鬼怪所侵。 此时,那出现的怪叫声,先是让整个教室都静了下来,再接着,教室里突然有人躁动起来,有些学生的身体却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只见那身体抖动的人,再也坐不住了,全身颤抖着滑到桌子下面去。 “大家捂住耳朵。” 老师快速的说道,老师显然也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大家都慌乱的捂住耳朵,而老师也跑过去帮那一个全身颤抖的人捂耳朵。 其他的人则是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帮另外几个倒在地上的人捂耳朵,其他的人之中,脸上也出现痛苦之色。 教室里唯有夜幽若与裴矩没有明显的难受。 “裴矩,你来帮忙捂一下何俊的耳朵,夜幽若,你去捂一下夏风的耳朵。”老师很快就发现班上两个没事的人。 裴矩自己只有一些针扎太阳穴般的感觉,但是感觉问题不大,只是他才起身,旁边的夜幽若却迟疑着,她似乎不想碰人,然后突然开口,嘴里竟是也发出一声尖细的声音。 这声音并不刺耳,却很薄,像是锋利的刀片,将那雨中传来的怪声给切断了。 然后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或者说是大家的听觉安静了下来,像是被这一声细薄的尖叫声给刺破了隔膜,刺穿其他的思绪,不再考虑其他的,只有一片空白。 裴矩亦是如此,他只觉在这尖叫声之中,自己的思绪空白,甚至他觉得,如果是自己在出剑的话恐怕都要停手了。 所以他带着一丝茫然的看着夜幽若,耳中回响着尖叫,却又很快像是没有声音的电视突然信号好了起来,声音骤然恢复。 裴矩发现大家不需要捂耳朵之后,他看了看夜幽若,而后直接出了教室,来到外面的走廊上面,他想看看那怪叫声主要集中在哪里。 只是从楼上看下去,一片雾雨朦胧,罗刹海市的雾是最多的,又被人称为世界几大雾都之一。 他根本就看不穿雨雾,只是隐隐感觉那个方向像是自己家的方向。 这时,老师让学生们赶紧的将门窗户关好,而在门将要关好之时,夜幽若也出来了,她同样的看着那个方向。 “是不是我们家那边?”裴矩脱口问道。 “是的,声音主要集中在那里。” 裴矩拿不准,可是夜幽若却很肯定。 “你想回去?”夜幽若问道。 “不,这么大的动静,我去又有什么用,海市这么多厉害的人,轮不到我做什么。” 夜幽若不由的打量了一下裴矩,她对于裴矩的初步感觉是一个勇敢,热血的少年,那天晚上第一次见,还被他骂了,她觉得裴矩脾气还有点冲,应该是容易冲动的。 所以她才会问他是不是要去,但是他说了这么一番话,让她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内心中其实是有很沉静理智的一面。 “没事的,我吴姨就在你家的隔壁。”夜幽若安慰道。 裴矩的目光却格外的清明,甚至带着几分锐利的说道。 “我裴家的剑堂,也不是第一次被围攻了,但是那些东西都死了,而我家的剑堂还在。”裴矩说道。 夜幽若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而在裴氏剑馆的廊檐下,裴四爷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剑,这剑不是小屋里的那把杀鬼剑,而是用了半辈子的剑,以前行走江湖,与人争斗,主要用的就是这一把剑,名叫刑首。 而这时,他看到,倾盆的大雨中,院子外面出现了人影,仔细看的话,却又不像是人,像是两栖动物。 而那种怪叫也集中了起来。 “砰!” 院门被冲破了,一个狰狞恐怖的东雨冲了进来,对方四肢趴地主,一身鱼鳞,大嘴在雨中张大,露出下下两排尖牙,发出威慑般的怪声。 第27章 :天灾 除了这一只在地上爬行的,竟有一两个似青蛙的人跃在了院墙,一边一个蹲着,紧接着,又进来两只爬行类的,裴四爷见多识广,也觉得这几乎不像人了。 因为它们像是鳄鱼了,但是又还能够看出它们身上人的一切特征来,可又不完全像是鳄鱼,它们的身上衣服已经腐朽了,似在溃烂,带着一股臭味。 在它们的背脊和手肘处,都长有鱼鳍一样的尖刺。 一连进来四只,最后,却又有一个人出现了,对方撑着一把伞,一身黑色的古旧袍服拖在地上,同时这袍子两腿中间被剪开,不至于被踩到,走路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的双脚没有鞋子,脚掌有点像是两栖动物脚掌。 脚背上黑黑的鳞甲,一直蔓延到膝盖上面,再上面就看不到了。 他拿着伞的手可以看到,那手也是像是蛙的手掌一样,上面有花纹,手背上有鳞,另一只手的却拿着一根怪怪的手杖,不知道由什么的制成的。 在顶端镶嵌着珊瑚和宝石,随着他将伞举高,终于露出他的面貌。 他的面貌几乎已经不再是人,虽依稀可辨认出五官来,但是却已经是一片红色,像是海里某种鱼的颜色,又像是发炎之后的感染。 而且他的脸像是在水中浸的太久,像是泡发了的红色面团,双耳也长了某种鳍,也是红色,头顶只有稀疏的头发,两颊鼓起,隐约看到下脸颊的下额处有开口。 他已经长鱼鳃了。 无论是裴四爷还是韩以彤都没有开口说话,只站在廊檐下看着,而对方却开口了。 “鄙人鱼玄机,今天不得以现身相见,不为别的,只为我们人鱼两族能够和平相处。” 对方居然还挺有礼貌,只是那一双鱼眼看着人,怎么都让人觉得诡异。 “哦?你是从海里上来的,还是本来就是人类?”韩以彤很直接的问道。 “鄙人爷爷亦曾是【禁断洋务排查组】的一员,自爷爷那时起,我们便已经是归于鱼人一族,所以,我们获得了大海的指引,寻到了心灵的归宿,却又从小在陆地上生活。” 这时,裴四爷却开口说道:“当年的【排查组】中有两个卖了商船,去跑商贸去了,想来你的爷爷就是其中之一吧,不是为了商贸,而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你们身上的畸变吧。” “是。”这鱼玄机没有否认的回答着:“四爷的祖上亦是排查组的成员,我们都有着香火情份,本不应该在这里分个死活的。” “是你们来我这里的,你们这么多东西,平时生活在哪里?下水道中吗?”裴四爷像是早就有猜测。 “四爷不愧是四爷,这么多年不出剑堂,也依然机敏。”鱼玄机夸赞着。 但是韩以彤却在这里说道:“你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时间可不在你们这边,这么大的动静,无论结局是什么,你们都只能够退出海市了。” “海市不是你们的。”鱼玄机声音突然有些激烈的说道:“无端端的,为什么非要分个种族类别呢?” 他的声音很怪,含糊不清,却又能够听得懂。 “为什么人,就一定是你们这样,鱼人难道就不是人?非要将我们挑出来吗?” “这一片大地,也不是就只有你们可以栖息,自古以来,我们鱼人都会上岸栖息晒太阳,是你们,一见到我们就说我们是怪物,就打杀我们,取我们身上东西,却制作各种物品,供人欣赏玩乐,世间最残忍的,就是你们。” “自古以来,这一片地方,就是我们鱼人的晒鳞场,你们占据了这里,并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对方越说越激动,声音透过雨幕传来。 那一双诡异的鱼眼之中,充满了愤怒,而雨水也在他的愤怒之中越来越大。 而他旁边的那些半鱼半人的怪也都受他情绪所激,发出了一阵阵怪叫,似在威慑着廊檐下的两人。 然而,韩以彤似不受他的情绪所影响,而是冷静又锐利的问道:“你在你们鱼人族群之中是什么职位?” 那鱼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维护,“我担任着罗刹海市鱼人部落的祭祀之职,此次来此,不为别的,只为两族能和平相处。” 他再一次的说到了和平相处。 韩以彤却冷冷的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已非人,被妖化,你的思想已经被寄生,你也不是为了和平而来,如果真为了和平,你应该报上你们部落的名字,然后递上名帖,送到管委会大楼之中,自有相关的人与你接触。” “我本以为你来这里,是为了急速的将我杀死,如此奢望能瞒过你们在净灵局有人的结局,但是你话这么的多,并没有想要急速的杀死我们来掩盖真相,那么你们一定是另有目的。” 韩以彤一边说话,一边思索着,他们真正的目的。 “我知道他们的目的。”裴四爷突然开口说道。 “哦,四爷知道?”韩以彤有些意外。 “当然,毕竟这么多年来,太多人打这个主意了。”裴四爷说道:“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几乎很少离开剑堂,是为了什么呢?就是因为我感觉到有人在暗处窥视着剑堂。” “剑堂里有什么值得这般的长年累月的窥视,那便只有一个了,‘山君’。” “有些东西,要想要山君身上神性,想要建庙呢。”裴四爷像是看穿了这一切。 “那为什么,他们不动手,不冲进来呢?”韩以彤问道。 “因为他们之中,能够真正吞噬山君神性的人还没有到。”裴四爷猜测着。 但是韩以彤却眼睛一亮,觉得四爷说的对,因为自己来的突然,所以对方还没有准备好,只能够仓促的行动。 就在这时,韩以彤再一次听到隐约传来的高亢吟唱声。 而这一次的吟唱不是在城中,而是来自于远处的海上。 韩以彤分辨的很清楚,这吟唱就是来自于海上,并且她那敏锐的感知让她眼中出现了幻象,有一片巨大的海浪正朝着海市涌来。 这是天灾!韩以彤心中涌起这个念头。 第28章:江眠霞 雨一直下,气氛却进入某种诡异的状态。 面前的鱼人鱼玄机像是被人猜中了心事的愕然。 只是韩以彤却在这个时候笑了。 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上京调到这里来。 她明白了自己来这里,真正的作用,原来自己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而已,真正的目的是别的。 这也是为什么,净灵局的局长这么长的时间都不在这里。 海面上突然掀起来的巨浪,突如其来的海啸般的巨浪,那宏大却诡异的吟唱声,让整个海市都安静了下来。 净灵局之中,一片喧闹,很多人都处于惊慌之中。 “江副局长,天灾,天灾,海上出事了!”有人冲入江眠霞的办公室,惊慌的说道。 江眠霞却站在窗户边,看着海的那一边,看着这一片晦涩,却又阴沉的天空,说道:“那些鱼怪怎么样了?” “局里的人都调去镇压那些在城中突然出现的鱼怪了,局面在控制之中,可是,可是海面上怎么办?”那个前来匆匆汇报的人,脸上满是惊慌。 今天突如其来的大雨,突然在雨中,出现了鱼怪吟唱声,像是召唤和唤醒一样,城中各处下水道之中涌出鱼怪,让整个海市之中一下子陷入了某种混乱。 净灵局和巡捕局的人手都派了出去。 巡捕局主要是用于街面上巡逻,以及别人报案后的审义判别,如果是神秘案件,就转交侦异科。 而如果是灵异事件的话,侦异科就能够处理了,在灵异事件之后的那些比较大的案子,则需要请净灵局的人来。 净灵局则负责净化封印事件。 所以巡捕局和侦异科、净灵局,是大家都知道的处于异常事件的相关单位。 但是还有一些单位是专门针对这些单位的。 比如心灵审查局,这个单位是对于常年接触灵异事件的相关人员进行心灵审查的。 还有一个,便是海市刑武特战队,这些人,主要是由一些持高科技枪械军人组成,这些军人以枪火和职业人员的能力组合形成,对于一些职业者来说是恶梦般的存在。 尤其是确定了目标方位,并将她困在了一个地方之后,就很容易击杀。 杀人和杀诡,还是不一样的。 诡在处于那种诡异状态的时候,很难杀,甚至很多只能够做到封印,但是当它降临到人身上的时候,又有时候会变的容易击杀。 只是这刑武特战人员,属于罗刹海市超凡委员会管理,更确切的说,是属于超凡委员会的会长掌控着。 这个时候,江眠霞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奇怪的说道:“你知道吗?很多年前,这个地方其实属于大海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串脚步声,紧接着一群人,直接冲了进来,将她给包围了。 这是一队刑武特战队的成员。 当先之人一身墨蓝军服,面目严肃的说道:“沧海桑田,众生竞逐,现在是人类的天下,你们这些东西,就该藏在深海人类看不见的地方,出现在人类之中,我看到一个,就杀一个。” 他正是刑武特战总队的副队长赵隶,此次亲自带队来抓捕。 “呵呵,这里马上要变成汪洋了,这里的这些恶心建筑,就要在海水之中归于废墟。”那江眠霞仿佛一点也不意外居然有一群军人冲了进来。 “拿下!”为首刑武特战副队长赵隶一声喝令之下,身后便又冲了出去,势如猛虎,手如鹰钩,一步便跨出,又一步追一步,像是滑步一样的出现在江眠霞的面前。 这人名叫孙虎子,虎扑与鹰爪皆已得真味,曾一个虎扑,扑倒一头牛,一个鹰爪可将砖石抓裂。 只见他,一手便朝着她的脖子抓去,若是抓实了,恐怕脖子要像脆脆饼一样的咔嚓一声就断了。 而这个江眠霞也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就被捏住了脖子,同时又有一只手被抓住了。 只见她被抓住之后,她挣扎之下,从颈脖处竟是扯开了皮,从后颈裂开到头顶。 她的身体居然从皮里钻了出来,露出了里面真正的肉身,那是一张滑腻有鳞片的脸,她的脖子像是无骨一样,拉长如蛇颈,居然可以完全的扭转过来,然后,只见她口里喷出一口,又脏又臭的黑水,直接朝着江虎子的脸上喷来。 江虎子却是往下一蹲一缩,又一转,便在她的眼中消失了,只见他整个人如陀螺一样,一个旋步到了她的侧面,猛的一顶,手肘牛角一样顶她的侧腰。 只见她整个人都抛飞起来,人还在空中的时候,江虎子已经窜起,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摔倒地。 “啪”的一声,若是普通人,早已经骨肉尽碎。 但是他之所以下这样的重手,便是明白,这一类化妖的东西,生命极强,不下如此重要,她便如蛇一样,能够立即反咬一口。 然而那个赵隶却看也没有再看地上的人眼,在她自己蜕皮而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的这一个人不是真正的江眠霞。 她果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而裴氏斩诡剑堂那里的雨没有半点的弱下去,那落在地面上的水形成的积水居然越来越高,溅起的水花居然开始打起转来,形成了一个个小的漩涡。 细看那不是,而是一个水花龙,那些水花快速的卷在起,竟是形成了一条大水龙,在地面的积水之中蜿蜒,然后带着满地和漫天的水,呼啸而起,朝着剑堂里冲去。 一刹那之间,竟是在这平地之间掀起了巨浪。 而几乎同时,地上趴着那四只鱼怪也随着浪一起跃起,像是乘浪而飞,朝着那韩以彤和裴四爷扑去,它们张着狰狞的大口,尖牙森森。 只见韩以彤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似乎早有准备,伸手在门前虚空里划了一个圈。 嘴里吐出一个威严的字:“禁!” 冲入廊檐下的水龙瞬间失去了活性,溃散成了水,散落下来。 但是乘水而来四个鱼怪,却已经冲到了面前。 只见她往后一退,裴四爷一步往前,嘴里呼喊一声:“山君何在。” 随着他的剑起,有虎啸声从剑堂深处出现,明明剑堂只有这么大,便是这虎啸却像是从深山老林之中传出。 虎啸声中,鱼怪癫狂的眼中居然出现了恐惧。 第29章:平海三号 只见四爷侧身,落桩,伏腰,拔剑。 一气呵成。 “锵!” 一道剑光宛若弯月一样掠过堂前廊檐,晦暗的天色在廊檐之下突然明亮了起来。 而那四只乘浪冲进来鱼怪在这一道剑光掠过之后,居然几乎同时失去了生命意识。 他们眼中原本的凶恶因虎啸变成了惶恐,在剑光之后,他们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 光线忽明又瞬暗下去,但是却有一个站在了最前头,一个高大的老人,短白络须,花白短发,杵剑而立。 独身一人,杵剑而立,竟是站出了一种横刀立马的气势。 外面那个鱼人部落的祭司手中那一根怪杖才抬起,似乎要施法,却发现自己挑选的四个精英级部下,居然被一剑斩了。 不仅是裴氏斩诡剑堂院子里那一个鱼人祭司没有想到,即使是隔壁屋的那个吴姨也没有想到。 “不愧是屹立于海市近一百多年斩诡剑堂。”鱼玄机也是惊叹的开口,话风却一转,说道:“但是你不过是靠着庙里的鬼神罢了,你又能够承受几次呢,而且,据我所知,上面有人对你的‘神庙’的诡性活跃度进行了评估,认为你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这座神庙了,已经准备将‘神庙’收走了。” 裴四爷没有说话,因为他确实知道,如果自己身体不行了,而裴矩无法继承这一座庙的话,那么这一座‘山君庙’就一定会被收走,要不然的话,这斩诡剑堂就将被吞噬,与其被吞噬,那被超委会收走也是应该的。 若真有那一天,当然是遗憾的,或许死后无面目见先祖。 然而此时此刻的今天,他却毫不在意的说道:“先祖德公能得这座庙,那后辈失了也是正常,哪有福?尽享的事,有舍有得,自有天命。” 就在这时,却有人外面却又有一个女声出现:“可是你不甘心,你一直在怀疑,是有人用某种方式进入了你们家的山君庙里,让你的那位天赋非凡的儿子死在了庙里,致使诡怪缠身,最后英年早逝。” 一个女子从雨中走出来,这是一个看上去英气勃勃的女子,看不出具体的年纪,但是她走在雨中,却如鱼在水中那般的怡然自得。 雨水落在她的身上,从她的发丝上滑下,钻入脖子里。 她的脸皮肤很好,看上很白,在雨水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皮肤下是有鳞片的。 这正是江眠霞,祖上曾是【禁断洋务排查组】的成员,而今日的她则是净灵局的副局长,她当然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 这时韩以彤上前几步,开口道:“是否收取有失控风险的灵场,超委会有统一的规则,即使是收上去,也不会收归某一人所有,而是被收到神秘物品收容所里。” “灵场是通‘灵’而入,灵诡一体,本就充满了意外,有人通过别的方式进入一个固定的灵场之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挑拨,那你就打错了算盘。即使是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相信四爷也不能与你们同流,而是会带着自己的剑找上门去。” “呵呵。”江眠霞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祭司便先取了这神庙去,到时献于我王,从此世间要多一座真正的神庙,神庙在你们的手上太过于浪费了。”江眠霞冷笑一声之后说道。 “以你的本事,并不能够做到,你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四处作乱的鱼怪很快就会被清理干净,到时你恐怕连下水道都没有机会钻了。”韩以彤淡然而严肃的说道。 她作为禁秘学社的一级员究员,自然是地位崇高,但是江眠霞之前做为净灵局的副局长,也是实权在握,两人都是女子,年纪也相差不大,彼此之间都听过名字,虽然没有共事过,却也算是有神交了。 然而第一次见面却有一个已经堕落。 “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将变成一片汪洋,这一座城市将会在海之中的腐朽枯烂,这里将会成为无数鱼群的乐园,也或许,在百年之后,我们会告诉我们的后代,这是我们征代而来的城市,这里也或许会成为奇观。” “你想的太多了。”韩以彤冷笑一声,且严肃的说道:“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海市的超委会早就发现了你们的存在,只是你们隐藏的较深,为了能够引出你们来,便给了你们机会,而且要针对可不仅是你们这些藏在下水道的东西,而是要引出你身后那隐约存在的王啊。” 江眠霞脸然一变,原本隐藏看不太出来的细密鳞片顿时浮现了起来。并且原本闭合的根本就看不出来鱼鳃,此时竟是张开了。 仿佛在印证着她的话,突然有道火光冲天而起。 并且一边有三道火光冲天而起,在这晦晦的天空里,让天空都明亮了起来。 江眠霞的目光再一次的变了,说道:“你们的这些东西,伤害不了我王的。” “这是气象局的平海三号,拭目以待吧。”韩以彤话落,江眠霞的脸上的鳞片一张一合,像是在吐气。 “走!”她说完,整个人化为一滩水倒在了地上,而那个在里面的鱼玄机也转身,踏浪而去,明明地面上只有积水在流淌,他却像是踏浪奔行,一蹦一跳,转眼之间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雨没多久便已经停止了,而这时,突然传来几乎连在一起的三声巨大爆炸声。 朝着海市而来的巨浪被炸开,没有多久,在巨浪之中翻起了各种大鱼,这些鱼居然长出了人一样的手,体型也在朝着人的样子进化。 那古怪而又高亢的吟唱消失了,海浪虽然仍然很大,却少了那种气势汹汹的感觉。 并且随着越来越靠近海岸而平缓了下来,但是却仍然可以看到,随着海潮而来的有许多古怪的东西。 这一次,那个吟唱似乎不仅是驱动鱼人,不仅是鼓动了海水,更将海中的一些怪异给唤来了。 而海岸边上的人,则仍然在朝着里面疏散着。 而在裴氏斩诡剑堂外面,突然有一个脚步声快速的跑来。 一个看上去仍然少年,却已然高大的高中生朝着巷子里跑来,正是裴矩。 他还没有到院子里,便大声喊道:“爷爷,我们家里没有事吧。”说话间,朝着剑堂走去。 裴四爷看着这个跑回来的孙子,眉头微皱。 而那个韩以彤则同样的盯着他,审视着他。 “爷爷,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裴矩疑惑的问道。 第30章 :送归 剑堂之中已经开了灯。 灯光照耀之下,两人背光,一个人面光。 裴矩脸上满是讶异。 裴四爷却笑道:“你忘记了,我裴氏先祖德公,曾与你们先祖江充公同在排查组里共事,先祖德公便以眼锐如剑而著称,你们江家传承的易变之术,自是早被德公看在眼里了。” 话落之时,四爷手中的剑已经撩起,同时一个跨步,完成一个跨步撩剑。 这一剑没有之前一剑四杀时那般的灿烂,却更加的突然,但是剑上却似凝结了一抹淡淡辉光。 那‘裴矩’在剑光临身的一刹那,整个人往后面倒去,倒去的时候化为一滩水朝着地面扑落,并迅速的形成微小的浪,在地面滚动,朝着外面而去。 这时韩以彤已然伸手在虚空里一划圈,远远的似要套着那地上面快速远遁的水。 “禁!”依然是这一下。 她这个‘禁’术,又名画圈成禁,可禁断他人法术,施法之时,要画一个圈,圈住要禁断的人。 如果与别的法术塔配着用,还能够有更大的玄妙,只是在这里施法条件不足。 只见水中突然冲起一条小小的水龙,朝着韩以彤画的圈的方向冲去,水龙飞起的一刹那,便突然溃散,而她本人则是在地面的水中,消失无踪了。 韩以彤眉头微皱,她被称为幽禁女士,又是一级研究员,本身会的法术一般人可不知道,但是法术只要用过之后,自然会被人察觉。 而其他的法术,需要组合使用才能够威力强大,她不得不承认,在面对这些擅长打斗的职业人员,自己的法术更适合阵地战,仓促对敌,手段还是少了点。 这就是一线战斗人员与研究人员的差别。 对方在战斗之时的嗅觉极高,只见过她施过一次这个法术之后,便知道怎么应对了。 她没有追出去,显然裴四爷也没有想过追出去。 晦暗的天色看不太出来天光的变化。 天色将晚。 学校里面放学了,但是学校却并没有开校门,也没有让大家回家,然后有巡捕局的车在校门口。 有需要回家的学生,也都是有人刑武特战队的人员陪同。 他们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送回去,按门牌号,一个一个的送到家门口,然后敲开屋门,认清楚里面的人,并且会问他们一些问题,刑武特战队的人判断对方是否有被诡怪寄身,尤其是判断对方是否圾化鱼怪的表象。 因为海市之中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件,所以有了比较丰富的应对经验。 一般在晚上的时候,如果是被这些诡怪寄身的人,是喜欢呆在黑暗之中的,它们对于光亮会有抗拒性,在这华灯初上之时,家里如果没有开灯,那他们就格外注意一些。 当然,等一些诡怪适应了之后,便会慢慢的与人类的生活习性趋同。 这些刑武特战队的成员,一般都是三个一队,一个在前面敲开门,两个在稍后的位置,一左一右。 这一户人家,正好是周游的家。 屋子里面的灯也是亮着的,而且,似乎早就在等着,他们一到来,便已经开了门,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先是问了对方的姓名,又问了对方儿子的姓名,这个问话看似无聊,实则挺重要,因为如是被诡怪寄身了,那么就这简单的问话就能够问出破绽。 因为刚刚被寄身的人,他们的说话是没有那么流畅的,同时眼神也会飘忽,这不是他们有意这样,而是下意识的这样,他们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与众不同。 就像是那一次,那个小秋的两个眼珠子两转,她自己是意识不到的。 裴矩也跟在身边,旁边还有夜幽若,另一个则是鞋匠的儿子。 在问名字的时候,旁边有一个刑武特战队员悄悄的按了一下类似于随身听的东西,那是辨诡音盒。 里面录有各个禁秘学社研究出来,能够刺激到不同诡怪的低频声音。 每一个频道都对应一种诡怪,而这针对这鱼怪也有一个音频,对于鱼怪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却能够让鱼怪瞬间躁动起来。 裴矩站在身后五六步的位置,看到其中一个人按响了音盒,那声音听在耳中很低,像是来自于很遥远,但是有着极强的穿透性。 裴矩听着的一刹那,居然都有一种恍惚感,像是听到了之前那个从海面传来的高亢的海怪的声音,只是声音的强度要小的多,但是在这小范围之内,却已经够用了。 周游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反应,接着特战队员又调了一个频道,按下去,然后音盒里立即发出沙沙的声音,那声音像电视没有信号满频雪花点后的声音。 这是比较通用的一个频道,周游的父亲依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也是安静的等着,显然也是知道这些流程的。 “好了,有什么问题,及时呼救,如果家里有装有线电话,一定要及时拨打九九五。”特战队员说道,然后让对方签字,带着另外的人离开。 之后又是送那个鞋匠的儿子,他今年读的是高二,比裴矩高一届,但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自卑的样子,有点沉默木讷,裴矩跟他并不熟悉。 到了他家,他家的灯居然是暗。 这让裴矩眉头一皱,正常的人,在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开着灯的,人都是不太喜欢黑暗的,除非有特别的原因。 而大多数的诡怪都是喜欢黑暗的。 三个特战队的成员,看到这一幕,也是警惕了起来,两人已经伸手按到腰间的枪套上了,最前面的那一个人去敲门。 以裴矩这么多年练剑的经验,他看得出来前面敲门的那一个特战队员,是一个拳脚高手。 对方的拳上有着厚厚的茧子,呼吸绵长,脚下沉稳,敲门的时候,他脚步一前一后,身体都是侧着的,抬手敲门那一只手随时可以变成上架格挡,或者是下压按挡,脚下是前虚后实,随时可以爆退的。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吗?” 一片寂静之中,裴矩已经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扁木棍。 夜幽落更是后退了两步,接开了一点距离。 而鞋匠的儿子更是紧张的呼吸都重了起来。 第31章 :鞋匠 鞋匠名叫谢国龙,祖上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却也是有着一些特别手艺的,但是到他爸爸那里就已经失传了,他的爷爷只会一点点皮毛,而他爸爸好吃懒做,不过好歹让他学了修鞋做鞋的手艺。 今天天突然下雨,他立即回来了,但是淋了一些雨,不知道怎么像是不舒服了,整个人都像是脱水一样的出汗,浑身湿湿的,像是被裹了一层水,特别想喝水,最后自己坐在厕所的自来水下面,用水冲着自己。 水冲在身上凉凉的,却又有一种莫名的舒服感。 他一点也不想动,感觉自己像是在岸上的鱼,就靠这一点水活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敲门声,像是敲门声。 他的本能告诉他是,但是这敲门声却像是隔着水传过来的。 甚至,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像这水给缠住了。 他想要起身去开门,但是根本就动不了,动两下也似鱼在将死之时的蹦跶了两下。 连续的敲门,然后便是问话。 而他起不来,就在这时,他隐约的听到有人喊道:“诶,我在这里呢,闹闹放学了啊,我在前面街上修鞋子,被雨给冲了,就在别人屋子下躲雨。” “刑武同志,谢谢你们送我家闹闹回来啊,真是太谢谢了,要不在我家吃饭吧,我今天准备炖只鸡再煮条大鱼。” “谢谢,不必了,我们还要送其他的人回家,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刑武人员说道。 鞋匠这一连串的话,这种熟练感,还有那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谄媚感,让人立即放松了警惕。 不过,外面的刑武特战人员还是按流程问了他名字,对方一一回答,就连他的儿子闹闹也没有半点紧张了。 只是在屋子里还在冲着水的谢国龙,心中却无比的恐慌。 “我在这里,外面那个人是谁?” “那不是我,那是鬼怪,他是诡怪啊。” 然而他的嘴巴只是一张一张,每一次张嘴都从他的嘴里冒出一些泡泡来,却根本就没有声音发出来。 刑武特战成员依然是按着他流程走,然后按了两次辨诡音盒。 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于是刑武特战队员让对方签字。 一切都是顺利,一切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不知为什么,裴矩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好说,因为只是一种感觉。 他在那神庙灵场之中,随着‘三叔’见过不少诡怪的,三叔斩鬼杀怪,他跟在旁边看,而且他自己从小就练剑,常常劈香,亦有冥思静念,修的是剑心通明。 庙里的传承,裴家其实一直都在教。 所以他对于一些东西自有一定的感觉,他现在对于这个鞋匠的感觉就很不好。 对方给他一种湿腻的感觉,还有,他从进来到现在要走,居然没有跟自己说话,甚至只是看了自己一眼,而这一眼的感觉对他来说也不好,因为那不是熟人该有的眼神。 他的手本来抓着棍把的手就没有放开,红带子也解开了,现在不由的将那棍把握紧了。 然后他去看那三个刑武特战人员,发现对方没有看自己,此时不好提醒,想着不如离开这里之后再说自己的想法,到时大家有准备更好。 之后,又看了夜幽若一眼,发现她也在盯着这个鞋匠看。 夜幽若感觉到裴矩看自己之后,两人眼神一对视,便知对方也在怀疑,但也都不动声色。 鞋匠签字,一气呵成。 裴矩瞄了一眼对方的字体,他也认不出来是否与原本的鞋匠有什么不同。 几个人转身就要离开,那个鞋匠却突然拿出一瓶水,说道:“好渴啊,我喝口水。” 几个人不由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看到将一个军用水壶打开灌了一大口水在嘴里,然而不等大家走出两步,对方才喝进嘴里的水便喷吐而出。 那水一出他的嘴,竟是凝而不散,在空中翻转之间,凝化为一条龙形水浪,又一个腾转,便已经涨为一大片的龙形大浪朝着五人扑涌而下。 几个人居然微一愣,便都立即有了反应。 其中走在最后那一个,裴矩觉得身手很好的,他第一时间便已经伏腰冲了过去,他这一伏身窜出,像是猴子一样,快而灵动,而且果决。 另外两人已经拔出了枪,一个枪击水浪,一个以枪指向了里面的‘鞋匠’。 几乎是同时开枪。 然而,那水浪没有散,几个穿过水浪的子弹却像是打进了深水之中。 那一个窜出去要冲到‘鞋匠’身边来的特战队员,才窜出,却被上面分下来的一道水龙浪花扑在身上。 这一刹那,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意识都被冲击了,更是有龙吟灌脑,原本窜出的身体也为之一慢。 很多法术,都能够直接冲击意识的,这也是为什么无论什么法术,都非常的可怕的原因。 超凡界有一句话说,只有法术能力才能够对抗法术能力,只有法术能力才能够对抗得了诡怪的能力。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像是被水包围住了,整个人都突然之间变轻了,然后他感觉自己飘浮了起来。 另外的四人,两个特战队员,两个高中生。 另外两个特战队员连手中的枪中子弹还没有完全打完,便也被水龙冲在身上,只一刹那,他们整个人意识便已经冲乱了,然后被水泡包裹住了,整个人便飘了起来。 而裴矩在看到他吐出水浪,水浪又化为一条水龙般的波浪之时,便已经明白,自己不可能躲得开了。 所以他立即将木棍立起,沉气凝神。 在那神庙之中,跟着三叔一起,见证了他杀很多的诡怪,可他自己却没有杀过一只。 直到后面他获得了三叔的《杀鬼剑法》,虽然练习的时间不长,却也让他知道怎么做。 其实,他练剑以来,一直都是在按着那书上的方式练,只是没有获得那剑谱之前,他的练剑便似前路迷茫,不知目标在哪里,在得了剑谱之后,便有一种被拨开了迷雾,见了前路的感觉。 那是因为剑谱的内容已经进入了他的意识,或者说是印入了他的灵性之内。 这也是为什么,唯有在灵场之中才能够获得真正的传承。 在外面练习的永远只是基础和皮毛。 第32章:乱因 一剑在手,无所畏惧。 裴矩看着那冲卷而下的浪花,侧身,落桩,撩剑而起,木棍不是真剑,发不出剑吟,不是金属,也无法惊耀出辉光,但是却也有呼啸声出。 他沉于心灵深处的意志,以及对于剑的热爱,和这么多年来练剑带来的那一股意气,随着这一剑一股脑的撩出,融入撩剑的呼啸声中。 在这呼啸之中,剑与那浪花接触。 浪上的力量居然出乎意料的大,像是真正的海浪拍下,然而随着海浪而来的还有其中若有若无的龙吟,直往胸海里冲。 不过裴矩心中自也有一股意气迎着那龙吟而去,两相一抵消,那若有若无的龙吟竟是无法落到他的脑中去。 于是这水龙舞的威力立即减去了大半。 几乎在同时,他听到了尖叫声,这是夜幽若的尖叫,甚至可以说是尖啸,比之前在教室里的尖叫都还要凌厉几分。 她和裴矩站的位置有着一米多的距离,她的尖叫传入裴矩的耳中,但是好在是挥剑的时候,也一起对冲掉了。 但是他们将那水龙舞里面的‘龙吟’声给抵消了之后,那水却依然扑在他们的身上。 只一刹那,他们耳中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而他们的身体被水浪冲得抛飞而起,但是没有落地。 裴矩便发现自己被包裹在了一个大大的气泡之中,正在空中飘浮着。 透着气泡看向其他的地方,他发现不仅是自己被包裹在了气泡之中,其他的人也是如此。 而且他的眼中,这些气泡还不断缩小,又见到那个‘鞋匠’将军用水壶对着自己等人,嘴里似在念着什么词,而每一个气泡都朝着那军用水壶的口中飘落去。 裴矩心跳加速,然后将自己木棍狠狠的往前一刺,那气泡居然没有破,反而像是因为内部受了力,在空中快速的翻转起来,只一瞬间便已经让裴矩立足不稳,晕头转向。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身影在屋顶上以四肢奔行,这是一个中年女子,她像是一只猴子,纵跃之间轻盈而又快捷,每一个落点都是极度危险的边缘。 她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人还在空中之时,伸手一扔,一把白色的冰凌飞散而出,直接就落在那一片气泡上,那些透明的气泡竟是快速的苍白起来,凝结成了冰,接着迅速的裂开,里面的人掉了出来。 他们在掉出来的一瞬间,立即恢复本身的大小,只是摔出来的方式各不一样而已。 其中三特战队员,扑倒在地,他们本身被水龙舞里面的龙吟声给冲了意识,人都还是昏迷的,自然是摔的不轻,而夜幽若则因为没练过武技,无法调整身体平衡,所以屁股着地。 只有裴矩在气泡破碎的那一刹那,未落地他已经调整了身体,稳稳的双脚着地。 而他也看到,那一个中年女子,就是自己隔壁邻居,疑似夜幽若的保镖兼保姆。 那个鞋匠一个脸上怒气一闪,伸手一摸脸,便已经变成了一个带着几分英气,却又满脸愤怒的女人,她冲着来人呲牙,这正是净灵局的副局长江眠霞。 她的脸上有细密的白鳞浮现,下颚鱼鳃张合。 而从空中落下来的中年女子,一个窜步便已经来到了夜幽若的面前,将她护住,夜幽若则是捂着自己的屁股挣扎着爬了起来。 裴矩而是持棍剑而立,棍剑遥指向这个脸上有着白色鱼鳞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有一道黄色的影子从外面窜了进来,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不等江眠霞反应过来,已经扑在她的身上了。 “啊!”她只来得及惨叫一声。 当裴矩看清楚之时,那个女子已经被拷上了,扑进来的黄影是一个人,一个高大雄壮的人,他直接用一个鱼钩勾进了她的嘴里,从下颚穿出,就像是钩鱼一样。 而她的双手也被铐住了。 “呵呵,你以为你翻得了天,原来也就是这么两下子,白等了这么久。” 而江眠霞则像是被弓起来的鱼,只能够发出‘赫赫’的声音,一个完整个的字都吐不出来。 裴矩看到这一幕,被震撼到了,因为他觉得对方太强了,强得像是高山一样,朴实无华,就是这么的让人仰视。 他看了看现场的人,然后朝着那吴姨点了点头,便拉着江眠霞走了,紧接着,外面又有急密的脚步声进入了院中,这是刑武特战队的人和净灵局的人都来了。 之后便没裴矩什么事,这里离他家不远,又有两个特战队的成员陪他回家。 回到家中,他先看到的是地上的四具尸体,然后是站在廊檐下的爷爷,和韩以彤老师。 能够感受到爷爷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没多久,便有巡捕局的人来收拾那四具尸体,还有登记问话什么的,只是问的很简单,算是例行公事的。 再之后,裴矩又看到那个披着一件黄色披风的雄壮男人来了自己的家中。 他先是朝裴四爷拱了拱手,说道:“四爷,安好。” “还能提得动剑。”裴四爷回答道。 “那便好,我看看庙子。”那人说道。 裴四爷没有回答,对方直接就往剑堂里走,他来到八仙桌前,环绕着八仙桌走了一圈,然后伏身,以鼻子在那神龛上吸了吸鼻子,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就出来了。 来到裴四爷的身边说道:“四爷,这庙子上的气味可不好闻,你还能镇得住吗?” “镇不住会打你们电话的。”四爷很干脆的说道。 对方点了点头,说道:“四爷信义第一,你的话我信,上面是觉得这庙子有极大的泄诡风险,想要提前将它收了,不过我会帮四爷说话,晚些时日再说。” “好,多谢黄局长了。”裴四爷说道。 “四爷客气,这是裴旭的儿子吧?”那黄局长看着裴矩问道。 裴四爷点了点头,说道:“矩子,这是净灵局的黄局长。” “黄局长。”裴矩立即喊道。 “嗯。”黄局长点了点头,又拍了拍裴矩的肩膀,说到:“是一副好身材,手长脚长的,很适合练剑,快点长大吧,接过值守庙子的担子。” 裴矩点头,说道:“我会努力的。” 就这样他走了,裴矩这才问这个黄局长全名叫什么,四爷说道:“是叫黄缔。” 裴矩只觉得这个名字太嚣张霸道了。 韩以彤是和黄局长一起离开的,显然是他们一起还有事情要做。 “爷爷,这个黄局长和我爸爸认识吗?”裴矩好奇的问道。 “认识,不过关系不怎么好,黄缔这个人行事霸道,作风硬朗,你爸爸则任侠好义,也喜欢为人出头,有一次就遇上了他,两人不出三言两语便打了起来。” “谁赢了?”裴矩问道,他很关心这个。 “当时,他们两人都是年轻一辈中后起之秀,各有名声,这一番争斗,却是他赢了。”裴四爷说道这里的时候,说道:“你的爸爸心中不甘,于是在庙子里进行更深入的探索,他说里面一定有着更高深的剑术,然后越陷越深了,最后鬼怪缠身。” 裴矩心中百般滋味涌来,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明明听上去已经很厉害了,有了名声了,为什么还要会鬼怪缠身,为什么还要不顾危险的进更深层次的神庙中去,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在同龄人那里输了。 黄缔与韩以彤两个人都来到了审讯室,他们坐下之后,旁边的记录员也坐好了 黄缔看着面前的这个与自己共事过多年女子,没有说话,他的眼中只有打量和思索的神色,没有什么其他的感情色彩在里面。 而江眠霞身上那挂着鱼的钩已经取下了,但是整个人都被锁住了,在这里的地上,铺了一层颗粒,那是类似于干燥剂的东西,这让她化水而逃的本领完全废了。 所以,只是锁住她的手,她也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感受到强烈的侮辱感,只有鱼才会被人那样穿过鱼鳃,而她则是被人这样以钩穿过了鱼鳃,所以她感受到了羞辱,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境地,她也只能是无奈了。 这时,黄缔开口了,说道:“韩教授,你觉得,这些鱼怪藏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之间要一举搞出这么大的动作呢?” 韩以彤沉默的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肉身朝着一个固定方向畸变的条件很严苛,所以想要制作出一批出鱼人来,那需要有一个漫长的经营过程,这么多年来,它们都藏在暗中,你们虽有察觉,却一直没有找到找到关键,我相信,它们中的领导者一定是一位谨慎的角色。” “没错,我们早就有所察觉,在下水道之中有鱼怪的存在,我们想要找到他们制造和传播感染源的关键所在,却一直都没有找到,有几次差一点找到,却都被斩断联系,而这一次的浩大声势,看似有计划的,但是我总感觉不应该是它们的作风。”黄缔说道。 “是的,鱼人由人化妖而成,并不损智慧,难道就真的是为了水淹海市,占领这个地方吗?或者说,就是为了获得那一座‘山君庙’?”韩以彤现在也觉得这事,有点儿戏的感觉。 这时,黄缔转动着椅子,看向江眠霞,说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真就是为了获得那‘山君庙’?” 江眠霞低垂着头,她的头发遮住了,手被铐住了,这时才缓缓的抬起头来,可以看到她的嘴和下颚处有鲜血在流,显然是之前钩她鳃的时候,留下一伤口。 黄缔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不会因为她曾是自己的手下而怜恤她。 刚刚她听到了他们的话,一开始还觉得,这只是他们的审讯手段而已,但是听着听着之后,她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为了王可以获得神性,成为可以出入灵界的神灵,难道不值得吗?”她心中想着,只是却又有一个念头生出。 “可是,这样的付出,也太惨重了,这计划怎么这么粗糙呢?当时自己怎么同意了这个计划的呢?”江眠霞心中想到这里,突然生出了冷汗。 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黄缔察觉到了江眠霞脸上思索和疑惑。 “你们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韩以彤开口说道。 江眠霞努力的思索着,她感觉有一次会议,确实有外人参加,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个人就像一道影子,模糊不清,可是当时自己那么相信对方呢。 她的记忆中,那个人很值得信任。 他究竟是谁? 她有些慌了,她努力的想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像是被触及尘埃,被她的回忆带来的风给吹散了,慢慢的,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想不起来了。 “我不记得了,但是我感觉有一个人参加了我们的会议。”江眠霞有些呢喃般的说道。 声音很小,但是无论是韩以彤还是黄缔,都是一个耳力极佳的人,她那细小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是不是记不清楚对方的样子,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记得了?”韩以彤快速的问道。 “是的,我不记得了。”江眠霞说道。 黄缔却是眉头一皱,说道:“你不会是要说,你们是被人蛊惑了吧?” 江眠霞头往后面椅背上一靠,她不想说话了,她觉得可能是,但是这种真像让她感觉到恐惧和更深层次的羞辱。 黄缔眼睛一眯,依然在审视着江眠霞的表情。 而这时,韩以彤则是说道;“一直以来,境外都有组织在我们这里面制造混乱,其中有一个人,号称蛊惑之主,他所到之处,那个国家必定生乱,一些小的国家,甚至会被他颠覆。” 黄缔深思着,说道:“如果是境外势力的话,那就说得通了。他们只需要我们乱就行了,反正他们也不损失什么。” “境外势力的手伸进来,一定有我们内部人的配合的。”韩以彤说道。 “这个我会写报告上去的,到时会有人查的。”黄缔说完站了起,他心中疑惑解开了,对于江眠霞就没有太多的兴趣了。 第33章 第一次斩诡 学校里面放假了,是社区来通知的。 从昨天晚上开始,家里的水便混浊了,有一股鱼腥味,接着便是卫生间便池之中有污水反涌出来,让许多人家中苦不堪言。 甚至从污水之中,还会有鱼冲出。 这些鱼不是大家常见的那些,而是一些怪鱼,虽然并不大,却可以看到那些鱼的身上居然长出四脚,长出爪子,身上的鳞甲很厚,还会发出类似于婴儿的怪叫声。 晚上有人在睡梦之中听了,居然当天晚上做了噩梦。 而且那些鱼可以在干旱的陆地上扭动爬行,竟是不会因为离开了水而死掉,细看的话,会发它们的牙齿极为锋利。 人们抓住之后,先是将之用刀剁杀,流出来的血竟是污臭不堪,污染家里的环境,让人作呕,久久不散。 后面社区的人来发石灰,每家一袋,如果家里卫生间里有那种怪鱼钻出来,就直放在石灰水里,能够直接淹死,还不会让家里污臭。 但是那些躲在下水道深处的鱼怪,却是难以消灭,它们常常在夜深人静之时发出如婴儿哭闹般的怪叫,像是在悲鸣,又像是从休眠之中集体醒来。 在这种声音之下,竟是有不少人精神恍惚。 而裴氏斩诡剑堂之中,前来治疗的突然增加了许多。 裴四爷的年纪大了,已经无力承接这么多的病人,于是裴矩开始上手了。 裴四爷为他穿上了黑底的八卦斩诡袍,脸上戴起了一个黑白纹理交织的面具。 又上香敬告神荼、郁垒祖师,然后将一个写了裴矩名字和生辰八字的黄符纸烧了,烟雾袅袅,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像是随着烟雾而传达到了冥冥之中。 裴矩凝立于供桌与那两张神像画前,闭着眼睛,嘴里念着:“弟子裴矩参拜祖师,愿斩诡于座前,供祖师享食。” 这是裴矩第一次知道,拜认祖师居然要立下这个誓约。 恍惚之间,他像是看到有一重巨大的门,门上贴着两张门神画像,正俯视着自己。 他的精神意志像是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拔起。 就如他自己的灵魂扎根于肉身,此时被人抓出露于外面的枝叶,正要被拔起之时。 “咚!” 裴四爷敲响了供桌,那种这声音打断了那冥冥之中抓摄自己意识的手。 “神灵也是灵的一种,任何一种灵从另一面来说就是诡,不要大意。”裴四爷说道。 “现在,你已经可以在这里借用到祖师的力量,这种力量的应用,要通过你自己的意志来引动,这叫内外相合。” “你练剑这么多年,已经能够统摄内心力量,现在则是内心之中存神,加入‘神灵’的力量,达到轻松斩诡的效果。” 裴矩知道,若是纯靠自己的力量的话,那会很累,斩不出多少剑,以他现在的能力,能够斩出一剑的话,就得精神萎靡。 因为在那山君庙的世界之中,强如三叔,在每一次斩杀鬼魅之后都会疲惫,比他杀人累多了。 做好一切准备之后,裴四爷便引进来一个人。 这个人裴矩认识,是前面那一条街上,年纪也不小了。 他看到裴矩穿着的衣服,有些意外的说道:“矩子也开始接手了啊。” “是啊,手艺总要有人传承。”裴四爷说道。 “矩子可以的,是个好孩子。”那人又打量了裴矩一眼之后,便在那椅子上面坐了下来。 “大爷,您是哪里不舒服?”裴矩直接问道。 “我呀,自从昨天晚上听到了怪哭之后,一整天脑子都是嗡嗡的,时常听到哭声,只要是单独一个人独处,便会听到那哭声,而且多听一会儿,会发现那哭越来越近。”这位大爷说道。 “现在能够听到吗?”裴矩问道。 “能,而且这里安静,它的声音更大了,像是在躁动。” 在这昏暗的光线之下,他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但是在祖师小屋里斩诡,本就不需要看那些,剑堂斩诡,没有那么多方式方法。 只有一句话,斩念不斩人,斩诡不斩魂。 就像是修枝一样,将那些冒出来杂枝一股脑儿的斩了便是。 裴矩之所以这样问,也是想听听他们的表述而已。 裴矩并没有再问,而是说道:“您请坐好。” 他说完,便将那八卦遮天布给盖到对方的头上。 然后捧起剑,对着神师神像说道:“今有杨爷,闻诡怪哭声入心,缠绵不去而生诡害,弟子裴矩,请杀鬼剑杀之。” 这样的请祖师的说辞,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但是却有一定的格式,先是说明原因,然后表明身份,然后请祖师的神力。 裴四爷又交待过了,不能够直接请祖师神力,因为若是请祖师神力的话,这两个名为祖师,实为鬼神的存在,会降临到身上来,到时可不是简单的借来的神力,而是对方可能要夺身子了。 所以只能够说请杀鬼剑,因为杀鬼剑与之一起供奉着,彼此之间有联系,所以请了杀鬼剑,便是也算是借用了祂们的力量,但是又没有那么的直接。 在东边方位站定,剑悬于对方的头顶,闭上眼睛,他在沉心静气,凝神定志。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一斩,斩去心中妄念。” 这种说辞,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也只是一个格式,根据每一个人情况来调整,也由自己来定,而如果是斩得多了,无论是什么样的,都能够脱口而出。 说的话,便是调合身心,然后引动杀鬼剑中的力量,斩杀对方心中的诡怪,也可以称之为诡念。 又有一句话叫诡由心生,诡怪有时候只是一颗种子,种在人的心中,诡种在心中发芽,扎根于心灵,然后成长慢慢的达到寄生夺舍的目的。 而且,这种第一剑没有斩到什么也不要紧,因为杀鬼剑的力量落入对方的心中,能够起到拔草寻蛇的妙用。 裴矩将手中的剑扬起,集中自己意志,带动自己心中力量,感受着剑中的力量,合于一处,挥斩而下。 在对方的头顶悬落,堪堪触及对方的头皮,让对方能够感觉到,却又不会有击痛感,这是要让对方感觉到有剑真的落在自己身上,真的在斩诡,这样种感觉会传入对方的心中,在他的心灵之中生根发芽,形成一种对抗诡怪的力量。 不过这一剑下去,裴矩却感觉剑下空空落落,就像是斩在了空处,不觉得自己斩到了东西。 他没有气馁,转动另一个方位,剑悬停于对方的头顶,闭眼,凝神静气。 然而黑布下的人却又有不一样的感觉,他感觉心中哭声,居然像是被惊扰了到了,突然之间停顿了一下,像是青蛙在田间叫唤,被路过的人惊扰了到。 紧接着,他又听裴矩的声音说道:“二斩,斩去耳中作祟怪。” 随着他的话落,手中的铜钱杀鬼剑再一次的高高扬起,挥落,只是这一次却并没有落在头顶,而是精准的落在他的耳洞上,依然是轻轻的触及,力量把握的非常好。 依然是让对方感受到剑的力量,形成一种心灵暗示,觉得这一剑斩了耳中的怪音,这种暗示的力量会落入他自己的心中,形成一种对抗诡念的种子力量。 布下的人,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左耳为之一清,像是之前填在耳中的东西,被赶走了一样。 裴矩换了一个方位,说道:“三斩,斩去耳中作祟怪。” 这一次剑则是落在了另一只耳洞上。 黑布下的人同样的再一次的感觉到右耳为之一清。 裴矩最后转到北边,背对着祖师像,将手中的剑悬于对方的囟门上,传说之中,这里是出元神的门户。 他依然是沉气凝神,静心定志,他通过这连续的三斩,感觉像是斩到了一些东西,就像是剑在迷雾之中连续拨弄了三次,终究是被他拨弄到了一些东西。 他抓住这冥冥之中的一点感觉,开口道:“四斩,斩去鬼鱼哭。” 剑扬起,挥落。 这一次,他手中的剑的剑尖仿佛凝聚了一点辉光,朝着囟门落下去,速度很快,竟有着一种斩铁断金的决绝,然而却又在堪堪触及囟门上的黑布之时戛然而止,而剑上蕴含的那一股力量,却像是刹不住,落入囟门之中。 钻入了黑布之下的人心中。 对方只觉得原本阴沉晦暗的心灵,突然被一道天空打开,冲散了一切,那种在心灵之中弥漫的鱼哭声瞬间消散了。 裴矩这一刹那,感觉很好,他立即明白了爷爷说的那种,斩虚空,却似斩到实处的感觉。 同时也想到了,杀鬼剑法里面的三个境界。 斩火,斩水,斩风。 斩火火灭,斩水水断,斩风风散。 “杨爷,您心安,一切顺利,回家好好的睡一觉。”裴矩一边说着,掀开了黑布。 那个杨爷神情轻松了许多,说道:“四爷,矩子这手艺,已经学到了,比起当年旭子也一点不差啊。” 裴四爷也是非常的高兴,他看着裴矩没有拘泥,而是能够随着诡怪的不同,而变动着更合意志的说口诀说辞,心中很是开心。 他觉得裴矩在这方面确实是有天赋的,自己只是跟他说过一次,他便能够灵活变通,非常的难得,而且是说的那么应景应心。 就这样,之后的人,一个个的进来。 裴矩一个个的给他们斩诡。 有了第一个成功之后,第二个也成功了,但是第三个失败了,失败了不要紧,他休息了一下,喝了一口水之后,更换了斩诡口诀,重新斩了一回,这一回成功了。 第四个又成功了,第五个失败了,并且他变换了口诀之后,依然没有斩杀成功,但是他又感觉斩到了东西。 他问布下人的感觉,布下的人却说有青蛙在自己的身体里产子了,有很多蝌蚪出现,非常的难受,像是在自己脑子里钻。 于是,这个时候裴四爷出马。 “……这一剑,名叫太乙分光剑,斩去亿万妖孽子孙根。” 裴矩只看到四爷一剑落,似有一片光辉散落而下。 然后布下的那躁动的人便不动了,并且发出舒服的呻吟,掀开布之后,以方说道:“四爷宝刀不老啊。” 但是裴矩却清楚的感受到爷爷的精神萎靡了许多。 在这个人出去之后,裴矩不由的问道:“爷爷,这一剑叫什么名字?” “这一剑就叫太乙分光剑,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觉得自己能够一剑分化无数的剑光杀死众多目标。”裴四爷说道。 裴矩听了之后,立即明白,这是需要自己无数次的练习斩诡成功之后,形成的一种能力。 一剑出,我觉得我能,便是能了。 爷孙两个人出去,堂中还有人,只是他们已经累了,决定休息一下。 在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再一次回到小屋之中,裴矩信念更加的强烈了,然后三个人连斩连成,一气呵成。 天色暗了下来。 人都走了之后,他们两个开始做饭吃。 吃饭的时候,他不由的问道:“爷爷,斩诡,与杀鬼剑法里面的斩火,斩水,斩风有什么区别。” “斩水火风,只是为了锻炼你的灵觉,这斩诡则是直接上手,在没有那么多诡怪给你斩的时候,你就可以去斩斩水火风。” “当然,斩水火风,会有更直接的回馈,而斩诡而没有那么明显的回馈,各有各有优点,最终的目的,都是做到让一个剑士不靠外力的杀鬼诛魅。” “有道是,落剑如有神,鬼哭怪嚎,魅魉惊。”裴四爷饮了一口茶水之后缓缓的说道。 裴矩发现灯光下的爷爷确实累了。 尽管爷爷只是出手一次而已,但是对方站在那里,一刻也没有松懈的照看着,感知着自己手下的轻重,感知着自己是否做好了,都是极消耗心神的一件事。 他再一次的渴望着自己能够快一点长大,能够承担起家庭里责任。 “爷爷,我听说,现在剑士已经没落了,这是为什么?”裴矩不由的问道,这是他心中的疑惑,他觉得剑士也不差的。 “因为现在枪械厉害,剑士的力量往往需要近身,而面对枪械,剑士很乏力,而且在灵场探索之中,剑士的能力也相对单一,容易死。” 第34章 :梦里、雷咒 裴矩在睡梦之中,他进入了庙中世界。 在这个世界是连续的,他进入的地方,正是野外的一个草屋。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三叔进入那神庙之中后,时间好像一下子就跟外面的世界同步了一样。 每天进来的时候都是黑夜。 而之前三叔在的时候,他一晚上的时候就过了许多年,从小到长大,直到跟着三叔行走江湖,都在一夜之间完成。 裴矩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不敢四处乱走,隐约之间,他能够听到黑暗之中传来狼嚎声。 之前白天的时候,他是知道,这里是一个小镇的外围,这周围是一片庄稼地,他们住下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富户的,之所以会让给他们住,主要是这里的富户请他们来除山神庙的恶鬼。 这个草屋是富户下人们在庄稼成熟的时候,用来给看户庄稼的下人们住的。 裴矩点着灯,门是开着,外面有徐徐的夜风吹进来,尽管点的灯放在背风的地方,依然在回旋的风中摇曳。 他想要出去走走,但是直觉却告诉他最好不要出去,黑暗之中似有东西在注视这里,自己如果离开了屋子会很危险。 所以他将打开的门又关上了,尽管这门在他看来并没有什么用,关上的时候却多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杀鬼剑法里面有一篇呼吸法。 这与他从小学剑之时练习的其实是一样的,只是从小练习的那些呼吸方法,却只能够让他呼吸均匀,让他不容易累,让他使剑有节奏,却不能够让他有传说中真正的内息。 只是在这里通读那杀鬼剑法后,看了其中三叔的修炼心得之中的呼吸吐纳篇,便有了一些特别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会了,这只是一种感觉,今天准备实践一下。 他在茅屋里站定,两脚张开微曲。 然后缓缓吸气,意识随气而往下沉去。 书上是说,气沉丹田,而他发现自己的气根本就吸不到丹田里去,虽然内容都在心中,但是要做到却很难。 他一次一次的吞气,练习着。 缓慢的吞咽着,意识随着那一口气吞下,憋住,又缓缓的吐出。 他一遍一遍的做着,突然,门外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似脚步声。 似有人踩在草上沙沙响,他立即吐出刚咽下去的那一口气,从桌上拿起剑来。 在现实之中,他没有真剑可拿,家里有,但是爷爷不给,只有一柄练习用的木剑,和一根他自己刨制的扁木棍。 而在这里,他是拥有真剑的,从小就用真剑练习,跟着三叔行走江湖的时候,三叔更是给自己量身定做了一柄适合自己的剑。 他不知道有什么,但是他却盯着简陋的茅草制成的门的交合的缝隙。 手中的剑缓缓的抽出来。 他感觉到了一股阴气靠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觉得四周突然变的阴冷起来,后背的毛孔不由的竖立起来,身体居然有一种发僵的感觉,尤其是后脖颈。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此这般,全身发僵,又怎么能够对敌呢,他深切的明白,对敌之时要精神高度集中,但是身体又要呈现出一种松的状态。 因为只有松的状态,才能够快速的反应,而紧的状态,则是身体会发僵。 他立即深呼吸,连续的深呼吸,效果却不太大。 之前跟着三叔,三叔他斩鬼杀魅,似无所畏惧,而现在轮到他自己一个人了,居然有一种恐慌在心中蔓延。 那种恐慌就像是野草的根一样,在心中扎根。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茅草做的门缝里,有一只眼睛正朝里看来。 那是一只白金黑少的眼睛,像是没有眼皮一样,周围都可以看到血肉。 被这一只眼睛盯着一看,他整个人的心都似提了起来。 在现实之中他觉得自己是不怕的,但是不知为何在这里,一点点恐惧就会放大无数倍。 看到了,那一只眼睛,又看到了对方的嘴巴。 对方的嘴巴是红色的,像是刚饮过血。 然后裴矩看到那张嘴笑了,露出唇下那发黄黑的牙齿来。 “小郎君,你在这里干嘛呀,奴家来陪陪你好不好啊。” 她的声音很难听,粗哑,但是却偏偏说出,这种只适合娇滴滴的女子才应该说的话。 他被那眼睛盯着看,身体越来越僵,他不可能回答,手中的剑虽然握着,却已经失去了刺出去的力量,只是本能僵硬的握着而已。 “小郎君,你怎么不说话啊,你不说话,那我就进来了啊。”随着她的话落,一根手指青黑的手指伸了进来,将那简单的门绳扣给挑了起来。 然后,茅草门就开了。 门外居然是一个穿着一身嫁衣的女子。 她的脸上已经溃烂,脸色青黑干瘪,脚下穿着红色的金丝绣鞋,站在门口,唯有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水润,和那张嘴,像是刚吸过血一样。 只是她眼睛的周围的眼皮有已经溃烂了,让她的眼睛珠子突出来,显得无比的恐怖。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裴矩看,在那一双眼之下,像是所有的猎物都无法动弹一样。 这时,裴矩在心中无数的念头,其中有一个念头里面有一句话,就是杀鬼剑法里的一句。 “气沉丹田,意念归一与气合,可增勇力,解惊惧。” 他不由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对方的双眼,集中自己的意志,与吞吸的那一口气一路往下吞,而当他的意识,集中到身体内之后,对于外界的感知便快速的消失。 而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则是一步步的靠近,来到裴矩的近前,伸出那青黑的手,手指上面指甲都还带着泥土与血肉的气息。 她的手伸到裴矩的脸上,放在他的眼皮上,然后便听她轻笑一声,手指甲在眼皮上划过,像是要将他的眼珠子抠出来,裴矩的眼皮颤抖,像是要睁开了一样,却最终都没有。 她的手指又划过他的脸颊,顺着颈动脉,往下。 只是在颈动脉那里停了一下,又发出一声轻笑,说道:“好香的味道,年轻香甜的味道。” 她的手没有停,顺着落到了裴矩的胸膛,那手指像利刃一样的指向他的心胸。 只见她将手指朝着裴矩的心脏缓缓的刺去。 他感觉到了痛,似有冰冷的锐器在刺自己的身体,而这时,他那一口气也终于吞咽到了最底下的丹田,他感觉自己身体仿佛一下又充满了力量,那种心中的恐惧,像是阳光下的白雪,快速的化去。 于是他睁开眼睛,从丹田里转了一遍的气喷吐而出,直接喷吐在对方的脸上,这嫁衣女的双眼被喷,竟像是被火灼了一下,竟是发出一声怪叫。 几乎同时,裴矩手中的剑也已经刺出,只是却是却是进步刺剑,因为对方被他一口气喷吐到了眼睛。 意从心起,抱念守一,合于气而出的一剑。 直接刺中了对方的胸膛,一剑便刺了进去。 如刺中败革,。 这个嫁衣女子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却又一个翻身,四肢着地,像是野兽一样的,朝着黑暗中跑去。 裴矩追出门外,只看到她的身形在田埂上快速的隐没,而奔逃的方向正是三叔进入的那一片山中。 裴矩这才松了口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汗出如液。 目光看着,外面这一片稻田,稻田之中有萤火虫飞舞,再看天空,云厚厚的,根本就没有星辰。 他甚至分辨不出方位来。 远处,传来几声鸟的怪叫,又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点绿火在远处的山坡上飘着,是鬼火。 再看向记忆之中村镇的方向,那里隐约可以看到一点灯火。 他也只是随三叔进过一次那个小镇了了,一点也不熟悉,然后就随三叔在这里住下了。 而后每一次的进来都是天黑,他也不敢随便乱走。 再一次的回到茅草屋中。 他坐在床上,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刚刚喷吐出来的那一口气居然像是伤到了对方,不由的想到了《杀鬼剑法》里面的一句话。 丹田之气,纯阳之气,喷吐,可伤阴诡。 想到了这里,他不由的拿起《杀鬼剑法》来看,重新看了一遍,竟是又有了一些新的领悟。 温故而知新。 突然,他的耳中像是听到了雷声。 他又来到外面,却根本就没有看到电光,可是他的耳中却又有雷声,像是来自于遥远的天际,又似来自于冥冥之中,来自于心里。 这雷声像是持续了一段时间,他盘坐于茅草屋内,听着那雷声,竟是觉得原本还残留的一丝惊惧之念已经被雷音给击散无影踪。 他不由的坐在那里,又开始练起了呼吸法来。 吞气,入丹田,意随气入,定住,再缓缓的呼出。 一次,两次,三次。 …… 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可以给更多的人斩诡治病。 只是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胸膛心脏的地方很痛,不由的想到明天晚上在那里面,自己险些被嫁衣女鬼给挖了心脏的情形。 不由的扒开衣服一看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伤口,但是就是感觉那里生痛生痛的。 不由的想到爷爷所说的。 在里面不能死。 起床,看到爷爷在八仙桌前,他坐在那里,似乎在念着什么。 他走近去,听到了爷爷念的经文,是《老子说常清静经》,爷爷不是不会念,而是没有得到这个经的真髓。 但是爷爷依然还是在这里念着。 他转了一圈,给山君上了一炷香,然后就去煮早饭。 洗漱。 最后就想着,今天会有多少人来。 然而直到与爷爷一起吃完了早饭也一个人都没有来。 不由的意外的问爷,昨天那么多人,今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爷爷却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在大家梦里行雷了,一举将那些鱼怪的哭声给驱散了。” 裴矩听后一愣。 在梦里行雷?难怪自己在那庙中世界都听到雷声,却没有看到电光,难怪自己当时听到了雷声之后,就有一种杂念尽消的感觉。 “还能这样施法的吗?”裴矩不由的问道。 “一个群体入梦术,然后再来一道雷咒,雷咒天然的对于邪魅鬼怪有着克制的作用。”裴四爷像是见怪不怪了一样。 裴矩不由想着,难怪剑士传承会没落,自己昨天累死了,都没有治到十个人,对方一晚上,一个群体入梦术,却可以治一市的人。 “这个人是谁啊,爷爷你认识吗?”裴矩好奇的问道。 “应该是雷如水,超委会的一位委员。”裴矩知道爷爷所说的超委会,全名叫做超凡人员管理委员会,又简称超委会。 其中超委会有七个委员,七个委员之中又有一位是委员长,或者称之为会长。 每一个委员都是极为强大的。 裴四爷并没说自己是不是认识。 裴矩也没有再问,只是一心的向往。 在上午的时候,他接到了通知,下午可以去上学了。 下午的时候,他再一次的看到了夜幽若,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每一次出门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她,到学校的时候却又差不多。 可是其他的人看夜幽若的眼神却又不一样了,那天她在教室里的那一声尖叫,让大家印象太深刻了。 即使是裴矩也忍不住在课间的时候问道:“你那个尖叫是什么能力?” 夜幽若看了看裴矩,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裴矩,但是在裴矩灼灼的目光之下,她还是开口了:“那是女妖尖嚎。” “有什么作用?”裴矩追问着。 夜幽若抿了一下嘴,说道:“你知不知道,不能问别人能力的作用效果的,本来名字都不应该告诉你的。” 裴矩能够理解她的意思,被人知道了能力,就容易被针对,当你所有的能力都被人了解之后,那就容易被人设伏克制。 但是他还是嘴硬道:“这有什么,我又不会说出去,我也不会害你。” “你今天这样说,未来可不一定。”夜幽若顺口说道,她有些后悔自己说了那个名字了。 “好好好,我发誓总行了吧,我永远不会害你,而且我也告诉你我在学习的是《杀鬼剑法》。” “你们的剑士的东西,单一的很,全在剑上,说不说都一样。”夜幽若说道。 裴矩原本不服,但是知道昨天晚上有人在梦中施雷咒治一市人后,他觉得剑士的手段确实单一,所以反驳的话到嘴便又咽了回去。 第35章:入剑社,再斗剑 今天九月三十日。 多云转晴。 下午。 学社招新,剑社亦是。 他剑败原柏逸,并把他打退学这事,在剑社那可是像惊雷一样。 他报了名,然后拿着入社的小本子来到了剑社。 神荼二中,剑社。 今天是招新的日子,所以他进来的时候看到是一片热火朝天。 尽管剑社并不是学校最受欢迎的大社,但是仍然有不少人报名参加。 因为剑社的门槛低,还有一个就是剑社是有比赛的。 学校里一直都会有举行公开的剑斗大赛,而且还细分了几种剑斗方式,常见的是刺剑和花剑。 刺剑是只允许刺击,并且只能够刺中胸和脸上才行,而花剑则是任何剑式都可以,击中了任何地方都得分。 参加的门槛也低,因为带着护具,也安全,还能够锻炼身体,所以参加的人也不少。 整个剑社之中有些闹哄哄的。 当他进去之后,找到了相关负责人。 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 腿长,肤白,头发扎起,额脸的两侧有条鱼须一样的发垂下。 “欢迎裴矩学弟加入剑社,我想剑社会因为你的参加而更辉煌的。”女子说道。 裴矩却只是笑了笑,他觉得自己曾在这里打过架,对方说的话未必真心,所以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其他的,紧接着他便听到对方说道:“我是剑社的副社长,高三【一】班的,名字叫朱琳慧,前些天去参加了一个比赛,不在剑社之中。” “听说你两剑就打败了原柏逸,很厉害啊,所以我有些好奇,希望能够见识一下,只是你一直没有再来剑社,现在终于来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就比试一下吧。” 这个朱琳慧非常的直接,走在裴矩的身边,并不比裴矩低多少。 “好。”她问裴矩别的事,他还要看情况,但是要说比剑,那绝对不会拒绝。 他加入剑社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有对练的对手。 这剑社并不只是这一个训练的地方,还有一些比较私密的地方是用来给人对练用的。 只是他们两个人一进去,立即有人跟了进来。 “听说当时你没有穿甲,这是不符合规定的,无论你在外面怎么样,但是在这里,只要是比试,就一定要穿甲具,圆圆,拿一套适合他的甲具来,坏了算我的。”朱琳慧朝着一个微胖的女生大声的说道。 “甲具需要自己买,今天可以先借一套给你用一用,如果你想要买的话,可以找我,我家里是卖各种训练和比赛用的甲具的。”朱琳慧很自然的说道。 裴矩发现她无论是要跟自己比试,还是说卖甲具的事,都是那么的自然,带着几分坦荡的感觉。 那一个叫圆圆的女生,带着一副甲具过来,甲具看上去不小,但是却不是很重的样子,那个叫圆圆的女生一个人就给抱过来。 有人过来帮他穿,甲具一上身他就感觉到,居然很轻便。 “这是藤条编织的,很轻便,古时川西那边有少数民族的人穿这种藤甲上战场,这是经过改良的,适合比赛了,你那天和原伯逸是无规则的,在这里还是要说一下,我们也无规则,但是有一点还是要明确一下,下阴不打。” 在朱琳慧说话之间,他们的甲具已经穿戴的差不多了。 “你是用你自己的剑呢,还是用我们这里的木剑。”她没有把裴矩的一直随身带着的木棍说是木棍,而是说成剑。 裴矩对她的好感骤然上升。 “我用我自己的。”裴矩回答道。 “好。”朱琳慧没有再多说,任由身后的人帮她做最后的调整和结绳。 很快两人都穿戴好了,而这里也进来了不少人围观。 两人站定,朱琳慧开口说道:“我听说你家里传承的剑术名叫游龙十三式,以灵动机变为特点,我家里的传承的剑法,名叫刺鱼剑术,据说创立这一门剑法的人,潜入河中刺鱼,无往不利,大成之后,他以杀手为生,曾登上过黑榜。” 裴矩是听说过黑榜的,但是了解不多,而且也没有途径了解,那都是一些黑道人物排名,据说有一个地方,会专门发布一些杀人、偷盗、买卖等各种任务,然后就会有人去接取,而接取过这些任务的人便会获得一个排名,只有进入前一千的人,才算是登上了黑榜。 能够登上黑榜的人,无论他人品如何,至少能力都是极强的,而这刺鱼剑法居然是登上过黑榜的人创立的剑法,而且还是当杀手的,那一定很犀利。 裴矩心中立即凝重了几分。 他家的游龙剑法,好像从来没有怎么出名过。 而且,他觉得自己家的游龙剑法,并没有很繁杂的剑式,也属于那种很简洁的,在那个庙中世界里,三叔用的也是这个,但是三叔用来,简洁时一击必杀,有时候却各剑式组合在一起,又会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给人一种繁杂的感觉。 他自认为自己与三叔的剑法还有着不少的差距。 两人站定,各持木剑相交,定住。 没有裁判,自然也没有人喊开始,所以开始全看两人自身的默契。 动了,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朱琳慧的剑法不愧是当杀手的人创立的剑法,只见她一个压剑直刺裴矩面门。 速度快,压剑的力量又大。 观看的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的叫出声来。 “唔!” 刚刚还是鸦雀无声,像是都在屏住呼吸等着这一刻。 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朱琳慧的剑快而狠,且准,剑上的力量也大,不了解的人,在交剑开始的那一刻,便会被刺中。 若是真剑相斗,那就已经刺死了。 裴矩虽然戴着面具,对视线有一些影响,但是在与人斗剑如果需要靠眼睛来看对方的剑路,那就还只是处于低水平。 这是两剑相交之时对方刺出的剑,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剑上传递的力量。 剑击不是一个爱较力的运动,即使是有拨挡这个剑式,但是拨挡永远要配合着躲避的步伐的。 因为剑轻,若是遇上了刀枪戟棍这种重势大力沉的武器,根本就挡不住,也难以拨开,即使是拨挡,也都是顺势而为,引导对方的武器偏向,而且偏的并不会很多。 所以剑走轻灵,需要有一个灵活的步伐,和轻盈的身体。 游龙剑法,既然有游龙两个字,当然是注重灵动的。 裴矩感受到了对方剑上前刺的并下压的力量,他立即顺势往右边斜跨一步,甚至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去往上托举对方的剑,因为他要让她刺深入一点。 而他右跨,左脚轻盈的跟上,剑却是贴着朱琳慧的剑往她脸上抹刺而去。 自己避开的同时又递出一剑。 这一剑也很快。 “唔!” 又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刚才大家是觉得裴矩要中剑了。 而现在则是为朱琳慧惊呼。 朱琳慧不愧是剑社之中能够当上副会长的,她刺出的一剑落空之后,立即回剑,回的剑是朝着裴矩的方向划圆。 同时她身体后退,微往后仰。 她心中一惊,因为她发现裴矩的步子太灵动了,灵动的同时手上的剑也随着动的,没有半点的拖沓。 有些人躲开了,却不能够趁机出剑,有些人手上剑的思路很好,但脚下步子不支持做完那个剑式。 而裴矩躲开的同时,同时一剑抹刺,让她竟有一种面对自己老师的感觉。 可是老师那可是真正的职业剑士。 不可能的,他才十五岁而已。 她的眼看到对方的剑尖在自己面前的虚空,她知道,剑只有那么长,点刺不到自己,而且自己剑已经回来了,对方的剑再强行刺过来,自己剑能够压住,同时再退步就行。 其实现在她再退一步是最好的,拉开距离是很好的选择。 在武斗之中,距离最重要,只要退的快,就能够缓过劣势,但是她不想退,因为她还想进攻。 她手上剑划圈,就要顺势挽出一个剑花,算是失去了对方剑踪的一个防守剑势。 然而这时她感觉到了手腕传来一个‘啪’的一声重击。 虽然不怎么痛,但是她知道,如果没有穿甲,自己的手已经失去了握剑的能力了。 立即退了一步,以剑指着裴矩。 回过神来,她立即明白,刚刚裴矩的剑刺不中自己的面门,便顺势下刺,刺中了自己手腕。 这变招之灵敏,招式之间变换之快,让她惊讶。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太大意了,不由的大声说道:“再来。” 裴矩脸上也是戴着面罩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以同样的姿势站定,侧身,一剑在前斜指对方。 朱琳慧这一次谨慎了很多,她脚下轻盈的垫步上前,一步点刺,裴矩手中的剑一拨,对方便又退下了,像是鹤鸟在啄水中鱼虾一样。 她谨慎了很多,在试探着。 然后围着裴矩转动着,而裴矩则是随着她的转动而在原地转着,手中的剑也一直指向对方。 只见她时不时的往前垫步来一个直刺,却又瞬间缓了回去。 有时候刺的深长一点,有时候就只是虚虚的一晃。 一连转了两圈,刺了五六剑了。 周围的人看的大气都不敢喘,他们居然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他们觉得,这就像是两个武林高手在相斗,因为他们之中很多人穿着甲相斗的话,根本就不会在意会不会被别人刺中,只管冲上去就行。 而在场上的两人,才像是那种江湖上的生死比斗。 裴矩在看着对方的步伐,看对方肩,在看对方虚刺和长刺之时的剑举的高度。 每一个人出剑都会有习惯的,他通这几剑已经发现,如果她是要刺的更深一些,那么手中的剑在刺出的时候,手臂会收的紧一些,因为蓄力,而如果是虚刺,那么她手上的剑就不会收的那么紧。 他在等。 虚刺,轻挡。 虚刺,轻挡。 深刺。 在这一刹那,裴矩动了。 在对方刺出来的那一刹那他也动了,迎着对方刺出的剑而动。 只见他伏身窜出,手中的剑却是在斜上方一拨。 拨着对方的剑了。 “啪”的一声。 他的剑顺着往前冲刺而去,对方的剑在外,只能够急忙后退,并用那空着的手本能的来抓木剑。 但是裴矩的剑却又顺势劈在对方的手指上,对方吃痛一缩,他脚下一个跟步,剑在力用尽时,又是顺势往前一个小挑刺。 这一个跟步跟刺,速度快的像是一剑。 只见朱琳慧本就在急忙后退,并向后仰的头被木剑刺中了,整个人在这一刹那失去了重心,往地上倒去,但是面罩却飞了起来,被一剑挑刺的脱了离了脸上。 露出来的脸上,脸上有些凌乱的头发,表情有着惊愕,还有茫然,但却并没有多少羞愧的感觉,像是习惯了一样。 裴矩掀起自己的面罩,拄着木剑,看着对方,说道:“学姐的剑术挺不错啊。” “没有你的好。”朱琳慧自己爬了起来,然后说道:“你很厉害,但这并不代表我的剑法不行,是我练的不好。” 裴矩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她却又看着裴矩那一身甲具,说道:“你赢了我,剑术很好,愿意在这里做剑术指导吗?” “剑术指导吗?”裴矩思索了一下,说道:“我感觉我没有什么时间。” “你感觉啊,会不会感觉错了?”朱琳慧不觉得一个高一的学生能有多忙。 “我感觉很准的。”裴矩忍不住的笑着说道。 “那好吧,你身上的甲具挺合身的,你要不要买下来?”朱琳慧再一次的问道。 “我没钱啊。”裴矩两手一摊的说道。 “你只要在这里愿意教人,学校会给你工资的啊,教个两三年,差不多就可以买一副这个甲具了。”朱琳慧快速的说道。 这一点,裴矩确实不知道,不过,他不由的伸手摸了摸身上轻便又坚固的甲具,最后还是说道:“在这里就一定要穿这个吗?” “是的。”朱琳慧说道。 “你家里和学校什么关系?”裴矩突然发奇想的问道。 朱琳慧有些意外裴矩这样问,但是却看了看其他的人,没有开口回答。 第36章 :刀光 裴矩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是那寻问清楚了,如果是不穿甲的话,只能够训练,不能够对练。 而对练就要有甲,要么自己带来,要么在这里买。 这里的一套甲具下来要五千来块钱,比外面的要贵,但是她说是她家做的更好。 如果当剑术指导的话,一个星期来这里指导一次就行。 而学校里给一些工资,给的其实并不多,主要是学校里面的各个社团报名,根本就不收入社费,普通人在这里面是可以学习很多神秘学方面的知识的。 如果在学校的某个社团之中表现的好,有优异成绩,去找相关的工作都会容易很多的,并不是一定要学习成绩好才行。 在这里,人生的路不只是一条。 最主要的是社团里面会教东西,剑社的社长,就是一位获得职业证书的剑士。 而裴矩还需要去考一级剑士资格证。 剑士资格证前两级是属于学徒级,而在第三级,就属于职业剑士,职业和学徒差别就大了。 学徒只能够学习剑技,而职业就得有自己的职业能力。 在外面要学习的话,那培训费用就更贵,比如之前那田有汉开的那一家培训班,就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而且外面开的,还不一定能够学到真东西。 学校里面的各大学社的社长肯定都是职业人士的。 而他在学校里的当指导的工资低,主要是学校里也是不经营场所,只是象征性的给一点,指导的名额也很多,主要还是帮助学生。 裴矩在走的时候,也看到了很多同学可能用的都是自己做的甲具,看上去很简陋,也算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买下来,成了一位剑社的剑术指导。 然后,这一天,他就在这里狠狠的与里面的高年级同学对练了一番。 先是一打一,从那些不服气的好手,到几位副社长,一对一全赢。 后面一对一没有人和他打了,他也不想一对一了,因为一对一的时候,除了一开始要摸索一下对方的剑路,当熟悉之后,就很容易赢。 于是他提议一对多。 先是一对二,后面是一对三。 一对二还行,一对三就有难度了。 就这样,他一个人居然练到了晚上,而陪他练的人都是寄宿生,所以他只能够一个人回家了。 背上自己的棍剑,穿着拖鞋。 一身的汗水,走在海市夜晚街道上,抬头看上空,根本就看不到天。 有人说那是工业生产带来的雾霾遮蔽了天空,又有人说这迷雾是自古以来便有的。 有高楼隐在夜雾之中,由下往上看,可以看到灯光在高空里若隐若现,就像是在看天宫一样。 据说那高楼上看到的风景是云上风景,和下面的人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还听说,有个地方建楼,打地基,因为要拆一些老房子,然后惊动了那些老房子里的‘灵’。 引发了神秘泄漏,最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据说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的解决,只是将之封印住了,仍然会时不时的闹出动静来。 所以,在市区某些地方,某些特定的时间,会出现禁行。 也可以说说限定时间的宵禁。 裴矩不知道为什么,超委会都有人在梦中打雷可以驱散全市人心中的鱼怪哭声,并且让那鱼怪的哭声不再复发,却不能够将那些灵引发的神秘泄漏彻底的驱散。 路过一个报亭,里面坐着一个老人,报亭里面挂着一盏灯,裴矩走过的时候,对方低头看一本厚厚的小说。 在报亭窗口处摆着报纸,他的目光划过报纸,只见上面写着【煤气站泄露引发爆炸,十八人死亡,二十一人受伤】。 裴矩不由的愣了一下,按理来说,这报纸应该是报道着‘鱼怪夜哭’这方面的新闻,毕竟这是全市轰动的大新闻,可是这上面压根就没有报道这个。 他打量了一下这个报亭的风格,有一种浓浓的时代感。 而坐在里面的老人,戴着一副老花镜,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衣服上面印着红星化肥厂。 他记得以前听说过,这个地上有一个化肥厂,但是早就因为污染而搬迁了啊,只是搬迁的时候好像出过去事,好像是也死过人,至于什么原因就不知道了。 他心中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后背一凉,立即不再看了,跑也似的离开。 跑了一段路后,回头一看,那个报亭居然不见了。 深吸一口气不再看了。 一路的往回走,马路上的灯光和仲夏的风居然让他感觉有点凉。 前方的路灯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似有一个人靠在那里,只见他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乍起的火光里,可以看到这个有一头发乱糟糟的男人靠在那里,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工装衣,长相看不太清。 只见他吸一了口烟,然后仰头吐出一个个的烟圈,他不像是在抽烟,而像是在玩烟。 也不像是一个人寂寞的在这里看车流,而像是故意在这里等人。 裴矩有些警惕,他决定绕过这个人。 在还差个二十多米的时候,他就过了马路,在马路对面去走。 但是眼睛却还是看向对面的那一个男子,直觉告诉他对方不简单。 就在这时,他看到对方动了,只见他将手中的烟一弹,火星翻过虚空,在虚空里画出无规则的圆圈,落在马路的水泥地上,溅出一片火星,滚落几圈,最后认命的不再动弹。 而在他弹出手中的烟之后,他一抱手在胸前,却是朝着马路这边看了一眼,裴矩确定他是在看自己。 但是对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而裴矩发现,对方在自己的眼中,居然快速的模糊消失了。 虽然他本身就处于树下的阴影之中,但是却在自己的眼中消失,那就只能是对方的能力,绝不是自己看不清,因为他的眼睛比起普通人的眼睛要好的多,也锐利的多。 就在这时有人在对面的人行道上走过来,那是一个老人牵着一头大金毛。 老人在遛狗。 这在海市是很常见的事。 不过,这个人是谁他不认识。 裴矩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会有事情发生,这一切都很平常,这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冥冥之中的直觉却让他汗毛都立了起来。 就在那牵着狗的老人靠近之时,黑暗之中,一道雪亮的刀光切开了那一片阴影,而那个老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便轰然倒地。 裴矩看的分明,亮光闪过之后,老人的头颅飞起,身体却只是笔直的倒下,有鲜血喷洒。 裴矩惊呆了,他站在那里看着,很快便又反应过来,立即蹲了下来,蹲在一棵树后面偷看对方。 马路对面的人也蹲下身来,与那一条金毛狗抱在一起,然后不知道怎么了,过了一会儿,却是有两个人从树下的阴影之中跑了出来,他们进入灯光里,裴矩又清楚的看到,那个男子手里拉着一个金发女子快速的朝着前方跑着,进入一个岔道,转入其中消失了。 裴矩连忙起身,也朝着家里跑去。 他想要报巡捕局,但是路上也没有打电话的地方,于是决定回家先告诉爷爷,用家里的电话再来报巡捕局。 他一路的跑回家中,爷爷坐廊檐下,正等着自己吃饭。 他立即想到自己今天又回来的这么晚,爷爷还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他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大声的说道:“爷爷,刚刚在路上,我看到有人杀人了。” “别急,慢慢说。”裴四爷明显经验丰富,即使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声音反而更显沉稳。 “我刚才,在路上,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树下,然后就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有人牵一条狗从旁边路过,他就突然跳出来将牵狗的人一刀杀了。”裴矩急促的说道。 “你确定看清楚了?”裴四爷再问道。 “确定,我看到头都飞起来了,可是,可是那个人跑的时候,却是拉着一个女的在跑。” “狗呢?”裴四爷抓住了重点。 “不知道,好像是不见了。”裴矩思索了一下,快速的回答着。 裴四爷转身进入屋子里,然后拨通了巡捕局的电话,很快就将刚刚从裴矩这里听到的情况说清楚了,挂了电话之后,对裴矩说道:“先吃饭吧。” “嗯。” 裴矩去洗手洗脸之后,坐在座位上,餐桌上有盘子盖着的两个菜,翻开之后,里面的菜还是热的。 其中一个是大盘的荷包辣椒,用大蒜和豆豉做香料,一个是西红柿蛋汤,裴矩都喜欢。 正好肚子饿的咕咕叫,扒饭吃菜,喝汤。 等连续的吃,吃完了一碗,再盛第二碗的时候,这才开口说道:“爷爷,我进学校的剑社了,今天在剑社里和人练剑,所以回来的晚了。” “嗯,只要不是去街面上和人打架就行。”裴四爷说道。 “嗯嗯。”裴矩想说不会了,但是又怕有人惹了自己,让自己忍不住的打人。 “你今天做的不错,能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就绕路走,这很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裴四爷认真的说道。 “你的性格,像的爸爸,也像我年轻的时候,我们这从上到下的,一个个都是眼里容得不沙子的,我是老了,到了老,儿子却死了,你又还没有长大,你这个性子,总得磨一磨才好。” 裴矩有点懵,磨什么?磨性子,那不是磨人吗? “我想等到这个学期结束之后,让你到你外公那里去住一阵子吧,你外公的性子恬淡宽宏,常年居于山林之间,你去住一阵子,或许可以养养性,顺便学点你外公的本事。” 裴矩不太想去,因为妈妈再嫁的原因,他与外公也不亲。 “你小的时候,你外公非常的喜欢你,对我说过,将来一定要让你回去住一住,他说有东西教你,虽然你妈妈另嫁了,但是你外公只有你这一个外孙,而你妈妈又要出国了,他一个人很孤独。” 裴矩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留着长须,却又慈眉善目的老人。 于是说道:“好,等放假了我就去。” 说完间,他们已经吃完了饭,这时,外面突然有一串脚步声来。 进来的是巡捕局的人。 刚刚裴四爷报的,自然会有人过来问话做笔录。 他们问的是裴矩,裴矩便将自己看到的又仔细的描述了一番,最后再签上自己的名字,并按手印。 这时,他忍不住好奇的说道:“你们看到了现场吗?” “看到了,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不过,现场多了一张金毛狗的皮。” 这个巡捕局的人,正是上一次来过剑堂的那一位,他是侦异科的。 名叫金峰月,裴矩觉得他是一个很仔细的人,因为刚刚在问话的时候,他问了很多细节。 “四爷知道有谁的刀术这么厉害的?”金峰月问道裴四爷。 裴矩的看的没错,那一道亮光就是刀光。 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那刀光漂亮极了。 极快,极美丽,切开阴影与黑暗,一闪既逝,一刀杀敌。 像极了一个杀手。 “刀剑之术本就没落,相比起获得其他能力而带来的效果,刀剑要达到同样的效果,却是要付出多几倍的努力,在海市本城之中,没有听说过有这样刀术的人。”裴四爷说道。 “倒像是西北那边的刀客传承。”金峰月说道。 “是,陕关那一带,关山刀子,又快又狠,一刀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裴四爷说道。 裴矩则默默的将之记在心中。 “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四爷休息了。” 两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后,金峰月带着人离开了。 裴矩因为在剑社之中练了那么久的剑,便不在家里加练了,又回来的晚,便在洗漱之后,躺回床上去,准备进入山君庙的灵场之中。 他觉得在那里练习呼吸法效果更好。 进入睡眠之中。 外面裴四爷则是熄灭了灯,坐在了八仙桌前,点了一炷香,拿出旱烟开始抽着,似乎在守着什么一样。 而隔壁院子里的二楼,在裴矩回来的时候,便有一个人站在里看着他与爷爷说话,到后面有巡捕局的人到来,她在那里听着。 她对于裴矩总是能够遇上那么多怪事,感到惊奇。 同样是上下学,为什么自己就遇不上呢,是回来的不够晚吗? 第37章:庙中世界的户籍 裴矩再醒来的时候,又在茅草屋了。 他醒来之后将灯点上,打开茅草门,来到外面看了看。 天空一片黑暗,无星无月。 他突然发现,在这里好像没有看到过星星与月亮,天空像是一直被一层厚厚的云所笼罩着。 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来来回回的练了三趟剑法,在夜风之中,只觉得舒畅无比,手中的剑划过虚空,割裂风而发出来的剑吟,更是让他觉得这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在黑暗里的风中坐了一会儿,他想回到屋子里去站桩练气,却远远的看到有两盏灯火从镇子里出来。 那是有两盏灯笼朝着茅草屋所在的方向而来。 他本已要回屋里,便又停下来了,看着那提着灯笼的人晃晃悠悠的来。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那灯笼越来越近,渐渐的可以看清楚,那是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的人提着灯笼,另一手提着一把柴刀,后面的人手里也拿着一把柴刀。 更近一些,可以看清楚前面的人年纪大一些,留着胡须,穿着一身这个地方才有的粗布衣服,头发被扎起在头顶,形成一个布包,下颈处有头发凌乱的散着。 后面那个年轻人穿着差不多,头发也一样,只是脸上没有前面的那人那么的沧桑,显得稚嫩的多,看上去也消瘦。 实则年老一些的人也是如此,裴矩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营养不良,他们站在身边的时候,裴矩明显感觉到他们矮不少,他们看到裴矩,脸上出现一种凝惑、审视的神色,隐隐还有一丝的畏惧。 “大叔,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裴矩开口问道。 那年老一些的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少侠,小人白天来找少侠不在,听人说,每天晚上看到这里有灯火,所以晚上就来了,少侠果然在。” 他们之所以来这里,当然也是看到这里亮起了灯光。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裴矩尽管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普通人对于他们这些走江湖的人心中怀有的那种畏惧。 那年长者立即回答道:“是这样的,小人胡全,是镇上黄老爷家的农田管事,老爷派小人来问问裴大侠回来了吗?” “没有。”裴矩脸色一暗,却也直接的回答着。 对方一听,似乎早就猜到了,却仍然叹息一声,演一下伤心的样子,说道:“裴大侠仁义,只怪那恶鬼凶悍,老爷说,少侠如果想留在这里,他可以给您开具落籍文书,并将这一块地一起送给少侠您。” “送给我?”裴矩疑惑,他很清楚,无论是这个世界里,还是外面的世界,户籍和土地都不是随便给的。 别人现在轻易的给了,那就一定是有原因或者说是有条件的。 “少侠现在孤身一人,生活不易,我们老爷的意思是,不如少侠您就在这里落脚,一来可以等待您的三叔归来,二来我们老爷也觉少侠您是一位有本事的人,所以便说服了镇中族老人,给您这一块地,只有一点小小请求,就是在希望少侠能够帮忙看一看这片地……” “如果是,镇中有什么鬼怪的话,若是少侠得空,也可以去看看。”这胡全说的还是很委婉的,难怪那一个大地主派他来这里,裴矩觉得对方在那个大地主家里的地位一定不低。 他抬头看了看这一片稻田,不等他说话,那胡全便已经开口说道:“少侠眼看的到的这一片田都是我家老爷的。” 他说这些的时候,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厉害。”裴矩回了一句,在他看来,无论是在什么时代,能够占据这么大片的土地,都是很厉害的。 他也明白了,对方是想要收服自己。 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也没处可去,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吧。” “好,少侠不愧是江湖人物,行事爽快,以后少侠也就是自己人了,我家老爷不会亏待少侠的。”胡全高兴的说道,他似乎对于自己完成了老爷的任务很开心。 接着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说裴矩三叔吉人自有天相,说三叔武艺高强,一定会回来的。 在裴矩看来,这些话他自己肯定是不信的。 在他们走了之后裴矩又看了看这外面,一片漆黑,远山之中偶尔会有一些奇异的光出现,他只想着有一天自己强大了再去探索,当然,更主要的是,要去那庙里看看究竟有什么。 回屋内练气,一次次的吞咽,将气吞入丹田之中,从任脉下,从督脉上来,再吐气。 耳中听以一些怪鸟的声音,听到似有小野兽在周围觅食。 裴矩并没有管,只一心练气。 一直到自然的醒来。 天色大亮。 外面已经传来爷爷打水洗漱的声音。 起床,练剑,只是现在他练剑不是单纯的练剑,而是配合着呼吸,以前也有配合呼吸,只是配合的呼吸没有现在这么的深入自然。 他感觉一呼一吸之间的使剑,剑上的力量感更强,节奏感更好,刺出剑也更快更准了。 行步跃进之间,更是行云流水。 这就是吸气入丹田之后带来的那种力量充盈的感觉。 回到剑堂的时候,爷爷突然说道:“矩子,你在里面感觉怎么?” 裴矩上了一炷香之后说道:“在那里面有,有人说要给我一个户籍文书。” 裴四爷沉默了一下,说道:“等你晚上放学回来,有话跟你说。” “好。”裴矩没有问为什么。 之后,和周游一起上学。 周游又给他买了一个大包子,坐在他的车子后面,听着周游说他又写了一封信,想让他再帮忙转交一下。 裴矩懵了一下,对于他来说,周游也太快了,不是才给王晓霞写了信吗? “王晓霞呢?”裴矩快速的问道。 “她昨天找到我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周游说道。 “哦,有喜欢的人啊,喜欢谁啊?”裴矩自然的反问道。 周游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她说她喜欢你。” 裴矩又有点懵了,他觉得有些情况似乎有些荒诞。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狠狠的嘴咬一口大肉包。 咬着包子,目光在路上的行人之间滑过。 突然,他看到路边似有什么人在看自己,顺着那种感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工装,头发乱乱的男子正盯着自己看。 那目光锐利如鹰,又像是刀子一样。 裴矩一惊,不由的看向别处,想看看有没有巡捕局的人,一转头,再回过头来,便发现那个男子不见了。 第38章:活伥与庙祝 裴矩想要找巡捕局的人,要告诉他们刚刚看到了昨天晚上杀人的人。 不过,很快他便看到一个侦异科的人,他穿着便衣,朝刚刚那个工装男子出现的地方快速靠近。 他觉得早晨的人群之中,应该有不少人都是便衣,至少他感觉那些人与普通人是不同的。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为什么一晚上都没有逃得更远一些?” 裴矩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一路的来到学校,周游再一次的递给他一封情书,说道:“帮我交给陈文娟。” 裴矩有点懵逼。 看在带自己来学校和给自己买包子吃的份上,他接过了信,这一次的信纸是绿色的,青青草原的绿。 裴矩来到教室里,怕人生误会,又再一次的找到了刘艺佳,让她转交,并说明了这是八班周游的情书。 刘艺佳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说这话的时候,不远处的王晓霞回头飞快的看了一眼,裴矩捕捉到了她的眼神,以前她也看过自己,但是今天听周游说了那句话,他便有些不安了。 又是上课下课,课间活动,打闹,趴着睡觉,有些男的和女的躲在那里各拿一只耳机听着歌,或者是有些人看着小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黄色封皮书。 中午吃饭。 巧的是,来晚了,不好找位置,夜幽若的身边总是会空出一大块,所以他在她的身坐下,发现她的饭比上一次见的时候少了很多,碗里的菜也主要是青菜为主,当然,还有一个鸡腿,还有一碗西红柿蛋汤。 裴矩一口气完了,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吃,嘴里也在嚼着,只听她说道:“你还要吃吗?” “什么?” “鸡腿,我没有动。”夜幽若问道。 “为什么问我吃这个?”裴矩问道? “感觉你好像没有吃饱。”夜幽若说道。 “你不吃?” “酱油放太多了,太腻了,不想吃。”夜幽若说道。 于是裴矩夹过来就吃,很香。 中午吃完饭,还有时间,裴矩去了剑社,在那里一打三,开心了一个多小时,下午上课,想睡觉了,一节外文课,他忍不住睡了一节课。 下午放学,他又在剑社之中打了几场,仍然是一打三的游斗。 出了一身汗,在一对多方面有了几分心得了,心中畅快,然后一路的回家,到了昨天遇上报亭的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一个报亭,只是今天这个报亭里的风格却大不一样。 里面的人也不一样。 昨天是一个戴眼镜看小说的老人,今天则是一个妇女,裴矩再看报亭里的报纸,其中最上面的一份是写着【深夜怪哭是为何?】。 又有一份写着:“梦境雷鸣,雷委员入梦惩鱼怪。” 这是正常的。 “同学,要买知否吗?”报亭之中的女人问道。 “知否是什么?”裴矩不由的问道。 “知否可以让你开阔眼界啊,可以让你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它会是你心灵的知音,让你找到心灵的归宿。”女子像骗子一样,热心的介绍道。 “哦,我心灵已经有了归宿,就不用了。”裴矩伸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因为不用自己付早餐钱而省下来的硬币说道。 他一路的回家,路上没有再遇上奇怪的东西和人。 到家里之后,看到桌上已经摆了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几本书,拿起一本,不用翻开就知道是笔记本。 有好几本,有厚有薄。 最上面的一本他拿起来看。 第一页写着【裴旭】两个字。 第一天:我进入庙中世界里,不同于进入山君庙,这里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第二天:我在这里排行第三,有小辈的人称我为三叔。 第三天:我开始行走江湖,我与人争斗,但是很快,我发现与人争斗没有什么意思,我决定去杀诡怪。 第四天:我第一次应一个人的请求,住进了一个祠堂里,半夜,有怪声作响,先在黑暗里,在桌下,又在梁上,最后又在近前,我感知其所在,一剑奋出,声断而妖现,是一麻狐。 裴矩看到了这里就惊着了,因为这一幕,居然与自己和三叔去那祠堂之中第一次杀狐时一样。 只是这里面是他一个人,而在自己的经历的里面是自己和三叔。 而且自己的父亲在里面的名字居然被称为三叔。 后面,继续看,他发现三叔走过的路线,做过的事居然都是自己跟着三叔走过做过的。 最后,三叔接到了一个富户的请求前去山神庙中除恶鬼。 他在小镇外面的稻田间的一个小坡上面,结草庐而居,将自己的剑法整理好。 这剑法就叫杀鬼剑法。 裴矩惊着了。 因为他现在那里学的就是杀鬼剑法,可是如果自己的爸爸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整理出来呢? 不过,后面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第xx天:“我在里面整理了杀鬼剑法,后来者若是于此处学会,将不再依赖于鬼神而斩鬼,从此我裴家亦可摆脱部分羁绊,这一次,我将入庙中,斩杀恶鬼,若能成功,我裴家将彻底摆脱那活伥的身份,若是不能,后来者,不必再进来。” 裴矩看到这里,心砰砰的直跳,而背脊不断的发凉。 “我们,裴家的人,是‘活伥’?”裴矩心惊肉跳。 这个时候,裴四爷走了过来,说道:“看完了你爸爸的笔记了吗?” “看完了。”裴矩抬头看着端上菜的爷爷,眼中一片茫然。 “你爸爸说我们是活伥,其实也没有错,你知道什么是伥吗?”随着裴四爷的话起,这剑堂之中似乎起了微风,那八仙桌所在的阴影似乎更重了。 裴矩知道这里不能够说‘伥’这个字的,但是爷爷却还是说了。 “伥就是伥鬼,山君是虎,伥鬼都是被虎所食之人,你爸爸说我们入山君庙之中,其实就已经被食了魂气,难以摆脱,而我之所以还能够压制住它,是因为你外公的帮助,他让我在成为‘伥’之后,又成了‘庙祝’。” “先吃饭吧,下面的书吃完再看。”裴四爷说完,拿起碗筷吃饭,四周桌影之下的阴影,在风吹动的灯炮晃动之下,这些影子居然也跟着晃动着,隐约之间,居然听到了什么嬉笑声。 阴影似诡,仿若要将灯下的两人包裹吞噬掉了。 第39章:真正的剑客 裴矩也听到了风中若有若无的笑声。 风从虎,虎座之下有伥鬼,伥鬼诱人以喂虎。 裴矩只是抬头看了看八仙桌那个地方,那里没有灯,只有一根香点着,但是一根香无法驱散那里的阴影,反而让那一片阴影有了层次,显得更加的幽深。 当初装电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爷爷故意的,灯泡就装在前端,光芒难以照到后面去,并且被横梁挡住了,让后面更显得阴影重重。 吃完了饭,爷爷去点了旱烟在旁边的沙发上抽了起来,而裴矩则是坐在那里继续看。 他看的是第一代剑堂堂主的笔记。 他名叫裴丰德,在族谱之中,他当然不是第一代,但是却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当时这一片地方危险而又繁华,有各种黑帮,各种教派组织。 这些黑帮和教派的后面都有着鬼神在。 那上面写着,他是带着‘山君庙’一起来的,至于从哪里来的,只说了从西江而来,至于怎么获得却又语焉不详。 他来到这里之后,凭借着‘山君’的神威显于剑上,让他获得不小的名声,后面更是直接加入了当时政府的部分,搬进了青衣巷中来,在这里安户了。 这笔记里面写的基本都是他的生平事迹。 裴矩知道,他关于斩诡的经验都记录那本《裴氏斩诡记要》上了。 他的笔记里面,更多的说自己在这里与这海市里各位大人物是怎么认识的,并梳理了这海市之中各人物之间的关系。 在德公的笔记里,裴矩可以感受到百余年前风云激荡的年代,国外的思潮涌来,冲击着国内的各种传统思想,两相结合,孕育出种种学说和主义。 在这里面记录着学生的游行,各种争斗,各种党派。 还记录着国外的各种教派的传教士,各种职业。 比如什么骑士、牧师、法师、德鲁伊、刺客等等。 在笔记里他看到了丰德公对于这些职业的评价,既有不屑也有惊诧。 他有时候会说对方的职业能力过于狭隘,又有时候会觉得,他们对于职业能力钻研的很深。 很多东西,对于现在这个年代的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这是那个时候的人,在东西方文化冲撞时的呢喃和感叹。 他真正想看到是另外的东西。 终于,他看到了笔记里有写的一段话。 “我在这里面获得了户籍,我终于可以融入这个世界了,我或许,可以在这里留下属于我的痕迹,我在这里,感觉到了归宿。” “这个世界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我强烈的怀疑,在历史之中有这样的一个世界。” “又或许,在我们无法触及地方,还有一个世界正在并行着。” “有一天,这两个世界可能交汇,而我将会是引路人。” 这些话并不是一次说出来的,而是在笔记里很多年中说出来的,裴矩能够感觉到他对于庙中世界的思考。 到最后,裴矩却觉得他像是沦陷到里面了,期盼着庙中世界的降临。 “我的剑,越来越强,但是我知道,这都是山君赐予。” “我找到了庙,我该进去了侍奉了。” 看到这里,他笔记就结束了。 裴四爷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这时却开口道:“看到结局了?” “看到了。”裴矩回答道。 “害怕吗?”裴四爷问道。 裴矩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想到偶然看到一本课外书上的一句话。 【宿命的力量,是那样的强大,强大到我们认为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有一些。”裴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有点晚了,去休息吧,明天要去王剑客那里学剑,去了那里要注意,你是去学那套用于考核的标准剑术,不要和别人争高低,到时会遇上很多来学剑术的人,在那里不要去和人比试,因为剑术无高低。” “爷爷,我知道,这还有一本,我把它看完吧,要不然的我睡不着。”裴矩说话间,已经拿出了那一本还没有看的。 “那你看吧。”裴四爷说道。 接着,裴矩又翻开这一本,这一本笔记就要薄很多。 里面的名字是裴海安,是裴丰德的儿子,从这个名字可以看出,长辈对于自身以及子孙后代能够过上安定生活的期盼。 只有经历过颠沛流离之后,才会知道安定两个字是多么的贵重。 这本书笔记相对来说,就要寡淡很多,但是字却很漂亮,看得出来,他是受到了良好教育的。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里面的笔记虽然少,却充满了思考。 “山君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祂是被困在这里面吗?” “谁把祂困在这里?” “在我们裴家获得这座神龛前,又是谁以执掌他?” …… “有了户籍,便能够真正的融入那个世界了吗?可是,我觉得,它是在吞噬我。” …… “爸爸进了那个庙里,我也想进去看看。” …… 看了这两份笔记之后,又看了他自己爸爸的笔记,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在笔记里会说“我们是活伥”了。 “爷爷,你在那里面有获得户籍吗?” “获得了,但是我遇上了你的外公,他帮助我获得了另一个身份。”裴四爷不紧不慢的说道。 裴矩想到爷爷让自己去外公那里住一阵子,其中很大的原因一定是想外公帮自己也获得他一样的身份。 “这个堂里面的布置,也是你外公调整过的,有我在这里,祂永远翻不了天。”裴四爷看了一眼八仙桌,缓缓的说道。 裴矩也看向八仙桌的方向。 那里幽暗,一点香火在闪烁着,像是有人在吸食。 “那么我该怎么做?”裴矩将笔记都合上。 这里没有爷爷的笔记,他不知道是爷爷没有写,还是没有拿出来。 “你好好的练你的剑,你爸爸说的没错,一个真正的剑客,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剑,落剑如有神,才能够随心所欲,而不是和爷爷我现在这样,需要借山君的力量。” 说到这里,裴四爷望向外面,说道:“真正的剑客越来越少了。” 第40章:干扰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裴矩没有点亮灯,因为他没有找到火折子。 也许白天的时候有人到屋子里,拿走了火折子,那火折子三叔买的,他决定有时间一定要白天的时候来一下,或许白天能够看到不一样的景象。 他没有出去,而是就在床前的地上站定,开始站桩练习吐纳气功。 只是屋里面没有灯光,外面似乎一直有东西在悉悉索索的活动,似在说话。 他听不清楚,忽远忽近的。 然而当他站定之后,呼吸专注,进入了某种入定的状态,耳中听到的东西反而更清晰了。 那些声音像是进入了草屋之中,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心开始不定了起来,不由的睁开了眼睛,在屋里走动着,耳中听到的声音便小了,几乎不可闻。 他又开始站桩入定,进行吐纳呼吸,那些鬼祟的声音很快又出现了。 甚至更重,像是有鬼就在耳边低语。 他想专注于呼吸不理会,但是那声音直往心里钻。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你不找你三叔了吗?” “他是你的父亲啊!” “你就是个胆小鬼!” “来啊!快活呀!” “你其实已经是鬼了!” “伥鬼!” 这是裴矩心中的担心,像是被人翻了出来,他心潮起伏,重新睁开眼睛,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然后打开了门,来到外面。 可是外面只有一片寂静,远处只有一些虫鸣传来,之前的那些声音都没有了,一切都像是幻觉。 他突然想到爷爷跟自己说过,说自己的爸爸后悔看了前人的笔记,他不由想,自己之前没有看笔记,在这里就能够安心的站桩练气。 今天看过之后,他便无没办法好好的站桩吐纳练气了。 “是因为看了那些笔记,所以心中有了挥之不去的杂念吗?”裴矩心中想着,他坐在外面的空地上,看着漆黑的夜,远处传来狼的叫声。 似乎有头狼看到了他,然后狼嚎声之中,他听到不只有一头,似乎它们在朝着这个小坡上围过来。 “这里居然有狼?”裴矩有点惊讶,他只知道狼一般在草原上会有,而这里明显不是草原的环境。 他心中烦躁,去屋子里拿出剑,持剑站在屋外,慢慢的,狼靠近了,共有五只。 裴矩往后退了两步,背对着草屋的门,门是开着的。 他让自己正面对着五只狼,不让自己陷入围攻之中。 五只狼前前后后的围着,其中正面那一只最为凶猛雄壮。 它们低吼着,然后试探着靠近。 裴矩剑已经出鞘,身体微微的下蹲,剑尖指向前方那一头疑似头狼。 头狼低吼着,突然,右侧那一只狼居然扑了过来,相对来说,这一只狼在裴矩的右侧,属于他视线外的。 而且,其他的狼低吼,这一只却一声不吭,然而裴矩全部的注意却都在防备着它。 从小打架的经验,让他对知道,应对群攻之时,那一个躲在后面的人最危险了,会突然之间给自己一下。 而这些狼是有配合的,正面的几只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剑的威力自然是刺击力量最大,杀伤力最大,而狼有毛有皮,别人剑式对狼的伤害有限。 若是人的话,很多地方只要随便一个抹挑就足以致命。 在这一只狼扑过来的时候,其他的狼居然也一起扑了过来。 群起而攻,居然不给他各个击破的机会。 但是这一切也都在他预想之中。 他立即朝后跃出一步,人退入了门中,顺势还将门给带上了,那狼立即扑在茅草做的门上,一下就扑出一个大洞,只是一抹剑光瞬间刺入了它的张开的嘴里,扎入咽喉深处,甚至可以能刺入心肺之中。 剑拔出,狼痛苦的叫着,另有一只也扑在门上,裴矩剑再刺,这一次直接刺在它的眼睛上,从眼中扎入脑中,只一下便已经毙命。 他又顺势拉开,拔剑,门开的一瞬间,又有一只扑了进来,他又一个前刺,刺的是前胸的位置。 因为对方是前扑过来,又加上他迎着对方前刺,力量叠加,这一剑刺的极深,竟是刺穿了,而剑也一下子没法拔出。黑暗之中,他眼看着又有狼扑来,于是一个矮,顶着自己剑上的狼朝着那一只狼撞去。 “砰!” 两狼相撞,他趁机拔出剑,那一只狼又扑起,他手中的剑又已经抬起,刺出。 多年来的练习,让他即使是本能的也能够做到刺的准确而有力量。 又一剑刺入这一头狼张大的狼嘴里。 只短短的时间内,居然已经杀了四头狼,而还有一头狼在门外。 看向外面,只见外面的狼正一步步的退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喘着气,没有多少畏惧,反而心生一种兴奋感。 之后,将狼尸都搬到外面去,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再站桩吐纳呼吸,这一次的耳中竟是一片的宁静,整个的人意识随着呼吸而身体运转着周天。 一直到醒来,再未中断过。 醒来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爷爷坐在八仙桌前,在他面前桌上的火盆之中,有着灰烬,显然是烧过了什么的。 他默默的上了一炷香,说道:“爷爷,你一晚上没有睡吗?” “年纪大了,觉少。”裴四爷说道。 “爷爷,我入庙中后,你是不是每天晚上坐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裴矩认真的问道。 “我守着祂,不让祂出去,不过,你不用担心,爷爷和你一样,在里面也是相当于休息了的。”裴四爷说道。 “爷爷也在里面?”裴矩惊讶的问道。 “差不多吧,过段时间,你外公的给你的东西应该就会到了,到时你就安全了。”裴四爷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起身要去洗漱,裴矩连忙托着他的手,发现爷爷的身体好像变轻了不少。 他心中怀着疑问,问自己的爷爷,自己在里面修练杀鬼剑法里的呼吸吐纳法,为什么会被鬼语干扰,在后面杀了狼之后又没有了。 裴四爷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没有练过那呼吸吐纳法,不清楚,今天晚上,你可以问一问你老师韩以彤。” 就这样,两人吃了早饭,然后裴矩便去王剑客那里去学剑了。 第41章 :夜晚的城市属于我 王剑客自然不是叫王剑客,而是叫王经,属于海市剑道协会的会长,剑道协会有着承办剑道比赛的权力。 虽然剑士在当下的超凡界之中,不是什么强力的超凡职业,但是在民间却还是很多人喜欢看剑道比赛的。 一些剑道比赛的冠军,相当于大明星了。 裴矩找到王剑客的剑场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看起来是一处新租的场地,墙壁都还是新粉刷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漆味。 有人引路,一直到报名处,他只是报上名字对方立即知道了他,然后再引到学习的地方,全程没有要过他交学费。 并且,他还看到了王剑客。 王剑客面白无须,整个人看上去精瘦,甚至有点病怏怏的感觉。 “王叔叔好。”裴矩问好着。 “裴矩,你爷爷还好吧?”王剑客的声音也不大,有一点轻柔,但是他的外号却叫王剑客,而爷爷说,这世上真正的剑客不多了。 “爷爷还好,谢谢王会长。”裴矩弯腰行了行礼。 王剑客摆了摆手,说道:“四爷曾对我有帮助,我也从来没有对四爷说过感谢,一个剑客的感谢,从来都不需要用嘴去表达。” 对方的一番话让裴矩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裴矩的肩膀,说道:“你去那边吧,马上要开课了。” 裴矩来到那一批学员之中,然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人,也可以说是那个人早早的就看到了他,然后对着他笑着。 那人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姣好的面容,笑起来如她的头发一个的灿烂,她挥手喊道:“裴矩……” “哦,刘艺佳!你怎么也来了。” “我想学剑啊,以后我要学剑舞。” 大家都看着他们,刘艺佳明艳的外形自然是吸引了很多目光。 很快,便有人来教大家练剑术,因为要考证,所以大家来这里学的都是同一套剑法,名叫龙骧共和国第七套剑术。 这一套剑术用以练剑打基础的,虽然剑路很多,却多是用来锻炼身体,用来规范动作,如果能够将这一套剑法都练流畅了,那就可以获得一级剑士证书了,说起来,还是挺容易的感觉。 教大家剑法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是王剑客的徒弟,名叫王剑臣,是王剑客的同乡。 他先是将那第七套剑术表演了一遍,以裴矩的眼光可以看出他的身眼手法步都很好,剑术行运流水,剑光转动之间在灯光照耀之下,霍霍生光。 很快便是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中午没有回家,他想去吃东西的时候,刘艺佳喊他一起吃,跟着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女生,裴矩不认识,他觉得一起去吃东西没有什么,所就一起去了面食。 下午继续练习,一直到下午四点,裴矩和刘艺佳以及另一个女生一起回家,大家都是住在神荼神区这里,自然是一起走。 晚上,吃完饭之后,便又去了青黛楼。 楼外的阴影之中,他看到一些人,那些人站在一起,似在低声的说些话,他的到来引起了一些注视,但也仅是如此,从虚掩着的门进入楼中,看到了一盏灯。 朝着灯光所在之处走去,和上一次一样,灯光恍惚。 和上一次一样,灯光似不断的改变着方位,似乎折射在眼中的光线成像会改变。 他停下来,然后以心去感受。 没有直接用眼睛注视方向,而是感受到那一个方向,便转向那里然后走,在他的眼中,那里明明是黑暗的,但是在走了五六步之后,原本黑暗之中却是出现了火光。 那里桌位上已经坐了六个人,他又是最后一个到的,大家看了看了并没有人说话。 他也没有说话,朝韩以彤行了一个礼,然后坐了下来。 “今日先给你们讲一讲,这国内外职业的形成和划分吧。”韩以彤坐在那里,一盏灯摆在众人中间。 “职业这个称谓,是近几十年来称谓,并且很快在全球确定,在以前,我们都是秘而不宣,家传也是传男不传女,一个门派里,也只是将真东西传给那一两个弟子。” “那些没有学到真东西的,一般称之为外门,也可以说是学徒,连续两场席卷全世界的大战,将这些深藏着的东西翻了出来,于是关于秘禁学术就走向了明面。”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们一切的能力都是向‘灵’所学,换句话说,是向鬼神所学,在我们这个世界是,存在着我们肉眼看不见摸不着的另一个维度空间,他们与我们共存于一个世界中,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方式与祂们沟通。” “意识相通之后,便如堕梦境里,在这里,意识可能会被吞噬,被寄生,也可能从‘灵’那里学到祂的能力。” “我们在这个过程,称之为通灵。” “通灵进入世界之中,有些大,有些会小,有血腥,有些柔情,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若是沉溺其中,都将死亡。” “国外有人这个称为通灵游戏,甚至将一些简单的通灵仪式,做为玩乐项目而经营,这一点,我们国家尚未开放。” “你们或许会问,为什么一定要进入到那里面才能够学会那里的能力?” “因为有些东西不可言说,落笔成字,言说出来,便失了那一股灵韵,更主要的是,在那里面学到的东西,是会在我们自己的灵性之中形成一种灵印。” “在国外,又被称为咒缚,一种能力的获得,也将伴随着某种诅咒。” 韩以彤看着大家的神色,发现有些人神色微动。 “你们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背负着沉重的诅咒,这些诅咒缠绵于灵魂之中,有些人背负不动,早早的死去,而死亡后他身的诅咒释放出来,会形成一个个神秘泄露,所以每一个强大的超凡者,对这个世界都是危险的。” “你们还想成为真正的职业者吗?”韩以彤问道。 七个人坐在那里,有人微微动了一下,却也有人说道:“韩老师,我想成为职业者。” “其他的人呢?”韩以彤再问道。 “一样。” “也是。” 其他的人都回答道,裴矩当然不意外,他虽然没有开口,却也眼神坚定。 “希望你们将来不要后悔。”韩以彤淡淡的说道:“现在说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职业。” “真正的职业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成熟的职业,一种是不成熟的职业,成熟的职业,是经过大家的经验而得到的结果,多年年来,大家通过能力的搭配,让各个能力之间的诅咒形成一个锁链,相互制约着,不容易失控。” “不成熟的职业,便是那种只追求强大的能力,而每一个能力带来的诅咒,又没有形成完整的制约锁链。” “我们始终要记住一点,获得的与付出的成等价。”韩以彤说道。 “现在我们举一个例子,一般剑士职业的获得,不是以他学会了多少剑术为标准的,而在于他是否达到了一个‘剑心’的境界,然后就是是否练成了气功。” “只有修练成了这两样,才能够说一声是已经获得了剑士的职业,当修成之后,就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不同,那种能力就会是你的本能。” “刚才说了,每一种法术获得都将背负诅咒,但是还有一种方式不会,只是这种方式会让人获得法术的时间很慢很慢,所以很多人不取这种方式。” 韩以彤并没有停顿,而是继续说道:“这种方式就是通过知识学习,通过开发自身的灵性,让自身真正的学会,而不是以那种灵印的方式烙印获得。” “曾也有很多人觉得,这样子学习很好,很安全,但是却一辈子也不过学得一两样粗浅的能力而已,蹉跎一生,老来反而后悔自己没有早点以灵印咒缚的方式直接获得能力。” 裴矩很认真的听着,这些知识韩以彤讲的很细致。 最后是大家提问的环节,每一个人都提了一个问题,韩以彤一一做答,而夜幽若是提了一个关于血脉的问题。 韩以彤说,只有家中职业传承深远的人,才会在后代之中慢慢的形成异化的血脉,然后从出生开始便觉醒一些天赋能力,并且相应的会带来一些缺陷。 想要弥补,那就只能够是学习一些其他的东西来弥补了。 裴矩看了看夜幽若,发现她已经低下了头,于是便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他问的是自己在灵场之中,为什么会听到一些鬼话,并且影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无法入定,而后杀了几只狼之后,却又可以很顺畅的入定修炼了。 “通灵的世界之中,所见的或许曾经都是存在过的,但是反应在你身边的很多东西,都是映照你自身的意识而形成的。那些鬼语,确实是你自身意识形成的某种担心和焦虑。” “而后你推开门出来了屋外,便是你在其中本能的敞开心扉,任由那些想法发酵,于是那些想法便具象成了一匹匹的狼,这些狼被你斩杀之后,实则是斩了你自身的那些杂念。” “通灵后的世界之中,既有所通之‘灵’残存世界,也自身念头形成的一部分。”韩以彤说道。 裴矩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便是结束的时间到了。 大家相继出门,然后一个个都被接着出了流金街,上了一辆辆的车。 只是这一次,和裴矩一起回家的还有夜幽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也差不多是一前一后的走着,相差不过是一步之间的距离。 走了一段路之后,裴矩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突然问道:“你上一次是坐人力车回去的,为什么这一次不坐了?” “我想走。”夜幽若的头发很长,很黑,她这两天剪了一个刘海,现在又披散着头发,让她整个人脸显的很小,整个人看上去神秘了很多。 不过,她左侧夹着的一个白色的小花的夹子很好看,有一种画龙点睛的感觉,让她神秘的气质之中多了一丝的俏皮和清新。 “走路有什么好走的,海市的夜晚还是有点危险的。”裴矩开口道。 “我觉得夜晚很安静,这个时候,一个人走在街上有一种自由的感觉,仿佛这一整座城市都属于我的。”夜幽若背着手,仰头说道,裴矩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情很好。 “也不是吧,我也在这里走着,应该说这一座城市属于我们两个人才对。”裴矩笑着说道。 夜幽若却没有回答,走过一个路灯,路灯那枯黄的光芒洒在她的脸上,裴矩旁边看着,只觉得,她像是夜间的精灵一样,在欣赏着灯花。 裴矩也忍不住的去看那路灯,看到路灯上簇拥着的蚊子。 突然,那些蚊子离开了灯,朝着下面的夜幽落扑涌而来。 裴矩心中生出一丝的警觉,手已经搭上了木棍的棍把。 而夜幽若则是在这一片寂静的街道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那一片蚊虫在尖叫声之中如沙粒般的落下。 这时,旁边黑暗之中突然窜出一只野狗,这野狗身上的毛都已经脱落,看上去很瘦了,但是冲出来的那一瞬间,在灯光下却呲出一嘴的尖牙。 低吼声中,它扑了过来。 夜幽若的尖叫像是把它给激怒了一样。 而且此时她的叫声才落,狗便冲了出来。 夜幽若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连连后退,她本能的朝着裴矩身后躲去,裴矩一步跨出,一棍便已经劈在狗的鼻子上,这野狗立即悲鸣一声倒地。 然而此时却有一只猴子从树上跳了下来,朝着夜幽若的头上落去。 若是落在了她的头上,猴子双手便能够将她的眼珠子都抠出来。 裴矩眼皮手快,余光看到了,手中的棍剑立即翻转向上,一棍朝斜上方刺出。 直接刺在了那猴子的下阴处,猴子怪叫一声翻落在地上,又立即窜起,裴矩的木棍又翻劈而下,直接劈打在它的面门。 这几下速度极快,快得夜幽若只来得及绕着裴矩转圈躲避。 而这一只野猴和不知哪里来的猴子都被裴矩挡住了。 猴子当然没有死,只是对于裴矩手中的棍子有些恐惧。 这时,从旁边的巷子里,又走出几只野儿,还有黑猫,这些东西,竟像是发了兽性,又像是被人驱使着。 第42章:刺杀 一条巷子里,昏暗的光线之下。 有一个中年女子站在那里,而在她的前面的一团阴影之中,阴影之中没有人,隐约却能够看清楚一头黑色豹子。 吴欢梅感受到了危险,她只能够隐约看到那前面的阴影里的一只黑色豹子轮廓,但是她没有看到其他的地方有人,只是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野兽环视之中。 她担心小姐的安全,既然有人来拦她,那么肯定同时会有人去抓自己的小姐,如果小姐被抓了,那么京里的老爷和太太,必定要进退失据了。 来这海市的时候,老爷和夫人都说过,他们的对手都是政治上的对手,只会在政治上打压和攻击他们,一般不会做那种下三烂的事,但是为了不出意外,还是将家里的孩子分散的送了出去,其中其女儿送到海市这里来。 因为海市并没有参与到这一次上面的斗争里去,所以在大的层面上来说,这里是安全的。 吴欢梅没有对黑暗中的人问是谁,因为此时说什么话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尖叫,她心中一紧,因为这是小姐的‘女妖尖嚎’。 墙壁的黑暗之中,那一只黑色的豹子从黑暗之中一步步的走了出来,它像是黑暗之中的猎手,缓缓的逼近了猎物。 她又回头,只见身后的退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看上去很矮小,脚上穿着胶鞋,身上穿着环卫工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圆帽,手里却拿着一把铲子,身后还拉着一辆垃圾车,当吴欢梅看向他时,他咧嘴一笑,吴欢梅的双眼看到他嘴里烂黑的牙。 她的鼻子里仿佛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她没有再等,但她也没有选择硬闯,而是选择了从上面走,只见她突然朝着墙壁上窜起,然后手脚并用的在墙壁上快速的攀爬,明明没有什么可以攀爬的墙面上,她居然四肢奔行如飞。 她要朝着屋顶而去,然后从屋顶上奔行到前面的大街上去,脱离这个包围。 很快,她就在墙壁上,奔行到了顶端,手已经搭上了屋檐,只一翻身已经上了屋顶,却在这时,屋顶有一抹亮光骤然而起。 吴欢梅心中大惊,双眼圆瞪。 在这里居然还埋伏着一个人,她之前居然完全没有感应到。 仓促之下,她只来得及伸手往咽喉处一挡,而身体也是朝着后方翻落,即使摔回巷子里,她也必须这样做。 然而她感觉到了手腕突然一轻,随之间咽喉像是开了闸一样,鲜血喷涌而出,她的力气也随着鲜血的喷洒而快速的流逝。 人还在空中,看到屋顶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子手持一柄短刀站在那里。 “砰!” 她摔在地上,但是她已经感觉不到了痛,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昏沉之中,唯有身体在不自禁的颤抖着。 这时,她仿佛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说道:“我们两清了。” “嘿嘿,好说,但是我想我们还会有机会合作的。”那个‘环卫工’笑着说道。 屋顶的青年并没有再理会,而是翻身从那边一跃而下屋顶,转眼消失在了黑暗的巷子里。 矮小的环卫工,拉着他那装垃圾的车朝着摔在地上的吴欢梅而去。 另一只黑色的豹子,则是隐入黑暗之中,隐约看见它在黑暗之中跳跃了一下,然后便消失了。 夜幽若知道吴姨一定会在附近的,虽然她说过自己想一个人走,但是吴姨一定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保护自己。 所以她尖叫之后,发现吴姨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便知道不对了。 裴矩在与那些野狗野猫,和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猴对峙的时候,她立即说道:“我们快走。” 裴矩也自然是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说这些只是野猫野狗野猴之类的,没有一只能够对他造成威胁,但是这些东西背后一定是有人的。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手上拿的不是真剑,如果是拿着真剑他一点也不会怕,但现在只是一根木棍而已。 然而现在被这些东西围着,想要带一个人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野狗野猫个个都是眼神凶戾,他可以肯定,只要自己稍露怯意,这些东西就会扑上来。 原本已经被人类训服几千年的狗和猫,在这一刻像是恢复了身体深处的野性,这座大都市像是成了它们的猎场,虽然没有丛林,但是这些巷子,这一座座的房子,也足以让它们栖息和繁衍生息,似乎是钢铁丛林。 夜幽若深吸了一口气,裴矩看到这一幕,立即知道她要做什么,于是屏气凝神,随着对方尖叫声响起,他脑中微痛,有些失神,却因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并没有真正的失去行动力。 这时,他只拉着夜幽若往回家的方向冲去,气沉丹田,手中木棍朝着那拦路的猴子挥打而出,打的是对方耳背到后脑的地方。 猴子像是被尖叫给弄得失了神,没有躲避和反抗。 一棍挥打,那猴子悲鸣一声,竟像是受不住这个力量,直接被打倒在地上,四肢乱颤。 他并没有趁机就走,而是将夜幽若往前一推,说道:“你先走。” 夜幽若也没有停留,立即跳出了包围圈,但在跑了十来米之后,还是转身看去,只见裴矩手中一根木棍左挥右打,那野狗野猫在他的棍下竟是显得愚笨而缓慢。 她知道,这其中有自己女妖尖嚎的作用,但是裴矩的挥剑的力量和那种准度和流畅节奏,也是很厉害的。 不一会儿,那些野猫野野狗就被打的在地上颤动着。 而裴矩没有半点停留的跑过来,说道:“我们快走。” 夜幽若虽然比一般的女孩子体力好,跑的也快一些,但又怎么比得上裴矩,裴矩忍不住拉起她的手一起跑。 入手滑腻,柔若无骨。 她也没有挣扎,夜风吹起她披散的黑发在风中飘扬。 突然,他们又停了下来,因为前面跑灯照不到的树下阴影之中,似乎有一只大家伙站在那里。 夜幽若气喘吁吁的,也看着那阴影中,她的眼睛似乎能够看到。 “黑豹?”夜幽若惊诧的说道。 裴矩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木棍,如果真剑,他一定要跟这个号称丛林猎手的家伙斗一斗。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地方,有一人走了出来。 他站在巷子口,突然开口叫唤了几声。 这声音怪怪的,听在裴矩的耳中心中瞬间不得劲,想要打人,莫名的想要发怒。 黑暗之中的巷子里居然又窜出一群野猫野狗。 “这是野性呼唤。”夜幽若显然知道的更多,她一下就听出了这是什么法术。 裴矩突然想着,如果夜幽若在这里被一群野猫野狗给咬死了,恐怕连凶手都找不到吧。 那一只黑豹低吼着一步步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一双眼睛以昏暗的光线,发着绿光。 夜幽若的心已经在往下沉,因为她的吴姨这么久没有出现,那一定是出事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你们好大的胆子,谁派你们来的。” 一个辆人古怪的人力车不知何时出现了,那拉车的人一身黑衣人,戴着一个黑帽子,低着头,脚下一双黑布鞋。 裴矩看着只觉得这是一个死人。 但是真正吸引他的却是人力车上的一个人。 车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身古老深闺夫人装扮的女子,女子看上去四十余岁,手里托着一盏灯。 她正是刚刚分别的韩以彤。 “幽禁女士,不关你的事。”那巷子里的人冷冷的说道。 “他们是我的学生。”韩以彤冷冷的回答,她根本就没有停,坐在那一架显得神秘的人力车上面,直接朝着那巷子中冲进去。 还未完全靠近,她手上的那一盏灯,突然爆发强烈的光线,光线射入了那一片巷子里,落在那巷子里的人身上。 光射闪耀的一刹那,裴矩看到巷子里的人脸上居然长满了毛。 而光线落在他脸上的一刹那,他的眼睛像是被炙伤了,立即转身朝着黑暗深处跑去。 同时又有古怪的声音响起,那巷子里冲出来野猫野狗朝着人力车上的人扑去。 “喵呜!……喵呜……” “汪汪汪汪……” 同时,那一只黑豹也无声跃入了黑暗之中,一下子便消失了。 裴矩看到这一幕,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那黑豹再跃出来的时候,一定是猎杀韩老师的时候。 韩老师就这样冲进了黑暗之中,如果不知道那一只黑豹的存在,那很可能会被黑豹偷袭的。 “韩老师,小心,有一只黑豹躲在黑暗里。”裴矩大声的说道。 韩以彤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直接冲进了黑暗的巷子里,只见她伸手在虚空之中快速的画着什么,又伸手点了点。 那些扑向她的野猫野狗眼中看到的人突然变的模糊起来,原本的韩以彤居然消失了,只有一点火光闪烁着,忽远忽近。 它们一下子便失去了目标,扑了扑了一个空,只能够在黑暗之中焦躁的叫着。 退在黑暗之中的那一个脸上长毛的人,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滴了两滴药水在自己的眼睛上,那种炙烧感才减轻了不少,不再让他难以睁开眼睛了。 只是他睁开眼睛之后,看到一个却只是模糊的火光影子,那一点灯光的影子像是在极远之处,像是隔着几个空间。 他再想看清楚时,那一点模糊的灯光影子突然涨大,一架人力车突然冲出来。 这人力车居然不是在地上跑着的,而是飘在虚空里,车上坐着一个神秘的女士,看上去神秘而森严。 这一刻的她像是来自于黑暗之中的女王,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被称为‘女士’了。 他仰着头,只见空中的人力车上的女士伸手朝自己画了一个圈,然后耳中听到一个咒音:“禁!” 他慌乱之间,想要离开这里,眼前却已经只有一片黑暗。 他的双眼虽然还是微痛,但是却仍然是可以黑暗之中看到东西。 只是大概是因为受到了灼伤,所以看的东西有点模糊,似有重影一样。 他在黑暗之中,恍惚的行走。 可明明只是一个长方形的巷子,只需要延着一个方向走即可,可他却在走了一阵子之后仍然没有走出去。 心中有些慌乱,他立即在心中呼唤起了自己宠兽——阴影豹。 只有这黑豹才是他真正的宠兽,这是他费了极大的心力才契约到的,这阴影豹可以带着他进行阴影跳跃,这也是他愿意接下刺杀任务的原因之一。 在他看来,即使是不成功,也能够骑着阴影豹跳逃而走。 然而他能够感应到阴影豹的存在,阴影豹给他的回馈竟也是找不到自己,而且它也似乎在黑暗之中被困住了。 裴矩在巷子外面看着这一幕,只见韩以彤坐着人车力冲了进去,那巷子里的黑暗便浓的像是墨汁一样。 连她手上的灯光都淹没了。 裴矩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感觉那条小小的巷子在这一刻成了另一个世界,像是一条通向地狱的路,无尽幽深。 没多久之后,裴矩看到,有一点灯光从黑暗之中冲出来,灯光之下,是一架人力车从黑暗之中冲出,车上的女士拌着一盏灯,在黑暗包裹之中,她显得那样的神秘,像是从地狱之中归来。 “韩老师。”裴矩与夜幽若两人同时喊道。 韩以彤点了点头,却是抬头看向天空。 黑暗的天空之中突然落下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还没有落在地面上,两翼展开,突然化成一对手臂,而双脚落地的一瞬间,已经拉长,化为一双人的腿,只是却是光着腿的。 裴矩不由的看他的脚,对方的五指有点畸变的感觉,像是爪子一样,但是却还保持着人脚的形态。 “我是今天的巡夜值守,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猫头鹰所化的人问道。 韩以彤却是从怀里拿出一个个黑色的小本,打开里面有一个徽章,又有她的相片,给对方看了一眼之后,说道:“这里面有一个德鲁伊试图谋杀我的学生,已经被我困住了。” “好的,女士,我会处理的。”那猫头鹰所化的人立即回答道。 这时,夜幽若却是又趁机快速的说道:“我的家人可能也有危险,能否帮我找一下她,她一定就在这附近。” “好的,我通知同事过来,你或许很急,但请先不要急。”猫头鹰变化的人快速的说道,然后拿出一个竹哨开始吹响起来。 第43章:灵的种类与通灵仪式 吴姨死了。 是在一个环卫工的垃圾车里面找到的。 头下脚上的躺着,裴矩看到的时候,她的头都埋在了垃圾堆里。 巡捕局的人说,她大概是要被人运走的,但是因为可能被追查的紧,所以又弃车在巷中。 裴矩看到吴姨的颈脖那狰狞的豁口,他没有一点对于死人的害怕,虽然他在真实的世界第一次看到,却像是看到过很多次一样。 他心中没来由的涌生一种伤感,伤感于人生命的脆弱,同时又生出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明明前些天还从屋顶上飞奔而来,一手挥出一片冰片,将那些困住自己等人的气泡给弄破掉,而现在居然死在了这样一条暗巷之中,并且差一点被当成垃圾处理了。 很多事情要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够感受到一些文字的力量。 比如,世事无常! 比如,危险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那吴姨看上去也是一个谨慎,有涵养的人,也有能力,却就这么死了。 他看着夜幽若捂脸,无声痛哭的样子,不由的想着,如她这般的女孩,在情绪爆发时,其实也和普通人一样的脆弱无助。 当天晚上,她并没有回住处,而是住到了韩老师一起。 裴矩能够感受到,韩老师与夜幽若家里一家有着一定的渊源,要不然的话夜幽若在这海市也不会与她联系上。 第二天,裴矩出去学剑的时候,看了一眼隔壁,隔壁门紧锁着,夜幽若不像是回来的样子。 他去王剑客那里练剑,晚上回来吃了饭之后又去了青黛楼,在那里他看到了夜幽若。 夜幽若整个人看上去都暗沉了许多。 这一次韩老师讲的是通灵仪式。 通灵的仪式多种多样。 而灵又有大众熟知的那种‘灵’,和不熟悉的灵。 有些灵几乎只相当于一个概念,一个名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死不灭的。 “比如我们常知道的,镜灵、坛中鬼、瓶中仙、碟仙、捉迷藏、第六人等,每一种灵都有着其独通灵方式,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首先要找到一个媒介。” “比如你要通镜灵,首先要找到一面镜子,不同的镜子通灵到的镜灵强弱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要找媒介的时候,首先特别的镜子。” “我们先说一下如何选取关键的媒介,以通灵镜灵为例,我这里有几面镜子,你们看一看。” 韩以彤打开桌上一开始就摆放的一个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倒出几块镜子,在桌上一字排开。 “你们看一看应该选择哪一块镜子可以做为通灵的媒介。” 裴矩就着那灯光,去看那些镜子,右起第一块镜面明亮,放在桌面上倒映着这黑暗里的唯一火光,反射着光华,仿佛能够将这黑暗之中的东西都倒映出来。 第二面镜子有成年人的脸那么大,但是上面满是裂痕,能够勉强粘合在一起,就是因为有银制的外壳套着。 第三块镜子则是一面古镜的样子,大概是铜镜,上面都已经生锈了。 第四面镜子更是特别,上面居然有着八卦图案。 第五面镜子则是一块碎片,碎片的一条边有着锋利的边缘,像是刀口一样。 “左边开始先说。”韩以彤等了一会儿之后说道。 那是一个女孩子,裴矩知道她叫古惜月,长的颇有古典气质,身上穿的衣服也是那种古风裙衣。 “老师,我觉得那面生锈的铜镜可以。”古惜月伸出手指在灯光下指着说道。 韩以彤并没有说是回答对了还是错了,而是朝着左边第二位示意,这是一个男生,他名叫王诚,指了一下那块八卦镜,选择了那一块。 后面的人也都一一选择了,夜幽若却是也选择了那一面满是裂纹的镜子,其中有那面残缺的,以及那一面看上去很新的镜子没有人选。 到了裴矩的时候,他沉气凝神去感应,可是不知为何,残缺的边缘锋利的镜片给他的感觉最为强烈。 他甚至觉得那不是一片镜子,而是一片可以伤人命的小刀,那一片镜子在他感觉之中有杀气。 最后大家都看着韩以彤。 “这里每一块都可以做为通灵的媒介,只是每一面不同的镜子,沟通到的镜灵是不同的。” “比如这一块。”韩以彤直接拿起了那一片残缺锋利的镜子,说道:“这一面镜子,曾被人执于手中,割断过三个人的喉咙,其本人又以它自杀了,所以这上面缠绕着死者不甘的怨气。” “刚才说了,通灵首要条件是找到一块可以通灵的媒介,但是通灵仪式一般是三元通灵仪轨,在国外又称三角通灵仪轨,如果说,我们能够知道这媒介物口的故事的话,那么我们就能够更好的通灵。” 裴矩认真的听着,他明白,那个杀过人的镜片,通来的灵就会很危险,到时进入通灵仪场之中,很可能会成为被杀的人之一,到时很可能一进去就会被杀死。 所以这样的镜面是不适合初学者通灵的,韩以彤也将一块块的镜面做了解构。 她说,镜面上如果怨气过重了的,那就不叫镜灵,而是怨灵。 其他属性超了镜子属性的,便不适合当做镜灵来通灵。 “通灵镜灵是可以映照自身,可以让你看到自己,明白自身的缺点,另外还可以从中获得的能力,折射、镜影术、镜面窥视、镜子替身、镜子摄魂术,镜子占卜术、虚实颠倒、镜面跳跃。” “这些是时下已经研究成功的,而想要获得相应的仪式,通灵到镜灵来学习这些能力,则需要你们为国立功,然后获得功勋,到时可以用功勋换取这些仪式。” “当然,你们也可以努力赚钱,然后用钱去买,但是你们要知道,好的东西,并不是钱能够买到的。”韩以彤说道。 这时候,有一个同学问道:“韩老师,每一个人所能够获得的能力是不是固定的?” “并不是,主要看你个人的职阶层级,但是大多数人在每一个职阶,所能够承载的能力都差不多。”韩以彤说道:“学徒阶段的话,你们的精神一般可以承载两个能力,但是这两个能力,如果是无缘的,那么你们将在获得职业能力的时候,将会很困难。” “若无法获得真正的职业能力,那将一辈子困在学徒阶段,所以你们一开始选择获得的能力,很重要,相挑有缘的两种能力。”韩以彤声音并不重,但是大家都能够听得出她话中的警告。 时间在黑暗之中流逝。 大概是昨天晚上发生了刺杀的事,这一次每一个来接自家的孩子的人都多了一个。 而夜幽若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出来。 所以他依然是一个人,出了流金街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都往各个方向而去,只有他一个人在走路。 不过在他第二次回头之时,却看到一架人力车从流金街中出来了。 他的眼中看到人力车的那一刻,就看到上面坐着的两个人,一个韩以彤,一个是夜幽若。 夜幽若也看到他了,只是那人力车却在路过一团阴影的时候突然消失了,他心中一惊,立即朝着更远的地方四下打量,隐约之间看到有一辆人力车在远处的街头出现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消失在了街头迷雾之中。 “咕!” 头顶突然有一声鸟叫,裴矩抬头,一个猫头鹰从夜空里盘旋,然后落在了附近的树上,他想到了昨天那个可以变成人的猫头鹰。 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忍住了,伸手握了握背在身上的木棍剑,在一朵朵似盛开的大黄花般的路灯下走过。 马路上自然是有车的,只是这车却像丛林之中飞过一只只发光的飞虫,与他不相干。 一座诺大的城市,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森林,夜晚的时候,还有在觅食的,有在狩猎的,也有归巢休息的。 裴矩自从记事起,他就经常一个人,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去别的地方玩,爷爷很早就说过,出去玩可以,但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所以尽管这一座城市很大,只要他到过的地方他一定会记得路。 一定会记得回家的路。 他回到家时候,肚子饿了,爷爷并没有睡,他正在煮面。 “爷爷,我回来了。”裴矩大声的喊道。 “先坐一下,面马上煮好了。”厨房里爷爷回答道。 外面有风吹进来,吹动着那悬着的灯泡晃动,地上的影子晃动成一团。 灯下一个少年吃着面,一个老人坐在旁边看着。 …… 再一次的进入睡梦中。 梦中的裴矩睁开眼睛,他依然在那茅草屋中,他在这里想着今天韩老师讲的关于通灵仪场中的事。 那么自己现在也是在通灵,而这里的发生的一切那必定是曾经发生过的,而自己裴家几代人进来这里,是替代了这里原本的人,还是在这里生成了一个新的人? 他决定下个星期找韩老师来问一问,她是研究禁秘的,也曾看过山君庙,一定对山君庙有了解。 他将这些杂念放下,然后开始站桩。 今天听韩老师说,学徒可以承载两个能力,之前在第一场入庙仪式之下,进入山君庙中,成为了那一个书生,之后心中总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候,升起一股意气来,让他心灵深处免于恐惧,不会因为恐惧而僵硬或颤抖。 天再一次没有意外的亮了,和以前一样。 时间到了,外面又有周游骑着车子在等着。 两个人在前街的包子铺里买了包子。 “你今天有没有要我送的情书?”裴矩问道。 “没有啊,我觉得这一次能行。”周游开心的说道。 “哦,为什么?”裴矩问道。 街道上很多自行车,都朝着一个方向。 一路上认识的人都在边说话边骑。 “裴矩,你还没有买自行车啊。”突然身后有一个声音传来,那种清脆而又开朗声音,他立即知道了是谁。 回头,果然刘艺佳,她很快就追了上来,并且和他并排。 裴矩想着,是需要买一辆了。 “我想请你当我的陪练可以吗?”刘艺佳大声的问道:“我会给你陪练费的。” “好啊。”裴矩立即回答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刘艺佳开心的说道,她那金色的头发今天绑了两条麻花辫子,给人一种时尚又清纯的感觉,两种感觉对冲,让人眼前一亮,即使是裴矩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裴矩,我今天这辫子好看吗?”刘艺佳对于这种目光显然很敏感,立即感应到了。 裴矩坐在周游的身后,咬了一口包子,只是将头点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 学校的生活,同学之间的聊天,给裴矩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这就是最真实不过的,前天街上的野猫野狗的围攻,那巷子里的韩老师与人战斗,才像是另一个世界。 自己在家中睡觉,进入的那下庙中世界,以各个通灵之后进入那些灵场之中,都是在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有平凡普通的一面,也有神秘怪诞的一面。 有着缓慢稳定的一面,也有着意外横生,变化无常的一面。 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这个世界,如果只看到其中任何一面都是不完整的。 到了学校的时候,夜幽若也已经来了。 只是可以看得出来,她的情绪是很低落的。 课间的时候,裴矩忍不住的问道:“你家里知道吗?” “知道。”夜幽若点了点头说道。 “还会有人来吗?”裴矩问道。 “会,但还要过些日子。”夜幽若说道。 “你最近在韩老师那里住吗?”裴矩再问道。 “嗯。”夜幽若低声回应着,他发现她好像突然之间内向了,隐隐有一种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感觉。 明明前天晚上,和她一起回来的时候,她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是那么的开心,还说在夜晚无人的时候走在街上有一种自由的感觉,感觉整座城市都属于自己的。 那时候的她像是夜晚的精灵,而现在她整个人的都收缩了,像只鹌鹑。 中午的时候去食堂吃饭,裴矩主动与她走在一起,然后一起打饭,一起坐在一起,他想安慰一下,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安慰的话。 只能够坐在旁边默默的吃饭。 不过,他吃的快,吃完之后她还在小口的吃着,裴矩忍不住的问道:“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夜幽若将嘴里的饭咽下去后这才抬头看了裴矩一眼,她并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44章:安慰、练剑、借住 学校的食堂闹哄哄,却又井然有序。 前前后后有着饭碗撞击的‘咣咣’响,有些人坐的密集,肩挨肩的坐着,有些则散落开来一人一桌。 裴矩看着面前的夜幽若,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家里有事,不得不来到这海市,但是陪着自己一起来的人却在这里也死了,他能够想象到,陪她一起来这里生活的人,一定是她很亲近的人。 “如果,你难过的话,你可以跑步,我以前也遇上很难过的事,我又不想爷爷知道,所以我就出去跑,带着我的木棍剑,一路跑一路对着大树和树叶,还有垃圾桶挥剑,心情就会好很多。” 夜幽若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开朗阳光的同桌,她有些意外对方居然会有心情不好到要跑出去对着大树和垃圾桶挥剑,她知道,这是在发泄心中的情绪。 会是什么情绪呢?悲伤?烦恼?忧愁? 这些日子以来,她住在隔壁,裴矩在院子里练剑,她都能够在二楼看到,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勇敢、热血、好斗、开朗、乐观的人。 他怎么也会是一个有伤心事的人吗? “我不会剑术,我也跑不动,一会儿就累了。”夜幽若说道。 “会累就行,这个关键就在累,不过,你现在住在韩老师那里,我也不能带你去运动。”裴矩说道。 夜幽若抿了抿嘴,没有再说话。 今天中午,裴矩没有去剑社,而是在这里陪着她一起吃完饭,然后两人找一颗树下坐在草地上说话。 一般都是裴矩在问,她坐在那里有偶尔回答,有问到什么她不想说她就是闭嘴不言。 裴矩问了她来杀的人审问出什么了没有。 她说,审问完了,是来自一个名叫【自由荒3野】组的人,里面的人主张无国界的自由,认为各个国家的法律条框太多,尤其是各个国家对于自然界破坏太大,主张回归荒野的那种原始生活。 是谁出钱的他也不知道。 袭击吴姨的人有三个,其中有一个装扮成了环卫工人,巡捕局的人怀疑是地穴俱乐部的人,还有一个真正杀害了吴姨的人,就是来自陕北的刀客。 这个刀客之前杀了人,然后在被围捕的时候,疑似获得了地穴俱乐部的人帮助,所以一直没有抓到他。 虽然夜幽若没有说她的敌人究竟是谁,但是裴矩知道,一定是来自于她家族的对手。 上课的时间到了,他们回到了教室,已经有很多学生来了,他们看到裴矩与夜幽若一起进来,自然是被同学们看在眼中,在班上,他们两人都是特殊的存在,即使是议论也只会在背后议论。 一下午的课,转眼就过去了。 “夜幽若,你怎么回去?”裴矩问道。 “坐公车。”夜幽若说道。 “回韩老师那里吗?”裴矩问道。 “嗯。”夜幽若轻声回答。 “我去剑社练剑了,你想去练练吗?”裴矩问道。 夜幽若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不会,就不去了,你去吧。”夜幽若拒绝了。 裴矩当然不会强求什么,他问只是出自于邻居加同学的情谊,因为见到她的亲近的人死去,又见她的情绪低落,所以这才安慰他。 她不去,裴矩自然是自己去。 只是这一次还有一个刘艺佳跟着他一起去。 “裴矩,你喜欢夜幽若啊?”刘艺佳之前本就在班上磨磨唧唧,自然是看到裴矩和夜幽若在说话,也看到了之前两个人一起进教室。 “没有啊。”裴矩回答道。 “真的吗?他们都说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刘艺佳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没有,她家里的出了点事,所以我安慰一下。”裴矩说道。 刘艺佳只是问了一下,得到了裴矩的否定之后,她心情立即好了起来,说道:“裴矩,我也入剑社了,跟我家里人说,以后留在剑社里练一个小时的剑,裴矩,你教我好不好。” “好啊。”裴矩当然不会拒绝。 “裴矩,我跟我爸爸说了,你教我,我给你一千块钱好不好。”刘艺佳说道。 一千块对于裴矩来说当然不少了。 “不用啊,我们是同学,我教你哪里要钱啊。”裴矩拒绝了。 “之前我不是说过,请你当我的陪练我给你钱啊。”刘艺佳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要啊。我答应是答应教你啊,但是不要钱。”裴矩说道。 刘艺佳沉默了一下,说道:“好吧。” 两人去了剑社,刘艺佳自然是在一边一个人练习第七套剑术。 裴矩则是在与三个人游斗。 有高年纪的人见刘艺佳漂亮,过来想要指导她练习,想要帮她规范动作,本来对方只是摆姿势让她学的话,她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当对方想要借帮她规范动作,来碰她的手的时候,她立即退步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练就可以了。” “你自己一个人练,会不知道自己感受不到力量的,我帮你吧。”高年级的男生说道。 “不用啊,我同学会教我。”刘艺佳说道。 “你同学是谁?” “裴矩。”刘艺佳一指那一边正在和人游斗的人说道。 因为他们在那里都穿着甲,看不到面目,所以后面进来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是裴矩。 这个高年级的同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是他啊,他可以的,那你先练着。” 刘艺佳眼波流转,嘴角上扬。 她自己一个人练累了,便会在旁边坐着喝口水,当裴矩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她会立即帮他递上接的纯净水。 裴矩都是直接接过去,仰头大口的饮尽。 休息一会儿之后,他又会去练,因为是与三个人游斗,所以他要极快的步子,要时刻转动着身体,挥动着剑,不让自己陷于被人包围之中,要通过步伐,让自己时刻只面对着一个人。 所以他是很累的,这也正是来这里练习的目的,与人对练,自然好过一个人练。 因为裴矩没有自行车,当天是坐着刘艺佳的自行车回去的,不过,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而先到刘艺佳的家,然后他自己又走回去。 刘艺佳的家离他的家并没有多远,就是两条街道的距离。 回家,先是洗了一个澡,冲了一身的汗,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韩以彤带着夜幽若来了。 他立即去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居然听到韩老师说希望能够让夜幽若在剑堂里借住几天。 第45章:外人 夜风徐徐。 本来在这大城市人口众多的地方,风也是热风的,但是在这剑堂之中却颇为凉爽。 夜幽若之前住在隔壁,并没有进来过,这一次进入到剑堂之中时,她居然有一种进入到了深山里来了的感觉。 这剑堂就像是一个山洞,这山洞之中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 她觉得压抑,像是黑暗之中有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自小以来,她的灵觉就敏锐。 韩以彤开了口,裴四爷自然不会不答应。 立即让裴矩去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夜幽若先是站了一会儿,然后也跑来跟裴矩一起收拾房间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话,沉默的收拾床铺,好在是夏天,并不需要什么厚棉被,而且她隔壁也有床上用品,只需要擦干净床之后,便能够拿过来铺上。 擦洗完了之后,裴矩又陪着她一起去拿了她要用的东西过来。 隔壁自然是很干净整洁的,夜幽若的房间之中还有一股香味。 当他们抱着东西回来的时候,韩以彤已经走了。 而裴矩去帮她铺拿东西上去之后,帮她一起铺好床后就出来。 来到楼下的时候,裴四爷告诉他,韩以彤那边还在处理【海洋环境保护协会】的事,尤其是晚上她会很忙,没有空照顾夜幽若,而且她住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所以希望她能够在这里暂住几天。 几天之后,她家里应该会来人。 …… 入睡后,裴矩在那庙中世界,站桩练气,最多就是在外面的山坡上吹吹风。 醒来之后,先去院子里练了几趟剑,然后夜幽若也起来了。 之后,便是两个一起去上学,周游看到夜幽若从他的家里出来,人都惊呆了,立即骑着车就走,也没有说要带裴矩了。 于是今天裴矩没有包子吃,所以他自己买了四个煎饼,他自己一个人吃四个,夜幽若在旁边也买了两个。 然后就是两个人一起坐公交车上学。 当天晚上,他问夜幽若要不要去跑步,她说不去,但是想跟着他练一练剑,于是裴矩就教她练剑了。 她其实也未必是要学剑,只是想累了累,发泄一下。 裴矩将家中的木头桩子拿出来让她砍,木头人桩子上缠着布,倒也不会有多大的动静。 这一天裴矩教了她一式。 上步劈剑。 并且要喊出声来。 于是屋子里,出现了一声声脆生生的“哈”。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居然已经是一个月。 无论是夜幽若还是裴矩他们都没有想到,夜幽若居然在剑堂之中一住就是一个月。 裴矩的生活既简单又充实,他有很多东西要学,在剑社里教刘艺佳,回家之后又要教夜幽若。 在剑社之中的比剑已经可以打四个,因为他动作更快,剑上的力量更大了。 有这个效果,是因为裴矩站桩的吐纳呼吸法,已经有了很具体的感觉了,他感觉身体之中有一股气,随着自己的意识而动,也正是这一股气,让他的动作更快更灵动了。 只见他的身体在三人三剑之间闪转腾挪,身众人之间旋转,而手中剑不断的挽出剑花。 内挽剑花,外挽剑花,背身挽剑花。 他在四个人中间,也没有回手,只以剑花抵挡着,身随剑转,剑随身转,他人在四人中间,竟是身上无一中剑。 刘艺佳在那旁边都将手掌都拍红了。 不过,夜幽若家里终于来人,她也搬回去住了。 裴矩也不用陪着她一起坐公交车上下学了。 因为,这一天刘艺佳送了他一辆自行车,然后说道:“裴矩,祝你生日快乐。” “我生日?”裴矩很惊讶,他自己的生日他自己都不记得,但是这个时候想起来了,因为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所以他常常不记得,在他的心中没有这个日子,只有在听到别人过生日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的生日。 要么是还没有到,要么是已经过了。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裴矩问道。 “我想知道,当然就有办法知道啊,只要想了解一个人,总是能够有方法了解到的。”刘艺佳有些得意的说道。 裴矩看着这个自行车,想着自己教她练剑,也没有收她的陪练费,她一定是用这种方式来回报自己,正好,自己又需要一辆自行车。 “谢谢你啊。”裴矩说道。 “不用谢啊。”刘艺佳穿着米黄色的短袖,背着手,晃动着身子,露出洁白牙齿。 裴矩收下了自行车。 …… 庙中世界,一片漆黑。 他找到了镇子里那位农田管事送来的火折子,将灯点着了。 来到了外面练了一阵会儿剑,又站桩练习呼吸吐纳。 突然,他看到远处灯火在风中晃晃悠悠的。 那灯火的方向是山的那一边,不是从镇子里过来的。 一直以来,除了跟三叔走江湖时走过不少地方,但是不是在那个地方。 而且,裴矩现在也已经明白,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以这山中的山神庙为中心而形成的,太远的地方就相当于一片迷雾,根本就无法通过了。 而现在那个灯光来的地方,就是在裴矩心中,不能够通过的地方。 “是有人去了那里,又回来了,还是有人穿过了那一片迷雾来到了这里?” 裴矩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那一盏灯火从远处而来,走了很久,一直走到裴矩醒来,也还没有走近。 他将这种情况,告诉了爷爷,爷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里面的情况,只要你不到处去乱闯,整个世界就像是静态的。” “你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是有人也进了庙中世界了。”裴四爷说道。 “外人?”裴矩意外的问道:“外人也能够进来吗?” “总会有办法的。”裴四爷说道。 “那怎么办?”裴矩紧张的问道。 “不用担心,如果外人找到你,跟你说要和你一起进庙中去,你一定要拒绝。”裴四爷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爷爷,我不会进去的。”裴矩认真的说道。 “当年,你爸爸其实也不是一个人进去的,而是在那里面结识了一个人,和那个人一起进去的。”裴四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