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末世，我靠系统打造无敌庇护所》 第1章 全球灾变 龙国魔都市，一栋高档别墅内。 原本在睡觉的李轩枫骤然惊醒，他看着自己身周熟悉且陌生的环境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不是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查看今天的日历和时间。 5月1日，自己竟然回到了灾变爆发前两个月！ 没错，现在的李轩枫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李轩枫，而是来自未来三年以后。 一个月后全球灾变开始，各种极端的天气将蓝星人类社会骤然摧毁，人类进入到末世阶段。 在恶劣的天气下许多人类因为没有措施死在了灾变刚刚开始的时候，而侥幸活下来的人里面有部分人觉醒异能成为异能者。 上一世的李轩枫并没有觉醒异能，不过好在他的房子极为坚硬，其中设施全面让他活到了很长时间。 直到后来他物资耗尽，外出加入避难所，在避难所内他成为最底层的人物不仅饱受欺凌最后甚至活生生累死。 回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李轩枫都忍不住咬紧牙冠。 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上一世那般任由别人摆布，只要自己准备够多，物资囤的狠，他就肯定能逍遥自在的在末世里面安稳活下去。 【系统正在检测中.....】 【宿主身份已经确认】 【系统绑定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大礼包一份请问是否要现在使用？】 突如其来的冰冷机械音让李轩枫不由得一愣，随后一个蓝色面板出现在眼前。 “啊？” 看着眼前的系统李轩枫大脑有些没反应过来，深呼吸一口，他打开新手大礼包，随后就是一个提示框出现。 【宿主获得异能：特殊空间】 【特殊空间：拥有一个无限的特殊空间可以通过手接触将物品进行存储，特殊空间里面的时间不会流逝。】 “哈哈哈哈！” 李轩枫看见系统赐予的异能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刚开始他还在想应该怎么确保自己能吞下大量物资不被恶劣天气破坏。 现在系统就给了他这样一个大惊喜，既然如此那他还怕什么啊？ 想到这李轩枫便起身下床并穿好衣服。 外面阳光明媚，天色看起来十分不错，只是可惜，这样的美景只能再坚持两个月。 两个月后第一波灾变到来，恐怖的寒流将席卷全球，哪怕是白天温度也会达到零下八十度，并且这股寒气十分特殊，对身体的破坏极大，并且还可以穿透绝大部分建筑，整个城市电路被全部冻坏，电力系统瘫痪，城市陷入黑暗。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灾变开始以后的第二个月恐怖飓风开始在各地肆虐，寒流加飓风，那场面自然不用多说。 再往后甚至还出现了高温，洪水，生物异变，太阳辐射等等恶劣天气，回想起上一世的灾变流程李轩枫依旧深感恐惧。 李轩枫的父亲是魔都一家上市公司老总，前不久出车祸去世给他留下一笔巨款，公司那边一直想收购他手上的股份，开出的价钱高达两亿。 上一世李轩枫并没有卖的想法，而这一世他决定迅速出手并用全身家当开始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灾变。 ...... “这.....李公子你怕不是在跟我们公司开玩笑？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需要找我们借钱啊？” 魔都一家高利贷公司员工看着李轩枫的资料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想不明白李轩枫这样的公子哥找他们贷款干什么。 “谁说我这样的人就不缺钱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要创业，拿全部身家创业，如果我没有按期还款，你们大可以把我家的房子收走，我绝对没有二话。” 李轩枫面对笑意这般说道，而闻言的放贷员思索片刻便轻轻点头，随后跟公司老板联系，最后李轩枫成功拿到了五千万的贷款。 而这笔贷款的期限为一年，利息高达三千万，典型高利贷。 一年时间，别说一年时间，两个月后你们还活没活着都说不准啊。 李轩枫心中如此想到，随后便起身准备去撸其他家高利贷。 ... 三天后。 国内知名房屋设计师听着李轩枫提出的要求一头雾水。 “用现在市面上最坚硬的钢板将墙壁全部围起来，然后再在里面安装整套的柴油发电机系统，还要有供暖和降热系统，外面更是要设置许多防护措施？李先生你确实要这么搞吗？” 中年秃顶设计师赵民海挠着头有些无法理解李轩枫提出的要求。 这是改造房子吗？ 这是要把房子改成顶级庇护所吧！这种规格就算是国外那些有被迫害妄想症，天天以为要遭受到核危机的傻叉们也提不出来吧？ 闻言的李轩枫极为平淡，将手中的烟掐灭开口说道： “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一个半月内建造出来，这一次工程我会亲自检查，甚至会找专业队过来检测，我给你们一个亿的预算，东西全都给我拿最好的，如果合格，我会再拿出一千万专门给你当做酬劳。” “这.....” 赵民海懵逼了，这家伙是嫌钱太多烧得慌吗？还是觉醒了神豪系统？这么抽象！ 虽然不理解，但面对这种几乎就是天降横财的机会赵民海自然不可能放弃一口答应下来。 并且还说他有关系，可以将原本用于银行金库的高级材料拿来给李轩枫装修，这让李轩枫十分满意。 房子开始紧急装修，李轩枫也开始进行自己囤物资的大计。 ..... 魔都最大的食品批发市场。 李轩枫看着已经堆满仓库的东西很是满意。 “李先生，你要的东西已经全部运送完毕，请问您需要货车队吗？我可以帮您联系货车队将这些东西运送到指定地方。” “不用，你走吧，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 李轩枫挥手示意身旁的男人离开，随后便在男人走以后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入储物空间当中。 储物空间的时间不会流逝，这也就是说他可以将做好的热食收入储物空间里面，想吃的时候随时拿出来。 第2章 灾变开始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李轩枫花钱如流般购买了各式各样的物资，期间他甚至还出国跑过一趟。 至于去买了什么..... 懂得都懂。 “头一次感觉花钱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情。” 李轩枫坐在车里喘着气，脸上挂着苦笑。 房子已经装修好，看起来就只是在外面多建设了几个防护栏，但其实内部已经大变样。 不仅有超大地下室，甚至配备有监控，发电机等在末日堪称希望曙光的各种设备和系统。 “哟，这不李轩枫吗。” 一辆跑车停在了李轩枫轿车旁边，车窗摇下一张让他厌恶的脸随即出现。 田哲，对方和他一样都是公子哥，只不过对方是他爸曾经对头公司老总的儿子，两个人关系一直都不好。 上一世对方在弹尽粮绝以后也打过他的主意，只是可惜那天晚上李轩枫没有睡觉发现翻进来的田哲，最后对方抢走他仅剩不多的物资逃之夭夭，是不是死在了外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对方当时差点害死自己。 “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最近没少借贷，是不是缺钱了？要不要我大发慈悲收你做我的保镖，一个月给你两千块怎么样？哈哈哈！” 田哲的冷嘲热讽没有丝毫掩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名长相艳丽的年轻女人，那是一名当红年轻女明星，而田哲便是她背后的金主。 “傻逼。” 李轩枫骂了一句以后便开车离开，而田哲则是冷哼一声说道： “李轩枫，以前我是不能对你怎么样，但现在你可是一点靠山都没有，我们之间的账过一阵子就清算，希望到时候你还能保持这副姿态。” 田哲说完后也开车离去。 距离灾变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候，李轩枫可没有心情搭理他。 ....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按照记忆今天就是灾变开始的时候。 上午9.59。 距离灾变只剩下一分钟。 “终于要来了。” 看着天外逐渐变暗的天空，李轩枫忍不住呼吸急促。 最后一分钟过去，空中开始飘落雪花，魔都从未下过雪，尤其是在夏天，所以当雪花飘落的一刻所有人都被震惊的愣在原地。 呼~ 恐怖的寒流席卷而来，第一波寒流极为恐怖，李轩枫已经将房屋全部封闭，窗户也被铁板封住，供暖系统打开，地下室的发电室全力运行。 魔都街道，突如其来的寒流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一层寒霜出现在所有建筑和物品上面，路上的行人也瞬间冻僵。 体内所有水分和血液被冻住化作冰雕，后来根据许多专家的推论，第一次灾变开始出现的那一股特殊寒流温度已经达到-300度，比起液氮都要恐怖数倍。 原本喧闹的都市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寂静，许多人因为这一次寒流失去生命，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李轩枫。 暴雪来袭，李轩枫坐在家里看着监控外的场景心中无奈叹气。 历史再次上演，只不过和上一世不同，这一世的他早好了充足的准备。 李轩枫所在的别墅区占地面积不小有不少住户，按照上一世的记忆等一个星期以后外面寒流减弱，温度回温达到零下五十度的时候那些人就该出来寻找物资了。 “也不知道这一世又会上演出怎样的一出好戏。” 李轩枫露出微笑，上一世在灾变开始后的一个星期便经常有人来到自己家楼下想要物资，别墅安全防护不低，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强行进入。 所以当时的他一直躲在家里并没有被波及，不是当时听外面的争吵似乎是发生过因为物资而导致的暴乱。 至于后来田哲进入他家也是因为当时出现特殊天气，外面温度飙升，他太热实在是受不住于是打开了窗户被田哲有机可乘。 关闭监控打开游戏。 一边喝茶一边打游戏，这种惬意的生活是在经历灾变以后李轩枫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突然实现他一时间竟然感觉还有些不太真实。 ..... 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特殊气候，但一个星期后温度微微回升，外面依旧还有零下五十度，晚上更是高达零下七十度的时候。 人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灾难，宛如末日般的灾难。 一个星期的暴雪让外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高达一米深，李轩枫打开监控不出意外的看见别墅区内开始出现零散的身影。 这些人都是物资耗尽出来寻找食物和水，其中绝大部分人都看起来极为臃肿，他们并没有合适的抗寒衣服只能将自己能穿上的衣物全部穿上。 “这是个什么鬼天气！天气预报干什么吃的！这么危险的天气要出现竟然都没有通报一声！” 田哲走在积雪当中忍不住开始爆粗口，此时的他双手已经被冻伤，一旁的小女明星更是因为寒冷浑身打颤。 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在行走，他们都是别墅区里面的住户，以前都是高高在上的有钱人，社会高层，如今却全都宛如古代流民般看起来极为凄苦和落魄。 “这种天气太不符合常理，或许连国家都没有预料到。” 和田哲交好的一名年轻男人开口说道，在他身旁还有个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陈锋。 “是啊，如果国家预料到的话也不可能造成现在这般情况，不仅断电甚至连信号都没有了，不过.....” 陈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迟疑随后又说道： “我前不久看见李斯朗的别墅在装修，我认识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板，聊天以后得知李斯朗的儿子李轩枫花重金改造房子，据说是按照国外最大避难屋规格打造的，甚至犹有过之，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并且做好了完全准备？” 原本正在行走的几人在听见陈锋这话以后顿时站住脚步随后全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李轩枫所居住的别墅。 此时的二层别墅窗户全部被铁板封死，整个房子没有任何缝隙严丝合缝，并且他们记得很清楚，灾变前一天他们路过可是都没有看见窗户被铁板盖住啊。 第3章 没有道德你就无法道德绑架我 “没错，李轩枫一定知道会发生灾变肯定做好了完全准备，他的家里肯定有很多物资！” 田哲情绪激动，一边说一边就向着李轩枫的家走去。 一旁的其他人在听见这番话以后纷纷向着李轩枫的避难屋赶来，而李轩枫则是看着监控里面发生的这一幕浑然不在意。 打开系统面板，系统发布的任务出现在眼前。 之前李轩枫查看系统发现系统的任务功能需要等灾变开始以后才能开启。 而等灾变开始以后系统给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李轩枫活满十天，任务奖励则是一个新的异能。 这种勾着发育就能变强的任务是李轩枫现在最喜欢的，喝着奶茶，吃着烤串，美好的生活简直爽得起飞。 此时田哲一行人已经来到李轩枫住处附近，本想前进却被十米高的铁丝网拦住去路。 “李轩枫！你给我滚出来！为什么你知道会有灾难降临却不提前通知我们！” 田哲的呐喊声在外面响起，别墅的隔音很好李轩枫根本就听不见，不过却可以通过监控听见外面的声音。 位于楼顶的大喇叭在此刻传来声响，李轩枫拿着麦克风坐在沙发上语气平淡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更何况我说了以后你们会信吗？” “这个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你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只要你让我们进去以前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田哲现在十分急切的想进入温暖的环境当中，按照李轩枫懦弱的脾气他本以为对方会一口答应，结果谁知道却听见大声回了他一个字。 “滚！” “李轩枫！你找死！” 田哲大怒，想发作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年纪偏大的陈锋则是深知人情世故这一套，清了清嗓子他笑着说道： “轩枫，我是你陈叔，你爹和我关系不错，你以前还见过我，我知道这样对你确实有些不公平，可是你总不会忍心看见我们这么多人死在外面吧？” “我忍心，别想道德绑架我，因为我没有道德。” 说完李轩枫便关闭监控再也不去管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喇叭里面都再也没有响起过李轩枫的声音，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李轩枫是真打算任由他们冻死在外面。 “混蛋！” 田哲咬牙切齿，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收拾李轩枫了，结果没想到灾变突然出现让他原本拥有的地位全部消失。 反倒是李轩枫过得逍遥自在！ 没办法，为了生存他们只能盯着寒风前方最近的便利店看看能不能抢到物资。 或许是为了报复，田哲在回来以后在别墅区大肆宣扬李轩枫有温暖房子和许多物资的事情，这也就导致许多人都开始眼红。 每天李轩枫的别墅门口都会聚集不少人，可是无论这些人说什么做什么，李轩枫都没有任何怜悯，甚至有时候还会开麦骂上几句。 三天的时间一闪即逝。 【恭喜宿主获得异能：透视】 【透视：可以穿透物质看见周围十米内的任何东西】 【新.任务：活满三十天】 【任务奖励：新异能】 李轩枫看见新的任务先是一愣，随后露出笑容。 这个系统的任务看样子都是通过生存天数进奖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啊。 只是按照他的记忆，极寒天气只是开始，后面的灾变难度会越来越强，尤其是极昼的时候生物会发生异变，异能者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 “看样子后面还是得收集一些必要的东西。” 李轩枫记得很清楚，发生异变的生物体内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晶体，吃下以后体内异能会得到增强，如果自己不想日后被崛起的那些异能者靠着力量强行抓住他就必须想办法提升实力。 “第三个月才是极昼开始的时间，前两个月还算是比较安全，并且大部分人都没有觉醒异能没有任何战斗力，要不然我去把医院的设施给搬回来吧。” 李轩枫突然产生了这样的一个想法，极寒天气下的夜晚及其寒冷，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外出，而他手上却有许多可以保证在这种温度下依旧可以正常前进的工具。 想到这他便准备出门，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外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刺骨的寒风在外面呼啸，李轩枫下定决心出发前往医院搜寻物资。 尤其是许多管制药物他手上并没有，去医院的时候正好多加留意，药物这种东西越到后期越珍贵和稀少自己必须多收集一些。 将准备好的羽绒服和各种抗寒衣物穿好，随后他进入地下室里面的特殊通道并且连续打开三道铁门来到出口。 铁板拉开，积雪灌入，不过好在李轩枫早有准备，在积雪落完以后他从出口爬出并锁上门。 别墅外围是一圈钢栅栏上面挂满钢丝网只有一扇钢化门可以进入。 李轩枫将门打开以后从储物空间里面取出雪地摩托随后便骑着雪地摩托向着医院所在位置迅速赶去。 ...... 魔都第六市医院内。 因为医院建筑结构问题导致医院里面倒是有不少幸存者，但光有生存的地方没有食物和水依然依旧难以活下来的，如今他们手上的食物和水并不多，这也就导致一但出现伤者他们就会露出罪恶的面庞。 “韩心棋的高烧如果放在平常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现在大家手上根本就没有药物，我们也束手无策，更何况你还有不少地方已经冻伤，你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浪费资源。” 地中海造型的院长看着正躺在地上正发着高烧的韩心棋长叹一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而韩心棋闻言眼神当中闪过一抹讥讽，口罩下的嘴角也在此刻露出冷笑。 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现在他们手上的物资一大半都是她冒着被冻死危险找来的，她为什么会发高烧？为什么会冻伤？不就是因为去给他们找物资吗？ 现在感觉自己是累赘要抛弃自己，还真是一群小人。 第4章 地狱与天堂 韩心棋眼神扫过场上这些表情冷漠的人心中默默记下。 “好，我走。” 她强撑着自己病态的身躯站起身随后扶着墙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幸存者们聚集的房间。 没有火焰的温度韩心棋瞬间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她身上衣物并不是很多，都是由许多单件衣服硬塞而成根本无法抵御多少寒冷。 恐怖的寒气不断摧残着她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医院4楼窗户位置。 或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打开窗户，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失去所有力气从楼上骤然坠下。 噗通！ 韩心棋落入积雪当中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但意识却是在此刻陷入昏迷。 .....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韩心棋从昏迷当中苏醒，火焰带来的热气让她感觉到了温暖。 此时的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他们医院一楼位置的药房里面。 “醒了？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李轩枫将刚刚烧好的热茶递给刚刚苏醒的韩心棋，而韩心棋见此有些失神的伸手接过。 杯子上传来的温暖让她差点哭出来，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李轩枫淡淡一笑，他刚才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坠入积雪当中的韩心棋。 看对方身上衣服应该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或者是护士，既然如此对方肯定很清楚医院那些仪器和许多特殊物品放置的位置。 李轩枫救对方其实也是因为能从对方身上得到利益，否则他才懒得做那种英雄救美的事情。 然而韩心棋并不知道李轩枫的想法，当然就算是知道也无所谓，在她眼里李轩枫就是救下她性命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怎么从楼上跳下来了？得亏我发现及时，若是再晚点说不定你就成冰雕了。” 李轩枫开始询问韩心棋究竟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些有用信息。 韩心棋闻言脸上表情一僵，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眼神当中闪过一抹愤怒和怨恨。 她将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诉了李轩枫，而李轩枫在听完以后却并没有感觉有多么惊讶。 这种事情在末世太常见了，尤其是他当年在避难营的时候，别说因为生病被抛弃，易子而食他都见过。 “也就是说医院里面还有不少幸存者？” “确实有幸存者但是并不知道，总共也就三十人左右。” “他们晚上会出来吗？” “别说晚上，他们白天都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若非如此我一个女人又怎会成为去寻找物资然后得病被抛弃的累赘。” 这件事情已经在韩心棋形成心结，同时这件事情也让韩心棋彻底失去了所谓的怜悯心。 “那我就放心了。” 李轩枫说完便站起身并从储物空间里面拿出羽绒服和其他保暖衣物扔给韩心棋。 “带我去找你认为有价值的医疗器械，还有医院存放重要医疗物资的地方，我要搜刮这里。” 李轩枫一边说一边将药房里面的药物迅速收入储物空间当中。 看着不断消失不知道去向的那些药物，韩心棋嘴巴微张眼神当中满是震撼。 同时她也在心中升起一个想法，眼前这个男人不一般，跟随对方说不定自己就可以获得在末世活下去的资格。 想明白这些事情她下定决心，看着李轩枫张嘴说道： “我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我在海外留过学，医疗经验很丰富，没有医生你拿了那些仪器和药也不知道怎么用，你救过我，所以我相信你，我想跟你走。” 正在搜刮药物的李轩枫听见韩心棋这番话以后微微一愣，随后扭头看向韩心棋面露迟疑。 他虽然不愁物资，自己一个生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若是真生个病还是大病，还真就挺危险.... 医疗人员自己确实稀缺，把韩心棋带上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明智的原则。 至于韩心棋会不会背刺自己，对方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以后恐怕不会有背叛自己的心思。 想明白这些事情以后李轩枫露出笑容，伸出手对韩心棋说道： “我叫李轩枫，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 .... 药房的药物已经被李轩枫搜刮干净，现在的韩心棋已经吃下退烧药并且将身上冻伤的位置通过冻伤膏涂抹处理，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医院里面有急救设备，韩心棋认为这种设备极为关键，李轩枫同样也这么认为。 抢救室里面的东西被整套搬走，随后他们就开始一层层的搜刮各种医疗物资。 .... 又是一套医疗设备被李轩枫收入储物空间，而韩心棋此刻则是正看着站在窗户边的人形冰雕久久出神。 “你认识？” 李轩枫走到韩心棋身旁好奇问道，韩心棋轻轻点头开口道：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的关系很好。” “节哀。” 李轩枫拍了拍韩心棋的肩膀随后便带着韩心棋继续前往医院其他地方搜索物资。 由于现在是晚上外加上韩心棋知道幸存者们都在什么位置的缘故导致李轩枫这一路上都没有碰见活人。 外面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时间来到黎明，李轩枫看了看储物空间里面的东西十分满意，现在也是时候应该离开了。 骑上雪地摩托，李轩枫驮着韩心棋一路疾驰回到了自己在别墅区的家。 从地下室进入到屋内客厅，温暖的房间瞬间就让韩心棋感觉自己置身于天堂。 “二楼有空房间你随便选一个，浴室有热水，你在外面吹到不少寒气可以选择去泡个热水澡驱驱寒气。” 李轩枫一边说一边将身上厚重的衣服脱掉挂在衣架上面。 拿起桌上没有开封的啤酒打开猛灌一口，一直美妙的舒适感在心头弥漫。 “爽~” 李轩枫瘫坐在沙发上面极为享受，韩心棋则依然还在愣神久久都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前不久自己还身处地狱，如今却突然来到了天堂，这换谁都得懵逼一段时间啊！ 第5章 饿死鬼 韩心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宽松的棉质睡衣蹭过脖颈还带着洗衣粉的清香。她突然停在走廊中间，像个突然死机的机器人。 “喂，你挡着监控探头了。”李轩枫蹲在客厅角落拆着纸箱，头都没抬。金属支架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过来搭把手，这破支架卡住了。” “这睡衣…是你前女友的？”韩心棋揪着衣角凑过来，看到箱体上红十字标志时瞳孔猛地收缩，“等等！你怎么搞到世界卫生组织封存的应急医疗包？” 李轩枫用瑞士军刀撬开最后一道卡扣，七八支蓝色安瓿瓶在泡沫垫里泛着冷光。“上周在港口''借''了艘冷链运输船——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反正船主现在用不着了。” “这是抗辐射药剂！”韩心棋抓起一支对着顶灯查看标签，手指突然抖得厉害，“你连核泄漏都预料到了？” “啪”，李轩枫拍开她攥得过紧的手，药剂准确落回凹槽。“二十五世纪人类还在用燧石打火呢，谁知道后面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踢开脚边的说明书，“赶紧告诉我这堆破铜烂铁怎么组装，我按公斤付你工资。” 韩心棋蹲下来时膝盖发出咔哒轻响，冻伤的疤痕在暖气里泛着粉红。她抽出支架横杆突然笑出声：“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吗？” “止疼片在第三个银色箱子。” “不，”她咔嗒扣上最后一个锁扣，“我想要本便签纸，好把这些设备的傻瓜教程写下来——毕竟你看起来不像能记住二十种抗生素用法的样子。” 暴雪刚停那会儿，田哲蹲在冰坨子似的消防栓上啃冻硬的皮鞋底，塑料鞋跟硌得他后槽牙生疼。 “陈叔你看这牙印！”他举着半截鞋帮子冲着老陈晃，“姓李的屋里准保藏着澳洲龙虾！那天我闻见他家排气口飘出来bbq的香味了！” 老陈搓着冻烂的耳垂往手心哈气：“监控探头三百六十度转着，电网还通着电……”他突然眯起眼，“不过嘛，我上礼拜撞见物业老张头爬通风管……” “咳！咳咳！”角落里裹着貂皮大衣的女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子溅在雪地上。田哲噌地跳起来，冻硬的鞋底在冰面上打出溜儿。 “二婶撑不过今晚了。”老陈拽住田哲羽绒服帽子，“早上我发现仓库少了三桶纯净水，准是楼上姓王的偷的——现在大伙都饿红眼了。” 田哲突然把鞋帮子往雪地里一摔：“老子打赌姓李的这会儿正涮羊肉呢！上周我亲眼看见他屋后面堆着二十箱自热火锅！” 二楼飘窗忽然亮起蓝光，田哲条件反射往后蹦了半米。防弹玻璃后面隐约能看见李轩枫端着马克杯朝这边挥手，杯口还冒着热气。 “我日你大爷姓李的！”田哲抄起半块板砖砸过去，砖头在电网上一闪就变成了焦炭。警报声惊得树梢积雪簌簌直落，七八个猫在暗处的邻居齐刷刷后退。 “田少！田少消消气！”老陈突然扯开嗓子朝楼上喊，“小李啊，你陈叔关节炎又犯了，能给片止疼药不？” 电子喇叭滋啦响了两声：“陈叔，去年你带人堵我家车库门的时候，不是说要把我爹的坟刨了配阴婚么？” 老陈老脸涨成猪肝色，田哲趁机摸到后墙根：“老子把你家煤气管道炸了信不信！”他刚掏出打火机，头顶通风管突然哗啦掉下来个冻成冰坨的老鼠。 “卧槽这什么玩意！”田哲一蹦三尺高，二楼传来咔嗒开窗声。只见李轩枫举着个望远镜探出头：“田少爷当心脚下啊，上周我在院里撒了两斤图钉。” 屋里韩心棋正往火锅里下肥牛卷，瞥见监控屏噗嗤笑出声：“李大善人，你上周不是让我写《末世生存指南》吗？第七章该写怎么气死邻居了吧？” “这叫废物利用。”李轩枫关窗时顺手按下某个红色按钮，后院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二十米开外的雪堆里，刚摸过来的三四个黑影连滚带爬往回窜。 田哲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给老子等着！等寒流过去……” “田少！”老陈突然压低声音，“前些天我在物业值班室找到这个——”他哆哆嗦嗦摸出半张泛黄的建筑图纸，“地下车库通风管道平面图……” 李轩枫盯着监控屏右下角，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密集的鼓点。屏幕里积雪上几道歪歪扭扭的凹痕正被夜风慢慢抚平。 “发什么呆呢？”韩心棋抱着半袋薯片凑过来，包装袋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哎你这人，我刚拆的薯片！” 李轩枫顺手捞走两片塞进嘴里：“后墙根那几道印子，今天早上还没有。”他调出不同时段的监控画面，冻得发青的指尖点在屏幕某处，“像不像有人拖着麻袋爬过去？” “别吓人，”韩心棋缩了缩脖子，睡衣领口滑下来露出结痂的冻伤，“这鬼天气连老鼠都冻成冰棍了，谁大半夜拖着麻袋……”她突然顿住，薯片碎渣从张开的嘴唇掉下来。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窗外。惨白的月光下，积雪表面正诡异地隆起一道波浪线，从小区景观池方向蛇形游来，在距离电网三米处突然消失。 “见鬼了！”韩心棋手里的薯片袋啪嗒掉在地上。李轩枫抄起墙角的金属棒球棍，冰凉的握把让他想起上个月在体育用品店扫货时的场景。 “把地暖调高五度，门禁系统切到二级防护。”他踢开堆满医疗手册的懒人沙发，防寒服拉链咬合的声响像子弹上膛，“要是明早我没回来……” “你要敢死外边，我就把你囤的82年可乐全喝光！”韩心棋突然蹦起来按住他肩膀，“等等！带上这个——”她从急救箱底层翻出支钢笔大小的激光笔，“上回拆手术器械箱顺的，十五米内能烧穿钢板。” 李轩枫挑眉接过激光笔：“上月让你整理消毒器械，你倒玩起变形金刚了？”他转身钻进地下室时，身后传来韩心棋的喊声：“活着回来！你还没教我怎么用那个德国产的心肺机呢！” 第6章 雪下鬼 夜风卷着冰渣子往领口里钻。李轩枫贴着墙根挪动，球棍在积雪上戳出深浅不一的坑洞。五十米外那排歪脖子柳树下，一团白毛球正在拱动。 “操……”他僵在原地。那玩意足有汽油桶大小，浑身白毛炸得像刺猬，爪子刨雪的频率快得出现残影。最诡异的是这东西没有五官，整张脸像被熨斗烫平了似的。 球棍尖端刚触到白毛，怪物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李轩枫后颈汗毛倒竖，转身就跑的瞬间，背后传来积雪崩塌的轰响。 金属合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韩心棋一把按住地下室门：“非得亲自喂老鼠？监控显示它们啃不动混凝土。” 李轩枫往战术背心里塞能量棒：“上个月电力塔被冰雹砸坏时你也这么说的。” “那次是意外！”她抓起台灯照向监控屏幕，十几个红点正在车库附近乱窜，“看这移动轨迹像不像我那饿死鬼同事抢食堂鸡腿？” 两人说话间，雪地摩托的引擎声突然从监控喇叭里炸响。李轩枫扯过防寒面罩：“记得给手术刀消毒，等我带点实验样本回来。” 轮胎碾过冰碴的动静逐渐远去。韩心棋转身踢翻懒人沙发，从夹层抽出本皱巴巴的《末世急救手册》，扉页上钢笔字龙飞凤舞——“救活这混蛋能得诺贝尔和平奖”。 三十米外歪脖子树下，李轩枫踩着冻硬的松鼠尸体转圈：“嚯，这牙印比开罐器还整齐。”他掏出韩心棋硬塞的激光笔，对着树洞晃了晃，“鼠兄，出来照个x光？” 积雪突然炸开，灰影擦着他耳尖飞过。变异的耗子撞在树干上，獠牙戳进树皮半寸深。 “还挺热情。”李轩枫抡起消防斧劈过去，耗子尾巴应声而断。血腥味引来更多窸窣声，他啐了口唾沫：“组团碰瓷是吧？” 透视眼扫过雪地，七八只耗子正从不同方向包抄。他摸出个罐头盒改装的手雷，拉环磕在斧刃上：“加餐时间到！” 爆炸气浪掀翻两米内的积雪，焦糊味里混着烤肉香。幸存的耗子吱吱乱叫，其中一只叼着同类残肢往后缩。 “别浪费啊。”李轩枫踩住最大的那只，斧头在它肚皮上比划，“正好试试新到货的解剖工具…” 对讲机突然滋滋作响，韩心棋的吼声震得他耳膜疼：“你当自己在菜市场挑猪肉呢！东南方有东西在靠近！” 树丛里传来重物拖拽声，积雪簌簌落下。李轩枫眯眼望去，一团白毛球正在拱动，背上凸起的骨刺挂着半截羽绒服袖子。 “卧槽！”他骂了句脏话，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这玩意长得跟过年买年货的老大爷似的！” 白毛怪突然转向，平整的脸部裂开道口子，露出环形分布的尖牙。李轩枫转身狂奔，背后传来积雪崩塌的轰鸣。 李轩枫拧动油门正要离开，后脑勺突然砸过来半块冻硬的雪球。 “跑得挺快啊李大善人！” 田哲从枯树后转出来，手里铁锹敲得冰面咔咔响。他身后四五个身影缩着脖子跺脚，破羽绒服里漏出灰扑扑的棉絮。 “摩托留下，再分半车物资。”田哲往雪地啐了口痰，“这买卖划算吧？” 李轩枫摘掉手套掏遥控器的动作像在摸烟。田哲瞳孔猛地收缩，铁锹咣当掉地上——五十米外雪雾炸起三米高，冰碴子雨点似的往下砸。 “草！他埋雷！”人群哗啦散开。有个胖子被绊倒，脑袋卡进冻成坨的垃圾桶拔不出来。 雪地摩托引擎盖上的积雪簌簌震动，李轩枫冲后视镜比了个中指：“下回记得带铲子——挖坟用。” 地下室门刚开条缝，韩心棋举着手术剪冲出来：“你是去喂老鼠还是当老鼠饲料？”她突然噤声，盯着摩托后座麻袋渗出的暗红血迹。 “开饭了。”李轩枫扯开麻袋倒出三只獠牙外翻的雪鼠，“清蒸还是红烧？” 韩心棋抄起酒精棉按在他小臂擦伤处：“先把你胳膊腌入味再说。”棉球擦过翻卷的皮肉时手抖了下，“这种伤口要打破伤风……” “打住。”李轩枫摸出个银色小瓶晃了晃，“上月在黑市换的军用急救包，够把你改造成机器人了。” 窗外狂风卷着冰粒子拍打防弹玻璃，韩心棋突然拽住他衣袖：“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害我？” 李轩枫从冷冻柜捞出两罐可乐，易拉环弹起的气泡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上周搜到市医院监控硬盘时，”他灌了口饮料，“看见你同事往葡萄糖注射液里兑雪水。” “你他妈是铁打的？”韩心棋镊子戳在发黑的伤口上，李轩枫大腿肌肉猛地抽搐，不锈钢托盘哐当摔在地上。 李轩枫从牙缝里挤出半截笑：“去年我在夜店挨的酒瓶比这狠多了。”他抓起桌上的止痛药干咽两粒，塑料瓶被捏得咔咔响。 窗外的电网忽然滋啦爆出火星，韩心棋手一抖，缝合线在皮肉里打了个死结。“艹！”两人同时骂出声。 “瞧瞧这牙印，”李轩枫用没受伤的手扒拉麻袋里的雪鼠尸体，“昨儿这孙子啃我护甲的时候，跟啃法棍似的。” 韩心棋剪断缝合线，忽然凑近他领口嗅了嗅：“你身上有陈锋老家自酿的苞米烧味儿——别跟我说你去和他们拼酒了。” “碰见田哲在砸便利店冰柜。”李轩枫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那孙子拿消防斧劈了二十分钟，就为半截冻成砖的哈红肠。”他朝窗外努努嘴，“你猜他们现在啃树皮还是吃雪？” 地下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监控屏上十几个红点正沿着车库排水管蠕动，李轩枫抄起改装过的钉枪踹开通风口：“赌五包压缩饼干，带头的是穿貂皮那娘们。” 田哲蜷在配电室铁架上啃冰碴子，老陈儿子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李轩枫屋里肯定有退烧药！”他踹翻生锈的配电箱，“老子今晚非把他那破门炸了！” 远处别墅外墙突然亮起蓝光，防盗网滋滋作响。田哲抄起半截钢筋刚要冲，脚底冰面咔嚓裂开，两米外的雪堆里露出半只冻僵的浣熊尸体。 第7章 饿鼠口 “操！”他踉跄着后退，头顶传来李轩枫的广播声：“田少爷，东北角垃圾桶有惊喜——你上周扔的过期披萨还没长毛呢。” 韩心棋蹲在实验室鼓捣培养皿，突然抄起手电筒砸向通风管：“李轩枫！你他妈又在微波炉热榴莲！” “这叫战略物资储备，”李轩枫端着冒热气的饭盒闪身躲过，“等那帮孙子饿疯了，这味儿能当生化武器使。” 监控屏突然雪花闪烁，三十七号摄像头画面定格在一双沾满冰渣的登山靴上。李轩枫眯起眼放大图像，鞋帮处褪色的logo正在渗血。 陈锋盯着儿子发紫的嘴唇，指甲掐进冻疮里。他突然朝雪地里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深一脚浅一脚往别墅方向挪。 “老陈头你中邪了？”田哲揪住他围巾，“那铁王八能给你开门我直播吃冰溜子！” 陈锋喉咙里挤出怪笑：“昨晚上你偷喝老张头葡萄糖水的时候，倒挺像个人。” 门铃响到第三声，监控屏亮起雪花点。李轩枫咬着烤肠含糊不清：“陈叔您这造型挺别致啊，cos南极科考队？” “救救小旭！”陈锋膝盖砸在冰面上，“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韩心棋正给手术刀消毒，差点划到手：“要我说直接泼开水……” “嘘——”李轩枫按下静音键，“上个月谁往我车胎里塞图钉来着？” 陈锋突然扯开羽绒服，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三号楼王总藏了二十箱军用罐头，五单元刘老太床底下埋着柴油发电机！” “早这么痛快多好。”李轩枫弹飞烤肠签子，“明早八点带着你家崽子来领退烧药——记得穿厚点，今晚上零下七十五度呢。” 田哲踹翻便利店冰柜时，老张头正舔货架上的冰霜：“田少，咱们啃墙皮还是吃拖鞋？” “吃你妈！”田哲抡起消防斧劈向防盗网，“等老子逮住姓李的，把他囤的火锅底料塞你屁眼里！” 韩心棋盯着监控里扭曲的人影：“要不放点音乐助兴？你那死亡重金属歌单正合适。” 李轩枫往门把手上涂502胶水：“急什么，等他们扒到第三道铁丝网再放《好运来》。”他突然从兜里摸出个遥控器，“猜猜我在后花园埋了多少跳跳糖？” 地下室警报突然炸响，两人同时扭头——屏幕里三四个黑影正叠罗汉往通风管里钻。 “赌五包辣条，”李轩枫把电击器塞给韩心棋，“带头那个穿的是去年阿玛尼限量款。” 通风管里窸窸窣窣响个不停，第三个黑影卡在拐弯处放屁，金属管道嗡嗡共振。 “闻着像红烧牛肉面！”打头的胖子鼻孔张得能塞硬币，哈喇子结成的冰锥戳到同伙头顶，“快他妈推我屁股！” “再推老娘的貂毛大衣要起球了！”中间的女人突然尖叫，“哪个王八蛋摸我腰！” 韩心棋蹲在通风口下方掏耳朵：“这帮人搁这儿演叠罗汉呢？” 李轩枫往嘴里丢着花生米：“我赌两包辣条，三十秒内——” 铁皮管突然发出放屁似的闷响，四个黑影滚成一团摔进地下室。胖子压在最底下，羽绒服爆出满天鹅毛。 “各位走错片场了吧？”李轩枫踩着胖子后背打开电击器，“我这可不是真人秀录制现场。” 蓝光噼啪乱闪，空气里飘起烤肉味。最瘦的那个突然扑向货架，抓起午餐肉罐头就往裤裆里塞。 “砰！” 韩心棋抡起灭火器砸在他后脑勺：“这招我实习时见医闹用过。” 配电室铁门被钢筋刮得火星四溅，田哲后槽牙咬得嘎吱响：“老陈头你他妈不是说这门随便撬？” 陈老头抱着儿子缩在墙角，男孩嘴唇发紫像中了毒：“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物业钥匙就挂…” “挂你奶奶个腿！”田哲抡起冻成冰坨的皮鞋砸过去，突然看见二楼窗户亮起暖光。 李轩枫正端着泡面碗朝这边挥手，火腿肠片摆成笑脸图案。 “我日你先人板板！”田哲踹翻生锈的配电箱，“等老子进去非把你…” “咚！” 通风管掉下只冻硬的老鼠，精准砸进他后脖颈。监控喇叭突然传出响亮的吸溜声，李轩枫嚼着面条含糊不清：“田少饿不饿？我这还有老坛酸菜味的。” 韩心棋突然扯嗓子喊：“别动我最后一包辣条！” “谁让你昨天偷吃我藏的巧克力！”碗筷碰撞声隔着喇叭都听得清楚，“哎那胖子要醒了！” 田哲浑身发抖正要开骂，老陈突然揪住他裤腿：“地下车库！老王头值班室有图纸！” 监控画面闪过半张发霉的图纸，李轩枫筷子停在半空：“这老头藏得够深啊。” 监控屏幕里几道歪歪扭扭的印子正在变淡，韩心棋嚼着薯片凑过来，塑料包装袋哗啦作响：“这雪地涂鸦还挺艺术。” 李轩枫切换着不同时段的监控画面，食指突然戳在屏幕上：“昨晚十点四十五分出现的，像不像拖着行李箱在雪地走？” “哪个缺心眼这时候旅游？”韩心棋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薯片渣从指缝簌簌往下掉。 防弹玻璃外惨白的月光下，积雪表面像被看不见的手拨动着，波浪形的凸起正朝着电网方向蠕动。在距离铁栅栏三米的位置，那道诡异的痕迹突然消失了。 “我艹！”韩心棋手里的薯片袋啪嗒掉在地毯上，“这他妈是雪蛇成精了？” 李轩枫抓起墙角的棒球棍掂了掂分量，金属球棒和掌心冻疮摩擦出火辣辣的疼：“我去会会这位不速之客，记得给我留包方便面当夜宵。” “留你个头！”韩心棋从急救箱翻出个钢笔大小的东西扔过来，“上回拆手术器械顺的激光笔，十五米能烧穿防盗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地下室铁门关上的瞬间，冷空气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鼻腔。李轩枫贴着墙根摸到车库附近，棒球棍突然戳到个软绵绵的东西。 “吱——！” 汽油桶大小的白毛球从雪堆里蹦出来，没有五官的脸部裂开菊花状的嘴，环形分布的尖牙挂着碎布条。李轩枫后颈汗毛唰地竖起来，转身就往雪地摩托跑。 半块冻硬的雪球擦着耳朵飞过，田哲拄着铁锹从景观树后面转出来，五个跟班在身后缩成鹌鹑：“跑挺快啊李少爷！雪橇犬都没你能溜！” “田少这是改行当路霸了？”李轩枫单手拧动车钥匙，引擎轰鸣声惊飞枯树上的冰凌，“要饭还带着啦啦队？” 第8章 冰下凶影 “省点力气吧田少。”老陈抹了把脸上的黏液，“你姘头正带着金条跟刘老板谈买卖呢。” 警报声突然变调，韩心棋盯着辐射检测仪爆红的数值：“地下室！它们在咬承重柱！” 李轩枫甩出抓钩跃上屋顶时，雪雾里探出六对幽绿的复眼。卡车大小的鼠王掀开积雪，脊背上凸起的肉瘤正滋滋冒着黄烟。 “这玩意吃过核燃料棒吧？”韩心棋把止血钳咬在嘴里，给自制燃烧瓶缠绷带，“赌你右口袋里的压缩饼干，它的弱点是…” 鼠王突然人立而起，腹部裂开七鳃鳗般的口器。李轩枫翻身滚进掩体的瞬间，原先站立的位置已被酸液蚀出半米深坑。 “赌赢了。”他摸出遥控引爆器，“就是现在！” 田哲的惨叫声从东侧传来，三只变种鼠正拖着他往鼠王方向移动。韩心棋刚要探头，李轩枫突然按着她后颈趴下——鼠群上空炸开的铝热剂烧红了半边天。 “救…救我…”田哲拖着露出骨茬的小腿往前爬，鼠王口中的触须突然卷住他脚踝。李轩枫扣动扳机的刹那，爆炸气浪掀飞了整面冰墙。 浓烟散尽时，雪地里只剩下半块冻硬的劳力士表盘。鼠王残躯在火堆里劈啪作响，焦臭味中混着诡异的甜香。 “辐射数值降了！”韩心棋踢开还在抽搐的鼠爪，“这些畜牲在给母体输送养…”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全息地图上，代表生命体的红点正从四面八方涌向某个坐标——正是他们脚下。 防爆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韩心棋拽着李轩枫滚进厨房时，两米长的冰锥插穿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板。空调出风口涌出白霜，冷藏室的门把手瞬间冻成冰坨。 “这畜生会制冷！”李轩枫把消防斧绑在拖把杆上，“快查那本变异生物图鉴！” 韩心棋踹开冰箱门，冷冻饺子哗啦啦撒在地面：“上个月解剖的雪鼠胃里有高温熔渣——找喷火器！” 屋外传来钢筋扭曲的呻吟，三十公分厚的合金门被撞出凸痕。李轩枫抄起灌满汽油的啤酒瓶：“赌它先烧着还是先冻上？” 泛着蓝光的利爪撕开铁皮，卡车大小的雪貂头颅挤进玄关，鼻孔喷出的寒气将实木鞋柜冻成粉末。李轩枫点燃瓶口的布条甩过去，火苗在距离貂毛半米处骤然熄灭。 “它体表温度零下二百！”韩心棋掀开地砖拽出液氮罐，“还记得核电站抢来的冷却剂吗？” 雪貂突然人立而起，腹部鳞片翻开露出蜂窝状腺体。冰晶暴雨倾盆而下，韩心棋的刘海瞬间结满冰碴。李轩枫抡起斧头劈向通风管，天花板坍塌的石膏板暂时阻断了寒流。 “右前爪第三趾甲有裂痕！”韩心棋的喊声混在冰雹里，“上个月它啃过带辐射的混凝土！” 改装弩箭擦着冰墙掠过，淬过铅粉的箭头精准扎进雪貂脚趾缝。凄厉的尖啸震碎了所有吊灯，李轩枫趁机把液氮管插进怪兽鼻孔。 极寒与超低温对撞的刹那，雪貂头颅炸开漫天冰晶。韩心棋扑过去拽李轩枫的裤脚，半截冰锥擦着他锁骨飞过，血珠在空中冻成红宝石。 撤退通道的电子锁结着厚冰，李轩枫用伤口流出的血融化锁眼。两人跌进安全屋时，门外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雪貂正在啃食自己脱落的前爪。 “它在吃自己？”韩心棋撕开急救包的手在抖。 “准确说是排除受损部位。”李轩枫把止血棉按在冒寒气的伤口上，“这玩意比田哲那帮孙子聪明多了。” 培养箱突然发出警报，上周采集的雪貂毛发样本正在疯狂增殖。韩心棋盯着显微镜里的画面，喉结动了动：“这些细胞…在模仿我的血小板结构。”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十五度，冰层破裂声从地底层层炸响。李轩枫扒着观察孔倒吸凉气——八十米长的尾椎骨刺穿冻土，第二头雪貂正从冰川裂缝中缓缓升起。 田哲嚼着冻硬的皮带窝在通风井里，指甲缝里嵌着雪貂的蓝色碎毛：“姓李的喷火器没燃料了，那妞给他包扎用的是最后两卷纱布——老子亲眼看见的！” 陈老头突然抽搐着指向监控死角：“图纸…物业图纸上地下三层有备用通道…”他暴凸的眼球倒映着雪貂撞塌的承重墙，“那畜生把混凝土当饼干啃呢！” 韩心棋把手术钳咬在嘴里，液氮管在火堆上烤得滋滋响：“伤口溃烂面在模仿雪貂的鳞片结构，这玩意血液带基因污染！”她突然扯开李轩枫的防护服，肩胛骨处的冰晶正沿着血管纹路蔓延。 “割掉！”李轩枫抓起消毒酒精往嘴里灌，“等老子宰了外面那群畜生，请你吃炭烤貂心！”手术刀切开青灰色皮肉的瞬间，警报器炸出刺耳鸣叫——三个摄像头同时拍到田哲在切割地下车库的燃气管道。 变异雪貂的嘶吼混着钢管断裂声从地底传来，韩心棋缝合线打了个死结：“它们在啃铅板！上次你说核废料…” 李轩枫突然抡起消防斧劈开冰封的武器柜，二十个铅封汽油桶滚出来：“上月在核电站''借''的冷却剂——赌这玩意能让貂毛炸成烟花么？” 防弹玻璃突然蒙上冰雾，五道爪痕撕开四公分厚的合金板。韩心棋抄起两瓶医用酒精砸过去：“左眼！它左眼眶有弹片旧伤！”飞溅的玻璃渣在貂脸上划出十字血痕，李轩枫趁机将液氮管插进怪兽鼻孔。 惊天动地的爆炸掀翻了整面南墙，田哲拽着燃气软管从废墟里爬出来：“密码锁冻坏了！快往通风口灌汽油！”他身后的胖子突然发出惨叫——雪貂断尾缠住了他的腰，正往冰川裂缝里拖。 “救…呃啊！”胖子脖颈瞬间结满冰碴，陈老头趁机抢过燃气切割机：“图纸显示承重墙夹层有…”他话没说完就被冰锥贯穿大腿，泛着蓝光的兽瞳在浓烟中忽明忽暗。 韩心棋扯着李轩枫滚进地下冷库，手术刀在铁门上刮出火星：“貂血在腐蚀铅板！那畜生根本是移动的核反应堆！”冷藏猪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辐射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 李轩枫突然踹翻三箱冷冻鸡腿，露出底下焊死的铅箱：“赌这玩意能做个脏弹么？”他扯开箱体扯出半米长的铀棒，“上周从反应堆顺来的伴手礼——惊不惊喜？” 第9章 冰锋血战 “你他妈疯了！”韩心棋抢过辐射隔离罩往他身上套，“这剂量够把整个魔都…”她突然噤声，透过观察孔看见田哲正在往通风管倒汽油。 变异雪貂的嘶吼突然变调，李轩枫抄起铀棒冲出冷库：“畜生的能量核心在脊椎第三节！”他跃上貂背的瞬间，二十个汽油桶同时炸开，蘑菇云映亮了整片冰川。 田哲举着打火机从浓烟里钻出来：“没想到吧？老子早把…”他突然僵住，雪貂碎裂的头颅里滚出篮球大小的蓝色晶核，正滋滋冒着辐射烟。 韩心棋的隔离服被酸液烧出破洞，她突然抓起手术钳冲向晶核：“这东西在给貂群发信号！快…”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地下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声。 李轩枫的防护面罩裂开蛛网状纹路，他抡起铀棒砸向晶核的刹那，通风管里传来陈老头的尖叫：“图纸是错的！这不是车库是…” 液压剪撕裂电网的瞬间，四十斤冻肉砸在监控探头上。李轩枫踹开武器柜时，韩心棋正把手术刀绑在拖把杆上：“正门进来五个，厨房通风管有三个在锯钢板。” 田哲的狂笑混着冰碴砸在防弹玻璃上：“李少爷开门接客啊！”他身后七个人裹着拼接的貂皮大衣，改装过的高压水枪滋滋冒着蓝光。 “你姘头在焚化炉留了后门。”陈老头突然从人群后窜出来，紫黑的指甲抠着电子锁，“三个供暖阀换半箱压缩饼干！” 韩心棋抄起液氮罐喷向通风口，惨叫声中掉下个冰坨人。李轩枫甩出抓钩跃上吊灯，霰弹枪钢珠擦着田哲头皮飞过：“陈叔您这手黑吃黑跟谁学的？” 变种雪貂的嘶吼从地底闷雷般传来，整面西墙突然隆起鼓包。田哲的手下刚举起切割机，混凝土地面轰然塌陷。卡车大小的兽爪掀翻两吨重的冰柜，二十箱午餐肉罐头雨点般砸下。 “接着！”韩心棋甩出改装过的高压注射器，针头精准扎进雪貂鼻孔。紫色药剂注入的瞬间，怪兽甩头撞飞三个劫匪，冷冻库的铁门被撞出人形凹痕。 田哲抡起煤气罐砸向李轩枫：“要死一起死！”他点燃的打火机在寒风中明明灭灭，陈老头突然扑过去死死咬住他手腕。混战中雪貂的尾巴扫过燃气管道，冰雾里炸开蓝绿相间的火球。 韩心棋拽着李轩枫滚进冷库夹层，手术刀在钢板划出火星：“那疯貂在吃辐射药剂！”监控屏上代表辐射值的红线疯狂跳动，田哲的手下像蜡像般融化在蓝火里。 雪貂的脊椎骨突然破体而出，缠住陈老头撞向防弹玻璃。李轩枫踹开武器库暗门，改装过的捕鲸弩泛着铅灰色冷光：“赌它的能量核心在第三节骨刺！” 钢索破空声混着兽吼炸响，田哲趁机撞开通往地下二层的暗门。二十桶柴油被掀翻时，韩心棋的高压针管精准刺入油桶缝隙：“你猜液氮遇到燃料会怎样？” 冰火对冲的冲击波掀飞了整面承重墙，雪貂残躯在蓝焰中扭曲成焦炭。田哲拖着烧伤的右腿往通风管爬，突然被陈老头拽住脚踝：“图纸…地下三层的铅板…” 李轩枫的皮靴踩住田哲手掌时，变种鼠群正从地缝潮水般涌出。韩心棋把最后一个燃烧瓶塞进他怀里：“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三十度，冰裂声从四面八方炸响。雪貂的颅骨里滚出篮球大的蓝色晶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出血管状触须。 柴油在地面蜿蜒成蓝火溪流，田哲瘸着腿往通风管爬，裤脚还粘着半片冻硬的貂皮。陈老头突然扑过去咬他脚踝，残破的牙齿在冰面上崩出脆响。 “图纸夹层！”老头喉咙里挤出嘶吼，“铅板通道能通……” 铀棒砸在雪貂脊椎第三节的瞬间，整座冰窟响起指甲刮黑板般的尖啸。韩心棋抄起液氮罐喷向膨大的能量晶核，冷雾中炸开漫天荧光粉。 李轩枫的防护面罩裂成蛛网，血顺着下颌滴在貂尸上滋滋冒烟。田哲突然抡起钢钎捅向他的后腰，被韩心棋的手术钳绞住手腕：“找死！” “都他妈别动！”田哲踹翻三个汽油桶，打火机在指尖转出残影，“信不信老子……” 雪貂残躯突然抽搐，尾骨扫过众人头顶。陈老头被拍在承重柱上，肋骨刺出棉袄的破洞里冒着热气。李轩枫趁机甩出抓钩缠住田哲的脖子，铀棒抵着他太阳穴：“通道密码！” “七…七单元垃圾房……”田哲眼球凸得像金鱼，突然从裤裆摸出把冰锥扎向李轩枫大腿。 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抢先刺入他颈动脉，田哲抽搐着撞翻堆满辐射药剂的铁架。五颜六色的药液混进柴油，整面西墙炸出炫目极光。 雪貂晶核突然离地悬浮，辐射值瞬间爆表。李轩枫拽着韩心棋滚进铅板通道，身后传来血肉碳化的噼啪声。田哲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半张脸像蜡烛般融化。 “密码锁冻死了！”韩心棋的手术刀在铁门上刮出火星，“那畜生晶核在模仿人类神经……” 李轩枫突然扯开她防护服，肩胛骨处的冰晶纹路正在消退：“赌对了，铀辐射能中和变异细胞。” 陈老头的尸体突然弹起，脊椎骨刺破棉袄扎向韩心棋后心。李轩枫的捕鲸弩穿爆他头颅，飞溅的脑浆在墙面冻成抽象画。 晶核增殖出八条触须拍打铅门，李轩枫往爆破器塞进最后两块c4：“给它开个追悼会？” “等等！”韩心棋扒开貂尸胃囊，掏出个带牙印的防水袋，“上个月失踪的核燃料运输队记录仪——这帮畜牲吃过军用定位器！” 爆破冲击波掀飞二十米积雪时，田哲的断手正攥着半张残破图纸。上面用血写着行小字：地下五层，冷冻着三千吨战备粮。 晶核残片在火场中闪烁，远处冰川传来更多兽吼。李轩枫给霰弹枪填进铀制弹头，枪管映出韩心棋撕绷带包扎伤口的侧影。 “下次解剖记得戴三层手套。”他踢开变形的铅门，“你抖得像第一次给姑娘递情书。” 韩心棋把手术刀别进马尾辫：“总比某个连貂粪都当宝贝揣兜的强。” 备用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墙缝渗出带着冰碴的血浆。李轩枫突然按住韩心棋肩膀，枪口指向转角处——半件染血的貂皮大衣正盖在成堆的冻尸上，袖口露出世界卫生组织的徽标。 第10章 冰核危机 柴油发电机的嗡鸣声忽然走调。李轩枫捏碎手里的泡面调料包，油星溅在监控屏的裂痕上。 “储备量还剩三成。”韩心棋踢开卡住的仪表盘，“地暖系统超负荷运转，管道压力阀在报警。” 窗外冰晶撞击防弹玻璃的脆响突然密集起来，温度计的红字跌向零下九十七度。李轩枫把最后半箱暖宝宝扔进壁炉，火苗诡异地缩成蓝绿色。 “这不是普通寒流。”韩心棋用手术刀挑起块结冰的貂粪，“晶核碎末混进雪里，整个大气层变成冷冻剂。” 仓库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李轩枫的虎口震得发麻。原本码放整齐的柴油桶表面结着蜂窝状冰霜，凝固的燃料像劣质果冻在桶里晃动。 “温度太低了。”韩心棋的防护手套粘在桶盖上，“得把备用发电机搬到地热区……”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十五度，冰层开裂的爆响从地底传来。李轩枫撞翻两箱罐头，透视异能扫过承重墙——钢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脆化。 “田哲那个杂碎！”韩心棋突然指着监控屏尖叫。画面里裹着貂皮的身影正用喷枪切割地下燃气管，冰雾中隐约能看见他烧焦的半张脸。 李轩枫抄起改装弩箭踹开通往车库的暗门，极寒空气瞬间冻裂了眉毛：“这孙子居然还活着！” 田哲的冰镐砸在燃气表上迸出火星：“要死一起死！”他身后的冰沟里蜷缩着七八个冻僵的人影，都是之前被踹出避难所的暴徒。 弩箭擦着田哲耳尖钉进冰层，李轩枫突然收手。透视视线穿过十五米冻土，隐约看见变异的貂群正朝泄露的燃气聚集。 “快撤！”他拽着韩心棋扑向电梯井。几乎同时，冰层下炸开炫目的蓝光，冲击波掀飞了整排承重柱。 备用电源的警报声里，韩心棋盯着辐射检测仪爆表的数值：“晶核碎片诱发二次变异！那些畜牲在吃燃气！” 地暖系统彻底宕机，李轩枫哈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成冰碴。他扒开武器库暗格，二十块铅板裹着的核能电池泛着幽光。 “赌这个能撑多久？” “够把你烤成辐射牛排。”韩心棋扯开配电箱，“除非找到能承载核衰变的导体……” 冰墙轰然倒塌的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变异的貂群撞破南墙，领头那只的脊背上嵌着三块发光的晶核碎片。 李轩枫把最后两发贫铀弹塞进霰弹枪：“赌它的能量核心在……” “第三节脊椎右侧三寸！”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抢先射出，紫色药剂在貂毛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钢珠擦着晶核碎片掠过，怪兽的嘶吼震碎了天花板吊灯。田哲突然从冰缝里探出头，冰镐勾住韩心棋的防护服：“陪葬吧贱人！” 李轩枫的捕兽夹咬住田哲手腕时，变种雪貂的尾巴扫过核能电池堆。蓝白色的电弧瞬间爬满整面西墙，陈年冻土在辐射高温下融成泥浆。 “接住！”韩心棋甩出改装过的消防栓喷头，“往它晶核上喷液氮！” 极寒与超高温对撞产生的飓风掀翻了所有货架，田哲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左腿被冻在融化的铅水里，右半身却燃着诡异的蓝焰。 变异雪貂在冰火漩涡中炸成碎末时，李轩枫撞开了地下三层的铅封门。成排的军用级地热泵正在恒温舱里沉睡，仪表盘绿灯闪烁。 “赌赢了。”他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冰碴，“上个月黑市说的战备设施……”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更多兽吼从冰原深处传来。韩心棋盯着扫描仪上潮水般涌动的红点，突然抓起两管辐射药剂扎进大腿。 “给地热泵争取十五分钟预热时间！”她把喷火器甩给李轩枫，“顺便教教这群畜牲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地热泵的运转声像头困兽在铁笼里低吼，韩心棋的脸被仪表盘蓝光映得发青：“燃料棒最多烧三天，得找活火山口。” 李轩枫撕开冻在伤口上的纱布，碘酒在结冰的桌面画出扭曲的轨迹。透视异能扫过墙角的铅箱，二十支抗辐射药剂正在结晶。 “城西废弃地热站。”他突然把匕首插进地图，“上个月市政挖出过岩浆管。” 防弹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韩心棋扑倒的瞬间，五米长的冰锥贯穿了她刚坐着的椅子。变种穿山甲凿穿六层混凝土外墙，鳞片缝隙里滋着硫磺味的白烟。 霰弹枪轰在它天灵盖上炸出金属颤音，李轩枫甩出抓钩荡到吊灯：“这玩意甲壳掺了钨钢！” 韩心棋滚进操作台底下，手术刀精准扎进鳞片接缝：“第七节脊椎！它吃过输油管道！”紫色药剂顺着刀槽注入，怪兽突然人立而起撞翻柴油桶。 李轩枫抡起铀棒跳上兽背，辐射灼烧的刺痛从虎口窜到太阳穴。穿山甲带着他撞破南墙，一人一兽栽进三十米深的冰裂缝。 “放手！”韩心棋的尖叫混着冰渣往下掉。李轩枫攥紧插在鳞片里的匕首，透视眼透过冰层看见地底流淌的暗红色脉络——熔岩河离地表不到二十米。 穿山甲突然调头往岩浆方向猛冲，李轩枫摸出最后两管凝固汽油弹砸在冰壁上。爆炸的热浪掀翻怪兽，他趁机滚进天然甬道，靴底橡胶在高温地面烙出青烟。 【新任务激活：获取地热核心】 系统提示音惊飞了岩缝里的蝙蝠群，李轩枫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三百米外的熔岩池中央，篮球大小的橙色晶体正在脉动。 穿山甲的嘶吼从身后逼近，李轩枫抄起生锈的钢钎插进岩缝。怪兽撞上障碍物的瞬间，他跃上钟乳石甩出抓钩，铀棒精准砸进晶体基座。 岩浆突然沸腾，韩心棋的吼声透过对讲机带电流杂音：“晶核在改变地质结构！” 李轩枫拽着发烫的晶核扑进地下河，身后岩层轰然坍塌。透视眼扫过晶核内部，蜂巢状结构里流淌着液态火焰。 “接着！”他抛出晶核，韩心棋的操作台突然冒出青烟。地热泵功率表疯狂旋转，整面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穿山甲残躯突然从岩浆里跃出，李轩枫的霰弹枪卡壳了。韩心棋抡起液氮罐砸过去，怪兽在冷热对冲中炸成满地碎渣。 【任务完成：异能升级】 李轩枫的透视范围暴涨到五十米，熔岩河深处的军绿色集装箱映入眼帘。韩心棋撕开过期止血棉按在他肩上：“下次玩命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第11章 冰窟蛇 防空洞方向传来冰层碎裂声，更多变种生物的轮廓在地热蒸汽中浮现。李轩枫给冲锋枪换上铝热弹：“赌下面有军火库？” 韩心棋把晶核碎片按进电焊枪，蓝白色电弧照亮岩壁上的喷漆标语——“核危机应急物资，2075年封存”。 冰甲蜈蚣撞碎岩壁时，李轩枫正用冻僵的手指掰开最后半块压缩饼干。韩心棋的手术刀卡在蜈蚣口器里，刀刃刮擦甲壳的动静像用指甲挠黑板。 “往黏液腺打！”李轩枫扯着韩心棋后领滚进冰缝，蜈蚣尾刺扎穿他刚才靠着的岩柱。放射性黏液顺着冰面蔓延，冻土滋滋冒着青烟。 辐射检测仪在韩心棋腰间疯狂尖叫，她反手把半管抗凝剂扎进蜈蚣腹节：“这畜生血里有东西！”紫色液体喷在冰墙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李轩枫的靴底在冰面打滑，三发霰弹全轰在蜈蚣复眼上。甲壳碎片崩进防护服，辐射灼烧的刺痛从肩胛骨窜到尾椎。冰窟深处传来更多节肢动物爬行的窸窣声。 “往熔岩管跑！”韩心棋拽开滋滋冒烟的氧气阀，地热探测器在零下九十五度的寒气里结满冰碴。李轩枫突然刹车，霰弹枪管顶住她后腰：“别动。” 三十米外的冰晶从里蜷着五个人形，防寒服上结着厚厚的血冰。最瘦的那个突然抽搐着举起罐头盒：“救…救…”盒底印着军用编码，和他们上周在核电站抢的补给批号一致。 冰甲蜈蚣的触须突然刺穿冰层，李轩枫抡起蜈蚣尸体当盾牌往前冲。黏液腐蚀钢板的滋啦声里混着幸存者的惨叫，有个戴护目镜的年轻男人被蜈蚣尾刺钉在冰柱上。 “疫苗…”男人吐出带冰碴的血沫，从怀里摸出半支冷冻试管，“换…换柴油…”试管标签上的骷髅标志让韩心棋瞳孔骤缩——那是上个月失踪的生化部队徽章。 李轩枫的枪口抵住男人眉心：“谁派你们来找死的？”冰缝深处突然亮起蓝光，十七八只变异蜈蚣正用尾刺敲击冰面，节奏像在发送摩斯电码。 韩心棋突然踹翻装疫苗的冷藏箱，玻璃碎裂声引得蜈蚣群发狂。她趁机扯开男人防寒服，锁骨处的辐射灼伤正在增殖出鳞片状组织：“他们在用人体养蛊！” 冰窟穹顶轰然塌陷，裹着冰碴的飓风卷走三个幸存者。戴护目镜的男人突然暴起，变异的手爪撕开韩心棋防护服，冷藏箱里的蜈蚣卵粘在她渗血的纱布上。 李轩枫的铀棒捅穿男人咽喉，蓝血喷在冰面凝成诡异的图腾。蜈蚣群突然停止攻击，齐刷刷转向冰窟东南角——二十米厚的冰层下，若隐若现的军绿色集装箱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赌不赌？”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氧气面罩，“那玩意里装着比貂群更带劲的惊喜。” 韩心棋把疫苗试管插进作战靴，“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咱俩在焚化炉烤了三天鼠肉。”她突然僵住，男人尸体口袋里的卫星电话正在发出加密频段的嗡鸣。 冰甲蜈蚣的残肢突然抽搐着拼合重组，李轩枫往反应堆残骸里塞进最后两块c4。爆炸气浪掀飞冰棺般的集装箱盖板时，两人同时爆了粗口。 四千支密封的生化药剂在冷光灯下泛着幽蓝，箱体喷漆早已斑驳的警告标语却格外清晰——“x-23寄生体培养剂，接触式传播，2075年封存”。 冰棺炸开的瞬间，四十根液氮管同时爆裂。韩心棋的防护镜蒙上冰雾，手术刀戳进集装箱缝隙时带出蓝绿色黏液。 “这玩意在模仿蜈蚣的神经毒素！” 试管架上的生化药剂突然沸腾，李轩枫抄起灭火器砸碎观察窗。冷冻液混着放射性物质喷涌而出，地面瞬间结出蛛网状冰晶。 幸存者中穿防化服的女人突然抽搐着跪倒，后颈鼓起拳头大小的肉瘤。韩心棋的镊子刚夹住瘤体，肉瘤突然裂开露出复眼。 “退后！” 李轩枫的霰弹轰碎半面冰墙，女人炸开的胸腔里钻出七条荧光蜈蚣。变异体弹射到集装箱顶，节肢刮擦金属的声响像指甲挠黑板。 辐射检测仪在韩心棋腰间疯狂震动，她突然扯开李轩枫的防护服：“你伤口在吸收辐射！” 肩胛骨处的冰晶纹路正泛着蓝光，透视异能穿透三十米冰层——熔岩河深处的军火库里，成排铅封货箱标注着“地热钻探设备”。 蜈蚣群突然调头扑向冰缝，李轩枫甩出抓钩荡到集装箱顶。冷藏箱夹层掉出半张发霉的施工图，红线标注的钻井口就在他们脚下。 “赌两箱抗生素。”他扯断滋滋冒火花的引线，“这下面埋着能烤熟蜈蚣的好东西。” 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扎进领头蜈蚣的黏液腺，紫色药剂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她突然拽着李轩枫滚下斜坡，二十桶凝固汽油弹在身后炸成火海。 冰层塌陷的轰鸣声中，生锈的钻井平台破冰而出。仪表盘红灯照亮岩壁上的喷漆字——【地热井2075】。 “接住！” 李轩枫抛来的铀棒烫得韩心棋手套冒烟。钻头启动的瞬间，五十米厚的冰壳裂开蛛网状纹路，赤红岩浆顺着钻杆喷涌而出。 蜈蚣群在热浪中蜷成焦炭，幸存者里穿貂皮的男人突然扑向控制台。韩心棋的手术刀贯穿他手掌，血溅在仪表盘上显出指纹密码。 “温度够煎鸡蛋了。” 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透视眼扫过沸腾的岩浆池——篮球大小的橙色晶核正在脉动，表面浮现出类似雪貂脊椎的纹路。 钻井平台突然倾斜四十度，岩层裂缝中探出卡车大小的蛇头。鳞片缝隙滴落的黏液蚀穿钢板，竖瞳里映出两人狼狈的身影。 “这玩意吃过钻头！” 韩心棋踹翻操作台上的生化药剂，玻璃渣在蛇信上划出血痕。李轩枫抡起铀棒跳上蛇头，晶核释放的辐射波震碎了他的防护镜。 蛇尾扫过岩柱时，韩心棋突然发现钻杆卡着半具冻尸——正是上周失踪的核电站工程师，防寒服里露出军用级地热探测仪。 “左眼！它左眼嵌着冷却剂！” 李轩枫的霰弹轰在蛇鳞上炸出火星，韩心棋趁机将液氮管插进岩缝。极寒与地热对撞的冲击波中，蛇头猛地撞向晶核。 岩浆突然形成漩涡，透视异能穿透沸腾的熔岩——二十台休眠状态的地热泵正在三百米深处沉睡，仪表盘泛着幽幽绿光。 第12章 熔核暴走 “赌赢了。” 李轩枫拽着韩心棋跳进防爆舱，失控的钻机带着巨蛇坠入岩浆。飞溅的晶核碎片黏在舱门上，辐射值瞬间爆表。 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里，韩心棋撕开过期止血棉：“下次玩命前能不能先打个暗号？” 防爆玻璃突然蒙上冰雾，五道蛇鳞刮痕撕开三十公分厚的合金板。李轩枫给霰弹枪填进铀制弹头，枪管映出她包扎伤口的侧影。 “等烤了蛇肉串，”他踢开变形的舱门，“保证给你放烟花。” 防爆舱的金属地板突然烫得能煎鸡蛋，韩心棋抓着舱壁的手套冒起白烟。晶核碎片像活物般在舱门上蠕动，辐射警报器的尖啸震得人牙龈发酸。 “闭眼！”李轩枫扯下挂满冰碴的防风镜扣在韩心棋脸上，铀棒捅进舱门缝隙的瞬间爆出刺目蓝光。碎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黏着舱门融出脸盆大的窟窿。 二十米厚的冰层轰然炸裂，岩浆裹着冰碴喷进舱室。韩心棋的手术刀插进操作台缝隙，刀身映出舱外密密麻麻的复眼——上百只冰甲蜈蚣正用尾针刮擦防爆玻璃。 “接住！”李轩枫甩来的液氮罐砸在韩心棋脚边，罐体结着蜂窝状的冰霜。她蹬着舱壁翻身滚过喷溅的岩浆，冷冻剂顺着蜈蚣群爬过的轨迹泼洒成弧线。 极寒与地热对撞的气浪掀翻三只蜈蚣，李轩枫踩着翻倒的柴油桶跃起，改装过的喷火器扫出扇形火焰。焦臭味里混着蛋白质燃烧的异香，活像烤糊的龙虾。 “第七节腹甲！”韩心棋的喊声混着弹壳落地的脆响。她踹开压住医疗包的蜈蚣残肢，沾满黏液的手术刀扎进甲壳接缝，刀尖挑出葡萄大小的神经节。 幸存的五个暴徒突然从熔岩管钻出来，带头的红毛举着滋滋冒电的钢管：“地热井归我们了！”钢管戳向控制台的刹那，李轩枫的霰弹轰碎他半边肩膀。 冷冻舱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穿貂皮的女人正被三条蜈蚣拖向岩浆池。韩心棋的高压针管脱手飞出，紫色药剂在蜈蚣复眼上蚀出青烟。女人突然拽住蜈蚣尾针扎向韩心棋咽喉：“要死一起……” 铀棒贯穿女人胸口时，李轩枫的靴底在冰面擦出火星。失控的蜈蚣群撞破备用电源室，成捆电缆像被绞碎的内脏垂落下来。 “赌这个能拖多久？”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把二十支抗辐射药剂绑在蜈蚣尸体上。韩心棋敲碎最后一管冷冻剂，蓝白色冰晶顺着电缆蔓延成蛛网。 整座地热井突然剧烈震颤，熔岩池中央浮出卡车大小的蛇头。鳞片缝隙滴落的黏液蚀穿钢板，竖瞳里映着两人晃动的身影。 “它吃过钻探机的冷却剂！”韩心棋的镊子夹起片发蓝的蛇鳞，“找左眼！” 李轩枫抡起燃烧瓶跃上操控台，蛇信扫过的热风掀飞他的防护面罩。岩浆突然形成漩涡，透视异能穿透沸腾的熔岩——休眠的备用钻机正在三百米深处泛着绿光。 “三秒钟！”他甩出抓钩缠住蛇牙，韩心棋的液氮罐精准砸进蛇吻。极寒与超高温对冲的冲击波中，蛇头带着晶核碎片栽进岩浆，炸开的火浪映红了整片冰原。 幸存的蜈蚣群突然调头扑向熔岩管，李轩枫的喷火器扫倒最后三只。韩心棋瘫坐在滋滋冒烟的操控台前，手术刀插着的神经节还在抽搐。 防爆玻璃突然蒙上血雾，五个穿防寒服的影子正在切割地热泵管线。李轩枫给霰弹枪填进铀制弹头，弹壳落地的脆响惊飞了岩缝里的蝙蝠。 “燃料只够烧八小时。”韩心棋踹开变形的舱门，晶核辐射在防护服上烫出焦痕。备用钻机的嗡鸣从地底传来，仪表盘红灯照亮岩壁上的喷漆字——【主泵过热】。 韩心棋的防护靴底在焦黑冰面上打滑，熔岩河蒸腾的热浪把辐射检测仪的警报声扯得支离破碎。李轩枫的铀棒捅穿最后一只冰甲蜈蚣的复眼，黏液顺着棒身滑落时冻成蓝紫色的冰棱。 “当心！” 防爆舱突然被整个掀起，二十米长的蛇尾卷着岩浆扫过操作台。李轩枫拽着韩心棋滚进冷冻舱的阴影里，蛇信扫过的位置腾起刺鼻青烟。 田哲的狞笑从熔岩管深处传来：“老子在焚化炉蹲了三天，就等你们喂饱这畜牲！” 五六个裹着拼接貂皮的暴徒从岩缝钻出来，手里的喷火器对准地热泵输油管。李轩枫的霰弹枪卡壳了，弹壳掉进沸腾的熔岩池溅起火星。 “疫苗换柴油！”穿防化服的女人突然甩出半支冷冻试管，“不然炸了这破井！” 试管标签上的骷髅标志让韩心棋瞳孔骤缩。她正要摸手术刀，脚下冰层突然龟裂，成串气泡从岩浆河底冒上来。透视异能穿透暗红色熔浆，李轩枫看见军绿色集装箱里渗出黑色黏液。 蛇头撞破冰层探出时，田哲的喷火器点燃了输油管。火蛇顺着燃油管线窜向控制台，整座地热井开始倾斜。 “赌这个能拖多久？”李轩枫踢开嘶嘶漏气的液氮罐，铀棒在蛇鳞上刮出火星。韩心棋突然扯住他战术背心：“那女人锁骨有x项目的烙印！” 穿防化服的女人突然抽搐着跪倒，后颈的肉瘤裂开钻出荧光蜈蚣。田哲趁机抢过疫苗试管扎进自己大腿：“老子要当新人类！” 熔岩河突然沸腾，集装箱里的黑色黏液裹住蛇身。鳞片在黏液侵蚀下迅速碳化，巨蛇甩尾拍碎三个暴徒，带着田哲栽进岩浆池。 “接住！”韩心棋甩出的抓钩缠住李轩枫腰带。两人吊在断裂的管线上晃荡时，透视异能扫过熔岩河底——成排铅封货箱标注着“x-23原始菌株”。 备用钻机突然启动，仪表盘红灯照亮操作台上的血手印。李轩枫抡起铀棒砸向控制键，钻头穿透冰层扎进菌株培养舱。黑色黏液喷涌而出的瞬间，整座冰窟响起指甲刮黑板般的尖啸。 田哲的断手突然抓住钻杆，疫苗改造过的身躯在黏液里扭曲膨胀：“要死一起……” 铀棒贯穿他太阳穴时，培养舱里冲出十七只人面蜈蚣。韩心棋的手术刀削掉领头蜈蚣的触须，紫色药剂顺着伤口灌进神经节。 “第七节！”她的喊声混着弹壳落地的脆响。李轩枫踩着蜈蚣残躯跃上操作台，贫铀弹轰开最后一道铅封门。冷光灯下，成箱的绝密档案正在自燃。 韩心棋抢出半张烧焦的图纸，泛黄的“x项目灾变预测报告”标题下，赫然印着市政厅的钢印。 第13章 地心魔窟 冰层裂缝下渗出的血腥味混着柴油味。李轩枫的战术靴碾碎地面积雪，靴底防滑齿刮擦着冰面下露出的金属管道——田哲逃跑时撞断的供暖阀正滋滋喷着白雾。 “这孙子属穿山甲的？”韩心棋用手术刀尖挑起半片冻硬的貂皮，布料边缘还粘着蓝紫色的辐射结晶。她突然蹲下，刀尖戳进冰层裂缝，“看这爪印，三趾带勾，和之前雪貂的蹼状结构不一样。” 李轩枫的透视异能扫过五十米深的冰层夹缝，神经突触突然刺痛——二十多条交错的金属管道在冰壳下蜿蜒成迷宫，最深处隐约透出暗红色微光。他拽着韩心棋扑向右侧冰柱，头顶轰然砸下半截变异蜈蚣的残躯，腐蚀性黏液将冰面烧出蜂窝状孔洞。 “第七节腹甲有弹孔。”韩心棋踢开还在抽搐的节肢，“是田哲改装的贫铀弹。” 冰层深处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两人贴着冰墙挪动，战术手电扫过转角处，三具冻尸呈叠罗汉状卡在通风井里。最底下那具穿着物业制服，后颈嵌着半块带牙印的定位芯片。 “老张头？”韩心棋用镊子夹起芯片，“上个月失踪的维修组长，他工牌还在……” 李轩枫突然捂住她口鼻。三十米外的冰窟里，田哲瘸着腿往岩壁上泼汽油，烧焦的半张脸在火光中狰狞如恶鬼。他脚下踩着台老式柴油发电机，缠绕铜线的金属圆盘正发出低频嗡鸣。 “他在激活遗迹装置！”韩心棋压低嗓音，“那铜盘纹路和貂王晶核的辐射纹一模一样！” 岩壁上的冰晶突然簌簌震落。李轩枫的透视眼穿透十五米岩层，看见交错的金属管道深处蛰伏着卡车大小的阴影。那东西的脊椎骨节泛着幽蓝荧光，鳞片开合时带出硫磺味的白烟。 “要活的。”李轩枫给霰弹枪换上麻醉弹，“那畜牲吃过核燃料棒，说不定能反追踪田哲的……” 冰层轰然炸裂。田哲抡起喷火器扫射，烈焰裹着融化的冰水灌入通风井。韩心棋的手术刀脱手飞出，刀柄缠着的钢丝精准勾住铜盘边缘。 金属摩擦声惊醒了沉睡的怪物。地底传来钢筋扭曲的呻吟，岩层裂缝中探出七对泛着绿光的复眼。 “这他妈是蜈蚣和穿山甲的私生子？”韩心棋滚进掩体时扯开两管冷冻剂。液氮泼在怪物甲壳上炸出冰雾，李轩枫趁机甩出抓钩荡到铜盘上方。 田哲突然拧开柴油桶阀门，蓝火顺着燃油管线窜向遗迹核心。岩壁上的古老符号逐一亮起，铜盘中央的凹槽里升起块蜂巢状的黑石，辐射值瞬间爆表。 “陨石碎片！”韩心棋的防护镜蒙上冰霜，“这玩意能放大晶核的辐射波！” 怪物突然人立而起，腹部裂开七鳃鳗状的口器。李轩枫的霰弹轰在它天灵盖炸出火星，弹头嵌进钨钢质感的甲壳里。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扎进尾节关节，紫色药剂顺着神经节蔓延。 “左颌第三鳞片！”她嘶吼着抛出激光笔，“有切割伤！” 李轩枫踩着怪物脊背跃起，铀棒捅进鳞片接缝的刹那，黑石突然迸发脉冲波。整个冰窟剧烈震颤，岩层裂缝中渗出沥青状的黑色黏液，所到之处冰面碳化成蜂窝状孔洞。 “这黏液在模仿我的止血剂配方！”韩心棋踹翻滋滋冒烟的医疗箱，“那石头是活的！” 田哲的狂笑混着柴油机的轰鸣：“老子要当新人类！”他扯开防护服，胸口植入的晶核碎片正与黑石共振。怪物突然调头扑向李轩枫，口器喷出的酸液腐蚀掉整面冰墙。 韩心棋突然拽着李轩枫滚下斜坡，手术刀精准扎进燃油管裂缝。爆炸的气浪掀起五米高的冰墙，黑石在烈焰中裂成两半。 “赌错了。”李轩枫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冰碴，“这玩意不是控制器，是警报器。” 地底深处传来更多兽吼，冰层像蛋壳般片片剥落。两人跌进坍塌的冰缝，战术手电扫过岩壁上斑驳的浮雕——二十米高的石柱上刻满扭曲人形，他们跪拜的球体与黑石形状完全相同。 “史前文明。”韩心棋的呼吸在面罩上结出冰花，“他们用这石头封印了……” 冰窟穹顶轰然炸开。卡车大小的利爪撕碎岩层，封印在遗迹深处的远古生物睁开十二对复眼，每只瞳孔里都映着黑石的裂痕。 冰窟穹顶炸开的瞬间，十二对复眼同时亮起幽蓝射线。田哲胸口晶核碎片突然脉动出黑红纹路，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般抽搐着浮空。 “这傻子把自己当祭品了！”韩心棋的手术刀甩向燃油管，刀尖被辐射波震成齑粉。李轩枫的透视异能穿透田哲皮肤，看见晶核碎片正在吞噬骨髓。 黑石裂缝喷出沥青状黏液，裹住田哲双腿往怪物口器拖拽。他狂笑着撕开防护服，溃烂的皮肉下钻出蜈蚣状触须：“老子要当神！” 李轩枫突然拽着韩心棋扑向冰缝。穹顶坠落的冰锥擦过田哲左肩，带出大块粘连神经的肌肉组织。黏液裹住伤口瞬间增殖出骨刺，疼得他嘶吼声变了调。 “第七节脊椎！”韩心棋踹翻滋滋冒烟的液氮罐，“那畜牲在通过晶核操控他！”紫色药剂顺着冰面裂缝蔓延，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田哲突然甩出三十米长的脊椎骨鞭，末端的骨刺精准勾住黑石残片。整座冰窟响起指甲刮黑板般的共鸣，远古生物甲壳缝隙渗出硫磺味的蓝火。 李轩枫的霰弹枪轰碎三根骨刺，铅弹在辐射波中熔成铁水。韩心棋摸出冷冻的x-23菌株试管，反手扎进自己大腿：“赌这玩意能干扰神经链接！” 田哲的狂笑戛然而止。他胸口晶核突然膨胀爆裂，脊椎骨鞭失控地抽向远古生物复眼。黏液喷溅在冰墙上蚀出人形凹坑，韩心棋拽着李轩枫滚进冰棺残骸。 “趁现在！”李轩枫的铀棒捅进黑石裂缝，五十米厚的冰层突然亮起蛛网状光路。田哲残躯被光路吸向怪物口器，触须绞碎他四肢时爆出掺着冰碴的血雾。 远古生物发出震碎耳膜的尖啸，十二对复眼接连爆炸。李轩枫抡起燃烧瓶跃上操控台，火焰顺着光路烧进怪物颅内，焦黑的甲壳碎片雨点般砸落。 韩心棋突然闷哼跪地，菌株改造的血管在皮肤下扭成蜈蚣形状。李轩枫扯开急救包，发现最后一支抗辐射药剂正在她掌心结冰。 冰窟深处传来更多甲壳摩擦声，全息地图上红点潮水般涌向光路残余。李轩枫踢开田哲的断手，半块晶核碎片正吸附在韩心棋颈动脉上幽幽发亮。 第14章 远古封印 冰层裂缝突然喷出硫磺味浓烟，李轩枫拽着韩心棋滚进岩缝。防护服在滚烫冰面擦出火星，五十米外坍塌的祭坛废墟里，卡车大小的骨爪正撕开岩壁。 “看那些符号！”韩心棋的手术刀戳向冰墙，菱形图腾与黑石裂纹完全吻合，“这些是能量节点——” 骨爪横扫过来打断她的话，李轩枫举起霰弹枪的瞬间突然调转枪口。钢珠擦着韩心棋耳尖飞过，击碎了她身后正在增殖的黑色菌毯。 “十点钟方向有凹槽！”韩心棋撕开防护服内衬，泛黄的《古生物图谱》残页被汗浸透，“把这些符文按哺乳纲到节肢动物纲的顺序排……” 冰锥暴雨般砸落，李轩枫抡起田哲的断腿卡进岩缝。冻硬的胫骨在重压下嘎吱作响，韩心棋趁机用激光笔烧熔冰墙表层。六边形凹槽里的积冰化成蒸汽，露出二十七个可旋转的青铜齿轮。 “赌你裤兜里的压缩饼干，”李轩枫用铀棒卡住骨爪关节，“这玩意是密码锁还是捕兽夹？” 齿轮突然自动旋转，韩心棋的手术钳被绞进齿槽。她抬腿踹向李轩枫屁股：“转三号轮！顺时针七格停！”被酸液腐蚀的防护靴底在青铜表面打滑，齿轮组发出老式保险柜开锁的咔哒声。 冰窟深处传来铰链转动的轰鸣，十二根青铜柱破冰而出。李轩枫的透视眼穿透柱体，看见中空的管道里流动着荧光蓝液体：“液态氮循环系统！” 骨爪突然缩回地缝，远古生物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嘶吼。韩心棋扒着李轩枫肩膀跃上祭坛，手术刀在青铜柱表面刮下锈渣：“这些铜锈是故意做旧的——2075年市政厅的防伪标记！” 七台休眠状态的制冷机在祭坛下显露，仪表盘残留着撤退时匆忙扯断的数据线。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把二十支抗辐射药剂绑在齿轮组上：“赌市政厅当年没关总闸。” 韩心棋突然拽着他扑倒，骨爪擦着头顶扫过。她反手将激光笔插进青铜柱裂缝，蓝光顺着管道纹路点亮整座祭坛。冻结千年的冰层开始融化，黑色菌毯在强光下蜷缩成球状。 “别碰那些冰水！”李轩枫的霰弹枪轰碎正在吸食融水的蜈蚣卵，“这玩意在模仿田哲的变异……” 制冷机突然集体启动，液氮顺着青铜管道喷涌而出。远古生物的骨爪在超低温中脆化崩裂，李轩枫踩着飞溅的冰碴跃上主控台。泛着蓝光的指纹锁正在结霜，韩心棋抓着他的手按向识别区。 “权限认证通过”的电子音让两人同时愣住。全息投影从祭坛中央升起，穿着市政厅制服的全息人影正在播放紧急通告：“x-23原始菌株已突破收容，启动冰封协议……” 李轩枫突然拽着韩心棋滚下台阶。休眠舱在他们头顶炸开，二十具冷冻的科研人员尸体如提线木偶般站起，后颈嵌着发光的黑石碎片。 “这是人肉电池。”韩心棋的手术刀挑开尸体领口，颈椎接口处露出军用级数据线，“市政厅用活人维持封印系统！” 骨爪残骸突然抽搐着拼合，黑石碎片从尸群眼眶中射出。李轩枫的霰弹枪卡壳瞬间，韩心棋抡起休眠舱盖板拍飞三块碎片。融化的冰水在地面汇成荧光溪流，尸群正顺着水流围拢过来。 “转七号阀！”韩心棋踹开扑来的尸体，激光笔烧穿青铜柱表面的冰层，“制冷剂混合比例要……” 液氮管突然爆裂，李轩枫扯着尸体当盾牌冲进控制室。仪表盘上跳动的倒计时让他瞳孔收缩——离系统过载还剩四分钟。 尸群撞破防弹玻璃时，韩心棋正用手术刀改装线路。突然亮起的绿灯映亮她满是冰碴的睫毛：“抓住那根铜管！” 整座冰窟响起蒸汽喷射的尖啸，二十道液氮柱从青铜柱顶端喷向穹顶。远古生物的嘶吼变成闷哼，正在重组的骨爪瞬间冻成冰雕。尸群如断线木偶般栽倒，黑石碎片在超低温中裂成粉末。 李轩枫瘫坐在冒烟的控制台前，扯开结冰的防护服领口：“市政厅的老古董还挺……” 震动从脚底传来，两人同时扑向两侧。休眠舱残骸突然悬浮，裂开的舱体里滚出篮球大小的蓝色晶核。全息投影再次亮起，这次播放的是田哲最后的影像：“燃料棒在……” 韩心棋的手术刀突然脱手飞出，刀尖扎进晶核表面。蜂巢状结构里流动的不再是液态火焰，而是粘稠的黑色菌液。 “这玩意是活的。”她拽着李轩枫退向出口，“它在模仿制冷系统……” 晶核突然迸发脉冲波，刚刚冻结的骨爪再次颤动。李轩枫的透视眼穿透冰层，看见更多发光体正在地底苏醒。 晶核碎片在韩心棋脖颈上灼出青烟，李轩枫抄起手术钳咬住碎片边缘。冰层下传来肋骨断裂般的闷响，十七根青铜柱同时渗出沥青状黏液。 “别动！”韩心棋突然攥住他手腕，后颈皮肤正增殖出蜂巢状纹路，“这玩意在复制我的神经突触……” 整座冰窟突然倾斜三十度，休眠的市政厅制冷机爆出蓝色电弧。李轩枫的透视眼穿透五十米冰层，二十台裹着冰壳的工程机甲正在苏醒，关节处残留着啃咬痕迹。 “赌两箱抗生素。”他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把半管x-23菌株注入韩心棋静脉，“这玩意能干扰神经链接。” 青铜齿轮组突然逆向旋转，老张头的尸体从冰缝里弹起，脊椎骨刺破棉袄扎向操控台。韩心棋甩出缠着钢丝的手术刀，刀刃刮过青铜柱表面的市政厅徽标，溅起的火星点燃了休眠的液氮管道。 制冷剂顺着青铜纹路喷涌而出，扑来的尸群瞬间冻成冰雕。李轩枫踩着老张头的头颅跃上主控台，仪表盘倒计时定格在03:47。 “左数第七枚齿轮！”韩心棋的镊子夹住晶核碎片，“按齿序对应哺乳纲演化……” 冰窟穹顶轰然炸裂，卡车大小的骨爪裹着沥青黏液砸下。李轩枫抡起工程机甲残骸当盾牌，金属在酸液腐蚀下熔成蜂窝状。 “接着！”韩心棋甩出改装过的激光笔，光束穿透冰层映射出六边形密码图。青铜柱突然迸发脉冲波，二十七个齿轮自动咬合出啮齿类齿序。 整座遗迹响起蒸汽喷射的尖啸，冷冻舱残骸中爬出五个裹着貂皮的幸存者。领头的老头举着结冰的扳手：“张工临死前说过密码是……” 骨爪横扫打断他的话，李轩枫的霰弹枪轰碎三根指节。韩心棋突然闷哼跪地，脖颈晶片正将皮肤改造成鳞甲状。 第15章 地心异株 “转三号阀！”她扯开嘶嘶冒烟的防护服，手术刀在锁骨划出十字血痕，“用我的血清中和黏液！” 工程机甲突然集体启动，履带碾碎冻尸的脆响中混着电子音：“冰封协议重启倒计时02:59。” 李轩枫撞开扑来的幸存者，铀棒捅进青铜柱裂缝。蜂巢状黑石在超低温中裂成粉末，远古生物的嘶吼变成哀鸣。 “密码是田哲的工号！”老头突然尖叫着扑向操控台，“他在核电站偷过……” 骨爪残骸贯穿老头胸腔，黏液裹着内脏喷在密码锁上。泛着蓝光的“”自动输入成功，整座冰窟突然亮起蛛网状光路。 韩心棋拽着李轩枫滚进防爆舱，二十道液氮柱从穹顶喷向骨爪。极寒与辐射对撞的冲击波中，远古生物的头颅炸成冰晶暴雨。 制冷机过载的警报声里，李轩枫撕开结冰的急救包。韩心棋颈部的晶片正在消融，皮肤下扭动的鳞片逐渐平复。 “第七区通风管。”幸存者中穿工装裤的女人突然指向冰墙裂缝，“市政厅当年埋了……” 整面南墙突然崩塌，露出幽深的合金甬道。防爆玻璃后的全息地图闪烁着“地心观测站”的红字，仪表盘显示内部恒温25c。 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扎进最后半管菌株：“赌这下面有没有热水澡？” 李轩枫踹开变形的舱门，战术手电扫过甬道内壁——成串沾着貂毛的鞋印延伸向黑暗深处，最新鲜的足迹还冒着热气。 冰渣在战术靴底碾出细碎的响。李轩枫的霰弹枪管挑开甬道蛛网，霉味混着潮湿的热浪扑在结霜的防护镜上。 韩心棋的手术刀戳了戳岩壁苔藓，墨绿色浆液顺着刀槽往下滴。“七十度恒温，湿度超标三倍——这地方够养热带鱼了。” 防爆门铰链突然吱呀作响，二十米高的玻璃穹顶从蒸汽中浮现。成片的发光植物在合金架上蠕动，伞盖边缘垂着荧光触须。李轩枫的枪托砸碎门禁面板，电子锁爆出的火星惊飞了藤蔓间的生物——拳头大的飞蛾振翅带起彩色磷粉，落在韩心棋肩头融出硬币大小的灼痕。 “别碰！”手术钳夹住蛾尸时，半透明腹腔里挤满鱼卵状的颗粒，“这些鳞粉在模仿强酸成分。” 穹顶突然暗下来。两人同时贴墙，李轩枫的枪口追着阴影移动。三只麋鹿模样的生物从蕨类丛中探出头，犄角分叉处寄生着发光的菌类，蹄子踏过的地方留下蜂窝状孔洞。 “第七节脊椎有缝合线。”韩心棋的镊子夹起根银色毛发，“市政厅拿克隆体当试验品…” 电流声炸响。五十米外的控制台突然亮起，全息投影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记录：“x-24生态圈运行稳定，地衣孢子可中和辐射…”陈旧的影像突然扭曲，警报红光扫过培养舱里蜷缩的人形生物。 李轩枫踹翻滋滋冒烟的配电箱，铁门后窜出个黑影。红毛胖子举着扳手扑来，工装裤上沾满荧光黏液：“别过来！那些藤蔓会吃人！” 枪托砸在胖子膝弯的瞬间，整片蕨林沙沙作响。发光的藤蔓像被惊醒的蛇群，伞盖中央裂开环形口器。韩心棋甩出燃烧瓶，火焰在藤蔓表面烧出人脸状的焦痕。 “往b区跑！”胖子瘸着腿撞开防火门，“冷冻库有…” 钢化玻璃突然炸裂。卡车大小的蜘蛛形生物撞破培养舱，节肢末端挂着半截白大褂。李轩枫的霰弹轰在它复眼上炸出黏液，弹壳掉进地面积水腾起硫磺味的白烟。 韩心棋拽着胖子滚进通风管，手术刀在铁皮刮出火星：“这些孢子会致幻！” 荧光粉末在管道里弥漫。李轩枫的视野开始扭曲，藤蔓的蠕动轨迹化作无数双伸向虚空的手。韩心棋的镊子突然扎进他虎口，刺痛驱散了部分幻觉。 “十二点钟方向。”她踹开变形的格栅，“那玩意在操控整个生态圈。” 五十米高的巨型菌株矗立在试验场中央，菌褶间垂落的气根正插入二十具休眠舱。红毛胖子突然抽搐着跪下，后颈鼓起拳头大小的肉瘤。 李轩枫的枪管顶住他太阳穴：“冷冻库密码？” “在…在菌盖下面…”胖子眼球凸得像金鱼，“它们把管理员…” 气根突然暴起。韩心棋的手术刀削断三根，断口喷出的浆液在空中凝成冰锥。李轩枫踩着休眠舱跃上菌柄，霰弹枪抵着伞盖褶皱连发。 菌株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气根缠住他的腰往菌褶里拖。韩心棋抡起液氮罐砸向菌柄基部，超低温让黏液瞬间脆化。 “接住！”抛来的激光笔擦着李轩枫耳朵飞过。光束切开发光伞盖的刹那，成捆的军用级罐头雨点般砸下。 红毛胖子突然暴起，变异的手掌撕开休眠舱。二十具尸体睁开的眼眶里爬出发光藤蔓，脓液滴在军用罐头上蚀出骷髅标志。 “跑！”李轩枫拽着韩心棋扑进通风井。身后传来物资爆炸的轰鸣，冲击波掀飞的午餐肉罐头叮叮当当砸在井壁上。 温热的水流突然漫过脚踝。韩心棋的防护镜映出地下河的轮廓，河床散落着市政厅的密封货箱。发光的鱼群掠过箱体裂缝，露出里面冷冻的胚胎样本。 “赌两箱抗生素。”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这下面埋着更大的惊喜。” 河面突然泛起涟漪。卡车大小的鳄鱼形生物浮出水面，背甲缝隙滋啦冒着电弧。韩心棋的手术刀插进岩缝：“看它下颌——接的是人类的声带！” 防潮垫在苔藓地上铺开的瞬间，李轩枫的匕首已经抵住藤蔓根系。墨绿色汁液顺着刀槽滴在培养皿里，泛着荧光的菌丝突然扭成螺旋状。 “第八代杂交种。”韩心棋的手术钳夹起半片菌盖，“能在零下八十度分泌抗冻蛋白。”她突然拽着李轩枫后退两步，孢子粉擦着耳尖飞过，落地炸开指甲盖大小的焦痕。 红毛胖子端着改装过的喷壶凑过来，壶嘴还粘着半截发光蜈蚣：“田哥以前说过，这种蘑菇炖汤能壮……” 霰弹枪管顶住他下巴，李轩枫的靴底碾碎地面窜出的气根：“再提那个名字，老子让你尝尝凉拌人鞭。” 地热管道突然震颤，二十米高的菌株伞盖簌簌抖动。韩心棋的镊子戳破菌褶，黄褐色脓液在试管里沸腾：“孢子活性超标四百倍，这玩意在模仿哺乳动物凝血功能。” 第16章 菌株狂潮 地底深处的震动越来越快，频率快得吓人。 二十米高的巨型菌株整个都在发抖，伞盖筛糠似的，黄绿色的孢子粉尘跟下雪一样往下掉。 空气里那股烂水果混着尸体腐烂的甜腥味，浓得呛鼻子，熏得人头晕眼花。 韩心棋腰上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屏幕上神经毒素的指标直接爆红冲顶。 “毒素超标八百倍！” 红毛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那声音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了。 他脖子、脸上青黑色的血管暴突，像无数条蚯蚓在皮下游走，几乎要胀破皮肤。 眼珠深处，幽绿色的荧光斑点疯狂闪烁，那频率，居然跟远处菌株的诡异脉动一模一样。 他猛地甩了甩头，粘稠的口水混着荧光黏液甩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滋啦”一声轻响，蚀刻出好几个不断扩大的浅坑。 李轩枫手里的霰弹枪管，冰冷地顶在胖子开始变形鼓包的太阳穴上。 枪托紧跟着重重砸在他异变的颧骨上，“咔吧”一声闷响，是骨头裂了。 “冷冻库在哪儿？！” 剧痛，或者更深的恐惧，让胖子扭曲的脸上闪过最后一丝清明。 他颤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指向菌株根系盘踞最密集的那片区域。 厚厚的、滑腻的苔藓和蠕动的气根下面，隐约能看到一角锈迹斑斑的金属盖板。 韩心棋动作极快，手术钳刮过胖子手臂外侧不断渗出的淡黄色脓液。 钳尖的金属刚接触到脓液，那液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硬化，转眼间变成一片片边缘锐利、闪着骨头光泽的尖刺。 “它在进化出武器！”她捏碎一枚刚形成的骨刺，指尖传来粉末散开时的灼热感，“自我武装，速度太快了！” 警告的话音还没落，庞大的菌株主体上“噗噗噗”猛地裂开几十个新的环形口器，跟装了几十把喷枪似的。 下一秒，瓢泼般的孢子雨劈头盖脸地喷射出来！ 粘稠的黄绿色液滴砸在合金墙壁和地面上，发出热油泼冰块般的剧烈“滋滋”声。 坚固的合金材料在强酸腐蚀下迅速变黑、冒烟，眨眼就被蚀穿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走！”李轩枫不再废话，抡起墙角的消防斧，沉重的斧刃带着风声劈开纠缠、滑腻的苔藓和气根。 火星四溅，斧头重重砍在下方锈蚀的金属盖板边缘。 就在这时，胖子发出一声尖锐、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 他的一条手臂“唰”地骤然拉长，皮肤寸寸崩裂，肌肉纤维异化重组成布满粘稠吸盘的深绿色藤蔓，带着破空声闪电般抽向距离最近的韩心棋！ “砰！” 李轩枫头也没回，左手稳住消防斧继续劈砍，右手反手就是一枪。 霰弹精准地将那条藤蔓手臂从肘部下方彻底轰断。 墨绿色的汁液爆开。 断裂的藤蔓在半空中疯狂抽搐、弹起，居然没死，反而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毒蛇，“嗖”地猛地反向缠绕住胖子自己的脖颈，瞬间收紧！ 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噬勒得双脚离地，喉咙里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咯咯”声。 他肥硕的身躯被那截断裂却异常有力的藤蔓硬生生拖拽着，向后倒去，一头栽进下方蠕动的、布满吸盘的菌株根系深处。 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气的黏液瞬间淹没了他。 他最后的挣扎，仅仅是在那片蠕动的根系表面留下几个转瞬即逝、随即被抚平的凸起。 “咔！”消防斧终于劈断了盖板的最后一个连接点。 李轩枫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金属盖板，露出下方狭窄、陡峭、通往未知的紧急通道入口。 一股混合着浓重铁锈和陈年霉菌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跳！” 两人几乎是同时纵身跃入通道的黑暗之中。 身后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菌株的气根如同捕获猎物的蟒蛇般迅速合拢、交织，彻底封死了他们刚刚打开的通道入口，将上方那片疯狂生长的孢子雨和诡异恐怖的生态圈隔绝在外。 通道内壁冰冷而潮湿，手掌摸上去，能感觉到一层滑腻的苔藓。 应急灯早就坏了，只有两人头盔上的战术手电光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切割出两道摇曳的光束。 墙壁上每隔十米左右，就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市政厅徽标，徽标旁有用红色喷漆潦草涂鸦的字迹，在光束晃动下勉强能辨认出“x-24净化协议…失败…”的字样，最后的日期戳停留在灾难爆发初期。 头顶传来单调的水滴声，“嘀嗒…嘀嗒…”，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格外清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垂直往下摸索了不知道多深，通道终于到了尽头。 一扇厚重得如同银行金库的圆形合金门挡住了去路。 门体中央的转轮锁结构已经被严重腐蚀，呈现出密集的蜂窝状空洞，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类似强酸作用后的结晶痕迹。 “让开。”韩心棋抬手，将最后一罐液氮对准那片腐蚀最严重的锁芯区域。 “嘶嘶”声中，刺骨的白色寒气喷涌而出，金属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并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碎裂声。 白霜蔓延冻结锁芯的刹那，李轩枫后退半步，右腿肌肉瞬间绷紧，随即猛地向前蹬出。 覆盖着合金板的军靴后跟，精准无比地踹在冻得如同玻璃般脆弱的锁芯正中心！ “咔嚓——哐当！” 合金扭曲、断裂的刺耳巨响在狭窄的甬道内剧烈回荡，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厚重得超乎想象的合金门猛地向内侧轰然倒塌，重重砸在地面上，掀起一阵冰冷的、混合着尘埃与霉变气味的气浪。 一股能冻彻骨髓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与通道内残留的湿热空气形成剧烈反差，激得人汗毛倒竖。 手电光柱迫不及待地扫向门后。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目测直径超过百米。 四周墙壁覆盖着厚厚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冰层，跟钻进了某个极地的冰窟窿一样。 空间中央，堆叠着数百个一人多高的银白色圆柱形金属冷冻罐，罐体表面贴着统一的、已经有些模糊的标签——“x系列胚胎-7型-封存”。 不少冷冻罐已经破裂、变形，罐体裂口处凝固着胶状的、暗红或墨绿色的不明物质，冻结在地面上，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铁锈与腐败水果的诡异甜腥气。 第17章 权限幽灵 韩心棋手腕上的辐射检测仪指针如同失控般疯狂摆动，发出急促到连成一片的蜂鸣，屏幕上显示的数值瞬间突破了她所知的任何安全记录的上限。 “这地方的辐射水平…比核电站废料池还高。”李轩枫的声音沉了下去，握着霰弹枪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枪口警惕地扫过仓库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就在这时，仓库最远处的墙角，一台被冰霜覆盖了大半的壁挂式终端机屏幕忽然闪烁了几下，挣扎着亮起微弱的蓝光。 紧接着，一段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静电干扰的加密录音，从早已锈蚀的扬声器里艰难地传出： “……警告……x-24……已确认失控……繁殖速度……呈几何级数增长……必须阻止它……接触……地热核心……否则……整个城市……地下水系……都将……被污染……重复……必须……” 声音在最关键的地方被一阵更强的电流噪音淹没，随即戛然而止。 终端机的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暗了下去。 仓库里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检测仪持续不断的尖锐蜂鸣。 仓库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冷的积水，或许是破裂罐体流出的液体，或许是融化的冰层。 水面倒映着两人摇曳的手电光柱。 水面，忽然毫无征兆地荡起一圈细微的波纹，如同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无声无息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李轩枫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头微微侧倾，枪口缓缓压低，指向水面波纹荡起的中心。 他的透视异能已经穿透了那层浑浊冰冷的积水，捕捉到底部——一个庞大的、覆盖着厚重甲片状鳞片的轮廓，正在积水的掩护下，无声地、不紧不慢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滑行移动。 冰冷的积水毫无征兆地炸开！ 一个卡车大小的黑影猛地破水而出，覆盖着厚重冰甲的头颅直接撞碎了旁边堆叠的银白色冷冻罐。 “哐啷——哗啦！”金属扭曲、碎裂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麻。 几十个冷冻罐当场爆开，白色的低温冷冻剂喷涌而出，瞬间给那巨型鳄鱼半边身子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它原本迅猛的扑击动作，明显地顿了一下。 “操！”李轩枫低吼一声，身体几乎是跟着声音一起动了，不退反进。 手里那根滚烫的铀棒脱手飞出，空气都被那灼人的热量扭曲了，恶狠狠地捅进巨鳄背甲上电弧闪得最厉害的那片区域。 “滋啦——！” 皮肉烧焦的糊味混着低温剂那股子刺鼻的凉气，一下子炸开。铀棒的高温辐射跟巨鳄背甲上的生物电流撞在一起，爆出刺眼的蓝白色电光。 巨鳄发出一声能把冰层都震裂的痛苦嘶吼。 韩心棋就地一个翻滚，躲开横飞的金属碎片和冰块。 她死死盯住旁边一个被撞破的胚胎罐。罐子裂口那儿，暗红色的胶状玩意儿正慢慢地蠕动，暴露在空气里的部分在快速凝固。 她飞快掏出便携扫描仪，对着那团东西。 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基因序列让她浑身的血都快冻住了——清晰可辨的人类基因片段、某种未知大型爬行类的碱基对序列，还有…还有那噩梦一样的x-23原始菌株特征码！三者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缠绕、融合在一起！ 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胚胎，这是怪物工厂的半成品！ “警告……x-24……已确认失控……”墙角那台还在顽强闪烁的终端机，扬声器里嘶哑的录音断断续续地飘出来。 巨鳄吃痛之下彻底疯了。 它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覆盖着冰霜的厚皮发出冰块碎裂的“咔嚓”声。那根粗得跟攻城槌一样的尾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横扫过来—— “砰！” 那台还在挣扎着传递信息的终端机，一下子被拍成了一堆扭曲的金属和碎掉的屏幕。 声音中断前，最后一个嘶哑又绝望的词语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核心过载…将引爆整个…避难所…” 线索，又他妈断了。 绝望跟这冰库里的寒气一样，钻骨头缝。 李轩枫被巨鳄甩过来的力道撞在合金墙壁上，胸口像是被大锤砸了一下，闷得他眼前发黑。 他强忍着喉咙口的腥甜，死死盯着那头在冷冻剂和铀棒双重作用下暂时有点僵硬的怪物。 透视异能穿透那层厚厚的、混着冰甲和鳞片的皮肤。 腹部…鳞甲下面大概三厘米的地方，有个不属于生物结构的东西。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芯片，边缘光滑，嵌在肌肉组织深处。 型号…操，跟之前在冰甲蜈蚣尸体里找到的追踪芯片一模一样！ 这不是自然变异的怪物！这是人造的兵器！ 谁干的？田哲？还是背后藏着更深的势力？ “韩心棋！电它！”李轩枫吼了出来，同时人已经再次扑了上去，试图用自己的体重压住巨鳄的挣扎，给她争取时间。 韩心棋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 她视线飞快扫过四周，破裂的冷冻罐还在漏着低温液体，一根被巨鳄撞断的粗大电缆断口正泡在积水里，不时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 一个念头瞬间成型。 她扯下腰间的急救包，抽出几卷纱布，手术刀迅速划破自己的左手手掌，温热的血立刻浸透了纱布。 她没有半点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团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纱布扔向电缆断口附近那片积水最深、范围最广的区域。 几乎是同时，她抓起身边一根断裂的金属管，猛地戳向附近一个还在喷射低温剂的罐体阀门。 “嘶——” 更多的冷冻剂喷了出来，瞬间把电缆断口周围的水面冻结出了一片薄冰，暂时隔绝了电流。 但那血腥味已经像最致命的诱饵，扩散开了。 巨鳄猩红的竖瞳死死盯住了那团漂浮在水面上的血色纱布。生物兵器的本能压倒了疼痛和不适。 它猛地甩开李轩枫，庞大的身躯搅动着冰冷的积水，毫不犹豫地朝着陷阱区域冲了过去。 就在它巨大的头颅即将碰到纱布的瞬间，韩心棋用金属管狠狠砸碎了那片刚刚形成的薄冰！ 第18章 盖亚心跳 “轰！” 积水瞬间导通！强大的工业电流刹那间传遍了巨鳄全身！ 怪物庞大的身躯像是被看不见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僵直、抽搐，覆盖在体表的冰甲噼里啪啦地炸裂，鳞片缝隙间迸射出密集的蓝色电弧。 它发出不成声的嗬嗬嘶鸣，重重地瘫倒在积水中，只有四肢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 暂时瘫痪了！ “快！芯片！”韩心棋顾不上包扎手上的伤口，几步冲到巨鳄腹部。 李轩枫紧随其后，用铀棒死死抵住巨鳄的头颅，防止它突然恢复过来。 韩心棋用手术刀精准地切开巨鳄腹部那片特定的鳞甲，忍着刺鼻的焦糊和血腥味，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那枚滚烫的金属芯片。 她迅速将芯片接入便携式解码器的卡槽。 屏幕快速闪烁着看不懂的代码流。 几秒钟后，解码器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中央跳出一行字，让两人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地热核心访问权限-授权对象：田哲】 田哲？！他怎么会有这里的最高权限？这整个基地难道… “吱嘎…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声音来自仓库最深处，一个破损最严重的胚胎罐。 手电光柱猛地扫了过去。 罐体厚厚的观察窗内壁上，一只混合了昆虫节肢和人类手指的苍白手臂，正用一种执着到诡异的频率，一下、一下地扒拉着玻璃。 指尖和玻璃摩擦，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那玻璃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新的“惊喜”要出炉了。 李轩枫的注意力从那只畸形的手臂上移开，落到身侧的合金墙壁上。 刚才被巨鳄撞击的时候，他后背贴着的这面墙，触感好像和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材质感觉更薄，而且…敲上去有回音？ 他后退一步，吸了口气，右腿猛地发力，狠狠踹向那块感觉异常的合金板。 “砰！” 合金板应声向内凹陷变形，露出了后面一条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垂直梯子。 一股夹杂着硫磺味和高浓度能量的灼热气浪，从通道深处扑面而来，跟冰库的严寒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地热管道维护通道！通往下一层！ “嘀嘀！”韩心棋的解码器又响了。 她低头看去，屏幕上显示出刚刚破解的部分芯片日志。 【访问记录：地热核心权限-激活时间：32分钟前-访问者：田哲-目标：核心控制室】 田哲半小时前刚来过！他去了核心控制室！ 那个混蛋想干什么？！引爆整个避难所的录音绝不是空穴来风！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那里看到了急迫和凝重。 “走！” 没有丝毫犹豫，李轩枫率先抓住滚烫的梯子扶手，滑进了下方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黑暗通道。 韩心棋紧随其后，在她身影消失在通道口的瞬间，她最后回头瞥了一眼。 冰库深处，那只畸形的手臂终于抠穿了胚胎罐的玻璃。 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气的液体，正顺着裂口缓缓流淌出来。 地热维护通道，闷得人喘不过气。 灼热的蒸汽从锈蚀的管道接缝“嘶嘶”往外冒，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了多远。 每一口呼吸都滚烫，带着浓重的铁锈和硫磺味，直冲肺叶。 合金墙壁黏糊糊的，一层暗绿色的菌丝附在上面，还在微微动弹，贪婪地吸着热气和湿气，往地心深处钻。 李轩枫的战术靴踩下去，“噗嗤”一声，陷进黏腻的地面。 高温和弥漫的能量粒子干扰了他的视觉，眼前总有噪点闪烁。 他一脚踢开一截扭曲的金属管。 管子后面，靠着三具干尸。 市政厅维修工的制服还在，但人已经彻底瘪了，皮紧紧箍在骨头上，跟控制中心那个红毛胖子死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尸体旁边散着几个空玻璃管，标签糊了，针头还带着黑褐色的血渍。 一只沾着血污的半截貂皮手套，被一具干尸的手指勾着，粗糙的缝线，熟悉的皮毛——田哲那伙人的东西。 “猛药。” 韩心棋蹲下，手术钳夹起一支针管，管壁上残留的液体在高温里迅速挥发，留下一层白霜，“ 临死前给自己扎的，想硬撑。” 她站起身，看向通道更深处，声音在蒸汽里有点飘： “这里的辐射一直在爬，但不只是核辐射，混了高浓度的生物孢子……没见过的类型。”她声音低了下去， “搞不好，这地热核心的高温高压，一直在镇着什么玩意儿……比x-24更老、更邪门的东西。” 话音刚落，前面拐角猛地炸开刺眼的能量闪光！接着是野兽临死般的嘶吼，还有金属被硬生生拧断的巨响！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立刻矮身贴着滚烫、爬满菌丝的墙壁往前摸。 绕过弯道，核心控制室那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门就在眼前。 门前空地上，简直是地狱绘图。 田哲——或者说，曾经是田哲的那坨东西——背对着他们。 他左半边身子，完全被扭曲、跳动着的黄绿色菌块覆盖了，无数粗壮的根须和脓包肉瘤缠在一起，活像穿了身恶心的生物盔甲。 那条变异融合的手臂，肿得比人腰还粗，布满黏糊糊的吸盘和开合的小嘴，正发疯似的，一下下往核心控制台侧面的生物识别接口里硬怼！ 每次怼进去，接口就炸开强烈的能量排斥，烧得那手臂“滋滋”冒烟，一股焦臭。 可田哲好像没感觉，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撞得更狠了。 更操蛋的是，他不是一个人。 三只从冷冻库跑出来的玩意儿——一只巴掌大但快得像闪电、能喷酸液的小鳄鱼，两条浑身黏液、长着虫子腿的畸形蠕虫——跟护卫似的围着他，猩红的复眼警惕地扫来扫去。 李轩枫一露头，那小鳄鱼反应最快，一道绿色的酸液飚向他面门！ 他侧身闪开，滚烫的铀棒带着灼风横扫， “铛”一声架住扑上来的蠕虫节肢，火星乱冒！另一条蠕虫滑到侧面，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就啃向他大腿。 “控制台右下！应急铭牌！” 韩心棋的喊声在爆炸和嘶吼里格外清楚。 她几个翻滚躲开田哲乱甩的根须，死死盯住控制台侧面那块被菌液糊住的金属牌。 上面有行快磨没了的小字： “紧急状态：生物入侵，物理破坏三处阳极冷却节点可强制核心进入安全模式。” 第19章 融合吧 “哪儿？！” 李轩枫一脚踹飞缠着小腿的蠕虫，铀棒捅穿小鳄鱼的脑壳，高温瞬间把里面烧成焦炭。蠕虫的酸液也溅到他作战服上，“滋啦”冒起白烟。 “天花板正上方！左墙散热口后面！还有…控制台底下电源接口左边三指宽！” 李轩枫的视觉穿透合金和线路，瞬间锁定了三个温度异常的点。 韩心棋动了。她像道影子，在田哲的嘶吼和蠕虫的扑击中穿梭。 手术刀精准地割开墙角散热口格栅，反手一罐液氮“呲”地喷向里面滚烫的节点核心。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第一个点灭了！她紧跟着一个滑铲到控制台底部，躲开田哲扫过来的能量冲击，手术刀尖插进电源口旁边的合金壳，猛地一撬！第二条线路断了！最后一个在顶上！ 田哲好像明白了，那条变异手臂猛地调转方向，无数根须抽向半空的韩心棋！ 李轩枫咆哮着，把滚烫的铀棒狠狠砸在田哲后背！巨大的力道让田哲动作顿了一下！ 就这一下！韩心棋蹬墙蹿起，把最后一罐液氮用力砸向天花板上那个发红光的节点！ “轰——！” 第三个冷却节点被冻碎的瞬间，整个控制室的能量流彻底乱了！ 一股失控的能量洪流从控制台内部倒灌出来，狠狠轰在田哲身上！ 他发出一声尖锐到扭曲的惨叫，像个破麻袋被震飞，砸在远处合金墙上，滑了下来。 他身上那些黄绿色的菌块，没了能量支撑，飞快地枯萎、收缩，从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剥落。 田哲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了。 剩下的两条蠕虫也傻了，在原地茫然打转。 好像…搞定了？ 控制台灯光乱闪，核心护盾也没了。但想象中的安静根本没来。 反而，一种更尖锐、更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频率快得让人心慌！ 控制台主屏幕闪了几下，定格了。 没有图表，只有一行血红的大字，刺眼得很： 【警告：一级封印失效。代号‘盖亚之种’苏醒倒计时：10:00… 09:59…】 “咚！” 一声闷响，很慢，但清晰得可怕，像是从地心最深处传来的心跳，震得空气都在抖，也敲在两人胸口。 整个地心观测站，开始剧烈摇晃！脚下的合金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冰冷的金属板上，开始浮现出巨大、蜿蜒的暗红色纹路，像活的血管一样，搏动着，迅速爬满整个地面！ 李轩枫握紧了手里滚烫的铀棒，看向旁边脸色同样难看的韩心棋。 “得，”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下乐子大了，捅到老窝了\"。 警报声尖锐得刺破耳膜，整个控制室都被不详的红光涂满。 主屏幕上，【盖亚之种苏醒倒计时】的字样疯狂跳动，数字无情地往下掉：09:50… 09:49… 咚！ 又一声闷响传来。 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响，更近。 有什么东西就在脚下的岩层深处醒了过来，用它的脉搏撼动着整个地下结构。 地面晃得厉害，人几乎站不住。 脚下的合金地板，那些暗红色的纹路猛地亮了起来。 灼热感穿透靴底，发出“滋滋”的轻响。 纹路不再是死的，它们活了，搏动着，扭曲着，飞快地爬满整个地面，勾勒出一副巨大、诡异的图腾。 浓烈的硫磺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随着翻腾的热浪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墙壁和天花板上，残存的x-24菌丝也跟着发了疯。 它们疯狂抽长，增殖，从黏糊糊的苔藓，扭曲成坚韧粗壮的灰黑色触须。 鞭子样的触须胡乱抽打，砸在金属设备、墙壁、管道上，“啪啪”作响。 更多的触须从墙体缝隙里钻出来，交织缠绕，飞快地堵死了大门和通风口。 这里彻底成了一个密封的罐头。 李轩枫咬紧牙关，集中精神。 他想看穿这鬼地板，看穿下面那发出心跳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透视异能催动到极限，视线艰难地穿透灼热发光的合金板，往下探…… 迎接他的不是清晰影像，而是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还有搏动不休的刺眼红光。 视野瞬间扭曲、撕裂，炸开无数噪点。 一股尖锐的剧痛猛地扎进脑仁，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搅动神经。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额角渗出冷汗。 这地底的东西……它的能量场强到能干扰，甚至反噬他的异能！ 墙角，瘫着的田哲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那些从他身上剥落的、正在枯萎的黄绿色菌块下面，他裸露的皮肤上，竟然也开始浮现出和地面一模一样的暗红色纹路。 纹路亮起，随着那“咚…咚…”的心跳声一起搏动。 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野兽般的低吼，不像是痛苦，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共鸣。 “控制台！”韩心棋喊了一声，声音在警报和触须抽打的噪音里有点变调。 她冒着被抽中的风险，一个翻滚躲开几条狂舞的菌丝，扑到那台火花乱冒、濒临报废的控制台前。 屏幕在红光和电流干扰下闪得厉害，大部分数据已经糊了。 她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还能勉强操作的几个物理按键，试图扒拉出点有用的信息。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砸在滚烫的操作面板上，“呲”一声就没了。 终于，在一堆乱码的角落，她捕捉到一行不断滚动刷新、差点被忽略的小字日志：“…核心异常升温将加速‘种子’孵化…警告：必须维持低温环境…” 低温！ 她猛地想起之前破坏的那三个冷却节点！ “砸！把所有还能转的散热全砸了！”她朝着李轩枫的方向大喊，声音急得不行，“让这里彻底冷下来！冻住它！” 李轩枫瞬间明白过来。 他也顾不上头痛欲裂，重新握紧手里那根依旧散发着惊人热量的铀棒。 目光飞快扫过控制室，锁定墙壁和天花板上几个还在“嗡嗡”运转的小型散热风扇，还有几根连接着外部、明显带有制冷剂循环标识的管道。 他低吼一声，抡起滚烫的铀棒，狠狠砸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散热风扇！ 砰！ 金属外壳瘪了下去，扇叶扭曲变形，火星四溅。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又冲向那些管道，铀棒带着毁灭性的高温猛力敲击、捅刺！ 金属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处迸裂，一些残留的、带着寒气的白色烟雾喷射出来，但很快就被控制室整体的高温吞噬。 他们的破坏行为，似乎彻底激怒了地底深处那个正在苏醒的存在。 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骤然加速，如同疯狂擂动的战鼓，密集得让人心脏都要跟着一起炸开！ 地面红光大盛，温度陡然升高，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状。 一股无形但磅礴的精神冲击，横扫过整个控制室！ 李轩枫和韩心棋同时身体一僵。 大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 韩心棋视线开始模糊。 眼前的控制台、李轩枫的身影、狂舞的菌丝都在扭曲、融化。 红光在她眼前凝聚，竟然幻化出那个死去的红毛胖子，还有上周在核电站失踪的工程师老张头。 他们面带诡异的微笑，在血色光芒中朝她招手。 一个温柔而充满诱惑的低语，直接钻进她的脑海：“放弃吧…挣扎毫无意义…融入这伟大的意志…才是永恒的新生…” 李轩枫的情况更糟。 他看到的不是人影。 地面上那些搏动的暗红色纹路在他眼中活了过来。 无数狰狞的冰甲蜈蚣、覆盖着黏液的变种巨蛇，密密麻麻地从纹路中爬出，缠绕上他的身体。 冰冷的鳞甲摩擦着皮肤，尖锐的口器啃噬着血肉，痛楚和窒息感无比真实。 他挥舞着铀棒，却砸了个空，那些幻象纠缠不休。 第20章 活体通道 红光蚀骨。 那不是单纯的视觉欺骗，带着触感和气味，从神经末梢往里钻。 韩心棋手臂渗血的伤口底下，痒痛感越发清晰，纤细的菌丝似乎就在血管里蠕动、分叉，撑裂着皮肤。 她死死咬住下唇，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试图用尖锐的痛楚锚定快要涣散的意识。 李轩枫更难受，骨头空了，无数细小的、带着冰冷甲壳的虫子在骨髓里爬，啃噬着，每一次地心搏动都带来碎裂般的剧痛。 他猛地把后背撞向冰冷的合金墙壁。 剧烈的冲击让幻觉褪色少许，但那钻骨的瘙痒感根本挥之不去。 “咚……” 心跳声，好像慢了半拍。 不是错觉。 被破坏的散热节点终于起了作用。 控制室里弥漫的灼热蒸汽肉眼可见地减少，墙壁、天花板，甚至那些狂舞的灰黑触须表面，都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 空气变得冰冷、稀薄，吸进肺里带着刺痛。 那些原本疯狂抽打的菌丝动作明显僵硬、迟缓。 地面上搏动的暗红色纹路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减轻。 “咳…咳咳……” 墙角，快死的田哲猛地呛咳起来，喷出一大口粘稠、带着冰碴的黑血。 他身上萎缩的菌块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焦黑又血肉模糊的皮肤。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居然闪过短暂的、属于人类的清明。 他死死盯着火花乱冒的控制台，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的气音。 “…密…码……市…政厅…徽标……”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用尽最后力气。 “……反…转……” 反转？ 韩心棋捕捉到这个词。 她强忍着皮肤下菌丝蠕动的恶心感，跌跌撞撞扑向控制台。 侧面，那块被菌液和血污糊住的金属铭牌上，一个磨损得快看不清细节的圆形徽标嵌在那里。 市政厅的标志。 她手指颤抖，快速在旁边的物理键盘上输入能想到的所有组合——田哲的工号，失踪的老张头的工号，甚至之前在核电站找到的补给批号。 每一次输入，换来的都是刺耳的错误提示音和屏幕上冰冷的【权限拒绝】。 “滚开！” 李轩枫低吼一声，把韩心棋挤到一边。 他没碰键盘，滚烫的铀棒尖端直接抵在那枚不起眼的徽标上，用力一撬。 纹丝不动。 他换了个角度，用铀棒侧面粗暴地转动徽标本身。 嘎吱—— 一声轻微但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徽标居然真的能转。 他没犹豫，把徽标图案用力转了半圈，上下颠倒。 嗡—— 控制台屏幕猛地一闪，所有错误提示消失。 一个从未见过的深蓝色界面跳了出来，标题醒目：【盖亚协议-紧急访问】。 屏幕中央跳出一副模糊但结构清晰的三维示意图。 一个难以形容的巨大球状物，深埋在地底数百米处，表面覆盖着脉动的暗红色纹路。 无数粗大的、血管般的管道从四面八方连接着它，这些管道最终都汇入了他们此刻所处的地热核心区域。 旁边跳出滚动文字说明：“代号：盖亚之种。检测为史前共生菌株聚合体，高度适应地心高压高温环境，以地热能为主要能量来源……警告：冰封协议仅能使其进入休眠状态，无法根除……核心能量过载将加速其苏醒孵化……” 屏幕一角，鲜红的倒计时无情跳动：07:30…07:29… 更下方，结构图上三个特定的位置闪烁着红点，标注着【地热调节阀-a\/b\/c】。 切断它们，也许就能切断供给“种子”的能量。 韩心棋大脑飞速运转，强行把三个阀门在控制室结构图中的相对位置刻进脑海。 一个在头顶管道密集处。 一个在左侧墙体内部。 最后一个……在他们来时的维护通道方向。 “嘶嘶……” 身后传来黏液喷射的声音。 那两条之前被李轩枫打晕、蜷缩在角落的畸形蠕虫，在骤降的低温刺激下竟然醒了。 它们扁平、布满粘液的身体扭动着，三角形的口器猛地张开，喷出大股冰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半透明黏液。 黏液泼洒在唯一的出口——那扇被踹开的、通往维护通道的厚重合金门框上。 黏液迅速凝固、硬化，形成一层不断冒着白烟的胶状屏障，彻底封死了退路。 “嗬嗬嗬……” 田哲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那不再是人的笑声，更像是破风箱和金属摩擦的混合体。 他身上原本暗淡下去的红色纹路，此刻竟重新亮起，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覆盖了他仅存的皮肤。 他扭过头，脸上已经看不出人形，只有一团搏动的血肉和菌丝，两颗眼珠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幽深的红点。 他“看”向李轩枫和韩心棋，发出含混不清的咕哝。 “晚了……太晚了……它醒了……” “你们……都……都是……养料……” 话音未落，田哲的身体猛地膨胀起来！ 皮肤、肌肉、菌丝、骨骼……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形态，扭曲、融合、炸裂！ 轰——！！！ 剧烈的爆炸发生在近距离。 冲击波混合着血肉、菌丝碎片和灼热的气浪，狠狠撞在控制室的墙壁上。 李轩枫下意识将韩心棋护在身后，用身体硬扛了大部分冲击，作战服后背瞬间被撕裂、烧焦。 爆炸的巨响还未完全平息。 控制室靠近地热核心那一侧的合金墙壁，在冲击下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随后整面墙体向内崩塌、撕裂！ 露出的不是预想中的岩石或管道。 而是一个直径近十米的、巨大而蠕动着的孔洞。 孔洞内壁并非金属或岩石，而是由暗红色的、搏动不休的血肉筋膜与灰黑色菌丝交织而成。 一条诡异的、散发着浓烈腥臭和地心灼热的……活体通道。 通道深处，那“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得在耳边擂响。 李轩枫抓紧了滚烫的铀棒，金属的触感稍微驱散了爆炸带来的晕眩。 韩心棋已经检查完手术刀和剩余的药剂，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阀门……”她吐出两个字。 “没退路了。”李轩枫的回答简洁而沉重。 第21章 血肉甬道 合金门框上，那层半透明胶状物已经彻底硬化，泛着瘆人的惨白色，纹丝不动地封死了唯一的退路。控制台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冷酷地跳动着——06:43…06:42… 李轩枫把滚烫的铀棒往前探了探，尖端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扇因爆炸而撕裂开的、正微微蠕动的血????口。 “滋啦——” 轻响伴随着一股焦糊与浓腥混合的白烟升起。棒尖触及之处，内壁的血肉组织瞬间碳化。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吸力从洞内传来，温热、粘腻，无声地催促着。 “没得选了。”韩心棋飞快检查着高压针管，里面仅剩小半管的紫色药剂微微晃动。她的声音在持续不断的警报声中显得有些飘忽。 话音未落，角落里一阵窸窣。之前被能量冲击震晕、蜷缩着的两条畸形蠕虫猛地弹了起来！它们扁平滑腻的躯体疯狂扭动，三角形的口器豁然张开，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嘶鸣，一左一右，死死挡在了活体通道入口前。 李轩枫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梭子霰弹。 “砰！砰！” 钢珠轰在蠕虫覆盖着厚厚粘液的外皮上，如同打在韧性极强的橡胶上，只溅起几点浑浊腥臭的体液，留下几个无关痛痒的凹坑。它们甚至都没晃动一下。 其中一条蠕虫猛地弓起身子，脖颈处的囊袋鼓胀，一道冰冷的酸液带着破空声疾射而出！ 李轩枫猛地侧身，酸液泼洒在他身后的合金墙壁上，瞬间蚀刻出滋滋作响、冒着白烟的坑洞，深度触目惊心。另一条蠕虫抓住这空隙，贴地滑行突进，布满细密利齿的口器张到最大，恶狠狠地咬向他的小腿！ “操！”李轩枫低骂一声，来不及换弹，只能把铀棒猛地横扫过去。滚烫的金属棒身强行格挡住蠕虫的扑咬，棒身与蠕虫几丁质外壳剧烈摩擦，溅出刺眼的火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它腹侧第三节！褶皱下面！”韩心棋的声音穿透混乱。她一直紧盯着蠕虫的动作，终于在其中一条蠕虫扭动时，捕捉到它腹部一处不起眼的皮肤褶皱下，有微弱的神经节搏动痕迹。 李轩枫立刻会意。他身体下沉，用尽全力将铀棒前端死死顶住那条蠕虫的头部，迫使其腹部在剧烈挣扎中短暂暴露出来。 就是现在！ 韩心棋动了。她整个人几乎贴地滑出，高压针管在她手中划出一道快到极致的弧线。针尖精准地穿透粘滑坚韧的表皮，将剩余的所有紫色药剂，狠狠注入那处不起眼的褶皱深处！ 蠕虫的嘶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的、无声的抽搐。它的身体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瘫软下去，体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大片紫黑色的坏死斑块，粘液汩汩流出。 另一条蠕虫似乎被同伴的惨状惊吓到了，攻击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瞬。 李轩枫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时机。他猛地后撤半步，霰弹枪口几乎是抵在了那条蠕虫张开的口器边缘，毫不犹豫地连续扣动扳机！ “轰！轰！轰！” 近距离的连续轰击终于撕开了它口部的防御，混合着碎肉、黏液和惨白牙齿的组织爆裂开来，腥臭的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 障碍清除。两人没有片刻耽搁。 李轩枫深吸一口气，率先弯腰，一头钻进了那不断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的血肉甬道。韩心棋紧随其后，消失在洞口。 甫一进入，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湿热便糊满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通道内壁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粘稠滑腻、如同活物的筋膜和搏动不休的血管状组织。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某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肉”上，黏腻滑溜，极难着力。每一次通道壁的蠕动收缩，都带来强烈的挤压感，仿佛要将他们活活碾碎、消化掉。空气混浊不堪，浓烈的硫磺味、腐败的臭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生物腥气混合在一起，吸入肺中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妈的…这鬼地方比钻进巨蟒肚子还恶心…”李轩枫抹了把糊在防护镜上的粘液，作战服被不知名的液体浸透，紧贴着皮肤，又湿又热。他将铀棒横在胸前，滚烫的棒身勉强驱散了一些粘附上来的细小触须，警惕地用强光手电照亮前方蜿蜒曲折的甬道。 话音刚落，前方通道内壁突然毫无征兆地刺出十几根锐利如矛的骨刺！它们从血肉中猛地弹出，角度刁钻，直指两人要害！与此同时，数条覆盖着细密吸盘的灰黑色触须从上方垂落，如同捕食的毒蛇，闪电般缠向两人！ 李轩枫低吼一声，条件反射般挥舞滚烫的铀棒。炽热的金属划破粘稠的空气，形成一道灼热的屏障，将几根直袭面门的骨刺直接烧熔、碳化，发出“嗤嗤”的声响。炽热的高温也让那些缠绕过来的触须本能地发出“嘶嘶”的收缩声，暂时退却。 韩心棋动作更快。她身体压低，手术刀在她手中灵活翻飞，刀锋闪烁着寒光，精准地切过缠向她手臂和小腿的几根触须根部。触须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墨绿色的腥臭汁液，溅落在地，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两人迅速背靠背，组成防御阵型，在这狭窄、蠕动、充满恶意的“食道”中艰难推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体力，不仅要对抗无处不在的挤压感，还要时刻警惕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骨刺、触须，甚至偶尔从壁上裂口喷出的腐蚀性液滴。 “这些…搏动…”韩心棋一边喘息着，一边再次挥刀割断一根试图钻入李轩枫背后作战服破损处的细小触须。她敏锐地注意到，通道内壁某些区域的搏动频率，似乎与之前在控制室里感受到的“盖亚心跳”完全一致，而且那些区域附近的攻击性也更强。“能量节点…试试破坏它们！” 第22章 临界裂变 她眼神一凝，猛地将手术刀狠狠刺入旁边一块搏动最为剧烈的肉壁。 刀尖没入的刹那，整段通道仿佛被电击般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随后，那一片区域的蠕动和触须攻击明显停滞、麻痹了！连带着周围的挤压感都减轻了不少。 “有效！”李轩枫的视线瞬间锁定了那片区域。他的异能虽然在这里受到极大干扰，但近距离下，依旧能模糊感应到那些搏动点下方连接着更深处、散发着强烈能量信号的结构。 “左前方三米！还有一个更强的！” 他猛冲两步，无视脚下湿滑，将滚烫的铀棒前端狠狠捅进了韩心棋指示的位置！ “噗嗤！” 肉壁被高温烧灼、穿透，发出令人牙酸的焦糊恶臭，一股黑烟冒起。通道的蠕动再次减缓，挤压感骤然减轻。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向前猛冲了一段距离。 李轩枫如法炮制，凭借着热感应和韩心棋的指引，又接连破坏了两个显眼的能量节点。甬道的蠕动变得断断续续，攻击也稀疏了许多。 就在他拔出滚烫的铀棒，准备继续前进时，最后一个被破坏的节点旁边，一截焦黑的肉壁承受不住高温而脱落，露出了嵌在里面的一具干尸。 尸体蜷缩着，身上的高级研究员制服已经和蠕动的肉壁半融合在一起，颜色变得污浊不堪。枯槁的手指扭曲变形，死死攥着半个被烧毁、屏幕碎裂的黑色pda。 “市政厅的人…”韩心棋只扫了一眼那制服上的残存标识，便迅速移开视线。 前方，蜿蜒的甬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红光，而是带着冷意的幽蓝色。 出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急切。同时加速，朝着那光亮冲去。 身后，被他们破坏了多处能量节点的活体通道似乎终于被彻底激怒。 整个甬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猛烈收缩、合拢！挤压力骤然增大，仿佛要将他们永远封死、消化在里面！后方的黑暗正飞速吞噬着空间。 “快！” 李轩枫一把拽住速度稍慢的韩心棋，用尽最后力气向前扑出。 身体撞破一层温热而富有韧性的薄膜，发出“噗”的一声轻响。随即天旋地转，两人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身后传来沉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挤压闭合的声响，通道彻底封死了。 韩心棋顾不上摔得生疼的身体，挣扎着撑起身，第一时间看向手腕上的计时器——屏幕上闪烁的数字让她心头一紧： 04:19…04:18… 李轩枫已经翻身站起，端着霰弹枪，枪口警惕地扫视着这个全新的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冰洞。穹顶高悬，望不到边际，幽蓝的冷光从嶙峋剔透的万年寒冰深处渗透出来，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奇幻梦境。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湿透的作战服，让刚刚还在忍受酷热的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在冰洞的正中央，一个直径恐怕接近百米的、庞大无比的冰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冰球并非完全透明，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并且还在不断缓慢扩大的裂纹。 透过那些裂纹和半透明的冰层，可以清晰地看到，冰球内部，一个巨大无比的、心脏般的暗红色核心，正随着那沉闷的“咚…咚…”声，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让冰球表面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李轩枫握紧了手中依旧散发着热气的铀棒，滚烫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回神。他看了看那巨大的冰封心脏，又看了看手里的铀棒，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粘稠温热的薄膜被撞破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能冻结骨髓的酷寒。翻滚的力道带着两人重重砸在坚硬剔透的冰面上，作战服上残留的血肉甬道黏液迅速凝结成硬壳，发出细碎的“咔吧”声。 “噗——”身后传来沉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挤压闭合的声响，那活体通道的入口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韩心棋手腕上的计时器屏幕在幽蓝的冰光下格外刺眼，猩红数字无情跳动：04:19…04:18…同时，辐射与未知生物毒素的读数指针撞在刻度尽头疯狂抖动，发出尖锐的、连成一片的蜂鸣。 “辐射水平还在涨！”她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颤，牙关下意识咬紧。 李轩枫已经翻身站起，霰弹枪平举，枪口稳定地扫过这个庞大得令人心悸的冰穹空间。 穹顶高不见顶，无数巨大的冰棱如倒悬的山脉垂落，幽蓝的冷光从嶙峋剔透的万年寒冰深处渗透出来，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异世梦境。 空间的正中央，一个直径恐怕接近百米的、庞大无比的冰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冰球并非完全透明，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并且还在不断缓慢扩大的裂纹。 透过那些裂纹和半透明的冰层，可以清晰地看到，冰球内部，一个巨大无比的、心脏般的暗红色核心，正随着那沉闷的“咚…咚…”声，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 每一次搏动，整个冰洞都随之轻微震颤，脚下的冰层发出细微的呻吟，冰球上的裂纹便又肉眼可见地蔓延开几分。刺骨的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十二点，冰瀑后面。”韩心棋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四点，那根最大的冰柱里。八点，地上的裂缝。”她快速报出三个方位，这是她强行记下的地热调节阀位置。 李轩枫的视线在地面试探性地扫过。冰面看似平整光滑，但在他受到干扰而扭曲的视野边缘，能勉强捕捉到冰层下蛰伏着无数扭曲的阴影轮廓。 有些区域的冰层薄得像蛋壳，透出下方涌动的暗流或幽深的空洞。 他踢开脚边一块冻结的、不知名生物的骨骼碎片。“跟着我脚印。”他低声道，率先迈步。战术靴底的防滑钉小心翼翼地踏在相对厚实的冰面上，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碎冰声，在空旷的冰洞中回荡。 第23章 时间不多了 前往十二点钟方向的路比想象的更难走。 冰面时而光滑如镜，让人差点劈叉，时而又布满尖锐的冰晶，刮得作战服嘶啦作响。还得时刻留意脚下，避开那些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薄冰区域。距离那道“冰瀑”越近，空气中的寒意反而被一种诡异的湿热取代。 那根本不是水流瀑布，而是融化的冰水混合着从地底蒸腾而上的高热蒸汽，形成一片白茫茫的区域，能见度极差，温度高得能瞬间把人烫脱层皮。 李轩枫把滚烫的铀棒向前平伸，“滋啦”作响，灼热的棒身在浓密蒸汽中强行烧灼、蒸发出一条狭窄的通道。白汽剧烈翻滚，什么都看不清。“进去！快点！” 韩心棋矮身冲入，灼热的浪头几乎让她窒息。冰瀑后是一个不大的凹陷冰穴，第一个地热调节阀就在穴壁中央，锈迹斑斑。但整个阀门，包括巨大的转轮，都被一层厚厚的、混合了灰黑色菌丝与冰晶的“生物冰”覆盖，看着就跟长了层恶心的霉菌似的，坚硬异常。 她甩出手术刀，刀尖奋力刮擦着生物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直冒，却只能剥落下细碎的冰屑。“妈的，比合金还硬！” 她迅速掏出仅剩的小半罐液氮，对准阀门转轮与基座连接的转轴部分。“嘶——”白色寒气喷涌而出，极寒瞬间让那片区域覆盖上厚厚的白霜，金属和生物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碎裂声。 “砸！”韩心棋后撤的瞬间，李轩枫踏前一步，手中滚烫的铀棒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怒气，狠狠砸在被冻得发脆的转轴上！ “铛——咔嚓！”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在冰穴中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第一个阀门，报废！ 几乎是同时，他们脚下以及周围的冰面猛地传来密集的碎裂声！“咔啦啦——”靠近冰瀑边缘的七八处冰层毫无征兆地炸开，冰屑四溅中，几只扭曲的人形生物从中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它们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冰蓝色，像劣质塑料，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动作僵硬却快得惊人。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跳动，死死盯着他们。 “冰奴！”韩心棋脑子里闪过市政厅档案里一晃而过的片段，“被‘盖亚之种’控制的牺牲品，小心它们的寒气！” 冰奴们发出无声的嘶吼，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般猛地扑了过来，四肢划过冰面，带起一阵能冻裂骨骼的寒风。李轩枫抬手就是一枪，“砰！”霰弹轰在一个冰奴胸口，炸开一个碗口大的洞，却没有血液流出，只有冰碴和黑色的冻结组织飞溅。那冰奴只是晃了晃，扑击的动作丝毫未停，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物理伤害效果很差！打它们眼睛里的红光！”韩心棋喊道，手术刀精准地格开一只抓向她脖颈的冰蓝利爪，刀锋与对方指尖碰撞，溅起冰冷的火花。 “退！去四点钟方向！”李轩枫吼着，霰弹枪接连开火，枪口焰照亮冰奴扭曲的脸。子弹只能勉强阻滞它们的扑击，根本打不死。他一把拽住韩心棋的胳膊，向后疾退。冰奴悍不畏死，紧追不舍，它们在光滑的冰面上滑行，速度快得离谱，留下道道冰痕。 两人边打边退，极其狼狈地冲向四点钟方向那根擎天柱般的巨大冰柱。冰柱高达数十米，直插穹顶，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冰台和裂隙。在李轩枫扭曲的视野中，冰柱内部结构异常复杂，能量流动混乱。第二个阀门就在冰柱接近中心的位置，被一层高速旋转、如同绞肉机般的冰刃环绕保护着，发出“呜呜”的切割声。 “我引开它们！你快上去！”韩心棋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来的五六只冰奴。她将激光笔功率调到最大，刺目的红光束如同灵活的鞭子，精准地扫向冰奴眼眶中的红点。被强光直接照射的冰奴动作明显一滞，发出愤怒的嘶鸣，纷纷调转方向，放弃李轩枫，朝她这个更“刺眼”的目标扑来。 “你自己小心！”李轩枫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同时灵巧地利用冰面上的障碍物与冰奴周旋，为他争取时间。 李轩枫不再犹豫。他收起霰弹枪，将滚烫的铀棒当作临时冰镐。炽热的尖端轻易凿入坚冰，发出“嗤嗤”的响声，留下一个个冒着白汽的小洞，制造出临时的支点。他手脚并用，快速向上攀爬。 冰柱表面湿滑无比，高处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好几次他都险些失手坠落，全靠着非人的力量才把自己重新挂在冰壁上。 攀到接近中心的高度，低头看去，下方韩心棋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她被冰奴死死缠住，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头顶，那圈旋转的冰刃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呜”风声，寒光闪烁，切割着空气。必须一次成功！ 他死死盯着冰刃旋转的轨迹，计算着那转瞬即逝的间隙。从腰间扯下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燃烧瓶——里面是高浓度酒精混合了之前战斗中从怪物身上刮下来的某种易燃黏液，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瞅准一个零点几秒的空隙，他用尽全力将燃烧瓶狠狠掷向冰刃环绕的中心区域！ 燃烧瓶带着呼啸，精准地穿过旋转的死亡之环，撞在内部锈蚀的阀门结构上。“轰——！” 剧烈的爆炸在冰柱核心炸开！橘红色的火焰与高温冲击波瞬间吞噬了阀门，也让高速旋转的冰刃猛地一滞、随即寸寸碎裂！第二个阀门，毁了！ 但爆炸的威力显然超出了预期。整个冰柱发出痛苦的呻吟，巨大的裂痕从爆炸点向四周疯狂蔓延。 冰柱结构被严重破坏，开始不稳地倾斜、剧烈摇晃！下方被爆炸冲击波扫过的几只冰奴，如同被拍飞的苍蝇，四散抛飞，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跳！”李轩枫朝着下方嘶声大吼，自己则毫不犹豫地从摇摇欲坠的冰柱上纵身跃下！ 两人重重摔落在十几米下的冰面上，冲击力让内脏都仿佛移了位。李轩枫闷哼一声，感觉肋骨可能断了几根。 顾不上检查伤势，他们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后，是冰柱轰然倒塌的巨响和漫天飞溅的冰块，如同冰雪的雪崩。 计时器显示：02:10。时间不多了。 第24章 囚徒 “八点钟！”韩心棋指向最后一个方向，声音因剧烈喘息而断断续续。那里，一条巨大的冰层裂缝如同张开的深渊巨口，隐约透出下方更深处的黑暗。 冰柱崩塌的巨响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碎冰裹着气浪砸在背上，推得两人一趔趄。 脚下是冻得能粘掉皮的冰面，前方不到十米，一条裂缝像地狱张开的嘴，黑黢黢地横在那里。深渊底下是翻滚的暗红色，浓稠的地热蒸汽像煮沸的浓汤，咕嘟咕嘟往上冒。 灼热的气浪带着能呛死人的硫磺味和高得离谱的辐射尘劈头盖脸地冲过来，瞬间在两人湿透结冰的作战服上凝出一层白霜，又在下一秒被高温蒸发。 韩心棋手腕上，计时器的猩红数字跳得人心慌：01:58…01:57…辐射检测仪的指针早就撞到头了，现在是疯了似的抖，蜂鸣声尖锐得像警报拉到死。 “妈的，这鬼地方还带桑拿房？”李轩枫往冰面上啐了一口，唾沫“呲”一声就没了。他动作飞快地甩出合金抓钩，钩爪带着绳索“嗖”地射向裂隙对面，死死咬进远处岩壁的缝隙里。他使劲拽了拽，绳索绷得笔直。 “冰在化！快点！”韩心棋没看他，死死盯着脚下。靠近裂缝的冰面边缘，肉眼可见地变薄、塌陷，融化的冰水像小溪一样淌进下面的红光里，连个响动都没有就被吞噬了。 李轩枫刚把滑轮扣上绳索，准备第一个过去—— “吼——！！！” 一声根本不像生物能发出的咆哮猛地从裂隙深处炸开，音波夹着滚烫的气浪，差点把两人掀飞。 紧跟着，一颗覆盖着暗红、像刚冷却的火山岩一样鳞片的巨大蛇头，猛地从蒸汽里钻了出来！ 这玩意儿比之前碰到的所有东西都大，鳞片缝里往下淌着岩浆，滴在冰面上，“滋滋”地蚀穿一个个冒烟的黑洞。两颗像熔炉般燃烧的竖瞳，冰冷地锁定了冰面上两个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人。 巨蟒张开嘴，没发出嘶鸣，只有岩浆在喉咙里滚动的轰隆声。 下一秒，扇形的、烧得空气都扭曲的岩浆流，像消防水龙一样喷出来，横扫过裂隙上方，精准地把李轩枫刚拉好的绳索烧断、吞没！断掉的绳头掉进岩浆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操！”李轩枫下意识抬枪，“砰！砰！”两发特制的贫铀弹狠狠轰在巨蟒灯笼大的竖瞳上。结果子弹撞在坚硬的眼睑鳞甲上，爆出两团刺眼的火星，留下两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白点，连痒痒都算不上。这无效攻击显然彻底惹毛了它。 “脖子！左边往下数第七片鳞！颜色浅一点！”韩心棋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岩浆喷射的背景音里，清晰得吓人。 她就没停下观察，捕捉到了巨蟒颈侧那块鳞片，颜色比周围的暗红要淡，边缘好像还有点旧伤的痕迹。 李轩枫秒懂，霰弹枪立刻换了目标，朝着巨蟒脑袋的其他地方“砰砰砰”地乱轰，枪口焰不停闪烁，纯粹是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快动手！” 韩心棋没半点犹豫。从腰包里掏出个扁平金属盒，啪嗒打开，里面不是炸药，是几管粘稠得像水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银白色化学凝胶。她飞快抽出一管，用尽全身力气甩了出去。 凝胶管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不偏不倚，正中那片异色鳞片！ 啪！ 凝胶管碎裂，银白色液体泼在滚烫的鳞片上，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化学反应！刺眼的强光炸开！不是爆炸，是某种专门针对生物感官的强烈刺激，混合了高频声波和神经干扰素，直接作用在那处旧伤上。 “吼——！！！” 这次，巨蟒发出了真正撕心裂肺、充满痛苦和狂怒的咆哮。它猛地昂起头，巨大的身躯因为剧痛在裂隙里疯狂扭动、翻滚，搅得下方的岩浆和蒸汽如同开了锅。 它上半截庞大的身躯失去控制，猛地蹿出裂隙，“轰隆”一声，重重砸在两人前方的冰面上！ “咔嚓——轰隆！” 本就脆弱的冰层瞬间大面积崩塌。但巨蟒实在太大了，竟有一截身体暂时卡在了裂隙边缘，形成了一座极不稳定、还在扭动、布满滚烫鳞片的“肉桥”。 机会！ 李轩枫眼里凶光一闪，根本没时间犹豫。他把滚烫的铀棒横在身前当平衡杆，整个人如同豁出命的冲浪手，朝着那座还在剧烈扭动、随时可能滑下深渊的蛇身冲了过去！ 战术靴底踩上滚烫坚硬的蛇鳞，发出“滋滋”的烤肉声。 他身体压得极低，顶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和鳞片上不断滴落的岩浆液，沿着蛇背玩命狂奔。 “这边！看这边，你个蠢蛇！”韩心棋的声音从另一侧尖锐地传来。她没后退，反而朝着巨蟒甩出另一管凝胶，砸在它另一侧的躯干上，再次炸开一片强光和刺激。 同时，她利用冰面上的碎冰和凹坑玩起了蛇皮走位，险之又险地躲避着巨蟒因为痛苦而疯狂甩动的尾巴和喷溅的岩浆。 几只没死透的冰奴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嘶吼着扑向她，场面乱成一锅粥。 李轩枫充耳不闻，眼睛里只有对岸！蛇背滑得要命，又烫得钻心，脚下还剧烈晃动，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甩进下面的岩浆里洗澡。 铀棒不断格挡开从鳞片缝隙里溅射的火星，作战服挨着蛇鳞的部分已经开始碳化冒烟，传来一股焦臭。 终于，就在蛇身开始明显向下滑落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跃，身体像炮弹一样撞在裂隙对面的岩壁上，双手死死抠住岩石的凸起，指甲都崩裂了，总算稳住了身形。 抬头，第三个地热调节阀就在眼前几米，嵌在岩壁里。但整个阀门，连同巨大的转轮，都被一层厚得离谱的、半透明的琥珀状物质完全封死，像个史前生物的坟墓。 透过浑浊的黄色晶体，隐约能看到里面包裹着一具蜷缩的人类骸骨，穿着某种银白色的高级防护服，枯骨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玩意儿，那玩意儿居然还在闪着微弱的光。 阀门的转轮，就在那骸骨的正下方。 第25章 净化者协议 李轩枫把滚烫的铀棒前端抵在琥珀表面，高温瞬间让接触点融化、气化，发出刺鼻的焦臭。 他咬紧牙关，全力催动，滚烫的棒尖像钻头一样，一点点地往坚硬的琥珀里钻。 身后，巨蟒的咆哮声再次逼近，带着滔天的怒火。它显然暂时放弃了跟韩心棋玩捉迷藏，那颗燃烧着熔岩的巨大蛇头已经调转过来，死死锁定了岩壁上的李轩枫。 岩浆开始在它喉咙里汇聚，发出不祥的咕噜声。 琥珀被融化出一个小孔，刚好能看清骸骨手中那个装置的细节——结构异常精密，表面刻满了看不懂的鬼画符。 “咔！” 铀棒终于烧穿了足够厚的琥珀，顶到了下方的阀门转轮。 滚烫的金属和冰冷的转轮接触，激起一片白雾。 李轩枫双手抓住滚烫的转轮，也顾不上烫手了，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转动。 转轮锈得跟焊死了一样，每转动一点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巨蟒的攻击到了！炽热的岩浆流擦着他的后背喷射在岩壁上，作战服瞬间被高温点燃，皮肉灼烧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00:10…00:09…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无视背后的剧痛，全身肌肉贲张到极限，青筋暴起，将转轮狠狠地转动到底！ “咔哒！” 一声沉闷的、如同来自地心深处的机括咬合声响起。 阀门，关闭！ 瞬间，整个冰洞地动山摇！悬浮在中央的巨大冰球内部，那颗暗红色的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光芒，随即开始剧烈、毫无规律地狂乱跳动起来，发出一阵穿透灵魂、像是某种庞大生物临死前的凄厉悲鸣！ 冰球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发出密集而清脆的碎裂声…… “咔哒！” 一声闷响，像是地心深处某个古老机关终于咬合到位。 第三个阀门，关死了。 岩浆灼烧后背的剧痛还没散干净，李轩枫只觉得脑子嗡一声，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撕裂，炸开无数彩色的噪点和雪花。 冰洞中央，那颗巨大的冰封心脏仿佛被激怒，一股磅礴混乱的能量猛地倒卷回来，不是热浪，也不是冲击，更像是纯粹的、狂暴的精神乱流，蛮横地冲刷过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闷哼一声，刚抠稳岩壁的身形剧烈摇晃，差点掉下去。 韩心棋那边更不好受。她扶着冰壁，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指甲在坚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试图对抗那股直钻骨髓、要将意识搅碎的混乱洪流。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冰冷的空气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 “吼——！！！” 咆哮声变了调，不再属于那条倒霉的巨蟒。是那些冰奴！被能量反冲一激，它们冰蓝色的皮肤猛地鼓胀、开裂，裂口里没有血，反而疯长出更多惨白的骨刺和蠕动的、布满吸盘的恶心触须。 它们的身体拔高、扭曲，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彻底变成了非人的怪物。 眼眶里那两点猩红光芒暴涨，失去了焦点，只剩下对视野里一切活物的纯粹毁灭欲。 离韩心棋最近的一只变异冰奴猛扑过来，速度快得带起残影，新生的骨爪撕裂空气，卷起一片刺骨的寒风。 “小心！” 李轩枫吼道，强忍着脑子里的剧痛和后背的烧伤，抬手就是一枪。霰弹轰在那怪物身上，炸开的不再是冰碴，而是一团泛着油腻黑光的胶状物。怪物只是晃了晃，骨爪依旧恶狠狠地抓向韩心棋的脖子！ 韩心棋反应极快，矮身侧滑，手术刀反手撩起，精准地割向怪物的手腕关节。“当！”一声脆响，刀尖竟然只在那坚韧的骨爪上留下一道白痕。这玩意儿变硬了！ 另一边，被强光和神经毒素搞得半死的巨蟒也没逃过。能量反冲扫过它庞大的身躯，那些滚烫的鳞片飞速冷却、暗淡、凝固，像烧红的铁块丢进了冰水。 它发出最后一声充满痛苦和不甘的、如同山崩般的沉闷嘶吼，庞大的身躯失去支撑，轰然摔回下方翻腾的红光裂隙，激起滔天热浪，随后彻底没了动静。死得倒是干脆。 李轩枫趁着韩心棋暂时缠住那怪物的空档，几步窜回岩壁边，一把抓住封在琥珀里那具骸骨手里攥着的玩意儿。 入手冰冷，金属外壳沉甸甸的，上面刻满了完全看不懂的复杂纹路，摸上去有种微弱的凸起感。 顾不上烫手的铀棒，双手抓住那装置，猛地向外一扯！ “咔嚓！”连着半截枯骨手臂，装置被硬生生从凝固的琥珀里拽了出来。 几乎是脱离琥珀的瞬间，装置表面一个针尖大的指示灯闪了几下，亮起微弱的蓝光。屏幕随之跳出一行字： 【“净化者”协议-待机】。 下方还有一行蚀刻的小字： “市政厅最终保险- a.沃克”。 “滋滋……” 一阵强烈的静电干扰声从装置的小扬声器里冒出来，随即一个嘶哑、疲惫、近乎崩溃的男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咳咳…我是艾伦·沃克…x计划首席科学家…听着，无论你是谁…盖亚的失控…远超我们的预期…冰封协议只是…缓兵之计…它在地底汲取能量…迟早会彻底挣脱…” 声音断断续续，背景里混杂着混乱的枪声和某种非人的尖啸，信号糟透了。 “…‘净化者’…是我们最后的手段…但它需要…需要一个特定的生物密钥才能激活…那是…用我基因序列培育的适配体…我的女儿…安娜…她身上有…独特的生物标记…找到她…激活净化者…这是…唯一的希望…” “安娜…”韩心棋猛地抬头，手里挥出的手术刀差点脱手。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冰窟遗迹里那个女人、破损的防护服、锁骨处那个奇怪的烙印、田哲最后拼死也要抢走的疫苗…沃克的女儿？生物密钥？！ 她心头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这一切…难道都是设计好的？田哲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 第26章 寂灭蓝光 音频在最后一声绝望的叹息和剧烈的爆炸声中戛然而止。装置屏幕闪烁了几下，又回到了【待机】状态。 “咚——！！！！” 一声巨响，比之前任何一次心跳都更响亮、更狂暴，直接从冰洞中央炸开。 悬浮的巨大冰球再也扛不住内部核心的疯狂跳动和能量反噬，表面密布的裂纹瞬间扩大、崩裂！大块大块重逾数吨的冰层开始剥落、坠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冰球内部，那颗暗红色的“盖亚之种”核心彻底暴露出来。它表面的光芒黯淡了不少，搏动也变得极不规律，像个濒死挣扎的巨兽心脏，却散发出一种更原始、更粘稠、更让人心头发毛的危险气息。 每一次不规则的跳动，都释放出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扭曲着周围的光线和空间。 整个冰洞的结构都在这最后的疯狂中开始瓦解。穹顶落下山峰般的巨大冰棱，地面剧烈摇晃、开裂，脚下的冰层发出濒死的呻吟，裂缝像黑色的闪电般蔓延。 “走！”李轩枫一把将那个沉甸甸的“净化者”装置塞进腰包，拽起还有些失神的韩心棋，“这鬼地方要塌了！发什么呆！” 他的视觉在混乱的能量场和崩塌的环境中彻底成了一锅粥，无数噪点和扭曲的光影几乎糊满了视野。 他只能勉强分辨出大致的结构轮廓和能量流动的方向，咬牙忍着后背和大脑的剧痛，艰难地寻找着相对安全的逃生路径。 “这边！”他低吼一声，拉着韩心棋冲向一处冰壁相对还算完整的角落。头顶呼啸声传来，一块卡车大小的冰块擦着他们的头皮砸落。“轰隆！”巨响在身后炸开，碎冰像子弹一样四散飞溅。 两人在摇摇欲坠的冰洞中玩命狂奔，身后是不断崩塌的冰雪世界和几只穷追不舍、形态愈发可怖的变异冰奴。脚下的冰面随时可能裂开，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暗，头顶的冰棱更是悬在脖子上的铡刀。 “妈的，就不能消停会儿！”李轩枫一边跑一边骂，还得时刻留意脚下，避开那些新出现的裂缝。 终于，他在视野边缘捕捉到一个狭窄的、通往侧面岩层深处的裂隙通道，似乎是天然形成的，能量波动相对稳定一些。 “那里！可能是出口！” 两人拼尽最后力气冲向裂隙。然而，就在即将抵达通道口的瞬间，几个人影踉踉跄跄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和他们撞个满怀。 是之前在冰窟遗迹遇到的那几个幸存者！那个差点被骨爪拍死的老头也在其中，他捂着胳膊，脸上血色全无，只有惊恐。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身上添了新的伤口，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正不顾一切地向外逃窜，仿佛身后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在追赶。 几个人正好死死堵住了狭窄的通道入口。 李轩枫下意识抬起的枪口顿了顿，看着这几个魂飞魄散的幸存者，又瞥了眼他们身后那片更深的、传来隐约金属刮擦声和低沉嘶鸣的黑暗。 麻烦，又他妈来了。 \"别…别去！” 老头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尖叫，几乎被冰块持续坠落的轰鸣彻底盖过。 他和其他几个幸存者像是被从洞里捅出来的耗子，连滚带爬，从那条狭窄幽深的岩层裂隙里冲出来，狼狈不堪地撞在李轩枫和韩心棋跟前。 每个人脸上都冻得发紫，糊满了污垢血迹，眼神里只剩下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老头一只胳膊软绵绵地垂着，血肉模糊，牙齿剧烈地打颤，他指着身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个女人…安娜！她…她不是人了！是怪物！”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到扭曲、完全不似人类的啸叫穿透了所有轰鸣，从裂隙深处猛地炸响。紧跟着的是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某种粘稠物刮擦岩石的动静。 一道黑影蛮横地撞碎了通道口的几块岩石，带着碎石和冰冷的风冲了出来！ 那东西大体上还维持着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但全身覆盖着一层油亮的、不断向下滴落的黑色黏液。 黏液之下是蠕动着、带有明显分节痕迹的暗色甲壳，关节处伸出锐利惨白的骨刺。 背后几条又细又长的节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尖端滴落的液体落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蚀刻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它的脸——一半还残留着安娜极度扭曲痛苦的五官，另一半则完全被增生的、泛着油光的黑色甲壳和一簇簇密集跳动的猩红复眼取代。 在它胸口，原本属于x项目烙印的位置，一个暗红色的、仿佛活物般搏动的诡异印记，正随着远处冰洞中央那颗濒死核心的最后脉动，同步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活体密钥。彻底失控的活体密钥。 “嗬——！”怪物化的安娜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那双由猩红与漆黑复眼组成的视器瞬间锁定了李轩枫——更准确地说，是他腰间那个刚刚到手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金属装置。 它动了。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四肢着地，身体几乎贴着冰面滑行，带起一阵腥臭刺骨的寒风，直扑李轩枫！新生的锋利骨爪上裹挟着能冻结空气的黑色黏液，撕裂气流。 “滚开！”李轩枫低吼一声，猛地向侧面拧身，险险避开正面扑击，手中滚烫的铀棒顺势横扫而出。 “铛！” 一声沉闷刺耳的金铁交击声炸开，金属与骨爪碰撞，溅起大蓬刺眼的火星和碎裂的冰屑。 铀棒的高温瞬间蒸发了骨爪上的部分黏液，发出“滋滋”的恶臭，但那骨爪坚硬得难以置信，只在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灼痕。 安娜一击不中，腰身以一个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角度猛地扭转，背后一条蝎尾般的节肢带着尖啸，闪电般刺向李轩枫暴露出的侧腰！ “后面！”韩心棋的声音尖锐急促，她几乎是同时将手中最后一管成分不明的化学药剂朝着安娜那堆复眼狠狠砸了过去。 玻璃管在半空中碎裂，散发出一种极其刺鼻、类似强酸混合氨水的气味，瞬间形成的刺激性烟雾暂时干扰了安娜的视觉。 第27章 冰棺低语与漆黑之颚 李轩枫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开致命的背刺，翻滚中，铀棒反手向上捅刺，目标直指安娜扭曲的关节连接处。 安娜的动作明显一滞，似乎对那化学药剂的气味极为厌恶，喉咙里发出更加愤怒狂躁的嘶鸣。 她胸口那个暗红印记的光芒陡然炽盛，与远处那颗正在分崩离析的盖亚核心产生了更加强烈的、肉眼可见的能量共鸣。 “艾伦·沃克…基因序列…适配体…安娜…生物标记…” 韩心棋脑中飞快闪过沃克那段充满绝望的遗言录音。她的视线死死钉在安娜胸口那剧烈搏动、仿佛要破体而出的印记上，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 x-23…她自己身体里残留的那些东西…或许，不仅仅是诅咒？ “李轩枫！给我五秒！拖住她！” 韩心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甚至压过了周围冰层崩裂的巨响。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抽出腰间的手术刀，看也不看，用尽全力狠狠划过自己的左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极寒的空气中几乎要立刻冻结成冰珠。 她没有片刻停顿，强忍着剧痛和瞬间袭来的眩晕感，将那只沾满自己温热血液、正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手掌，用尽全身最后力气，朝着近在咫尺的、安娜胸口那搏动不休的暗红印记狠狠甩了过去！ 几滴尚有余温的、粘稠的血珠穿过混乱的气流和飞溅的冰屑，精准无误地溅落在印记之上。 “嗷——！！！！” 安娜发出的不再是之前那种非人的怪物嘶吼，而是一种凄厉尖锐、混合了极致痛苦与无边狂怒的、属于人类女性的尖啸！她的身体猛地僵直，随后如同被无形巨力狠狠掼在地上，重重砸在冰面上。 胸口的印记爆发出刺眼夺目的红黑两色光芒，两种光芒剧烈冲突、交替闪烁。她全身的甲壳与皮肤都在剧烈颤抖、龟裂，裂缝中透出底下苍白的人类肌肤，时而显露出安娜原本痛苦扭曲的脸，时而又被狰狞可怖的怪物特征覆盖。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撕扯、对抗，仿佛要将她彻底撕碎！ “就是现在！”韩心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大喊，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 李轩枫早已蓄势待发。他无视后背火辣辣的烧伤带来的剧痛，整个人如同蓄力已久的猎豹般猛扑上前，一把将那个入手冰冷的“净化者”装置，死死地按在了安娜胸口那剧烈闪烁、光芒冲突的印记之上！ 装置屏幕瞬间被激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而耀眼的蓝色光芒：【密钥匹配…检测到冲突生物信号…警告：信号源极度不稳定…强制执行净化协议？ y\/ n】 屏幕下方，猩红的倒计时无情跳动：00:03…00:02… “按下去！！”韩心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喊声在空旷的冰洞中回荡。 李轩枫没有哪怕零点一秒的犹豫，手指狠狠戳向了那个代表“yes”的虚拟按钮！ 嗡——！！！ 净化者装置爆发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蓝色光芒！那光芒并非简单的照射，而是如同无形的能量海啸般瞬间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膨胀的蓝色能量场，将地上剧烈挣扎、发出最后悲鸣的安娜，以及远处那颗正在彻底崩溃、发出不甘哀嚎的“盖亚核心”同时笼罩！ 在耀眼夺目的蓝光中，安娜体表那些狰狞的怪物组织，包括油亮的甲壳、蠕动的黏液、锋利的骨刺，如同被投入强酸池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分解、剥离，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皮肤苍白近乎透明的人类躯体。 远处，盖亚核心那暗红色的邪异光芒在沛然莫御的蓝光冲击下发出最后一声穿透灵魂的哀嚎，随后急剧黯淡、收缩、坍缩…最终彻底化为虚无，归于死寂。 整个冰洞剧烈的震动和崩塌，竟奇迹般地在蓝光笼罩下缓缓平息了。穹顶不再落下冰块，地面停止了开裂。 蓝光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安娜静静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恢复了绝大部分人类的形态，皮肤苍白得像雪，胸口那个诡异的印记彻底消失，只留下了一片新生的、狰狞丑陋的疤痕组织。她双目紧闭，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生死未卜。 李轩枫手中的“净化者”装置，在蓝光散去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脆、 表面的蓝色光芒彻底熄灭，随后整个装置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寸寸碎裂，化为一捧毫无光泽的金属粉末，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散在冰冷的地面上。 几乎是同时，李轩枫和韩心棋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极度虚弱和冰冷。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随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净化被强行抽离了身体，留下了一个难以填补的空洞缺口。 李轩枫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后背灼烧的剧痛和大脑过载后的空白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韩心棋扶着粗糙的冰壁，左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脸色比躺在地上的安娜还要苍白几分，连稳稳站立都显得异常困难。 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唯一的出口——那条狭窄的岩层裂隙。刚才净化能量爆发的冲击余波，引发了通道内部更大规模的坍塌，无数巨大的冰块和岩石彻底堵死了那里，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他们又一次被困住了。这一次，是在一个刚刚经历过“净化”、死寂得如同坟墓的冰封地狱里。 李轩枫低头，看着地上那堆毫无用处的金属粉末，又看了看彻底封死的出口，沉默了几秒，最后低低骂了一句。 “……操。没完了是吧？” “咳、咳咳……” 角落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带着肺部被冰冷空气撕扯的痛楚。那几个幸存者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蜷缩成一团，脸上冻得青紫，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断了胳膊的老头在另外两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挪了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第28章 冰镐下的耳语 老头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声音又干又涩，跟砂纸磨过似的： “那…那蓝汪汪的…是啥玩意儿？你们…你们到底干了啥？”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惊恐地扫过地上那堆灰扑扑的金属粉末，又飞快瞟向昏迷不醒的安娜，那姑娘胸口新生的疤痕丑陋刺眼，看着就瘆人。 “我们…看见了…光…老大一片光…” 李轩枫没理他，头都没回。 只是手里那把打了好几场硬仗，枪管还有点温吞的霰弹枪，枪口不着痕迹地往下挪了挪，指向老头和他同伴脚跟前的冰面。 动作很轻，没什么威胁的意思，却让那几个刚死里逃生的人瞬间冻住，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点儿气，噗一下就没了。 “有…有另外的路！” 老头猛喘着气，好像再不说就得憋死过去，语速快得磕磕绊绊， “我们跑出来那条…塌了，堵死了…但是…但是市政厅当年修这鬼地方，留了条备用的道儿…藏得可深了…就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记个大概位置…” 他话头顿了顿，偷偷拿眼角瞥着李轩枫冷硬的侧脸，又瞅瞅扶着冰壁、脸白得快跟冰一个色的韩心棋，心一横，牙一咬： “吃的…还有药…我们快冻死了！带我们一起走！我们就告诉你们那道儿在哪儿！” 这话听着，更像是在求饶，不是谈条件。 韩心棋背靠冰冷的墙壁，那股子冷意顺着胳膊上的伤口一个劲儿往骨头缝里钻，脑子都木了。 她看看老头那张爬满恐惧和算计的脸，又看看李轩枫紧绷的后背。 “在哪儿？” 声音很轻，几乎融进这空旷冰洞的回响里，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凉意。 老头跟得了救命符似的，赶紧抬起那只没断的胳膊，指着冰洞侧面一处还算完整的冰壁。那儿堆满了塌下来的大冰块和石头，乱七八糟的，堵得严严实实。 “就在…就在那堆玩意儿后头…得挖开…我们记得大概是那块儿…” 李轩枫抬手用力按了按跳得发疼的太阳穴，强压下脑子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晕眩和反胃感。 他勉强集中起剩下那点不怎么听使唤的力量，视线费劲地朝那个方向探过去。 视野扭曲得一塌糊涂，跟透过水波看东西似的，无数噪点疯狂闪烁，干扰判断。 但他确实在那片冰层和岩石的混乱深处，抓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属于人造结构的回波信号。 一个窄窄的、被厚重冰岩埋住的通道轮廓。 他没吭声，只是对着韩心棋几不可察地偏了下头。 韩心棋转向老头，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温度： “带路。找到能用的东西，分你们一半。”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另外两个缩手缩脚的幸存者。 “但要是耍花样……” 后面的话没说，可那冷冰冰的眼神足够说明一切。 几个幸存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怕得要死，忙不迭地在前面带路，往那片塌方区域挪。 快到的时候，李轩枫脚下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低头，用战术靴的鞋跟蹭开盖着的雪和碎冰。 一只半埋着的银灰色金属箱露出来，冻得梆硬，上面结满了白霜。 箱子角上，市政厅那个眼熟的徽标磨得都快看不清了。 几个人合力，用枪托、用捡来的尖冰块，吭哧吭哧地撬那冻得死死的箱盖。 “哐当”一声，箱盖弹开了。 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 几包硬得能砸死人的压缩饼干，面上还带着冰碴子。 几根黏糊糊、看不出原来是啥味的能量棒。 还有三支孤零零的玻璃针剂，标签叫冰霜和时间腐蚀得一塌糊涂，只能勉强认出“抗辐射”和一串早就过了期的日期。 有总比没有强。 李轩枫随手拿起一包饼干，掂了掂，扔给老头。 “省着点啃，别把牙崩了。” 挖掘比想象的还难，工具更是少得可怜。 李轩枫握着那根铀棒，棒子还散着点温吞的热乎气，跟快没电的暖手宝差不多，远没之前那么烫了。 他把棒尖抵在硬邦邦的冰层上，“滋滋”的声响弱了不少，融冰的速度慢得让人心焦。 每使一次劲，都扯得后背烧伤的地方钻心地疼，脑子里也跟针扎似的。 他咬着牙，汗刚冒出来就被冻成了冰珠子。 其他人也没好哪儿去，用手、用捡来的破铁片，徒劳地扒拉那些冻在一块儿的碎石头和冰块。 一个幸存者使劲使猛了，指甲盖掀开半拉，疼得直抽冷气，愣是不敢停。 效率低得让人绝望，可谁也不敢歇。 死亡的威胁是最好的鞭子。 韩心棋跪在安娜身边，用干净的雪化了点水，小心地喂进她干裂的嘴唇。 她摸着安娜那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还有低得吓人的体温。 拿出手术刀，她小心翼翼地刮下安娜皮肤上那些残留的、已经不发光的红纹样本，用仅剩的一个密封袋装好。 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指尖木得厉害。 x-23那玩意儿的活性，好像真被刚才那场净化给强行压下去了。 但这代价是什么？她不敢细想。 “父…亲……” 安娜喉咙里忽然挤出声极轻的呓语，长睫毛抖了抖，没睁眼。 韩心棋立刻凑近，屏住气。 “…实验室…好冷…跑…”安娜的声音断断续续，跟最碎的梦话似的，“…钥匙…种子…在看着…它一直…看着我们…” 种子在看着？ 韩心棋心口猛地一抽。 盖亚核心不是已经被净化了吗？ 还是说…沃克提到的“种子”，压根不是指那个大心脏本身？ 她想起沃克那段绝望的录音，想起安娜作为“生物密钥”的特殊身份，想起自己溅在那个怪印记上的血……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着脊椎骨飞快地往上窜，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这跟冰洞的冷没关系。 “咔嚓…咔嚓…沙沙…” 挖掘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异常清楚的碎裂声。 不是冰块被敲碎的闷响，更像是…什么硬东西在冰层里头飞快地刮擦、移动。 李轩枫猛地停下动作，侧耳听着，眉头拧成一团。 第29章 死频共振 幸存者们也僵住了，脸上刚冒出来那点希望瞬间被更深的恐惧盖了过去，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刮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从单一的“咔嚓”声变成了清楚能分辨的、好多脚爬动的“沙沙”声。 就好像有一大群什么玩意儿，正贴着他们快要挖通的那片冰壁后头高速移动！ 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好！” 李轩枫低吼，举起了枪。 话音没落，那片被他们费劲巴拉挖着的冰壁，猛地向内炸开！ 不是被挖开的，是叫里头的玩意儿硬生生撞碎的！ 冰屑跟霰弹似的炸开，几条通体漆黑、跟黑曜石雕出来似的玩意儿闪电般钻了出来！ 体型不大，每条也就半米来长，样子有点像蜈蚣，可那甲壳光滑得跟镜子面似的，反着周围幽蓝的冰光，透着一股子邪性。 密密麻麻的腿在冰面上飞快地爬，发出让人牙酸的“沙沙”声。 最瘆人的是它们的脑袋——没眼睛，只有一簇簇细小的、跟针尖似的闪着冰冷红芒的复眼，密密麻麻地盖在最前头。 它们一条接一条地从破口里钻出来，没完没了似的！ 从破口里钻出来，无数节肢划过冰面，带起一片让人牙酸的“沙沙”声。 “我操！”李轩枫下意识抬枪就轰。 两发霰弹打在最前面那条黑蜈蚣身上，子弹撞上甲壳的瞬间，“噗”地一声，竟直接冻成了冰碴子弹开了，只在黑亮的壳子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 这些玩意儿身上自带的温度低得吓人！ “退后！别让它们靠近！”李轩枫吼道，声音都有点变调。 话音刚落，一条黑蜈蚣猛地弓起身子，腹部喷出一股白蒙蒙的气。 那气流所过之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冰纹发了疯似的往外蔓延。 “小心！” 李轩枫喊声未落，那股寒气已经擦过旁边一个幸存者的小腿。 那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小腿迅速变成一种僵硬的青白色，皮肤底下的血管冻得清晰可见，跟凝固在玻璃里的蓝色墨水线条一样。 冰冻往上蔓延，膝盖，大腿，腰腹…… 也就眨几下眼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变成了一座冰砣子，连脸上的惊恐都冻住了。 “啪！” 他直挺挺地倒下去，砸在冰面上，声音脆得让人心头发紧。 冻硬的身体撞得四分五裂，碎成大小不一的冰块。 冻成深红和褐色的血块、内脏块、肌肉块……滚了一地。 剩下的两个幸存者发出变了调的尖叫，魂飞魄散地往后缩，腿肚子转筋，几乎站不稳。 那个断了胳膊的老头更是脸无人色，抖得跟筛糠一样。 韩心棋也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身体轻微的休克感让她动作有些迟滞，但她还是死死盯住那些黑色爬行物。 李轩枫每次把那根还有点余温的铀棒挥过去，靠近的黑蜈蚣就会明显顿一下，甚至往后缩一点，同时发出一阵特别尖锐的、金属互相摩擦刮蹭的声音。 不是单纯怕热？是对温度变化，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有反应？ 又一道白气喷过来，李轩枫狼狈地朝旁边翻滚躲开，右边肩膀还是被擦到了一点。 厚实的作战服表面迅速凝上一层白霜，肩关节处的金属护件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像是随时会冻裂。 “都靠近安娜！”韩心棋喊了一声，自己也往安娜躺着的地方挪，“它们好像怕热源！” 李轩枫一把拽过那个还活着的幸存者，连拖带拽地把吓傻的老头也拉过来，几个人勉强缩成一团，背靠着背。 他把铀棒抡圆了砸向最近的一条黑蜈蚣。 滚烫的金属头接触到冰冷甲壳，发出“滋啦”一声，有点像烤肉，冒起一股白烟。 那条蜈蚣痛苦地扭动起来，甲壳表面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印子。 但同时，铀棒接触到甲壳的部分，也迅速蒙上了一层薄冰，热量在飞快流失。 这简直是互相伤害。铀棒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这玩意儿太他妈冷了！棒子快撑不住了！”李轩枫咬着牙喊，手里的铀棒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密的、像是要裂开的纹路。 十几条黑蜈蚣围成一个圈，不断地朝他们喷吐寒气。 冰洞里的温度骤降，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然后凝成细小的冰晶飘落。 李轩枫感觉皮肤底下的血都快冻稠了，手指尖麻木得厉害。 韩心棋跪在地上，手指冻得发僵，在周围散落的破烂设备里飞快地翻找。 大部分电子仪器早就被冻坏了，屏幕碎裂，电路板上全是冰霜。 她忽然想起之前从安娜身上找到的那个破损通讯器！ 手指几乎失去知觉，她艰难地摸索着，终于在安娜那件破烂防护服的内衬里，掏出了那个巴掌大的、外壳破损的小通讯模块。 刚才铀棒砸中蜈蚣甲壳时，它们发出的尖锐嘶鸣……那声音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警报或者干扰被触发了。 这些蜈蚣，恐怕不是怕“热”本身，而是对某种特定频率的震动或者声波有反应！ 声波！ “什么？”李轩枫正用快要冻住的铀棒勉强逼退两条扑上来的蜈蚣，艰难地回头问了一句。 韩心棋没时间解释，指甲都快冻劈了，强忍着刺骨的痛楚，用手术刀撬开通讯器的外壳。 里面的电路板居然还大致完整。她记得这种老式军用通讯器的设计，有一种紧急模式，会发出穿透力很强的特定高频声波。 得有电…… 手指在细小的元件和线路间笨拙地移动，极度的寒冷让她的视线都开始模糊。 终于，指尖碰到了那个小小的微型储能单元，表面冰冷刺骨，但似乎……里面还有一点点残余的电量！ 她迅速辨认出几根关键线路，用刀尖小心地将它们交叉、短接，改变信号输出的模式和频率，然后把那个小小的功率调节旋钮，用尽力气拧到了最大！ “啊——！” 又一声惨叫，剩下的那个幸存者没能躲开，半边身子被寒气扫中，瞬间冻僵倒地，碎裂开来。 老头发出绝望的哭嚎，彻底瘫软下去。 第30章 钢铁末路 “快点！！” 李轩枫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手里的铀棒已经彻底冰冷，失去了温度，只能当根普通的铁棍使。 他们最后的屏障马上就要没了！ 韩心棋接通了最后一根线。 按下了那个小小的启动开关。 一阵极其刺耳的尖啸瞬间炸响！ 那不是普通的高频噪音，而是一种能量高度集中的窄频声波，在冰洞的穹顶下反复回荡、共振，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声压。 李轩枫和韩心棋只觉得耳膜针扎似的疼，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但那些黑色蜈蚣的反应，却剧烈得超乎想象！ 它们像是被扔进了烧红的铁锅，全身猛地抽搐、弓起，黑曜石样的甲壳表面竟然“咔咔”地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最前面的几条直接肚皮朝天翻倒，无数爪子在半空疯了一样乱蹬，嘴里发出更尖利刺耳的动静，像是指甲刮过黑板，又像是金属被硬生生撕裂，跟通讯器发出的声波混在一起，搅得人脑仁发炸。 “干得漂亮！它们顶不住！”李轩枫吼了一嗓子，趁这空档，一把薅起瘫在地上的断臂老头，朝着刚才挖了一半的冰壁冲过去， “挖！接着挖！” 韩心棋死死摁着那个开关，通讯器的塑料外壳已经烫手，里面的零件在玩命地嘶吼。 黑色蜈蚣们彻底乱了阵脚，像是见了索命的阎王，屁滚尿流地掉头，争先恐后钻回冰壁的破口和周围的缝隙里，眨眼功夫就没影了。 最后几条跑得慢的，壳子上的裂纹更深了，爬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黑乎乎的黏液，那玩意儿滴在冰上，“嗤嗤”地蚀出一个个冒白烟的小坑。 “快走！别等它们缓过劲来！”李轩枫大口喘着气，也顾不上冷和累，捡起那根已经凉透的铀棒，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当成撬棍，对着刚才挖掘的地方一通猛砸。 断臂老头魂还没回来，但也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用剩下那只手，甚至用牙，拼了老命地扒拉碎冰和石头。 韩心棋抱着昏迷的安娜，死死盯着那个破口方向，同时把通讯器开开关关，用断断续续的声波吓唬可能还在附近的玩意儿，能拖一秒是一秒。 大概又磨蹭了十分钟，每个人身上都出了层汗，汗水又迅速在寒气里冻成了硬壳，贴在身上又冷又硬。 挖掘进展慢得让人想骂娘，但终于，“哐啷”一声，一块大石头被撬松了，滚到一边，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的窄洞！ 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风从洞口吹出来，带着点……不属于这冰窟窿深处的、地面上那种混着尘土的味道！ “通了！有路！真的有路！”老头声音抖得厉害，浑浊的眼珠子里爆发出一种吓人的亮光。 李轩枫几下把洞口又砸大了点，刚好能让人侧着身子挤进去。通道斜着往上，黑咕隆咚的，但好像能看到顶头有那么点极其微弱的光。 这是活路？还是另一个坑？ 就在这时，韩心棋手里的通讯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几个烧得滚烫的零件终于报废，冒出一缕细烟，彻底不出声了。 声波的保护没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身后冰壁的破口和缝隙里，那种让人汗毛倒竖的“沙沙”声又响起来了，而且比刚才更密，更快。 那些黑色的鬼东西回来了，听这动静，数量恐怕比刚才还多！ “进去！快！”李轩枫低吼，没时间犹豫，率先弯腰，半抱半拖地把安娜塞进了窄洞。 韩心棋紧跟着钻了进去。 然后是断臂老头。 李轩枫最后把老头推了一把，自己才跟着爬进去，守在最后面。 通道里窄得要命，简直就是石头和冰块胡乱挤出来的缝，到处是尖角和凸起，衣服刮得“嘶啦”响，蹭在皮肉上火辣辣地疼。 往前蹭一步，都像是扒层皮。 但那股一直吹着的风，证明这条路确实通向外面。 “呃……” 一直昏迷的安娜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含糊不清的哼唧，手指头轻轻抽动了一下。 韩心棋立刻停下，借着后面李轩枫手电筒那点微弱的光，低头看她。 安娜眼睛还是闭着，但眼皮底下的眼球好像在快速转动，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她胸口那道丑陋疤痕的下面，几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纹路，正贴着皮肤，随着她微弱的脉搏一跳一跳地，缓慢地…往外爬。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空气里的寒意轻了点，那股子苦涩味里，好像混进了一点……钢铁和机油的味道？ 李轩枫紧跟在后面，他那受损的视力在黑暗里基本就是个摆设，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前面某个地方传来沉重而规律的震动。那不是自然界的动静，倒像是某种大家伙在运转。 “嗒—嗒—嗒—” 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楚。然后是沉重履带碾过冰层的“咯吱”声。 “有人！”断臂老头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快哭了，“救援！是救援队！我们得救了！” 韩心棋却一点没放松。她忘不了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疯子，忘不了市政厅那些撒谎不眨眼的官僚，忘不了每一次所谓的“救援”背后藏着的刀子。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安娜，确保那些红纹没再扩散，然后悄悄把之前从蜈蚣壳上刮下来的样本塞进一个密封的小袋子里。 通道终于到了头。断臂老头手脚并用地爬出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韩心棋小心地护着安娜，李轩枫断后，两人最后爬出了这个地底冰窟。 刀子一样的寒风立刻糊了他们一脸。漆黑的夜里，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望不到边的荒原，十几台巨大的履带式钢铁怪物排成一列，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惨淡的月光。 那根本不是什么救援车，是武装到牙齿的军用重型机甲，每一台顶上都架着口径吓人的电磁轨道炮，黑洞洞的炮口，正直直地指向…他们刚刚爬出来的那个洞口。 第31章 钢铁潮汐 夜漆黑得能拧出墨。 十几台钢铁巨兽沉默地排成一列，履带碾过厚厚的雪层，发出沉闷的摩擦，在这死寂的荒原上尤其瘆人。 机甲顶部的电磁轨道炮，黑洞洞的炮口，不偏不倚，正对着他们刚爬出来的那个窄洞。 “别动！” 一道惨白的光柱猛地切开黑暗，直直打在他们脸上，光冷得扎人，激得人下意识抬手去挡。 李轩枫反应快，一把拽住旁边还想往前扑腾的断臂老头，死死把他按在雪地里。 雪地反射着刺眼的光，他眯缝着眼，总算看清了那些机甲冰冷外壳上的喷涂。 不是市政厅常见的蓝色盾牌。 是三道交错的赤红利爪，底下是三个同样血红的大字——净化者。 “净化者部队……”韩心棋的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虚弱得很，寒风一吹就散。 她衣服里那个小小的密封罐，装着从蜈蚣甲壳上刮下来的样本，此刻正紧贴皮肤，透出钻骨的冷，提醒着她不久前冰洞里的厮杀。 她的手悄悄覆上旁边昏迷不醒的安娜的额头——冷得吓人，皮肤底下那些细得和蛛丝差不多的暗红纹路，还在缓慢地、执拗地爬。 李轩枫的手按在腰间的霰弹枪上，枪身还有点温乎气，但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玩意儿对着这些钢铁疙瘩，跟烧火棍没两样。 十几门电磁轨道炮，足够把这片雪原连同他们一起轰成渣。 “我们是市政厅x项目的特殊行动组！执行地下遗迹考察任务！”他用尽力气吼道，声音刚出口就被狂风撕扯得七零八落。 最前方那台机甲缓缓停下，履带碾压积雪的噪音也跟着没了。 探照灯的光线稍微偏了偏，不再直射他们的眼睛，但依旧将他们几个狼狈的身影牢牢锁在光圈里。 机甲顶部的电磁炮微微抬起少许，似乎暂时解除了直接瞄准。 “咔哒——嘶——” 金属舱门开启，液压杆发出沉重的动静。 一个全身覆盖着厚重防寒装甲的人影，从前方的机甲上缓慢降下，沉重的金属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x项目，嗯？”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金属的质感，又冷又硬，听不出半点情绪。 “身份识别码？”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识别码？他们根本没收到过什么狗屁识别码！这他妈是个套！ 旁边的断臂老头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挣脱李轩枫的手，踉踉跄跄往前扑了两步，脸上滚烫的泪水刚流出来，就被冻成了冰碴子。 “救救我们！我是市政厅地质勘探队的！我这条胳膊！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干净利落，瞬间撕裂了夜空。 老头的话卡在喉咙里，胸口猛地炸开一团血雾，身体像根木桩子似的直挺挺向后倒去，重重砸在松软的积雪上，再没了动静。 “错误回答。”那机械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x项目不存在任何外勤地质勘探队。这只是个测试。” 李轩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扑向韩心棋，给她争取哪怕一秒钟的机会。 尽管他清楚，这在十几台重型机甲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没必要紧张。”那声音继续响起，似乎对刚才的杀戮毫不在意。 “我们确实是来接你们的。” 顿了顿，那黑洞洞的枪口转向了依旧昏迷的安娜。 “或者更准确地说——接她。” 李轩枫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挡在了安娜前面。 “你们是谁？” “净化者部队。市政厅最后的保险。”那人抬手，摘下了头盔面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皮肤粗糙，布满了冻疮和深浅不一的旧伤疤。他的眼睛是种很不自然的淡蓝色，像是被极寒永久地改变了颜色。 “凯恩少校。负责这次回收行动。” “回收？”韩心棋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警惕。 “精确地说，是回收活体密钥。”凯恩的注意力掠过李轩枫，落在了韩心棋身上，“以及……任何接触过密钥的潜在载体。” 寒风卷起地上的碎雪，打着旋儿飞舞。 凯恩朝身后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士兵迅速上前，动作粗暴地架住了几乎站立不稳的李轩枫和韩心棋。 另外两人则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安娜抬上了一个简易担架。 “小心点，这玩意儿比你们的命值钱多了。”凯恩冷冷地命令道。 李轩枫挣扎了一下，后背的灼伤处立刻被枪托狠狠砸中，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韩心棋那边更直接，一支针剂毫不客气地扎进了她的胳膊，冰冷的液体迅速注入，四肢很快变得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带走。”凯恩简短地下令。 “死者就地掩埋，遗物销毁。把舱口炸封。” 最后的意识沉入黑暗前，韩心棋恍惚听到一阵尖锐的电流声，似乎是凯恩的通讯器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指令： “……主舰队准备……方舟基地启动…….净化协议第二阶….” --- 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李轩枫的意识像是从深海里一点点浮上来，身体沉重得要命，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感觉像是被十几头猛犸象轮流踩踏过。 他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平面上，更像是某种冰冷的手术台，手腕脚腕都被粗糙的皮带牢牢固定着。 天花板上惨白的无影灯晃得他眼睛疼，只能费力地眯着。 “病人苏醒。”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体征平稳，异常读数在可接受范围内。” 李轩枫艰难地转动着酸痛的脖子，打量四周。 这里像是个临时的野战医疗舱，墙壁是厚重的隔热金属板，周围摆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医疗设备，闪烁着幽绿或暗红的指示灯。 他左手边不远处，韩心棋还躺着，脸色苍白得吓人，脸上连接着各种监测探头，裸露的左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被专业地处理包扎过，但人依旧昏迷着。 右手边空出了一大块地方，用厚重的、不透明的生物隔离帘围了起来，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在晃动，偶尔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 第32章 实验体 “醒了？那就回答问题。” 凯恩少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坐在一张简陋的折叠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身后依旧站着两个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士兵。 “我在哪儿？”李轩枫开口，嗓子干得像砂纸，声音嘶哑得厉害。 “m-7号医疗检疫舱，隶属净化者特遣队。”凯恩抬腕看了看表，“目前位置，距离方舟基地北部边界，还有大约四十公里。” “方舟基地？” 凯恩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你的提问时间结束了。现在轮到我。” 他点亮手里的平板电脑。 “沃克的‘净化者’装置呢？” “碎了。”李轩枫回答得很干脆，“启动之后就变成粉末了。” 凯恩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点了下头：“意料之中。那东西本来就是一次性的。” 他划动屏幕，翻到下一页。 “你们在地下设施里，都发现了什么？详细说说。” 李轩枫警惕地回视着他：“先告诉我，韩心棋怎么样了？还有安娜。” 凯恩手指在平板边缘敲了敲，似乎在衡量。 几秒后，他像是决定给点甜头。 “你旁边那位，轻度辐射病，加上失温和力竭，我们做了基础处理，死不了。” 他顿了顿，注意力转向那片隔离帘。 “至于那个密钥……情况比较复杂。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但还有最后一步，必须在方舟基地完成。” “密钥不是已经激活了吗？还要她做什么？” “这超出你的需知范围。”凯恩的语气重新变得冰冷，“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他的动作若有若无地瞟向昏迷中的韩心棋。 李轩枫咬紧了后槽牙，开始简略地叙述地下冰洞里的遭遇，但刻意模糊了很多细节，尤其是关于韩心棋用自己的血意外影响了安娜身体的那一段，完全没提。 凯恩时而点头，时而低头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那张伤疤累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然后净化者装置启动，能量爆发，毁掉了那个盖亚核心，冰洞也开始塌方。我们找到一条紧急通道逃了出来，然后就碰到了你们。”李轩枫结束了叙述。 凯恩合上平板电脑，站起身。 “有趣的故事，但你省略了太多关键的东西。比如——” 他突然走到李轩枫床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冷的穿透力。 “比如，你那位同伴的血液样本，为什么会和密钥产生共振？再比如，为什么你们两个的基因检测，都显示出奇特的能量残留痕迹？” 李轩枫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凯恩直起身，退后一步，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不重要。反正很快，你们都会在方舟基地接受最彻底的检测。那里的设备，可比这个破医疗舱精密多了。” 就在这时，隔离帘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医疗仪器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长官！密钥体征突然剧烈波动！”一个带着惊慌的声音急促地报告。 凯恩脸色骤变，立刻快步冲向隔离区域。 隔离帘被猛地拉开一条缝隙。 李轩枫拼命扭头，想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瞥见一个被无数管线和仪器包裹着的人形轮廓——是安娜！ 她似乎在剧烈抽搐，旁边的监测屏幕上，各种数据像疯了一样狂跳！ “该死！稳定住她！”凯恩怒吼道，“我们还有三十分钟抵达方舟基地，她必须活着！” 隔离帘又被匆忙合上，但里面混乱的声音还是不断传出来。 “长官！她体内的红纹能量值正在急剧上升！已经突破临界警戒线了！” “加大镇静剂剂量！”凯恩命令道，“启动应急冷冻程序！” “没用！她的新陈代谢正在排斥所有外部干预！体温降不下来！” 忽然间，整个医疗舱里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备用电源发出嗡嗡的低鸣，紧急照明灯亮起，投下几片暗红色的、鬼魅般的光晕。 “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猛地从隔离区域爆发出来！ 那声音半是痛苦，半是狂怒，完全不似人类，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安娜体内疯狂地挣扎、咆哮，要破体而出！ 李轩枫从未听过如此……蕴含着可怕能量的声音。 尖啸声戛然而止。 医疗舱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各种仪器低沉的运作声和备用电源的嗡鸣。 过了几秒，一个带着明显困惑和恐惧的颤抖声音响起： “生命体征……稳定了。” “但是……但是她的身体数据……完全超出了已知的人类范畴……” 凯恩的声音异常凝重，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不安。 “准备紧急通讯。通知指挥部，密钥已进入自主激活状态。比预定时间，至少提前了十二个小时。” 李轩枫死死盯着那片隔离帘，拼命想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影在忙碌地晃动，还有仪器上不断闪烁的各色指示灯。 那女孩……到底怎么了？ 医疗舱里安静得可怕，比任何声音都瘆人，只剩下呼吸机低沉的嗡鸣，还有备用电源断断续续的电流滋滋声。 暗红色的应急灯洒下扭曲的光影，映在每个人惨白的脸上，像蒙了一层血色。 李轩枫脑子里还嗡嗡响着那声尖啸，瘆得他汗毛倒竖。那动静绝对不是人能发出来的，更像是某种原始、恐怖的东西，借着安娜的身体在嘶吼。 他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那片隔离帘，太阳穴突突地跳。 凯恩站在隔离区域外面，背对着李轩枫，整个人绷得像块石头。他按着耳朵上的通讯器，声音压得很低，可在这死寂的医疗舱里，李轩枫还是听清了几个词儿。 “——密钥体征……异常稳定——数据远超……预期——准备最高级别……隔离交接——” 凯恩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 “——方舟基地……加速启动净化协议第二阶段——告诉安德森教授，红纹活性自主激活，实验体……正在转化——” 第33章 不安的旅程 实验体。 李轩枫心里猛地一沉。他们压根没把安娜当人看。 “唔…” 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哼唧。 李轩枫立刻扭头，正好对上韩心棋刚睁开的眼。她眼神有点散，瞳孔因为药劲儿放大了不少，但李轩枫看得出，她比表面上清醒多了。 韩心棋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皮，示意李轩枫别吭声。 她继续半闭着眼，胸口慢慢起伏，装作还在药效里。头疼得快炸了，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快速扫视周围。皮带绑着手脚、端着枪的看守、戒备森严的医疗舱……还有那个被帘子严密围起来的地方。 她轻轻扭了扭手腕，试了试皮带的松紧，同时手指悄悄蹭向衣服内侧——那个暗袋还在！搜身的人显然很马虎，从黑蜈蚣壳上刮下来的样本还好端端地藏在密封袋里，贴着她的肋骨。 李轩枫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成功把凯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水…”李轩枫嗓子哑得像破锣，“给点水…还有，安娜到底怎么了？” 凯恩走回床边，低头看着他，脸上的疤在红光下扭曲跳动。他没搭理要水的事，只是冷冰冰地开口： “一切都在计划内。”他顿了顿，“你听到的动静，只是活体密钥最终校准的正常反应。沃克早就预料到了。” 李轩枫扯了扯嘴角：“那你刚才慌什么？演戏呢？” 凯恩脸皮抽动了一下：“别挑战我的底线，士兵。你们俩能活着到方舟基地，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李轩枫还想说什么，整个医疗舱猛地剧烈震动！ 灯光疯狂闪烁，没固定的仪器哐当哐当撞成一团，声音刺耳。 “怎么回事？”凯恩立刻抓起通讯器，语气急促，“撞冰山了？还是碰上‘清道夫’了？” 通讯器里一阵混乱的杂音，接着是一个带着恐惧的喊声：“都不是！长官，是…是变异冰兽！好多！它们在攻击车体！” 凯恩的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启动电磁屏障，架起重炮，不惜代价守住这辆车！” 医疗舱又一次猛烈摇晃，还伴随着金属被撕开的尖锐噪音。外墙被什么东西狠狠撞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几乎同时，舱里所有灯光再次熄灭，只剩下几盏应急灯孤独地闪着。 “操！”凯恩低骂一声，冲着那两个看守吼道，“一个留下看着他们，另一个跟我去检查外围！” 其中一个士兵立刻跟上凯恩，消失在舱门后。 剩下的那个士兵紧张地端着枪，在李轩枫和韩心棋之间来回扫着。又一次剧烈的撞击让医疗舱倾斜得更厉害，士兵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就是现在！ 李轩枫猛地一挣，试探左手腕的束缚带——果然，之前处理伤口时没绑死，卡扣松了！只要再加把劲… 同时，隔离帘被震得掀起一角，韩心棋眼角余光瞥见了里面的情景——安娜静静躺着，脸白得像纸，胸口微弱起伏。但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周围的金属墙壁上，正凝结着一层薄霜，像蛛网一样往外爬。那些冰霜不是自然结的，是以安娜为中心，向外辐射！ 更恐怖的是，韩心棋看见，安娜胸口那道丑陋的疤痕下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已经爬到了她的脖子和胳膊上，在皮肤底下微微跳动，像活的脉络。 “她在变成什么…”韩心棋脑子里闪过这念头，心跳漏了一拍。冰洞里的冰奴、田哲疯狂的样子、自己溅在安娜印记上的血引发的反应……这些画面在她脑中飞快闪过。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某种非人的、充满饥饿和狂暴的嚎叫。韩心棋听出来了——那是冰洞深处的怪物，被“盖亚心脏”污染过的东西。 “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看守冲着门口喊，没人回应，只有更猛烈的撞击声。他犹豫着，想去外面帮忙，又不敢违抗命令。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李轩枫猛地发力，左手腕的束缚带“啪”地一声断开！但他没立刻起身，依旧保持着被绑的姿势，等待最好的时机。 韩心棋微微侧头，和李轩枫对上视线，无声地交流了一下。她右手悄悄挪向腰侧——那里不光有蜈蚣壳样本，还有她一直贴身带着的小手术刀。那些医务兵压根没搜到。 “警报！警报！舱体完整性受损！”运输车的自动系统突然尖叫起来，“外围装甲破裂，生物入侵！重复，生物入侵！” 看守脸色惨白，终于忍不住朝门口迈了一步，背对着李轩枫。 时机到了！ 李轩枫猛地从床板上弹起，束缚带断裂的声音被警报彻底盖住。他像头猎豹，悄无声息地扑向看守的后背！ “唔——！” 看守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就被铁钳般的手臂死死勒住。李轩枫用尽全力压制，直到对方缺氧瘫软下去。 “快！”李轩枫喘着粗气，迅速扯开韩心棋的束缚带。肩膀的烧伤还在疼，但肾上腺素让他暂时忘了。 韩心棋一脱困就跳下床，身体还很虚，动作却依旧麻利。她从昏迷的看守身上摸出一根小型电击棒和通讯器。 “安娜…”她看向隔离区，语气急促。 李轩枫点头：“必须带上她。不管他们想用她干什么，肯定不是好事。” 两人快步走向隔离区，一把拉开帘子。 近距离看到安娜的样子，两人都吸了口冷气——她周围的冰霜蔓延得更广了。 李轩枫在那士兵身上摸索，手指很快勾出一张磁卡。 他没多想，直接刷开了医疗床旁边的控制面板。 click。 固定安娜的束缚装置松开了。 “等等！”韩心棋拦住他，指着安娜周围那圈正在扩散的薄霜，“别直接碰她！你看那冰！” 李轩枫哪还顾得上，直接脱了身上还带着点体温的外套，一把将安娜裹住。 手指刚碰到她胳膊，那股冷意就钻心刺骨，差点让他撒手。 “操！冻手！”他骂了句。 韩心棋手快，从旁边扯过几条医用保温毯，手忙脚乱地往安娜身上加。 “低温能让她稳住点，”她看着那些红纹因为被包裹反而爬得更快的样子，眉头拧得死紧，“但裹得越严实，她身体的反应好像就越大…” 运输车又是一阵剧烈摇晃，这次动静更大，伴着金属被硬生生撕开的刺耳噪音！ 舱门外头，士兵的吼叫、枪声、还有怪物那种瘆人的嘶吼和爪子挠铁皮的声音搅成一锅粥。 “没时间磨蹭了！”李轩枫打横抱起裹成粽子一样的安娜，朝着医疗舱另一头的紧急出口冲，“找逃生舱！凯恩说离方舟基地不到四十公里，这鬼地方是北极圈！没车，出去就是个死！” 第34章 绝境指令 韩心棋飞快地在医疗柜里翻找，捞了几支肾上腺素和抗辐射药塞进口袋，又抓了几包应急食品和医疗包。 “等等！” 她动作猛地一顿，指着隔离区里一个屏幕结了霜的仪器， “那上面有字！” 李轩枫扭头，眯着眼费劲地辨认着冰霜后面闪烁的文字： 【生物能量同步：89%】 【防护屏障启动中】 【方舟协议：倒计时 03:47:21】 “方舟协议？倒计时？”韩心棋心头一跳。 “管它什么玩意儿，肯定没好事！”李轩枫调整了一下抱姿，安娜在他怀里沉得吓人， “先出去再说——” 话没说完，医疗舱侧面的墙壁“轰”一声向内深深凹陷！ 金属扭曲的怪响让人牙酸。 一条覆盖着蓝白色硬甲的粗壮爪子猛地从撕裂的口子里捅了进来，锋利的尖端在半空疯狂挥舞，离他们只有几步远！ “趴下！”李轩枫吼道。 “咚——！” 又一声闷雷砸在车顶，整个医疗舱都跟着往下猛地一顿。 车壳子发出牙酸的呻吟，听着随时都会散架。 外头那些东西的吼叫贴得更近了，爪子挠着厚重装甲板，那声音尖锐得钻入骨头缝。 李轩枫感觉固定右脚腕的皮带又勒紧了几分，手腕上的皮带却在刚才的剧震中更松垮了。 他憋着劲，肌肉绷到抽搐，手腕猛地一错一拧。 “咔哒。” 一声极轻的脆响，几乎完全淹没在车外的噪音里。 左手的束缚开了。 但他没动，手腕缩回去，还维持着被绑的姿势，只是呼吸急促了点。 还不是时候。 韩心棋的身体随着车体摇晃，她瞥了凯恩一眼。 那家伙正低头看手里的平板，屏幕的光照亮他那张坑坑洼洼的疤脸。 屏幕切换的空档，韩心棋眼尖地捕捉到一行飞快闪过的字：“方舟基地-7号隔离区-紧急封锁”。 7号隔离区？ 她把这个地名死死摁在脑子里，手指头下意识蜷了蜷，隔着衣服布料，蹭到了肋骨下面那个装着黑色蜈蚣样本的密封袋。 她的余光扫到墙角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喷雾罐，上面印着骷髅头标志和“强效消毒液”几个字。 “还要多久？”凯恩猛地抬头，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里那股子焦躁压都压不住，“回答我！” 通讯器里是驾驶员带着电流杂音、快哭出来的声音：“报告长官！冰层太厚了，而且…而且它们在攻击履带！车速提不起来！预计…预计还要十五分钟才能到7号门！” “十五分钟？”凯恩的声音陡然吊高。 话音没落，侧前方一个加固观察窗猛地向内瘪了一大块！ 厚实的防弹玻璃瞬间爬满蛛网裂纹！ 一只覆盖着惨白冰晶、布满尖刺的巨大利爪狠狠抓在裂纹上，“嘎吱——”一声，愣是撕开了一道几厘米宽的口子！ 缝隙里，李轩枫瞥见了一张根本没法形容的脸——或者说，一堆扭曲的器官。层层叠叠冰蓝色的复眼占了大半个脑袋，下面是不断开合、往下滴答粘液的口器。 寒气混着腥臭顺着缝隙灌进来。 “滋啦！” 紧急防护闸瞬间落下，合拢了缝隙，把那恐怖玩意儿隔在外面。 但刚才那一瞥，还是让李轩枫心脏差点蹦出嗓子眼。 留守的那个士兵明显慌了神，握着枪的手直哆嗦，枪口下意识地乱晃，魂儿早被外面的动静勾走了。 “警告！警告！”车内广播突然炸响刺耳的警报，“左侧履带系统严重受损！重复，” 医疗舱里的空气瞬间冻住了。 绝望跟寒气似的，开始往人骨头里钻。 凯恩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对着还守在李轩枫和韩心棋旁边的士兵，用一种听不出起伏的调子下令： “准备执行b计划。” 士兵身体猛地一僵，好像没听懂。 “听着，”凯恩的声音冷得掉渣，“如果车辆在抵达7号门之前彻底停摆，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密钥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至于其他人……” 他顿了顿，毫无温度地补了一句，“自行突围。” 自行突围？ 在这冰天雪地，外面全是那种怪物，这话跟直接宣判死刑没区别。 李轩枫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比外面的冰雪还冻人。 韩心棋垂下眼皮，藏起了一瞬间的情绪。她轻轻调整姿势，右手更靠近腰侧藏着手术刀的地方。 就在凯恩下达这绝情命令的同时，那片一直安静的隔离帘后面，突然不对劲了！ 原本只是附着在帘子内侧墙壁上的薄霜，猛地开始疯长、蔓延！ 几缕细长的、闪着幽光的冰晶，甚至顺着帘子的缝隙，“爬”了出来，悬在半空，轻轻抖着。 更瘆人的是，安娜紧闭的眼皮底下，那对眼球开始毫无规律地、飞快地转动，好像在做什么无比激烈混乱的噩梦。 士兵被凯恩的命令和安娜那边的异状同时分了心，下意识地朝隔离帘那边侧过身，举着枪的手更不稳了。 就是现在！ 李轩枫和韩心棋几乎是同一时间动了！ 李轩枫跟压紧的弹簧似的，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左手挣脱的瞬间，右手也跟着发力，“啪”地扯断了皮带！ 他落地没声，一个箭步就贴近了那士兵的后背！ 同一秒，韩心棋右手快得只剩残影，抽出手术刀，左手闪电般抓起床头柜上的金属水杯，用尽全力朝着士兵的脸上砸过去！ “呃啊！” 士兵被水杯砸中面门，闷哼一声，本能地抬手去挡。 就这零点几秒的空档！ 李轩枫的手臂跟铁箍似的，死死勒住了士兵的脖子，膝盖狠狠顶在他后腰！ 士兵拼命挣扎，枪口胡乱指着天花板，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 李轩枫松开手，任由软绵绵的尸体滑到地上。 他剧烈地喘着气，后背烧伤的地方疼得跟撕开了一样。 韩心棋已经跳下床，捡起士兵掉落的步枪，动作麻利地检查弹药。 “快走！”李轩枫低吼，看向那个不断有冰晶爬出来的隔离帘。 第35章 方舟之钥 医疗舱猛地又是一震！ 这下更狠，闷得跟攻城锤擂在胸口上。 外头传来刺耳的动静，是金属被硬生生撕开，还混着一种湿乎乎、黏糊糊的爪子刮铁皮的声音，听着就在旁边！ “呃……” 一声呻吟，压抑到了极点，又痛苦又怪异，从隔离帘后面漏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尖锐得厉害，一下子盖过了舱里所有的响动。 那个留守的士兵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隔离帘那边挪了半步。 他手里的枪抖得更凶了，枪口都偏离了李轩枫。 帘子后面那白霜蔓延的速度快得吓人，肉眼都能看见，浓得跟起了雾似的，把他魂儿都吸过去了。 冰晶疯了一样从帘子缝里钻出来，扭着、爬着，简直是活的！ 就是现在！ 李轩枫脑子都没过，身体自己就动了。 手腕猛地一挣，那根早松了的束缚带“啪”一声断开！ 人跟着就从医疗床上弹了起来，跟头豹子似的。 他没去勒脖子，左胳膊肘抡圆了，狠狠砸在士兵端枪的手腕上！ “当！” 枪脱手飞了出去。 士兵疼得闷哼，反应倒快，另一只手立马就往腰里摸，想掏电击棒。 韩心棋更快。 李轩枫动手的同一秒，她脚尖贼准，勾住了另一个刚想爬起来帮忙的士兵的脚脖子。 那倒霉蛋一个趔趄，站不稳往前栽倒。 韩心棋看都没看他，指甲死命抠进自己另一只手腕皮带的卡扣缝里，玩命地撕！ 皮带绷得发出让人牙根发酸的“咯吱”声。 李轩枫一招的手，根本没停，肩膀往前猛地一撞，结结实实顶在第一个士兵胸口。 同时一拳头捣在他面罩上。 “嘭”一声闷响。 士兵往后踉跄，头盔底下肯定见了红。 李轩枫顺手就把他腰里别着的另一把手枪薅了过来。 “咔嚓——哗啦！” 不是枪响，也不是骨头断。 是隔离帘！ 那厚实的帘子，居然被一层厚的离谱的坚冰给冻住了，然后自己碎了！ 冰碴子炸得到处都是！ 一个影子，慢慢从碎冰后面坐了起来。 是安娜。 她缓缓抬起头。 睁开了眼。 那脸上，找不到半点属于人的情绪波动，纯粹的猩红一片。 触感冰冷，像两块打磨光滑的红玛瑙，漠然地映着舱里暗红的应急灯。 她脸上白得吓人，之前的痛苦扭曲全没了，换上一种说不出的、非人的平静，甚至有点…神圣？ 原先爬满她皮肤的暗红纹路，这会儿也不动了，凝固住了，变成了嵌在皮肤底下的一种复杂纹理，有点像冰晶的结构，还闪着点幽幽的光。 最邪门的事发生了。 安娜睁眼的瞬间，外面那跟下雹子似的撞击声、撕裂声、怪物的吼叫声…… 一下子全没了。 死寂。 跟谁按了暂停键似的。 刚才还疯了一样攻击运输车的冰兽，好像收到了什么命令，瞬间安静，不再扒拉这层铁皮。 医疗舱里，只剩下备用电源嗡嗡的低鸣，还有李轩枫和韩心棋粗重的喘气声。 李轩枫握着刚抢来的枪，枪口下意识对准了坐起来的安娜。 他心跳得跟擂鼓一样。 这姑娘……这他妈还是安娜吗？ 韩心棋也终于扯断了最后那根皮带。 她没去捡地上的枪，反而一把抓起墙角那个印着骷髅头的金属喷雾罐，罐子入手冰凉刺骨。 她的注意力在安娜和凯恩之间来回扫。 凯恩少校，脸上半点惊慌都没有。 反倒是露出一副近乎疯魔的表情，又敬又怕，还带着狂热。 他死死盯着安娜，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响：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自主同步！她连上了…连上了这片区域残存的‘盖亚碎片’意识！” “她不再只是密钥…她是新的节点！是这里的神！” “闭嘴！”李轩枫枪口猛地调转，指向凯恩，声音又低又狠，“她到底怎么了？” 另一个被韩心棋绊倒的士兵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步枪。 他看看安娜，又看看拿枪对峙的李轩枫和凯恩，一脸惊恐，枪口都不知道该指谁了。 场面就这么僵住了，安静的诡异。 就在这时，运输车猛地一震，不是摇晃，是带着一股沉重的惯性，彻底停了下来。 金属刮地面的声音也没了。 车内广播响了，声音抖得厉害，透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混乱： “已抵达7号门对接通道停泊区！重复，已抵达7号门！” “但是…等等！通道内部…内部检测到高强度异常能量反应！” “还有…还有复数的强生命信号！” “警告！警告！对接通道内有异常入侵！” 凯恩脸上的狂热瞬间被阴霾盖住。 他没理李轩枫指着他的枪，反而慢慢转过头。 那双被冻伤搞得颜色怪异的淡蓝色瞳孔，直勾勾地看向韩心棋。 他脸上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一半是嘲讽，一半是期待。 “看来，之前的‘净化’，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干净。”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你身体里的‘种子’，好像对‘密钥’的最终觉醒，产生了某种…非常有趣的共鸣。” 凯恩往前逼近一步，根本不在乎李轩枫再次抬高的枪口。 “正好。” “启动‘方舟’最终协议，也许…从来都不只需要一把钥匙。” 死寂。 之前的炮火连天，怪物的嘶吼撞击，全都消失了。 运输车沉重的惯性彻底停止，金属车体摩擦着某种粗糙地面，发出最后一点刺耳的刮擦声，然后彻底安静。 7号门。到了。 “嘶——” 沉重的液压杆吐出长长的气音，车头前方，那扇本该通往基地内部的厚重对接闸门，开始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没有冰冷整洁的合金通道，没有明晃晃的灯光。 一片粘稠的猩红雾气，翻涌着，活物般蠕动，把门后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吉利的颜色。 雾气深处，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些扭曲拉长的轮廓在慢慢晃动，很高，很瘦，不成人形，像是直接从最深的噩梦里爬出来的东西。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味道扑面而来，铁锈味，烂肉味，还有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味道混在一起，钻进鼻腔，直冲天灵盖。 第36章 猩红甬道 “妈的…”李轩枫手里的枪攥得死紧，枪身冰冷的金属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他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韩心棋和安娜前面，枪口警惕地扫着那片不断蠕动的红雾。 凯恩少校脸上的狂热不见了，换上一种混杂着厌恶和冰冷算计的表情。 他对着通讯器低声命令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没有半点温度的弧度。 “看来，7号隔离区的‘废料’，清理得不太干净。”他那双淡蓝色的瞳仁扫过红雾深处那些扭曲的影子，就像在看一堆挡路的垃圾。 “正好。”他的注意力又落回安娜身上，那里面甚至透出点…期待？ “让我们的‘密钥’，展示一下她的新能力。” 安娜。 那个刚刚从某种非人状态中“醒来”的女孩，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她那双纯粹猩红的眼瞳转向了那片翻滚的红雾，里面空洞得吓人，没有半点活人的情绪。 她动了。 迈开步子，赤着脚，踩过地上士兵温热黏腻的血，踩过冰冷的金属甲板，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敞开的、通往未知地狱的大门。 她的动作不快，却有种无法抗拒的稳定节奏，牵引着周围的空气。 就在安娜的脚尖踏入红雾范围的一瞬间，变故陡生！ 雾气深处那些扭曲的人形轮廓猛地骚动起来！ 它们发出凄厉尖锐、却又含混不清的嘶鸣，那声音不像攻击，反倒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紧接着，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影子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互相攻击！ 它们用扭曲的肢体撕扯彼此，用不成形的口器啃咬对方，红雾翻滚得更加剧烈，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四处飞溅，空气里那股腐臭混合着血腥的味道瞬间浓烈了十倍。 安娜只是平静地走着。 猩红的视线扫过之处，混乱与自毁便瘟疫般蔓延开来。 她甚至不需要动手。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这片区域最强大的命令。 一条相对“干净”的、由怪物残骸铺就的通道，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李轩枫看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危险？当然他妈的危险。 但这女孩现在…是他们唯一的盾牌。 “走！”他压低声音，用枪管碰了碰韩心棋的胳膊，“跟紧她！现在她是咱们的‘通行证’！” 他一把薅起地上那个吓得腿软、刚被他打晕又弄醒的士兵，用枪顶着对方的后腰，往前推。 人质，也是探路的炮灰。 韩心棋点了点头，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 她扶着冰冷的舱壁，强迫自己跟上。 看着安娜那冷漠得不似凡人、却又散发着浓重非人气息的背影，一个问题在她心底疯狂滋生、盘旋：“她…到底变成了什么？” 这景象比冰洞里的怪物更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肋下那个装着黑色样本的密封袋，指尖冰凉。 一行人鱼贯进入了这条由自相残杀的怪物开辟出的猩红甬道。 脚下黏糊糊的，踩着不知名的碎块和凝固的血污，一步一滑。 墙壁是粗糙的岩石混合着某种老旧的合金结构，上面布满了巨大的、深可见骨的抓痕，还有大片大片暗红发黑、早已干涸凝固的泼溅物。 空气里弥漫的恶臭几乎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内脏。 李轩枫挟持着那个抖得像筛糠的士兵走在中间，韩心棋紧随其后。 凯恩和他最后一个手下则不紧不慢地缀在最后面，像个冷酷的牧羊人，监视着羊群。 甬道并不长，但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李轩枫的视线快速扫过两侧。 就在经过一个被暴力破坏、火花还在偶尔闪烁的控制面板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面板后面几根颜色不同、但似乎并未被完全扯断的粗壮线路。 它们连接着墙体深处，通往未知的地方。 基地内部通讯？安保系统？ 他没时间细想，只能将这个发现死死记在脑子里。 “动作快点！”凯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催促。 “指挥部，7号门通道已被密钥初步压制。内部隔离闸可以准备开启了。我们即将进入，准备执行‘融合’程序。” 融合？ 韩心棋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词让她立刻想到了之前冰洞里那些被强行改造的冰奴，那些失去自我、只剩下扭曲本能的可怜虫。 她故意落后了半步，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正好靠向那个破损的控制面板。 在她用手撑住墙壁稳住身形的瞬间，一直紧握在另一只手中的那个金属喷雾罐，罐底看似无意地、却又十分精准地，在那几根裸露的线路上用力敲击了几下。 “滋…” 细微的电火花一闪而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完美地被周围黏糊糊的滴水声和远处隐约的嘶鸣掩盖了。 甬道的尽头，一扇巨大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厚重合金闸门，正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是截然不同的景象——灯火通明，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白色通道，干净、整洁，与身后的猩红地狱形成鲜明对比。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闸门升到一半，露出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时—— 基地内部突然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警报都要尖锐、都要急促的蜂鸣！ 刺眼的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彻整个通道，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的、高危级别非法基因信号入侵！” “重复，检测到非法基因信号入侵！” “启动最高级别封锁协议！所有安保单位立刻前往7号闸门区域！” 凯恩脸上的最后一丝镇定瞬间崩塌。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刚刚“不小心”绊倒的韩心棋。 他的表情扭曲了，惊愕、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狭窄的甬道。 “之前的‘净化’，果然留下了‘种子’。” “看来，启动‘方舟’的最终协议，”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安娜，又看向韩心棋，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期待。 第37章 非法基因 凯恩手里的平板炸了锅。 尖锐短促的警报声，硬生生扎破了舱内持续的蜂鸣。 屏幕上，血红的警告框疯了一样跳闪，底下是根本看不懂的曲线图和数据流。 最顶上那几行字，大得吓人，笔画都透着股凉气： 【检测到未授权x系列基因片段高度活跃】 【与密钥存在70.3%共鸣率】 【危险等级：极高】 【建议处置：立即隔离\/消灭】 最后那个血色箭头，直挺挺钉在——韩心棋的名字上！ “原来是你个杂种！” 凯恩的声音像是冻裂的石头在摩擦，每个字都淬着毒。 “你这个‘污染源’！” 枪口“唰”地抬起，黑洞洞的金属管子顶住了韩心棋的额头。 “难怪‘密钥’会提前醒！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韩心棋脑子“嗡”一声，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猛地一拧。 那股子被“净化者”强按下去的邪火，“轰”一下又从骨头缝里烧起来，沿着脊椎往上窜，火烧火燎。 她明白了。 x-23…是那玩意儿！是她身体里那鬼东西被激活了！ 正他妈跟安娜身上那些红纹瞎**共振！ “宰了她！”凯恩咆哮，手指已经压弯了扳机，“她会毁了方舟！” 李轩枫等的就是这个空当！ 根本没过脑子，他一把将手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士兵像破麻袋一样砸向凯恩。 同时右手枪口往下猛地一压，对着凯恩脚边的金属地板“砰！砰！砰！”连开三枪！ 火星四溅，碎弹片横飞。 凯恩被撞得一个趔趄，胳膊不受控制地一歪。 子弹“嗖”地擦着韩心棋头皮过去，“轰”一声在后面墙上炸了个窟窿。 就在这一瞬间。 安娜动了。 她只是慢慢地，转过了头。 那张没表情的脸，正对着刚稳住身形、准备重新抬枪的凯恩。 她什么也没做，甚至没出声。 但凯恩举枪的那条胳膊，自己抖了起来。 肌肉拧着劲儿，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 他想扣扳机的手指僵在那儿，纹丝不动。 整个甬道里的空气都重了，黏糊糊的，压得人喘不上气。 “她…她搞什么鬼？”李轩枫脑子转得飞快，“怎么会……” 没时间给他想明白。 “嗡——咔！” 前面那扇厚重的合金闸门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响，卡在半道，不升也不降了。 门缝两侧的墙壁滑开，十几个黑洞洞的炮口伸了出来，闪着瘆人的幽蓝光。 冰冷的电子音从头顶砸下来： “入侵者已锁定。启动清除程序。十、九、八…” “操！” 李轩枫眼珠子飞快扫了一圈。 硬闯就是送死！那些炮口瞅着不大，轰过来保管渣都不剩。 左边！墙上有个不起眼的小铁门，油漆斑驳，勉强能认出“紧急维生通道”几个字。 “这边！”他吼了一嗓子，一把薅住韩心棋胳膊，“跟上！” 又扭头冲安娜那边喊：“你也快点！” 韩心棋腿一软，差点跪下，被他拽得跌跌撞撞。 身体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疼得她眼前直发黑。 她死死咬着牙，逼自己跟上。 “七、六、五…” 倒计时还在继续，冷冰冰的，催命符一样。 凯恩终于从那无形的钳制里挣脱出来，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士兵，吼声都变了调：“抓住他们！‘密钥’必须留下！那个女的…格杀勿论！” 李轩枫一脚踹开维生通道的小门。 里面黑黢黢的，一股子铁锈和机油混在一块儿的怪味扑面而来，全是粗的细的管道和电线。 他刚想回头再拉一把韩心棋，发现她已经踉跄着扑了进来。 让他更意外的是安娜。 那女孩也进来了，脚步轻飘飘的，没一点声音，动作精准又有点僵硬，根本不像刚醒过来的样子。 “三、二、一…” 李轩枫猛地把韩心棋往通道里一搡，两人狼狈地摔进那片黑暗狭窄。 “轰——轰轰——！！！” 震耳欲聋！ 身后甬道里，那些炮口喷出刺眼的蓝白色光束，交错切割，瞬间把门外的空间搅成了碎片！ “小心！”韩心棋的声音发颤，“安娜！她——” 话没说完，安娜的身影已经滑进了黑暗。 只有那两点猩红在幽暗里飘着。 她停下脚，看看李轩枫和韩心棋，又回头瞥了一眼通道口凯恩模糊的轮廓。 然后，她对着通道更深处，喉咙里滚过一声低沉的咕噜。 那动静怪得很，半拉像人，半拉像什么机器在哼哼。 通道深处，立马响起了沉重的“咔哒、咔哒”声。 由远及近，还混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噪音，正一步步过来。 “什么鬼东西？”李轩枫把霰弹枪端平，枪托抵着肩膀，紧张地瞄着声音来的方向。 韩心棋的注意力全在安娜身上。 安娜脸上还是没表情，但韩心棋觉得，那猩红里头，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在叫什么过来？ “走！先走！”李轩枫压着嗓子吼，拉着韩心棋就往更深处钻，“管她搞什么名堂，总比让凯恩那疯子堵住强！” 身后，凯恩带着人已经冲到了小门口，枪声“砰砰砰”响个不停。 子弹打在管道和墙壁上，叮叮当当，火星乱冒。 李轩枫猛地把韩心棋往下按，两人趴在满是油污和灰尘的地上。 “跟上‘密钥’！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凯恩的吼声从后面追魂似的撵过来，“她是方舟计划的核心！” 这鬼地方又窄又矮，两个人并排都挤得慌。 只能手脚并用，在各种管子线缆中间往前蹭。 “你…还行不行？”李轩枫一边爬一边问，大口喘着气。 “还…顶得住。”韩心棋的声音抖得厉害，“但我身体里…那玩意儿…好像真要压不住了。” “什么玩意儿？” “x-23…残留。刚才那警报…就是冲我来的。我的血…可能真跟安娜…起了什么反应…” 李轩枫低声骂了句娘。 想细问，但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跟敲在心口上似的。 通道里越来越黑，只有几盏应急灯闪着昏黄的光。 第38章 守卫苏醒 那金属摩擦的噪音越来越清楚，不止一处。 四面八方，都响着这种动静。 整个通道系统里，好像到处都是这种机械玩意儿在乱窜，刮擦着管道内壁，让人心里发慌。 突然，韩心棋“啊”地闷哼一声，手死死捂住了胸口。 李轩枫猛地回头。 昏暗光线下，他看见韩心棋裸露的胳膊上，皮肤底下，正快速浮现出细密的血红色纹路！ 那纹路闪着微光，活物一样扭动，简直和安娜身上的如出一辙！ “你怎么了？”李轩枫声音都绷紧了。 “疼…好疼…”韩心棋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湿透了额发，“身体里…有东西…要钻出来了…” 李轩枫头皮发麻。 这反应…这不就是安娜之前的样子吗？ 韩心棋也要变成…那种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从他们旁边掠过。 是安娜。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停在前面不远，那片猩红直直对着前方的黑暗。 那种奇怪的咕噜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响，带着一种能穿透金属的尖锐感，刮得人耳膜生疼。 “嘎吱——轰隆——” 通道两侧的墙壁猛烈震动！ 一块块金属板移位、滑开，露出一个个黑黢黢的凹槽！ 李轩枫枪托死死抵住肩窝，在浓稠的黑暗里捕捉动静。 墙壁深处传来机括滑动的沉闷声响。 一个个金属疙瘩从墙壁凹槽里钻了出来。 表面凝结着厚厚的白霜，散发着幽蓝的光晕，透着一股子邪门的冷意。 它们就那么悬在半空，滴溜溜地转动，发出嗡嗡的低鸣，钻得人耳朵疼。 空气骤然变得刺骨，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李轩枫粗略扫了眼，起码十几个。 安娜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咕噜，这次的调子明显变了。 那些金属球猛地加速旋转，嗡鸣声陡然拔高，尖锐得让人牙根发酸。 “小心！”韩心棋的声音带着剧痛的颤抖。 她话音没落，拐角那边就炸起凯恩气急败坏的吼声：“找到他们了！开火！” 哒哒哒！ 枪声爆豆般响起，子弹在黑暗的通道里拖出灼热的轨迹，朝着他们这边胡乱扫射。 安娜抬起那条细瘦的胳膊，遥遥指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悬浮的金属球“嗖”的一下，带起一片刺骨的寒风，全都朝着拐角猛扑过去！ 一股冰冷的风压扑面而来，李轩枫冻得打了个哆嗦。 拐角那边只传来两声短促到变调的闷哼。 幽蓝的光芒一闪就没了。 再看时，两个端着枪的士兵直挺挺地杵在那里，全身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连开枪的姿势都没变。 “雪原守卫！” 凯恩的声音从墙壁后面传来，又惊又怒，难以置信，“放屁！那批玩意儿不是早就…” 安娜对着那两座新鲜的冰雕又低低咕噜了一声。 冰封的人像表面“咔嚓”一声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紧接着“哗啦”一下，彻底碎裂，散落成满地亮晶晶的冰碴子。 “跑！” 李轩枫爆喝一声，一把拽住疼得快站不住的韩心棋，半拖半拽地就往通道更深处冲。 安娜是最后一个动的。 那对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凯恩藏身的方向。 直到李轩枫和韩心棋跑开了几步，她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十几个幽蓝的金属球悬浮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一群沉默的猎犬。 枪托硌的肩窝生疼。 李轩枫每一次喘息，都呛进满嘴的铁锈和灰尘。 他几乎是拖着韩心棋，在维生通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 四周全是冰冷的金属管道，缠绕交错，压得人几乎窒息。 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投下几块昏黄的光斑，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安娜停在一个岔路口。 两条通道都黑黢黢的，看不清通往哪里。 她抬起手，指了指左边那条更窄、爬满粗电缆的通道。 没说话。 那对猩红的瞳孔空洞地扫过李轩枫和韩心棋。 然后她转向右边，自己走了进去。 那些幽蓝色的金属球，“雪原守卫”，悄无声息地跟在她后面，像一群被驯服的狗，一起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她搞什么鬼？”李轩枫压着嗓子问，心里直发毛。 这姑娘现在完全没法用常理推断。 “管不了那么多了！”韩心棋咬着牙，身体里那股烧灼感一阵比一阵猛，几乎要烧毁她的理智，“凯恩他们快追上来了！” 后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凯恩气急败坏的吼叫：“分头找！她跑不远！那个女的，留活口，密钥最重要！” 李轩枫不再磨蹭，拽着韩心棋就冲进了左边的通道。 这里更窄，管道乱得跟蜘蛛网一样，得侧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过去。 “看那边！”李轩枫瞧见前面几根粗管子的接口，正“嘶嘶”往外冒白气。 他抬脚就对着一个锈得快掉渣的阀门狠狠踹了上去。 “嘭——！” 滚烫的蒸汽“呼”一下喷出来，瞬间拉起一道白茫茫的雾墙。 刺耳的尖啸声盖过了一切动静，暂时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走！”他拉着韩心棋，趁乱矮下身，钻进旁边一个更矮的管道缝隙里。 韩心棋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下意识撑在冰冷的金属墙上。 指尖却碰到了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她借着李轩枫手电筒扫过的光低头一看，心口猛地一抽。 墙壁上，是几道扭曲的深痕，边缘锋利。 这痕迹…她在冰洞里见过，那些黑蜈蚣爬过的地方留下的，一模一样！ 一股子阴冷的寒意，正顺着刮痕深处，丝丝缕缕往外渗，钻得她指尖发麻。 “怎么了？”李轩枫察觉到她顿住了。 “这痕迹…”韩心棋声音有点抖，“是…那些虫子留下的。” 李轩枫还没来得及琢磨这话的意思。 通道内壁上一个破喇叭突然“滋啦”爆出一阵电流噪音。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带着惊恐的男声响了起来：“…重复…隔离区7失控加剧…能量屏障损毁百分之四十…‘守门人’协议已激活…所有非必要人员立刻撤离b、c区…重复，立刻撤离…” 声音突然断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守门人？”李轩枫眉头拧成一团，“听着就不是什么好鸟。” 第39章 岔路、低语与蛛网之针 他一眼瞥见管道阴影里那个方形铁盖子，边角锈的厉害。 “通风管道！走这儿，能甩开他们，还有那个狗屁‘守门人’！” 他手上使劲，去扳那盖板。 韩心棋想搭把手，身子却不听使唤。 不是耳朵听见的，那声音，冰冷，平直，没有半点活气，直接在她脑子里刮过。 …父亲…钥匙…不够… …需要…血… 这声音！ 安娜昏迷时也嘟囔过类似的调调，但这次，更清晰，还透着股硬邦邦的命令味儿。 声音刚落。 左臂上被胡乱缠着的绷带底下，那道伤口猛地炸开滚烫的刺痛！ 皮肤里的东西活了，是x-23留下的玩意儿，被那声音一喊，彻底醒了，发了疯顺着血脉往外冲撞！ “呃！”她喉咙里挤出一声痛哼，死死按住胳膊，整个人晃了晃。 “你怎么了？”李轩枫刚把盖板撬松，听见动静扭过头。 “没事…”韩心棋脸无血色，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滚，“快…进去…” 李轩枫没多问，手上加劲，“嘎吱”一声拽开了铁盖板，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 他先钻进去，伸手把韩心棋也拉了进来。 管道里一股子陈年老灰混着机油的呛味儿，又窄又矮，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往前爬。 爬了没多远，前面突然响起一阵极细微的动静。 “咔嚓…咔嚓…” 干巴巴的，金属刮擦金属，好多东西在爬。 李轩枫动作一停，手电筒光束往前探去。 光圈里，好几只巴掌大的黑蜘蛛，正飞快地朝他们这边涌过来。 多足，油亮，脑袋上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灯，幽幽地闪。 “妈的，花样还真多！”他骂了一句。 机械蜘蛛在几米外停下。 腹部悄无声息地裂开。 探出来的不是枪管，也不是刀刃。 是一根根细长的金属针，针尖缠绕着跳跃的蓝色电弧，发出“咝咝”的轻响。 幽蓝的针尖，直指二人。 管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李轩枫手里那支抢来的手电筒，投出一圈摇曳不定、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光晕。空气里全是陈年灰尘和铁锈混合的呛人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刮得喉咙生疼。 “咔嚓…咔嚓…” 那声音又来了。不是错觉。干涩、细碎，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节肢在爬行，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李轩枫猛地停下动作，将光束往前扫去。 光圈边缘，十几只巴掌大小的机械蜘蛛从管道壁的阴影里涌了出来。黑曜石般光滑的外壳，八条细长的金属腿灵活地爬动，头部密集排布着一簇簇幽幽闪烁的微型红灯，像某种地狱昆虫的复眼。它们无声地逼近，迅速占据了前后左右所有的退路。 “妈的！阴魂不散！”李轩枫低吼，抬手就扣动扳机。抢来的手枪发出沉闷的射击声。 “砰！砰！” 子弹撞在最前面几只蜘蛛的外壳上，只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发出“叮叮”的脆响，连让它们停顿一下都做不到。那玩意儿的外壳硬得离谱！ 蜘蛛群停在几米外，腹部的甲壳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探出来的不是枪口，也不是刀刃。是一排排闪烁着幽蓝电光的细长金属针，针尖缠绕着跳跃的电弧，发出令人牙酸的“咝咝”轻响。 十几道死亡电弧，直指二人。在这狭窄到几乎无法转身的管道里，根本无处可躲！ “没用…子弹没用…”韩心棋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她想起了冰洞里那些蜈蚣对高频声波的反应，想起了安娜那声非人的尖啸震慑冰兽的场面。频率…声音…也许… “李轩枫！弄出声音！越大越好！砸墙！吼！什么都行！”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缺氧而尖厉变形。 同时，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肺里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自己能达到的最高亢、最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刺耳，却远没有安娜那种蕴含着奇异能量的穿透力，更像是纯粹的、濒临崩溃的尖叫。 但这突如其来的高频噪音似乎真的起了一丝作用。那些机械蜘蛛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针尖的电弧也紊乱了一瞬，闪烁不定。 “有用！”李轩枫眼睛一亮，根本来不及多想，抡起手枪枪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管壁上！ “哐当！哐当！哐当！” 沉重而杂乱的金属撞击声在狭窄的管道内疯狂回荡、放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尖叫声和撞击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混乱不堪的噪音污染。 机械蜘蛛彻底陷入了混乱。它们像是接收到了互相矛盾的指令，原地打转，金属腿互相碰撞，针尖的电弧也变得极不稳定，胡乱闪烁。 “就是现在！走！”李轩枫吼道，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朝着侧下方一个锈迹斑斑的方形格栅扑去。他用枪托猛砸格栅边缘，锈蚀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啦！”格栅被砸开一个缺口。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缺口掉了下去。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随即重重摔落在地。屁股和后背传来剧痛，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这是一个废弃的储藏室，空间不大，堆满了各种生锈的金属架子、破损的箱子和叫不出名字的杂物，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机油味。头顶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惨绿的光。 “咳咳…”李轩枫撑着地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暂时安全了？ 念头还没转完—— “轰隆——！” 储藏室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猛地向内凹陷变形，发出金属被暴力撕裂的恐怖巨响！紧接着，大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外面硬生生撞飞！旋转着砸在对面的墙壁上，碎石和金属零件四处飞溅！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堵住了门口。 那东西勉强维持着人形，像一个穿着超重型外骨骼装甲的巨人。 但构成它的并非冰冷的钢铁，而是某种诡异的、令人作呕的混合体——粗壮的机械肢体间，缠绕着蠕动不止的暗红色肌肉组织；裸露的生物结构上，嵌接着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感应器和粗大的能量导管。 它的一只手臂被改造成了巨大的液压钳，另一只手里则拖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链锯斧，锯齿上沾满了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迹。 第40章 双钥共鸣与守门之怒 它的“头部”是一个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头盔，面罩下只有一片猩红的单眼感应器，正无声地扫视着室内。 这就是广播里提到的…“守门人”？ “吼——！” 守门人发现了他们。那声咆哮混合了刺耳的机械噪音和某种野兽濒死般的嘶吼，震得整个储藏室都在嗡嗡作响。它迈开沉重的步伐，脚下的金属地面不堪重负地呻吟，拖着那把巨大的链锯斧，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气势，径直冲了过来！链锯斧的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带起一阵腥臭的狂风！ “…融合…力量…需要…容器…” 冰冷的低语再次钻进韩心棋的脑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这声音似乎直接与她左臂的伤口产生了共鸣。那道被胡乱包扎的伤口猛地炸开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痛，绷带下的皮肤滚烫得吓人，仿佛有什么东西积蓄到了极限，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妈的！”李轩枫瞳孔骤缩，知道硬拼就是送死。他下意识地将韩心棋往身后一拉，同时抬手将手枪里仅剩的几发子弹朝着守门人那猩红的单眼射去！ “砰砰！” 子弹打在厚重的头盔上，连个白点都没留下。但这短暂的干扰已经足够。李轩枫拉着韩心棋，猛地扑向旁边一排摇摇欲坠、堆满杂物的金属货架后面。 “轰——！” 链锯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劈下！金属货架如同纸糊的一般被从中劈开，扭曲的金属和杂物碎片暴雨般落下！斧刃擦着李轩枫的后背落下，在地上斩出一道深邃的沟壑，火花四溅！ 眼看第二斧就要落下，将他们彻底碾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韩心棋左臂上缠绕的绷带猛地炸裂！一道凝实的、仿佛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触须，带着灼热的气息，闪电般从她伤口处射出！那触须灵活得像拥有自己的生命，精准地缠住了呼啸而下的链锯斧斧柄！ 巨大的链锯斧，竟然被这看似纤细的能量触须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 守门人那猩红的单眼似乎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声代表困惑的低沉嘶吼。 几乎在同一时间！ 储藏室另一侧的墙壁“轰”一声被撞开一个大洞！碎石飞溅中，安娜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她依旧面无表情，那双纯粹猩红的眼瞳死死锁定了守门人。 她缓缓抬起手，对着那庞大的怪物，发出了一声低沉却充满威严、仿佛直接作用于核心程序的命令式嘶吼！ 守门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链锯斧的引擎声都弱了下去。 两个“钥匙”，一个刚刚觉醒失控的力量，一个已然踏入非人领域，在废弃的储藏室中，与恐怖的守门人形成了诡异的三方对峙。 李轩枫趴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心脏狂跳不止。 它的“头部”是一个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头盔，面罩下只有一片猩红的单眼感应器，正无声地扫视着室内。这就是广播里提到的…“守门人”？ “吼——！” 守门人发现了他们。那声咆哮混合了刺耳的机械噪音和某种野兽濒死般的嘶吼，震得整个储藏室都在嗡嗡作响，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金属地面不堪重负地呻吟，拖着那把巨大的链锯斧，链条疯狂转动，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气势，径直冲了过来！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融合…力量…需要…容器…” 冰冷的低语再次钻进韩心棋的脑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一种硬邦邦的命令感，仿佛直接刻印在她的骨髓里。这声音似乎直接与她左臂的伤口产生了共鸣。那道被胡乱包扎的伤口猛地炸开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痛，绷带下的皮肤滚烫得吓人，仿佛积满了岩浆，马上就要喷发！ “妈的！”李轩枫瞳孔骤缩，这玩意儿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抗衡的。他下意识地将韩心棋往身后一拉，用身体挡住她，同时抬手将手枪里仅剩的几发子弹朝着守门人那猩红的单眼射去！ “砰砰！” 子弹撞在厚重的头盔面罩上，连个白点都没留下，只迸出几点微弱的火星。但这短暂的干扰已经足够。李轩枫拉着韩心棋，猛地扑向旁边一排摇摇欲坠、堆满生锈零件和破布的金属货架后面。 “轰——！” 链锯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劈下！沉重的金属货架如同朽木般被从中劈开，扭曲的钢筋和腐烂的杂物碎片暴雨般落下！斧刃擦着李轩枫的后背落下，在坚硬的合金地面上斩出一道深邃的沟壑，灼热的火花四溅，照亮了他脸上惊魂未定的汗水！ 守门人粗壮的手臂抬起，链锯轰鸣着，第二斧就要落下，要将他们连同这堆废铁彻底碾成肉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韩心棋左臂上缠绕的绷带猛地炸裂！碎片纷飞！一道凝实的、仿佛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触须，带着灼热的气息，闪电般从她皮开肉绽的伤口处射出！那触须灵活得像拥有自己的生命，表面流淌着不稳定的光芒，精准地缠住了呼啸而下的链锯斧斧柄！ 巨大的链锯斧，竟然被这看似纤细的能量触须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沉重的斧头距离李轩枫的头颅只有不到半米，带起的劲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守门人那猩红的单眼似乎闪烁了一下，内部传来一阵混乱的电流杂音，混合着生物组织被强行拉扯的湿滑声响，它发出一声代表困惑和愤怒的低沉嘶吼。 几乎在同一时间！ 储藏室另一侧的墙壁“轰”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开一个大洞！碎石和扭曲的钢筋向内飞溅。安娜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周围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寒气。她依旧面无表情，那双纯粹猩红的眼瞳死死锁定了守门人庞大的身躯。 第41章 双钥裂解，猩红绝响 她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庞大的怪物。喉咙里滚过一声低沉却充满威严、仿佛直接作用于核心程序的命令式嘶吼！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某种高频的精神冲击！ 守门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链锯斧的引擎声都弱了下去，斧头上的链条转速明显变慢。它体表那些蠕动的暗红色肌肉组织开始剧烈抽搐，与冰冷的机械骨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似乎内部的生物部分和机械部分因为这双重指令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安娜的手掌前方，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凝结，眨眼间便形成了数十枚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冰锥。那些冰锥悬浮在半空，嗡嗡震动，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咻咻咻——！” 随着安娜手掌的挥落，无数冰锥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暴雨般精准地射向“守门人”胸口和四肢连接处那些裸露的、跳动着的生物组织！ “噗噗噗！”冰锥轻易地刺穿了坚韧的肌肉纤维，深深嵌入其中。极寒的能量瞬间爆发，大片大片的生物组织被迅速冻结，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甚至连流淌的暗红色体液都被冻成了冰棱。守门人发出更加痛苦的咆哮，被冰封的部分僵硬坏死，动作愈发迟滞。 与此同时，缠绕在链锯斧上的暗红色能量触须也发生了变化。韩心棋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力量正顺着触须倒灌回自己体内，手臂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快感。触须变得更加凝实、粗壮，表面甚至浮现出类似血管的脉络。它不再仅仅是束缚，而是在贪婪地吸收！链锯斧上原本供应能量的导管接口处，“滋滋”作响，迸射出耀眼的电火花，能量正被强行抽取！守门人那条持斧的手臂剧烈颤抖，金属外壳下的线路发出过载的悲鸣。 李轩枫没有浪费这宝贵的机会。他从废墟里挣扎爬起，目光飞快扫过周围，抓起的上半截断裂的、儿臂粗的金属管道。管道沉重冰冷，满是油污。他看准了守门人因为内部冲突和冰冻伤害而动作变形时，暴露出的右腿膝盖后方一个相对脆弱的液压关节连接处。那里有几根粗大的能量线缆裸露着，正不稳定地闪烁着电弧。 他憋着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臂上，抡圆了金属管道，狠狠砸了过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巨响！管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关节连接处！脆弱的线缆瞬间被砸断，爆发出更大一团刺眼的电火花和焦臭味！守门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被砸中的右腿无力地弯曲下去，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向一侧倾斜。 多重打击之下，“守门人”发出震天的痛苦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机械的故障杂音和生物的垂死哀嚎。它被金属管砸中的关节彻底报废，焦黑的浓烟滚滚冒出，动作变得极其笨拙迟缓。安娜的冰锥持续不断地刺入它的生物组织，冻结了大片肌肉，让它半边身体都覆盖着厚厚的冰霜。 就在此时，储藏室被撞开的大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凯恩带着最后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当他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庞大狰狞的守门人被两个看似弱小的女孩和一个普通士兵联手压制，特别是安娜操控冰霜和韩心棋那诡异的能量触须时，脸上的震惊迅速被一种病态的狂喜所取代。 “两个…两个活体共鸣源！太好了！太好了！”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那双淡蓝色的瞳仁里燃烧着贪婪的火焰，“启动‘方舟之心’的能量…足够了！绰绰有余！” 他猛地举起手中一个造型奇特的、像是某种能量发射器的装置。那装置前端是三片缓缓旋转的金属叶片，叶片间隙流动着幽蓝色的电弧，中心汇聚着一团极其不稳定的、明灭闪烁的能量光球。光球发出低沉的嗡鸣，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震颤。 “送上门的祭品！”凯恩咧开嘴，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齿，脸上的疤痕扭曲着，显得格外狰狞，“正好！一起打包带走！” 他将装置对准了正在艰难维持能量触须的韩心棋和依旧操控冰锥的安娜。 “站住！”李轩枫吼道，顾不上后背火辣辣的疼，举起手里那截沉重的金属管，摆出防御姿态，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玩意儿在凯恩那能量武器面前屁用没有。“你他妈想干什么？” “干什么？”凯恩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李轩枫，“清理垃圾，回收资源。方舟需要纯净的钥匙，还有…一份意外的惊喜。” 他的手指按向了装置的激发按钮。幽蓝的能量光球骤然收缩，随即猛地膨胀，发出刺眼的光芒！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韩心棋手臂上的能量触须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暴涨，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暗红，几乎发黑！它不再吸收链锯斧的能量，而是狂暴的反向输出！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洪流顺着触须狠狠灌入守门人体内！ 同时，安娜猩红的眼瞳骤然收缩！她周身的寒气猛地爆发，不再凝聚冰锥，而是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极寒冲击波，朝着凯恩和他手中的装置席卷而去！ 守门人庞大的身躯内部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被强行灌入的暗红能量和体内残存的系统发生剧烈冲突，胸腔猛地鼓起，体表的生物组织像吹气球一样膨胀！ 三股失控的力量——凯恩装置的幽蓝能量、韩心棋暴走的暗红触须、安娜爆发的极寒冲击，以及守门人体内即将炸裂的混乱能量，在这狭小的储藏室内激烈碰撞！ “不——！”凯恩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下一秒，猩红与幽蓝的光芒彻底吞噬了一切。 第42章 方舟之心 猩红与幽蓝的光芒炸裂开来，整个储藏室被吞噬。 视觉消失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要撕裂李轩枫的耳膜。 冲击波狠狠拍击过来，他和韩心棋被掀飞，撞进残破的货架废墟里。 金属扭曲，断裂，发出尖锐的噪音，守门人最后的咆哮，不像生物，更像垂死的机械，痛苦至极。 凯恩的尖叫混杂在其中，惊恐万状。 各种声音混成一片混沌的声浪，烟尘四起。 呛人的味道直冲喉咙，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轩枫猛烈咳嗽，脑袋发懵，他甩了甩头。 后背的伤口像是再次崩裂，黏腻的温热感迅速扩散开来。 他撑起身子，视野模糊一片，只有刺眼的光斑在眼前跳动。 “韩心棋！” 他大吼，声音却显得微弱，被巨大的噪音淹没。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韩心棋，她的脸惨白得吓人，嘴唇发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但抓住他的手，却异常用力。 混乱之中，一股极致的寒意骤然降临。 并非守门人那种邪异的冰冷。 而是纯粹的，蛮横的，足以冻结一切的极寒。 安娜站在爆炸的中心边缘。 娇小的身躯周围，空气都扭曲了。 无数冰晶凭空凝结，旋转。 一场小型的，狂暴的冰风暴正在形成！ 风暴急速扩张。 尚未完全崩溃的守门人残骸，冲进来的凯恩及其手下，连同弥漫的烟尘与能量余波，被一股脑儿卷了进去！ 风暴内部，传来金属被碾碎的嘎吱声。 士兵们短促的惨叫，凯恩气急败坏的怒吼，很快，都被狂风的呼啸彻底压制。 “走！” 李轩枫反应极快。 一把拽起韩心棋。 朝着安娜撞开的墙壁破洞冲去。 身后，冰风暴还在肆虐。 幽蓝与猩红的光芒在其中疯狂闪烁，碰撞。 沉闷的爆炸声接连传来。 那是被卷入其中的能量武器，还有守门人残存部件，在殉爆。 两人冲出破败的储藏室。 踏入一条相对完好的金属通道。 墙壁上的指示牌，箭头指向更深处。 标注着模糊的“中央区域”字样。 李轩枫记得沿途看到的某些标识。 这条路，大致通往他推测的基地核心。 “这边！” 他低吼，拉着韩心棋狂奔起来。 冰冷的金属地面，反射着应急灯惨白的光。 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格外刺耳。 跑出没多远，韩心棋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唔……” 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身体内部，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感。 那股安娜渡过来的，纯粹的极寒能量，并未消散，反而像是找到了巢穴，在她左臂伤口处盘踞下来。 同时，她自身血脉里潜藏的，属于x-23的那股灼热暴戾的力量，被彻底激发，疯狂冲撞。 冰与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冲撞，撕咬。 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但诡异的是，它们并未互相湮灭。 反而在剧烈的对抗中，开始产生某种奇异的……融合。 一缕缕极细的冰蓝色能量丝线。 缠绕上暗红色的狂暴能量，试图将其束缚，冷却。 而那暗红能量则不断冲击，灼烧着冰蓝丝线，试图将其熔化，吞噬。 每一次融合的尝试。 都让她承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皮肤下，冰蓝与暗红的纹路交替闪现，忽明忽暗。 “还能撑住吗？” 李轩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奔跑中扭头，声音急促。 “还……行……” 韩心棋咬着牙。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剧痛几乎让她晕厥。 但同时，她也感觉到。 随着两种力量的初步纠缠。 之前那种完全失控，要被x-23意识吞噬的感觉，正在减弱。 身体的负担沉重。 每一步都像拖着铅块。 但头脑却奇异地保持着一丝清明。 更奇怪的是，她似乎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通道前方，大约两个拐角处。 有能量反应。 冰冷的，机械的，充满威胁。 “前面……有东西……” 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提醒。 话音刚落。 后方通道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士兵的呼喊也紧随而至。 “在那边！追！” “少校被困住了！抓住他们，夺回密钥样本！” 凯恩的人。 有几个绕过了冰风暴，追上来了！ 李轩枫咒骂一声，脚下更快，转过两个弯，只看到一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闸门，矗立在通道尽头。 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门上方，简洁的字体标注着：【方舟之心-中央控制室-最高权限】 终点！ 但门前，左右各站着一个三米多高的金属造物。 它们轮廓与之前的“守门人”有几分相近。 但体型稍小，装甲更显厚重，棱角分明。 没有那些恶心的生物组织。 是纯粹的战争机器。 它们的手臂并非链锯或液压钳。 而是两门炮管粗长，闪烁着蓝色电弧的武器——电磁炮！ “哨兵”！ 在他们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 两台“哨兵”机甲头部的红色感应器，同时亮起。 锁定了他们。 炮口开始充能，发出危险的嗡鸣。 “左边那个！” 韩心棋突然喊道。 几乎是本能反应。 她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 抬起左臂，伤口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能量再次涌动。 一股强烈的寒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左侧那台哨兵机甲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一层薄霜迅速凝结在它的感应器和炮口上。 机甲的动作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炮口的电弧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李轩枫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猛地转向右侧。 借助通道旁一个凸起的设备箱作为掩护。 身体压低，速度爆发到极致。 绕向另一台尚未受到干扰的哨兵侧后方。 那台哨兵正要开火。 却因为同伴的异常而稍微分神。 李轩枫手中的枪早已打空。 他直接将枪当做投掷物，砸向哨兵的感应器。 同时人已扑近。 他注意到哨兵腿部装甲接缝处，有一个不断散发着热气的散热格栅。 他抽出腰间那根从守门人身上抢来的，断裂的金属管道。 用尽全力。 狠狠捅进了散热口！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响！蓝色的电火花疯狂喷射！ 散热系统被破坏，高温瞬间倒灌，那台哨兵机甲内部，传来一连串短路的爆鸣声。 第43章 变量的赌注，秩序的哀鸣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一条腿的驱动系统冒出黑烟。 动作彻底僵住，几乎同时。 韩心棋制造的低温干扰也达到了极限。 左侧哨兵的传感器被冰霜覆盖。 无法精确锁定，胡乱开了一炮。 电磁炮弹擦着李轩枫的头皮飞过，轰在远处的墙壁上，留下一个熔化的焦黑大洞。 “快开门！” 李轩枫吼道，冲向那扇巨大的合金门，寻找开启装置。 韩心棋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 左臂的伤口处，冰蓝与暗红的能量暂时平息下去。 但皮肤下的灼痛和冰冷感依旧存在。 提醒着她体内正发生着何等危险的变化。 李轩枫在门边找到一个掌纹扫描仪。 还有一个密码输入接口，扫描仪旁，还有一个应急的物理卡槽。 他尝试用之前缴获的士兵磁卡。 无效。 “妈的！” 他一拳砸在门上。 就在这时，被瘫痪的右侧哨兵机甲内部。 似乎有什么程序被触发了。 它僵硬的头部转向大门。 发出一串机械合成音： “……识别……友军信号丢失……执行……紧急协议……开启……中央通道……” 沉重的合金闸门，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墙壁由某种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材料构成，布满了复杂的线路和能量导管。 空间中央。 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晶体状的物体，它足有三层楼高，缓缓旋转着。 通体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内部仿佛有无数光点在流动、脉动，宛如一颗活着的巨大心脏。 “方舟之心”。 控制室的主屏幕墙，占据了正对大门的一整面墙壁。 上面正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流图谱。 无数数据飞速滚动。 屏幕一角。 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正在跳动：【00:02:58】 突然。 所有屏幕画面一变。 切换成凯恩那张布满疤痕，带着狂热笑容的脸。 他的声音通过遍布控制室的扬声器响起。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与嘲弄。 “你们以为自己能阻止什么？反抗？破坏？不，你们所做的一切，挣扎、逃亡、甚至你们体内那点可怜的‘变异’，都只是必要的‘扰动’，用来唤醒和调整‘方舟之心’，为最终的激活提供参数！” 韩心棋感到一阵恶寒。 “变量……” 她喃喃自语。 “你们只是棋子。” 凯恩的声音冰冷。 “而且是即将完成使命，被弃置的棋子。” 主屏幕上弹出一个文件窗口。 猩红的标题触目惊心：【净化协议最终阶段：盖亚意识覆盖计划】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 韩心棋强迫自己去看。 利用“方舟之心”作为增幅器。 捕捉并放大“密钥”——也就是安娜，甚至包括她自己刚才爆发出的那种特殊混合能量频率。 形成一种无法抗拒的“意识波”。 强行覆盖，同化，或者说……格式化地球上所有残存的，混乱的“盖亚碎片”意识。 最终目标。 是将整个星球纳入“方舟”系统冰冷的，绝对的秩序网络中。 实现一种彻底的，抹杀一切个体差异和混乱的……“净化”。 【00:02:15】 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 屏幕侧边显示。 “方舟之心”的能量抽取功率正在飙升。 目标源直指安娜，以及……韩心棋！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悬浮的蓝色心脏传来。 韩心棋感到自己体内刚刚开始融合的那点微弱力量。 正在被强行剥离，吸走！ 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 左臂伤口处的能量再次暴动起来。 却不是向外爆发。 而是被那股吸力拉扯着，要离体而去！ 李轩枫试图去拉她。 却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屏障弹开。 绝望如同冰水。 瞬间淹没了他们。 就在这时。 控制室边缘。 一个布满复杂接口的控制台角落里。 一个毫不起眼的插槽。 突然闪烁起微弱却执着的红光。 插槽上方。 蚀刻着一行几乎被磨损掉的小字： “紧急手动覆盖-艾伦·沃克”。 “欢迎来到终点，我的‘变量’们。” 凯恩那张烂疤脸怼满了主屏幕。 “你们以为自己干了点啥？反抗？破坏？屁用没有！你们跑也好，打也好，甚至你们身体里那点乱七八糟的变异，全都是算计好的！就是用你们这点‘动静’，去刺激‘方舟之心’，给它最后激活校准参数！” 话音没落，半空中大晶块猛地亮起来！ 一股力量，瞬间锁死了韩心棋。 “呃啊——！” 韩心棋身子一歪，左胳膊那伤口像是被硬生生掏了个洞！身体里那点刚搅和起来的玩意儿，一冷一热，全被一股蛮力往外扯！ “净化协议最终阶段：盖亚意识覆盖计划”。 屏幕上那行血红的大字，扎得她眼睛疼。用她们？用安娜和她这身鬼东西，去把整个星球的意识都格式化？变成方舟系统冷冰冰的一部分？ 韩心棋胃里一阵恶心。 “韩心棋！” 李轩枫吼着扑过去，结果像是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嘭”一下被弹回来，砸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后背的伤口火烧火燎。 “砰！砰砰！” 追兵已经冲到了门口，枪声在控制室里炸开。 李轩枫翻身抄起地上那根半截铁管子，也顾不上疼了，迎着人影就抡了上去。他力气快没了，每一次挥舞都扯得后背钻心地疼，黏糊糊的热流又浸透了破衣服。 铁管子带着风声砸翻一个士兵，但更多的人扑了上来。 “她是棋子，用完了就该扔了。”凯恩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笑。 李轩枫动作慢了一拍。 一个士兵瞅准了空档，手里的电击棍滋啦冒着蓝火，狠狠捅在他侧腰上！ 强烈的电流窜遍全身，肌肉猛地一抽，浑身的劲儿瞬间就泄了。李轩枫闷哼一声，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铁管子“哐啷”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被那股力量扯得痛苦不堪的韩心棋，看着围上来的士兵，一股子力气耗尽的绝望感，凉飕飕地从心底往上冒。 就在这时候，韩心棋的手指头，刮到了控制台边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槽口。 金属冰凉。 上面刻着一行快磨没了的小字：“紧急手动覆盖-艾伦·沃克”。 沃克…艾伦·沃克…冰洞…录音笔… 韩心棋脑子里“嗡”一下炸开！ 她猛地挣脱了那股吸力一瞬，几乎是扑了过去，将手掌死死按在了那个冰冷的金属插槽上！ 嗡——！ 乱七八糟的信息流，洪水一样冲进她脑子！不是话，是数据，是图纸，是沃克博士留下的最后一点念头！ 这不是关机！这是一个后门！一个“木马”！ 第44章 晶体到手 猩红与幽蓝的光芒炸开，吞噬了一切声音和形态。 沃克那老家伙早就想到凯恩会发疯！想到“方舟之心”可能会失控！他留了个反制程序，用他女儿——安娜——的基因做的！ 这玩意儿不是直接关机，是往里头塞一个巨大的、谁也想不到的“变量”，把方舟之心那套狗屁秩序彻底搅乱，甚至毁掉！ 激活它的钥匙，不是什么密码权限，是带着同样特殊基因标记的活人——比如，被x-23那鬼玩意儿深度感染，身体里能量已经乱七八糟变异的她！ 激活它，也许能停下凯恩的“净化”，但代价呢？信息流里闪过无数灾难模拟：基地彻底完蛋，能量核心爆炸，甚至…放出比外面那些怪物更吓人的东西。 不激活，她和李轩枫今天就得死在这儿，剩下的人类意识，会被“方舟”那冷冰冰的秩序彻底吞掉，变成一串没有自己的数据。 00:01：47 屏幕上的倒计时冷冰冰地跳着。 她的力气正被飞快抽走，脑子开始发沉，连李轩枫跪在地上的影子都开始晃悠。 “……结束它……” 一个声音，很清楚，很硬气，直接在她意识最深处响起。 是安娜。 不再是之前那种冷冰冰的命令，带着点…人的疲惫和决绝。 “……我爸想要的……自由……” 自由… 韩心棋眼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颗贪婪地吸着她力量的蓝色心脏，看向屏幕上凯恩那张扭曲的脸，看向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士兵踩住的李轩枫。 够了。 这狗屎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不再憋着身体里那冰与火的冲突，反而使劲把它们往一块儿怼！往死里怼！ 左臂伤口那儿，冰蓝色的极寒能量和暗红色的狂暴能量跟疯了一样旋转、碰撞、绞在一起，形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极不稳定的、炸药似的奇异能量流！ “反制程序——安娜的自由——给老子开！” 她把这股子融合了两种极端力量的能量，拼着最后一口气，毫无保留地，全部灌进了那个接口！ “嗡——！” “方舟之心”发出一声尖锐到能把人耳膜撕裂的悲鸣！ 那幽蓝色的光芒瞬间乱了套，如同被泼了无数杂色染料，红的绿的紫的瞎闪，疯狂扭曲，跟中了病毒似的！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吸收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能量乱流，猛地从核心内部爆发出来，向整个控制室倒灌！ “不——！”凯恩的吼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全是难以置信和绝望，“我的秩序！我的净化！怎么可能——！” 屏幕疯狂闪烁，所有数据瞬间崩溃，变成一片混乱的雪花点。 整个方舟基地开始剧烈摇晃，如同濒死的巨兽在抽搐。 墙壁皲裂，能量管道接连爆炸，灼热的蒸汽和蓝色的电弧四处喷射。 天花板大块大块地往下掉碎片，钢铁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嘎吱嘎吱的扭曲变形。 能量乱流横扫而过，冲进来的士兵连个响都没留下，瞬间就被撕碎、汽化。 李轩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将韩心棋紧紧护在身子底下，用自己的后背硬扛着掉下来的水泥块和乱窜的能量。 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但他死死咬着牙，手就是没松。 控制室正在彻底崩塌。 头顶上，那颗曾经代表着绝对秩序与永恒的“方舟之心”，在最后一次剧烈而痛苦的闪烁之后，猛地向内一瘪，塌陷了！ 所有的光芒都汇聚于一点，最终凝聚成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奇异晶体。 晶体从空中坠落，砸在扭曲变形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叮”一声轻响。 它表面，微弱的红蓝双色光芒缓缓流淌，仿佛蕴含着无数星辰，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四周是震耳欲聋的毁灭轰鸣，而这小小的晶体，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冲击波是实质的墙，狠狠撞在李轩枫后背。他闷哼一声，本能地将身下的人死死护住，蜷缩身体，硬扛着砸落的水泥碎块和扭曲的金属片。背部的伤口彻底崩裂，滚烫黏稠的液体迅速浸透了破烂的衣物，剧痛沿着脊椎神经疯狂蔓延。 控制室在呻吟，在解体。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混凝土断裂的轰响、能量管道殉爆的尖啸，混杂成一片毁灭的交响乐。浓密的烟尘呛得人无法呼吸，每一次喘息都刮得喉咙火辣辣地疼。 李轩枫甩了甩发沉的脑袋，试图驱散耳鸣和眼前的重影。他撑起上半身，灰尘簌簌落下。身下的韩心棋身体软绵绵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青，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颤抖。她似乎暂时失去了意识，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混乱的视野中，一点异样的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在不远处，一根扭曲变形的金属主梁旁边，落着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它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晶体结构，表面流淌着微弱却清晰的红蓝双色光芒，光芒忽明忽灭，仿佛内里蕴藏着跳动的脉搏。 那是“方舟之心”崩塌后留下的核心？ 这玩意儿绝对是关键！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李轩枫没有半分犹豫。此地下一秒就可能彻底塌陷，必须立刻带走它，然后离开！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背部撕裂般的剧痛，用还能动弹的手臂撑地，猛地扑向那块晶体。脚下的地面还在剧烈晃动，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晶体的瞬间—— “轰隆隆——！” 更猛烈的震动袭来！脚下的合金地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从中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黑黢黢的裂缝迅速扩大，深不见底，下方隐约传来沉重而有节奏的机械运转声，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感。 控制室在进行第二次、也是更彻底的坍塌！ 李轩枫心脏骤停一瞬。他顾不上近在咫尺的裂缝，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一把将那枚温热又带着丝丝凉意的晶体捞进手里！ 触感奇异，一半灼热，一半冰寒，还在微微震动。 没有时间细看，他意念一动，晶体瞬间消失，被收入【无限储物空间】。 得手了！ 他立刻转身，朝着韩心棋的方向扑回去。就在他刚刚离开的位置，一大块天花板带着钢筋混凝土轰然砸落，将那根扭曲的主梁彻底压垮。 第45章 锈蚀迷宫与异化之藤 “韩心棋！醒醒！”他用力拍了拍她的脸。 韩心棋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涣散。左臂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混杂着冰冷的麻木感，体内的能量冲突虽然暂时平息，却留下了极度的虚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走……”她声音微弱，几乎听不见。 李轩枫不再迟疑。他快速扫了一眼四周摇摇欲坠的残骸。【透视】能力穿过烟尘和扭曲的金属，寻找着出路。安娜……安娜完全不见踪影，仿佛在最初的爆炸中就彻底消失了。 找到了！在斜上方，墙壁破裂处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通风管道！那是目前看来唯一相对稳固的结构。 他将韩心棋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半拖半抱地将她拉起来，然后弯腰，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不算重的身体背到自己那已经快要散架的背上。 “抓紧了！”他低吼一声，每块肌肉都在抗议，每一步都牵动着背后的伤口，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脚下的地面还在不断开裂、下陷。他必须在整个空间彻底掉下去之前，爬到那个通风口！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中跋涉，躲避着掉落的巨大残骸和不断扩大的裂缝。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有好几次，他脚下一滑，差点带着韩心棋一起掉进深渊。 距离通风口还有最后几米。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移动。 终于，他抓住了通风管道粗糙冰冷的边缘。手臂用力，将自己和背上的韩心棋一点点拖了上去。 两人狼狈地摔进狭窄、布满灰尘的管道内。身后，控制室的残骸发出最后一声巨响，彻底向下方的黑暗坠落。 暂时……安全了？ 李轩枫瘫在管道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脱力。 就在这时，他背上的韩心棋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双手猛地捂住了额头。 “怎么了？”李轩枫立刻警觉起来。 “下面……”韩心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恐惧，“废墟……最下面……有东西……” 她无法准确描述那是什么感觉。一股冰冷的，带着熟悉气息，却又无比陌生的意识波动，如同深海中的幽灵，在下方无尽的黑暗与毁灭中，一闪而逝。 是安娜？ 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敢确定。 那感觉转瞬即逝，留下的是更深的不安和寒意。 李轩枫顺着她的动作向下看去，管道下方只有一片漆黑，吞噬了一切光线和声音。 通风管道内，比地狱的肠子还要逼仄。每一次通风管道内，比地狱的肠子还要逼仄。每一次呼吸都卷进满腔的铁锈和陈腐灰尘，刮得肺叶生疼。李轩枫背着韩心棋，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背后的剧痛已经麻木，只剩下一种沉重的、撕扯般的钝感，温热的血不断渗出，黏在破烂的衣服和冰冷的金属管道内壁上。 管道本身也在呻吟。基地深处的结构性崩溃仍在继续，头顶和脚下的金属板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光线极差，只有偶尔闪烁的应急红灯投下鬼魅般的光影，勉强照亮前方几米。 “放我下来…处理一下…”李轩枫喘着粗气，在一个相对宽敞些的拐角停下。他小心翼翼地将韩心棋放下，靠着冰冷的管壁。汗水和血水混杂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他从【无限储物空间】里摸出之前搜刮到的急救包。动作笨拙地撕开消毒棉片，胡乱擦拭着后背够得着的地方，然后咬牙将一卷绷带缠了几圈。聊胜于无。他又翻出一支自动注射器，里面是高浓缩营养液和强效止痛剂，针头扎进韩心棋裸露的胳膊。 “呃…”药物注入的瞬间，韩心棋身体猛地绷紧，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注射器里的东西像是一桶滚油泼进了冰窖。原本在她体内互相撕咬、勉强维持着脆弱平衡的冰蓝与暗红能量，被这外力一激，再次沸腾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纯粹要撕裂她的狂暴。更像是一种…痛苦的融合与重塑。冰冷的能量试图冻结一切，灼热的力量则疯狂燃烧，要熔化所有阻碍。每一次冲突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但痛楚的间隙，她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变化。五感…不，是第六感，被强行撬开了。她能“听”到金属管道疲劳的呻吟，能“闻”到空气中不同浓度尘埃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管道壁另一侧，某种东西在缓慢地…脉动。 “你看…那是什么？”韩心棋的声音带着药物作用后的沙哑和虚弱，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旁边一段扭曲的管道内壁。 李轩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光线下，管道壁上附着着一些暗红色的、类似肉芽的东西。它们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湿滑，还在微微蠕动，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热量和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像是活的。基地崩溃后失控的生物组织？还是别的什么更糟的东西？ 李轩枫头皮一阵发麻。“别管它，保持警惕。”他重新将韩心棋背起，动作尽量轻柔，但还是引得她闷哼一声。 就在这时，韩心棋的身体又是一僵。“前面…拐角…有人…”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无法解释的确定性，“两个…活的…很弱，但有武器的能量反应…” 李轩枫动作立刻停住，将韩心棋放下，自己则无声地贴近拐角，只露出半边眼睛。管道在这里拐了个接近九十度的弯。 果然，拐角后方大约十米处，两个穿着破损基地制服的士兵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检查一处塌陷的管道出口。他们身上的装备七零八落，一个人胳膊上还缠着带血的绷带，另一个则拄着半截断裂的步枪当拐杖。听到身后的动静，两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转身，两支还能运作的能量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李轩枫！ 第46章 绝境能量潮 “什么人？”其中一个士兵厉声喝问，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李轩枫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同时将之前缴获的那把已经打空子弹的手枪不着痕迹地往前亮了亮，枪口微微下压，做出随时可以抬起的姿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长时间失血带来的苍白和极度疲惫，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厉劲儿还在。“自己人？还是凯恩的狗？”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疑和恐惧。“凯恩少校…他…” “死了。”李轩枫打断他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被他自己的‘方舟之心’炸成了渣。这整个基地都在塌，不想死的，就放下枪。”他往前走了一步，尽管身体摇摇欲坠，气势却丝毫不减。 士兵们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凯恩死了？基地完了？他们只是底层炮灰，唯一的指望就是上级的命令和基地的庇护。现在，一切都没了。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士兵手抖了一下，枪口垂了下去。另一个年长些的犹豫了一下，也慢慢放下了武器。“我们…我们知道另一条路…也许能出去…合作？” “可以。”李轩枫点头，但并未放松警惕。他用透视快速扫过两人，发现年长士兵腰间的装备包里，藏着两枚高爆手雷，手指一直若有若无地搭在附近。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这种绝境下。 “这边。”年长的士兵指了指他们之前检查的方向，“穿过这个交汇点，应该能接上主排气通道。” 几人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李轩枫让韩心棋走在中间，自己则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个士兵身后。走了大概几十米，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稍微宽敞些的管道交汇平台，几条大小不一的管道在这里汇合。但通往主排气通道的那条最大的管道入口，却被一种诡异的东西彻底堵死了。 那是一种快速蔓延生长的藤蔓状物体。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幽蓝色，表面不断有细密的电弧跳跃、流窜，发出“滋滋”的轻响。这些藤蔓如同活物，还在缓慢地蠕动、生长，不断缠绕、收紧，将整个通道口封得严严实实，散发出危险的能量波动。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年轻士兵失声叫道。 年长的士兵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昨天还没有…它还在长！” 李轩枫盯着那些不断冒着电火花的幽蓝藤蔓，眉头紧锁。麻烦，一个接一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枚吸收了“方舟之心”残骸的晶体，似乎又变得温热了一些。 幽蓝色的藤蔓在黑暗里不安分地扭动。 细密的电流声钻进耳朵，滋滋作响。 每一根藤都泛着冷幽幽的荧光，死死缠住了唯一的出路。 李轩枫盯着那团不断膨胀的蓝色玩意儿，胸口那块晶体又开始发烫。 “这他妈根本不是植物。”年长点的士兵嗓子发干，往后缩了半步，“昨天老子轮值还没这鬼东西，‘方舟之心’一完蛋，整个基地的能量都他妈疯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士兵蹲下，捡起半截锈铁管，朝着藤蔓丢过去。 铁管刚碰到那幽蓝的表面，刺啦一声！电火花炸开！ 金属肉眼可见地扭曲、熔化，一股烧焦东西的臭味呛得人直咳嗽。 “碰一下就得玩完。”年轻士兵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发颤，“得想别的招。” 年长的士兵忽然往前凑了两步，假意打量着藤蔓：“我看这边缝儿好像大点儿，说不定能——” 他毫无征兆地猛一转身，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年轻士兵的后脖颈，用尽全力把他往前推！ “给老子滚过去开路！” 李轩枫早就防着这一手。 在那老兵动手的刹那，他右腿绷紧，仅存的力气爆发，狠狠一脚踹在老兵的侧肋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 老兵像个破麻袋撞在对面的管壁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滑了下去，人事不省。 年轻士兵一屁股摔在地上，脸都吓白了，离那要命的蓝色藤蔓就差几公分。 冷汗大颗大颗地从他额头上滚下来，腿肚子抖得站都站不起来。 “谢…谢谢…”他嘴唇哆嗦，不敢看李轩枫。 李轩枫没理他，弯腰从昏过去的老兵腰包里摸出两枚手雷。 “你带她先退后点，找个安全地方趴下。”他朝韩心棋那边甩了甩头。 “炸了可能会引爆这片儿！”年轻士兵脸色更白了，“基地现在到处都是不稳定的能量点，一点火星子都可能把咱们全送走！” 韩心棋靠着冰冷的管壁，费力地撑起身体。 “等等…我有个想法…” 她左臂伤口周围的特殊纹路又亮了起来，冰蓝和暗红交替闪烁。 皮肤底下，两种力量互相撕扯、冲撞，每一次光芒变换，她的脸就痛苦地抽搐一下，冷汗湿透了额发。 “我身体里…这东西…”她单手撑着墙，摇摇晃晃地站直，“跟安娜的冰有关…也许…能试试。” “不行，太冒险了！你身体里的能量才刚稳住点！”李轩枫立刻否决。 “没时间了！”韩心棋打断他，左手直直指向那片幽蓝的藤蔓，“它们还在长！再磨蹭下去，整个通道都得被堵死！” 她闭上眼，强行压下体内那股灼热的暴戾，去调动那股冰冷的能量。 两种力量立刻在她身体里掀起滔天巨浪。 暗红色的能量疯狂反扑，要将她的意识彻底吞噬。 脑子里全是尖锐的刮擦声，像有人拿着碎玻璃在里面搅动。 她死死咬住牙关，把所有精神都拧成一股绳，艰难地引导着那股冰寒之力。 一点点凝聚，然后——释放！ 一缕淡蓝色的雾气从她指尖飘出。 越来越浓，越来越长。 最后变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冰雾，直直探向对面蠕动着的蓝色电藤。 极寒的气息和狂暴的电能撞在一起！ 滋啦！噼啪！ 整个空间瞬间被爆裂的电火花填满！ 藤蔓剧烈地抽搐起来，表面的电弧乱窜，狂暴地吓人。 第47章 冰火突围 空气里飘着的金属粉尘被电离，闪着刺目的白光。 但变化也出现了—— 藤蔓生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靠近冰雾的部分，甚至开始微微萎缩！ “有用！”年轻士兵失声叫道。 李轩枫立刻动用【透视】。 感知穿过藤蔓和电弧的干扰，看到了后面的景象。 藤蔓后方的墙壁里，嵌着一个金属控制箱，上面模糊地标着“应急电源”。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控制箱下面，连着一个小型密封舱！ 像个简化版的冬眠仓！ 里面模模糊糊有个躺着的人形轮廓！ “韩心棋！撑住！”他飞快判断，“藤蔓后面墙上有个应急电源！把它关了，这些玩意儿可能会停！” 韩心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额角青筋暴起，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冰雾更浓了，和藤蔓的对抗也到了最激烈的地步，大片大片的电弧在半空中炸开，发出骇人的爆鸣。 “我来！”年轻士兵突然往前冲了一步，脸上带着一种认命的苦笑，“你们干的事儿更重要…我他妈就是个被骗来送死的倒霉蛋…” 他没给李轩枫反应时间，抄起地上的半截铁管，嘶吼着冲进了藤蔓的缝隙！ 电弧瞬间缠上了他！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却一步没停！ “快！”他扭过头，冲着李轩枫大吼，整个人已经被跳跃的蓝色电弧彻底包裹，身上的破烂制服开始冒烟，“过来！” 李轩枫牙齿咬得咯嘣响。 无数念头在脑中炸开，最后只剩下一个。 他抽出腰间的军刀，深吸一口气，纵身前扑！ 借着那个年轻士兵用命换来的短暂空隙，冲进了电弧狂舞的死亡地带！ 灼热！麻痹！ 电弧无情地撕咬着他的皮肤，每一条神经都在尖叫！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皮肉烧焦的气味，一部分来自他自己。 李轩枫强忍着剧痛，保持着前冲的惯性，硬生生从电能的风暴里穿了过去！ “啊——！” 身后传来年轻士兵最后一声惨叫。 他整个人被藤蔓彻底吞噬，变成一个不断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人形焦炭。 李轩枫重重摔在地上，翻滚卸力，背后的伤口撕裂般剧痛。 但他顾不上这些，立刻爬起来扑向那个控制箱！ 军刀狠狠卡进箱门的缝隙，用力一撬！ 箱门被暴力打开——里面是一排排闪着微光的线路和开关。 没时间细看！ 他直接挥刀，朝着最粗的那根主电源线砍了下去！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从墙体深处传来。 所有幽蓝色的藤蔓同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表面的电弧疯狂闪烁，频率快到极致，然后…开始溃散。 那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藤蔓正在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慢慢飘散在污浊的空气里。 藤蔓消失了。 李轩枫的注意力却完全被控制箱下方那个小型密封舱吸引。 舱门上有一小块半透明的观察窗，能隐约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从模糊的轮廓看，像是个女人。 更让他心悸的是，密封舱外壳上，刻着一个编号：“a-0”。 “韩心棋！过来！”他朝着通道口喊道。 韩心棋几乎是拖着腿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摇摇晃晃。 她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体内的能量冲突暂时平息，但代价是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那是什么？”她指着密封舱，声音虚弱。 李轩枫一边检查密封舱的接口，一边快速说道：“不确定，但编号…a-0…安娜是不是叫a-23？” 韩心棋身体晃了晃。 初代？ 没等她细想，密封舱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 旁边一个巴掌大的微型显示屏亮了起来。 几行简洁的文字跳出： 生命体征：稳定 心智载体：完整度87% 沉眠状态：已持续12年零3个月 等待激活密钥… “激活密钥？”李轩枫皱起眉。 韩心棋猛地捂住左臂，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体内的能量，那冰与火交织的奇异力量，忽然再次活跃！ 但这次不是冲突！ 是共鸣！ 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共鸣！ 共鸣的频率，和密封舱内部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完全一致！ “激活密钥…”韩心棋喃喃低语，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左手。 那只残留着冰蓝与暗红纹路的手，正对着冰冷的密封舱。 “等等，太冒险了，”李轩枫抓住她的手腕，“我们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韩心棋微微摇头：“但我能感觉到…这个人不是敌人。她跟安娜有关联，也许…能告诉我们逃出去的路。” 她轻轻将手掌贴上密封舱表面。冰蓝与暗红交织的能量顺着指尖流淌，渗入舱体接口。密封舱内部机械立刻开始工作，传出液体流动声和气阀松开的细微响声。 “激活密钥确认。”显示屏上的文字变化，“开始唤醒程序…预计完成时间：3分钟。” “就赌这一把，”韩心棋低声道，“听凯恩的意思，这整个基地都是个谎言…也许这个''a-0''，才是真相。” 李轩枫没再阻止，但他取出两枚手雷，握在掌心：“做最坏打算。” 密封舱表面的光芒越来越亮，开始倒计时。韩心棋突然感到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意识波动从舱内传来，试图与她建立联系。冰与火在她体内平静下来，仿佛找到了归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地面微微震动。 年轻士兵的尸体化作一团蓝色光点，最后一丝能量被密封舱吸收。舱门缓缓开启，白雾弥漫中，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轰！ 闷响在墙体深处震荡。 李轩枫手起刀落，斩断最后一根粗电源线缆。 爆开的电火花，映亮了他那张油污血污交错的侧脸。 控制箱内部，焦黑一片。 通道前方，那些疯狂舞动的幽蓝藤蔓，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猛烈一颤。 表面的电弧，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烁，接着，如同泄气的皮球，迅速萎靡，溃散。 第48章 初代体苏醒 构成藤蔓的纯粹能量，分解成无数细微光点，像濒死的萤火虫，在污浊空气中飘零，然后消失。 堵塞的通路，终于重见天日。 “咳…咳咳……” 身后，韩心棋传来一阵剧烈咳嗽，夹杂着压抑的痛呼。 李轩枫立刻转身。 她瘫软在冰冷的金属地面，身子蜷成一团，急促喘息。 汗水浸透额前碎发，脸色白得吓人。 左臂伤口周围，冰蓝与暗红交织的纹路，此刻黯淡无光，几乎隐去。 刚才强行驾驭那力量，显然让她付出惨重代价。 李轩枫几步冲过去，单膝跪地，探了探她的颈动脉。 脉搏微弱，但还算平稳。 他从空间掏出最后一支营养剂，手脚麻利地给她注射进去。 “撑住。” 声音嘶哑，喉咙里满是血腥气和焦灼感。 背后的剧痛，像毒蛇噬骨，每次呼吸都牵扯伤口，但他强迫自己忽略。 目光越过韩心棋，投向藤蔓消散后露出的东西——嵌在墙壁内的金属舱。 他起身，走向那个小型密封舱。 舱体不知何种合金铸造，表面光滑冰冷，与周围粗糙锈蚀的管道墙壁，格格不入。 比李轩枫见过的任何冬眠设备，都更精密复杂。 舱门边缘，密布能量接口和数据插槽。 最惹眼的，是舱体侧面蚀刻的一行编号和标识： x-series prototype：a-0 x系列…a-0… 安娜猩红的眼瞳，韩心棋手臂上诡异纹路，瞬间在李轩枫脑海中闪过。 他靠近半透明的观察窗，透视能力穿透蒙尘的玻璃，以及内壁的冷凝雾气。 舱内，躺着一名年轻男性。 赤身裸体，无数细长黑管，连接在他胸口，手臂，太阳穴，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 他面容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只是沉睡。 但李轩枫看得真切，在那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与安娜、韩心棋相似的暗红纹路，只是颜色极淡，近乎不可见。 这绝非寻常休眠仓。 而是一种…实验容器。 李轩枫全神贯注观察之际，身后，被他一脚踹晕的老兵，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肋骨处剧痛传来，倒抽一口凉气。 他挣扎抬头，视线模糊。 先是瞥见瘫坐不远处的韩心棋，接着是消失的能量藤蔓，最后，目光定格在正研究神秘金属舱的李轩枫背影。 他看见了舱体。 看到了上面若隐若现的特殊标识。 贪婪，如毒蛇般，瞬间占据他的心脏。 基地完了，凯恩死了，秩序荡然无存。 但这看起来就绝非凡品的舱体…里面或许藏着能让他活命，甚至变强的秘密！ 财富？力量？亦或是离开这鬼地方的钥匙？ 他悄无声息挪动身体，疼痛让他动作扭曲，但求生欲压倒一切。 手，摸向腰间匕首鞘。 那是一把磨得锃亮的军用匕首，一次外勤任务中，他偷偷藏下。 机会，仅此一次。 李轩枫全部心神，都在这诡异的休眠仓上。 他试图解读舱体外那些繁复接口，想找到手动开启或关闭的机关。 背后的杀意，几乎没有掩饰。 老兵猛地抽出匕首，倾尽全力，朝李轩枫毫无防备的后心，狠狠扎去！ 李轩枫甚至没回头。 匕首将至未至，他身体像是背后生眼，骤然向左侧拧转半步，同时右臂手肘，以刁钻角度向后猛撞！ 嘭！ 沉重肘击，结结实实砸在老兵面门。 鼻梁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老兵惨叫未出口，整个人向后栽倒。 李轩枫动作不停，身形顺势回转，手中军刀，划出一道冰冷弧光，精准切开老兵喉咙。 鲜血喷溅。 老兵捂住脖颈，双眼暴突，喉咙发出嗬嗬漏气声，身躯抽搐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李轩枫甩掉刀刃血珠，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快速搜刮老兵身上装备，两枚手雷，能用的弹夹，急救品，尽数收入无限储物空间。 连同尸体，匕首，一并收走，抹去所有痕迹。 整个过程，不过十秒，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一只蚊虫。 他转过身，看向靠墙坐着的韩心棋。 她目睹了这一切，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只是身体，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x系列…” 她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异样，“我身上的…x-23…安娜…还有他…” 她指了指休眠仓，“这个基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李轩枫无法作答。 他尝试将手放在休眠仓上，用意念将其收入空间。 错误：目标与固定结构连接过于紧密，且存在未解析的能量场干扰，无法收容。 意念反馈，冰冷直接。 这东西带不走。 强行破拆？ 李轩枫看了看舱内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还有那些复杂的维生管线，放弃这念头。 贸然开启，里面的人很可能即刻毙命，甚至可能触发未知防御机制。 “走吧，”李轩枫当机立断，“这里不能久留。” 基地仍在持续崩塌，天晓得下一秒，是否会彻底坍陷。 他弯腰，准备再次背起韩心棋。 就在这时—— “滴！滴！滴！警告！警告！” 刺耳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来自他们无法带走的休眠仓！ 舱体表面，所有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红光！ 旁边巴掌大的显示屏，原本稳定的生命体征数据，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一行新字跳出： 【外部主电源中断…备用能源即将耗尽…维生系统将在60秒内失效…强制唤醒程序启动… 显示屏下方，鲜红倒计时，开始跳动： 【59…58…57… 休眠仓内部，传来低沉嗡鸣，某种液体被排空的声音响起。 观察窗内雾气，开始消散。 里面沉睡的男人，眼皮，似乎…动了一下。 “滴——滴——滴——！！” 尖锐的警报声，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警告，而是濒临极限的嘶鸣。休眠仓表面所有灯光，都变成了疯狂跳动的血红色。显示屏上那不断缩减的数字，像死神的镰刀，一下下割在人心上。 第49章 倒计时 【37…36…35…】 “嗤——” 某种气体被强制排出的声音响起，带着液体流动的咕噜声。舱体内部传来一连串解锁的“咔哒”脆响。那扇隔绝了十二年时光的厚重舱门，缓缓向上升起，露出里面苍白的人影。 李轩枫身体紧绷如弓，条件反射般侧身，将自己的后背和还能动弹的右臂，挡在了韩心棋身前。左手反握着那把刚染过血的军刀，刀尖斜指地面，肌肉蓄满了力量。他死死盯住那逐渐显露的躯体，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戒备。未知，意味着最大的危险。 舱门完全开启。一股混杂着营养液特殊气味和长期封闭的腐烂气息涌出。里面躺着的年轻男性，猛地弓起身子，爆发出一连串剧烈、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像是溺水者被拖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着污浊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喘鸣。 他睁开眼。 那是一双空洞、茫然，缺乏焦距的眼睛。眼白部分布满血丝，瞳孔对光线的变化反应迟钝。他缓慢地转动脖颈，视线扫过扭曲的金属墙壁，扫过李轩枫充满警惕的身影，最后，落在了被李轩枫护在身后的韩心棋身上。 就在他目光触及韩心棋的瞬间—— “唔！”韩心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一下。左臂伤口处，那刚刚沉寂下去的冰蓝与暗红纹路，再次躁动起来！不是之前的冲突，而是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牵引！仿佛她体内蛰伏的力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同源之物，在疯狂地呼应！这感觉，比之前触碰舱体时强烈百倍！ 年轻男性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他停止了咳嗽，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波动。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零件在摩擦。 “你们……谁……？”他艰难地吐字，每一个音节都含混不清，“这里……是……哪里？” 他试图撑起身体，但手臂软绵绵地垂落，显然长期休眠让他的肌肉严重萎缩，根本无法支撑。他再次看向韩心棋，眉头痛苦地皱起，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词。 “博士……沃克……博士……种子……计划……”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眼神却更加混乱，“失控……清理者……来了……” 李轩枫眉头拧得更紧。沃克博士？种子计划？清理者？这些词语碎片，每一个都可能指向这基地的核心秘密，甚至与安娜、与韩心棋身上的异变有关。 就在这时，年轻男性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双手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苍白的皮肤下，那些原本极淡的暗红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疯狂地跳动、蔓延！一股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不好！”李轩枫低吼，握紧军刀，准备随时应对这苏醒者可能的暴走。这股能量的性质，与之前守门人身上的生物部分，以及韩心棋失控时，都有某种相似，但更加原始，更加不稳定！ 韩心棋却在此时，做出了一个让李轩枫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推开李轩枫格挡的手臂，向前迈了一步。尽管身体虚弱得厉害，脚步踉跄，但她还是站到了李轩枫侧前方。她抬起左手，那只残留着冰蓝与暗红纹路的手臂。 “别！”李轩枫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韩心棋闭上眼睛，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她体内的冰与火再次冲撞，但这一次，她没有压制，而是艰难地引导着它们，形成一股微弱却奇异的平衡。一缕极淡的，混合着冰蓝与暗红光晕的能量，从她掌心缓缓溢出，温柔地，试探性地，飘向那个痛苦挣扎的年轻男性。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缕混合能量接触到年轻男性体表狂暴的暗红纹路时，并没有引发更剧烈的爆炸。反而，那些跳动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安抚了，闪烁的频率开始减缓，混乱的能量波动也奇迹般的，一点点平息下去。年轻男性的嘶吼变成了粗重的喘息，身体的抽搐幅度也减小了。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韩心棋，那空洞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依赖，或者说，是某种本能的亲近。 李轩枫看着这诡异的互动，心头的疑惑更深。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联系？ 就在这时—— “滋……警告……警告……” 控制室残骸中，一个还未彻底损毁的扬声器，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随即，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合成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检测到……结构性崩溃……达到百分之八十……能量核心……严重过载……预计……十分钟后……彻底湮灭……重复，所有单位……立刻放弃任务……自行撤离……滋滋……” 广播戛然而止，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 十分钟！ 整个基地，将在十分钟内彻底毁灭！ 李轩枫心头一沉。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有任何犹豫。 他看向那个刚刚苏醒，状态极不稳定，却可能掌握着关键信息的年轻男性。再看向身旁脸色苍白，几乎耗尽力量，却似乎能与对方产生某种联系的韩心棋。 带上他，是个巨大的累赘，甚至可能是个定时炸弹。 放弃他，或许能跑得更快，但那些关于“种子计划”“清理者”的线索，还有他与x系列的关联，将永远埋葬在这里。 李轩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快速扫过，最后定格在年轻男性那双逐渐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睛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弯腰，一把抓住年轻男性相对完好的那条胳膊，用力将他从休眠仓里半拖半拽出来。 李轩枫手劲极大，一把将那男人从休眠仓里扯了出来，动作粗暴得像在拖拽一件货物。 男人赤裸的皮肤触手冰凉，肌肉松弛无力，被这么一拽，连挣扎的反应都没有。 奇怪的是，他身体里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在靠近韩心棋后，闪烁的频率竟有所减弱。 第50章 残躯与羁绊 “十分钟，必须滚出这里。”李轩枫看也不看，从【无限储物空间】里翻出一件皱巴巴的黑色战术背心，直接套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哑气音，脸上是刚醒过来的茫然，倒是很顺从地任由李轩枫摆布。 韩心棋靠着冰冷的管壁，大口喘着气，看着这一切。 “x-0…”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确认，“他应该是最早的那个…原型。” 李轩枫又摸出压缩营养棒和水袋，不容分说地塞进男人手里。 “吃，快点。” x-0像是没反应过来，迟钝地咬了一口，随即眼睛猛地睁大，开始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食物下肚，他苍白的皮肤下，那些暗红纹路虽然暂时安分了些，却依旧在皮下隐隐跳动，酝酿着下一次的爆发。 轰隆——！ 基地深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脚下的金属地面跟着剧烈震颤，天花板哗啦啦掉下更多的灰尘和碎屑，四面八方的警报声响成一片。 “还有九分钟。”李轩枫快速扫了眼两人的状态，心里有了计较，“x-0，能走？” x-0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两条腿抖得厉害，却还是咬着牙根点了点头。 他站稳后，下意识地往韩心棋那边挪了挪。随着距离拉近，他身体里那股躁动不安的能量波动，竟然真的又平稳了几分。 “那边！”韩心棋忽然抬手，指向右侧一条更狭窄的通道。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身体里那股冰蓝与暗红交织的能量，像雷达一样，不断向她反馈着信息——周围能量的流动，支撑结构的强度，哪里更稳定，哪里即将崩溃。“那边的能量流最稳，应该还安全。” 李轩枫没废话，立刻带着两人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韩心棋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体里冰火两重天，难受得要命，但她发现，只要x-0在旁边，那种要命的撕扯感就能减轻不少。 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无形的能量连接，互相牵制，也互相缓解着对方体内那失控的力量。 通道越来越窄，头顶的金属板也越来越低，三人不得不弯着腰赶路。 李轩枫走在最前面开路，耳朵和眼睛都竖着，留意着每一个转角。后背的伤口早就黏住了衣服，每次动作都像要把皮肉重新撕开，疼得钻心，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脚步没停。 “停。”韩心棋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左边转弯，有东西。” 李轩枫脚步立刻顿住，后背紧贴冰冷的金属墙壁。 【透视】能力穿过拐角的阻碍，他“看”清了后面的情况——三只巴掌大小的机械蜘蛛。 比之前遇到的型号小很多，但背上都焊着微型能量炮管，八条闪着寒光的金属节肢灵活地爬行着。看样子是基地内部用来抓捕失控实验体的小型清扫单位。 “机械蜘蛛，三只。”李轩枫声音压得更低，“武装了，得绕开。” 他话音刚落，基地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这次更猛！头顶一大块扭曲的金属板直接断裂，轰隆一声砸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巨大的声响立刻惊动了拐角后的机械蜘蛛。 三只小东西的复眼红光一闪，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声音来源处爬了过来，金属节肢在地板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 李轩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反手握住了腰间的军刀。 三只武装蜘蛛，以他现在这状态，硬碰硬绝对讨不了好。 机械蜘蛛速度极快，转眼就爬过了拐角，背上的能量炮管开始发出危险的高频嗡鸣，红色的感应器已经锁定了他们三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变故陡生！ 一直沉默的x-0，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 刚才还虚弱的站都站不稳的身体，猛地挺直！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猩红，和之前安娜动用能力时一模一样！ 更骇人的是，他抬起的右臂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骤然亮到刺眼，皮肤下面像是有活物在蠕动、变形、重组！ 在李轩枫和韩心棋惊愕的注视下，x-0的右臂表面飞快地覆盖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硬壳，五根手指急剧拉长、锐化，变成了五根闪着寒光的锋利骨刺！ 整条手臂，眨眼间变成了一件狰狞的生物兵器！ 他的动作快到只剩残影！ 变形后的右臂如同鞭子般横扫而出—— 嘭！嘭！嘭！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闷响！ 三只机械蜘蛛坚固的外壳，被骨刺轻而易举地洞穿，直接命中了内部的控制核心！ 火花四溅，断裂的金属肢体和破碎零件散落一地，绿色的能量液汩汩流出。 “咳——咳咳！” 完成这雷霆一击的x-0，身体猛地一软，单膝跪倒在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变形的右臂迅速恢复成正常模样，但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甚至有几处皮肤出现了细微的撕裂，渗出血珠。 鲜血顺着他的鼻孔和嘴角流下，整个人看上去比刚从休眠仓里出来时还要糟糕。 韩心棋想也没想，立刻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x-0身上那狂暴紊乱的能量波动明显缓和下来，而韩心棋左臂伤口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光芒也随之亮起，似乎在吸收或中和着什么。 “他这样撑不了多久。”韩心棋扶着x-0，感觉他身体在微微发抖，语气也透着焦急。 李轩枫二话不说，捡起地上那块被砸下来的金属板，用军刀割断旁边一截废弃的电缆，三下五除二，给x-0做了个简易的拖行担架。 “还剩七分钟，得更快！” 他们不敢再耽搁，沿着韩心棋感知的方向继续亡命飞奔。 x-0躺在临时担架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清醒过来，也会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韩心棋。 两人之间那种奇妙的能量联系似乎越来越强，互相缓解着体内力量的冲突，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刺猬。 第51章 生死倒计时 基地的崩溃在加速。 又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前方的通道，毫无预兆地整段向下塌陷！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下面是令人心悸的黑暗。 “这边！”韩心棋指向旁边一条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匍匐爬行的维修管道。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她的特殊感知能力像是被强行激活了，变得越来越敏锐。 “我能感觉到…风…是外面的风！穿过这里，应该就能到地面！” 李轩枫立刻拆了担架，将几乎失去意识的x-0重新背到背上，示意韩心棋先爬。 韩心棋咬着牙，艰难地爬在最前面。 狭窄幽闭的管道内，空气污浊，氧气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刮得肺生疼。 三人都已汗流浃背，体力逼近极限。 但从管道前方隐约传来的，带着冰碴子味道的凛冽寒风，却像兴奋剂一样，支撑着他们最后的意志。 “快…快点…”韩心棋在前面小声催促，管道的尽头，已经能看到一点昏暗的、带着雪光的白色。 就在这时，一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闯入了韩心棋的感知！ 那股波动，纯粹，强大，带着冰封万物的极寒气息——是安娜！ “安娜！她还活着！”韩心棋又惊又喜，手脚并用，加快速度朝着那光源处爬去。 终于！ 三人筋疲力尽地爬到了管道尽头！ 这里确实是一个通往外界的出口，似乎被之前的爆炸波及，炸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洞外，寒风裹胁着雪花，呼啸着灌进来。 苍茫的雪原，在清冷的月光下，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自由，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迈出这最后一步，逃离这该死的地狱时—— 嗡——轰！ 头顶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 一扇厚重无比的合金闸门，如同铡刀般从天而降，发出一声巨响，瞬间将那个出口封得严严实实！ 闸门表面，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旁边一个电子屏幕亮起，上面是一个冷冰冰的倒计时：60…59…58… “操！”李轩枫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合金闸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闸门纹丝不动，其坚固程度，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基地设施。 韩心棋挣扎着爬到闸门前，将手掌贴了上去。 通过那冰与火交织的特殊感知，她能清晰地捕捉到闸门后方的能量波动——一股极其熟悉的、强大的冰系能量正在剧烈起伏，带着某种强烈的控制意图。 “是安娜…她在门后面。”韩心棋语气肯定，“她…她好像在用自己的力量控制着什么东西…” 李轩枫死死盯着那个不断减少的数字：43…42… “这他妈可能是最后的自毁程序，倒计时一结束…” “不，”韩心棋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像单纯的自毁…闸门本身没问题…是安娜…她在准备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李轩枫背上，意识模糊的x-0，身子猛地一颤。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深处，血红一片，翻涌着不详的光。 他挣脱开李轩枫，动作僵硬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目的性，踉跄着扑向那扇冰冷的合金闸门。 “沃克…博士…”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断断续续，混杂着痛苦的喘息，“最后的…计划…” 他的右手抬起，颤抖着，却精准无比地按在了闸门表面一处毫不起眼的凹陷上。 那里，与周围的金属浑然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发现。 嗡—— 轻微的震动。 被x-0按住的地方，亮起了微弱却执着的红光。 闸门表面，发出细密的机括声，一圈几乎看不见的缝隙裂开，一个巴掌大的控制面板无声滑出。 面板幽幽发光，上面只有一行简洁的文字，冰冷刺眼： 需要双重生物识别】 x-0猛地扭过头，血红的眼睛望向韩心棋，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迫。 “一起…” 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无法解释的确定。 韩心棋心头一跳。 她看着x-0那只苍白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左臂上若隐若现的冰蓝与暗红纹路。 体内那互相撕扯的力量，在这一刻，竟诡异地平息了少许，反而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她不再犹豫，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握住了x-0的手。 两手相触的瞬间！ 轰！ 无形的能量流，在两人之间轰然对撞、交汇！ 冰蓝与暗红，如同两条互相纠缠的灵蛇，沿着他们的手臂疯狂流转，最终汇聚于紧握的手掌！ x-0右臂皮下的暗红纹路，韩心棋左臂伤口处的冰火印记，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光芒的频率、色泽，竟在急速地趋于一致，仿佛在进行某种高速的数据交换与校准！ 控制面板上的文字闪烁了一下。 识别1：x-0，确认。】 识别2：x-23变体，确认。】 权限不足…】 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红色： 25…24…】 “还差…一个…”x-0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血沫，他似乎在承受巨大的负荷。 就在这时！ 闸门另一侧！ 那股属于安娜的、纯粹到极致的冰寒能量波动，骤然爆发！ 韩心棋浑身一震，她闭上眼。 借助那刚刚觉醒不久、尚不稳定的特殊感知，她“触碰”到了门后的景象—— 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安娜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按在另一侧对应的控制面板接口上。 冰蓝色的能量光焰，将她整个人彻底包裹，疯狂涌入闸门。 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玉质感，甚至能看到皮下奔流的、纯净的冰蓝色能量脉络。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座正在将自己全部生命力注入仪式的冰雕。 门内，门外。 x-0，韩心棋，安娜。 三股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力量，跨越了厚重的合金闸门，在这一刻，通过某种未知的协议，强行连接！ 一个无形的、由冰蓝与暗红交织构成的能量三角，瞬间成型！ 光芒大盛！ 权限确认！ 最终协议…激活！】 5…4…3…2…1…0！】 倒计时归零！ 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无比的机括运转声！ “轰隆隆——” 那扇如同铡刀般落下的合金闸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向上升起！ 外界刺骨的寒风，裹胁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疯狂倒灌进来！ 苍白、死寂的雪原，在惨淡的月光下，铺陈开来。 第52章 熔断时刻 门后。 安娜的身影显露出来。 她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双手还按在地面那个已经熄灭的接口上。 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的冰霜，仿佛随时会碎裂。 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在她并拢的、几乎透明的双手手心上方，悬浮着一点微光。 那光点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无数流转的数据，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 “最后的…种子…”x-0虚弱地抬起手，指向那一点微光，眼中血色稍退，露出一丝混杂着狂热与悲伤的复杂情绪。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尖锐噪音，几乎要刺穿耳膜。 刚刚看到一线生机的出口，被一块厚重无比的合金闸门从天而降，彻底封死。它严丝合缝地嵌入地面和墙体，断绝了所有希望。 闸门表面，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那频率快得让人心脏都要跟着抽搐。旁边一个内嵌的电子屏幕骤然亮起，冰冷的白色数字开始无情地跳动： 【60】 李轩枫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布满油污和血污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上。 咚！ 沉闷的回响震得他手骨发麻，闸门却纹丝不动。这玩意的厚度和材质，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防御工事都要离谱。 “操！”他低骂一声。 韩心棋挣扎着爬近，将手掌贴上闸门。刺骨的冰凉瞬间透过掌心，钻进骨髓。但更清晰的，是门后那股既熟悉又异常狂躁的能量波动。混乱，强大，却又带着一种强烈的、试图控制什么的意图。 “安娜…”韩心棋声音发颤，“她在门后面…能量很强，但是…很乱…” 李轩枫立刻启动【透视】。视线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合金。闸门内部结构极其复杂坚固，根本没有明显的控制面板或者物理锁孔。能量供应线路深深埋藏在墙体内部，看样子直接和整个基地的自毁系统相连。暴力破坏？他掂量了一下手里那根从守门人尸体上薅下来的金属管残骸，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背后几乎要裂开的剧痛。 几乎不可能。时间也绝对不允许。 【52…51…】 倒计时像催命符，无情地吞噬着他们最后的机会。 一直半昏迷的x-0，此刻却猛地躁动起来。他喉咙里发出低沉压抑的嘶吼，身体在简易担架上剧烈扭动，皮肤下暗红色的纹路如同烧红的铁丝网般疯狂闪烁。他似乎感知到了门后安娜的气息，又或许是死亡临近激发了某种沉睡的原始本能。 韩心棋没有理会x-0的异动，她闭上双眼，集中起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左臂伤口处，冰蓝与暗红的能量再次被强行调动，艰难的融合，化作一股微弱却独特的波动，尝试着穿透厚重的闸门，传递她的呼唤。 咚！ 门后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不是爆炸，更像是某种沉重物体狠狠砸在金属上的声音。紧接着，韩心棋清晰地感知到，安娜的能量波动骤然增强了数倍，如同彻底失控的冰风暴。闸门内部甚至传来了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她在里面！她在攻击闸门！ 李轩枫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内外夹击！ “韩心棋！带他退后！”他朝着两人低吼，同时举起了手中那根沉重的金属管。透视能力死死锁定闸门内侧，安娜力量爆发点附近，一处结构连接最为脆弱，应力高度集中的节点。 韩心棋扶起躁动不安的x-0，踉跄着向后退去。奇怪的是，当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x-0的皮肤时，他身上那狂暴的能量竟奇异地平息了些许，而她自己体内那冰与火的冲突，也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稍微缓和了一点。 “帮我！”韩心棋突然看向x-0，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暗淡的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一种决绝的光芒。她不再试图压制或者小心翼翼地引导，而是彻底放开了对体内两种力量的束缚！ x-0似乎理解了她的意图，又或者说，是体内的力量本能地做出了回应。他猛地抬起手，与韩心棋冰冷而颤抖的左手紧紧握在一起！ 轰——！ 冰蓝！暗红！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源的力量，在他们交握的手掌之间彻底爆发！不再是之前的试探与排斥，而是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互相纠缠、融合，化作一道粗壮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洪流，狠狠轰向那扇冰冷的合金闸门！ 【28…27…】 能量洪流撞击之处，金属表面瞬间变得赤红，如同被烧红的烙铁，随即又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甚至开始扭曲变形。 几乎是同一时刻！门内！安娜那纯粹到极致的极寒力量也爆发到了顶点！ 咔嚓——！ 闸门内部，被冰封的结构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就是现在！ 李轩枫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根根暴突，将全身最后的力量都疯狂地灌注于手臂，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那根坚硬的金属管，像抡战斧一样，狠狠砸向他之前透视锁定的那个应力点！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要撕裂耳膜！ 合金闸门被硬生生砸出一个不规则的巨大缺口！扭曲的金属向内翻卷，边缘覆盖着厚厚的冰层，还在不断地向四周蔓延。 刺骨的寒风裹胁着漫天雪片，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疯狂地从缺口倒灌进来。污浊的空气被瞬间驱散，带来外界冰冷而又无比自由的气息。 缺口之后。 苍茫的雪原在惨淡的月光下无边无际地延伸开来。 一道身影，终于显露出来。 安娜。 她单膝跪在雪地里，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一缕殷红的血迹，从她紧抿的唇边无力地滑落，滴在雪白的地面上，异常刺眼。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如同最纯净冰晶般剔透的眸子，此刻依旧空洞，却似乎终于卸下了千钧重担，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而在她微微颤抖的、几乎透明的双手之中，竟然小心翼翼地捧着—— 那枚本应随着“方舟之心”一同彻底毁灭的，拳头大小，却依旧流淌着红蓝双色光芒的奇异晶体！ 第53章 晶核守护与基地湮灭 极夜。 雪地泛着瘆人的白光，映着月亮惨淡的脸。 安娜跪在雪里。 一道血痕从她嘴角挂下来，凝在下巴尖。 她双手捧着那枚拳头大的晶体，红蓝光芒在她指缝间不安地跳动。 李轩枫第一个扑出缺口，手臂一伸，死死抓住安娜的胳膊，用力将她拽了出来。 “晶核……” 安娜的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被卷着雪沫的寒风吹散。 她抱紧了怀里的东西，指节绷得发白。 李轩枫后背疼得像是要当场裂开，他根本顾不上。 “走！现在就走！” 韩心棋扶着墙根，勉强站稳，伸手去拉摇摇晃晃的x-0。 “还能动吗？” x-0迟钝的点头，视线却黏在安娜手里的晶核上，嘴唇哆嗦着，发不出清晰的音节。 安娜瞥见x-0，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护着晶核的手臂收得更拢，身体下意识后撤半步，做出戒备的姿态。 “a-0……”安娜低声念出这个编号，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x-0听到这个称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痛苦和茫然的神情。 “a-23……” 两人间无形的僵持，被一声感天动地的巨响彻底撕碎！ 轰——！ 天塌地陷！ 基地最深处传来一连串闷雷般的爆炸，脚下的大地疯狂抖动，远处的积雪像瀑布一样从山坡上垮塌下来！ 雪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一道道黑黢黢的口子。 “跑！”李轩枫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反手将韩心棋捞起来，甩到自己背上，动作快得没有半点拖沓。 腾出的手再次抓住安娜的手臂，几乎是强行把她往前拖。 安娜被拽得一个趔趄，却反手抓住了x-0的后衣领，没让他掉队。 四个人，连成一条随时可能断裂的链条，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离基地废墟的开阔雪地亡命奔逃。 李轩枫每一步都陷进没过膝盖的积雪，肺里灌满了冰冷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背后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 他死死咬着牙，逼着自己迈动灌了铅的双腿。 背上的韩心棋抓紧他的肩膀，声音微弱却清晰：“左前方…石头…能挡…” 李轩枫立刻转向。 就在这时，被安娜拖着的x-0突然痛哼一声，身体直挺挺往前栽倒。 安娜踉跄停步，竟然单手把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枚晶核。 “还有十五秒！”韩心棋的声音陡然拔高，她对能量的感知前所未有的清晰，“核心要炸了！” 十五秒。 生死一瞬。 李轩枫牙龈都快咬出血，朝着那片嶙峋的黑色岩石群发起最后的冲刺。 突然，安娜手中的晶核爆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红与蓝的光华疯狂交织、旋转，晶核表面的纹路亮得烫手，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能量波动强烈到近乎实质。 x-0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启动了……” 安娜低头，看着手中震颤不休的晶核，那不带感情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一丝决绝。 她停下脚步，猛地转身，面向身后即将彻底毁灭的基地，双手高高举起了晶核。 “别停下！”李轩枫回头怒吼。 韩心棋却在他背上挣扎起来：“等等！安娜她——” 话没说完。 一道眩目的光柱，从晶核中心冲天而起！ 光柱急速扩张，眨眼间化作一个巨大的、红蓝交织的半透明能量护罩，将堪堪跑到岩石边缘的四个人，连同脚下的一小片区域，都笼罩了进去。 下一秒。 世界末日。 轰隆隆——！！！！！！ 整座山仿佛被无形巨手捏碎、揉烂！ 难以计数的碎石、雪块、扭曲的金属残骸被抛上数百米高空，再如同暴雨般砸落。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带着足以蒸发钢铁的高温和未知的辐射尘埃，横扫而过。 护罩之外，雪地瞬间消失，裸露出焦黑、冒着烟的岩层。 护罩之内，四人被狂暴的冲击力掀得东倒西歪。 李轩枫死死抱住韩心棋，把她压在身下，用后背硬扛着砸在能量罩内壁反弹回来的碎块。 他眼角余光瞥见，安娜单膝跪在护罩中央，双手高举着晶核，全身都被那灼目的红蓝光芒吞噬，身体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能量溢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点燃。 而x-0，那个一直浑浑噩噩的家伙，竟然挣扎着爬到安娜身边，伸出那只曾经异化过的右手，覆盖在了剧烈震颤的晶核之上。 两人隔着刺目的光芒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 晶核的光芒骤然又亮了几分，摇摇欲坠的能量护罩，奇迹般地稳固了下来。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十秒，也许是一分钟。 当最后一声爆炸的余音消散在呼啸的风雪中，那眩目的能量护罩也如同耗尽了燃料的灯火，开始闪烁，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世界，重归死寂。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远处基地残骸偶尔传来的、金属冷却收缩的噼啪声。 月光重新洒下。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边缘还在冒着黑烟的深坑。 曾经的基地入口，连同周围数百米的山体，都已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焦黑的土地和散落一地的、扭曲的金属垃圾。 那枚晶核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变得和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安娜的手臂无力地垂落。 晶核从她松开的指间滚落，“噗”一声陷进旁边的积雪里。 她脸上最后一丝属于“人”的血色也褪去了，眼底深处那冰蓝色的光芒如同碎裂的琉璃，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她闭上眼睛，向前栽倒，悄无声息。 x-0几乎是同时歪倒在另一边，他皮肤下那些暗红色的纹路也彻底隐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韩心棋挣扎着，想从李轩枫身下爬起来，却发现四肢百骸都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左臂伤口处的印记，黯淡得只剩下一点模糊的痕迹，身体里像是被掏空了所有东西。 她勉强抬起头，嘴唇翕动。 “李……轩枫……” 意识沉入黑暗。 李轩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疼痛。 他扫视四周。 三个昏迷不醒的“同伴”。 一枚滚落在雪地里的神秘晶核。 一片被彻底抹平的基地废墟。 夜色浓稠，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 他踉跄着走过去，跪下身，先探了探韩心棋的脉搏。 很微弱，但还算平稳。 安娜的情况糟糕得多，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x-0的状态最奇怪，体温低得吓人，却还有微弱的心跳，像进入了某种强制休眠。 李轩枫咬了咬牙，伸手捡起雪地里的晶核。 入手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余温。 他没多想，直接将其收入【无限储物空间】。 然后，他再次环顾四周。 废墟还在冒着烟，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还有一种让他皮肤隐隐发麻的感觉，大概是辐射。 这里不能待。 李轩枫的视线投向远处，雪原尽头，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模糊不清。 某种意义上，他们赢了。 逃出来了，活下来了。 但麻烦才刚开始。 第54章 雪原死寂 三个拖油瓶，零下几十度的鬼天气，不知道这里是地球哪个犄角旮旯，还有这要命的辐射…… 李轩枫俯身，先将韩心棋重新背好，然后一手拖起安娜的胳膊，另一只手拽住x-0的衣领。 他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那空气几乎要冻住他的肺叶。 然后，他迈开了沉重的第一步，朝着远方那片模糊的、象征着未知的山脉，艰难地跋涉而去。 天边，似乎泛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分不清是黎明将至，还是地狱之火，在人间最后的倒影。 雪，埋到了膝盖。 每一步，都像是要把腿从冻硬的泥沼里拔出来，沉重，滞涩。 李轩枫咬着牙，机械地向前挪动。 背上的韩心棋像一袋没有重量的棉絮，却又沉得他脊椎都在呻吟。 左手拖着几乎冻僵的安娜，右手拽着昏死过去的x-0。 两个拖累，像船锚，死死坠着他。 风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在磨，带起的雪沫子抽打着眼皮，视线里只剩下一片茫茫的、令人绝望的白。 肺叶被冰冷的空气反复冲刷，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灼痛。 后背的伤口早就麻木了，只剩下一种僵硬的、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开的钝感。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是本能的，朝着远离那片毁灭废墟的方向，一步一步，把自己和这三个生死不明的包袱，拖离死亡的中心。 体温在流失，力气在告罄。 连【透视】能力都变得模糊不清，眼前的雪幕像是加了厚厚的毛玻璃。 就在意识快要被寒冷和疲惫彻底吞噬的时候，他的视线穿透风雪，捕捉到侧前方几十米外，一处岩石下方的阴影。 像是一道裂缝。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痛苦。 他几乎是把自己摔过去的，连滚带爬，将三个昏迷的人塞进那道狭窄、勉强能避风的冰隙里。 裂缝很深，里面更冷，但至少，挡住了外面能把骨头缝都吹透的狂风。 李轩枫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下来，浑身像散了架，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喘息着，白色的雾气刚离开口鼻，就被冻结成冰霜。 必须检查状况。 他强迫自己动起来，先摸向自己的后背。 衣服和血肉冻结在一起，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伤口显然又裂开了，冰冷麻木的感觉正沿着脊椎向上蔓延。 再这样下去，失温和失血，哪个先来都得死。 他看向韩心棋。脉搏微弱，呼吸均匀，只是脸色苍白得像雪。暂时还算稳定。 x-0的状态很奇怪。身体冰冷得吓人，几乎没有温度，但胸口却有极其微弱的起伏，像是进入了某种深层次的休眠。 最后是安娜。 李轩枫伸手触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 冰冷，僵硬。 像是在触摸一块真正的寒冰。 她的呼吸几不可闻，生命体征微弱到了随时可能彻底消失的地步。 她身体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冷一些，仿佛她正在从内部开始冻结、碎裂。 不能让她死。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李轩枫挣扎着，从【无限储物空间】里取出了那枚黯淡的晶核。 入手冰凉，只剩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残温。 他尝试着，将晶核靠近安娜。 没有任何反应。 他咬了咬牙，将自己体内仅存的那点微薄气力，那点维持着生命运转的“热量”，尝试着集中，通过手掌，传递向那枚晶核。 这不是什么能量操控，更像是一种濒死前的本能，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一块石头。 就在他的手掌几乎要失去知觉的时候—— 晶核，似乎闪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晕，从晶核表面流淌出来，像水波一样，轻轻触碰了一下安娜冰冷的皮肤。 嗡…… 一种极其细微的共鸣。 李轩枫立刻屏住呼吸，将晶核更靠近安娜的心口。 蓝光又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消失。 晶核重新变得死寂。 但他再次探向安娜的脉搏时，那几乎消失的跳动，似乎……稳定了一丝丝。 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 像风中残烛，虽然随时会灭，但至少，还没灭。 这一点点的变化，像一针强心剂，注入李轩枫几乎冻僵的神经。 有希望。 就在这时，他背后的韩心棋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涣散，瞳孔里映着冰隙顶端昏暗的光。 “冷……”她声音沙哑，嘴唇干裂。 意识刚一恢复，剧烈的虚弱感和体内残余的能量冲突就让她几乎再次晕厥。 但下一秒，她猛地看向李轩枫，又扫过旁边如同冰雕的安娜。 “你的伤…安娜她…” 她的话没说完，脸色忽然一变，猛地扭头看向冰隙入口的方向。 “外面…”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警惕，“有东西…靠近…” 李轩枫心头一紧：“什么东西？” “不知道…”韩心棋眉头紧锁，仔细感知着，“感觉不到生命…很冷，像金属…不止一个…” 她虚弱状态下的感知，似乎对这种非生命体更加敏锐。 李轩枫立刻强打精神，【透视】能力再次启动，艰难的穿透冰隙的岩壁和外面呼啸的风雪。 瞳孔骤然收缩。 风雪中，几个模糊的黑影正在靠近。 它们移动悄无声息，如同雪地里的幽灵。 体型不大，像是放大了数倍的金属蜘蛛，闪烁着幽幽红光的复眼结构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数量至少有五个。 正呈一个松散的扇形，不紧不慢的，朝着他们所在的冰隙包围过来。 侦察单位？还是…清理者？ 凯恩临死前提到的词，猛地跳进李轩枫脑海。 麻烦，从不单独行动。 刚找到一个苟延残喘的避难所，追兵就到了。 李轩枫迅速评估现状。 自己重伤，濒临极限。 韩心棋刚醒，虚弱不堪，几乎没有战斗力。 安娜和x-0彻底昏迷，是纯粹的累赘。 硬拼？拿什么拼？ 躲着？这冰隙就是个死胡同，被堵住就是瓮中捉鳖。 就在他脑中念头飞转之际，其中一个最靠近冰隙的机械蜘蛛，那闪烁的红色复眼，光束扫过了冰隙的入口。 停顿。 似乎…锁定了。 细微却清晰的、如同齿轮转动的机械运转声，开始从风雪中传来。 第55章 冰隙死斗 冰隙入口处，那道扫描的红光凝固了。 风雪似乎都为之一滞。 外面，细微却愈发清晰的“咔嚓、咔嚓”声传来，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齿轮在同时啮合、转动。它们在调整位置，从松散的搜索队形，变成了指向冰隙入口的、充满威胁的攻击箭头。 李轩枫的后背抵着粗糙冰冷的岩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后的剧痛，那痛感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缓慢拉扯他的神经。他扫视这狭窄逼仄的冰隙，最深处堆着三个失去意识的人，这里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就是一个天然的死胡同。 唯一的生路，就在入口。必须在那里挡住它们。 他强忍着翻腾的恶心感和眼前阵阵发黑，再次集中意志，【透视】能力穿过岩壁。 五个黑影，八条修长节肢，如同梦魇中的造物。它们的结构比之前遇到的大家伙要精简得多，外壳似乎也更薄，但关节连接处异常灵活，腹部下方似乎有一个独立的能量单元在微微发光。复眼结构复杂，不断扫描着周围环境，对热量和能量波动极为敏感。弱点…关节？传感器？还是… “腹部…下面…”韩心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能量核心…很小，但…跳得很快…” 李轩枫没有回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韩心棋的感知在虚弱时，反而对这种纯粹的能量体更加敏锐，这信息至关重要。 他立刻行动。从【无限储物空间】里抓出几块之前搜刮来的、边缘锐利的金属碎片，又扯出一截不算结实的绳索。时间紧迫，他只能做最简单的布置。将绳索绷紧，贴着地面固定在入口内侧几公分的地方，高度刚好能绊到蜘蛛的节肢。又将几块金属碎片斜插在绊索后方的冰面和岩石缝隙里，角度刁钻，希望能干扰或损伤它们的底盘。 做完这一切，他仅存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眼前又是一黑，踉跄了一下才扶住墙壁站稳。 “咔嚓…咔嚓…” 声音更近了。 一只机械蜘蛛率先抵达冰隙入口。它略微停顿，猩红的复眼扫过黑暗的缝隙内部，似乎在评估威胁。随即，八条节肢如同最灵巧的舞者，悄无声息地探入，避开了地面上几处明显的凸起，直扑向冰隙深处散发着微弱生命热源的目标。 就在它身体重心完全进入冰隙，一条前肢即将落地的瞬间—— 绊索被触动！ 蜘蛛的动作猛地一顿，下盘不稳，整个身体向一侧倾斜，腹部那个被外壳包裹的能量核心区域，短暂地暴露在李轩枫的视线中。 就是现在！ 李轩枫全身的肌肉猛然绷紧，将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狠劲，全部灌注到右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不堪重负地呻吟。 咻！ 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军刀，化作一道脱弦的冷电，带着破开风雪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朝着那暴露出来的腹部弱点，暴射而去！ 噗嗤！ 一声闷响，如同利刃切入腐肉。 军刀大半截没入了机械蜘蛛的腹部！ 被击中的蜘蛛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八条节肢疯狂地乱蹬，刮擦着冰壁，发出刺耳的噪音。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核心区域迸射出不稳定的蓝色电弧。 下一瞬——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在狭窄的冰隙入口处炸开！ 橘红色的火球夹杂着无数扭曲变形的金属零件和绿色的不明液体，向外喷射。冲击波将李轩枫狠狠向后推撞在岩壁上，背后的伤口仿佛被再次撕开，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爆炸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冰隙之外。 风雪中，剩余的四只机械蜘蛛停下了脚步。它们的轮廓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猩红的复眼光芒大盛，死死锁定着刚刚发生爆炸的冰隙入口。 细微的齿轮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低沉、更加急促的机械运转声。 它们被激怒了。 四对猩红的复眼，如同地狱的探照灯，穿透风雪，锁定了这个狭小的避难所。 它们开始同步向前推进。 金属节肢刮擦着冰壁，声音在狭窄的冰隙中回荡。 李轩枫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像擂鼓。 四只蜘蛛，他目光快速扫过，退路？没有。 韩心棋左臂上的冰火印记，幽幽地闪烁着光。 仿佛回应着她心底的恐惧。 突然，一只蜘蛛机械臂伸出，直指韩心棋面门。 “心棋，躲开！”李轩枫吼出声，冰隙里，声音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推开她。 就在这瞬间，韩心棋手臂抬起，没有预兆。 一股寒意，自她体内涌出。 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 她掌心，闪过一丝微弱的寒光。 机械臂就要碰到她时，一层薄冰，凝结。 蜘蛛动作，顿了一下。 “机会！”李轩枫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侧身，躲过另一只蜘蛛的攻击。 手里，不知何时抓起半截金属管，狠狠砸向那只失去平衡的蜘蛛。 “咔嚓”一声脆响。 蜘蛛关节断裂。 失去支撑，侧翻在地，金属撞击声，刺耳。 另外两只蜘蛛，没有退缩。 背部微型能量炮，开始充能。 嗡鸣声，死亡预警。 李轩枫心头一沉。 目光扫过身旁虚弱的韩心棋，还有两个昏迷的同伴。 “不能让他们死在这。”一股狠劲，自李轩枫心底窜起。 但他有所顾虑。 底牌。 一直隐藏的力量。 今晚要用吗？ 用了，会失去什么？ “轩枫！”韩心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很轻，带着颤抖，“你别——” “必须这么做！”李轩枫低吼，像闷雷。 握紧金属管，不甘，决绝，在胸腔里翻涌。 能量炮，嗡鸣声越来越尖锐，眼看就要发射。 李轩枫手掌，微微颤抖。 犹豫，和坚定，绞在一起。 能量炮管的嗡鸣声，像死神的镰刀，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光芒在炮口汇聚，越来越亮，带着毁灭性的热度。 退无可退。 第56章 绝境雷霆 李轩枫肺里火烧火燎，后背的剧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瞥了一眼身侧脸色惨白的韩心棋，又看了看后面昏迷不醒的安娜和x-0。 赌了！ 念头电转，一枚圆滚滚的高爆手雷已出现在他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残酷的镇定。 这是从基地士兵身上搜刮来的最后底牌，在这狭窄冰隙里使用，无异于自杀式攻击，可能引发塌方，更会彻底暴露他们的位置。 但现在，顾不上了。 拔掉保险环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手臂猛地后拉，腰腹发力，计算着两只蜘蛛中间的位置和爆炸的提前量，手雷带着尖锐的呼啸，划破冰冷的空气，疾速飞出！ 几乎在手雷脱手的同一刹那—— 咻！咻！ 两道炽热夺目的能量光束，如同毒蛇吐信，已然离膛！ 一道射向李轩枫的面门，另一道，直指他身旁的韩心棋！ 死亡，近在咫尺！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一直昏迷的x-0，毫无征兆地猛然睁眼！ 那双瞳孔猩红一片，空洞，没有丝毫神智，如同被最原始的本能操控。 他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骤然向前弹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韩心棋身前！ 嗤啦——！ 能量光束狠狠轰击在x-0的背脊上！ 布料瞬间化为焦炭，皮肉发出可怕的灼烧声，暗红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下疯狂闪烁、沸腾，如同岩浆奔流！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竟一步未退，替韩心棋承受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 轰隆！ 手雷，在两只机械蜘蛛的正中间，轰然炸响！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狭窄的冰隙内被无限放大，形成毁灭性的冲击波！ 狂暴的能量和冲击力，将那两只正在开火的蜘蛛瞬间撕得粉碎！ 扭曲的金属零件、断裂的节肢、燃烧的能量液混合着橘红色的火焰，向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爆炸的气浪狠狠撞在冰壁上，又反弹回来。 之前被李轩枫打残的那只蜘蛛，也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掀飞，像个破烂玩具般砸在岩壁上，火花闪烁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巨大的冲击波也掀翻了硬扛能量束的x-0，他像个破麻袋般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地上，背部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触目惊心，再次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李轩枫也被震得向后踉跄，狠狠撞在冰壁上，喉咙一甜，差点吐出血来。 后背的伤口仿佛被彻底撕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冰隙顶端的冰雪簌簌落下，几块冻土和碎冰砸在地上，整个狭窄的空间都在摇晃，结构明显变得不再稳定。 爆炸的轰鸣声，穿透风雪，在死寂的雪原山谷间远远回荡，久久不息。 威胁，暂时解除了。 但更大的麻烦，显然正在路上。 李轩枫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全身的伤痛。 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人，视线落在x-0那恐怖的背伤上。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爆炸声肯定已经惊动了这片区域可能存在的其他“清理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一片混乱和死寂交织的短暂间隙里。 靠着冰壁，同样被震得七荤八素的韩心棋，忽然微微蹙起了眉。 她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试图压下耳边持续的嗡鸣。 在她混乱的感知中，除了爆炸残留的狂暴能量和刺骨的寒意，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固定频率的信号波动，正从冰隙更深处的岩层后面，隐隐传来。 那感觉……和刚才那些冰冷的机械蜘蛛完全不同。 更像是……某种通讯设备？或者…求救信号？ 韩心棋示警时，李轩枫也捕捉到了那异样波动。 并非蜘蛛的动静，和基地里的能量波动不一样。 迟缓，微弱，仿佛风雪也要将其吞噬殆尽。 “通讯？”李轩枫低声问，像在问自己。 韩心棋摇头，又点点头，眉心紧锁，仔细分辨着，“不确定……断断续续……像求救……又像……陷阱……” 陷阱这两个字，让冰隙更冷了几分，冷到骨子里。 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信号，来源不明，目的未知，极有可能，又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不去。”李轩枫语速很快，斩钉截铁。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带着这三个累赘，离开这个鬼地方。 任何多余的枝节，都可能葬送他们最后的生机。 “等等。”韩心棋虚弱地反驳，抓住李轩枫的手臂，指尖冰凉。 “信号……在呼唤……x……系列……” x系列。 安娜，x-0，还有她自己。 冥冥之中，真有丝线在牵连。 如果信号真和x系列有关，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凯恩临死前那句“真相”，还在耳边回响。 真相，往往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李轩枫太阳穴突突地跳。 理智告诉他，立刻离开，离信号越远越好，保命才是第一位。 直觉却在嘶吼，抓住信号，那是唯一可能摆脱困境的机会。 冰隙外，蜘蛛已经完成集结，留给他们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能确定方位？”李轩枫问，语气放缓，不是妥协，只是需要更多信息来支撑判断。 韩心棋闭上眼，再次感知。 额头渗出细汗，脸色更白，“冰隙……深处……很深……不稳定……能量……紊乱……” 信息很碎片，指向未知。 但“深处”两个字，让李轩枫下了决心。 原地等死不是选项，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深入冰隙，无论信号是敌是友，至少能争取时间，摆脱蜘蛛。 “守好入口。”李轩枫沉声吩咐，开始行动。 金属碎片重新调整角度，绳索再次加固。 又从x-0身上摸出两枚弹夹，抽出子弹，把火药倒在入口处，当做延时引信。 韩心棋明白李轩枫的意思，虚弱地点点头，勉强撑起身子，背靠岩壁。 手中紧握军刀，刀尖向下，警戒着冰隙入口。 “要是不对劲，立刻撤。”李轩枫最后叮嘱一句，没等回应，弯腰钻进了冰隙深处。 第57章 绝地讯号 冰隙里又窄又深，勉强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蹭过去。 岩壁毛糙，冰碴子剌手。头顶时不时掉下碎冰和土块，砸在脸上生疼。 空气又闷又浊，越往里走，每一次喘气都费劲。 那股若有若无的信号，跟鬼影子似的，飘忽不定，勾着人往前探。 李轩枫放慢了脚步，眼前有些花，费力地辨认着前面的路。 这鬼地方七拐八绕，岔道一个连着一个，走错一步，可能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往前蹭了大概百来米，空间稍微松快了些。 就在这时，那信号猛地一下，不再虚无缥缈，反而变得尖锐，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性，直往脑子里钻，乱糟糟的。 李轩枫脚下一停，借着外面透进来那点昏暗的光线，扫了眼四周。 最里头那面岩壁上，有个玩意儿在闪，幽幽的绿光，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退！快退！” 韩心棋的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炸开，抖得厉害，是那种快要崩溃的恐惧。 “是陷阱！它在警告！” 警告？ 警告他别再往前？ 还是警告这冰窟窿底下，藏了更要命的东西？ 念头刚冒出来，脚下的冰面毫无预兆地剧烈抖动起来！ 不是外面那些铁蜘蛛弄出的动静，这震动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蛮横，原始，地核里好像有什么大家伙要硬生生挤出来！ 头顶的岩壁哗啦啦往下塌，碎石冰块跟倒豆子似的往下砸。 一股浓得呛人的硫磺味钻进鼻子，齁得嗓子眼发苦。 “退！！”韩心棋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冰凉的感觉顺着精神连接爬过来，攥紧了李轩枫的神经，“那信号不对劲！是诱饵！它要把我们都引过去！” 诱饵？ 李轩枫后脖颈子的汗毛“噌”地全竖起来了！ 警告就是陷阱启动的信号！ 前有狼后有虎，这冰隙深处，他妈的藏着比外面那些铁疙瘩恐怖百倍的玩意儿！ “撤！” 他嗓子里硬挤出一个字，没半点犹豫，扭身就要往回跑。 “不……”韩心棋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子邪门的固执，那感觉直接烙印在李轩枫意识里，“去……必须去……x……在召唤……” 召唤个屁！李轩枫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嗡嗡作响，快要炸开。 理智疯狂叫嚣着赶紧跑，保命要紧！ 可身体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在嘶吼着往前冲，好像所有的答案、唯一的生机，全在那片致命的危险里。 两种念头疯狂撕扯，要把他活活撕裂！ 脚下的地抖得更凶了，头顶噼里啪啦往下掉东西，砸得他眼冒金星。 没时间了！ “哪边？！”李轩枫压着火气低吼。 韩心棋的意识混乱不堪，感知断断续续：“下面……能量很乱……在……下面……” 下面？ 李轩枫低头，脚底下黑黢黢的，寒气直冒，深不见底。 通往地狱的路吗？ “守住外面！”李轩枫语速极快，不容置疑。 没时间犹豫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现在也只能硬闯！原地等死更憋屈！ 韩心棋的意识捕捉到他的决绝，那股子召唤感和恐惧感在她脑子里疯狂冲撞，几乎让她晕厥。 李轩枫不再理会，猛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朝着那片幽绿光芒闪烁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冰隙深处比他想的更窄，有段路几乎是手脚并用爬过去的。 岩壁湿滑冰冷，剐蹭的衣服和皮肉火辣辣地疼。 寒气钻心刺骨，要把人的骨髓都冻住。 头顶不断有冰块砾石掉下来，砸得他闷哼连连。 空气稀薄污浊得厉害，吸进去一口，肺叶子针扎似的疼。 信号越来越强，越来越刺耳，带着疯狂的攻击性，一遍遍冲击他的意识。 终于，他冲到了那片稍微宽敞点的空间。 尽头的岩壁上，那点幽绿色的光芒还在闪烁，绿得发黑，透着一股死气，让人头皮发麻。 “不对！” 韩心棋的尖叫再次炸响，这次是纯粹的惊恐，不带一丝杂念。 “它醒了！快跑！是陷阱！” 陷阱！ 警告就是启动陷阱的信号！ 李轩枫感觉浑身的血都凉透了，一股能把灵魂都冻住的危机感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脏。 几乎是同一时间，脚下的冰面猛烈地震颤起来！ 沉重！原始！地底深处埋藏了亿万年的巨物，正在翻身！ 头顶的岩壁轰然坍塌，碎石冰块瀑布般倾泻而下！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硫磺味瞬间塞满了整个空间！ 冰隙尽头，那点幽绿色的光芒骤然膨胀！ 幽绿转瞬变成了血红！ 妖异刺眼的血红！ 那红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危险！极度危险！ 李轩枫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再没半点犹豫，猛地转身，爆发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来时的路，亡命狂奔！ 身后！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咆哮撕裂了空气！ 那声音不属于任何他知道的生物，充满了毁灭和暴虐，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胸口发闷，仿佛来自太古洪荒！ 整个冰隙都在剧烈摇晃！ 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冰层断裂砸落！ 狭窄的通道正在飞速崩塌、合拢！ 像一头看不见的巨兽，正在疯狂吞噬着一切闯入者！ …… 冰隙入口处。 韩心棋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心脏擂鼓一样疯狂撞击着胸腔。 她清楚地“听”到了冰隙深处那股狂暴能量的爆发，那声毁灭性的怒吼，让她浑身发冷，血液都快凝固了。 几乎就在同时，入口外面，风雪中那几个代表死亡的红点，再次逼近。 咔嚓…咔嚓… 金属节肢刮擦冰面的声音，比刚才更急促，更响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它们显然也被冰隙深处的动静惊动了，又或者，接到了新的指令，攻击性陡然提升。 一只机械蜘蛛的复眼探了进来，猩红的光束扫过韩心棋苍白的脸。 它腹下的能量核心，光芒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那是武器充能的前兆。 韩心棋死死攥着军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强迫自己冷静，微弱的感知力死死锁定着入口处那些简易的陷阱。 退路已被截断，身后是正在崩塌的绝境和未知的恐怖。 前面，是冰冷的机械杀手。 她被夹在了中间，无路可逃。 第58章 死战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狼狈不堪地从冰隙深处冲了出来！ 是李轩枫！ 他浑身沾满了冰屑和尘土，脸上血污交错，左边肩膀被落下的冰块砸中，渗出了新的血迹，衣服都染红了一片，但他的速度丝毫未减，带着一股亡命徒的决绝冲向出口。 “走！”他冲着韩心棋低吼，声音嘶哑得厉害。 几乎就在他吼出声的同一时刻，外面的机械蜘蛛发起了攻击！ 最前面那只猛地向前蹿出，八条节肢如同出鞘的利刃，直扑刚刚冲出来的李轩枫！ 李轩枫根本来不及调整姿势，身体还带着前冲的巨大惯性，眼看就要一头撞上蜘蛛那寒光闪闪的肢体。 他眼中凶光一闪，身体在半空中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强行侧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要害，同时右腿膝盖狠狠向上顶去！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他的膝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蜘蛛腹部下方坚硬的外壳上，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身体猛地一震，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那只蜘蛛也被他撞得动作一滞，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 李轩枫落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借着这个势头，一把抓住了入口处那根被他重新绷紧的绳索，用力猛地一扯！ 哗啦！ 几块被他预先斜插在冰面上的锐利金属碎片，随着绳索的剧烈抖动猛地弹起，如同最简陋的跳雷，狠狠地剐蹭在了后续冲来的两只蜘蛛底盘和节肢关节处！ 火花迸溅！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响起！ 两只机械蜘蛛的动作明显受到了阻碍，其中一只的一条前肢甚至被金属碎片死死卡住，发出了不正常的机械噪音，原地打转。 “就是现在！”李轩枫再次咆哮，他手上没有武器，但他的身体就是最凶悍的武器。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猛地扑向那只被卡住的蜘蛛，双手死死抓住它两条还在乱动的节肢，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猛地向两侧发力撕扯！ “给老子……开！” 李轩枫一头冲出那段正在塌陷的黑暗甬道，肺叶撕扯着疼，浑身骨头都在散架般哀嚎。 身后是地动山摇的崩塌，还有那未知存在的恐怖咆哮；眼前，是猩红复眼锁定的冰冷杀机。 “走！” 他嘶吼出声，嗓音在冰冷的空气里都变了调。 话音没落，最前面那只机械蜘蛛已经扑到跟前！ 八条锐利的节肢交错挥舞，寒光闪闪，直奔他胸腹要害！ 躲不开了！ 身体前冲的惯性太大，根本停不下来。 李轩枫牙关紧咬，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腰腹在极限状态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身体硬生生在半空中拧转出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 嗤—— 金属节肢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刮起的风撕裂了他本就破烂的衣服，皮肤上留下几道火辣辣的血痕。 剧痛让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但他没退。 反而借着这股旋转的力道，右腿膝盖裹胁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向上顶了出去！ 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窄的冰隙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麻。 膝盖骨硬撼蜘蛛腹部的坚硬外壳，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李轩枫右腿发麻，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 后背的伤口被这剧烈的动作彻底扯开，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后背冻硬的布料。 那蜘蛛也被这股蛮力撞得向上扬起，八条腿在空中徒劳地划拉着，失去了平衡。 李轩枫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却顺势一把抓住了入口处那根被他重新绷紧的绳索。 手臂肌肉瞬间虬结贲张，猛地向侧后方发力！ 哗啦——！ 几块被他预先斜插在冰面和岩石缝隙里的锐利金属碎片，被绷紧的绳索瞬间带起，变成了简陋却致命的陷阱，狠狠弹向后面两只紧随而来的蜘蛛！ 刺啦——咔嚓——！ 火花四溅！ 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后面两只蜘蛛根本没料到还有这一手，底盘和灵活的关节被高速弹起的碎片狠狠剐蹭、卡住！ 其中一只的动作明显变得迟滞僵硬。 另一只更惨，一条前肢的复杂关节被一块扭曲的金属片死死楔了进去，发出不正常的“嘎吱”噪音，原地疯狂打转，根本没法前进。 机会！ 李轩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燃起的、不顾一切地疯狂。 他手里没有武器，但他此刻的身体，就是最原始、最凶暴的武器！ 他像一头受了重伤、拼死反扑的孤狼，朝着那只被卡住前肢、原地打转的蜘蛛猛扑过去！ 双手，探出，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扣住了蜘蛛那条被卡住的节肢，以及旁边另一条还在胡乱挥舞的金属腿。 冰冷的金属触感，刺激着他掌心的每一根神经。 “给老子……开！”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炸开！ 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筋络，都在这一刻拧成了麻花！ 手臂、肩膀、后背…所有能调动的力量，连同那股子不肯死的意志，全部灌注于双臂！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肩关节处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咯吱……嘣！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响起！ 那条被卡住的机械节肢，竟被他硬生生从连接处撕扯了下来！ 断口处并不平整，裸露出复杂的线路和管道，绿色的、带着刺鼻气味的冷却液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李轩枫满头满脸。 他毫不在意脸上冰凉粘稠的液体，只是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 撕裂金属带来的巨大反作用力让他双臂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只失去一条腿的蜘蛛，核心系统似乎受到了干扰，动作彻底紊乱，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随即冒出一连串电火花，瘫痪在地，不再动弹。 几乎是同时，李轩枫强忍着剧痛，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根沉重、还滴着绿色液体的断裂节肢抡圆了。 把它当作一柄临时的、粗糙的钝器，狠狠砸向旁边那只动作迟滞的蜘蛛！ 第59章 绝境 砰！ 沉重的金属断肢结结实实砸在了蜘蛛相对脆弱的背部外壳连接处！ 外壳明显凹陷下去一大块，那蜘蛛被打得一个趔趄，动作更加迟缓。 紧接着，它被金属碎片卡住的部位似乎因为强行移动，引发了更严重的内部短路。 噼里啪啦！ 一连串密集的电火花从其腹部爆开，整个躯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猩红的复眼彻底熄灭，步了同伴的后尘。 转瞬之间，三只机械蜘蛛被解决。 但最后一只，也是唯一完好无损的那只，却做出了出乎李轩枫意料的举动。 它那对猩红的复眼，仅仅在李轩枫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猛地转向，死死锁定了入口内侧，背靠着岩壁，脸色苍白如纸的韩心棋！ 似乎，比起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威胁爆表的男人，那个散发着微弱却特殊能量波动的女性目标，对它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或者说，更高的优先清除等级。 没有任何迟疑，最后这只蜘蛛放弃了与李轩枫的缠斗。 八条金属节肢骤然发力，如同离弦之箭，整个身体化作一道贴地的黑色闪电，朝着韩心棋疾速扑去！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小心！” 李轩枫眼角都快瞪裂了，想要阻止，但距离太远。 他刚经历过极限爆发，身体正处于短暂的脱力状态，根本来不及拦截。 韩心棋瞳孔猛缩，看着那道急速放大的黑色狰狞身影，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 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连站立都勉强，更别说躲闪。 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左臂伤口处，那沉寂下去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印记，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刺激，骤然本能地亮了起来！ 嗡—— 一层极其黯淡，近乎透明，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的能量涟漪，在她身前一闪而逝。 下一瞬，高速扑来的机械蜘蛛，狠狠撞上了这层无形的涟漪！ 嘭！ 蜘蛛前冲的势头，竟被这看似脆弱的能量涟漪硬生生阻挡了那么一瞬间！ 冲击力让涟漪剧烈波动，几乎溃散，但蜘蛛前冲的速度也明显一滞。 它坚硬的金属外壳前端，迅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肉眼可见的白霜！ 就是现在！ 李轩枫抓住了这电光石火间的机会！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后背伤口再次撕裂的剧痛，身体猛地侧身扑出，整个人几乎贴着冰冷的地面滑行！ 目标，直指蜘蛛因为前冲和被阻挡而短暂暴露出来的、连接躯干和节肢的复杂关节！ 那里，是相对脆弱的结构连接点！ 翻滚中，他右手一探，拔出了之前脱手、插在旁边冰面上的军刀。 冰冷的刀柄再次被他紧握，一种熟悉的残酷感重新流遍全身。 他如同鬼魅般缠上了蜘蛛！ 军刀化作一道道寒光，不再追求一击毙命。 而是凭借着对机械结构最基础的理解和野兽般的战斗直觉，疯狂地劈砍、穿刺着蜘蛛的传感器、裸露的线路以及关节连接处的薄弱点！ 火花不断迸溅！ 金属被切割的刺耳声不绝于耳！ 蜘蛛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身缠斗打了个措手不及，八条节肢疯狂挥舞，试图将这个黏在身上的“寄生虫”甩开或撕碎。 但李轩枫的身法极其刁钻滑溜，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同时手中的军刀总能找到新的角度，给蜘蛛造成持续的伤害。 一人一蛛，在狭窄的冰隙入口处，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近身搏杀！ 就在李轩枫瞅准一个机会，准备将刀尖刺入蜘蛛复眼传感器下方一处缝隙，彻底破坏其核心控制单元时—— 轰隆隆——！！！ 身后！ 冰隙深处！ 传来了比之前更加剧烈、更加沉闷的巨响！ 仿佛整座冰山的核心都在崩塌！ 大块大块重达数吨的冰岩混合着冻土，山崩海啸般从上方滚落、砸下！ 咚！咚！！ 几块巨大的冰岩，带着无可匹敌的冲击力，狠狠砸落，瞬间将他们来时的那条狭窄通道彻底封死！ 烟尘弥漫，碎冰四溅！ 后路，断了！ 冰隙入口处的岩壁和冰层，也在这剧烈的震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更多更深的缝隙，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彻底坍塌，将他们活埋在这里！ 李轩枫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前面，是还在疯狂反击、尚未彻底瘫痪的致命机械蜘蛛。 身后，是彻底断绝、正在不断崩塌的绝路。 脚下的冰面疯了般摇晃，头顶的冰岩跟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碎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李轩枫被这地动山摇晃得一个趔趄，后背那道口子疼得钻心，眼前直发黑。 仅剩的那只机械蜘蛛也被晃得不轻，八条腿在抖个不停的冰面上乱刨，想站稳都难，更别说瞄准了。 完了，后面的路，被塌下来的大冰块堵死了。 烟尘和冰碴子混在一起，呛得人喘不过气。 这鬼地方，就是一个正在塌方的活棺材。 蜘蛛那对红灯笼似的复眼又盯上了李轩枫，一条泛着冷光的机械胳膊横着扫过来，刮起一阵风。 李轩枫往后一滚，姿势难看极了，脸上又被碎冰拉了道口子，血立马冒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力气跟开了闸的水似的往外流，躲一下都费劲。 “咔嚓——” 又一块大冰坨子擦着他身边砸下来，溅起的冰块打在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抽空瞥了眼靠在墙边的韩心棋，那姑娘脸白得跟纸一样，身子抖个不停。 还有后面那俩，一个焦黑，一个冰坨，也不知道死活。 不能死在这儿。 这念头跟烧红的铁棍似的，狠狠杵在他脑子里。 韩心棋看着李轩枫在蜘蛛爪子底下玩命，看着地上背脊焦黑、气若游丝的x-0，还有旁边冻得硬邦邦、没点活人气的安娜。 一股凉透骨髓的绝望感抓住了她。 可心底深处，那点不想死的念头，又跟豆大的火苗似的，倔强地跳着。 第60章 冰隙挽歌 她试着去调动左胳膊里那点冰蓝色的力量，可那玩意儿弱得跟快灭的蜡烛头差不多，动一下，又冷又疼，胳膊跟要断了似的。 就在这时，她混乱的感知，鬼使神差地碰到了旁边的x-0。 他身体里那股子暗红色的、乱七八糟的能量，虽然没动静了，可还在，跟睡着的火山似的。 她和x-0之间，好像突然连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线。 她能“摸”到那股力量，甚至……能轻轻“拨”一下。 这感觉太他妈吓人了，跟玩炸药包没两样。那暗红色的玩意儿，充满了毁天灭地的暴躁劲儿，稍微弄不好，自己就得先玩完。 可没得选了。 李轩枫又被蜘蛛一爪子拍飞，后背撞在摇晃的冰壁上，闷哼一声，嘴角淌下血来。 蜘蛛逮着这个空档，肚子底下那个能量核心亮了起来，下一招摆明了是要命的。 韩心棋死死咬着牙，嘴里都尝到血腥味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硬是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冰蓝力量，还有她勉强勾过来的一小撮x-0的暗红能量，在她脑子里，用最粗暴的方式，狠狠撞在一起！ 轰！ 两种完全相反的力量在她身体里炸开锅，那滋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难受！ 胳膊疼得好像被人硬生生往下撕，脑子也在这冰火两重天里搅成了一锅粥。 但她死撑着，就凭着那点“老娘不想死”的念头，把这股子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炸膛的、冰蓝和暗红搅和在一起的怪能量，拧成了一束歪歪扭扭、看着就瘆人的光。 她的胳膊抬起来，抖得跟筛糠似的，指向那只准备开火的机械蜘蛛，指向它微微发光的能量核心。 “去！”她嗓子眼里挤出两个沙哑的字。 那束扭曲的光，没声没响地飞了出去，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乎劲儿，慢悠悠飘向蜘蛛。 几乎就在同时，李轩枫也动了。 他看见了韩心棋的动作，虽然不知道那是个啥玩意儿，但打架的本能告诉他，这是机会！ 他硬顶着浑身的剧痛，整个人跟炮弹似的又扑了上去，手里的军刀直捅蜘蛛的复眼！ 蜘蛛的注意力全在李轩枫身上，压根没把那束飘过来的、能量波动弱的可怜的光当回事。 直到那束冰火交织的光，轻轻碰到了它能量核心的外壳。 没爆炸。 可那核心表面，瞬间结了一层怪异的白霜，白霜底下，金属又飞快地变得通红滚烫！ 极冷和极热，同时作用在核心最脆弱的地方！ 咔嚓——！ 一声特别清脆的碎裂声，在乱七八糟的塌方声里，居然听得异常清楚！ 蜘蛛能量核心那层硬壳上，猛地裂开好几道细纹！ 里面的能量光芒瞬间乱成一团！ 蜘蛛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红眼睛乱闪，显然是核心受损，系统出了问题。 就是现在！ 李轩枫眼里凶光乍现，把身上最后那点力气全灌到右胳膊上，手里的军刀跟毒蛇的牙似的，准准地，狠狠地，捅进了核心外壳的裂缝里！ 噗嗤！ 刀尖捅进去了！ 李轩枫手腕猛地一拧，使劲搅和！ 滋啦——！！ 刺眼的电火花从核心裂缝里疯了似的往外喷！ 机械蜘蛛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八条腿胡乱蹬着，发出垂死的刮擦声。 红眼睛最后疯狂地闪了几下，彻底黑了下去，跟灭了的炭火一样。 沉重的金属身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不动了。 战斗，结束了。 李轩枫拄着军刀，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上往下淌，滴在冰冷的地上。 然而，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 轰隆隆——！！！ 冰隙入口那边的震动，一下子猛烈了好几倍！ 大块大块的冰岩和冻土跟下暴雨似的往下砸，整个入口肉眼可见地在塌陷、合拢！ 剩下的空间越来越小！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从外面呼啸的风雪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种新的声音。 咚…咚…咚… 沉重，规律，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 那是某种巨大玩意儿的脚步声，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个快要彻底封死的冰隙入口，慢慢靠近。 韩心棋瘫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李轩枫。 李轩枫抬起头，看向那不断塌陷、即将彻底封死的唯一出口，以及出口外面，那越来越清晰的、敲丧钟般的沉重脚步声。 脚下的冰面疯了般摇晃。 头顶的冰岩跟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碎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李轩枫被这地动山摇晃得一个趔趄，后背结结实实撞上冰壁。 伤口火烧火燎地疼，眼前直发黑。 喉咙里一股血腥气翻上来，他硬是给咽了下去。 他晃晃悠悠站稳，扭头看向后面。 路没了。 几块小山似的冰岩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弥漫的烟尘和不断滚落的碎冰。 死胡同。 这地方，就是一个正在不断缩小的、摇摇欲坠的冰棺材。 脑子里嗡地一声，一个冰冷的念头砸进来：结构稳定性低于5%，即将完全坍塌。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正在接近，威胁等级：高。 咚…咚…咚… 冰隙外面，那沉重的要命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每一下都敲得人心头发慌，胸口发闷。 不能死在这儿。 李轩枫狠狠甩了甩头，想把那股子因为疼和失血带来的晕眩甩掉。他看向另一边靠墙的韩心棋，她脸色白得吓人，喘气都费劲。他又扫了一眼地上那两个拖油瓶——背上焦黑一片的x-0，还有冻得硬邦邦、几乎没活人气的安娜。 必须走！ 这念头像火一样烧起来，压过了一切。 他咬着牙，忍着全身骨头缝里传来的剧痛，半跪下去。 动作因为伤势不利索，却快得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手一翻，无限储物空间里的东西哗啦掉出来。 一块不大的合金板，几捆电缆，还有急救毯和固定带。 没时间磨蹭。 他飞快地用毯子把安娜和x-0裹严实，尽量不让他们身上那点热气跑光。安娜冷得真跟冰块没两样，x-0背上的伤口还在散发着一股焦糊味。 第61章 审判开始 他咬紧牙关，用电缆和带子把两人死死捆在合金板上，弄成个简易担架。 干完这些，他自己也晃了晃，后背的伤口跟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 他扯了块还算干净的布条，塞嘴里死死咬住。又用另一条布带，发狠地勒紧自己腰背上的伤口，想把血暂时堵住。 “还能走？”他看向韩心棋，嗓子哑得厉害。 韩心棋扶着冰壁，晃晃悠悠站起来，点了点头。嘴唇冻得发青，身子还在抖。刚才那一下，差不多把她掏空了。 李轩枫不再多说，把体重轻点的韩心棋弄到自己背上，用固定带胡乱绑好。 然后弯腰，把连着担架的电缆另一头，死死缠在自己腰上。 都弄好了。 他吸了口气，全身肌肉绷紧，准备拖着这要命的重负，从那不断缩小的入口缝隙冲出去。 就在他憋着劲儿，要往前冲的一刹那—— 轰隆！！！ 头顶炸雷般一声巨响！ 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混着冰雪，跟被人从天上扔下来似的，狠狠砸在冰隙入口！ 碎石乱飞！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原本还能勉强钻出去的口子，一下子被这块石头堵住了一大半！ 只在石头和旁边冰壁之间，留下了一条窄得可怜、不到半米高、只能趴着爬过去的缝！ 李轩枫整个人僵在那儿，心沉到了底。 他费力地透过那道窄缝和漫天烟尘，发动【透视】。 风雪里，一个黑黢黢的大家伙慢慢停了下来。 那玩意儿比之前的蜘蛛大太多了，更像是个矮墩墩、棱角分明的步行机甲。粗壮的机械腿陷在雪里，关节处幽蓝的光一闪一闪。 机甲脑袋的位置，一个复杂的水晶脑袋样的东西缓缓转动。 一道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扫描光束，精准地穿过缝隙，照了进来。 光束扫过担架上没啥动静的安娜，扫过背上焦黑、能量乱糟糟的x-0。 最后，停在了李轩枫身上。 准确说，是停在他【无限储物空间】的位置。 绝境。 前面是强敌堵门，后面是塌方不断，唯一的出口小得跟坟墓入口似的。 他还拖着三个半死不活的重伤员。 “它…在扫…”韩心棋趴在他背上，声音发飘，带着恐惧，“能量…安娜和x-0…还有…你那儿…”她指的就是李轩枫放晶核的地方。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 他下意识地沉了一丝念头到【无限储物空间】。 那枚一直安安静静、红蓝光都快没了的晶核，这会儿，被外面那道高强度扫描光一照，居然起了点极其微弱的反应。 一种细微的波动，真实存在。 希望？ 还是更深的绝望？ 李轩枫心里乱糟糟的。 那机甲，是冲着晶核来的？ 还是冲着…他们这些“x系列”的残次品来的？ 扫描光束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就那么定定地照着，审视着他们的死活。 时间一点点过去，冰隙塌方的声音越来越响，头顶的岩壁随时可能整个垮下来。 没多少时间了。 李轩枫死死咬着牙，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硬拼？现在这状态，加个半残的韩心棋，对上外面那大家伙？找死。 躲？这冰棺材里没地方躲，只能等死。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晶核。 那枚被他当战利品随便扔进储物空间的玩意儿。 从进基地开始就没动静，跟块破石头一样。 直到现在，被外面一扫，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这反应是好是坏？ 不知道。 但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了。 “韩心棋。”李轩枫压着嗓子，声音嘶哑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感觉到了吗？晶核…它有反应。” 韩心棋趴在他背上，身子僵着，好像还在费力地感知外面的动静。 听见李轩枫的话，她轻轻一颤，声音虚弱，有点拿不准：“…感觉到了…很弱…但是…很乱…” 乱… 李轩枫眉头皱得死紧。 乱糟糟的波动，意味着没法预测的危险。 可他们还有别的选吗？ 他再次看向那道窄缝，缝外面，机甲还在风雪里戳着，扫描光跟催命符似的锁着他们。 逃不掉，躲不开。 那就…赌一把！ 赌这破晶核，能给他们弄出条活路！ 管他希望多小，也得抓住！ 李轩枫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满是尘土和硫磺味，呛得肺生疼。 后背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体温掉得厉害，脑子也开始发沉。 但他知道，不能倒。 还有两个昏迷的要护着，还有个虚弱的韩心棋。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绝境里，那股子求生的念头像野火一样烧起来，压倒了所有害怕和绝望，变成了一种不要命的狠劲。 他要活下去！ 带着他们，一起活下去！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就算希望小得看不见，也得拼死干他娘的一票！ 李轩枫慢慢抬起头，透过那道窄缝，无声地跟外面的冰冷机甲对峙。 空气死寂，时间慢得吓人。 暴风雪还在吼，冰隙还在塌，死亡的阴影，已经贴到了脸上。 但他心里，却烧起了一点微弱却无比顽固的火苗。 那是绝境里，不肯熄灭的求生欲。 冰冷的机甲，在风雪里静静等着。 审判，已经开始。 那道冰冷的扫描光束，如同狱卒的视线，在狭窄的缝隙口来回刮擦，毫无人性，只有纯粹的评估与计算。每一次扫过，都让李轩枫背后的寒毛炸得更厉害。头顶，冰块和冻土的坠落越来越密集，“咔嚓”、“轰隆”的断裂声不绝于耳，整个冰隙像个被捏扁的易拉罐，正在发出最后的呻吟。留给他们的空间，每一秒都在被无情地压缩。 李轩枫的肺像是被冰碴子填满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剧痛。他死死盯着外面那台矗立在风雪中的庞然大物，那玩意儿就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坟墓，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不能等死。 他的念头沉入【无限储物空间】。那枚拳头大小的晶核，之前一直死气沉沉，此刻却因外部的扫描，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执拗的波动。像垂死之人的心跳，微弱，却不肯彻底停歇。 第62章 晶核诱饵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电流般穿过他几乎麻木的神经。用它，把外面那东西引开！哪怕只有几秒钟！ 没有时间犹豫。他手掌一翻，那枚流淌着黯淡红蓝双色光芒的晶核，突兀地出现在他沾满血污的手中。入手冰凉刺骨，但那股源自核心的波动，却比在储物空间里时清晰了数倍，甚至带着一种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渴望”。 几乎在晶核出现的瞬间！ 嗡——！ 外面那台重型机甲的扫描频率陡然加快，原本平稳的幽蓝色关节光芒开始急促闪烁，巨大的躯体内部甚至传来了低沉而压抑的引擎轰鸣！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终于确认了它真正渴求的目标！ 与此同时，被捆在简易担架上的安娜和x-0，身体几乎同时微微颤抖了一下。安娜苍白如雪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痛苦，而x-0焦黑的背脊下，那些熄灭的暗红色纹路，竟隐隐有重新亮起的迹象。三者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超越物理层面的无形连接。 “晶核…它要这个…”韩心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虚弱，却带着一种瞬间的了然。她不需要李轩枫解释，就已洞悉了他的计划。 剧烈的虚弱感让她连抬起手指都困难，但她还是强撑着，调动起左臂印记中那仅存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混乱能量。那能量微弱的可怜，如同风中残烛，却被她用意志强行凝聚，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去“触碰”李轩枫手中的晶核。 不是直接注入，更像是一种气息的模拟与覆盖。她试图用自己那驳杂的能量，去模拟安娜的极寒，或是x-0的狂暴，让这枚晶核散发出的“味道”，对外面那台冰冷的机器，更具诱惑力。 嗤… 一丝极其微弱的白雾，从韩心棋指尖溢出，缠绕上晶核表面。晶核的波动似乎更加活跃了一点，红蓝双色的光芒也仿佛亮了一分。 李轩枫没有回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计算角度和力道上。缝隙太窄，外面风雪又大，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猛地向后甩臂，腰腹发力，将全身残存的力量都灌注到投掷的动作中！ “接着！”他低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到极限。 咻——！ 晶核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带着破开风雪的尖啸，精准地穿过那道不足半米高的狭窄缝隙，划出一道抛物线，远远地落向远离缝隙出口的侧面雪地！ 噗。 晶核陷入厚厚的积雪中，只留下一个深坑，以及从坑底散发出的、微弱却独特的红蓝光晕。 死寂。 风雪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那台重型机甲的扫描光束，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猛地从缝隙口移开，死死锁定了晶核落地的位置！巨大的机械头颅缓缓转动，粗壮的步行足抬起，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一步一步，朝着那片散发着微光的雪地，缓慢而坚定地移动过去。 成功了！ 李轩枫心中狂喜，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快走！”他朝着韩心棋低吼，同时将缠在腰间的电缆一端，飞快地递出缝隙，“你先出去，接应他们！” 韩心棋咬紧牙关，顾不上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眩晕，手脚并用，像只受伤的小兽，朝着缝隙外那片冰冷刺骨、却代表着生机的世界，艰难地爬去。 缝隙狭窄得令人窒息，粗糙的冰壁摩擦着她的皮肤和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外面的狂风如同刀子般割在她脸上，灌入肺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她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冰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战。 就在她挣扎着，想要将整个身体都拖出这死亡囚笼的瞬间—— 咚！ 一声沉重的金属顿的声！ 那台原本正走向晶核的重型机甲，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巨大的机械头颅，带着令人心悸的缓慢，猛地转了回来！ 那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扫描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再次穿透风雪，精准无比的，重新锁定了——还在缝隙中，尚未完全脱困的李轩枫！ 机甲的动作，透着一股被戏耍后的、无声的暴怒。 那台重型机甲的动作，带着一种被愚弄后的冰冷逻辑。巨大的机械头颅缓缓转回，关节处发出沉闷的“嘎吱”摩擦声，在呼啸的风雪中格外刺耳。扫描光束，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再次穿透风雪和弥漫的烟尘，死死钉在了还在缝隙中，半个身子卡在那儿动弹不得的李轩枫身上。 威胁等级判定——更新。当前目标：优先清除。 嗡——！ 机甲胸腔位置，数个之前暗淡的能量单元猛地亮起，发出低沉却充满压迫感的轰鸣。一个粗大的炮口缓缓抬起，幽蓝色的能量光芒开始在其中疯狂汇聚、压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扭曲、冻结，飘落的雪花在靠近炮口前就无声无息地汽化了。致命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冰墙，瞬间压在了李轩枫的心头，几乎让他窒息。 硬抗？怕不是直接被打成分子状态。 “左边！那块大黑石头后面！爬过去，快！”李轩枫朝着已经爬出去、正瘫软在雪地里像条离水缺氧的鱼一样剧烈喘息的韩心棋低吼，声音因为缺氧和用力而嘶哑难听。 韩心棋闻声身体一颤，脑子还嗡嗡作响，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求生本能，手脚并用地朝着李轩枫手指的方向挪动。雪太深了，几乎埋到了她大腿，她的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伤痛和虚弱，肺叶火辣辣的疼。 李轩枫动作更快。手掌在身侧【无限储物空间】边缘一抹，一枚灰黑色的圆柱体烟雾弹和一个瘪下去、边缘还带着弹坑的空弹夹突兀地出现在他沾满血污和冰碴的手中。这就是他身上最后能扔出去的零碎玩意儿了。 妈的，希望这破烂管用。 手臂肌肉猛然绷紧，手腕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发力。 嗖——！ 空弹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被他用尽全力狠狠甩向远离缝隙出口、侧面更远处的一块突兀的黑色岩石。 第63章 诱饵与绝响 叮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死寂的雪原上响起，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环境下却足够吸引注意力。 几乎在弹夹脱手的同一刹那，他拇指已经抠开了烟雾弹的拉环，看也不看，猛地一拉到底。 嗤—— 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喷涌而出。他手腕再一抖，将这枚正在疯狂喷吐烟雾、烫得他手心发疼的玩意儿，也从狭窄的缝隙中甩了出去，落点不偏不倚，就在他即将爬出的位置前方不远处。 烟雾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狂风中迅速扩散、翻滚，眨眼间便将缝隙出口附近的一小片区域彻底笼罩，变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 那台重型机甲的动作，果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炮口的能量光芒都微微黯淡了一丝。它那复杂的传感器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和视觉干扰所迷惑，扫描光束在烟雾区域和刚才发出声响的岩石之间快速切换，内部的运算单元过载般闪烁着红光，进行着优先级和威胁等级的重新评估。 就是现在！ 李轩枫牙关紧咬，嘴里那块布条已经被唾液和血浸透，牙龈都快咬出血了。他将拖拽担架的电缆在腰间飞快地绕了几圈，用一种几乎能勒断骨头的力道打了个死结。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双手猛地撑住冰冷的地面，双脚狠狠蹬在身后的岩壁上，调动起每一丝残存的力气，将整个身体硬生生朝着那道窄得令人绝望、仿佛就是为了拒绝生者通过而存在的缝隙挤去！ 撕拉——！噗嗤！ 后背刚刚在剧痛中勉强凝固的伤口，与粗糙冰冷的岩石边缘发生了最残酷、最直接的摩擦！冻硬的布料被撕开，新生的皮肉连带着血痂再次被狠狠撕裂、翻卷！痛！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瞬间插遍全身，几乎让他眼前一黑，当场失去意识。 他嘴里咬着的布条几乎被咬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但他没有停，也不能停。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痛楚和眩晕，他手脚并用，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却仍在拼命挣扎的泥鳅，扭动着身体，感受着骨头与岩石摩擦的刺耳声响，一点一点，将自己和身后那如同船锚般沉重的拖累，从那死亡的囚笼中，强行“拔”了出来！ 冰冷刺骨的空气瞬间涌入滚烫的肺部，带着雪花的寒意、硝烟的焦糊味以及浓烈的血腥气。他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扑倒在松软的积雪中，身体因为剧痛和瞬间的脱力而剧烈颤抖，视线都开始模糊。 来不及喘息。甚至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猛地翻身，双手死死抓住缠在腰间的电缆，双腿深陷雪中，膝盖以下几乎失去知觉。全身肌肉在哀嚎中再次爆发出最后的潜能。 “嗬啊！” 一声沙哑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炸开，他拖着身后那块捆着两个生死不知者的合金板，朝着韩心棋所在的岩石方向，在没过膝盖、阻力巨大如同泥沼的积雪中，亡命狂奔！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每一步都像是在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脚印在身后拖出一条深邃而扭曲的痕迹。 几乎就在他冲出烟雾范围，身影重新暴露在风雪中的同一刻。 那台重型机甲已经完成了它的判断。冰冷的逻辑单元判定噪音和烟雾的威胁等级远低于眼前这个浴血的生物。它不再理会那枚静静躺在远处雪地里、散发着微弱诱惑的晶核，也不再关注那块仅仅发出过一声脆响的岩石。巨大的炮口猛地调转方向，重新锁定了烟雾边缘那个正在雪地里艰难跋涉、拖着两个累赘的渺小身影。 真正的威胁，在此！清除！ 轰！轰！轰！轰！轰！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毁灭性的火力如同狂怒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炽热夺目的能量光束撕裂风雪，发出尖锐的呼啸！小型实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如同冰雹般密集砸落！爆炸的火光接连不断地在他身后、身侧亮起！如同死神在敲击鼓点！ 飞溅的冰雪、泥土和扭曲的金属碎块劈头盖脸地砸来！灼热的气浪一次次将他掀得踉跄欲倒，震得他内脏翻腾，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耳朵里只剩下持续不断的嗡鸣！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埋着头，像一头被猎犬追赶的伤狼，机械地迈动灌了铅的双腿，下意识地将体重较轻的韩心棋和担架护在身前，用自己那已经血肉模糊、几乎失去知觉的后背去迎接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的死亡风暴。 那块能救命的黑色岩石，看起来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又那么远，如同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雪沫子和碎冰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炸开的轰鸣震得耳膜针扎似的疼，嗡嗡作响，几乎要被撕裂。李轩枫感觉自己的脊椎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棍狠狠捣了一下，每一次颠簸都带着筋骨错位的剧痛。他死死咬着嘴里那块破布，咸涩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在嘴里泛滥。 【透视】能力在身体濒临崩溃的状态下，视野里只剩下模糊晃动的光影，能量光束的轨迹和实弹落点变成了一团团刺眼的、无法分辨细节的光晕。他几乎是完全凭着在尸体堆里滚出来的本能，像条被追急了的野狗，在死亡的弹雨缝隙里狼狈地扭动、翻滚。合金板在雪地里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每一次拖拽，都像是要把他肺里最后一口气榨干。 那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就在前面，孤零零地杵在那儿，像绝路上唯一的避难所，又像一座早已准备好的墓碑。 轰！又一道能量光束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带着死亡的灼热气浪，险之又险地掠过，身后的积雪瞬间融化成水，烫得他背上被撕裂的伤口都一阵痉挛。他再也撑不住，身体一歪，带着背上的韩心棋和拖着的合金板，像块破麻袋般狠狠地摔在地上，顺着雪坡滚了一段距离。 嘭！后脑勺磕在坚硬冰冷的岩石侧面，眼前金星乱冒，嗡嗡作响，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第64章 异变讯号 震耳欲聋的火力像是跗骨之蛆，紧追不舍，能量光束和实弹雨点般倾泻在黑色岩石另一侧，炸开的气浪和冲击波隔着岩石都扑面而来。 能量束灼烧岩石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实弹撞击，迸射出大片火星和碎屑，整块巨岩都在可怕的轰击下微微颤抖，碎石不断从头顶簌簌掉落，砸在他们周围的雪地上，噼里啪啦，像冰雹。 总算，岩石勉强挡住了正面火力。暂时，安全了。 李轩枫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雪地里，胸膛破风箱似的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疼得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肺叶像是被撕裂的风箱，贪婪地吸入冰冷而稀薄的空气，可吸进来的每一口空气，都像是刀子在割，带来更多撕裂般的灼痛。 “咳…咳咳…”背上传来韩心棋断断续续的虚弱咳嗽，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压在他背上，沉甸甸的，却又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李轩枫挣扎着翻了个身，后背火烧火燎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但他顾不上自己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第一反应是伸手探向旁边担架上那两个昏迷不醒的累赘。安娜还是像块千年寒冰，冷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x-0背后的焦黑伤口在刚才一路的拖拽和撞击下，似乎又被撕裂了，看着更加触目惊心，但胸口微弱的起伏还在，证明暂时，还没死透。 他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像被拆了骨头重组的破烂玩意儿，后背的衣服和血肉估计早就冻在一起了，冰冷和麻木之下，是深层持续不断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子在来回拉锯。他毫不怀疑，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后背的伤口就会再次彻底崩开，血流如注。 手掌在身侧虚空中一抹，几支高能量营养棒和一小瓶水出现在手中。他拧开瓶盖，先是递到背上韩心棋干裂的嘴唇边。 韩心棋费力地抬起眼皮，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抿了几口水，冰冷的水刺激得她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上，总算慢慢恢复了一点点微不可察的血色。“谢……”声音细若蚊蚋，有气无力。 李轩枫收回水瓶，自己也撕开一支营养棒，拆开包装，硬邦邦的膏状物散发着一股工业合成的甜腻味儿，他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本能地补充着身体急需的热量。他又从【无限储物空间】里摸出一些止血粉和绷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立刻处理自己后背伤口的打算——现在这鬼地方，脱掉冻结的衣服，跟把自己扒光了扔冰窟窿里，没什么区别，纯粹是找死。 外面的火力开始变得稀疏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丧心病狂的无差别覆盖。岩石表面被能量光束灼烧出的裂纹，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如同狰狞的伤疤，清晰可见。 咚…咚…咚… 沉重的金属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不再是原地踏步，而是开始移动，从岩石侧面缓缓传来。那钢铁怪物还在绕行，像一头耐心十足的猎食者，试图找到新的攻击角度，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喘息之机。 李轩枫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这块看着挺结实的大石头，恐怕也挡不了多久。 几乎是同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突然传来一阵更加明显的刺痛感，不是那种冻伤的麻木刺痛，更像是无数细小的钢针在同时扎刺，又痒又麻，难受得要命。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辐射味道，似乎也变得更加浓烈刺鼻，隐隐约约，让他感到一丝心悸。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远处，那枚被他当诱饵扔出去的晶核，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雪坑里，坑底散发出的黯淡红蓝光芒，在【透视】能力下，似乎比刚才亮了一点点，并且开始以一种固定的、极其微弱的频率，一下一下地闪烁起来，微弱，却执拗，像是在……发送某种信号？ “它……好像停了……”靠在岩石上，脸色惨白的韩心棋，忽然发出虚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她侧着耳朵，费力地倾听着风雪中的动静，“那大家伙……不动了……脚步声也没了……它在犹豫……” 李轩枫闻言，动作一顿，立刻集中全部精神，【透视】能力再次艰难地穿透岩石和呼啸的风雪。 果然如同韩心棋所说，那台原本穷追不舍的重型机甲，此刻竟然真的停在了岩石侧面不远处，巨大的钢铁身躯如同被瞬间冻结的雕塑，静止不动。幽蓝色的扫描光束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死锁定着岩石，也不再关注远处那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晶核，而是开始有些……飘忽不定，漫无目的地游移扫射着。它像一头失去了明确目标的猎犬，茫然四顾，扫描光束缓慢而毫无规律地扫过更广阔的雪原，甚至偶尔还会向上抬起，扫向阴沉昏暗的天空，仿佛在搜寻着什么新的猎物，又仿佛，只是单纯地迷失了方向。 “不对……”韩心棋紧紧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更加费解的神情，虚弱的脸上，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惊疑不定，她的感知似乎捕捉到了更深层次、更细微的东西，“不是犹豫……是有别的……别的信号……在干扰它……” 她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指向一个大致的方向，却并非晶核所在的位置，而是更远处的，被茫茫风雪遮蔽的雪原深处。“那边……很乱……能量波动非常紊乱……和晶核散发出的能量不一样……更冷……更……”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只能含糊地嘟囔着，“说不上来……很奇怪……” 李轩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茫茫无际的风雪，以及被风雪覆盖的、连绵起伏的雪丘，什么也看不到，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第65章 雪狱兽潮 但那台本该将他们彻底碾碎、撕成碎片的重型机甲，此刻却真的诡异地停下了所有攻击动作，像一尊迷失在风雪中的钢铁巨兽，扫描光束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雪原上逡巡着，仿佛真的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干扰。 一种比刚才被暴雨般火力覆盖时，更加强烈、更加深刻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般，骤然攫住了李轩枫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咚…咚…咚… 沉重的金属脚步声，突兀地停了。 那台刚才还追着他们屁股轰炸的重型机甲，此刻像个被拔了电源的铁疙瘩，杵在岩石侧面不远的风雪里，一动不动。 庞大的钢铁身躯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扫描用的幽蓝色光束也失去了目标，不再死死盯着岩石缝隙，也不去看远处雪坑里那枚一闪一闪的晶核。光束像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雪原上乱晃，一会儿扫扫地面，一会儿又抬起来对着铅灰色的天空，透着一股子程序错乱的茫然和滑稽。 “它…停了…”韩心棋的声音贴着李轩枫的后背传来，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气，但语气里的惊疑却浓得化不开，“不是在等…像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它…信号…非常乱…”她似乎想抬手指向某个方向，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含糊地指示，“更远处…风雪那边…” 李轩枫没吭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另一种更直接、更恶心的感觉抓住了。 裸露在外的手背和脸颊皮肤，传来一阵比刚才被冻僵更难受百倍的刺痛，密密麻麻，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了毛孔，又痒又麻，让人只想发疯似的去抓挠。 空气里那股子原本就不好闻的硫磺铁锈味里，不知何时混进了一股甜腻的腐烂臭气，还有一种…让身体本能排斥、让细胞都在发出警报的辐射味道，浓度正在飞快地升高。 他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无限储物空间】，那枚之前一直挺尸的晶核，波动果然变得更加紊乱，红蓝光芒交替闪烁的频率明显加快，像个受惊的兔子，透着一股焦躁和不安。 强烈的不祥预感，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无声无息地缠上了他的心脏，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窸窸窣窣…咔嚓…咔嚓… 声音很细微，却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不是冰层碎裂，也不是金属摩擦，更像是某种东西用爪子在厚厚的积雪下面挖掘、抓挠，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离他们越来越近！ 紧接着，就在他们藏身的这块黑色岩石周围，十几米开外的几处雪面，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鼓起一个个形状不规则的雪包！ 嘭！嘭！嘭！ 雪沫混合着底下的冻土猛烈炸开！ 几个扭曲、臃肿、肮脏得难以形容的身影，嘶吼着从雪下硬生生钻了出来！ 乍一看，那玩意儿有点像狼，但体型至少大了两圈，而且臃肿得不成比例。浑身覆盖着厚密、污秽纠结的白色长毛，毛发板结在一起，沾满了已经冻硬发黑的血污和不明粘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长毛的缝隙间，能清晰看到大片大片正在溃烂流脓的皮肤，甚至还有灰白色的骨刺病态的增生出来，刺破皮肤和毛发，暴露在空气中。 它们的脑袋大得畸形，嘴巴几乎裂开到了耳根后面，露出两排参差不齐、沾满腥臭涎水的黄黑色獠牙。最诡异、最让人心底发毛的是它们的眼睛——不是野兽的凶残，也不是机械的冰冷，而是两颗浑浊、黯淡的黄色圆球，没有瞳孔，没有丝毫生气，只有一片死寂的、散发着浓烈辐射能量的浑浊光芒。 “吼——！” 其中一只离那台停摆机甲最近的雪怪，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沙哑难听、如同破烂风箱被硬生生扯开的嘶吼。它那双浑浊的黄眼，完全无视了岩石后面几乎失去战斗力的李轩枫等人，而是死死地盯住了前方那台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庞大机甲，以及更远处雪坑里，那点虽然微弱、却对它们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红蓝光芒。 下一秒，它粗壮的四肢猛地在地上一蹬，覆盖着烂肉和骨刺的后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起大片雪粉，整个身体如同发射的脏污炮弹，恶狠狠地扑向了重型机甲那条离它最近的、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金属巨腿！ 几乎就在同时，另外几只从不同方向钻出来的雪怪，也发出了同样的嘶吼，目标异常明确，有的跟着扑向机甲，有的则扭头直奔雪坑里的晶核。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动作虽然因为身体变异而显得有些笨拙扭曲，却充满了悍不畏死的疯狂和对能量的极度渴望。 “吱嘎——！” 重型机甲那原本还在漫无目的游移地扫描光束，猛地收缩聚焦，死死锁定了率先扑来的那只雪怪。之前那种程序错乱的茫然状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高效的杀戮指令。 嗡——！ 机甲肩部一个之前并不起眼的小型速射炮塔，猛地高速旋转，炮口瞬间锁定了目标。 哒哒哒哒哒！ 尖锐刺耳、撕裂空气的金属风暴骤然响起！炽热的实心弹头如同暴雨般泼洒而出，瞬间将那只刚刚扑到半空的雪怪凌空打成了漫天飞溅的碎肉和污血！腥臭的、带着辐射绿光的粘稠血液和破碎的脏器、骨骼碎片混合着雪花，劈头盖脸地洒落在周围的雪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恶心声响。 但这血腥残忍的一幕，非但没有吓退其他的雪怪，反而像是某种信号，彻底点燃了它们的凶性。 “吼！！”“嗷呜！！” 更多的嘶吼从更远处的风雪中传来，此起彼伏。紧接着，又有七八只，甚至十几只同样形态可怖的辐射雪怪从更远处的积雪下钻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加入了这场混乱的猎杀盛宴。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悍不畏死。 有的直接扑向机甲的下盘关节，用覆盖着恶心粘液的利爪和獠牙疯狂地撕扯、啃咬着坚硬厚重的合金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刮擦声；有的则展现出与其臃肿体型不符的惊人攀爬能力，顺着机甲粗壮的腿部装甲缝隙向上爬，试图攻击那些相对脆弱的传感器、线路接口和关节连接处。 第66章 弃子与歧路 机甲瞬间陷入了围攻。它庞大的身躯，此刻反而成了这些恶心辐射怪物的绝佳靶子和攀爬架。 肩部的速射炮塔不知疲倦地旋转开火，不断将一只又一只扑上来的雪怪打成恶心的碎片，但雪怪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简直无穷无尽，而且它们似乎对常规的物理伤害和能量冲击有着极高的抗性，除非被直接命中脑袋或者能量核心（如果它们有的话），或者被彻底打烂成一滩肉泥，否则即便是肢体断裂、身上开了几个大洞，也会拖着残躯继续疯狂地攻击，直到彻底失去活动能力。 机甲的动作明显开始变得有些迟缓和笨拙，不再是之前那种精准高效、充满压迫感的杀戮机器。它需要不断调整姿态，用沉重的机械臂像拍苍蝇一样挥打开、或者用巨足踩踏那些已经爬到身上的怪物，同时还要分出相当一部分火力去压制那些正不顾一切冲向雪坑里晶核的雪怪。 一时间，爆炸声、雪怪临死前的凄厉嘶吼声、金属被啃咬撞击的刺耳声、能量武器开火的嗡鸣声响成一片，整个战场混乱到了极点，简直像是一锅煮沸的烂肉浓汤。 岩石后面，李轩枫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忽略后背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以及全身因为失血和脱力带来的眩晕虚弱。他透过岩石的缝隙，眼神冰冷地观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狗咬狗一般的混战。 这些鬼东西……辐射变异生物？这片该死的雪原底下，到底还他妈藏着多少这种恶心玩意儿？ 他的大脑在剧痛和缺氧中飞速运转。 雪怪单个拎出来，战斗力别说跟机甲比，恐怕连之前的机械蜘蛛都不如。但它们的优势太明显了——数量多得吓人，而且完全不怕死，对辐射和疼痛的耐受力高得离谱，简直就是最低级却最难缠的炮灰。它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能量源——无论是机甲本身散发的能量，还是那枚躺在雪坑里的晶核。 机甲被死死缠住了。看这架势，短时间内，它绝对腾不出手来理会自己这边这几个残兵败将。 这是机会。 逃走的绝佳机会。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远处那个雪坑。晶核还在那里，黯淡的红蓝光芒在混乱的战场火光和爆炸背景下，一闪一闪，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又像一只恶魔的眼睛，散发着致命而诡异的诱惑。 带走它？ 这玩意儿现在明摆着就是个超级麻烦，是机甲和这些雪怪争夺的核心。把它揣兜里，等于同时把两边的仇恨值拉满。而且它散发的能量波动，简直就是黑夜里的超级探照灯，天知道会把这片区域所有潜藏的、乱七八糟的危险玩意儿都给引过来。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可要放弃它？ 李轩枫又有些不甘心。这晶核内部蕴含的能量非同小可，而且它和安娜、x-0，甚至和他自己的储物空间之间，都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弱联系。凯恩那老家伙临死前念叨的“真相”，会不会就跟这破石头有关？现在把它扔了，会不会就等于放弃了唯一的线索，甚至…某种能让他们活下去的潜在生机？ 狗咬狗，一地鸡毛。 李轩枫半边脸贴着冰冷的岩石，雪粒刮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他眯着眼，透过岩石与积雪的缝隙，冷漠地看着外面那场越来越失控的血肉搅拌。 辐射雪怪，数量多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蛆虫，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那台重型机甲。机甲像个笨拙的铁罐头，被这群肮脏玩意儿爬满了。肩部的速射炮塔徒劳地喷吐着火舌，每一次扫射都能把一两只雪怪轰成漫天飞舞的恶心碎块，绿色的、散发着辐射微光的粘稠血液和烂肉糊得到处都是。但这根本阻止不了更多怪物从雪地里钻出来，嘶吼着，用布满粘液的爪牙疯狂啃噬、抓挠着厚重的合金装甲。 嘎吱…嘎吱…咔嚓… 那是獠牙和利爪刮擦金属的声音，尖锐得让人牙酸，混杂着能量武器的嗡鸣和怪物临死前的凄厉嘶吼，简直是一场由死亡和疯狂谱写的交响乐。 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那枚被他当成垃圾扔出去的晶核，此刻正静静躺在几十米外的一个雪坑里。黯淡的红蓝光芒执拗地一闪一闪，如同恶魔眨动的眼睛，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它不仅死死牵制着那台重型机甲的大部分注意力，也成功分流了一部分雪怪。那些怪物放弃了啃铁皮，转而嘶吼着扑向那个散发着更纯粹、更诱人能量波动的雪坑。 机甲显然不甘心到嘴的能量源被抢，一边要应付爬满全身、试图钻进关节缝隙的怪物，一边还得分出火力去轰击那些冲向晶核的竞争者。能量光束和实弹在雪怪群中炸开，火光此起彼伏，将这片昏暗的雪原短暂照亮，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只有雪怪身上溃烂处散发的诡异绿光和机甲关节处闪烁的幽蓝，持久地存在于这片混乱的炼狱中。 混乱，是眼下唯一能利用的东西。 李轩枫的脑子在剧痛和极度疲惫中艰难地运转着。后背的伤口像是有活物在里面钻，每一次呼吸都疼得他想骂娘。 带走晶核？ 这念头像个鬼火，飘了一下，就被他狠狠摁灭了。 现在这玩意儿就是个催命符，一个会走路的灾难信标。带着它跑路？等于脑门上写着“来干我啊”，把机甲和这些无穷无尽的辐射怪物的仇恨值一起打包带走。他现在什么德行？自己都快散架了，还拖着三个半死不活的，其中一个还是个冻硬了的冰坨子。再加码？嫌死得不够快吗？ 凯恩那老东西说的狗屁“真相”？什么潜在的生机？ 去他妈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线索没了总有机会再找，人要是嗝屁了，就真他妈什么都没了！ 决断，根本不需要犹豫。 他用还能稍微动弹的胳膊肘，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趴在他背上的韩心棋，力道不大，但足以让她从半昏迷状态中惊醒一下。 第67章 辐射雪怪 准备走！”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锯子拉木头，难听得要命。 他没时间去看韩心棋什么反应，双手在身侧摸索，再次检查了一下捆在合金板上那两人的电缆和固定带，确保它们在接下来的颠簸中不会散开。合金板之前滚得歪七扭八，他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费力地把它摆正了些。 然后，他从靴筒里抽出那把仅剩的备用军刀，看也没看，反手就塞进了韩心棋冰冷得像冰块的手里。刀柄的寒意似乎让她打了个激灵。 “拿着，万一呢。” 李轩枫没再废话，再次发动【透视】。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地形，忽略了激战区。侧后方，大概一百多米外，有一片明显低洼下去的区域，那里怪石嶙峋，积雪更厚，形成了一片杂乱的冰碛丘陵。地形复杂，是天然的藏身处。 就那儿了。 外面的战斗噪音反而更响了。机甲的能量护盾在雪怪自杀式的攻击下明灭不定，火力输出的频率也慢了下来，显然快撑不住了。但雪怪依旧源源不断地从雪下钻出，嘶吼声震天动地。 机甲和绝大多数雪怪的注意力，都被彼此以及那枚闪烁的晶核牢牢锁死。 就是现在。 “走！” 李轩枫压低声音吼了一声，几乎是命令。他用肩膀硬顶起韩心棋的部分体重，腰腹核心猛地收紧，剧痛让他闷哼一声。缠在腰间的电缆瞬间绷直，拖拽着后面那块沉重的、承载着两个生死的合金板。他把身体压得极低，像只受伤的野狼，紧贴着地面，利用黑色岩石巨大的阴影作为最后的掩护，朝着那片冰碛丘陵的方向，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蹭了出去。 雪深及膝，每一步都像是陷在泥沼里，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合金板在雪地里拖行，发出“沙沙”的沉闷摩擦声，在这混乱的战场背景音下几乎微不可闻，却又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拉锯。后背的伤口每一次被牵动，都带来一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关，把嘴里那块破布咬得更紧，将所有痛苦、恐惧和眩晕都强行压下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这里，活下去。 风雪更大了，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远处传来的爆炸轰鸣和怪物嘶吼，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就在他们即将完全脱离岩石的遮蔽，身体大半暴露在相对开阔的雪地上，只差最后几步就能再次利用地形隐蔽的前一刻。 嗡——！ 一股极其奇特、微弱但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猛地从后方那个雪坑的方向扩散开来！这波动和之前晶核散发的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种指令？ 李轩枫的动作瞬间僵住，后背的汗毛“噌”地一下全炸了起来。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扭头看去。 【透视】视野中，那枚被他视为弃子、遗弃在雪坑里的晶核，此刻，那原本黯淡的红蓝双色光芒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亮得刺眼！光芒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就如同心脏般猛地收缩，随后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但就在这光芒爆发又熄灭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台原本还在和雪怪群艰难缠斗的重型机甲，庞大的钢铁身躯如同被看不见的大锤狠狠砸中，猛地一震！所有动作，包括还在开火的炮塔，瞬间全部僵硬停滞！胸口处那些代表能量单元状态的指示灯，不再稳定发光，而是毫无征兆地开始疯狂闪烁起刺眼的、代表严重故障的红色警报光芒，频率快得吓人，毫无规律可言，就像系统彻底崩溃前的最后哀鸣！连带着关节处的幽蓝光芒也变得极不稳定，明灭不定，整台机甲像个被抽掉了主控程序的巨大玩具，彻底瘫痪在了原地。 “呃…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趴在李轩枫背上的韩心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刺中，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抓紧了李轩枫肩头破烂的衣服，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那……那边……”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比刚才更加虚弱，还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恐和极度的困惑，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完全超乎理解范围的东西，“丘陵……冰碛丘陵里面……有东西……在……在叫……” 她的手指无力地抬起，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指向他们原本计划逃往的、此刻正被越来越大的风雪彻底笼罩的冰碛丘陵深处。 “不是……不是晶核……也不是机甲……是……是别的……一种……很冷……很空……像……像在召唤……又像在……警告……”她语无伦次，似乎连她自己都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 李轩枫一步一挪，都是折磨。 腿部肌肉痉挛不止，膝盖冻僵，骨头发出磨砺声响。 积雪不再柔软，混杂着冰碴和尖锐的岩石，每一步都需竭尽全力，才能将深陷的靴子拔出。 腰间电缆发出令人担忧的声响，几近断裂。 身后合金板在崎岖地面拖行，撞击冰棱和岩石，不时传来刺耳的摩擦。 他不敢停下。 更无法回头。 后方基地那片天空，依旧被爆炸火光映亮。 机甲与辐射雪怪搏斗的闷响，断断续续传来。 风声裹挟着怪物的嘶吼，模糊却令人胆寒。 透视能力持续运转，太阳穴胀痛，视线边缘泛起诡异红光。 但他必须挑战极限，这片冰碛区，比想象中更险恶。 “停下——” 韩心棋在他背上低吟，声音虚弱得几近消散在风中。 “左边……不对……别去那边。” 李轩枫立刻止步。 几乎能听见合金板上，那两个生死未卜之人，随着他的停顿，发出细微滑动声响。 “怎么？” 他没有回头，嗓音嘶哑。 “那边……” 韩心棋手指无力指向他原定的方向。 “危险……辐射……强太多了……” 李轩枫皱眉，加剧透视能力，勉强捕捉到地表下的异样。 第68章 冰丘残骸 冰层下，埋藏着不少碎金属，漆黑一片，散发着淡绿色的辐射光晕。 废料。 或炸毁的武器残骸。 稍有不慎，轻则灼伤，重则变异。 “操。” 他低咒一声，立刻转向。 这片区域，远比他预想的复杂。 最初只是碎石冰块，现在却几乎成了微型废土。 冰层下，掩埋着各种废弃物，部分区域辐射浓度高得惊人，构成无形死亡陷阱。 他们不得不放弃原定路线，转而选择一条更崎岖，但辐射稍弱的小路。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误入歧途。 “轩枫……” 韩心棋忽然开口，声音里掺杂着恐惧与怪异的吸引力。 “那东西……那波动……它在变化。” 李轩枫顿住脚步，凝神倾听。 “它在变，在……流动。” 韩心棋声音颤抖。 “最初只是微弱呼唤，现在变成某种……脉动，像心跳，却更慢，更古老。” “危险吗？” 李轩枫开门见山。 “不清楚。” 韩心棋额头抵着他的肩胛骨，语气茫然。 “它并无恶意……但极寒，异常冰冷，感觉熟悉，又很陌生。” 她骤然一颤，抓住李轩枫肩头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血肉。 “它……它在回应我！” 韩心棋语调陡然升高，带着惊惧的兴奋。 “我体内的能量，那混乱的冰蓝与暗红……它认出来了！ 好像……认出我是谁！” 李轩枫浑身肌肉骤然绷紧，停下所有动作。 那股不祥预感，再次袭来。 “去哪边？” 他言简意赅。 韩心棋颤抖的手指，指向右前方，一座看似寻常的冰丘。 李轩枫近乎本能的改变方向。 实际上，这比听从韩心棋的感知，更加冒险——但他需要确定性。 需要一个目标，哪怕前方危机四伏，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呼吸愈发沉重，背部伤口反复撕裂，再度冻结，层层血痂堆叠。 每走几步，他都必须停顿，调整合金板位置，防止上面的人滑落。 期间，他不停启用透视，扫视四周，搜寻可能的藏身之处。 “停下。” 他猛然低语，肌肉紧绷，透视能力捕捉到前方异样结构。 不再是杂乱金属碎片，而是某种规则、人造的轮廓，被厚厚冰层积雪覆盖。 形状，像舱体或通道入口。 “就在下面。” 韩心棋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 “波动的源头，就在底下！” 李轩枫寻了处背风凹地，小心安装合金板。 安娜与x-0，依旧毫无苏醒迹象。 一个冰冷如石，一个背部伤口焦黑，惨不忍睹。 他狠狠咬破舌尖，疼痛让混沌大脑清醒几分。 从储物空间取出最后一支营养棒，撕开包装，含在嘴里，机械地咀嚼。 “能看清下面是什么吗？” 他咽下混杂血丝的营养物，问韩心棋。 韩心棋跪坐在一块干燥岩石上，浑身发抖，不全是寒冷所致。 她的左臂，印记位置，透过破烂衣物，能看到微弱光芒，断续闪烁。 “金属结构，” 她艰难组织语言。 “很老旧，几十年……或许更久，里面有……能量残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颤抖。 “还有某种‘意识’，在沉睡。 非人类意识，更像是……程序？系统？ 但远比那些古怪。” 李轩枫目光穿透厚重冰雪，描绘着地下的轮廓。 军刀滑出靴筒，他已开始盘算最高效的挖掘路线。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发现未知早期避难所残骸，可能存在有用信息或物资。 警告：内部结构不稳定，存在未知能量残留及潜在生物威胁。 “避难所，” 李轩枫喃喃自语。 “或许有急救物资……” 这念头，让他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为了安娜和x-0。 也为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后背。 “帮我警戒。” 他对韩心棋简短说道，随即弯腰，用军刀清理金属结构上的冰雪。 挖掘过程，异常艰难。 他的手套早已破烂不堪，手指冻得麻木，每一次动作，都牵动背部伤口，冷汗不断滑落，在寒冷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冰晶。 军刀触碰金属，发出清脆声响，在这死寂雪原上，格外刺耳。 李轩枫担心声响引来不必要麻烦，但他别无选择，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一小时后，锈迹斑斑的金属构件，终于从冰层中显露。 确为某种人造结构入口，样式与他们刚离开的基地相似，却更原始粗糙，像是更早期的设施。 入口徽记已模糊不清，风化严重，仅余圆形轮廓，以及中间图案的残片。 李轩枫用刀尖刮去冰屑，试图辨识。 “x……p……” 他辨认出几个残存字母，更多部分，已被锈蚀覆盖。 “实验前哨？” 韩心棋猜测，她已艰难爬过来，跪在入口附近，额头细密汗珠在极寒中格外醒目。 “波动变强了……它感知到我们在这。” 李轩枫没有回应，继续清理入口积雪。 很快，一个被冰雪半掩埋的金属门框显现，门扇已变形，与门框冻结在一起。 他将刀尖卡入门缝，开始撬动。 金属发出刺耳摩擦，却纹丝不动。 “妈的……” 李轩枫低咒，手上加力。 韩心棋忽然抬臂，印记位置，隔着破烂衣物，闪烁着不安的混乱光芒。 她靠近门边，伸出颤抖手指，轻触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 接触瞬间，一股微弱能量，自她指尖渗出，她面容扭曲，显然这过程带来剧痛。 能量以可见速度爬满门扇边缘，形成一圈古怪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光晕。 咔嗒。 门锁机械部分，发出一声脆响，似乎已解锁。 李轩枫顾不得惊讶，迅速调整角度，刀尖卡入新缝隙，用力撬动。 这次，锈蚀金属门发出刺耳呻吟，缓缓向内移动几公分。 缝隙，勉强容纳成人侧身通过。 一股混合着腐朽、机油，以及淡淡血腥的气息，从黑暗通道深处扑面而来。 李轩枫皱眉，不由后退半步。 “内部存在微弱能量反应，” 韩心棋额头汗珠更多，脸色煞白。 “还有那‘意识’……它更活跃了。” 李轩枫从腰间解下电缆，再次检查合金板上两人状态及固定带。 确认无误后，谨慎启动透视，试图穿透前方黑暗。 视野中，通道内部呈现一片朦胧灰白，内部结构隐约可见。 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通往更宽敞的空间。 通道两侧墙壁，布满各种管线电路，多数已断裂老化。 但透视能力无法深入，更深处，依旧一片模糊。 第69章 寂灭心跳 李轩枫小心翼翼地将合金板斜靠在凹的一处相对平缓的冰壁上，再次确认了固定带没有丝毫松脱的迹象。他侧过头，下巴朝着黑黢黢的入口方向点了点。在那片岩石投下的浓重阴影里，韩心棋蜷缩着，几乎与周围的冰冷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分辨都难以发现。 “守着外面，任何动静，喊我。”他的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金属，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肺部的灼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韩心棋没有力气回应，只是下意识地将那柄冰冷的军刀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唯一的慰藉。她手臂上，那驳杂混乱的能量印记在昏暗中不安地闪烁着微光，频率与门内隐隐传来的波动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同步。 李轩枫不再耽搁时间。他紧了紧握着军刀的手，刀尖向下，微微侧过身体，强忍着后背伤口与冰冷金属摩擦带来的剧痛，挤进了那道刚刚被他用蛮力撬开的、散发着浓郁腐朽气息的金属门缝。 门后，是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通道狭窄得令人窒息，宽度仅容一个人勉强侧身通过。冰冷的金属墙壁触手可及，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颗粒状的锈层和硬实的冰霜，指尖触碰上去，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和粗糙的铁锈粉末。空气几乎完全凝滞，一股浓重的化不开的机油、霉菌，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混合的怪味，直冲脑门，浓烈到让人几乎要屏住呼吸。 墙壁上，早已失效的应急灯具歪斜着，断裂的电缆如同干枯的藤蔓般垂落下来，随着他身体挤过带起的微弱气流轻轻晃动。他启动【透视】，视野立刻被一层灰白色的滤镜覆盖。通道的内部结构勉强能辨认出来，是一条持续向下倾斜的狭窄走廊。墙壁内部嵌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线，绝大多数已经断裂、扭曲变形，地面则散落着许多无法辨认形状的金属碎片和早已凝固变黑的污迹。 四周死寂的可怕，连冰隙外持续不断的风雪呼啸声都被彻底隔绝了，只有他自己因为缺氧和疼痛而变得格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靴底踩在散落碎屑上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咔嚓”“咔嚓”声响，在这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 那股在外面就能感觉到的奇异能量波动，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强烈。它并非源自某个具体地点，更像是无形无质地弥漫在整个通道的空气之中，冰冷、空洞，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古老韵味。那波动缓慢而规律，一下，一下，如同某个沉睡了无数岁月的庞大巨兽正在着极其缓慢的心跳，无声地牵引着他的感知，指向更深邃的黑暗。 小心翼翼的前行了大约三四十米，通道的坡度逐渐放缓，并且微微向左侧转弯。 就在转过弯角的刹那，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打破了这片纯粹的黑暗。 那光并非来自电力照明，不是那种稳定、温暖的光源。它呈现出一种幽冷的蓝色调，明暗不定地闪烁着，更像是某种深海生物体内发出的磷光。而那股奇异的、如同心跳般的能量波动，也正是从那光亮传来的方向散发出来，强度陡然提升了好几个层级。 李轩枫立刻放缓了脚步，身体重心压得更低，将横在胸前的军刀握得更紧了。【透视】能力被他催动到了极限，太阳穴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锐利胀痛，视野边缘甚至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光亮来自前方一个比通道稍微宽敞一些的空间。这里看起来像是这个早期避难所的核心区域，一个彻底破败、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小型控制室。大量的精密仪器设备已经歪倒在地，屏幕碎裂，控制台的金属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所有暴露在外的物体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灰白色尘埃和冰层，整个空间都凝固在了一种亘古不变的死寂之中。 几具穿着样式古旧的厚重防护服、已经完全变成白骨的人类尸骸散落在房间的角落，骨骼扭曲，保持着生前最后挣扎或惊恐的姿势，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而在控制室的正中央，一个大约半人高的、像是某种圆柱形培养槽（或者其他用途的容器）已经彻底破裂，厚实的强化玻璃碎片和早已凝固、变成深褐色胶状物的培养液洒满了周围一地。 就在那破裂容器的旁边，蜷缩着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它，就是那幽蓝色光芒和奇异能量波动的源头。 李轩枫屏住了呼吸，脚下放得极轻，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个身影靠近。积年的尘埃在他靴底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噗簌”声响。【透视】视野里，那个身影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竟然是一个保持着如同胎儿般蜷缩姿势的人形生物！ 它的身体干瘪得极其骇人，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生气的灰白色，紧紧地包裹着底下的骨骼轮廓，仿佛体内所有的水分和生机都早已被彻底抽干，如同在干燥环境中风化了无数年的木乃伊。它就那样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了很久很久。 但李轩枫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它那干枯灰白的皮肤之下，隐隐浮现着一道道如同精密电路板蚀刻纹路般的奇异脉络。幽蓝色的能量，正沿着这些复杂的脉络极其缓慢地流动着，如同冰冷的血液，散发出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光芒。 更重要的是，在它那几乎塌陷下去的胸腔位置，存在着极其微弱、若非【透视】能力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微起伏。 它还活着。 或者更准确地说，它正处于某种无限接近于死亡的深度沉睡状态。 李轩枫的【透视】能力快速扫过人形生物周围的环境。在它蜷缩的身体附近，散落着另外几具早已腐朽的骸骨，但从骨骼的结构和大小来看，明显不是人类，骨头粗大怪异，更像是某种体型庞大的变异生物留下的残骸。 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金属零件，表面带着被强酸严重腐蚀或是高能量武器直接烧灼融化的痕迹，从残存的形状判断，像是某种非常早期型号的防御机器人留下的残骸。 第70章 它醒了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这个沉睡的人形生物，看起来就像是那场战斗的核心目标，或者说……被那些机器人和变异生物不惜代价守护的对象？ 就在李轩枫靠近到距离那人形生物不足五米范围内的瞬间。 嗡——！ 那人形生物身上，皮肤下原本缓慢流动的幽蓝色能量脉络，毫无征兆地猛地闪烁了一下！光芒骤然增强了一瞬，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同时，那股一直保持着平稳缓慢节奏的能量波动，也出现了一丝明显的紊乱，变得有些急促和不安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李轩枫能清晰地感觉到，守在通道入口处的韩心棋那边也产生了强烈的感应。虽然隔着厚重的金属墙壁和数十米的距离，但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可能浮现出的那种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 这个沉睡者，清晰地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属于昏迷中的安娜、濒死的x-0，以及韩心棋自身所拥有的那种特殊的、混乱却又同源的能量气息。 李轩枫猛地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心脏在沉寂的控制室里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如同擂鼓般沉重。 眼前这个东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危险。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冰冷、空寂，和安娜的极寒之力有几分神似，却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非人。 是敌是友？完全无法判断。 它一旦彻底苏醒，会发生什么？ 他脑海中无数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飞速闪过，一时间犹豫着，是该立刻后退，带着韩心棋他们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是冒险尝试进行接触，探寻这东西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 就在他迟疑的这短短几秒钟内。 那个蜷缩着的、如同风干标本般的人形生物，那双紧紧闭合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干瘪眼皮，忽然极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皮肤之下的幽蓝色光芒，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全新的活力，流转的速度陡然加快！光芒也随之变得明亮起来！ 那股沉寂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的、冰冷而古老的意识，正在黑暗的深渊之中，缓缓地，睁开了它的眼睛！ 几乎是同一刻，外面通道入口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韩心棋一声短促而压抑到了极点的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 “它……醒了……” 眼睑干得发脆，掀开时，细碎的“沙沙”声钻进耳朵。 不是眼睛。 是两团纯粹燃烧的幽蓝色光焰，空洞，死寂，那股子寒意，比外面的冰原还要冻人骨髓。 光焰一亮，破败控制室里的温度又往下掉了几度。 僵硬的脖颈发出“嘎吱”怪响，这玩意儿极其费力地转动，两团幽蓝光焰先是钉在李轩枫身上。 瞬间—— 一股信息流，没有形状，没有声音，就是一股冰冷的、硬邦邦的东西，野蛮地撞进李轩枫脑子里！ 不是话，更像是直接往你脑浆里塞东西，杂乱的画面碎片，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古老、疲惫感。 “……同源……异……种……” “……等……太……久……” 信息碎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虚弱的随时会散掉，可那股子意志却硬得硌人。 李轩枫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后背的伤口被这一下刺激得炸开新的剧痛，他脚下没站稳，退了半步，军刀下意识就横在了胸前。 他能感觉到，几十米外通道口的韩心棋也遭了殃，一道微弱、带着惊恐的意念波动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那“守护者”的脑袋没在李轩枫这儿多停留，空洞的幽蓝光焰缓缓挪开，穿过厚重的金属墙和冰层，精准地“看”向外面凹地里，合金板上那个冻得硬邦邦的身影——安娜。 嗡！ 守护者眼窝里的幽蓝光芒猛地亮了一下，整个控制室都被这冷光照得清清楚楚。空气里那股能量波动也跟着剧烈起伏，变得急促，甚至透着一股……渴求。 新的信息流又来了，这次更清晰，目的性强得吓人： “……能量……枯竭……” “……需……补充……” “……她……可……” 守护者慢慢抬起一只胳膊，干得只剩皮包骨头，皮下同样布满幽蓝的能量脉络，随着动作一明一暗。它指着通道外安娜的方向，动作慢得像生锈的零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补充？拿安娜补充？李轩枫心里警报拉满了。他死死扛着脑子被强行塞东西的不适和浑身的剧痛，集中意志，试着把那信息流顶回去，同时一股混着戒备和疑问的念头，硬邦邦地撞过去——管它有没有用，总得试试。 “你他妈谁？这什么鬼地方？” 他的念头像撞在冰墙上，但守护者的回应几乎没停顿，信息还是那么冷，那么碎： “……守护者……” “……‘摇篮’……” “……最后……火种……” “……等……沃克……博士……” 沃克博士！ 这名字像道炸雷，把李轩枫混乱的脑子劈了一下。凯恩死前念叨的，基地的秘密，x系列，现在又来个“摇篮”和“守护者”……妈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个沃克博士。这些破事儿，正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串联起来。 守护者又传来了信息，这次，像是在开条件： “……助……她（安娜）……稳……” “……你们……得……庇护……和……信息……” 它要安娜的力量。用安娜的冰系能量维持它的存在，或者说，维持这“摇篮”的存在。换来的，是庇护，还有那些该死的信息。 就在这当口，韩心棋微弱的意念又传过来，带着点急切和肯定：“……没恶意……很弱……是执念……它和安娜……能量……能……能用……或者……一起……” 李轩枫浑身都在抖，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冻的。他扭头，好像能穿过墙壁看到外面担架上没一点生气的安娜，还有背上焦黑一片，不知道死活的x-0。外面是能冻死人的风雪，是杀不完的辐射怪物，可能还有那台瘫了但没死透的机甲。而这里，有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需要“充电”才能活的守护者。 第71章 幽蓝契约 风险太大。安娜可能被吸成人干。 可要是不答应……他们又能撑多久？在这鬼地方，能活命的机会，拿命去赌都值。他不想死，更不能让这几个人陪他死在这儿。 凯恩说的“真相”，没准就在这“摇篮”里。 干了！ 妈的，赌一把！ 他不再磨蹭，强撑着快散架的身子，转身，后背伤口跟冰冷金属摩擦的剧痛让他差点叫出来，一步步蹭回了那道窄门缝。 外面的韩心棋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蜷着的身体动了动，没吭声。 李轩枫走到合金板前，小心解开固定安娜的带子。女孩的身体又冷又硬，轻得吓人，真跟个冰疙瘩差不多。他用还能使上劲的胳膊把她抱起来，动作尽量轻，但还是扯得后背一阵抽搐，冷汗把破衣服都浸透了。 抱着安娜，他再次挤过门缝，走进了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和死亡味道的控制室。 他一步步走向控制室中间，走向那个蜷缩着的、散发着古老波动的守护者。最后，他在离守护者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慢慢弯腰，把冰冷的安娜，轻轻放在了守护者面前那片满是灰尘和碎片的地上。 那只手搭在安娜额头上，枯瘦，皮紧紧绷着骨头。 触碰的瞬间，李轩枫感觉控制室里的寒气更重了，刮得他裸露的皮肤生疼。 守护者指尖下的皮肤，幽蓝色的能量脉络亮起，光不强，却冷得钻心。 那光芒不是浮在表面，是活物一样，顺着指尖往安娜身体里钻。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安娜惨白的皮肤，被那幽蓝光芒一照，几乎成了半透明。 几秒后，她身体里那点快要熄灭的冰冷能量，终于有了反应。 很微弱，像是冰面下刚开始活动的水流，试探着，去碰触那渗进来的幽蓝能量。 冰蓝。 幽蓝。 两种冷光在她身体里交汇，没打起来，反而慢慢地，用同一个节奏闪动。 控制室更冷了，空气里飘起了细小的冰晶。 李轩枫后背的伤口冻麻了，可里面的刺痛却更刁钻。 他死死站着，肌肉绷得死紧，刀柄都快被他手汗浸透了。 “它…在吸…”外面通道口，韩心棋的念头断断续续飘进来，又虚弱又惊讶。 “不是能量…是…脏东西？安娜能量里的…乱七八糟的…” 李轩枫盯着看。 守护者身上的蓝光确实在变暗，干瘪的身体轮廓也模糊了，像是随时会散掉。 皮下的能量还在流，但慢了很多，光也弱了。 反倒是安娜身体里的冰蓝色光芒，亮了，稳了，也干净了。 她那张死人脸上，好像…真有了点活气儿。 虽然很淡，但不是错觉。 这是在换。 守护者拿自己的东西，换安娜的稳定。 嗡——！ 就在这时，一股更猛、更乱的信息，像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李轩枫和韩心棋的脑子！ “……种子计划……不是造……” “……是醒……沉睡的……” “……沃克……失控了……” “……清理者……净化……” 信息比刚才清楚，但也更他妈难懂。 每个字都烫得他脑仁疼。 李轩枫哼了一声，眼前一黑，膝盖发软差点跪下。 他拿刀撑着地，才没倒。 通道口的韩心棋，也发出一声更疼的抽气。 但这次，不对劲的不光是他们俩。 外面凹地里，合金板上一直挺尸的x-0，那焦黑的身子，突然剧烈地抖了起来！ 动静大地，绑他的带子都发出“嘎吱”地怪响！ 李轩枫猛地扭头，【透视】穿墙，钉在x-0身上。 x-0焦黑的脊背皮下，那些早就灭了的暗红色纹路，竟然又亮了！ 光不稳，疯了似的闪，带着一股子狠劲和不安。 那红光，跟控制室里的幽蓝冷光撞在一起，针锋相对！ x-0的身子在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听着就痛苦得要命，又像是在拼命抵抗什么。 守护者的能量？还是刚才那些关于“沃克”和“清理者”的狗屁信息？ 这一下，控制室里的空气彻底冻住了。 守护者好像也感觉到了x-0的动静。 它那对空洞的蓝光闪了闪，朝x-0那边“看”了一眼，但没停下对安娜的能量输送。 脑子里的信息流倒是停了。 又过了几分钟，或者更久。 安娜额头上的蓝光完全融进了她身体里，跟着，她自己的冰蓝色能量也慢慢收敛，看不见了。 她胸口起伏变得平稳、有力。 人还昏着，但那股快死的冰冷味道，确实没了。 活下来了。 李轩枫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总算松了那么一丁点。 可完成这一切的守护者，代价也付得够大。 它几乎成了个淡蓝色的影子，身体轮廓都快看不清了，好像下一口气就散了。 搭在安娜额头上的手无力地掉下来。 它慢慢收回胳膊，又缩回了刚开始那副胎儿的样子，眼窝里的蓝光彻底灭了，最后一点能量波动也没了。 死寂。 控制室里比刚才更安静，更沉。 控制室里，死寂的能听见冰晶在空气里凝结的细微声响。 守护者彻底消失了，连最后一缕幽蓝光芒也吝啬地收回，只在原地那片厚厚的、积年的灰尘里，留下了一点不属于这里的痕迹。 李轩枫拖着步子走到安娜旁边，伸手探了探她脖子。 脉搏弱，但稳，有力。 他弯腰，小心地把安娜重新抱起来。 站直的时候，李轩枫动作停住了，他注意到，刚才守护者缩着的那块地上，灰尘里，多了个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东西，形状不怎么规整，边缘带着某种高温熔融后又冷却的痕迹。 通体呈现半透明的蓝色，表面并非光滑，细看之下，无数比发丝更纤细的纹路在其中隐现、流转，仿佛活物。 它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守护者同源的冰冷能量波动，像一颗被遗弃的、凝固了的蓝色泪滴。 李轩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每一步都扯动后背那几乎要将他撕开的伤口。 第72章 催命符 他俯身靠近那块晶片，灰尘沾染在上面，掩盖不住那幽幽的蓝光。 危险。 直觉在尖叫。这东西和那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玩意儿有关，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可…沃克博士，“摇篮”，“清理者”…凯恩临死前的胡言乱语，守护者破碎的信息，还有安娜和x-0身上解不开的谜团… 线索太少了，少到他不敢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他伸出手，冻得发僵的手指触碰到晶片。 入手微凉，一种奇特的、仿佛玉石般的质感，却又带着金属的坚硬。 那些内部流转的纹路在他触碰的瞬间，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没有排斥反应，也没有能量冲击。 他不再犹豫，将晶片小心翼翼地捡起，握在掌心。 入手的分量很轻，却又沉甸甸的。 发现未知数据存储单元早期型号），能量严重不足，部分数据损坏。可尝试读取。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数据存储单元？早期的？ 李轩枫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强忍着后背传来的阵阵抽痛和脑袋里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眩晕感，集中精神。 “读取。”他在心底默念。 下一秒，一股信息流，比之前守护者传递的更加混乱、更加破碎，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 嗡——！ 剧烈的胀痛瞬间炸开，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眼前金星乱冒。 无数模糊不清的图像碎片、意义不明的符号、还有断断续续的文字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交织、碰撞！ “…沃克日志片段：编号734…冰下…异常高能反应…超越现有认知…” “…‘她’…完美的同步率…是容器…也是钥匙…” “…x系列…不可控因素…枷锁…必须…回收或…” “…‘清理者’协议…已激活…目标…所有变异源…失控…沃克…判断失误…” “…保护‘摇篮’…不惜…代价…最后的…”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如同被强行切断。 残留的只有一片混乱的杂音和图像雪花。 信息量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意识都在颤抖。 “她”是谁？安娜？容器？钥匙？ x系列又是什么？ 清理者协议失控了？那个追杀他们的机甲，还有之前的机械蜘蛛，就是所谓的“清理者”？ 沃克博士到底干了什么？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饱含痛苦与疯狂的嘶吼，猛地从外面凹地传来！ 李轩枫身体一震，强行从信息冲击的余波中挣脱出来，【透视】能力瞬间锁定声音来源——合金板上的x-0！ 只见x-0原本只是轻微抽搐的身体，此刻正剧烈地痉挛着！ 他背部焦黑的伤口下，那些原本已经黯淡的暗红色纹路，此刻如同烧红的铁水般疯狂亮起，光芒刺眼，透着一股毁灭性的狂暴气息！ 那红光与控制室内残留的幽蓝气息激烈碰撞，发出无声的嘶鸣！ “净化…协议…启动…” x-0的眼皮疯狂颤动，嘴唇开合，发出含混不清、却又字字惊心的呓语。 “清除…所有…变异体…污染…必须…清除…”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动静，充满了对“净化”和“清除”这两个词的刻骨恐惧，又带着一种被强制执行命令的挣扎。 “清理者…就是那些机器…” 通道口，韩心棋虚弱却急促的意念传来，无法掩饰的惊骇。 “它们的任务…是清除所有像x-0…或者安娜这样的…‘变异体’？沃克博士启动了它们…然后…失控了…连他自己也…” 推测合情合理，却让李轩枫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环境的恶劣和身体的伤痛，还有一个失控的、以清除他们为最高指令的追杀程序！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脑中翻腾的疑问和恐惧，在这个破败的控制室里快速搜寻。 必须在走之前，尽可能补充物资。 他忍着剧痛，开始在那些歪倒的、布满灰尘和冰霜的金属柜子间翻找。 动作不敢太大，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运气不算太坏。 在一个勉强还能打开的储物柜角落，他找到了一小叠用特殊真空材料密封的、军用规格的高能营养膏，大概五六支的样子。 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金属急救箱，打开后，里面除了一些已经失效的常规药品，竟然还有一支从未见过的、装在特殊低温保护管里的注射剂。 针管内的液体呈现出一种粘稠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 此外，他还从一个损毁的设备残骸里，抠出来几块巴掌大小、表面印着模糊能源标识的能量块，虽然看起来能量损耗严重，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将营养膏和能量块塞进储物空间，然后拿起了那支银灰色的注射剂。 检测到未知基因稳定剂（实验性），成分分析中…分析失败。效果未知，可能稳定异变能量，维持生命体征，也可能引发剧烈排斥反应，导致基因链崩溃或不可预测变异。警告：使用风险极高。 基因稳定剂？实验性？ 李轩枫握着冰冷的注射器，管壁的寒意透过破烂的手套渗入皮肤。 他的动作停滞了。 他转过身，【透视】能力再次落在合金板上。 x-0的抽搐稍微减弱了一些，但背部皮肤下那狂暴的暗红色纹路依旧在不安地涌动、闪烁，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那焦黑的伤口边缘，甚至开始渗出少量暗红色的、带着腥甜气味的粘稠液体。 情况在恶化。 这支稳定剂，或许是救他命的唯一机会。 但也可能，是直接送他上路的催命符。 用，还是不用？ 控制室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x-0喉咙里无意识发出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韩心棋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从通道口探出半个脑袋。 她没说话，只是虚弱地靠着门框，身体微微颤抖。 第73章 赌了 控制室里的空气，冷得像是凝固了的铁块。李轩枫握着那支闪烁着不祥银灰色光芒的注射器，管壁的寒意几乎要冻伤他裸露的指节。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牵扯着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钝痛混杂着撕裂感，提醒他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外面凹地里，合金板上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x-0的身体不再是简单的抽搐，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反复折磨般剧烈的扭动、反弓！喉咙里挤压出的嘶吼已经不似人声，更像是濒死野兽绝望的哀嚎。他背部焦黑的皮肤下，那些重新亮起的暗红色纹路，此刻如同岩浆般流动，光芒刺目，带着毁灭一切的狂躁。更糟糕的是，李轩枫的【透视】清晰捕捉到，那暗红能量正与控制室内残留的、属于守护者的幽蓝气息发生着剧烈排斥，无声的能量冲突让周围的温度再次降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压抑。 一个失控的炸弹。李轩枫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带着这么个玩意儿，别说逃出去，恐怕下一秒就会被他体内爆开的能量炸成碎片。杀了他？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滑过心底，冰冷而诱人。一了百了，干净利落。他甚至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握着注射器的姿势，指尖微微用力。 “别——！” 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和一丝哀求，直接撞入李轩枫的意识。是韩心棋。她显然感知到了他一闪而逝的杀意。 “给他…一次机会…”她的意念断断续续，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他…之前救了我…而且…我感觉…他活着…对我们…有用…” 有用？李轩枫动作一顿。他瞥了一眼通道口的方向，韩心棋虚弱地靠在门框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只手臂上的印记还在混乱地闪烁。她的话语含糊不清，却触动了李轩枫心底最根本的东西——求生。 赌。 他妈的，从他醒来到现在，哪一步不是在赌命？ 不再有任何犹豫。李轩枫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控制室，后背伤口与门框的金属边缘剐蹭，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脚步却丝毫未停。他冲到合金板前，无视了x-0因为痛苦而无意识挥舞的手臂。 没有酒精棉，没有消毒。在这种鬼地方讲究这些纯属扯淡。他一把撕开x-0手臂上破烂的衣袖，露出下面同样布满暗红纹路、皮肤滚烫的手臂。针头刺破皮肤，阻力异常的大，仿佛扎进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坚韧的皮革。他用尽全力，将那管粘稠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液体，一滴不剩地推入x-0的静脉。 “吼——！” 注射完成的瞬间，x-0猛地发出一声响彻冰隙的凄厉长嚎！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疯狂！他整个身体如同被巨力抛起，狠狠砸回合金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背部焦黑的伤口彻底炸开！皮肤、肌肉如同破布般撕裂，暗红色的能量不再仅仅是皮下纹路，而是化作粘稠的、带着灼热高温的黑红色浆液，混合着血液喷涌而出！那能量甚至在空气中扭曲、燃烧，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和血腥混合的恶臭！ 完了。李轩枫下意识后退一步，心沉到了谷底。这他妈不是稳定剂，是催化剂！ 就在这时，韩心棋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紫，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但她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扑到合金板边，伸出那只印记闪烁的手，不顾x-0身上散发出的灼人高温和狂暴能量，死死按在了x-0剧烈起伏的胸口上！ “呃……”韩心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般剧烈颤抖起来。她手臂上的印记光芒大盛，冰蓝与暗红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涌出，被动地卷入了x-0体内那场毁灭性的风暴！ 奇诡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如同水火不容、互相湮灭的银灰色稳定剂能量和x-0狂暴的暗红能量，在韩心棋那混乱却又带着某种特殊平衡性的冰火之力介入下，冲突的烈度竟然诡异地降低了！它们没有停止对抗，反而像是三条互相撕咬、纠缠不休的毒蛇，开始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互相缠绕、融合，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动态平衡！ x-0的嘶吼渐渐低沉下去，变成了野兽般粗重的喘息。身体的痉挛幅度也开始减小，虽然依旧在抽动，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濒临崩溃。他背部伤口溢出的黑红色能量浆液也缓慢地停止了喷涌，重新收敛回皮肤之下。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些，却更加清晰，如同烧红的烙印，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乃至骨骼，仿佛被套上了一副无形的、更加沉重的枷锁。 稳定了？ 李轩枫不敢确定。他走上前，小心地避开地上残留的黑红色能量痕迹。x-0睁着眼睛，瞳孔却涣散无光，一片空洞，里面残存的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和理智，似乎被刚才那场能量风暴彻底冲刷掉了。 副作用。或者说，这就是代价。 李轩枫检查了一下安娜，呼吸平稳，体温似乎也回升了一点。然后他又看向韩心棋，后者已经脱力地瘫倒在x-0身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但手臂上的印记光芒却稳定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狂乱闪烁。 暂时…安全了。 李轩枫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他需要处理自己的伤，需要时间恢复体力，需要弄清楚那块该死的蓝色晶片里到底还藏着什么。 他看向控制室那黑黢黢的入口，又看了看外面呼啸的风雪。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 第74章 雪路追踪 控制室里死寂一片。 外面合金板上，x-0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反而让这份死寂更添了几分压抑。 李轩枫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伤口，那里的肌肉像是被钝刀子来回拉锯，血痂下面是火辣辣的疼。 他从那个破急救箱里摸出仅剩的东西。 一支空掉的银灰色注射器滚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过来。” 声音干得像砂纸，他头也没回，对着通道口那个缩成一团的模糊影子喊道。 韩心棋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的，虚弱得不成样子，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她跪在李轩枫身后，颤抖着接过他递来的一小瓶颜色古怪的黏糊药膏，还有一卷看着就年头不短、已经发黄的绷带。 “擦干净，抹上。” 李轩枫把身上烂得不成样子的布条往前扯了扯，尽力露出背后那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伤口边缘焦黑，皮肉翻卷，凝固的血块颜色发暗，看着就瘆人。 韩心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指尖冰凉，碰到他滚烫的皮肤，两个人都极轻微地颤了一下。 她拿起一块勉强还算干净的布，蘸了点仅剩的消毒液，小心翼翼地去擦伤口边上的污渍。 动作又生又笨，有好几次都因为李轩枫肌肉不受控制地猛抽而停了下来。 李轩枫牙关咬得死紧，额头顶着冰冷的墙面，墙上碎裂的冰霜刺得他皮肤生疼。 疼痛感一阵阵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把他的意识都冲垮。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鬼地方这么处理伤口会不会感染，也不去想韩心棋这双抖个不停的手会不会帮倒忙。 没得选。 药膏涂上去，先是一阵钻心的刺痛，很快又变成一种麻木的凉意。 绷带一圈圈缠紧，勒着皮肉，固定住伤处，带来一种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好了…” 韩心棋的声音很轻，透着脱力的虚弱。 李轩枫没吭声，只是慢慢挺直身体，动作僵硬得跟个上了锈的铁皮人。 他把那块幽蓝色的晶片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握在手心。 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他又一次尝试去解读那些冲进脑子里的信息碎片。 “…沃克日志…冰下结构…‘摇篮’自毁序列…‘清理者’优先目标…x…” 信息还是乱七八糟，但“清理者”“x”这几个字眼反复跳出来，跟x-0昏迷前的胡话对上了。 他调动【透视】能力，扫视着周围冰层下的结构，试图在脑子里画出一张极其粗糙的地图。 必须绕开那些辐射读数高得吓人的地方，找条相对安全的路。 “这里…待不久。” 他终于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 “外头那些玩意儿，还有那个铁疙瘩，随时可能摸回来。” 他瞥了一眼合金板上的两个人。 安娜呼吸还算平稳，脸还是白得吓人，但那股子快要冻死人的寒气确实没了。 x-0彻底不动了，胸口有规律的起伏，可那双睁着的眼睛里空洞洞的，没什么神采。他背上焦黑的伤口下，暗红色的纹路虽然不闪了，却透着一股更沉、更不吉利的味道。 重新把他们固定好，是个极其费劲的活儿。 每次弯腰，每次使劲，李轩枫背后的伤口都叫嚣着抗议，冷汗几乎瞬间就浸透了刚缠好的绷带。 韩心棋在旁边想帮忙，但也只能递个东西，她的体力也快见底了。 总算弄完了。 李轩枫最后检查了一遍合金板上的固定带，然后拖着灌了铅一样的步子，第一个走向那道窄得只能侧身过的金属门缝。 挤出“摇篮”的刹那，像是从一个冰冷的坟墓，直接掉进了另一个更广阔、更狂暴的冰雪地狱。 刀子般的寒风瞬间刮透了他们身上破烂的衣服，卷起地上的雪沫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剧烈的温差让几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轩枫立刻将【透视】能力开到最大，警惕地扫视四周。 风雪太大了，看不了多远，也就十米不到的距离。 然而，就在他们藏身的这个凹的边缘，几道痕迹闯入了他的视野。 不是他们来时的脚印。 是几道又宽又深的履带印子，边缘很清晰，明显是重型机械刚留下不久。 履带印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巨大的、扭曲的爪印。 是那种辐射雪怪留下的。 这些痕迹非常新。 而且，它们延伸的方向，不是朝着他们藏身的凹地，而是拐向了冰隙的另一个方向，通往更深处、被风雪完全笼罩的未知区域。 “那边…” 韩心棋忽然抬起手，指向那些痕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皱着，脸上是极度的困惑和不安。 “能量…很乱…机器的…还有怪物的…它们在…追什么东西…” 她声音顿了顿，好像在努力分辨风雪里传来的微弱波动，语气猛地变得惊疑不定： “晶核…是晶核的反应！它在动！往那个方向去了！” 李轩枫身体一僵。 那个被他当垃圾扔掉的晶核？没被毁掉？还在移动？ 而且同时吸引了清理者机甲和辐射雪怪？ 跟着这些痕迹走，就等于主动靠近那两拨要命的敌人，靠近那个诡异移动的、跟个灾难信标一样的晶核。 不跟，就只能在这片绝望的雪原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直到冻死饿死，或者被什么东西撕碎。 风险。 机遇。 他妈的从来都是绑在一起的。 李轩枫没看韩心棋，只是调整了一下缠在腰上拖拽合金板的电缆受力点，让重量多分担到还能使上劲的肌肉上。 他朝着那些消失在风雪里的崭新痕迹，迈出了第一步。 雪，下得更凶了。 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裹胁着，抽打在脸上，带来细密的刺痛。能见度低得吓人，超过十米便是一片混沌的白茫。 李轩枫半边身子几乎冻僵，每踏出一步，积雪便没过膝盖，将靴子死死吸住，拔出来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腰间的电缆绷得像随时会断裂的琴弦，拖拽着身后那块承载着三个生死的合金板，在厚厚的雪层上留下一道沉重而扭曲的轨迹。 “沙…沙…” 合金板摩擦积雪的声音，在这片被风雪主宰的死寂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来回拉扯。后背的伤口在简陋包扎下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每一次用力都让他眼前发黑。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将所有痛苦和眩晕强行压制下去，机械地重复着迈步、拔腿、拖拽的动作。 第75章 寒谷魅影，黄雀伺伏 跟在他身后的韩心棋状态更差。她几乎是被李轩枫半拖半拽着前进，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剧烈喘息，脸色白得像雪，嘴唇冻得发紫，若非李轩枫偶尔回头确认，几乎要以为她随时会倒下，变成这冰原上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透视】能力一直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视野边缘的红晕如同鬼火般闪烁，太阳穴针扎似的胀痛从未停歇。他必须节省每一分体力，同时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那些履带印和巨大的爪印，如同死神的指引，在厚厚的积雪下时隐时现，顽固地延伸向风雪更深处。 又往前挪动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长。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寒冷和痛苦是真实的。就在李轩枫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成冰雕，意识也开始模糊的时候——【透视】视野的前方，大约两三百米外，风雪稍微稀薄了一瞬，露出一片被低矮山丘环抱的谷地轮廓。 而就在那片坳口的背风处，几点微弱的热源信号，以及模糊的人造结构轮廓，突兀地闯入了他的感知！ 不是机械造物，也不是变异生物！ 李轩枫的动作猛地顿住，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立刻将【透视】能力催动到最大，剧烈的胀痛让他闷哼一声，但视野瞬间变得清晰。 没错！是人类！ 几顶低矮、抗风性极强的墨绿色防寒帐篷，呈半圆形散布在一块相对平坦的雪地上。帐篷周围，散落着一些箱子和设备残骸，还有几根插在雪地里的、顶端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探测杆。五、六个穿着厚重防寒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正在活动。有的在检查设备，有的在警戒，动作干练，透着一股久经磨砺的专业味道。营地边缘，甚至还能看到一辆小型雪地车的模糊轮廓，大半被积雪覆盖。 这些人是谁？拾荒者？某个势力的侦察小队？还是…别的什么？ 强烈的警惕感瞬间攫住了李轩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身，用身体挡住韩心棋，同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用力将她按倒在一处被冰岩遮挡的凹陷里。 “别动，别出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嘶哑得不成样子。 韩心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极度的虚弱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顺从地蜷缩在冰冷的雪窝里，冻得瑟瑟发抖。 李轩枫自己则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将身体完全隐入阴影，只露出半个脑袋，【透视】能力死死锁定着远处的营地。他需要信息。这些人装备精良，行动有序，绝非普通的流浪者。而且，那些探测杆指向的方向…正是他和韩心棋都能感知到的，那枚移动晶核能量波动的来源！ 他们，也在追踪那块破石头！ 更让李轩枫心头一沉的是，【透视】扫过那些人影时，其中一个正在帐篷门口擦拭武器的人，他左臂的位置，隐约透出一股极其微弱、但性质与x-0身上极为相似的能量波动！虽然远不如x-0那般狂暴，却带着同源的气息！ x系列？还是别的什么？ 无数疑问在李轩枫剧痛的脑子里翻腾。接触？还是避开？接触，或许能获得补给、信息，甚至暂时的盟友。但风险同样巨大，对方底细不明，敌友难辨，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一旦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犹豫不决，试图从那些人的动作和装备上分析出更多线索的时候—— “吼——！” 几声狂躁而饥饿的嘶吼，猛地从营地侧后方的风雪中传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对血肉的渴望！ 紧接着，三只体型臃肿、浑身覆盖着污秽白毛的辐射雪怪，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雪坡后面猛冲出来，目标直指营地边缘正在检查探测杆的那名队员！ 变故突生！ 营地里的人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吼声响起的瞬间，原本还在各自忙碌的队员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敌袭！三点钟方向！三只！”一个沉稳的吼声响起。 哒哒哒！砰！轰！ 根本没有任何迟疑，交叉火力瞬间形成！自动步枪喷吐出炽热的火舌，撕裂风雪，精准地覆盖了雪怪冲锋的路线！一枚小型榴弹拖着尾焰呼啸而出，在其中一只雪怪脚下轰然炸开！ 爆炸的气浪混合着雪粉和碎冰扩散开来，将那只雪怪掀飞出去，半边身子都被炸得血肉模糊，绿色的粘稠血液溅得到处都是。另外两只雪怪虽然被火力压制得踉跄后退，身上也多了几个冒着黑烟的弹孔，却依旧悍不畏死地低吼着，试图绕开火力网继续扑击。 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配合默契！火力配置也相当强悍！ 李轩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的评估又提高了一个层级。这绝不是普通的拾荒者团队。 混乱的枪声和爆炸声，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没有动，依旧死死潜伏在原地，冰冷的岩石硌得他骨头生疼，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上。 那支小队没有丝毫慌乱。两人负责正面压制，一人迂回侧击，还有一人迅速从帐篷里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像是某种声波或能量干扰装置的东西，迅速启动。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那两只还在负隅顽抗的雪怪动作明显一滞，眼中的浑浊黄光闪烁不定，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 就是这个空档！ 噗！噗！ 两声沉闷的狙击步枪开火声响起，几乎融为一体。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剩余两只雪怪的头部，爆开两团恶心的血雾。庞大的身躯抽搐着倒下，彻底没了动静。 从雪怪出现到战斗结束，前后不过几十秒。 干净利落。 山谷坳口重归寂静，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声，以及营地里几人快速检查战场、更换弹匣的细微声响。他们迅速清理了雪怪尸体附近，重新布置了警戒线，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李轩枫缓缓收回了【透视】。这场短暂的遭遇战，让他彻底打消了立刻上前接触的念头。这支队伍太强了，也太警惕了。贸然出现，很可能被当成威胁直接清除掉。 他挪动了一下冻僵的身体，调整了一个更隐蔽的姿势。然后，他朝着雪窝里的韩心棋，打了个极其轻微的手势。 ——继续等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弄清楚这群人的来历和真正目的之前，他选择蛰伏。 第76章 黄雀的代价 枪声散了，但那股子硝烟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怪味儿，却腻在空气里，被风搅着，钻进鼻腔。 雪狼小队的人手脚麻利得很，三头雪怪的尸体很快被拖到一边，淌出来的绿色粘液在雪地上冻成了难看的疙瘩。 一个队员捂着胳膊，血把厚衣服洇湿了一片，旁边的人正拿喷剂给他呲呲的处理。 掉在地上的弹壳也被捡了起来，换下来的空能量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整个过程没几句废话，效率高得吓人，不像是人，倒更像是配合熟练的机器。 领头那个壮汉，巴图，举着个形状奇怪的探测仪，屏幕上跳动的光点让他眉头锁得死紧。 “信号源就在前面那道山脊后头，不到五百米！”声音隔着面罩，嗡嗡的，带着股子金属味儿，“波动很强，不稳。准备推进！老猫，你带人看着两边！” 命令一下，队伍立刻动了起来，检查武器的细碎响动混在风声里。 李轩枫窝在冰岩后面，后背疼得钻心，每根神经都在抽搐。 他想稍微挪动一下，换个能舒服点的姿势，脚底下却踩到一块碎冰。 “咔嚓”。 声音很轻，风雪呜呜地刮着，几乎盖过去了。 但还是被听见了。 “谁在那儿？” 一声吼，又冷又硬，穿透风雪！ 几乎就在嗓子喊出来的同时，至少四支步枪的枪口，唰地一下，全都指向了李轩枫藏身的冰岩！ 杀气毫不掩饰。 动作快得吓人，齐刷刷的。 操。 李轩枫全身的肉都绷紧了。 心跳得跟擂鼓一样，咚咚咚撞着胸口。 他能感觉到身后雪窝里，韩心棋那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又被死死压下去的恐惧。 跑？没戏。这帮人的火力他刚见识过，硬冲就是送死。 赌他们不乱杀人？在这鬼地方信这个，跟找死没区别。 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快断了。 只有一个选择。 出去。 用最怂，最没威胁的样子出去。 他朝着身后的雪窝，极其缓慢地比了个手势，让韩心棋千万别动。 然后，他吸了口气，忍着后背撕开的疼，慢慢地，一点点地，举起了双手。 手举到对方能看清楚的高度。 他推开身前的碎冰，从岩石的阴影里，一步，一步，蹭了出来。 冷风“呼”地一下就卷走了他身上最后那点热乎气。 他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又是血又是土，半边脸上还挂着冰碴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他站得挺直，虽然身上因为冷和疼，止不住地哆嗦。 几道冰冷的感知落在他身上，刮得人生疼。 “什么人？”还是那个领头的壮汉，巴图。他的枪口稍微低了点，但没放下，话里全是审视和压力，“鬼鬼祟祟躲那儿干嘛？” “逃难的。”李轩枫开口，嗓子哑得厉害，跟破锣似的，“被机器蜘蛛，还有雪怪追，路过这儿听见枪声，就躲起来了。” 他没提基地，也没提安娜和x-0的特殊，只挑了些能说的。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又朝身后凹地的方向歪了歪头，“还有两个伴儿，伤得重，动不了。” 巴图的面罩动了动，在仔细打量李轩枫。 他看见了李轩枫身上的伤，看见了他冻得发紫的嘴唇，也看见了他虽然累得快垮了，但眼里没散的那点劲儿。 这不像是普通的难民。 能在这种鬼天气里带着伤员活下来，不容易。 “机器蜘蛛？”巴图的声音里带上点儿不易察觉的变化，“你说的是那种六只脚，脑袋上有红光扫来扫去的那种？”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 “对，还有小的，会炸。” 巴图跟他旁边一个同样精悍的队员交换了个眼神。 那个队员的左臂位置，隔着厚衣服，李轩枫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但确实和x-0身上那股暗红能量有点像的波动！ 很淡，跟快灭的炭火似的，但那股子味道错不了！ “我们是雪狼狩猎队，‘前哨镇’来的。”巴图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沉稳，“我们追那个高能量信号追了很久，那玩意儿可能是启动老供暖核心的关键，能让镇子熬过这个冬天。” 他顿了顿，话头一转，“你说你也被那些机器追？它们叫‘清理者’，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见活的就杀。” 清理者…前哨镇…供暖核心… 信息一下子涌进来，砸得李轩枫发懵的脑子更疼了。 这帮人，好像真不知道基地的秘密，目标只是那个会跑的晶核本身带的能量。 “既然目标一样，不如暂时搭个伴儿？”巴图突然说，听不出是好是坏，“这鬼地方越来越不对劲，多个人也多个照应。我们得尽快找到能量源，你也需要个落脚点，或者说，在我们找到东西前，能安全点儿。” 他上下扫了李轩枫一眼，““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个拖后腿的。” 李轩枫没说话，只是沉默了几秒。 风险很大，但他现在没得选。对方抛出来的，是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活下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几不可察地一点头。 “可以。” 得到答复，李轩枫转身，走回那个雪窝。 过了一会儿，他拖着那块沉重的合金板出来了，韩心棋虚弱地跟在他旁边，一步一晃。 当雪狼小队的人看清楚合金板上那个脸色苍白得跟冰块一样的女孩，还有另一个眼神空洞、背上焦黑一片、浑身透着不吉利气息的男人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好奇，打量，还有那毫不掩饰的警惕，全都投了过来。 巴图的视线在安娜和x-0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回到李轩枫脸上，没多问。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他再次下令，声音冷硬。 这脆弱的、各怀鬼胎的临时联盟，就在这呼啸的风雪里，算是搭起来了。 雪地车的引擎声闷闷地响，在这死寂的冰原上拖出一条单调的尾音。轮子碾过厚雪，留下两道深沟。车斗后面拖着的合金板跟着颠簸，时不时撞一下，发出哐当哐当的闷响。 第77章 很不对劲 李轩枫缩在车斗角落，车身每次震动，都扯得后背伤口一阵阵发紧，痛感顺着神经往骨头里钻。他眯着眼，【透视】开到最低，感知着周围的风雪，还有车上这几个人身体里那点微弱却各不相同的能量反应。 巴图坐在副驾驶，厚实的头盔挡住了脸，但抓着方向盘的指节绷得死紧，有点发白。那个叫老猫的队员——左臂带着点微弱能量波动的那个——正低头捣鼓一个手持设备，屏幕上跳着些看不懂的光点。剩下的人挤在后面，抱着枪，身体跟着车子摇晃，一声不吭，那股子沉默的劲儿，带着点狼群捕猎前的安静。 突然！ 噗嗤！ 引擎猛地呛咳了几声，车速跟着就往下掉，动力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车子挣扎着往前滑了一小段，歪歪扭扭地停在了一片结着厚冰的斜坡上。 “操！”开车的那个队员骂了一句，狠狠捶了下方向盘。 巴图猛地扭头，头盔下的视线扫过车厢，最后在李轩枫身上停了那么一下。没说话，但那股子无声的压力，沉甸甸的。 “检查引擎！”他声音又冷又硬，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两个队员跳下车，顶着能把人吹跑的寒风掀开引擎盖，很快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压低的骂娘声。 李轩枫的【透视】扫过引擎，里面结构挺复杂，几个关键的零件上确实残留着点不正常的能量波动，但看不出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是真倒霉，还是有人手段太高明？ 他没动，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感知。 过了挺久，才有人哆嗦着爬回来。 “油管冻裂了，备用的也一样。”那队员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里全是丧气，“这鬼天气，刚才又颠得那么厉害……” 巴图看着那截断掉的金属管子，又看看外面白茫茫一片的风雪，沉默了。 只能靠腿走了。 “所有人，下车！收拾东西，准备走路！”他的命令又短又冷，“吃的喝的重新分，按人头给，伤员减半。” 这话一出来，车厢里本来就闷的气氛，一下子冻得更结实了。 一个看着瘦小点的队员忍不住开了口：“队长，我们消耗大，伤员本来就该多补充点能量，减半的话……” “执行命令！”巴图直接打断，声音跟冰块砸地上似的，“觉得不公平，可以留在这儿等死。” 那队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不吭气了。 老猫往李轩枫这边瞟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李轩枫低着头，好像压根没听见，只是默默检查着合金板上安娜和x-0的绑带。 活命要紧的时候，公平这玩意儿，最不值钱。 吃得真不多，高能量压缩块掰成了小份，一点点分下去。轮到李轩枫，他只拿到别人三分之一的量。他也没说话，接过来塞进口袋。韩心棋那份更少，就一点点碎渣。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直躺在合金板上跟死人没两样的x-0，那双空洞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他毫无征兆地弹起来，速度和力量都超出了正常人该有的范畴，直接扑向离他最近的老猫！ 那只爬满暗红纹路的手，五指张开，直奔老猫的脖子！ “小心！”旁边队员的喊声才刚出来。 老猫反应是真快，身体猛地往后一仰，同时抬胳膊去挡。 咔嚓！ 一声脆响，他挡得那支步枪枪托，被x-0硬生生抓掉了一块！ 但这一下也给他争取了不到一秒的空当。 砰！ 一声闷响！ 李轩枫动了。 他几乎是贴着x-0出现的，用还能动的那条胳膊死死勒住x-0的脖子，膝盖狠狠顶在他后背脊柱上，把整个人重重砸在雪地里！ “吼！”x-0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疯了似的挣扎，背后焦黑伤口下面的暗红纹路又亮了起来，散发出烫人的热量和一股子狂躁的气息！ 李轩枫牙关咬得死紧，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按住。他能感觉到x-0身体里那股能量又乱又暴，跟个随时要炸的火药桶差不多。 他扭头，冲着被吓得脸色发白、捂着脖子的老猫低吼：“离他远点！” 巴图的枪口已经顶在了x-0的脑袋上，冰冷的杀气锁死了这个失控的“伤员”。 “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巴图的声音里全是警惕和怀疑。 “不知道！”李轩枫一边死死按着x-0，一边喘着粗气回答，“他伤得太重，之前用了点不该用的药，脑子…可能坏了！” 他没说实话。 x-0的挣扎慢慢弱了下去，眼睛里的红光也暗了，又变回了那种空洞洞的样子，身体软了下来。 李轩枫松了口气，但胳膊还是不敢完全松开。 “把他绑结实点，嘴堵上。”巴图收了枪，语气不容反驳。 气氛更紧张了，互相猜忌的味道浓得化不开。雪狼小队剩下的人看李轩枫他们三个，眼神里全是戒备。 队伍重新上路，这次是走路。 李轩枫拖着合金板，走在最后面，每一步都沉得要命。韩心棋紧紧跟在他旁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下面…下面有东西…”她忽然抓住李轩枫的胳膊，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带着极度的恐惧，“很多…在动…很饿…” 她指着脚下的雪地。 李轩枫步子顿了一下，【透视】往地下探去。 厚厚的冰层和雪下面，是冻土和石头，再往下…就有点模糊了，但确实能感觉到一些很微弱、很混乱的能量反应，像是很多东西蛰伏着。 他看向走在前面的巴图。 “队长，她说感觉下面不对劲。” 巴图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韩心棋，又看看李轩枫，最后视线落到被捆成粽子的x-0身上。 他冷哼了一声，明显不信。“别自己吓自己，都快点！天黑前必须翻过前面那道山脊！” 他大概是把韩心棋的话当成之前被吓坏了加上女人胆小。 第78章 目标确认 李轩枫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他拉着韩心棋，故意跟前面的队伍拉开了一点距离。 就在他们走到一片看着还算平坦的雪谷时—— 轰隆！！ 地面猛地抖了一下！动静很大，像是地底下有什么大家伙翻了个身！ “什么…”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雪狼队员刚喊出半句。 噗嗤！噗嗤！噗嗤！ 他们脚下的雪地毫无预兆地炸开了！ 七八条又粗又长、浑身裹着厚厚冰晶甲壳、脑袋前面长满一圈圈尖牙的巨型虫子，跟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似的，猛地破土而出！ “冰…冰下钻虫！”一个队员发出绝望的尖叫。 一条钻虫快得跟闪电一样，卷住了他的腰，巨大的力气一下子就把他往地下的裂口里拖！ 惨叫声猛地断了，只剩下溅开的血和半截扭断的步枪掉在雪地上！ 场面瞬间乱了！ 枪声、爆炸声、人的惨叫、钻虫尖锐的嘶鸣混成一团！ 雪狼小队确实训练有素，立刻背靠背组成了防御圈反击，但这些钻虫壳子太硬，速度又快，还从四面八方钻出来，根本防不过来！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有两个队员被拖走，或者直接被那些转动的牙齿撕碎了！ 巴图吼着，用榴弹发射器轰掉了一条钻虫的脑袋，绿色的黏糊糊的体液溅了他一身，他也顾不上了。 老猫背靠着他，用步枪疯狂扫射，但子弹打在虫壳上只能擦出点火星子。 “撤！往高处撤！”巴图嘶吼着下命令，但钻虫已经把他们围住了。 就在这几乎绝望的时候，李轩枫动了。 他把合金板猛地推给韩心棋。 “躲到那块石头后面去！” 下一秒，他手腕一翻，一把造型看着就不好惹、枪身上布满能量线路的重型脉冲步枪出现在手里——这是他从基地武器库顺出来的，一直没舍得用的好东西。 他没半点犹豫，抬枪，瞄准，扣扳机！ 嗡——！ 一道粗大的、带着毁灭感的能量光束，准准地打在一条正要从背后偷袭巴图的钻虫身上！ 能量光束一下子就烧穿了坚硬的虫壳，里面的组织被高温直接气化了！ 那条钻虫巨大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软绵绵地瘫了下去，身上冒着焦烟。 李轩枫动作没停，枪口快速移动，每次能量光束射出去，都有一条钻虫倒下。 他的射击又准又狠，没浪费一点能量，每一枪都打在钻虫相对脆弱的口器或者关节连接的地方。 就这么十几秒钟，剩下的五条钻虫就被他干掉了三条！ 巴图和老猫他们都看傻了，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强力火力点。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型号的武器，更被李轩枫那种冷静到吓人的战斗效率镇住了。 最后两条钻虫好像也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阵不安的嘶鸣，猛地缩回了地底下，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个不断扩大的黑洞洞的口子。 战斗结束了。 雪谷里只剩下风声，还有幸存者粗重的喘气声。 雪狼小队出发时八个人，现在只剩下巴图、老猫和另外两个队员，个个带伤，惊魂未定。 巴图看着李轩枫手里那把还在散发着热气的脉冲步枪，又看看地上钻虫焦黑的尸体，最后看向李轩枫，表情很复杂。 “你…” “先离开这儿。”李轩枫打断他，收起步枪，“那些东西随时可能再回来。” 他走到韩心棋藏身的岩石后面，把她扶起来，重新拖起合金板。 队伍在沉默里继续往前走，气氛比之前更怪了。 巴图他们看李轩枫的眼神，轻视少了，忌惮和探究多了不少。 趁着短暂休息，队伍躲在一处背风的冰崖下面处理伤口，补充能量。李轩枫靠着冰冷的岩壁，拿出那块幽蓝色的晶片，又一次尝试去解读。 剧痛冲击着他的大脑，但这次，他抓住了一些更清楚的片段。 “…‘摇篮’坐标…扇区7g…地热异常点…沃克最后指令…激活…非净化…” 信息还是碎的，但“摇篮”和坐标的出现，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他全力解析信息，忍着精神冲击的时候，【透视】能力无意识地扫过不远处正在包扎伤口的老猫。 李轩枫的动作停住了。 老猫的手指，在包扎绷带的遮掩下，正极其隐蔽地、快速地操作着一个藏在袖口里的小通讯装置，屏幕上微弱的光芒闪了一下就灭了。 他在联系谁？ 他们的目标，真的只是那个所谓的“供暖核心”？ 李轩枫没动声色，收回【透视】，把晶片重新收好，疲惫地闭上眼睛，装作只是在休息。 但心里的警报，已经拉到了最响。 黄雀，可能不止他一个。 而他掺和进来付出的代价，也许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雪谷里死寂一片，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还有伤口被冻裂时压抑不住的痛哼。 钻虫留下的腥臭味混着血腥气，冻在雪地上，凝成一片片绿褐色的、难看的污迹。 雪狼小队活下来的四个人靠在一起，各自处理伤口，动作倒是快，可那股子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还有互相之间的提防，怎么也藏不住。 巴图正低头，拿速效凝胶喷在老猫胳膊上被虫壳划开的口子上，发出“呲呲”的轻响。 李轩枫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后背的伤口像是被冻住又撕开，一阵阵抽痛。【透视】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掠过风雪，没去看老猫，反而集中在他之前摆弄袖口通讯器的那个位置。 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还在，淡得几乎没有，跟水渍干了留下的印子差不多。 刚才那片混乱里，钻虫的尖叫和枪声爆炸声中，他捕捉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加密信号碎片。 “……目标…确认…含x…序列特征…” “……指令…优先…活体…” “……‘摇篮’…坐标…待命…” 实验体。 活捉。 和x-0有关。 这几个词在他疼得快炸开的脑子里撞来撞去。 雪狼小队的目标，压根不是什么狗屁供暖核心！ 他们是来打猎的，猎物就是自己，还有x-0，搞不好连安娜也算在内！ “你后背的伤，再不处理，这条胳膊都可能保不住。” 巴图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 第79章 再次遇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完了老猫的伤，手里拿着一管新药膏和干净绷带，站到了李轩枫跟前。 李轩枫抬了抬眼皮，没伸手。 “死不了。” 巴图把东西搁在旁边的雪地上。 “刚才，我们的人，死了四个。”他蹲下来，拿起一块压缩饼干，掰开一小半，递过去，“你那把枪，很厉害。” “拿着，现在不是硬撑的时候。” 李轩枫接了过来，饼干冻得跟石头似的，咬一口都费劲。 “x系列改造体，”巴图的声音放低了点，像是在琢磨，又像是在敲打，“听说有些不怕冷，力气也大得离谱。你们…是从哪个废弃基地跑出来的？见过那玩意儿吗？”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李轩枫脸上的任何一丝动静。 李轩枫慢慢嚼着嘴里的饼干渣子，感受着那粗粝玩意儿剌嗓子的感觉。 “逃命的时候，什么鬼东西没撞见过。”他避重就轻，“脑子冻得都快不会转了，哪还记得清。” 巴图没说话，头盔遮着脸，看不出什么。 这时候，雪地车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压低的骂骂咧咧。 之前检查引擎的两个队员满手油污地走回来，一个丧气的摊手：“妈的，不行！油管冻裂了，备用的那个尺寸不对，妈的，就算勉强接上，跑不了多远还得断！” 巴图站起来，朝雪地车走去。 队伍里的空气更沉了。 没车，靠两条腿走，跟找死没多大区别。 李轩枫看了一眼那趴窝的雪地车，又看看合金板上昏迷的安娜、x-0，还有旁边缩着的韩心棋。 他需要时间，需要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恢复，也得弄清楚“摇篮”到底在哪儿。 眼下，跟着这帮各怀鬼胎的家伙，是唯一的选择。但这破车必须能动。 他撑着站起来，后背的剧痛让他动作有点变形，走到雪地车旁边。 “我看看。” 雪狼小队的队员拿怀疑的眼神瞅着他。巴图倒是没拦着。 李轩枫【透视】打开，仔细扫过引擎内部。 冻裂的油管，几个磨损的不像样的齿轮，能量转换单元有个接口也松了。 他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储物空间里那些从“摇篮”基地顺出来的零件和工具。 有几个能用上。 他背对着众人，借着身体的遮挡，从储物空间里摸出几件趁手的工具，还有一截一看就很精密的金属管，外加几个泛着油光的齿轮。 “让让。” 他声音不高，那两个队员却下意识退了两步。 李轩枫手脚麻利，没什么多余动作。 拆，清掉冰碴子，换零件，拧紧接口。 他的手很稳，哪怕冻得发僵，伤口还在疼，动作也精准得吓人。 储物空间这事儿被他用身体和动作巧妙地掩饰过去，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从那身破烂衣服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东西。 也就十来分钟，引擎盖“哐”一声合上了。 “试试。” 李轩枫退开，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用力，又开始往外渗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开车的那个队员半信半疑地爬上驾驶座，拧了下钥匙。 嗡——呜—— 引擎响了几声，比刚才顺畅多了，接着就稳定地轰鸣起来。 车厢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雪狼小队剩下的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李轩枫，那感觉混杂着惊奇，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藏不住的忌惮。 一个逃难的，一身重伤，却能随手拿出精准的备用件和专用工具，还能这么利索地修好军用雪地车？ 巴图的头盔转向李轩枫，顿了几秒，才对自己人喊：“上车，快！” 就在这时，合金板那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嘤咛。 安娜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了眼。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先是有些茫然，然后才聚焦到凑近她的李轩枫脸上，带着点小动物受惊后的依赖和困惑。 “……我…在哪儿？”她声音又轻又虚，带着气音，“头好痛……你是谁？” 她不记得了。 李轩枫心头一沉。 他扶着安娜坐起来些。 “别怕，我们现在安全了。”他只能这么安抚。 安娜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胳膊，身体还在轻轻发抖。 巴图看着这情形，头盔下的感觉更加锐利了。 一个底细不明、能力古怪的男人，一个失忆的、看着就不太正常的女孩，还有一个捆着的、浑身散发危险信号的改造体…… 这趟任务，越来越不对劲了。 “嗡——！”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猛地从老猫手里的设备上炸开！红光疯狂闪烁！ “高能量反应！速度很快！是……清理者！”老猫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话音还没落稳，远处风雪里，一个比之前见过的型号更庞大、装甲更厚、闪着不吉利红光的金属怪物，蛮横地撞开挡路的冰岩，冲进了他们的视野！ 那武器系统看着就更吓人！ “干扰装置！”巴图吼道。 一个队员手忙脚乱去开那个声波装置。 嗡鸣声散开。 但那台新型清理者只是动作卡顿了零点几秒，扫描红光直接锁定了雪地车，肩膀上的能量炮管开始发出危险的光芒！ 干扰没用！ “跑！”巴图嘶吼。 轰！ 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擦着雪地车屁股轰在地上，炸起冲天的冰雪碎屑！ 巨大的冲击波差点把车掀翻！ “打它的关节连接处！用重火力！”李轩枫对着巴图大吼，同时把安娜和韩心棋死死按在合金板后面，自己再次端起了那把脉冲步枪。 这是他从晶片信息里扒拉出来的，唯一可能有点用的信息！ 哒哒哒！轰！ 雪狼小队剩下的火力瞬间泼洒过去，咬着牙往机甲腿部关节招呼。 火星子乱溅，但那厚重装甲硬得让人绝望！ 清理者机甲根本不理会这些挠痒痒似的攻击，手臂抬起，锁定了李轩枫他们藏身的合金板！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 “吼——！” 被捆在合金板上的x-0猛地挣断了绳索！ 他身上那些暗红纹路亮得刺眼，整个人爆发出一股狂暴到极点的气势！ 他像颗炮弹一样射出去，直直撞向清理者机甲！ 砰！ x-0的拳头狠狠砸在机甲胸甲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 机甲被打得踉跄着退了一步，x-0自己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飞，重重摔进雪地。 第80章 地下暗河 但他立刻又弹了起来，眼睛里的空洞被一种冰冷的、不像人的杀意填满！ “就是现在！”李轩枫抓住机会，脉冲步枪的能量光束精准地射向刚才被x-0砸中的位置！ 同时，巴图的榴弹也带着尖啸声飞到，炸在同一个点上！ 咔嚓！ 机甲胸甲连接处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里面的能量线路闪着危险的电火花！ 清理者机甲似乎判断威胁等级过高，扫描红光在x-0和李轩枫之间飞快地扫了两下，随即猛地转身，推进器喷出蓝色火焰，迅速退入风雪深处，消失不见。 战斗结束地莫名其妙，雪地车旁边，雪狼小队又倒下一个，也是被刚才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内脏，当场就没气了。 现在，只剩下巴图和老猫两个人。 x-0站在原地，身上的红光慢慢退去，眼神恢复了点清明，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冷漠。 他看了一眼李轩枫，又扫了一眼巴图，没吭声。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我们要走了。”李轩枫先开口，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气氛。 他扶起韩心棋，又看了看安娜的状态。 “去‘摇篮’。” 巴图看着他，又看看仅剩的老猫，最后是那个恢复了点神智却更显危险的x-0。 他知道留不住这几个人，硬留只会是火拼。他从雪地车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物资包，扔给李轩枫。 “你们救了我们。这个拿着。” 里面是几块压缩食物和一支医疗喷剂。 李轩枫伸手接住，扣住物资包底部的瞬间，指尖一僵。那硬疙瘩的轮廓太熟悉，还有那持续的低频震动。 追踪器！ 他抬起头，隔着几步远，巴图厚重的头盔正对着他，看不清表情，只有一片漆黑的面罩反射着周围惨淡的白光。 空气里残留的硝烟味和血腥气还没散尽，混着冰冷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活着，才有机会。” 巴图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李轩枫没应声，只是将物资包塞进怀里，转身走向合金板。弯下腰，调整固定安娜和x-0的绑带。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挡在了合金板后面。 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和破烂衣物间快速动作，储物空间里取出的微型干扰片和拆卸工具在他指尖灵活翻转，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声响。 几秒钟后，那个微小的硬疙瘩被他扣了下来。反手就塞进了一块被能量炮轰的焦黑变形的机甲碎片缝隙里，然后用雪稍微盖了盖。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冲巴图和老猫那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道别。 然后，他弯腰，将拖拽合金板的电缆重新缠在腰上。沉甸甸的分量压在后背的伤口上，钝痛立刻加剧。 “走。” 他只对韩心棋说了这一个字。韩心棋哆嗦着跟上，虚弱得几乎要被风吹倒。 安娜依旧昏迷，脸色比雪还白。 x-0被重新捆好，眼神空洞地望着某个虚无地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雪下得更大了，风也更急，卷起的雪沫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能见度极低，四周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无尽的风雪吞噬了。 李轩枫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合金板，依据脑海中那块蓝色晶片传来的、极其微弱却持续存在的方向感，朝着扇区7g的大致方位前进。 他们走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冰原上，脚下的冰层看着厚实坚硬。风声太大，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 “下面……空……” 韩心棋忽然抓住李轩枫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极度的恐慌。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咔嚓嚓！ 脚下的冰面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纹以他们为中心疯狂蔓延！ “抓紧！” 李轩枫只来得及吼出这两个字。 轰隆！整个冰层塌陷了下去！失重感猛地传来，风声被隔绝，耳边只剩下冰块碎裂坠落的轰鸣！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紧接着，刺骨的冰冷液体将他们完全淹没！ 是水！冰冷的地下暗河！ 湍急的水流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他们，将他们往下游冲去。 李轩枫呛了几口冰水，肺部像要炸开，寒冷瞬间麻痹了四肢百骸。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透视】能力在黑暗的水下艰难地展开，锁定了被水流冲得翻滚的合金板。 他奋力游过去，一手抓住合金板边缘，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已经失去意识的安娜。冰冷的河水不断灌进他的口鼻，后背的伤口在冰水刺激下疼得他几乎要晕厥。 他看到不远处的韩心棋正在水里无助地扑腾，立刻将合金板往她那边推。用尽力气将她也拉到板子边上。 扭头间，他看到x-0的身影在更下游一点的地方破水而出，动作虽然依旧有些僵硬，却在湍急的水流中稳住了身形。 那双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红光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周围。水流冲击着合金板，带着他们向下游漂去。 不知过了多久，【透视】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相对凸起的岩石区域。 “那边！上岸！” 李轩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吼，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几人拼命划水，终于将合金板推靠到了一处布满湿滑苔藓的岩架上。 李轩枫先将安娜和韩心棋推上去，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湿透，冻得牙齿都在打战。 x-0也沉默地爬了上来，站在一边，水珠顺着他焦黑的皮肤和破烂的衣物往下淌。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洞，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们身上微弱的能量反应和【透视】能力能提供有限的视野。 空气潮湿而冰冷，带着一股泥土和某种未知腐殖质混合的腥气。 还没等他们稍微缓口气，岩架边缘的水面下，突然亮起了一片片幽绿色的光点！ 密密麻麻，越来越多！ 哗啦！ 几条体型足有半人长、浑身覆盖着粘滑鳞片、没有眼睛、嘴巴却裂开到腮部、布满利齿的怪鱼猛地从水里窜了出来，目标直指岩架上的活物！ 第81章 异种反噬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小心！” 李轩枫翻身而起，脉冲步枪瞬间出现在手中。 但已经晚了！ 一条怪鱼快如闪电，一口咬向离水边最近的x-0的小腿！尖牙轻易撕破了他破烂的裤子！ “吼！” x-0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被咬中的地方，皮肤下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 那条怪鱼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嘴，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身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暗红色！ x-0眼中红光一闪，反手抓住那条抽搐的怪鱼，双手用力一撕！嗤啦一声，怪鱼竟被他徒手撕成了两半！ 绿色的血液和内脏溅得到处都是！他身上的暗红纹路闪烁了几下，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点。 嗡！ 嗡！ 李轩枫趁机开火，两道能量光束精准地将另外两条扑上来的怪鱼打飞出去，掉回水里，激起一片水花。 更多的幽绿光点在水下徘徊，似乎在忌惮岸上的火力。 暂时安全了。 李轩枫喘着粗气，检查了一下弹药，又看了看依旧昏迷的安娜和吓得缩成一团的韩心棋。 他拿出那块蓝色晶片，入手冰凉。晶片内部的纹路比之前亮了一些，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更清晰了。 坐标……就在这下面，而且不远了。 冰洞里死寂一片，只有水滴从高处落下的滴答声，以及他们粗重的呼吸。 就在这时—— 一阵歌声，毫无预兆的，从冰洞深处的黑暗中飘了出来。 那歌声空灵，缥缈，听不出男女，也听不清歌词，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诱惑，仿佛穿越了无尽的岁月，在这亘古的冰层之下回响。 那歌声还在飘，抓不住影子，却锥心刺骨，幽幽怨怨，断断续续，听不清词儿，更像是从胸腔里直接挤出来的叹息，又冷又黏，缠着人不放。 李轩枫屏住气，浑身肌肉绷紧，试图找到声音的源头。 在冰洞最深处，透视能力费力地穿透层层叠叠的黑暗、冰壁、岩石，视野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冰窟出现，穹顶高得吓人，密密麻麻的冰锥子倒挂下来，被下方不知哪里来的幽绿水光一照，闪着寒碜的光。 冰窟正中央，悬着个一人多高的冰茧，半透明，里面模模糊糊有个蜷缩的人影，像是被冻住的虫子，时间都在那儿停了。 歌声，就是从那冰茧里传出来的。 李轩枫一步步往前挪，脚下的冰面又湿又滑，踩上去“嘎吱”作响，在这死寂的地下洞穴里格外瘆人，越往前走，歌声就越往脑子里钻，一波波的，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细针扎着。 他咬着牙，忍着那股子说不出的难受劲儿，【透视】能力再次发力，试图看穿冰茧那层厚得离谱、还泛着幽蓝光晕的外壳。 茧里面，是个女人，蜷着身体，睡得很沉，长头发散得满哪都是，皮肤白得吓人，几乎能看见底下的血管。五官倒是很精致，但那张脸…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跟安娜太像了，至少七八分，但更成熟，也更…空，对，就是空，哪怕闭着眼，也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只有一种让人后脖颈发凉的死寂。 就在这时，一直杵在旁边的x-0猛地一震！他那对黯淡的红点死死锁定了冰茧，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压抑的咆哮，根本不像人声！ 毫无征兆！他身体往前一窜，那条爬满暗红纹路、肌肉坟起的胳膊抡圆了，带着一股子要把天都砸塌的蛮劲儿，狠狠轰向冰茧！ “住手！” 李轩枫反应更快，整个人横着撞过去，硬生生把x-0撞得偏了方向，同时手里的脉冲步枪枪托卯足了劲儿砸在他后脖颈上！ “砰！”一声闷响。 x-0挨了这一下，身子只是晃了晃，脚步都没乱。 他猛地扭过头，那对红点锁定了李轩枫，里面翻涌的不再是空洞，而是纯粹的、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杀意！ “放…开…她…” 含混不清的字眼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根本不管不顾，再次扑了上来！ 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肉上，骨头撞上骨头的闷响在空旷的冰窟里回荡不休。 x-0的力量简直不是人！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要把李轩枫拆成零件的疯狂劲头！ 李轩枫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后背刚结痂的伤口瞬间崩开，钻心的疼让他动作都变了形，只能仗着技巧和手里的枪勉强自保，不断后退。 也就在这时，那飘忽的歌声陡然拔高，变得又尖又急，穿透力强得吓人。 一直缩在李轩枫身后的安娜，身体猛地开始发抖。 她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混杂着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脚步发虚，竟然一步步朝着冰茧走了过去，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安娜！”李轩枫心里一急，分神吼道。 歌声更响了，直接冲击着他的意识，诱惑着他松开手，放弃抵抗，沉到那片冰冷的虚无里去。 大脑一阵刺痛，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闪过——沃克博士留下的那些鬼画符日志，清理者协议的冷酷条文，还有那块蓝色晶片深处，被他强行扒出来的、断断续续的信息…… “……‘摇篮’核心……代号‘伊娃’……” “……x系列……母体……” “……最终指令……净化……或……融合……” 母体！ 草！冰茧里的女人，是x-0这种改造体的源头！ 而清理者那帮铁罐头，真正的目标，就是毁掉这个“摇篮”核心，“伊娃”，彻底铲除x系列的根！ “安娜！醒醒！”李轩枫再次吼出声，声音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精神震荡。 安娜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脚步猛地停住，脸上露出痛苦和挣扎，像是刚从噩梦里被拽出来。 就这瞬间！ 冰茧表面的幽蓝光芒骤然爆发！亮得刺眼！ 无数冰蓝色的能量触须，细密如同发丝，却带着致命的寒意，从茧壁上疯狂射出，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缠向离得最近的安娜！ 第1章 全球灾变 龙国魔都市，一栋高档别墅内。 原本在睡觉的李轩枫骤然惊醒，他看着自己身周熟悉且陌生的环境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不是死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查看今天的日历和时间。 5月1日，自己竟然回到了灾变爆发前两个月！ 没错，现在的李轩枫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李轩枫，而是来自未来三年以后。 一个月后全球灾变开始，各种极端的天气将蓝星人类社会骤然摧毁，人类进入到末世阶段。 在恶劣的天气下许多人类因为没有措施死在了灾变刚刚开始的时候，而侥幸活下来的人里面有部分人觉醒异能成为异能者。 上一世的李轩枫并没有觉醒异能，不过好在他的房子极为坚硬，其中设施全面让他活到了很长时间。 直到后来他物资耗尽，外出加入避难所，在避难所内他成为最底层的人物不仅饱受欺凌最后甚至活生生累死。 回想起曾经发生的一切李轩枫都忍不住咬紧牙冠。 这一世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上一世那般任由别人摆布，只要自己准备够多，物资囤的狠，他就肯定能逍遥自在的在末世里面安稳活下去。 【系统正在检测中.....】 【宿主身份已经确认】 【系统绑定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新手大礼包一份请问是否要现在使用？】 突如其来的冰冷机械音让李轩枫不由得一愣，随后一个蓝色面板出现在眼前。 “啊？” 看着眼前的系统李轩枫大脑有些没反应过来，深呼吸一口，他打开新手大礼包，随后就是一个提示框出现。 【宿主获得异能：特殊空间】 【特殊空间：拥有一个无限的特殊空间可以通过手接触将物品进行存储，特殊空间里面的时间不会流逝。】 “哈哈哈哈！” 李轩枫看见系统赐予的异能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刚开始他还在想应该怎么确保自己能吞下大量物资不被恶劣天气破坏。 现在系统就给了他这样一个大惊喜，既然如此那他还怕什么啊？ 想到这李轩枫便起身下床并穿好衣服。 外面阳光明媚，天色看起来十分不错，只是可惜，这样的美景只能再坚持两个月。 两个月后第一波灾变到来，恐怖的寒流将席卷全球，哪怕是白天温度也会达到零下八十度，并且这股寒气十分特殊，对身体的破坏极大，并且还可以穿透绝大部分建筑，整个城市电路被全部冻坏，电力系统瘫痪，城市陷入黑暗。 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灾变开始以后的第二个月恐怖飓风开始在各地肆虐，寒流加飓风，那场面自然不用多说。 再往后甚至还出现了高温，洪水，生物异变，太阳辐射等等恶劣天气，回想起上一世的灾变流程李轩枫依旧深感恐惧。 李轩枫的父亲是魔都一家上市公司老总，前不久出车祸去世给他留下一笔巨款，公司那边一直想收购他手上的股份，开出的价钱高达两亿。 上一世李轩枫并没有卖的想法，而这一世他决定迅速出手并用全身家当开始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灾变。 ...... “这.....李公子你怕不是在跟我们公司开玩笑？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需要找我们借钱啊？” 魔都一家高利贷公司员工看着李轩枫的资料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想不明白李轩枫这样的公子哥找他们贷款干什么。 “谁说我这样的人就不缺钱了？实话告诉你吧，我要创业，拿全部身家创业，如果我没有按期还款，你们大可以把我家的房子收走，我绝对没有二话。” 李轩枫面对笑意这般说道，而闻言的放贷员思索片刻便轻轻点头，随后跟公司老板联系，最后李轩枫成功拿到了五千万的贷款。 而这笔贷款的期限为一年，利息高达三千万，典型高利贷。 一年时间，别说一年时间，两个月后你们还活没活着都说不准啊。 李轩枫心中如此想到，随后便起身准备去撸其他家高利贷。 ... 三天后。 国内知名房屋设计师听着李轩枫提出的要求一头雾水。 “用现在市面上最坚硬的钢板将墙壁全部围起来，然后再在里面安装整套的柴油发电机系统，还要有供暖和降热系统，外面更是要设置许多防护措施？李先生你确实要这么搞吗？” 中年秃顶设计师赵民海挠着头有些无法理解李轩枫提出的要求。 这是改造房子吗？ 这是要把房子改成顶级庇护所吧！这种规格就算是国外那些有被迫害妄想症，天天以为要遭受到核危机的傻叉们也提不出来吧？ 闻言的李轩枫极为平淡，将手中的烟掐灭开口说道： “我希望你们可以在一个半月内建造出来，这一次工程我会亲自检查，甚至会找专业队过来检测，我给你们一个亿的预算，东西全都给我拿最好的，如果合格，我会再拿出一千万专门给你当做酬劳。” “这.....” 赵民海懵逼了，这家伙是嫌钱太多烧得慌吗？还是觉醒了神豪系统？这么抽象！ 虽然不理解，但面对这种几乎就是天降横财的机会赵民海自然不可能放弃一口答应下来。 并且还说他有关系，可以将原本用于银行金库的高级材料拿来给李轩枫装修，这让李轩枫十分满意。 房子开始紧急装修，李轩枫也开始进行自己囤物资的大计。 ..... 魔都最大的食品批发市场。 李轩枫看着已经堆满仓库的东西很是满意。 “李先生，你要的东西已经全部运送完毕，请问您需要货车队吗？我可以帮您联系货车队将这些东西运送到指定地方。” “不用，你走吧，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情了。” 李轩枫挥手示意身旁的男人离开，随后便在男人走以后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入储物空间当中。 储物空间的时间不会流逝，这也就是说他可以将做好的热食收入储物空间里面，想吃的时候随时拿出来。 第2章 灾变开始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李轩枫花钱如流般购买了各式各样的物资，期间他甚至还出国跑过一趟。 至于去买了什么..... 懂得都懂。 “头一次感觉花钱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情。” 李轩枫坐在车里喘着气，脸上挂着苦笑。 房子已经装修好，看起来就只是在外面多建设了几个防护栏，但其实内部已经大变样。 不仅有超大地下室，甚至配备有监控，发电机等在末日堪称希望曙光的各种设备和系统。 “哟，这不李轩枫吗。” 一辆跑车停在了李轩枫轿车旁边，车窗摇下一张让他厌恶的脸随即出现。 田哲，对方和他一样都是公子哥，只不过对方是他爸曾经对头公司老总的儿子，两个人关系一直都不好。 上一世对方在弹尽粮绝以后也打过他的主意，只是可惜那天晚上李轩枫没有睡觉发现翻进来的田哲，最后对方抢走他仅剩不多的物资逃之夭夭，是不是死在了外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对方当时差点害死自己。 “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最近没少借贷，是不是缺钱了？要不要我大发慈悲收你做我的保镖，一个月给你两千块怎么样？哈哈哈！” 田哲的冷嘲热讽没有丝毫掩饰，副驾驶上还坐着一名长相艳丽的年轻女人，那是一名当红年轻女明星，而田哲便是她背后的金主。 “傻逼。” 李轩枫骂了一句以后便开车离开，而田哲则是冷哼一声说道： “李轩枫，以前我是不能对你怎么样，但现在你可是一点靠山都没有，我们之间的账过一阵子就清算，希望到时候你还能保持这副姿态。” 田哲说完后也开车离去。 距离灾变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候，李轩枫可没有心情搭理他。 ....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按照记忆今天就是灾变开始的时候。 上午9.59。 距离灾变只剩下一分钟。 “终于要来了。” 看着天外逐渐变暗的天空，李轩枫忍不住呼吸急促。 最后一分钟过去，空中开始飘落雪花，魔都从未下过雪，尤其是在夏天，所以当雪花飘落的一刻所有人都被震惊的愣在原地。 呼~ 恐怖的寒流席卷而来，第一波寒流极为恐怖，李轩枫已经将房屋全部封闭，窗户也被铁板封住，供暖系统打开，地下室的发电室全力运行。 魔都街道，突如其来的寒流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一层寒霜出现在所有建筑和物品上面，路上的行人也瞬间冻僵。 体内所有水分和血液被冻住化作冰雕，后来根据许多专家的推论，第一次灾变开始出现的那一股特殊寒流温度已经达到-300度，比起液氮都要恐怖数倍。 原本喧闹的都市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寂静，许多人因为这一次寒流失去生命，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李轩枫。 暴雪来袭，李轩枫坐在家里看着监控外的场景心中无奈叹气。 历史再次上演，只不过和上一世不同，这一世的他早好了充足的准备。 李轩枫所在的别墅区占地面积不小有不少住户，按照上一世的记忆等一个星期以后外面寒流减弱，温度回温达到零下五十度的时候那些人就该出来寻找物资了。 “也不知道这一世又会上演出怎样的一出好戏。” 李轩枫露出微笑，上一世在灾变开始后的一个星期便经常有人来到自己家楼下想要物资，别墅安全防护不低，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强行进入。 所以当时的他一直躲在家里并没有被波及，不是当时听外面的争吵似乎是发生过因为物资而导致的暴乱。 至于后来田哲进入他家也是因为当时出现特殊天气，外面温度飙升，他太热实在是受不住于是打开了窗户被田哲有机可乘。 关闭监控打开游戏。 一边喝茶一边打游戏，这种惬意的生活是在经历灾变以后李轩枫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突然实现他一时间竟然感觉还有些不太真实。 ..... 刚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特殊气候，但一个星期后温度微微回升，外面依旧还有零下五十度，晚上更是高达零下七十度的时候。 人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场灾难，宛如末日般的灾难。 一个星期的暴雪让外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高达一米深，李轩枫打开监控不出意外的看见别墅区内开始出现零散的身影。 这些人都是物资耗尽出来寻找食物和水，其中绝大部分人都看起来极为臃肿，他们并没有合适的抗寒衣服只能将自己能穿上的衣物全部穿上。 “这是个什么鬼天气！天气预报干什么吃的！这么危险的天气要出现竟然都没有通报一声！” 田哲走在积雪当中忍不住开始爆粗口，此时的他双手已经被冻伤，一旁的小女明星更是因为寒冷浑身打颤。 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在行走，他们都是别墅区里面的住户，以前都是高高在上的有钱人，社会高层，如今却全都宛如古代流民般看起来极为凄苦和落魄。 “这种天气太不符合常理，或许连国家都没有预料到。” 和田哲交好的一名年轻男人开口说道，在他身旁还有个中年男人是他的父亲，陈锋。 “是啊，如果国家预料到的话也不可能造成现在这般情况，不仅断电甚至连信号都没有了，不过.....” 陈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先是迟疑随后又说道： “我前不久看见李斯朗的别墅在装修，我认识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板，聊天以后得知李斯朗的儿子李轩枫花重金改造房子，据说是按照国外最大避难屋规格打造的，甚至犹有过之，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知道即将到来的灾难并且做好了完全准备？” 原本正在行走的几人在听见陈锋这话以后顿时站住脚步随后全都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李轩枫所居住的别墅。 此时的二层别墅窗户全部被铁板封死，整个房子没有任何缝隙严丝合缝，并且他们记得很清楚，灾变前一天他们路过可是都没有看见窗户被铁板盖住啊。 第3章 没有道德你就无法道德绑架我 “没错，李轩枫一定知道会发生灾变肯定做好了完全准备，他的家里肯定有很多物资！” 田哲情绪激动，一边说一边就向着李轩枫的家走去。 一旁的其他人在听见这番话以后纷纷向着李轩枫的避难屋赶来，而李轩枫则是看着监控里面发生的这一幕浑然不在意。 打开系统面板，系统发布的任务出现在眼前。 之前李轩枫查看系统发现系统的任务功能需要等灾变开始以后才能开启。 而等灾变开始以后系统给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李轩枫活满十天，任务奖励则是一个新的异能。 这种勾着发育就能变强的任务是李轩枫现在最喜欢的，喝着奶茶，吃着烤串，美好的生活简直爽得起飞。 此时田哲一行人已经来到李轩枫住处附近，本想前进却被十米高的铁丝网拦住去路。 “李轩枫！你给我滚出来！为什么你知道会有灾难降临却不提前通知我们！” 田哲的呐喊声在外面响起，别墅的隔音很好李轩枫根本就听不见，不过却可以通过监控听见外面的声音。 位于楼顶的大喇叭在此刻传来声响，李轩枫拿着麦克风坐在沙发上语气平淡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更何况我说了以后你们会信吗？” “这个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现在你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只要你让我们进去以前和你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田哲现在十分急切的想进入温暖的环境当中，按照李轩枫懦弱的脾气他本以为对方会一口答应，结果谁知道却听见大声回了他一个字。 “滚！” “李轩枫！你找死！” 田哲大怒，想发作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年纪偏大的陈锋则是深知人情世故这一套，清了清嗓子他笑着说道： “轩枫，我是你陈叔，你爹和我关系不错，你以前还见过我，我知道这样对你确实有些不公平，可是你总不会忍心看见我们这么多人死在外面吧？” “我忍心，别想道德绑架我，因为我没有道德。” 说完李轩枫便关闭监控再也不去管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喇叭里面都再也没有响起过李轩枫的声音，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李轩枫是真打算任由他们冻死在外面。 “混蛋！” 田哲咬牙切齿，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收拾李轩枫了，结果没想到灾变突然出现让他原本拥有的地位全部消失。 反倒是李轩枫过得逍遥自在！ 没办法，为了生存他们只能盯着寒风前方最近的便利店看看能不能抢到物资。 或许是为了报复，田哲在回来以后在别墅区大肆宣扬李轩枫有温暖房子和许多物资的事情，这也就导致许多人都开始眼红。 每天李轩枫的别墅门口都会聚集不少人，可是无论这些人说什么做什么，李轩枫都没有任何怜悯，甚至有时候还会开麦骂上几句。 三天的时间一闪即逝。 【恭喜宿主获得异能：透视】 【透视：可以穿透物质看见周围十米内的任何东西】 【新.任务：活满三十天】 【任务奖励：新异能】 李轩枫看见新的任务先是一愣，随后露出笑容。 这个系统的任务看样子都是通过生存天数进奖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啊。 只是按照他的记忆，极寒天气只是开始，后面的灾变难度会越来越强，尤其是极昼的时候生物会发生异变，异能者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 “看样子后面还是得收集一些必要的东西。” 李轩枫记得很清楚，发生异变的生物体内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晶体，吃下以后体内异能会得到增强，如果自己不想日后被崛起的那些异能者靠着力量强行抓住他就必须想办法提升实力。 “第三个月才是极昼开始的时间，前两个月还算是比较安全，并且大部分人都没有觉醒异能没有任何战斗力，要不然我去把医院的设施给搬回来吧。” 李轩枫突然产生了这样的一个想法，极寒天气下的夜晚及其寒冷，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外出，而他手上却有许多可以保证在这种温度下依旧可以正常前进的工具。 想到这他便准备出门，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外面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刺骨的寒风在外面呼啸，李轩枫下定决心出发前往医院搜寻物资。 尤其是许多管制药物他手上并没有，去医院的时候正好多加留意，药物这种东西越到后期越珍贵和稀少自己必须多收集一些。 将准备好的羽绒服和各种抗寒衣物穿好，随后他进入地下室里面的特殊通道并且连续打开三道铁门来到出口。 铁板拉开，积雪灌入，不过好在李轩枫早有准备，在积雪落完以后他从出口爬出并锁上门。 别墅外围是一圈钢栅栏上面挂满钢丝网只有一扇钢化门可以进入。 李轩枫将门打开以后从储物空间里面取出雪地摩托随后便骑着雪地摩托向着医院所在位置迅速赶去。 ...... 魔都第六市医院内。 因为医院建筑结构问题导致医院里面倒是有不少幸存者，但光有生存的地方没有食物和水依然依旧难以活下来的，如今他们手上的食物和水并不多，这也就导致一但出现伤者他们就会露出罪恶的面庞。 “韩心棋的高烧如果放在平常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现在大家手上根本就没有药物，我们也束手无策，更何况你还有不少地方已经冻伤，你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浪费资源。” 地中海造型的院长看着正躺在地上正发着高烧的韩心棋长叹一口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而韩心棋闻言眼神当中闪过一抹讥讽，口罩下的嘴角也在此刻露出冷笑。 这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现在他们手上的物资一大半都是她冒着被冻死危险找来的，她为什么会发高烧？为什么会冻伤？不就是因为去给他们找物资吗？ 现在感觉自己是累赘要抛弃自己，还真是一群小人。 第4章 地狱与天堂 韩心棋眼神扫过场上这些表情冷漠的人心中默默记下。 “好，我走。” 她强撑着自己病态的身躯站起身随后扶着墙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幸存者们聚集的房间。 没有火焰的温度韩心棋瞬间就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她身上衣物并不是很多，都是由许多单件衣服硬塞而成根本无法抵御多少寒冷。 恐怖的寒气不断摧残着她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医院4楼窗户位置。 或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打开窗户，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失去所有力气从楼上骤然坠下。 噗通！ 韩心棋落入积雪当中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但意识却是在此刻陷入昏迷。 .....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韩心棋从昏迷当中苏醒，火焰带来的热气让她感觉到了温暖。 此时的她发现自己竟然在他们医院一楼位置的药房里面。 “醒了？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李轩枫将刚刚烧好的热茶递给刚刚苏醒的韩心棋，而韩心棋见此有些失神的伸手接过。 杯子上传来的温暖让她差点哭出来，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李轩枫淡淡一笑，他刚才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坠入积雪当中的韩心棋。 看对方身上衣服应该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或者是护士，既然如此对方肯定很清楚医院那些仪器和许多特殊物品放置的位置。 李轩枫救对方其实也是因为能从对方身上得到利益，否则他才懒得做那种英雄救美的事情。 然而韩心棋并不知道李轩枫的想法，当然就算是知道也无所谓，在她眼里李轩枫就是救下她性命的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怎么从楼上跳下来了？得亏我发现及时，若是再晚点说不定你就成冰雕了。” 李轩枫开始询问韩心棋究竟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从中得到些有用信息。 韩心棋闻言脸上表情一僵，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眼神当中闪过一抹愤怒和怨恨。 她将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诉了李轩枫，而李轩枫在听完以后却并没有感觉有多么惊讶。 这种事情在末世太常见了，尤其是他当年在避难营的时候，别说因为生病被抛弃，易子而食他都见过。 “也就是说医院里面还有不少幸存者？” “确实有幸存者但是并不知道，总共也就三十人左右。” “他们晚上会出来吗？” “别说晚上，他们白天都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若非如此我一个女人又怎会成为去寻找物资然后得病被抛弃的累赘。” 这件事情已经在韩心棋形成心结，同时这件事情也让韩心棋彻底失去了所谓的怜悯心。 “那我就放心了。” 李轩枫说完便站起身并从储物空间里面拿出羽绒服和其他保暖衣物扔给韩心棋。 “带我去找你认为有价值的医疗器械，还有医院存放重要医疗物资的地方，我要搜刮这里。” 李轩枫一边说一边将药房里面的药物迅速收入储物空间当中。 看着不断消失不知道去向的那些药物，韩心棋嘴巴微张眼神当中满是震撼。 同时她也在心中升起一个想法，眼前这个男人不一般，跟随对方说不定自己就可以获得在末世活下去的资格。 想明白这些事情她下定决心，看着李轩枫张嘴说道： “我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我在海外留过学，医疗经验很丰富，没有医生你拿了那些仪器和药也不知道怎么用，你救过我，所以我相信你，我想跟你走。” 正在搜刮药物的李轩枫听见韩心棋这番话以后微微一愣，随后扭头看向韩心棋面露迟疑。 他虽然不愁物资，自己一个生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他若是真生个病还是大病，还真就挺危险.... 医疗人员自己确实稀缺，把韩心棋带上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明智的原则。 至于韩心棋会不会背刺自己，对方经历过今天的事情以后恐怕不会有背叛自己的心思。 想明白这些事情以后李轩枫露出笑容，伸出手对韩心棋说道： “我叫李轩枫，欢迎你加入我的团队。” .... 药房的药物已经被李轩枫搜刮干净，现在的韩心棋已经吃下退烧药并且将身上冻伤的位置通过冻伤膏涂抹处理，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医院里面有急救设备，韩心棋认为这种设备极为关键，李轩枫同样也这么认为。 抢救室里面的东西被整套搬走，随后他们就开始一层层的搜刮各种医疗物资。 .... 又是一套医疗设备被李轩枫收入储物空间，而韩心棋此刻则是正看着站在窗户边的人形冰雕久久出神。 “你认识？” 李轩枫走到韩心棋身旁好奇问道，韩心棋轻轻点头开口道：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的关系很好。” “节哀。” 李轩枫拍了拍韩心棋的肩膀随后便带着韩心棋继续前往医院其他地方搜索物资。 由于现在是晚上外加上韩心棋知道幸存者们都在什么位置的缘故导致李轩枫这一路上都没有碰见活人。 外面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时间来到黎明，李轩枫看了看储物空间里面的东西十分满意，现在也是时候应该离开了。 骑上雪地摩托，李轩枫驮着韩心棋一路疾驰回到了自己在别墅区的家。 从地下室进入到屋内客厅，温暖的房间瞬间就让韩心棋感觉自己置身于天堂。 “二楼有空房间你随便选一个，浴室有热水，你在外面吹到不少寒气可以选择去泡个热水澡驱驱寒气。” 李轩枫一边说一边将身上厚重的衣服脱掉挂在衣架上面。 拿起桌上没有开封的啤酒打开猛灌一口，一直美妙的舒适感在心头弥漫。 “爽~” 李轩枫瘫坐在沙发上面极为享受，韩心棋则依然还在愣神久久都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前不久自己还身处地狱，如今却突然来到了天堂，这换谁都得懵逼一段时间啊！ 第5章 饿死鬼 韩心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宽松的棉质睡衣蹭过脖颈还带着洗衣粉的清香。她突然停在走廊中间，像个突然死机的机器人。 “喂，你挡着监控探头了。”李轩枫蹲在客厅角落拆着纸箱，头都没抬。金属支架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过来搭把手，这破支架卡住了。” “这睡衣…是你前女友的？”韩心棋揪着衣角凑过来，看到箱体上红十字标志时瞳孔猛地收缩，“等等！你怎么搞到世界卫生组织封存的应急医疗包？” 李轩枫用瑞士军刀撬开最后一道卡扣，七八支蓝色安瓿瓶在泡沫垫里泛着冷光。“上周在港口''借''了艘冷链运输船——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反正船主现在用不着了。” “这是抗辐射药剂！”韩心棋抓起一支对着顶灯查看标签，手指突然抖得厉害，“你连核泄漏都预料到了？” “啪”，李轩枫拍开她攥得过紧的手，药剂准确落回凹槽。“二十五世纪人类还在用燧石打火呢，谁知道后面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踢开脚边的说明书，“赶紧告诉我这堆破铜烂铁怎么组装，我按公斤付你工资。” 韩心棋蹲下来时膝盖发出咔哒轻响，冻伤的疤痕在暖气里泛着粉红。她抽出支架横杆突然笑出声：“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吗？” “止疼片在第三个银色箱子。” “不，”她咔嗒扣上最后一个锁扣，“我想要本便签纸，好把这些设备的傻瓜教程写下来——毕竟你看起来不像能记住二十种抗生素用法的样子。” 暴雪刚停那会儿，田哲蹲在冰坨子似的消防栓上啃冻硬的皮鞋底，塑料鞋跟硌得他后槽牙生疼。 “陈叔你看这牙印！”他举着半截鞋帮子冲着老陈晃，“姓李的屋里准保藏着澳洲龙虾！那天我闻见他家排气口飘出来bbq的香味了！” 老陈搓着冻烂的耳垂往手心哈气：“监控探头三百六十度转着，电网还通着电……”他突然眯起眼，“不过嘛，我上礼拜撞见物业老张头爬通风管……” “咳！咳咳！”角落里裹着貂皮大衣的女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子溅在雪地上。田哲噌地跳起来，冻硬的鞋底在冰面上打出溜儿。 “二婶撑不过今晚了。”老陈拽住田哲羽绒服帽子，“早上我发现仓库少了三桶纯净水，准是楼上姓王的偷的——现在大伙都饿红眼了。” 田哲突然把鞋帮子往雪地里一摔：“老子打赌姓李的这会儿正涮羊肉呢！上周我亲眼看见他屋后面堆着二十箱自热火锅！” 二楼飘窗忽然亮起蓝光，田哲条件反射往后蹦了半米。防弹玻璃后面隐约能看见李轩枫端着马克杯朝这边挥手，杯口还冒着热气。 “我日你大爷姓李的！”田哲抄起半块板砖砸过去，砖头在电网上一闪就变成了焦炭。警报声惊得树梢积雪簌簌直落，七八个猫在暗处的邻居齐刷刷后退。 “田少！田少消消气！”老陈突然扯开嗓子朝楼上喊，“小李啊，你陈叔关节炎又犯了，能给片止疼药不？” 电子喇叭滋啦响了两声：“陈叔，去年你带人堵我家车库门的时候，不是说要把我爹的坟刨了配阴婚么？” 老陈老脸涨成猪肝色，田哲趁机摸到后墙根：“老子把你家煤气管道炸了信不信！”他刚掏出打火机，头顶通风管突然哗啦掉下来个冻成冰坨的老鼠。 “卧槽这什么玩意！”田哲一蹦三尺高，二楼传来咔嗒开窗声。只见李轩枫举着个望远镜探出头：“田少爷当心脚下啊，上周我在院里撒了两斤图钉。” 屋里韩心棋正往火锅里下肥牛卷，瞥见监控屏噗嗤笑出声：“李大善人，你上周不是让我写《末世生存指南》吗？第七章该写怎么气死邻居了吧？” “这叫废物利用。”李轩枫关窗时顺手按下某个红色按钮，后院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二十米开外的雪堆里，刚摸过来的三四个黑影连滚带爬往回窜。 田哲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给老子等着！等寒流过去……” “田少！”老陈突然压低声音，“前些天我在物业值班室找到这个——”他哆哆嗦嗦摸出半张泛黄的建筑图纸，“地下车库通风管道平面图……” 李轩枫盯着监控屏右下角，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密集的鼓点。屏幕里积雪上几道歪歪扭扭的凹痕正被夜风慢慢抚平。 “发什么呆呢？”韩心棋抱着半袋薯片凑过来，包装袋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哎你这人，我刚拆的薯片！” 李轩枫顺手捞走两片塞进嘴里：“后墙根那几道印子，今天早上还没有。”他调出不同时段的监控画面，冻得发青的指尖点在屏幕某处，“像不像有人拖着麻袋爬过去？” “别吓人，”韩心棋缩了缩脖子，睡衣领口滑下来露出结痂的冻伤，“这鬼天气连老鼠都冻成冰棍了，谁大半夜拖着麻袋……”她突然顿住，薯片碎渣从张开的嘴唇掉下来。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窗外。惨白的月光下，积雪表面正诡异地隆起一道波浪线，从小区景观池方向蛇形游来，在距离电网三米处突然消失。 “见鬼了！”韩心棋手里的薯片袋啪嗒掉在地上。李轩枫抄起墙角的金属棒球棍，冰凉的握把让他想起上个月在体育用品店扫货时的场景。 “把地暖调高五度，门禁系统切到二级防护。”他踢开堆满医疗手册的懒人沙发，防寒服拉链咬合的声响像子弹上膛，“要是明早我没回来……” “你要敢死外边，我就把你囤的82年可乐全喝光！”韩心棋突然蹦起来按住他肩膀，“等等！带上这个——”她从急救箱底层翻出支钢笔大小的激光笔，“上回拆手术器械箱顺的，十五米内能烧穿钢板。” 李轩枫挑眉接过激光笔：“上月让你整理消毒器械，你倒玩起变形金刚了？”他转身钻进地下室时，身后传来韩心棋的喊声：“活着回来！你还没教我怎么用那个德国产的心肺机呢！” 第6章 雪下鬼 夜风卷着冰渣子往领口里钻。李轩枫贴着墙根挪动，球棍在积雪上戳出深浅不一的坑洞。五十米外那排歪脖子柳树下，一团白毛球正在拱动。 “操……”他僵在原地。那玩意足有汽油桶大小，浑身白毛炸得像刺猬，爪子刨雪的频率快得出现残影。最诡异的是这东西没有五官，整张脸像被熨斗烫平了似的。 球棍尖端刚触到白毛，怪物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李轩枫后颈汗毛倒竖，转身就跑的瞬间，背后传来积雪崩塌的轰响。 金属合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韩心棋一把按住地下室门：“非得亲自喂老鼠？监控显示它们啃不动混凝土。” 李轩枫往战术背心里塞能量棒：“上个月电力塔被冰雹砸坏时你也这么说的。” “那次是意外！”她抓起台灯照向监控屏幕，十几个红点正在车库附近乱窜，“看这移动轨迹像不像我那饿死鬼同事抢食堂鸡腿？” 两人说话间，雪地摩托的引擎声突然从监控喇叭里炸响。李轩枫扯过防寒面罩：“记得给手术刀消毒，等我带点实验样本回来。” 轮胎碾过冰碴的动静逐渐远去。韩心棋转身踢翻懒人沙发，从夹层抽出本皱巴巴的《末世急救手册》，扉页上钢笔字龙飞凤舞——“救活这混蛋能得诺贝尔和平奖”。 三十米外歪脖子树下，李轩枫踩着冻硬的松鼠尸体转圈：“嚯，这牙印比开罐器还整齐。”他掏出韩心棋硬塞的激光笔，对着树洞晃了晃，“鼠兄，出来照个x光？” 积雪突然炸开，灰影擦着他耳尖飞过。变异的耗子撞在树干上，獠牙戳进树皮半寸深。 “还挺热情。”李轩枫抡起消防斧劈过去，耗子尾巴应声而断。血腥味引来更多窸窣声，他啐了口唾沫：“组团碰瓷是吧？” 透视眼扫过雪地，七八只耗子正从不同方向包抄。他摸出个罐头盒改装的手雷，拉环磕在斧刃上：“加餐时间到！” 爆炸气浪掀翻两米内的积雪，焦糊味里混着烤肉香。幸存的耗子吱吱乱叫，其中一只叼着同类残肢往后缩。 “别浪费啊。”李轩枫踩住最大的那只，斧头在它肚皮上比划，“正好试试新到货的解剖工具…” 对讲机突然滋滋作响，韩心棋的吼声震得他耳膜疼：“你当自己在菜市场挑猪肉呢！东南方有东西在靠近！” 树丛里传来重物拖拽声，积雪簌簌落下。李轩枫眯眼望去，一团白毛球正在拱动，背上凸起的骨刺挂着半截羽绒服袖子。 “卧槽！”他骂了句脏话，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这玩意长得跟过年买年货的老大爷似的！” 白毛怪突然转向，平整的脸部裂开道口子，露出环形分布的尖牙。李轩枫转身狂奔，背后传来积雪崩塌的轰鸣。 李轩枫拧动油门正要离开，后脑勺突然砸过来半块冻硬的雪球。 “跑得挺快啊李大善人！” 田哲从枯树后转出来，手里铁锹敲得冰面咔咔响。他身后四五个身影缩着脖子跺脚，破羽绒服里漏出灰扑扑的棉絮。 “摩托留下，再分半车物资。”田哲往雪地啐了口痰，“这买卖划算吧？” 李轩枫摘掉手套掏遥控器的动作像在摸烟。田哲瞳孔猛地收缩，铁锹咣当掉地上——五十米外雪雾炸起三米高，冰碴子雨点似的往下砸。 “草！他埋雷！”人群哗啦散开。有个胖子被绊倒，脑袋卡进冻成坨的垃圾桶拔不出来。 雪地摩托引擎盖上的积雪簌簌震动，李轩枫冲后视镜比了个中指：“下回记得带铲子——挖坟用。” 地下室门刚开条缝，韩心棋举着手术剪冲出来：“你是去喂老鼠还是当老鼠饲料？”她突然噤声，盯着摩托后座麻袋渗出的暗红血迹。 “开饭了。”李轩枫扯开麻袋倒出三只獠牙外翻的雪鼠，“清蒸还是红烧？” 韩心棋抄起酒精棉按在他小臂擦伤处：“先把你胳膊腌入味再说。”棉球擦过翻卷的皮肉时手抖了下，“这种伤口要打破伤风……” “打住。”李轩枫摸出个银色小瓶晃了晃，“上月在黑市换的军用急救包，够把你改造成机器人了。” 窗外狂风卷着冰粒子拍打防弹玻璃，韩心棋突然拽住他衣袖：“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害我？” 李轩枫从冷冻柜捞出两罐可乐，易拉环弹起的气泡声在寂静中格外清脆。“上周搜到市医院监控硬盘时，”他灌了口饮料，“看见你同事往葡萄糖注射液里兑雪水。” “你他妈是铁打的？”韩心棋镊子戳在发黑的伤口上，李轩枫大腿肌肉猛地抽搐，不锈钢托盘哐当摔在地上。 李轩枫从牙缝里挤出半截笑：“去年我在夜店挨的酒瓶比这狠多了。”他抓起桌上的止痛药干咽两粒，塑料瓶被捏得咔咔响。 窗外的电网忽然滋啦爆出火星，韩心棋手一抖，缝合线在皮肉里打了个死结。“艹！”两人同时骂出声。 “瞧瞧这牙印，”李轩枫用没受伤的手扒拉麻袋里的雪鼠尸体，“昨儿这孙子啃我护甲的时候，跟啃法棍似的。” 韩心棋剪断缝合线，忽然凑近他领口嗅了嗅：“你身上有陈锋老家自酿的苞米烧味儿——别跟我说你去和他们拼酒了。” “碰见田哲在砸便利店冰柜。”李轩枫摸出个皱巴巴的烟盒，“那孙子拿消防斧劈了二十分钟，就为半截冻成砖的哈红肠。”他朝窗外努努嘴，“你猜他们现在啃树皮还是吃雪？” 地下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监控屏上十几个红点正沿着车库排水管蠕动，李轩枫抄起改装过的钉枪踹开通风口：“赌五包压缩饼干，带头的是穿貂皮那娘们。” 田哲蜷在配电室铁架上啃冰碴子，老陈儿子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李轩枫屋里肯定有退烧药！”他踹翻生锈的配电箱，“老子今晚非把他那破门炸了！” 远处别墅外墙突然亮起蓝光，防盗网滋滋作响。田哲抄起半截钢筋刚要冲，脚底冰面咔嚓裂开，两米外的雪堆里露出半只冻僵的浣熊尸体。 第7章 饿鼠口 “操！”他踉跄着后退，头顶传来李轩枫的广播声：“田少爷，东北角垃圾桶有惊喜——你上周扔的过期披萨还没长毛呢。” 韩心棋蹲在实验室鼓捣培养皿，突然抄起手电筒砸向通风管：“李轩枫！你他妈又在微波炉热榴莲！” “这叫战略物资储备，”李轩枫端着冒热气的饭盒闪身躲过，“等那帮孙子饿疯了，这味儿能当生化武器使。” 监控屏突然雪花闪烁，三十七号摄像头画面定格在一双沾满冰渣的登山靴上。李轩枫眯起眼放大图像，鞋帮处褪色的logo正在渗血。 陈锋盯着儿子发紫的嘴唇，指甲掐进冻疮里。他突然朝雪地里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深一脚浅一脚往别墅方向挪。 “老陈头你中邪了？”田哲揪住他围巾，“那铁王八能给你开门我直播吃冰溜子！” 陈锋喉咙里挤出怪笑：“昨晚上你偷喝老张头葡萄糖水的时候，倒挺像个人。” 门铃响到第三声，监控屏亮起雪花点。李轩枫咬着烤肠含糊不清：“陈叔您这造型挺别致啊，cos南极科考队？” “救救小旭！”陈锋膝盖砸在冰面上，“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韩心棋正给手术刀消毒，差点划到手：“要我说直接泼开水……” “嘘——”李轩枫按下静音键，“上个月谁往我车胎里塞图钉来着？” 陈锋突然扯开羽绒服，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三号楼王总藏了二十箱军用罐头，五单元刘老太床底下埋着柴油发电机！” “早这么痛快多好。”李轩枫弹飞烤肠签子，“明早八点带着你家崽子来领退烧药——记得穿厚点，今晚上零下七十五度呢。” 田哲踹翻便利店冰柜时，老张头正舔货架上的冰霜：“田少，咱们啃墙皮还是吃拖鞋？” “吃你妈！”田哲抡起消防斧劈向防盗网，“等老子逮住姓李的，把他囤的火锅底料塞你屁眼里！” 韩心棋盯着监控里扭曲的人影：“要不放点音乐助兴？你那死亡重金属歌单正合适。” 李轩枫往门把手上涂502胶水：“急什么，等他们扒到第三道铁丝网再放《好运来》。”他突然从兜里摸出个遥控器，“猜猜我在后花园埋了多少跳跳糖？” 地下室警报突然炸响，两人同时扭头——屏幕里三四个黑影正叠罗汉往通风管里钻。 “赌五包辣条，”李轩枫把电击器塞给韩心棋，“带头那个穿的是去年阿玛尼限量款。” 通风管里窸窸窣窣响个不停，第三个黑影卡在拐弯处放屁，金属管道嗡嗡共振。 “闻着像红烧牛肉面！”打头的胖子鼻孔张得能塞硬币，哈喇子结成的冰锥戳到同伙头顶，“快他妈推我屁股！” “再推老娘的貂毛大衣要起球了！”中间的女人突然尖叫，“哪个王八蛋摸我腰！” 韩心棋蹲在通风口下方掏耳朵：“这帮人搁这儿演叠罗汉呢？” 李轩枫往嘴里丢着花生米：“我赌两包辣条，三十秒内——” 铁皮管突然发出放屁似的闷响，四个黑影滚成一团摔进地下室。胖子压在最底下，羽绒服爆出满天鹅毛。 “各位走错片场了吧？”李轩枫踩着胖子后背打开电击器，“我这可不是真人秀录制现场。” 蓝光噼啪乱闪，空气里飘起烤肉味。最瘦的那个突然扑向货架，抓起午餐肉罐头就往裤裆里塞。 “砰！” 韩心棋抡起灭火器砸在他后脑勺：“这招我实习时见医闹用过。” 配电室铁门被钢筋刮得火星四溅，田哲后槽牙咬得嘎吱响：“老陈头你他妈不是说这门随便撬？” 陈老头抱着儿子缩在墙角，男孩嘴唇发紫像中了毒：“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物业钥匙就挂…” “挂你奶奶个腿！”田哲抡起冻成冰坨的皮鞋砸过去，突然看见二楼窗户亮起暖光。 李轩枫正端着泡面碗朝这边挥手，火腿肠片摆成笑脸图案。 “我日你先人板板！”田哲踹翻生锈的配电箱，“等老子进去非把你…” “咚！” 通风管掉下只冻硬的老鼠，精准砸进他后脖颈。监控喇叭突然传出响亮的吸溜声，李轩枫嚼着面条含糊不清：“田少饿不饿？我这还有老坛酸菜味的。” 韩心棋突然扯嗓子喊：“别动我最后一包辣条！” “谁让你昨天偷吃我藏的巧克力！”碗筷碰撞声隔着喇叭都听得清楚，“哎那胖子要醒了！” 田哲浑身发抖正要开骂，老陈突然揪住他裤腿：“地下车库！老王头值班室有图纸！” 监控画面闪过半张发霉的图纸，李轩枫筷子停在半空：“这老头藏得够深啊。” 监控屏幕里几道歪歪扭扭的印子正在变淡，韩心棋嚼着薯片凑过来，塑料包装袋哗啦作响：“这雪地涂鸦还挺艺术。” 李轩枫切换着不同时段的监控画面，食指突然戳在屏幕上：“昨晚十点四十五分出现的，像不像拖着行李箱在雪地走？” “哪个缺心眼这时候旅游？”韩心棋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薯片渣从指缝簌簌往下掉。 防弹玻璃外惨白的月光下，积雪表面像被看不见的手拨动着，波浪形的凸起正朝着电网方向蠕动。在距离铁栅栏三米的位置，那道诡异的痕迹突然消失了。 “我艹！”韩心棋手里的薯片袋啪嗒掉在地毯上，“这他妈是雪蛇成精了？” 李轩枫抓起墙角的棒球棍掂了掂分量，金属球棒和掌心冻疮摩擦出火辣辣的疼：“我去会会这位不速之客，记得给我留包方便面当夜宵。” “留你个头！”韩心棋从急救箱翻出个钢笔大小的东西扔过来，“上回拆手术器械顺的激光笔，十五米能烧穿防盗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地下室铁门关上的瞬间，冷空气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鼻腔。李轩枫贴着墙根摸到车库附近，棒球棍突然戳到个软绵绵的东西。 “吱——！” 汽油桶大小的白毛球从雪堆里蹦出来，没有五官的脸部裂开菊花状的嘴，环形分布的尖牙挂着碎布条。李轩枫后颈汗毛唰地竖起来，转身就往雪地摩托跑。 半块冻硬的雪球擦着耳朵飞过，田哲拄着铁锹从景观树后面转出来，五个跟班在身后缩成鹌鹑：“跑挺快啊李少爷！雪橇犬都没你能溜！” “田少这是改行当路霸了？”李轩枫单手拧动车钥匙，引擎轰鸣声惊飞枯树上的冰凌，“要饭还带着啦啦队？” 第8章 冰下凶影 “省点力气吧田少。”老陈抹了把脸上的黏液，“你姘头正带着金条跟刘老板谈买卖呢。” 警报声突然变调，韩心棋盯着辐射检测仪爆红的数值：“地下室！它们在咬承重柱！” 李轩枫甩出抓钩跃上屋顶时，雪雾里探出六对幽绿的复眼。卡车大小的鼠王掀开积雪，脊背上凸起的肉瘤正滋滋冒着黄烟。 “这玩意吃过核燃料棒吧？”韩心棋把止血钳咬在嘴里，给自制燃烧瓶缠绷带，“赌你右口袋里的压缩饼干，它的弱点是…” 鼠王突然人立而起，腹部裂开七鳃鳗般的口器。李轩枫翻身滚进掩体的瞬间，原先站立的位置已被酸液蚀出半米深坑。 “赌赢了。”他摸出遥控引爆器，“就是现在！” 田哲的惨叫声从东侧传来，三只变种鼠正拖着他往鼠王方向移动。韩心棋刚要探头，李轩枫突然按着她后颈趴下——鼠群上空炸开的铝热剂烧红了半边天。 “救…救我…”田哲拖着露出骨茬的小腿往前爬，鼠王口中的触须突然卷住他脚踝。李轩枫扣动扳机的刹那，爆炸气浪掀飞了整面冰墙。 浓烟散尽时，雪地里只剩下半块冻硬的劳力士表盘。鼠王残躯在火堆里劈啪作响，焦臭味中混着诡异的甜香。 “辐射数值降了！”韩心棋踢开还在抽搐的鼠爪，“这些畜牲在给母体输送养…”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全息地图上，代表生命体的红点正从四面八方涌向某个坐标——正是他们脚下。 防爆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韩心棋拽着李轩枫滚进厨房时，两米长的冰锥插穿了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板。空调出风口涌出白霜，冷藏室的门把手瞬间冻成冰坨。 “这畜生会制冷！”李轩枫把消防斧绑在拖把杆上，“快查那本变异生物图鉴！” 韩心棋踹开冰箱门，冷冻饺子哗啦啦撒在地面：“上个月解剖的雪鼠胃里有高温熔渣——找喷火器！” 屋外传来钢筋扭曲的呻吟，三十公分厚的合金门被撞出凸痕。李轩枫抄起灌满汽油的啤酒瓶：“赌它先烧着还是先冻上？” 泛着蓝光的利爪撕开铁皮，卡车大小的雪貂头颅挤进玄关，鼻孔喷出的寒气将实木鞋柜冻成粉末。李轩枫点燃瓶口的布条甩过去，火苗在距离貂毛半米处骤然熄灭。 “它体表温度零下二百！”韩心棋掀开地砖拽出液氮罐，“还记得核电站抢来的冷却剂吗？” 雪貂突然人立而起，腹部鳞片翻开露出蜂窝状腺体。冰晶暴雨倾盆而下，韩心棋的刘海瞬间结满冰碴。李轩枫抡起斧头劈向通风管，天花板坍塌的石膏板暂时阻断了寒流。 “右前爪第三趾甲有裂痕！”韩心棋的喊声混在冰雹里，“上个月它啃过带辐射的混凝土！” 改装弩箭擦着冰墙掠过，淬过铅粉的箭头精准扎进雪貂脚趾缝。凄厉的尖啸震碎了所有吊灯，李轩枫趁机把液氮管插进怪兽鼻孔。 极寒与超低温对撞的刹那，雪貂头颅炸开漫天冰晶。韩心棋扑过去拽李轩枫的裤脚，半截冰锥擦着他锁骨飞过，血珠在空中冻成红宝石。 撤退通道的电子锁结着厚冰，李轩枫用伤口流出的血融化锁眼。两人跌进安全屋时，门外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雪貂正在啃食自己脱落的前爪。 “它在吃自己？”韩心棋撕开急救包的手在抖。 “准确说是排除受损部位。”李轩枫把止血棉按在冒寒气的伤口上，“这玩意比田哲那帮孙子聪明多了。” 培养箱突然发出警报，上周采集的雪貂毛发样本正在疯狂增殖。韩心棋盯着显微镜里的画面，喉结动了动：“这些细胞…在模仿我的血小板结构。”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十五度，冰层破裂声从地底层层炸响。李轩枫扒着观察孔倒吸凉气——八十米长的尾椎骨刺穿冻土，第二头雪貂正从冰川裂缝中缓缓升起。 田哲嚼着冻硬的皮带窝在通风井里，指甲缝里嵌着雪貂的蓝色碎毛：“姓李的喷火器没燃料了，那妞给他包扎用的是最后两卷纱布——老子亲眼看见的！” 陈老头突然抽搐着指向监控死角：“图纸…物业图纸上地下三层有备用通道…”他暴凸的眼球倒映着雪貂撞塌的承重墙，“那畜生把混凝土当饼干啃呢！” 韩心棋把手术钳咬在嘴里，液氮管在火堆上烤得滋滋响：“伤口溃烂面在模仿雪貂的鳞片结构，这玩意血液带基因污染！”她突然扯开李轩枫的防护服，肩胛骨处的冰晶正沿着血管纹路蔓延。 “割掉！”李轩枫抓起消毒酒精往嘴里灌，“等老子宰了外面那群畜生，请你吃炭烤貂心！”手术刀切开青灰色皮肉的瞬间，警报器炸出刺耳鸣叫——三个摄像头同时拍到田哲在切割地下车库的燃气管道。 变异雪貂的嘶吼混着钢管断裂声从地底传来，韩心棋缝合线打了个死结：“它们在啃铅板！上次你说核废料…” 李轩枫突然抡起消防斧劈开冰封的武器柜，二十个铅封汽油桶滚出来：“上月在核电站''借''的冷却剂——赌这玩意能让貂毛炸成烟花么？” 防弹玻璃突然蒙上冰雾，五道爪痕撕开四公分厚的合金板。韩心棋抄起两瓶医用酒精砸过去：“左眼！它左眼眶有弹片旧伤！”飞溅的玻璃渣在貂脸上划出十字血痕，李轩枫趁机将液氮管插进怪兽鼻孔。 惊天动地的爆炸掀翻了整面南墙，田哲拽着燃气软管从废墟里爬出来：“密码锁冻坏了！快往通风口灌汽油！”他身后的胖子突然发出惨叫——雪貂断尾缠住了他的腰，正往冰川裂缝里拖。 “救…呃啊！”胖子脖颈瞬间结满冰碴，陈老头趁机抢过燃气切割机：“图纸显示承重墙夹层有…”他话没说完就被冰锥贯穿大腿，泛着蓝光的兽瞳在浓烟中忽明忽暗。 韩心棋扯着李轩枫滚进地下冷库，手术刀在铁门上刮出火星：“貂血在腐蚀铅板！那畜生根本是移动的核反应堆！”冷藏猪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辐射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 李轩枫突然踹翻三箱冷冻鸡腿，露出底下焊死的铅箱：“赌这玩意能做个脏弹么？”他扯开箱体扯出半米长的铀棒，“上周从反应堆顺来的伴手礼——惊不惊喜？” 第9章 冰锋血战 “你他妈疯了！”韩心棋抢过辐射隔离罩往他身上套，“这剂量够把整个魔都…”她突然噤声，透过观察孔看见田哲正在往通风管倒汽油。 变异雪貂的嘶吼突然变调，李轩枫抄起铀棒冲出冷库：“畜生的能量核心在脊椎第三节！”他跃上貂背的瞬间，二十个汽油桶同时炸开，蘑菇云映亮了整片冰川。 田哲举着打火机从浓烟里钻出来：“没想到吧？老子早把…”他突然僵住，雪貂碎裂的头颅里滚出篮球大小的蓝色晶核，正滋滋冒着辐射烟。 韩心棋的隔离服被酸液烧出破洞，她突然抓起手术钳冲向晶核：“这东西在给貂群发信号！快…”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四十五度，地下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声。 李轩枫的防护面罩裂开蛛网状纹路，他抡起铀棒砸向晶核的刹那，通风管里传来陈老头的尖叫：“图纸是错的！这不是车库是…” 液压剪撕裂电网的瞬间，四十斤冻肉砸在监控探头上。李轩枫踹开武器柜时，韩心棋正把手术刀绑在拖把杆上：“正门进来五个，厨房通风管有三个在锯钢板。” 田哲的狂笑混着冰碴砸在防弹玻璃上：“李少爷开门接客啊！”他身后七个人裹着拼接的貂皮大衣，改装过的高压水枪滋滋冒着蓝光。 “你姘头在焚化炉留了后门。”陈老头突然从人群后窜出来，紫黑的指甲抠着电子锁，“三个供暖阀换半箱压缩饼干！” 韩心棋抄起液氮罐喷向通风口，惨叫声中掉下个冰坨人。李轩枫甩出抓钩跃上吊灯，霰弹枪钢珠擦着田哲头皮飞过：“陈叔您这手黑吃黑跟谁学的？” 变种雪貂的嘶吼从地底闷雷般传来，整面西墙突然隆起鼓包。田哲的手下刚举起切割机，混凝土地面轰然塌陷。卡车大小的兽爪掀翻两吨重的冰柜，二十箱午餐肉罐头雨点般砸下。 “接着！”韩心棋甩出改装过的高压注射器，针头精准扎进雪貂鼻孔。紫色药剂注入的瞬间，怪兽甩头撞飞三个劫匪，冷冻库的铁门被撞出人形凹痕。 田哲抡起煤气罐砸向李轩枫：“要死一起死！”他点燃的打火机在寒风中明明灭灭，陈老头突然扑过去死死咬住他手腕。混战中雪貂的尾巴扫过燃气管道，冰雾里炸开蓝绿相间的火球。 韩心棋拽着李轩枫滚进冷库夹层，手术刀在钢板划出火星：“那疯貂在吃辐射药剂！”监控屏上代表辐射值的红线疯狂跳动，田哲的手下像蜡像般融化在蓝火里。 雪貂的脊椎骨突然破体而出，缠住陈老头撞向防弹玻璃。李轩枫踹开武器库暗门，改装过的捕鲸弩泛着铅灰色冷光：“赌它的能量核心在第三节骨刺！” 钢索破空声混着兽吼炸响，田哲趁机撞开通往地下二层的暗门。二十桶柴油被掀翻时，韩心棋的高压针管精准刺入油桶缝隙：“你猜液氮遇到燃料会怎样？” 冰火对冲的冲击波掀飞了整面承重墙，雪貂残躯在蓝焰中扭曲成焦炭。田哲拖着烧伤的右腿往通风管爬，突然被陈老头拽住脚踝：“图纸…地下三层的铅板…” 李轩枫的皮靴踩住田哲手掌时，变种鼠群正从地缝潮水般涌出。韩心棋把最后一个燃烧瓶塞进他怀里：“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三十度，冰裂声从四面八方炸响。雪貂的颅骨里滚出篮球大的蓝色晶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出血管状触须。 柴油在地面蜿蜒成蓝火溪流，田哲瘸着腿往通风管爬，裤脚还粘着半片冻硬的貂皮。陈老头突然扑过去咬他脚踝，残破的牙齿在冰面上崩出脆响。 “图纸夹层！”老头喉咙里挤出嘶吼，“铅板通道能通……” 铀棒砸在雪貂脊椎第三节的瞬间，整座冰窟响起指甲刮黑板般的尖啸。韩心棋抄起液氮罐喷向膨大的能量晶核，冷雾中炸开漫天荧光粉。 李轩枫的防护面罩裂成蛛网，血顺着下颌滴在貂尸上滋滋冒烟。田哲突然抡起钢钎捅向他的后腰，被韩心棋的手术钳绞住手腕：“找死！” “都他妈别动！”田哲踹翻三个汽油桶，打火机在指尖转出残影，“信不信老子……” 雪貂残躯突然抽搐，尾骨扫过众人头顶。陈老头被拍在承重柱上，肋骨刺出棉袄的破洞里冒着热气。李轩枫趁机甩出抓钩缠住田哲的脖子，铀棒抵着他太阳穴：“通道密码！” “七…七单元垃圾房……”田哲眼球凸得像金鱼，突然从裤裆摸出把冰锥扎向李轩枫大腿。 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抢先刺入他颈动脉，田哲抽搐着撞翻堆满辐射药剂的铁架。五颜六色的药液混进柴油，整面西墙炸出炫目极光。 雪貂晶核突然离地悬浮，辐射值瞬间爆表。李轩枫拽着韩心棋滚进铅板通道，身后传来血肉碳化的噼啪声。田哲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半张脸像蜡烛般融化。 “密码锁冻死了！”韩心棋的手术刀在铁门上刮出火星，“那畜生晶核在模仿人类神经……” 李轩枫突然扯开她防护服，肩胛骨处的冰晶纹路正在消退：“赌对了，铀辐射能中和变异细胞。” 陈老头的尸体突然弹起，脊椎骨刺破棉袄扎向韩心棋后心。李轩枫的捕鲸弩穿爆他头颅，飞溅的脑浆在墙面冻成抽象画。 晶核增殖出八条触须拍打铅门，李轩枫往爆破器塞进最后两块c4：“给它开个追悼会？” “等等！”韩心棋扒开貂尸胃囊，掏出个带牙印的防水袋，“上个月失踪的核燃料运输队记录仪——这帮畜牲吃过军用定位器！” 爆破冲击波掀飞二十米积雪时，田哲的断手正攥着半张残破图纸。上面用血写着行小字：地下五层，冷冻着三千吨战备粮。 晶核残片在火场中闪烁，远处冰川传来更多兽吼。李轩枫给霰弹枪填进铀制弹头，枪管映出韩心棋撕绷带包扎伤口的侧影。 “下次解剖记得戴三层手套。”他踢开变形的铅门，“你抖得像第一次给姑娘递情书。” 韩心棋把手术刀别进马尾辫：“总比某个连貂粪都当宝贝揣兜的强。” 备用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墙缝渗出带着冰碴的血浆。李轩枫突然按住韩心棋肩膀，枪口指向转角处——半件染血的貂皮大衣正盖在成堆的冻尸上，袖口露出世界卫生组织的徽标。 第10章 冰核危机 柴油发电机的嗡鸣声忽然走调。李轩枫捏碎手里的泡面调料包，油星溅在监控屏的裂痕上。 “储备量还剩三成。”韩心棋踢开卡住的仪表盘，“地暖系统超负荷运转，管道压力阀在报警。” 窗外冰晶撞击防弹玻璃的脆响突然密集起来，温度计的红字跌向零下九十七度。李轩枫把最后半箱暖宝宝扔进壁炉，火苗诡异地缩成蓝绿色。 “这不是普通寒流。”韩心棋用手术刀挑起块结冰的貂粪，“晶核碎末混进雪里，整个大气层变成冷冻剂。” 仓库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李轩枫的虎口震得发麻。原本码放整齐的柴油桶表面结着蜂窝状冰霜，凝固的燃料像劣质果冻在桶里晃动。 “温度太低了。”韩心棋的防护手套粘在桶盖上，“得把备用发电机搬到地热区……”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十五度，冰层开裂的爆响从地底传来。李轩枫撞翻两箱罐头，透视异能扫过承重墙——钢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脆化。 “田哲那个杂碎！”韩心棋突然指着监控屏尖叫。画面里裹着貂皮的身影正用喷枪切割地下燃气管，冰雾中隐约能看见他烧焦的半张脸。 李轩枫抄起改装弩箭踹开通往车库的暗门，极寒空气瞬间冻裂了眉毛：“这孙子居然还活着！” 田哲的冰镐砸在燃气表上迸出火星：“要死一起死！”他身后的冰沟里蜷缩着七八个冻僵的人影，都是之前被踹出避难所的暴徒。 弩箭擦着田哲耳尖钉进冰层，李轩枫突然收手。透视视线穿过十五米冻土，隐约看见变异的貂群正朝泄露的燃气聚集。 “快撤！”他拽着韩心棋扑向电梯井。几乎同时，冰层下炸开炫目的蓝光，冲击波掀飞了整排承重柱。 备用电源的警报声里，韩心棋盯着辐射检测仪爆表的数值：“晶核碎片诱发二次变异！那些畜牲在吃燃气！” 地暖系统彻底宕机，李轩枫哈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成冰碴。他扒开武器库暗格，二十块铅板裹着的核能电池泛着幽光。 “赌这个能撑多久？” “够把你烤成辐射牛排。”韩心棋扯开配电箱，“除非找到能承载核衰变的导体……” 冰墙轰然倒塌的巨响打断了她的话。变异的貂群撞破南墙，领头那只的脊背上嵌着三块发光的晶核碎片。 李轩枫把最后两发贫铀弹塞进霰弹枪：“赌它的能量核心在……” “第三节脊椎右侧三寸！”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抢先射出，紫色药剂在貂毛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钢珠擦着晶核碎片掠过，怪兽的嘶吼震碎了天花板吊灯。田哲突然从冰缝里探出头，冰镐勾住韩心棋的防护服：“陪葬吧贱人！” 李轩枫的捕兽夹咬住田哲手腕时，变种雪貂的尾巴扫过核能电池堆。蓝白色的电弧瞬间爬满整面西墙，陈年冻土在辐射高温下融成泥浆。 “接住！”韩心棋甩出改装过的消防栓喷头，“往它晶核上喷液氮！” 极寒与超高温对撞产生的飓风掀翻了所有货架，田哲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他的左腿被冻在融化的铅水里，右半身却燃着诡异的蓝焰。 变异雪貂在冰火漩涡中炸成碎末时，李轩枫撞开了地下三层的铅封门。成排的军用级地热泵正在恒温舱里沉睡，仪表盘绿灯闪烁。 “赌赢了。”他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冰碴，“上个月黑市说的战备设施……”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更多兽吼从冰原深处传来。韩心棋盯着扫描仪上潮水般涌动的红点，突然抓起两管辐射药剂扎进大腿。 “给地热泵争取十五分钟预热时间！”她把喷火器甩给李轩枫，“顺便教教这群畜牲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地热泵的运转声像头困兽在铁笼里低吼，韩心棋的脸被仪表盘蓝光映得发青：“燃料棒最多烧三天，得找活火山口。” 李轩枫撕开冻在伤口上的纱布，碘酒在结冰的桌面画出扭曲的轨迹。透视异能扫过墙角的铅箱，二十支抗辐射药剂正在结晶。 “城西废弃地热站。”他突然把匕首插进地图，“上个月市政挖出过岩浆管。” 防弹玻璃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纹，韩心棋扑倒的瞬间，五米长的冰锥贯穿了她刚坐着的椅子。变种穿山甲凿穿六层混凝土外墙，鳞片缝隙里滋着硫磺味的白烟。 霰弹枪轰在它天灵盖上炸出金属颤音，李轩枫甩出抓钩荡到吊灯：“这玩意甲壳掺了钨钢！” 韩心棋滚进操作台底下，手术刀精准扎进鳞片接缝：“第七节脊椎！它吃过输油管道！”紫色药剂顺着刀槽注入，怪兽突然人立而起撞翻柴油桶。 李轩枫抡起铀棒跳上兽背，辐射灼烧的刺痛从虎口窜到太阳穴。穿山甲带着他撞破南墙，一人一兽栽进三十米深的冰裂缝。 “放手！”韩心棋的尖叫混着冰渣往下掉。李轩枫攥紧插在鳞片里的匕首，透视眼透过冰层看见地底流淌的暗红色脉络——熔岩河离地表不到二十米。 穿山甲突然调头往岩浆方向猛冲，李轩枫摸出最后两管凝固汽油弹砸在冰壁上。爆炸的热浪掀翻怪兽，他趁机滚进天然甬道，靴底橡胶在高温地面烙出青烟。 【新任务激活：获取地热核心】 系统提示音惊飞了岩缝里的蝙蝠群，李轩枫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三百米外的熔岩池中央，篮球大小的橙色晶体正在脉动。 穿山甲的嘶吼从身后逼近，李轩枫抄起生锈的钢钎插进岩缝。怪兽撞上障碍物的瞬间，他跃上钟乳石甩出抓钩，铀棒精准砸进晶体基座。 岩浆突然沸腾，韩心棋的吼声透过对讲机带电流杂音：“晶核在改变地质结构！” 李轩枫拽着发烫的晶核扑进地下河，身后岩层轰然坍塌。透视眼扫过晶核内部，蜂巢状结构里流淌着液态火焰。 “接着！”他抛出晶核，韩心棋的操作台突然冒出青烟。地热泵功率表疯狂旋转，整面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穿山甲残躯突然从岩浆里跃出，李轩枫的霰弹枪卡壳了。韩心棋抡起液氮罐砸过去，怪兽在冷热对冲中炸成满地碎渣。 【任务完成：异能升级】 李轩枫的透视范围暴涨到五十米，熔岩河深处的军绿色集装箱映入眼帘。韩心棋撕开过期止血棉按在他肩上：“下次玩命前能不能先打声招呼？” 第11章 冰窟蛇 防空洞方向传来冰层碎裂声，更多变种生物的轮廓在地热蒸汽中浮现。李轩枫给冲锋枪换上铝热弹：“赌下面有军火库？” 韩心棋把晶核碎片按进电焊枪，蓝白色电弧照亮岩壁上的喷漆标语——“核危机应急物资，2075年封存”。 冰甲蜈蚣撞碎岩壁时，李轩枫正用冻僵的手指掰开最后半块压缩饼干。韩心棋的手术刀卡在蜈蚣口器里，刀刃刮擦甲壳的动静像用指甲挠黑板。 “往黏液腺打！”李轩枫扯着韩心棋后领滚进冰缝，蜈蚣尾刺扎穿他刚才靠着的岩柱。放射性黏液顺着冰面蔓延，冻土滋滋冒着青烟。 辐射检测仪在韩心棋腰间疯狂尖叫，她反手把半管抗凝剂扎进蜈蚣腹节：“这畜生血里有东西！”紫色液体喷在冰墙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李轩枫的靴底在冰面打滑，三发霰弹全轰在蜈蚣复眼上。甲壳碎片崩进防护服，辐射灼烧的刺痛从肩胛骨窜到尾椎。冰窟深处传来更多节肢动物爬行的窸窣声。 “往熔岩管跑！”韩心棋拽开滋滋冒烟的氧气阀，地热探测器在零下九十五度的寒气里结满冰碴。李轩枫突然刹车，霰弹枪管顶住她后腰：“别动。” 三十米外的冰晶从里蜷着五个人形，防寒服上结着厚厚的血冰。最瘦的那个突然抽搐着举起罐头盒：“救…救…”盒底印着军用编码，和他们上周在核电站抢的补给批号一致。 冰甲蜈蚣的触须突然刺穿冰层，李轩枫抡起蜈蚣尸体当盾牌往前冲。黏液腐蚀钢板的滋啦声里混着幸存者的惨叫，有个戴护目镜的年轻男人被蜈蚣尾刺钉在冰柱上。 “疫苗…”男人吐出带冰碴的血沫，从怀里摸出半支冷冻试管，“换…换柴油…”试管标签上的骷髅标志让韩心棋瞳孔骤缩——那是上个月失踪的生化部队徽章。 李轩枫的枪口抵住男人眉心：“谁派你们来找死的？”冰缝深处突然亮起蓝光，十七八只变异蜈蚣正用尾刺敲击冰面，节奏像在发送摩斯电码。 韩心棋突然踹翻装疫苗的冷藏箱，玻璃碎裂声引得蜈蚣群发狂。她趁机扯开男人防寒服，锁骨处的辐射灼伤正在增殖出鳞片状组织：“他们在用人体养蛊！” 冰窟穹顶轰然塌陷，裹着冰碴的飓风卷走三个幸存者。戴护目镜的男人突然暴起，变异的手爪撕开韩心棋防护服，冷藏箱里的蜈蚣卵粘在她渗血的纱布上。 李轩枫的铀棒捅穿男人咽喉，蓝血喷在冰面凝成诡异的图腾。蜈蚣群突然停止攻击，齐刷刷转向冰窟东南角——二十米厚的冰层下，若隐若现的军绿色集装箱正在渗出黑色黏液。 “赌不赌？”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氧气面罩，“那玩意里装着比貂群更带劲的惊喜。” 韩心棋把疫苗试管插进作战靴，“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咱俩在焚化炉烤了三天鼠肉。”她突然僵住，男人尸体口袋里的卫星电话正在发出加密频段的嗡鸣。 冰甲蜈蚣的残肢突然抽搐着拼合重组，李轩枫往反应堆残骸里塞进最后两块c4。爆炸气浪掀飞冰棺般的集装箱盖板时，两人同时爆了粗口。 四千支密封的生化药剂在冷光灯下泛着幽蓝，箱体喷漆早已斑驳的警告标语却格外清晰——“x-23寄生体培养剂，接触式传播，2075年封存”。 冰棺炸开的瞬间，四十根液氮管同时爆裂。韩心棋的防护镜蒙上冰雾，手术刀戳进集装箱缝隙时带出蓝绿色黏液。 “这玩意在模仿蜈蚣的神经毒素！” 试管架上的生化药剂突然沸腾，李轩枫抄起灭火器砸碎观察窗。冷冻液混着放射性物质喷涌而出，地面瞬间结出蛛网状冰晶。 幸存者中穿防化服的女人突然抽搐着跪倒，后颈鼓起拳头大小的肉瘤。韩心棋的镊子刚夹住瘤体，肉瘤突然裂开露出复眼。 “退后！” 李轩枫的霰弹轰碎半面冰墙，女人炸开的胸腔里钻出七条荧光蜈蚣。变异体弹射到集装箱顶，节肢刮擦金属的声响像指甲挠黑板。 辐射检测仪在韩心棋腰间疯狂震动，她突然扯开李轩枫的防护服：“你伤口在吸收辐射！” 肩胛骨处的冰晶纹路正泛着蓝光，透视异能穿透三十米冰层——熔岩河深处的军火库里，成排铅封货箱标注着“地热钻探设备”。 蜈蚣群突然调头扑向冰缝，李轩枫甩出抓钩荡到集装箱顶。冷藏箱夹层掉出半张发霉的施工图，红线标注的钻井口就在他们脚下。 “赌两箱抗生素。”他扯断滋滋冒火花的引线，“这下面埋着能烤熟蜈蚣的好东西。” 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扎进领头蜈蚣的黏液腺，紫色药剂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她突然拽着李轩枫滚下斜坡，二十桶凝固汽油弹在身后炸成火海。 冰层塌陷的轰鸣声中，生锈的钻井平台破冰而出。仪表盘红灯照亮岩壁上的喷漆字——【地热井2075】。 “接住！” 李轩枫抛来的铀棒烫得韩心棋手套冒烟。钻头启动的瞬间，五十米厚的冰壳裂开蛛网状纹路，赤红岩浆顺着钻杆喷涌而出。 蜈蚣群在热浪中蜷成焦炭，幸存者里穿貂皮的男人突然扑向控制台。韩心棋的手术刀贯穿他手掌，血溅在仪表盘上显出指纹密码。 “温度够煎鸡蛋了。” 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透视眼扫过沸腾的岩浆池——篮球大小的橙色晶核正在脉动，表面浮现出类似雪貂脊椎的纹路。 钻井平台突然倾斜四十度，岩层裂缝中探出卡车大小的蛇头。鳞片缝隙滴落的黏液蚀穿钢板，竖瞳里映出两人狼狈的身影。 “这玩意吃过钻头！” 韩心棋踹翻操作台上的生化药剂，玻璃渣在蛇信上划出血痕。李轩枫抡起铀棒跳上蛇头，晶核释放的辐射波震碎了他的防护镜。 蛇尾扫过岩柱时，韩心棋突然发现钻杆卡着半具冻尸——正是上周失踪的核电站工程师，防寒服里露出军用级地热探测仪。 “左眼！它左眼嵌着冷却剂！” 李轩枫的霰弹轰在蛇鳞上炸出火星，韩心棋趁机将液氮管插进岩缝。极寒与地热对撞的冲击波中，蛇头猛地撞向晶核。 岩浆突然形成漩涡，透视异能穿透沸腾的熔岩——二十台休眠状态的地热泵正在三百米深处沉睡，仪表盘泛着幽幽绿光。 第12章 熔核暴走 “赌赢了。” 李轩枫拽着韩心棋跳进防爆舱，失控的钻机带着巨蛇坠入岩浆。飞溅的晶核碎片黏在舱门上，辐射值瞬间爆表。 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里，韩心棋撕开过期止血棉：“下次玩命前能不能先打个暗号？” 防爆玻璃突然蒙上冰雾，五道蛇鳞刮痕撕开三十公分厚的合金板。李轩枫给霰弹枪填进铀制弹头，枪管映出她包扎伤口的侧影。 “等烤了蛇肉串，”他踢开变形的舱门，“保证给你放烟花。” 防爆舱的金属地板突然烫得能煎鸡蛋，韩心棋抓着舱壁的手套冒起白烟。晶核碎片像活物般在舱门上蠕动，辐射警报器的尖啸震得人牙龈发酸。 “闭眼！”李轩枫扯下挂满冰碴的防风镜扣在韩心棋脸上，铀棒捅进舱门缝隙的瞬间爆出刺目蓝光。碎片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黏着舱门融出脸盆大的窟窿。 二十米厚的冰层轰然炸裂，岩浆裹着冰碴喷进舱室。韩心棋的手术刀插进操作台缝隙，刀身映出舱外密密麻麻的复眼——上百只冰甲蜈蚣正用尾针刮擦防爆玻璃。 “接住！”李轩枫甩来的液氮罐砸在韩心棋脚边，罐体结着蜂窝状的冰霜。她蹬着舱壁翻身滚过喷溅的岩浆，冷冻剂顺着蜈蚣群爬过的轨迹泼洒成弧线。 极寒与地热对撞的气浪掀翻三只蜈蚣，李轩枫踩着翻倒的柴油桶跃起，改装过的喷火器扫出扇形火焰。焦臭味里混着蛋白质燃烧的异香，活像烤糊的龙虾。 “第七节腹甲！”韩心棋的喊声混着弹壳落地的脆响。她踹开压住医疗包的蜈蚣残肢，沾满黏液的手术刀扎进甲壳接缝，刀尖挑出葡萄大小的神经节。 幸存的五个暴徒突然从熔岩管钻出来，带头的红毛举着滋滋冒电的钢管：“地热井归我们了！”钢管戳向控制台的刹那，李轩枫的霰弹轰碎他半边肩膀。 冷冻舱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穿貂皮的女人正被三条蜈蚣拖向岩浆池。韩心棋的高压针管脱手飞出，紫色药剂在蜈蚣复眼上蚀出青烟。女人突然拽住蜈蚣尾针扎向韩心棋咽喉：“要死一起……” 铀棒贯穿女人胸口时，李轩枫的靴底在冰面擦出火星。失控的蜈蚣群撞破备用电源室，成捆电缆像被绞碎的内脏垂落下来。 “赌这个能拖多久？”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把二十支抗辐射药剂绑在蜈蚣尸体上。韩心棋敲碎最后一管冷冻剂，蓝白色冰晶顺着电缆蔓延成蛛网。 整座地热井突然剧烈震颤，熔岩池中央浮出卡车大小的蛇头。鳞片缝隙滴落的黏液蚀穿钢板，竖瞳里映着两人晃动的身影。 “它吃过钻探机的冷却剂！”韩心棋的镊子夹起片发蓝的蛇鳞，“找左眼！” 李轩枫抡起燃烧瓶跃上操控台，蛇信扫过的热风掀飞他的防护面罩。岩浆突然形成漩涡，透视异能穿透沸腾的熔岩——休眠的备用钻机正在三百米深处泛着绿光。 “三秒钟！”他甩出抓钩缠住蛇牙，韩心棋的液氮罐精准砸进蛇吻。极寒与超高温对冲的冲击波中，蛇头带着晶核碎片栽进岩浆，炸开的火浪映红了整片冰原。 幸存的蜈蚣群突然调头扑向熔岩管，李轩枫的喷火器扫倒最后三只。韩心棋瘫坐在滋滋冒烟的操控台前，手术刀插着的神经节还在抽搐。 防爆玻璃突然蒙上血雾，五个穿防寒服的影子正在切割地热泵管线。李轩枫给霰弹枪填进铀制弹头，弹壳落地的脆响惊飞了岩缝里的蝙蝠。 “燃料只够烧八小时。”韩心棋踹开变形的舱门，晶核辐射在防护服上烫出焦痕。备用钻机的嗡鸣从地底传来，仪表盘红灯照亮岩壁上的喷漆字——【主泵过热】。 韩心棋的防护靴底在焦黑冰面上打滑，熔岩河蒸腾的热浪把辐射检测仪的警报声扯得支离破碎。李轩枫的铀棒捅穿最后一只冰甲蜈蚣的复眼，黏液顺着棒身滑落时冻成蓝紫色的冰棱。 “当心！” 防爆舱突然被整个掀起，二十米长的蛇尾卷着岩浆扫过操作台。李轩枫拽着韩心棋滚进冷冻舱的阴影里，蛇信扫过的位置腾起刺鼻青烟。 田哲的狞笑从熔岩管深处传来：“老子在焚化炉蹲了三天，就等你们喂饱这畜牲！” 五六个裹着拼接貂皮的暴徒从岩缝钻出来，手里的喷火器对准地热泵输油管。李轩枫的霰弹枪卡壳了，弹壳掉进沸腾的熔岩池溅起火星。 “疫苗换柴油！”穿防化服的女人突然甩出半支冷冻试管，“不然炸了这破井！” 试管标签上的骷髅标志让韩心棋瞳孔骤缩。她正要摸手术刀，脚下冰层突然龟裂，成串气泡从岩浆河底冒上来。透视异能穿透暗红色熔浆，李轩枫看见军绿色集装箱里渗出黑色黏液。 蛇头撞破冰层探出时，田哲的喷火器点燃了输油管。火蛇顺着燃油管线窜向控制台，整座地热井开始倾斜。 “赌这个能拖多久？”李轩枫踢开嘶嘶漏气的液氮罐，铀棒在蛇鳞上刮出火星。韩心棋突然扯住他战术背心：“那女人锁骨有x项目的烙印！” 穿防化服的女人突然抽搐着跪倒，后颈的肉瘤裂开钻出荧光蜈蚣。田哲趁机抢过疫苗试管扎进自己大腿：“老子要当新人类！” 熔岩河突然沸腾，集装箱里的黑色黏液裹住蛇身。鳞片在黏液侵蚀下迅速碳化，巨蛇甩尾拍碎三个暴徒，带着田哲栽进岩浆池。 “接住！”韩心棋甩出的抓钩缠住李轩枫腰带。两人吊在断裂的管线上晃荡时，透视异能扫过熔岩河底——成排铅封货箱标注着“x-23原始菌株”。 备用钻机突然启动，仪表盘红灯照亮操作台上的血手印。李轩枫抡起铀棒砸向控制键，钻头穿透冰层扎进菌株培养舱。黑色黏液喷涌而出的瞬间，整座冰窟响起指甲刮黑板般的尖啸。 田哲的断手突然抓住钻杆，疫苗改造过的身躯在黏液里扭曲膨胀：“要死一起……” 铀棒贯穿他太阳穴时，培养舱里冲出十七只人面蜈蚣。韩心棋的手术刀削掉领头蜈蚣的触须，紫色药剂顺着伤口灌进神经节。 “第七节！”她的喊声混着弹壳落地的脆响。李轩枫踩着蜈蚣残躯跃上操作台，贫铀弹轰开最后一道铅封门。冷光灯下，成箱的绝密档案正在自燃。 韩心棋抢出半张烧焦的图纸，泛黄的“x项目灾变预测报告”标题下，赫然印着市政厅的钢印。 第13章 地心魔窟 冰层裂缝下渗出的血腥味混着柴油味。李轩枫的战术靴碾碎地面积雪，靴底防滑齿刮擦着冰面下露出的金属管道——田哲逃跑时撞断的供暖阀正滋滋喷着白雾。 “这孙子属穿山甲的？”韩心棋用手术刀尖挑起半片冻硬的貂皮，布料边缘还粘着蓝紫色的辐射结晶。她突然蹲下，刀尖戳进冰层裂缝，“看这爪印，三趾带勾，和之前雪貂的蹼状结构不一样。” 李轩枫的透视异能扫过五十米深的冰层夹缝，神经突触突然刺痛——二十多条交错的金属管道在冰壳下蜿蜒成迷宫，最深处隐约透出暗红色微光。他拽着韩心棋扑向右侧冰柱，头顶轰然砸下半截变异蜈蚣的残躯，腐蚀性黏液将冰面烧出蜂窝状孔洞。 “第七节腹甲有弹孔。”韩心棋踢开还在抽搐的节肢，“是田哲改装的贫铀弹。” 冰层深处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两人贴着冰墙挪动，战术手电扫过转角处，三具冻尸呈叠罗汉状卡在通风井里。最底下那具穿着物业制服，后颈嵌着半块带牙印的定位芯片。 “老张头？”韩心棋用镊子夹起芯片，“上个月失踪的维修组长，他工牌还在……” 李轩枫突然捂住她口鼻。三十米外的冰窟里，田哲瘸着腿往岩壁上泼汽油，烧焦的半张脸在火光中狰狞如恶鬼。他脚下踩着台老式柴油发电机，缠绕铜线的金属圆盘正发出低频嗡鸣。 “他在激活遗迹装置！”韩心棋压低嗓音，“那铜盘纹路和貂王晶核的辐射纹一模一样！” 岩壁上的冰晶突然簌簌震落。李轩枫的透视眼穿透十五米岩层，看见交错的金属管道深处蛰伏着卡车大小的阴影。那东西的脊椎骨节泛着幽蓝荧光，鳞片开合时带出硫磺味的白烟。 “要活的。”李轩枫给霰弹枪换上麻醉弹，“那畜牲吃过核燃料棒，说不定能反追踪田哲的……” 冰层轰然炸裂。田哲抡起喷火器扫射，烈焰裹着融化的冰水灌入通风井。韩心棋的手术刀脱手飞出，刀柄缠着的钢丝精准勾住铜盘边缘。 金属摩擦声惊醒了沉睡的怪物。地底传来钢筋扭曲的呻吟，岩层裂缝中探出七对泛着绿光的复眼。 “这他妈是蜈蚣和穿山甲的私生子？”韩心棋滚进掩体时扯开两管冷冻剂。液氮泼在怪物甲壳上炸出冰雾，李轩枫趁机甩出抓钩荡到铜盘上方。 田哲突然拧开柴油桶阀门，蓝火顺着燃油管线窜向遗迹核心。岩壁上的古老符号逐一亮起，铜盘中央的凹槽里升起块蜂巢状的黑石，辐射值瞬间爆表。 “陨石碎片！”韩心棋的防护镜蒙上冰霜，“这玩意能放大晶核的辐射波！” 怪物突然人立而起，腹部裂开七鳃鳗状的口器。李轩枫的霰弹轰在它天灵盖炸出火星，弹头嵌进钨钢质感的甲壳里。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扎进尾节关节，紫色药剂顺着神经节蔓延。 “左颌第三鳞片！”她嘶吼着抛出激光笔，“有切割伤！” 李轩枫踩着怪物脊背跃起，铀棒捅进鳞片接缝的刹那，黑石突然迸发脉冲波。整个冰窟剧烈震颤，岩层裂缝中渗出沥青状的黑色黏液，所到之处冰面碳化成蜂窝状孔洞。 “这黏液在模仿我的止血剂配方！”韩心棋踹翻滋滋冒烟的医疗箱，“那石头是活的！” 田哲的狂笑混着柴油机的轰鸣：“老子要当新人类！”他扯开防护服，胸口植入的晶核碎片正与黑石共振。怪物突然调头扑向李轩枫，口器喷出的酸液腐蚀掉整面冰墙。 韩心棋突然拽着李轩枫滚下斜坡，手术刀精准扎进燃油管裂缝。爆炸的气浪掀起五米高的冰墙，黑石在烈焰中裂成两半。 “赌错了。”李轩枫抹了把糊住视线的血冰碴，“这玩意不是控制器，是警报器。” 地底深处传来更多兽吼，冰层像蛋壳般片片剥落。两人跌进坍塌的冰缝，战术手电扫过岩壁上斑驳的浮雕——二十米高的石柱上刻满扭曲人形，他们跪拜的球体与黑石形状完全相同。 “史前文明。”韩心棋的呼吸在面罩上结出冰花，“他们用这石头封印了……” 冰窟穹顶轰然炸开。卡车大小的利爪撕碎岩层，封印在遗迹深处的远古生物睁开十二对复眼，每只瞳孔里都映着黑石的裂痕。 冰窟穹顶炸开的瞬间，十二对复眼同时亮起幽蓝射线。田哲胸口晶核碎片突然脉动出黑红纹路，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般抽搐着浮空。 “这傻子把自己当祭品了！”韩心棋的手术刀甩向燃油管，刀尖被辐射波震成齑粉。李轩枫的透视异能穿透田哲皮肤，看见晶核碎片正在吞噬骨髓。 黑石裂缝喷出沥青状黏液，裹住田哲双腿往怪物口器拖拽。他狂笑着撕开防护服，溃烂的皮肉下钻出蜈蚣状触须：“老子要当神！” 李轩枫突然拽着韩心棋扑向冰缝。穹顶坠落的冰锥擦过田哲左肩，带出大块粘连神经的肌肉组织。黏液裹住伤口瞬间增殖出骨刺，疼得他嘶吼声变了调。 “第七节脊椎！”韩心棋踹翻滋滋冒烟的液氮罐，“那畜牲在通过晶核操控他！”紫色药剂顺着冰面裂缝蔓延，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田哲突然甩出三十米长的脊椎骨鞭，末端的骨刺精准勾住黑石残片。整座冰窟响起指甲刮黑板般的共鸣，远古生物甲壳缝隙渗出硫磺味的蓝火。 李轩枫的霰弹枪轰碎三根骨刺，铅弹在辐射波中熔成铁水。韩心棋摸出冷冻的x-23菌株试管，反手扎进自己大腿：“赌这玩意能干扰神经链接！” 田哲的狂笑戛然而止。他胸口晶核突然膨胀爆裂，脊椎骨鞭失控地抽向远古生物复眼。黏液喷溅在冰墙上蚀出人形凹坑，韩心棋拽着李轩枫滚进冰棺残骸。 “趁现在！”李轩枫的铀棒捅进黑石裂缝，五十米厚的冰层突然亮起蛛网状光路。田哲残躯被光路吸向怪物口器，触须绞碎他四肢时爆出掺着冰碴的血雾。 远古生物发出震碎耳膜的尖啸，十二对复眼接连爆炸。李轩枫抡起燃烧瓶跃上操控台，火焰顺着光路烧进怪物颅内，焦黑的甲壳碎片雨点般砸落。 韩心棋突然闷哼跪地，菌株改造的血管在皮肤下扭成蜈蚣形状。李轩枫扯开急救包，发现最后一支抗辐射药剂正在她掌心结冰。 冰窟深处传来更多甲壳摩擦声，全息地图上红点潮水般涌向光路残余。李轩枫踢开田哲的断手，半块晶核碎片正吸附在韩心棋颈动脉上幽幽发亮。 第14章 远古封印 冰层裂缝突然喷出硫磺味浓烟，李轩枫拽着韩心棋滚进岩缝。防护服在滚烫冰面擦出火星，五十米外坍塌的祭坛废墟里，卡车大小的骨爪正撕开岩壁。 “看那些符号！”韩心棋的手术刀戳向冰墙，菱形图腾与黑石裂纹完全吻合，“这些是能量节点——” 骨爪横扫过来打断她的话，李轩枫举起霰弹枪的瞬间突然调转枪口。钢珠擦着韩心棋耳尖飞过，击碎了她身后正在增殖的黑色菌毯。 “十点钟方向有凹槽！”韩心棋撕开防护服内衬，泛黄的《古生物图谱》残页被汗浸透，“把这些符文按哺乳纲到节肢动物纲的顺序排……” 冰锥暴雨般砸落，李轩枫抡起田哲的断腿卡进岩缝。冻硬的胫骨在重压下嘎吱作响，韩心棋趁机用激光笔烧熔冰墙表层。六边形凹槽里的积冰化成蒸汽，露出二十七个可旋转的青铜齿轮。 “赌你裤兜里的压缩饼干，”李轩枫用铀棒卡住骨爪关节，“这玩意是密码锁还是捕兽夹？” 齿轮突然自动旋转，韩心棋的手术钳被绞进齿槽。她抬腿踹向李轩枫屁股：“转三号轮！顺时针七格停！”被酸液腐蚀的防护靴底在青铜表面打滑，齿轮组发出老式保险柜开锁的咔哒声。 冰窟深处传来铰链转动的轰鸣，十二根青铜柱破冰而出。李轩枫的透视眼穿透柱体，看见中空的管道里流动着荧光蓝液体：“液态氮循环系统！” 骨爪突然缩回地缝，远古生物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嘶吼。韩心棋扒着李轩枫肩膀跃上祭坛，手术刀在青铜柱表面刮下锈渣：“这些铜锈是故意做旧的——2075年市政厅的防伪标记！” 七台休眠状态的制冷机在祭坛下显露，仪表盘残留着撤退时匆忙扯断的数据线。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把二十支抗辐射药剂绑在齿轮组上：“赌市政厅当年没关总闸。” 韩心棋突然拽着他扑倒，骨爪擦着头顶扫过。她反手将激光笔插进青铜柱裂缝，蓝光顺着管道纹路点亮整座祭坛。冻结千年的冰层开始融化，黑色菌毯在强光下蜷缩成球状。 “别碰那些冰水！”李轩枫的霰弹枪轰碎正在吸食融水的蜈蚣卵，“这玩意在模仿田哲的变异……” 制冷机突然集体启动，液氮顺着青铜管道喷涌而出。远古生物的骨爪在超低温中脆化崩裂，李轩枫踩着飞溅的冰碴跃上主控台。泛着蓝光的指纹锁正在结霜，韩心棋抓着他的手按向识别区。 “权限认证通过”的电子音让两人同时愣住。全息投影从祭坛中央升起，穿着市政厅制服的全息人影正在播放紧急通告：“x-23原始菌株已突破收容，启动冰封协议……” 李轩枫突然拽着韩心棋滚下台阶。休眠舱在他们头顶炸开，二十具冷冻的科研人员尸体如提线木偶般站起，后颈嵌着发光的黑石碎片。 “这是人肉电池。”韩心棋的手术刀挑开尸体领口，颈椎接口处露出军用级数据线，“市政厅用活人维持封印系统！” 骨爪残骸突然抽搐着拼合，黑石碎片从尸群眼眶中射出。李轩枫的霰弹枪卡壳瞬间，韩心棋抡起休眠舱盖板拍飞三块碎片。融化的冰水在地面汇成荧光溪流，尸群正顺着水流围拢过来。 “转七号阀！”韩心棋踹开扑来的尸体，激光笔烧穿青铜柱表面的冰层，“制冷剂混合比例要……” 液氮管突然爆裂，李轩枫扯着尸体当盾牌冲进控制室。仪表盘上跳动的倒计时让他瞳孔收缩——离系统过载还剩四分钟。 尸群撞破防弹玻璃时，韩心棋正用手术刀改装线路。突然亮起的绿灯映亮她满是冰碴的睫毛：“抓住那根铜管！” 整座冰窟响起蒸汽喷射的尖啸，二十道液氮柱从青铜柱顶端喷向穹顶。远古生物的嘶吼变成闷哼，正在重组的骨爪瞬间冻成冰雕。尸群如断线木偶般栽倒，黑石碎片在超低温中裂成粉末。 李轩枫瘫坐在冒烟的控制台前，扯开结冰的防护服领口：“市政厅的老古董还挺……” 震动从脚底传来，两人同时扑向两侧。休眠舱残骸突然悬浮，裂开的舱体里滚出篮球大小的蓝色晶核。全息投影再次亮起，这次播放的是田哲最后的影像：“燃料棒在……” 韩心棋的手术刀突然脱手飞出，刀尖扎进晶核表面。蜂巢状结构里流动的不再是液态火焰，而是粘稠的黑色菌液。 “这玩意是活的。”她拽着李轩枫退向出口，“它在模仿制冷系统……” 晶核突然迸发脉冲波，刚刚冻结的骨爪再次颤动。李轩枫的透视眼穿透冰层，看见更多发光体正在地底苏醒。 晶核碎片在韩心棋脖颈上灼出青烟，李轩枫抄起手术钳咬住碎片边缘。冰层下传来肋骨断裂般的闷响，十七根青铜柱同时渗出沥青状黏液。 “别动！”韩心棋突然攥住他手腕，后颈皮肤正增殖出蜂巢状纹路，“这玩意在复制我的神经突触……” 整座冰窟突然倾斜三十度，休眠的市政厅制冷机爆出蓝色电弧。李轩枫的透视眼穿透五十米冰层，二十台裹着冰壳的工程机甲正在苏醒，关节处残留着啃咬痕迹。 “赌两箱抗生素。”他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把半管x-23菌株注入韩心棋静脉，“这玩意能干扰神经链接。” 青铜齿轮组突然逆向旋转，老张头的尸体从冰缝里弹起，脊椎骨刺破棉袄扎向操控台。韩心棋甩出缠着钢丝的手术刀，刀刃刮过青铜柱表面的市政厅徽标，溅起的火星点燃了休眠的液氮管道。 制冷剂顺着青铜纹路喷涌而出，扑来的尸群瞬间冻成冰雕。李轩枫踩着老张头的头颅跃上主控台，仪表盘倒计时定格在03:47。 “左数第七枚齿轮！”韩心棋的镊子夹住晶核碎片，“按齿序对应哺乳纲演化……” 冰窟穹顶轰然炸裂，卡车大小的骨爪裹着沥青黏液砸下。李轩枫抡起工程机甲残骸当盾牌，金属在酸液腐蚀下熔成蜂窝状。 “接着！”韩心棋甩出改装过的激光笔，光束穿透冰层映射出六边形密码图。青铜柱突然迸发脉冲波，二十七个齿轮自动咬合出啮齿类齿序。 整座遗迹响起蒸汽喷射的尖啸，冷冻舱残骸中爬出五个裹着貂皮的幸存者。领头的老头举着结冰的扳手：“张工临死前说过密码是……” 骨爪横扫打断他的话，李轩枫的霰弹枪轰碎三根指节。韩心棋突然闷哼跪地，脖颈晶片正将皮肤改造成鳞甲状。 第15章 地心异株 “转三号阀！”她扯开嘶嘶冒烟的防护服，手术刀在锁骨划出十字血痕，“用我的血清中和黏液！” 工程机甲突然集体启动，履带碾碎冻尸的脆响中混着电子音：“冰封协议重启倒计时02:59。” 李轩枫撞开扑来的幸存者，铀棒捅进青铜柱裂缝。蜂巢状黑石在超低温中裂成粉末，远古生物的嘶吼变成哀鸣。 “密码是田哲的工号！”老头突然尖叫着扑向操控台，“他在核电站偷过……” 骨爪残骸贯穿老头胸腔，黏液裹着内脏喷在密码锁上。泛着蓝光的“”自动输入成功，整座冰窟突然亮起蛛网状光路。 韩心棋拽着李轩枫滚进防爆舱，二十道液氮柱从穹顶喷向骨爪。极寒与辐射对撞的冲击波中，远古生物的头颅炸成冰晶暴雨。 制冷机过载的警报声里，李轩枫撕开结冰的急救包。韩心棋颈部的晶片正在消融，皮肤下扭动的鳞片逐渐平复。 “第七区通风管。”幸存者中穿工装裤的女人突然指向冰墙裂缝，“市政厅当年埋了……” 整面南墙突然崩塌，露出幽深的合金甬道。防爆玻璃后的全息地图闪烁着“地心观测站”的红字，仪表盘显示内部恒温25c。 韩心棋的高压针管扎进最后半管菌株：“赌这下面有没有热水澡？” 李轩枫踹开变形的舱门，战术手电扫过甬道内壁——成串沾着貂毛的鞋印延伸向黑暗深处，最新鲜的足迹还冒着热气。 冰渣在战术靴底碾出细碎的响。李轩枫的霰弹枪管挑开甬道蛛网，霉味混着潮湿的热浪扑在结霜的防护镜上。 韩心棋的手术刀戳了戳岩壁苔藓，墨绿色浆液顺着刀槽往下滴。“七十度恒温，湿度超标三倍——这地方够养热带鱼了。” 防爆门铰链突然吱呀作响，二十米高的玻璃穹顶从蒸汽中浮现。成片的发光植物在合金架上蠕动，伞盖边缘垂着荧光触须。李轩枫的枪托砸碎门禁面板，电子锁爆出的火星惊飞了藤蔓间的生物——拳头大的飞蛾振翅带起彩色磷粉，落在韩心棋肩头融出硬币大小的灼痕。 “别碰！”手术钳夹住蛾尸时，半透明腹腔里挤满鱼卵状的颗粒，“这些鳞粉在模仿强酸成分。” 穹顶突然暗下来。两人同时贴墙，李轩枫的枪口追着阴影移动。三只麋鹿模样的生物从蕨类丛中探出头，犄角分叉处寄生着发光的菌类，蹄子踏过的地方留下蜂窝状孔洞。 “第七节脊椎有缝合线。”韩心棋的镊子夹起根银色毛发，“市政厅拿克隆体当试验品…” 电流声炸响。五十米外的控制台突然亮起，全息投影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在记录：“x-24生态圈运行稳定，地衣孢子可中和辐射…”陈旧的影像突然扭曲，警报红光扫过培养舱里蜷缩的人形生物。 李轩枫踹翻滋滋冒烟的配电箱，铁门后窜出个黑影。红毛胖子举着扳手扑来，工装裤上沾满荧光黏液：“别过来！那些藤蔓会吃人！” 枪托砸在胖子膝弯的瞬间，整片蕨林沙沙作响。发光的藤蔓像被惊醒的蛇群，伞盖中央裂开环形口器。韩心棋甩出燃烧瓶，火焰在藤蔓表面烧出人脸状的焦痕。 “往b区跑！”胖子瘸着腿撞开防火门，“冷冻库有…” 钢化玻璃突然炸裂。卡车大小的蜘蛛形生物撞破培养舱，节肢末端挂着半截白大褂。李轩枫的霰弹轰在它复眼上炸出黏液，弹壳掉进地面积水腾起硫磺味的白烟。 韩心棋拽着胖子滚进通风管，手术刀在铁皮刮出火星：“这些孢子会致幻！” 荧光粉末在管道里弥漫。李轩枫的视野开始扭曲，藤蔓的蠕动轨迹化作无数双伸向虚空的手。韩心棋的镊子突然扎进他虎口，刺痛驱散了部分幻觉。 “十二点钟方向。”她踹开变形的格栅，“那玩意在操控整个生态圈。” 五十米高的巨型菌株矗立在试验场中央，菌褶间垂落的气根正插入二十具休眠舱。红毛胖子突然抽搐着跪下，后颈鼓起拳头大小的肉瘤。 李轩枫的枪管顶住他太阳穴：“冷冻库密码？” “在…在菌盖下面…”胖子眼球凸得像金鱼，“它们把管理员…” 气根突然暴起。韩心棋的手术刀削断三根，断口喷出的浆液在空中凝成冰锥。李轩枫踩着休眠舱跃上菌柄，霰弹枪抵着伞盖褶皱连发。 菌株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气根缠住他的腰往菌褶里拖。韩心棋抡起液氮罐砸向菌柄基部，超低温让黏液瞬间脆化。 “接住！”抛来的激光笔擦着李轩枫耳朵飞过。光束切开发光伞盖的刹那，成捆的军用级罐头雨点般砸下。 红毛胖子突然暴起，变异的手掌撕开休眠舱。二十具尸体睁开的眼眶里爬出发光藤蔓，脓液滴在军用罐头上蚀出骷髅标志。 “跑！”李轩枫拽着韩心棋扑进通风井。身后传来物资爆炸的轰鸣，冲击波掀飞的午餐肉罐头叮叮当当砸在井壁上。 温热的水流突然漫过脚踝。韩心棋的防护镜映出地下河的轮廓，河床散落着市政厅的密封货箱。发光的鱼群掠过箱体裂缝，露出里面冷冻的胚胎样本。 “赌两箱抗生素。”李轩枫扯开嘶嘶漏气的防护服，“这下面埋着更大的惊喜。” 河面突然泛起涟漪。卡车大小的鳄鱼形生物浮出水面，背甲缝隙滋啦冒着电弧。韩心棋的手术刀插进岩缝：“看它下颌——接的是人类的声带！” 防潮垫在苔藓地上铺开的瞬间，李轩枫的匕首已经抵住藤蔓根系。墨绿色汁液顺着刀槽滴在培养皿里，泛着荧光的菌丝突然扭成螺旋状。 “第八代杂交种。”韩心棋的手术钳夹起半片菌盖，“能在零下八十度分泌抗冻蛋白。”她突然拽着李轩枫后退两步，孢子粉擦着耳尖飞过，落地炸开指甲盖大小的焦痕。 红毛胖子端着改装过的喷壶凑过来，壶嘴还粘着半截发光蜈蚣：“田哥以前说过，这种蘑菇炖汤能壮……” 霰弹枪管顶住他下巴，李轩枫的靴底碾碎地面窜出的气根：“再提那个名字，老子让你尝尝凉拌人鞭。” 地热管道突然震颤，二十米高的菌株伞盖簌簌抖动。韩心棋的镊子戳破菌褶，黄褐色脓液在试管里沸腾：“孢子活性超标四百倍，这玩意在模仿哺乳动物凝血功能。” 第16章 菌株狂潮 地底深处的震动越来越快，频率快得吓人。 二十米高的巨型菌株整个都在发抖，伞盖筛糠似的，黄绿色的孢子粉尘跟下雪一样往下掉。 空气里那股烂水果混着尸体腐烂的甜腥味，浓得呛鼻子，熏得人头晕眼花。 韩心棋腰上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屏幕上神经毒素的指标直接爆红冲顶。 “毒素超标八百倍！” 红毛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那声音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了。 他脖子、脸上青黑色的血管暴突，像无数条蚯蚓在皮下游走，几乎要胀破皮肤。 眼珠深处，幽绿色的荧光斑点疯狂闪烁，那频率，居然跟远处菌株的诡异脉动一模一样。 他猛地甩了甩头，粘稠的口水混着荧光黏液甩在冰冷的合金墙壁上，“滋啦”一声轻响，蚀刻出好几个不断扩大的浅坑。 李轩枫手里的霰弹枪管，冰冷地顶在胖子开始变形鼓包的太阳穴上。 枪托紧跟着重重砸在他异变的颧骨上，“咔吧”一声闷响，是骨头裂了。 “冷冻库在哪儿？！” 剧痛，或者更深的恐惧，让胖子扭曲的脸上闪过最后一丝清明。 他颤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来，指向菌株根系盘踞最密集的那片区域。 厚厚的、滑腻的苔藓和蠕动的气根下面，隐约能看到一角锈迹斑斑的金属盖板。 韩心棋动作极快，手术钳刮过胖子手臂外侧不断渗出的淡黄色脓液。 钳尖的金属刚接触到脓液，那液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硬化，转眼间变成一片片边缘锐利、闪着骨头光泽的尖刺。 “它在进化出武器！”她捏碎一枚刚形成的骨刺，指尖传来粉末散开时的灼热感，“自我武装，速度太快了！” 警告的话音还没落，庞大的菌株主体上“噗噗噗”猛地裂开几十个新的环形口器，跟装了几十把喷枪似的。 下一秒，瓢泼般的孢子雨劈头盖脸地喷射出来！ 粘稠的黄绿色液滴砸在合金墙壁和地面上，发出热油泼冰块般的剧烈“滋滋”声。 坚固的合金材料在强酸腐蚀下迅速变黑、冒烟，眨眼就被蚀穿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刺鼻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走！”李轩枫不再废话，抡起墙角的消防斧，沉重的斧刃带着风声劈开纠缠、滑腻的苔藓和气根。 火星四溅，斧头重重砍在下方锈蚀的金属盖板边缘。 就在这时，胖子发出一声尖锐、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嘶吼。 他的一条手臂“唰”地骤然拉长，皮肤寸寸崩裂，肌肉纤维异化重组成布满粘稠吸盘的深绿色藤蔓，带着破空声闪电般抽向距离最近的韩心棋！ “砰！” 李轩枫头也没回，左手稳住消防斧继续劈砍，右手反手就是一枪。 霰弹精准地将那条藤蔓手臂从肘部下方彻底轰断。 墨绿色的汁液爆开。 断裂的藤蔓在半空中疯狂抽搐、弹起，居然没死，反而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毒蛇，“嗖”地猛地反向缠绕住胖子自己的脖颈，瞬间收紧！ 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噬勒得双脚离地，喉咙里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咯咯”声。 他肥硕的身躯被那截断裂却异常有力的藤蔓硬生生拖拽着，向后倒去，一头栽进下方蠕动的、布满吸盘的菌株根系深处。 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气的黏液瞬间淹没了他。 他最后的挣扎，仅仅是在那片蠕动的根系表面留下几个转瞬即逝、随即被抚平的凸起。 “咔！”消防斧终于劈断了盖板的最后一个连接点。 李轩枫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金属盖板，露出下方狭窄、陡峭、通往未知的紧急通道入口。 一股混合着浓重铁锈和陈年霉菌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跳！” 两人几乎是同时纵身跃入通道的黑暗之中。 身后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菌株的气根如同捕获猎物的蟒蛇般迅速合拢、交织，彻底封死了他们刚刚打开的通道入口，将上方那片疯狂生长的孢子雨和诡异恐怖的生态圈隔绝在外。 通道内壁冰冷而潮湿，手掌摸上去，能感觉到一层滑腻的苔藓。 应急灯早就坏了，只有两人头盔上的战术手电光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切割出两道摇曳的光束。 墙壁上每隔十米左右，就刻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市政厅徽标，徽标旁有用红色喷漆潦草涂鸦的字迹，在光束晃动下勉强能辨认出“x-24净化协议…失败…”的字样，最后的日期戳停留在灾难爆发初期。 头顶传来单调的水滴声，“嘀嗒…嘀嗒…”，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格外清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垂直往下摸索了不知道多深，通道终于到了尽头。 一扇厚重得如同银行金库的圆形合金门挡住了去路。 门体中央的转轮锁结构已经被严重腐蚀，呈现出密集的蜂窝状空洞，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类似强酸作用后的结晶痕迹。 “让开。”韩心棋抬手，将最后一罐液氮对准那片腐蚀最严重的锁芯区域。 “嘶嘶”声中，刺骨的白色寒气喷涌而出，金属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并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碎裂声。 白霜蔓延冻结锁芯的刹那，李轩枫后退半步，右腿肌肉瞬间绷紧，随即猛地向前蹬出。 覆盖着合金板的军靴后跟，精准无比地踹在冻得如同玻璃般脆弱的锁芯正中心！ “咔嚓——哐当！” 合金扭曲、断裂的刺耳巨响在狭窄的甬道内剧烈回荡，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厚重得超乎想象的合金门猛地向内侧轰然倒塌，重重砸在地面上，掀起一阵冰冷的、混合着尘埃与霉变气味的气浪。 一股能冻彻骨髓的寒气瞬间扑面而来，与通道内残留的湿热空气形成剧烈反差，激得人汗毛倒竖。 手电光柱迫不及待地扫向门后。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目测直径超过百米。 四周墙壁覆盖着厚厚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冰层，跟钻进了某个极地的冰窟窿一样。 空间中央，堆叠着数百个一人多高的银白色圆柱形金属冷冻罐，罐体表面贴着统一的、已经有些模糊的标签——“x系列胚胎-7型-封存”。 不少冷冻罐已经破裂、变形，罐体裂口处凝固着胶状的、暗红或墨绿色的不明物质，冻结在地面上，散发出一种混合着铁锈与腐败水果的诡异甜腥气。 第17章 权限幽灵 韩心棋手腕上的辐射检测仪指针如同失控般疯狂摆动，发出急促到连成一片的蜂鸣，屏幕上显示的数值瞬间突破了她所知的任何安全记录的上限。 “这地方的辐射水平…比核电站废料池还高。”李轩枫的声音沉了下去，握着霰弹枪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枪口警惕地扫过仓库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就在这时，仓库最远处的墙角，一台被冰霜覆盖了大半的壁挂式终端机屏幕忽然闪烁了几下，挣扎着亮起微弱的蓝光。 紧接着，一段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静电干扰的加密录音，从早已锈蚀的扬声器里艰难地传出： “……警告……x-24……已确认失控……繁殖速度……呈几何级数增长……必须阻止它……接触……地热核心……否则……整个城市……地下水系……都将……被污染……重复……必须……” 声音在最关键的地方被一阵更强的电流噪音淹没，随即戛然而止。 终端机的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暗了下去。 仓库里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检测仪持续不断的尖锐蜂鸣。 仓库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冷的积水，或许是破裂罐体流出的液体，或许是融化的冰层。 水面倒映着两人摇曳的手电光柱。 水面，忽然毫无征兆地荡起一圈细微的波纹，如同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无声无息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李轩枫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头微微侧倾，枪口缓缓压低，指向水面波纹荡起的中心。 他的透视异能已经穿透了那层浑浊冰冷的积水，捕捉到底部——一个庞大的、覆盖着厚重甲片状鳞片的轮廓，正在积水的掩护下，无声地、不紧不慢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滑行移动。 冰冷的积水毫无征兆地炸开！ 一个卡车大小的黑影猛地破水而出，覆盖着厚重冰甲的头颅直接撞碎了旁边堆叠的银白色冷冻罐。 “哐啷——哗啦！”金属扭曲、碎裂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麻。 几十个冷冻罐当场爆开，白色的低温冷冻剂喷涌而出，瞬间给那巨型鳄鱼半边身子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它原本迅猛的扑击动作，明显地顿了一下。 “操！”李轩枫低吼一声，身体几乎是跟着声音一起动了，不退反进。 手里那根滚烫的铀棒脱手飞出，空气都被那灼人的热量扭曲了，恶狠狠地捅进巨鳄背甲上电弧闪得最厉害的那片区域。 “滋啦——！” 皮肉烧焦的糊味混着低温剂那股子刺鼻的凉气，一下子炸开。铀棒的高温辐射跟巨鳄背甲上的生物电流撞在一起，爆出刺眼的蓝白色电光。 巨鳄发出一声能把冰层都震裂的痛苦嘶吼。 韩心棋就地一个翻滚，躲开横飞的金属碎片和冰块。 她死死盯住旁边一个被撞破的胚胎罐。罐子裂口那儿，暗红色的胶状玩意儿正慢慢地蠕动，暴露在空气里的部分在快速凝固。 她飞快掏出便携扫描仪，对着那团东西。 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基因序列让她浑身的血都快冻住了——清晰可辨的人类基因片段、某种未知大型爬行类的碱基对序列，还有…还有那噩梦一样的x-23原始菌株特征码！三者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缠绕、融合在一起！ 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胚胎，这是怪物工厂的半成品！ “警告……x-24……已确认失控……”墙角那台还在顽强闪烁的终端机，扬声器里嘶哑的录音断断续续地飘出来。 巨鳄吃痛之下彻底疯了。 它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覆盖着冰霜的厚皮发出冰块碎裂的“咔嚓”声。那根粗得跟攻城槌一样的尾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横扫过来—— “砰！” 那台还在挣扎着传递信息的终端机，一下子被拍成了一堆扭曲的金属和碎掉的屏幕。 声音中断前，最后一个嘶哑又绝望的词语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核心过载…将引爆整个…避难所…” 线索，又他妈断了。 绝望跟这冰库里的寒气一样，钻骨头缝。 李轩枫被巨鳄甩过来的力道撞在合金墙壁上，胸口像是被大锤砸了一下，闷得他眼前发黑。 他强忍着喉咙口的腥甜，死死盯着那头在冷冻剂和铀棒双重作用下暂时有点僵硬的怪物。 透视异能穿透那层厚厚的、混着冰甲和鳞片的皮肤。 腹部…鳞甲下面大概三厘米的地方，有个不属于生物结构的东西。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芯片，边缘光滑，嵌在肌肉组织深处。 型号…操，跟之前在冰甲蜈蚣尸体里找到的追踪芯片一模一样！ 这不是自然变异的怪物！这是人造的兵器！ 谁干的？田哲？还是背后藏着更深的势力？ “韩心棋！电它！”李轩枫吼了出来，同时人已经再次扑了上去，试图用自己的体重压住巨鳄的挣扎，给她争取时间。 韩心棋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 她视线飞快扫过四周，破裂的冷冻罐还在漏着低温液体，一根被巨鳄撞断的粗大电缆断口正泡在积水里，不时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 一个念头瞬间成型。 她扯下腰间的急救包，抽出几卷纱布，手术刀迅速划破自己的左手手掌，温热的血立刻浸透了纱布。 她没有半点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团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纱布扔向电缆断口附近那片积水最深、范围最广的区域。 几乎是同时，她抓起身边一根断裂的金属管，猛地戳向附近一个还在喷射低温剂的罐体阀门。 “嘶——” 更多的冷冻剂喷了出来，瞬间把电缆断口周围的水面冻结出了一片薄冰，暂时隔绝了电流。 但那血腥味已经像最致命的诱饵，扩散开了。 巨鳄猩红的竖瞳死死盯住了那团漂浮在水面上的血色纱布。生物兵器的本能压倒了疼痛和不适。 它猛地甩开李轩枫，庞大的身躯搅动着冰冷的积水，毫不犹豫地朝着陷阱区域冲了过去。 就在它巨大的头颅即将碰到纱布的瞬间，韩心棋用金属管狠狠砸碎了那片刚刚形成的薄冰！ 第18章 盖亚心跳 “轰！” 积水瞬间导通！强大的工业电流刹那间传遍了巨鳄全身！ 怪物庞大的身躯像是被看不见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僵直、抽搐，覆盖在体表的冰甲噼里啪啦地炸裂，鳞片缝隙间迸射出密集的蓝色电弧。 它发出不成声的嗬嗬嘶鸣，重重地瘫倒在积水中，只有四肢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 暂时瘫痪了！ “快！芯片！”韩心棋顾不上包扎手上的伤口，几步冲到巨鳄腹部。 李轩枫紧随其后，用铀棒死死抵住巨鳄的头颅，防止它突然恢复过来。 韩心棋用手术刀精准地切开巨鳄腹部那片特定的鳞甲，忍着刺鼻的焦糊和血腥味，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那枚滚烫的金属芯片。 她迅速将芯片接入便携式解码器的卡槽。 屏幕快速闪烁着看不懂的代码流。 几秒钟后，解码器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中央跳出一行字，让两人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 【地热核心访问权限-授权对象：田哲】 田哲？！他怎么会有这里的最高权限？这整个基地难道… “吱嘎…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声音来自仓库最深处，一个破损最严重的胚胎罐。 手电光柱猛地扫了过去。 罐体厚厚的观察窗内壁上，一只混合了昆虫节肢和人类手指的苍白手臂，正用一种执着到诡异的频率，一下、一下地扒拉着玻璃。 指尖和玻璃摩擦，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那玻璃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新的“惊喜”要出炉了。 李轩枫的注意力从那只畸形的手臂上移开，落到身侧的合金墙壁上。 刚才被巨鳄撞击的时候，他后背贴着的这面墙，触感好像和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材质感觉更薄，而且…敲上去有回音？ 他后退一步，吸了口气，右腿猛地发力，狠狠踹向那块感觉异常的合金板。 “砰！” 合金板应声向内凹陷变形，露出了后面一条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垂直梯子。 一股夹杂着硫磺味和高浓度能量的灼热气浪，从通道深处扑面而来，跟冰库的严寒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地热管道维护通道！通往下一层！ “嘀嘀！”韩心棋的解码器又响了。 她低头看去，屏幕上显示出刚刚破解的部分芯片日志。 【访问记录：地热核心权限-激活时间：32分钟前-访问者：田哲-目标：核心控制室】 田哲半小时前刚来过！他去了核心控制室！ 那个混蛋想干什么？！引爆整个避难所的录音绝不是空穴来风！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那里看到了急迫和凝重。 “走！” 没有丝毫犹豫，李轩枫率先抓住滚烫的梯子扶手，滑进了下方散发着灼热气息的黑暗通道。 韩心棋紧随其后，在她身影消失在通道口的瞬间，她最后回头瞥了一眼。 冰库深处，那只畸形的手臂终于抠穿了胚胎罐的玻璃。 粘稠的、散发着甜腥气的液体，正顺着裂口缓缓流淌出来。 地热维护通道，闷得人喘不过气。 灼热的蒸汽从锈蚀的管道接缝“嘶嘶”往外冒，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了多远。 每一口呼吸都滚烫，带着浓重的铁锈和硫磺味，直冲肺叶。 合金墙壁黏糊糊的，一层暗绿色的菌丝附在上面，还在微微动弹，贪婪地吸着热气和湿气，往地心深处钻。 李轩枫的战术靴踩下去，“噗嗤”一声，陷进黏腻的地面。 高温和弥漫的能量粒子干扰了他的视觉，眼前总有噪点闪烁。 他一脚踢开一截扭曲的金属管。 管子后面，靠着三具干尸。 市政厅维修工的制服还在，但人已经彻底瘪了，皮紧紧箍在骨头上，跟控制中心那个红毛胖子死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尸体旁边散着几个空玻璃管，标签糊了，针头还带着黑褐色的血渍。 一只沾着血污的半截貂皮手套，被一具干尸的手指勾着，粗糙的缝线，熟悉的皮毛——田哲那伙人的东西。 “猛药。” 韩心棋蹲下，手术钳夹起一支针管，管壁上残留的液体在高温里迅速挥发，留下一层白霜，“ 临死前给自己扎的，想硬撑。” 她站起身，看向通道更深处，声音在蒸汽里有点飘： “这里的辐射一直在爬，但不只是核辐射，混了高浓度的生物孢子……没见过的类型。”她声音低了下去， “搞不好，这地热核心的高温高压，一直在镇着什么玩意儿……比x-24更老、更邪门的东西。” 话音刚落，前面拐角猛地炸开刺眼的能量闪光！接着是野兽临死般的嘶吼，还有金属被硬生生拧断的巨响！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立刻矮身贴着滚烫、爬满菌丝的墙壁往前摸。 绕过弯道，核心控制室那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门就在眼前。 门前空地上，简直是地狱绘图。 田哲——或者说，曾经是田哲的那坨东西——背对着他们。 他左半边身子，完全被扭曲、跳动着的黄绿色菌块覆盖了，无数粗壮的根须和脓包肉瘤缠在一起，活像穿了身恶心的生物盔甲。 那条变异融合的手臂，肿得比人腰还粗，布满黏糊糊的吸盘和开合的小嘴，正发疯似的，一下下往核心控制台侧面的生物识别接口里硬怼！ 每次怼进去，接口就炸开强烈的能量排斥，烧得那手臂“滋滋”冒烟，一股焦臭。 可田哲好像没感觉，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撞得更狠了。 更操蛋的是，他不是一个人。 三只从冷冻库跑出来的玩意儿——一只巴掌大但快得像闪电、能喷酸液的小鳄鱼，两条浑身黏液、长着虫子腿的畸形蠕虫——跟护卫似的围着他，猩红的复眼警惕地扫来扫去。 李轩枫一露头，那小鳄鱼反应最快，一道绿色的酸液飚向他面门！ 他侧身闪开，滚烫的铀棒带着灼风横扫， “铛”一声架住扑上来的蠕虫节肢，火星乱冒！另一条蠕虫滑到侧面，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就啃向他大腿。 “控制台右下！应急铭牌！” 韩心棋的喊声在爆炸和嘶吼里格外清楚。 她几个翻滚躲开田哲乱甩的根须，死死盯住控制台侧面那块被菌液糊住的金属牌。 上面有行快磨没了的小字： “紧急状态：生物入侵，物理破坏三处阳极冷却节点可强制核心进入安全模式。” 第19章 融合吧 “哪儿？！” 李轩枫一脚踹飞缠着小腿的蠕虫，铀棒捅穿小鳄鱼的脑壳，高温瞬间把里面烧成焦炭。蠕虫的酸液也溅到他作战服上，“滋啦”冒起白烟。 “天花板正上方！左墙散热口后面！还有…控制台底下电源接口左边三指宽！” 李轩枫的视觉穿透合金和线路，瞬间锁定了三个温度异常的点。 韩心棋动了。她像道影子，在田哲的嘶吼和蠕虫的扑击中穿梭。 手术刀精准地割开墙角散热口格栅，反手一罐液氮“呲”地喷向里面滚烫的节点核心。 刺耳的碎裂声响起，第一个点灭了！她紧跟着一个滑铲到控制台底部，躲开田哲扫过来的能量冲击，手术刀尖插进电源口旁边的合金壳，猛地一撬！第二条线路断了！最后一个在顶上！ 田哲好像明白了，那条变异手臂猛地调转方向，无数根须抽向半空的韩心棋！ 李轩枫咆哮着，把滚烫的铀棒狠狠砸在田哲后背！巨大的力道让田哲动作顿了一下！ 就这一下！韩心棋蹬墙蹿起，把最后一罐液氮用力砸向天花板上那个发红光的节点！ “轰——！” 第三个冷却节点被冻碎的瞬间，整个控制室的能量流彻底乱了！ 一股失控的能量洪流从控制台内部倒灌出来，狠狠轰在田哲身上！ 他发出一声尖锐到扭曲的惨叫，像个破麻袋被震飞，砸在远处合金墙上，滑了下来。 他身上那些黄绿色的菌块，没了能量支撑，飞快地枯萎、收缩，从血肉模糊的身体上剥落。 田哲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彻底瘫了。 剩下的两条蠕虫也傻了，在原地茫然打转。 好像…搞定了？ 控制台灯光乱闪，核心护盾也没了。但想象中的安静根本没来。 反而，一种更尖锐、更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频率快得让人心慌！ 控制台主屏幕闪了几下，定格了。 没有图表，只有一行血红的大字，刺眼得很： 【警告：一级封印失效。代号‘盖亚之种’苏醒倒计时：10:00… 09:59…】 “咚！” 一声闷响，很慢，但清晰得可怕，像是从地心最深处传来的心跳，震得空气都在抖，也敲在两人胸口。 整个地心观测站，开始剧烈摇晃！脚下的合金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冰冷的金属板上，开始浮现出巨大、蜿蜒的暗红色纹路，像活的血管一样，搏动着，迅速爬满整个地面！ 李轩枫握紧了手里滚烫的铀棒，看向旁边脸色同样难看的韩心棋。 “得，”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下乐子大了，捅到老窝了\"。 警报声尖锐得刺破耳膜，整个控制室都被不详的红光涂满。 主屏幕上，【盖亚之种苏醒倒计时】的字样疯狂跳动，数字无情地往下掉：09:50… 09:49… 咚！ 又一声闷响传来。 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响，更近。 有什么东西就在脚下的岩层深处醒了过来，用它的脉搏撼动着整个地下结构。 地面晃得厉害，人几乎站不住。 脚下的合金地板，那些暗红色的纹路猛地亮了起来。 灼热感穿透靴底，发出“滋滋”的轻响。 纹路不再是死的，它们活了，搏动着，扭曲着，飞快地爬满整个地面，勾勒出一副巨大、诡异的图腾。 浓烈的硫磺味混着铁锈般的血腥气，随着翻腾的热浪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墙壁和天花板上，残存的x-24菌丝也跟着发了疯。 它们疯狂抽长，增殖，从黏糊糊的苔藓，扭曲成坚韧粗壮的灰黑色触须。 鞭子样的触须胡乱抽打，砸在金属设备、墙壁、管道上，“啪啪”作响。 更多的触须从墙体缝隙里钻出来，交织缠绕，飞快地堵死了大门和通风口。 这里彻底成了一个密封的罐头。 李轩枫咬紧牙关，集中精神。 他想看穿这鬼地板，看穿下面那发出心跳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透视异能催动到极限，视线艰难地穿透灼热发光的合金板，往下探…… 迎接他的不是清晰影像，而是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还有搏动不休的刺眼红光。 视野瞬间扭曲、撕裂，炸开无数噪点。 一股尖锐的剧痛猛地扎进脑仁，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搅动神经。 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额角渗出冷汗。 这地底的东西……它的能量场强到能干扰，甚至反噬他的异能！ 墙角，瘫着的田哲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那些从他身上剥落的、正在枯萎的黄绿色菌块下面，他裸露的皮肤上，竟然也开始浮现出和地面一模一样的暗红色纹路。 纹路亮起，随着那“咚…咚…”的心跳声一起搏动。 他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野兽般的低吼，不像是痛苦，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共鸣。 “控制台！”韩心棋喊了一声，声音在警报和触须抽打的噪音里有点变调。 她冒着被抽中的风险，一个翻滚躲开几条狂舞的菌丝，扑到那台火花乱冒、濒临报废的控制台前。 屏幕在红光和电流干扰下闪得厉害，大部分数据已经糊了。 她手指飞快地敲击着还能勉强操作的几个物理按键，试图扒拉出点有用的信息。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砸在滚烫的操作面板上，“呲”一声就没了。 终于，在一堆乱码的角落，她捕捉到一行不断滚动刷新、差点被忽略的小字日志：“…核心异常升温将加速‘种子’孵化…警告：必须维持低温环境…” 低温！ 她猛地想起之前破坏的那三个冷却节点！ “砸！把所有还能转的散热全砸了！”她朝着李轩枫的方向大喊，声音急得不行，“让这里彻底冷下来！冻住它！” 李轩枫瞬间明白过来。 他也顾不上头痛欲裂，重新握紧手里那根依旧散发着惊人热量的铀棒。 目光飞快扫过控制室，锁定墙壁和天花板上几个还在“嗡嗡”运转的小型散热风扇，还有几根连接着外部、明显带有制冷剂循环标识的管道。 他低吼一声，抡起滚烫的铀棒，狠狠砸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散热风扇！ 砰！ 金属外壳瘪了下去，扇叶扭曲变形，火星四溅。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他又冲向那些管道，铀棒带着毁灭性的高温猛力敲击、捅刺！ 金属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接处迸裂，一些残留的、带着寒气的白色烟雾喷射出来，但很快就被控制室整体的高温吞噬。 他们的破坏行为，似乎彻底激怒了地底深处那个正在苏醒的存在。 咚咚咚咚咚！ 心跳声骤然加速，如同疯狂擂动的战鼓，密集得让人心脏都要跟着一起炸开！ 地面红光大盛，温度陡然升高，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状。 一股无形但磅礴的精神冲击，横扫过整个控制室！ 李轩枫和韩心棋同时身体一僵。 大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 韩心棋视线开始模糊。 眼前的控制台、李轩枫的身影、狂舞的菌丝都在扭曲、融化。 红光在她眼前凝聚，竟然幻化出那个死去的红毛胖子，还有上周在核电站失踪的工程师老张头。 他们面带诡异的微笑，在血色光芒中朝她招手。 一个温柔而充满诱惑的低语，直接钻进她的脑海：“放弃吧…挣扎毫无意义…融入这伟大的意志…才是永恒的新生…” 李轩枫的情况更糟。 他看到的不是人影。 地面上那些搏动的暗红色纹路在他眼中活了过来。 无数狰狞的冰甲蜈蚣、覆盖着黏液的变种巨蛇，密密麻麻地从纹路中爬出，缠绕上他的身体。 冰冷的鳞甲摩擦着皮肤，尖锐的口器啃噬着血肉，痛楚和窒息感无比真实。 他挥舞着铀棒，却砸了个空，那些幻象纠缠不休。 第20章 活体通道 红光蚀骨。 那不是单纯的视觉欺骗，带着触感和气味，从神经末梢往里钻。 韩心棋手臂渗血的伤口底下，痒痛感越发清晰，纤细的菌丝似乎就在血管里蠕动、分叉，撑裂着皮肤。 她死死咬住下唇，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试图用尖锐的痛楚锚定快要涣散的意识。 李轩枫更难受，骨头空了，无数细小的、带着冰冷甲壳的虫子在骨髓里爬，啃噬着，每一次地心搏动都带来碎裂般的剧痛。 他猛地把后背撞向冰冷的合金墙壁。 剧烈的冲击让幻觉褪色少许，但那钻骨的瘙痒感根本挥之不去。 “咚……” 心跳声，好像慢了半拍。 不是错觉。 被破坏的散热节点终于起了作用。 控制室里弥漫的灼热蒸汽肉眼可见地减少，墙壁、天花板，甚至那些狂舞的灰黑触须表面，都迅速凝结出一层白霜。 空气变得冰冷、稀薄，吸进肺里带着刺痛。 那些原本疯狂抽打的菌丝动作明显僵硬、迟缓。 地面上搏动的暗红色纹路光芒也黯淡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稍稍减轻。 “咳…咳咳……” 墙角，快死的田哲猛地呛咳起来，喷出一大口粘稠、带着冰碴的黑血。 他身上萎缩的菌块簌簌掉落，露出底下焦黑又血肉模糊的皮肤。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居然闪过短暂的、属于人类的清明。 他死死盯着火花乱冒的控制台，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的气音。 “…密…码……市…政厅…徽标……”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用尽最后力气。 “……反…转……” 反转？ 韩心棋捕捉到这个词。 她强忍着皮肤下菌丝蠕动的恶心感，跌跌撞撞扑向控制台。 侧面，那块被菌液和血污糊住的金属铭牌上，一个磨损得快看不清细节的圆形徽标嵌在那里。 市政厅的标志。 她手指颤抖，快速在旁边的物理键盘上输入能想到的所有组合——田哲的工号，失踪的老张头的工号，甚至之前在核电站找到的补给批号。 每一次输入，换来的都是刺耳的错误提示音和屏幕上冰冷的【权限拒绝】。 “滚开！” 李轩枫低吼一声，把韩心棋挤到一边。 他没碰键盘，滚烫的铀棒尖端直接抵在那枚不起眼的徽标上，用力一撬。 纹丝不动。 他换了个角度，用铀棒侧面粗暴地转动徽标本身。 嘎吱—— 一声轻微但清晰的金属摩擦声。 徽标居然真的能转。 他没犹豫，把徽标图案用力转了半圈，上下颠倒。 嗡—— 控制台屏幕猛地一闪，所有错误提示消失。 一个从未见过的深蓝色界面跳了出来，标题醒目：【盖亚协议-紧急访问】。 屏幕中央跳出一副模糊但结构清晰的三维示意图。 一个难以形容的巨大球状物，深埋在地底数百米处，表面覆盖着脉动的暗红色纹路。 无数粗大的、血管般的管道从四面八方连接着它，这些管道最终都汇入了他们此刻所处的地热核心区域。 旁边跳出滚动文字说明：“代号：盖亚之种。检测为史前共生菌株聚合体，高度适应地心高压高温环境，以地热能为主要能量来源……警告：冰封协议仅能使其进入休眠状态，无法根除……核心能量过载将加速其苏醒孵化……” 屏幕一角，鲜红的倒计时无情跳动：07:30…07:29… 更下方，结构图上三个特定的位置闪烁着红点，标注着【地热调节阀-a\/b\/c】。 切断它们，也许就能切断供给“种子”的能量。 韩心棋大脑飞速运转，强行把三个阀门在控制室结构图中的相对位置刻进脑海。 一个在头顶管道密集处。 一个在左侧墙体内部。 最后一个……在他们来时的维护通道方向。 “嘶嘶……” 身后传来黏液喷射的声音。 那两条之前被李轩枫打晕、蜷缩在角落的畸形蠕虫，在骤降的低温刺激下竟然醒了。 它们扁平、布满粘液的身体扭动着，三角形的口器猛地张开，喷出大股冰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半透明黏液。 黏液泼洒在唯一的出口——那扇被踹开的、通往维护通道的厚重合金门框上。 黏液迅速凝固、硬化，形成一层不断冒着白烟的胶状屏障，彻底封死了退路。 “嗬嗬嗬……” 田哲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那不再是人的笑声，更像是破风箱和金属摩擦的混合体。 他身上原本暗淡下去的红色纹路，此刻竟重新亮起，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覆盖了他仅存的皮肤。 他扭过头，脸上已经看不出人形，只有一团搏动的血肉和菌丝，两颗眼珠的位置只剩下两个幽深的红点。 他“看”向李轩枫和韩心棋，发出含混不清的咕哝。 “晚了……太晚了……它醒了……” “你们……都……都是……养料……” 话音未落，田哲的身体猛地膨胀起来！ 皮肤、肌肉、菌丝、骨骼……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形态，扭曲、融合、炸裂！ 轰——！！！ 剧烈的爆炸发生在近距离。 冲击波混合着血肉、菌丝碎片和灼热的气浪，狠狠撞在控制室的墙壁上。 李轩枫下意识将韩心棋护在身后，用身体硬扛了大部分冲击，作战服后背瞬间被撕裂、烧焦。 爆炸的巨响还未完全平息。 控制室靠近地热核心那一侧的合金墙壁，在冲击下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随后整面墙体向内崩塌、撕裂！ 露出的不是预想中的岩石或管道。 而是一个直径近十米的、巨大而蠕动着的孔洞。 孔洞内壁并非金属或岩石，而是由暗红色的、搏动不休的血肉筋膜与灰黑色菌丝交织而成。 一条诡异的、散发着浓烈腥臭和地心灼热的……活体通道。 通道深处，那“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得在耳边擂响。 李轩枫抓紧了滚烫的铀棒，金属的触感稍微驱散了爆炸带来的晕眩。 韩心棋已经检查完手术刀和剩余的药剂，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阀门……”她吐出两个字。 “没退路了。”李轩枫的回答简洁而沉重。 第21章 血肉甬道 合金门框上，那层半透明胶状物已经彻底硬化，泛着瘆人的惨白色，纹丝不动地封死了唯一的退路。控制台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冷酷地跳动着——06:43…06:42… 李轩枫把滚烫的铀棒往前探了探，尖端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扇因爆炸而撕裂开的、正微微蠕动的血????口。 “滋啦——” 轻响伴随着一股焦糊与浓腥混合的白烟升起。棒尖触及之处，内壁的血肉组织瞬间碳化。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吸力从洞内传来，温热、粘腻，无声地催促着。 “没得选了。”韩心棋飞快检查着高压针管，里面仅剩小半管的紫色药剂微微晃动。她的声音在持续不断的警报声中显得有些飘忽。 话音未落，角落里一阵窸窣。之前被能量冲击震晕、蜷缩着的两条畸形蠕虫猛地弹了起来！它们扁平滑腻的躯体疯狂扭动，三角形的口器豁然张开，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嘶鸣，一左一右，死死挡在了活体通道入口前。 李轩枫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梭子霰弹。 “砰！砰！” 钢珠轰在蠕虫覆盖着厚厚粘液的外皮上，如同打在韧性极强的橡胶上，只溅起几点浑浊腥臭的体液，留下几个无关痛痒的凹坑。它们甚至都没晃动一下。 其中一条蠕虫猛地弓起身子，脖颈处的囊袋鼓胀，一道冰冷的酸液带着破空声疾射而出！ 李轩枫猛地侧身，酸液泼洒在他身后的合金墙壁上，瞬间蚀刻出滋滋作响、冒着白烟的坑洞，深度触目惊心。另一条蠕虫抓住这空隙，贴地滑行突进，布满细密利齿的口器张到最大，恶狠狠地咬向他的小腿！ “操！”李轩枫低骂一声，来不及换弹，只能把铀棒猛地横扫过去。滚烫的金属棒身强行格挡住蠕虫的扑咬，棒身与蠕虫几丁质外壳剧烈摩擦，溅出刺眼的火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它腹侧第三节！褶皱下面！”韩心棋的声音穿透混乱。她一直紧盯着蠕虫的动作，终于在其中一条蠕虫扭动时，捕捉到它腹部一处不起眼的皮肤褶皱下，有微弱的神经节搏动痕迹。 李轩枫立刻会意。他身体下沉，用尽全力将铀棒前端死死顶住那条蠕虫的头部，迫使其腹部在剧烈挣扎中短暂暴露出来。 就是现在！ 韩心棋动了。她整个人几乎贴地滑出，高压针管在她手中划出一道快到极致的弧线。针尖精准地穿透粘滑坚韧的表皮，将剩余的所有紫色药剂，狠狠注入那处不起眼的褶皱深处！ 蠕虫的嘶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剧烈的、无声的抽搐。它的身体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瘫软下去，体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大片紫黑色的坏死斑块，粘液汩汩流出。 另一条蠕虫似乎被同伴的惨状惊吓到了，攻击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瞬。 李轩枫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时机。他猛地后撤半步，霰弹枪口几乎是抵在了那条蠕虫张开的口器边缘，毫不犹豫地连续扣动扳机！ “轰！轰！轰！” 近距离的连续轰击终于撕开了它口部的防御，混合着碎肉、黏液和惨白牙齿的组织爆裂开来，腥臭的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 障碍清除。两人没有片刻耽搁。 李轩枫深吸一口气，率先弯腰，一头钻进了那不断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的血肉甬道。韩心棋紧随其后，消失在洞口。 甫一进入，一股几乎令人窒息的湿热便糊满了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通道内壁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粘稠滑腻、如同活物的筋膜和搏动不休的血管状组织。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某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肉”上，黏腻滑溜，极难着力。每一次通道壁的蠕动收缩，都带来强烈的挤压感，仿佛要将他们活活碾碎、消化掉。空气混浊不堪，浓烈的硫磺味、腐败的臭味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生物腥气混合在一起，吸入肺中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妈的…这鬼地方比钻进巨蟒肚子还恶心…”李轩枫抹了把糊在防护镜上的粘液，作战服被不知名的液体浸透，紧贴着皮肤，又湿又热。他将铀棒横在胸前，滚烫的棒身勉强驱散了一些粘附上来的细小触须，警惕地用强光手电照亮前方蜿蜒曲折的甬道。 话音刚落，前方通道内壁突然毫无征兆地刺出十几根锐利如矛的骨刺！它们从血肉中猛地弹出，角度刁钻，直指两人要害！与此同时，数条覆盖着细密吸盘的灰黑色触须从上方垂落，如同捕食的毒蛇，闪电般缠向两人！ 李轩枫低吼一声，条件反射般挥舞滚烫的铀棒。炽热的金属划破粘稠的空气，形成一道灼热的屏障，将几根直袭面门的骨刺直接烧熔、碳化，发出“嗤嗤”的声响。炽热的高温也让那些缠绕过来的触须本能地发出“嘶嘶”的收缩声，暂时退却。 韩心棋动作更快。她身体压低，手术刀在她手中灵活翻飞，刀锋闪烁着寒光，精准地切过缠向她手臂和小腿的几根触须根部。触须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墨绿色的腥臭汁液，溅落在地，发出轻微的腐蚀声。 两人迅速背靠背，组成防御阵型，在这狭窄、蠕动、充满恶意的“食道”中艰难推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体力，不仅要对抗无处不在的挤压感，还要时刻警惕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骨刺、触须，甚至偶尔从壁上裂口喷出的腐蚀性液滴。 “这些…搏动…”韩心棋一边喘息着，一边再次挥刀割断一根试图钻入李轩枫背后作战服破损处的细小触须。她敏锐地注意到，通道内壁某些区域的搏动频率，似乎与之前在控制室里感受到的“盖亚心跳”完全一致，而且那些区域附近的攻击性也更强。“能量节点…试试破坏它们！” 第22章 临界裂变 她眼神一凝，猛地将手术刀狠狠刺入旁边一块搏动最为剧烈的肉壁。 刀尖没入的刹那，整段通道仿佛被电击般剧烈地痉挛了一下！随后，那一片区域的蠕动和触须攻击明显停滞、麻痹了！连带着周围的挤压感都减轻了不少。 “有效！”李轩枫的视线瞬间锁定了那片区域。他的异能虽然在这里受到极大干扰，但近距离下，依旧能模糊感应到那些搏动点下方连接着更深处、散发着强烈能量信号的结构。 “左前方三米！还有一个更强的！” 他猛冲两步，无视脚下湿滑，将滚烫的铀棒前端狠狠捅进了韩心棋指示的位置！ “噗嗤！” 肉壁被高温烧灼、穿透，发出令人牙酸的焦糊恶臭，一股黑烟冒起。通道的蠕动再次减缓，挤压感骤然减轻。他们抓住这个机会，向前猛冲了一段距离。 李轩枫如法炮制，凭借着热感应和韩心棋的指引，又接连破坏了两个显眼的能量节点。甬道的蠕动变得断断续续，攻击也稀疏了许多。 就在他拔出滚烫的铀棒，准备继续前进时，最后一个被破坏的节点旁边，一截焦黑的肉壁承受不住高温而脱落，露出了嵌在里面的一具干尸。 尸体蜷缩着，身上的高级研究员制服已经和蠕动的肉壁半融合在一起，颜色变得污浊不堪。枯槁的手指扭曲变形，死死攥着半个被烧毁、屏幕碎裂的黑色pda。 “市政厅的人…”韩心棋只扫了一眼那制服上的残存标识，便迅速移开视线。 前方，蜿蜒的甬道尽头，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红光，而是带着冷意的幽蓝色。 出口！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急切。同时加速，朝着那光亮冲去。 身后，被他们破坏了多处能量节点的活体通道似乎终于被彻底激怒。 整个甬道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猛烈收缩、合拢！挤压力骤然增大，仿佛要将他们永远封死、消化在里面！后方的黑暗正飞速吞噬着空间。 “快！” 李轩枫一把拽住速度稍慢的韩心棋，用尽最后力气向前扑出。 身体撞破一层温热而富有韧性的薄膜，发出“噗”的一声轻响。随即天旋地转，两人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身后传来沉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挤压闭合的声响，通道彻底封死了。 韩心棋顾不上摔得生疼的身体，挣扎着撑起身，第一时间看向手腕上的计时器——屏幕上闪烁的数字让她心头一紧： 04:19…04:18… 李轩枫已经翻身站起，端着霰弹枪，枪口警惕地扫视着这个全新的空间。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这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冰洞。穹顶高悬，望不到边际，幽蓝的冷光从嶙峋剔透的万年寒冰深处渗透出来，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奇幻梦境。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了湿透的作战服，让刚刚还在忍受酷热的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而在冰洞的正中央，一个直径恐怕接近百米的、庞大无比的冰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冰球并非完全透明，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并且还在不断缓慢扩大的裂纹。 透过那些裂纹和半透明的冰层，可以清晰地看到，冰球内部，一个巨大无比的、心脏般的暗红色核心，正随着那沉闷的“咚…咚…”声，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让冰球表面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 李轩枫握紧了手中依旧散发着热气的铀棒，滚烫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回神。他看了看那巨大的冰封心脏，又看了看手里的铀棒，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粘稠温热的薄膜被撞破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能冻结骨髓的酷寒。翻滚的力道带着两人重重砸在坚硬剔透的冰面上，作战服上残留的血肉甬道黏液迅速凝结成硬壳，发出细碎的“咔吧”声。 “噗——”身后传来沉闷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挤压闭合的声响，那活体通道的入口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韩心棋手腕上的计时器屏幕在幽蓝的冰光下格外刺眼，猩红数字无情跳动：04:19…04:18…同时，辐射与未知生物毒素的读数指针撞在刻度尽头疯狂抖动，发出尖锐的、连成一片的蜂鸣。 “辐射水平还在涨！”她声音因寒冷而微微发颤，牙关下意识咬紧。 李轩枫已经翻身站起，霰弹枪平举，枪口稳定地扫过这个庞大得令人心悸的冰穹空间。 穹顶高不见顶，无数巨大的冰棱如倒悬的山脉垂落，幽蓝的冷光从嶙峋剔透的万年寒冰深处渗透出来，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异世梦境。 空间的正中央，一个直径恐怕接近百米的、庞大无比的冰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冰球并非完全透明，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并且还在不断缓慢扩大的裂纹。 透过那些裂纹和半透明的冰层，可以清晰地看到，冰球内部，一个巨大无比的、心脏般的暗红色核心，正随着那沉闷的“咚…咚…”声，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 每一次搏动，整个冰洞都随之轻微震颤，脚下的冰层发出细微的呻吟，冰球上的裂纹便又肉眼可见地蔓延开几分。刺骨的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十二点，冰瀑后面。”韩心棋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四点，那根最大的冰柱里。八点，地上的裂缝。”她快速报出三个方位，这是她强行记下的地热调节阀位置。 李轩枫的视线在地面试探性地扫过。冰面看似平整光滑，但在他受到干扰而扭曲的视野边缘，能勉强捕捉到冰层下蛰伏着无数扭曲的阴影轮廓。 有些区域的冰层薄得像蛋壳，透出下方涌动的暗流或幽深的空洞。 他踢开脚边一块冻结的、不知名生物的骨骼碎片。“跟着我脚印。”他低声道，率先迈步。战术靴底的防滑钉小心翼翼地踏在相对厚实的冰面上，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碎冰声，在空旷的冰洞中回荡。 第23章 时间不多了 前往十二点钟方向的路比想象的更难走。 冰面时而光滑如镜，让人差点劈叉，时而又布满尖锐的冰晶，刮得作战服嘶啦作响。还得时刻留意脚下，避开那些看起来就不怎么结实的薄冰区域。距离那道“冰瀑”越近，空气中的寒意反而被一种诡异的湿热取代。 那根本不是水流瀑布，而是融化的冰水混合着从地底蒸腾而上的高热蒸汽，形成一片白茫茫的区域，能见度极差，温度高得能瞬间把人烫脱层皮。 李轩枫把滚烫的铀棒向前平伸，“滋啦”作响，灼热的棒身在浓密蒸汽中强行烧灼、蒸发出一条狭窄的通道。白汽剧烈翻滚，什么都看不清。“进去！快点！” 韩心棋矮身冲入，灼热的浪头几乎让她窒息。冰瀑后是一个不大的凹陷冰穴，第一个地热调节阀就在穴壁中央，锈迹斑斑。但整个阀门，包括巨大的转轮，都被一层厚厚的、混合了灰黑色菌丝与冰晶的“生物冰”覆盖，看着就跟长了层恶心的霉菌似的，坚硬异常。 她甩出手术刀，刀尖奋力刮擦着生物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直冒，却只能剥落下细碎的冰屑。“妈的，比合金还硬！” 她迅速掏出仅剩的小半罐液氮，对准阀门转轮与基座连接的转轴部分。“嘶——”白色寒气喷涌而出，极寒瞬间让那片区域覆盖上厚厚的白霜，金属和生物冰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的碎裂声。 “砸！”韩心棋后撤的瞬间，李轩枫踏前一步，手中滚烫的铀棒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怒气，狠狠砸在被冻得发脆的转轴上！ “铛——咔嚓！”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在冰穴中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第一个阀门，报废！ 几乎是同时，他们脚下以及周围的冰面猛地传来密集的碎裂声！“咔啦啦——”靠近冰瀑边缘的七八处冰层毫无征兆地炸开，冰屑四溅中，几只扭曲的人形生物从中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它们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冰蓝色，像劣质塑料，关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动作僵硬却快得惊人。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芒在跳动，死死盯着他们。 “冰奴！”韩心棋脑子里闪过市政厅档案里一晃而过的片段，“被‘盖亚之种’控制的牺牲品，小心它们的寒气！” 冰奴们发出无声的嘶吼，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般猛地扑了过来，四肢划过冰面，带起一阵能冻裂骨骼的寒风。李轩枫抬手就是一枪，“砰！”霰弹轰在一个冰奴胸口，炸开一个碗口大的洞，却没有血液流出，只有冰碴和黑色的冻结组织飞溅。那冰奴只是晃了晃，扑击的动作丝毫未停，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物理伤害效果很差！打它们眼睛里的红光！”韩心棋喊道，手术刀精准地格开一只抓向她脖颈的冰蓝利爪，刀锋与对方指尖碰撞，溅起冰冷的火花。 “退！去四点钟方向！”李轩枫吼着，霰弹枪接连开火，枪口焰照亮冰奴扭曲的脸。子弹只能勉强阻滞它们的扑击，根本打不死。他一把拽住韩心棋的胳膊，向后疾退。冰奴悍不畏死，紧追不舍，它们在光滑的冰面上滑行，速度快得离谱，留下道道冰痕。 两人边打边退，极其狼狈地冲向四点钟方向那根擎天柱般的巨大冰柱。冰柱高达数十米，直插穹顶，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冰台和裂隙。在李轩枫扭曲的视野中，冰柱内部结构异常复杂，能量流动混乱。第二个阀门就在冰柱接近中心的位置，被一层高速旋转、如同绞肉机般的冰刃环绕保护着，发出“呜呜”的切割声。 “我引开它们！你快上去！”韩心棋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来的五六只冰奴。她将激光笔功率调到最大，刺目的红光束如同灵活的鞭子，精准地扫向冰奴眼眶中的红点。被强光直接照射的冰奴动作明显一滞，发出愤怒的嘶鸣，纷纷调转方向，放弃李轩枫，朝她这个更“刺眼”的目标扑来。 “你自己小心！”李轩枫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同时灵巧地利用冰面上的障碍物与冰奴周旋，为他争取时间。 李轩枫不再犹豫。他收起霰弹枪，将滚烫的铀棒当作临时冰镐。炽热的尖端轻易凿入坚冰，发出“嗤嗤”的响声，留下一个个冒着白汽的小洞，制造出临时的支点。他手脚并用，快速向上攀爬。 冰柱表面湿滑无比，高处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好几次他都险些失手坠落，全靠着非人的力量才把自己重新挂在冰壁上。 攀到接近中心的高度，低头看去，下方韩心棋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她被冰奴死死缠住，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头顶，那圈旋转的冰刃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呜”风声，寒光闪烁，切割着空气。必须一次成功！ 他死死盯着冰刃旋转的轨迹，计算着那转瞬即逝的间隙。从腰间扯下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燃烧瓶——里面是高浓度酒精混合了之前战斗中从怪物身上刮下来的某种易燃黏液，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瞅准一个零点几秒的空隙，他用尽全力将燃烧瓶狠狠掷向冰刃环绕的中心区域！ 燃烧瓶带着呼啸，精准地穿过旋转的死亡之环，撞在内部锈蚀的阀门结构上。“轰——！” 剧烈的爆炸在冰柱核心炸开！橘红色的火焰与高温冲击波瞬间吞噬了阀门，也让高速旋转的冰刃猛地一滞、随即寸寸碎裂！第二个阀门，毁了！ 但爆炸的威力显然超出了预期。整个冰柱发出痛苦的呻吟，巨大的裂痕从爆炸点向四周疯狂蔓延。 冰柱结构被严重破坏，开始不稳地倾斜、剧烈摇晃！下方被爆炸冲击波扫过的几只冰奴，如同被拍飞的苍蝇，四散抛飞，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跳！”李轩枫朝着下方嘶声大吼，自己则毫不犹豫地从摇摇欲坠的冰柱上纵身跃下！ 两人重重摔落在十几米下的冰面上，冲击力让内脏都仿佛移了位。李轩枫闷哼一声，感觉肋骨可能断了几根。 顾不上检查伤势，他们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后，是冰柱轰然倒塌的巨响和漫天飞溅的冰块，如同冰雪的雪崩。 计时器显示：02:10。时间不多了。 第24章 囚徒 “八点钟！”韩心棋指向最后一个方向，声音因剧烈喘息而断断续续。那里，一条巨大的冰层裂缝如同张开的深渊巨口，隐约透出下方更深处的黑暗。 冰柱崩塌的巨响还在脑子里嗡嗡作响，碎冰裹着气浪砸在背上，推得两人一趔趄。 脚下是冻得能粘掉皮的冰面，前方不到十米，一条裂缝像地狱张开的嘴，黑黢黢地横在那里。深渊底下是翻滚的暗红色，浓稠的地热蒸汽像煮沸的浓汤，咕嘟咕嘟往上冒。 灼热的气浪带着能呛死人的硫磺味和高得离谱的辐射尘劈头盖脸地冲过来，瞬间在两人湿透结冰的作战服上凝出一层白霜，又在下一秒被高温蒸发。 韩心棋手腕上，计时器的猩红数字跳得人心慌：01:58…01:57…辐射检测仪的指针早就撞到头了，现在是疯了似的抖，蜂鸣声尖锐得像警报拉到死。 “妈的，这鬼地方还带桑拿房？”李轩枫往冰面上啐了一口，唾沫“呲”一声就没了。他动作飞快地甩出合金抓钩，钩爪带着绳索“嗖”地射向裂隙对面，死死咬进远处岩壁的缝隙里。他使劲拽了拽，绳索绷得笔直。 “冰在化！快点！”韩心棋没看他，死死盯着脚下。靠近裂缝的冰面边缘，肉眼可见地变薄、塌陷，融化的冰水像小溪一样淌进下面的红光里，连个响动都没有就被吞噬了。 李轩枫刚把滑轮扣上绳索，准备第一个过去—— “吼——！！！” 一声根本不像生物能发出的咆哮猛地从裂隙深处炸开，音波夹着滚烫的气浪，差点把两人掀飞。 紧跟着，一颗覆盖着暗红、像刚冷却的火山岩一样鳞片的巨大蛇头，猛地从蒸汽里钻了出来！ 这玩意儿比之前碰到的所有东西都大，鳞片缝里往下淌着岩浆，滴在冰面上，“滋滋”地蚀穿一个个冒烟的黑洞。两颗像熔炉般燃烧的竖瞳，冰冷地锁定了冰面上两个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人。 巨蟒张开嘴，没发出嘶鸣，只有岩浆在喉咙里滚动的轰隆声。 下一秒，扇形的、烧得空气都扭曲的岩浆流，像消防水龙一样喷出来，横扫过裂隙上方，精准地把李轩枫刚拉好的绳索烧断、吞没！断掉的绳头掉进岩浆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操！”李轩枫下意识抬枪，“砰！砰！”两发特制的贫铀弹狠狠轰在巨蟒灯笼大的竖瞳上。结果子弹撞在坚硬的眼睑鳞甲上，爆出两团刺眼的火星，留下两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白点，连痒痒都算不上。这无效攻击显然彻底惹毛了它。 “脖子！左边往下数第七片鳞！颜色浅一点！”韩心棋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岩浆喷射的背景音里，清晰得吓人。 她就没停下观察，捕捉到了巨蟒颈侧那块鳞片，颜色比周围的暗红要淡，边缘好像还有点旧伤的痕迹。 李轩枫秒懂，霰弹枪立刻换了目标，朝着巨蟒脑袋的其他地方“砰砰砰”地乱轰，枪口焰不停闪烁，纯粹是为了吸引它的注意力。“快动手！” 韩心棋没半点犹豫。从腰包里掏出个扁平金属盒，啪嗒打开，里面不是炸药，是几管粘稠得像水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银白色化学凝胶。她飞快抽出一管，用尽全身力气甩了出去。 凝胶管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不偏不倚，正中那片异色鳞片！ 啪！ 凝胶管碎裂，银白色液体泼在滚烫的鳞片上，瞬间爆发出剧烈的化学反应！刺眼的强光炸开！不是爆炸，是某种专门针对生物感官的强烈刺激，混合了高频声波和神经干扰素，直接作用在那处旧伤上。 “吼——！！！” 这次，巨蟒发出了真正撕心裂肺、充满痛苦和狂怒的咆哮。它猛地昂起头，巨大的身躯因为剧痛在裂隙里疯狂扭动、翻滚，搅得下方的岩浆和蒸汽如同开了锅。 它上半截庞大的身躯失去控制，猛地蹿出裂隙，“轰隆”一声，重重砸在两人前方的冰面上！ “咔嚓——轰隆！” 本就脆弱的冰层瞬间大面积崩塌。但巨蟒实在太大了，竟有一截身体暂时卡在了裂隙边缘，形成了一座极不稳定、还在扭动、布满滚烫鳞片的“肉桥”。 机会！ 李轩枫眼里凶光一闪，根本没时间犹豫。他把滚烫的铀棒横在身前当平衡杆，整个人如同豁出命的冲浪手，朝着那座还在剧烈扭动、随时可能滑下深渊的蛇身冲了过去！ 战术靴底踩上滚烫坚硬的蛇鳞，发出“滋滋”的烤肉声。 他身体压得极低，顶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和鳞片上不断滴落的岩浆液，沿着蛇背玩命狂奔。 “这边！看这边，你个蠢蛇！”韩心棋的声音从另一侧尖锐地传来。她没后退，反而朝着巨蟒甩出另一管凝胶，砸在它另一侧的躯干上，再次炸开一片强光和刺激。 同时，她利用冰面上的碎冰和凹坑玩起了蛇皮走位，险之又险地躲避着巨蟒因为痛苦而疯狂甩动的尾巴和喷溅的岩浆。 几只没死透的冰奴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嘶吼着扑向她，场面乱成一锅粥。 李轩枫充耳不闻，眼睛里只有对岸！蛇背滑得要命，又烫得钻心，脚下还剧烈晃动，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甩进下面的岩浆里洗澡。 铀棒不断格挡开从鳞片缝隙里溅射的火星，作战服挨着蛇鳞的部分已经开始碳化冒烟，传来一股焦臭。 终于，就在蛇身开始明显向下滑落的最后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奋力一跃，身体像炮弹一样撞在裂隙对面的岩壁上，双手死死抠住岩石的凸起，指甲都崩裂了，总算稳住了身形。 抬头，第三个地热调节阀就在眼前几米，嵌在岩壁里。但整个阀门，连同巨大的转轮，都被一层厚得离谱的、半透明的琥珀状物质完全封死，像个史前生物的坟墓。 透过浑浊的黄色晶体，隐约能看到里面包裹着一具蜷缩的人类骸骨，穿着某种银白色的高级防护服，枯骨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玩意儿，那玩意儿居然还在闪着微弱的光。 阀门的转轮，就在那骸骨的正下方。 第25章 净化者协议 李轩枫把滚烫的铀棒前端抵在琥珀表面，高温瞬间让接触点融化、气化，发出刺鼻的焦臭。 他咬紧牙关，全力催动，滚烫的棒尖像钻头一样，一点点地往坚硬的琥珀里钻。 身后，巨蟒的咆哮声再次逼近，带着滔天的怒火。它显然暂时放弃了跟韩心棋玩捉迷藏，那颗燃烧着熔岩的巨大蛇头已经调转过来，死死锁定了岩壁上的李轩枫。 岩浆开始在它喉咙里汇聚，发出不祥的咕噜声。 琥珀被融化出一个小孔，刚好能看清骸骨手中那个装置的细节——结构异常精密，表面刻满了看不懂的鬼画符。 “咔！” 铀棒终于烧穿了足够厚的琥珀，顶到了下方的阀门转轮。 滚烫的金属和冰冷的转轮接触，激起一片白雾。 李轩枫双手抓住滚烫的转轮，也顾不上烫手了，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转动。 转轮锈得跟焊死了一样，每转动一点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巨蟒的攻击到了！炽热的岩浆流擦着他的后背喷射在岩壁上，作战服瞬间被高温点燃，皮肉灼烧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00:10…00:09…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无视背后的剧痛，全身肌肉贲张到极限，青筋暴起，将转轮狠狠地转动到底！ “咔哒！” 一声沉闷的、如同来自地心深处的机括咬合声响起。 阀门，关闭！ 瞬间，整个冰洞地动山摇！悬浮在中央的巨大冰球内部，那颗暗红色的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光芒，随即开始剧烈、毫无规律地狂乱跳动起来，发出一阵穿透灵魂、像是某种庞大生物临死前的凄厉悲鸣！ 冰球表面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发出密集而清脆的碎裂声…… “咔哒！” 一声闷响，像是地心深处某个古老机关终于咬合到位。 第三个阀门，关死了。 岩浆灼烧后背的剧痛还没散干净，李轩枫只觉得脑子嗡一声，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的一切瞬间扭曲、撕裂，炸开无数彩色的噪点和雪花。 冰洞中央，那颗巨大的冰封心脏仿佛被激怒，一股磅礴混乱的能量猛地倒卷回来，不是热浪，也不是冲击，更像是纯粹的、狂暴的精神乱流，蛮横地冲刷过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闷哼一声，刚抠稳岩壁的身形剧烈摇晃，差点掉下去。 韩心棋那边更不好受。她扶着冰壁，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指甲在坚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试图对抗那股直钻骨髓、要将意识搅碎的混乱洪流。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冰冷的空气都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 “吼——！！！” 咆哮声变了调，不再属于那条倒霉的巨蟒。是那些冰奴！被能量反冲一激，它们冰蓝色的皮肤猛地鼓胀、开裂，裂口里没有血，反而疯长出更多惨白的骨刺和蠕动的、布满吸盘的恶心触须。 它们的身体拔高、扭曲，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彻底变成了非人的怪物。 眼眶里那两点猩红光芒暴涨，失去了焦点，只剩下对视野里一切活物的纯粹毁灭欲。 离韩心棋最近的一只变异冰奴猛扑过来，速度快得带起残影，新生的骨爪撕裂空气，卷起一片刺骨的寒风。 “小心！” 李轩枫吼道，强忍着脑子里的剧痛和后背的烧伤，抬手就是一枪。霰弹轰在那怪物身上，炸开的不再是冰碴，而是一团泛着油腻黑光的胶状物。怪物只是晃了晃，骨爪依旧恶狠狠地抓向韩心棋的脖子！ 韩心棋反应极快，矮身侧滑，手术刀反手撩起，精准地割向怪物的手腕关节。“当！”一声脆响，刀尖竟然只在那坚韧的骨爪上留下一道白痕。这玩意儿变硬了！ 另一边，被强光和神经毒素搞得半死的巨蟒也没逃过。能量反冲扫过它庞大的身躯，那些滚烫的鳞片飞速冷却、暗淡、凝固，像烧红的铁块丢进了冰水。 它发出最后一声充满痛苦和不甘的、如同山崩般的沉闷嘶吼，庞大的身躯失去支撑，轰然摔回下方翻腾的红光裂隙，激起滔天热浪，随后彻底没了动静。死得倒是干脆。 李轩枫趁着韩心棋暂时缠住那怪物的空档，几步窜回岩壁边，一把抓住封在琥珀里那具骸骨手里攥着的玩意儿。 入手冰冷，金属外壳沉甸甸的，上面刻满了完全看不懂的复杂纹路，摸上去有种微弱的凸起感。 顾不上烫手的铀棒，双手抓住那装置，猛地向外一扯！ “咔嚓！”连着半截枯骨手臂，装置被硬生生从凝固的琥珀里拽了出来。 几乎是脱离琥珀的瞬间，装置表面一个针尖大的指示灯闪了几下，亮起微弱的蓝光。屏幕随之跳出一行字： 【“净化者”协议-待机】。 下方还有一行蚀刻的小字： “市政厅最终保险- a.沃克”。 “滋滋……” 一阵强烈的静电干扰声从装置的小扬声器里冒出来，随即一个嘶哑、疲惫、近乎崩溃的男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咳咳…我是艾伦·沃克…x计划首席科学家…听着，无论你是谁…盖亚的失控…远超我们的预期…冰封协议只是…缓兵之计…它在地底汲取能量…迟早会彻底挣脱…” 声音断断续续，背景里混杂着混乱的枪声和某种非人的尖啸，信号糟透了。 “…‘净化者’…是我们最后的手段…但它需要…需要一个特定的生物密钥才能激活…那是…用我基因序列培育的适配体…我的女儿…安娜…她身上有…独特的生物标记…找到她…激活净化者…这是…唯一的希望…” “安娜…”韩心棋猛地抬头，手里挥出的手术刀差点脱手。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 冰窟遗迹里那个女人、破损的防护服、锁骨处那个奇怪的烙印、田哲最后拼死也要抢走的疫苗…沃克的女儿？生物密钥？！ 她心头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这一切…难道都是设计好的？田哲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 第26章 寂灭蓝光 音频在最后一声绝望的叹息和剧烈的爆炸声中戛然而止。装置屏幕闪烁了几下，又回到了【待机】状态。 “咚——！！！！” 一声巨响，比之前任何一次心跳都更响亮、更狂暴，直接从冰洞中央炸开。 悬浮的巨大冰球再也扛不住内部核心的疯狂跳动和能量反噬，表面密布的裂纹瞬间扩大、崩裂！大块大块重逾数吨的冰层开始剥落、坠落，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冰球内部，那颗暗红色的“盖亚之种”核心彻底暴露出来。它表面的光芒黯淡了不少，搏动也变得极不规律，像个濒死挣扎的巨兽心脏，却散发出一种更原始、更粘稠、更让人心头发毛的危险气息。 每一次不规则的跳动，都释放出肉眼可见的能量涟漪，扭曲着周围的光线和空间。 整个冰洞的结构都在这最后的疯狂中开始瓦解。穹顶落下山峰般的巨大冰棱，地面剧烈摇晃、开裂，脚下的冰层发出濒死的呻吟，裂缝像黑色的闪电般蔓延。 “走！”李轩枫一把将那个沉甸甸的“净化者”装置塞进腰包，拽起还有些失神的韩心棋，“这鬼地方要塌了！发什么呆！” 他的视觉在混乱的能量场和崩塌的环境中彻底成了一锅粥，无数噪点和扭曲的光影几乎糊满了视野。 他只能勉强分辨出大致的结构轮廓和能量流动的方向，咬牙忍着后背和大脑的剧痛，艰难地寻找着相对安全的逃生路径。 “这边！”他低吼一声，拉着韩心棋冲向一处冰壁相对还算完整的角落。头顶呼啸声传来，一块卡车大小的冰块擦着他们的头皮砸落。“轰隆！”巨响在身后炸开，碎冰像子弹一样四散飞溅。 两人在摇摇欲坠的冰洞中玩命狂奔，身后是不断崩塌的冰雪世界和几只穷追不舍、形态愈发可怖的变异冰奴。脚下的冰面随时可能裂开，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暗，头顶的冰棱更是悬在脖子上的铡刀。 “妈的，就不能消停会儿！”李轩枫一边跑一边骂，还得时刻留意脚下，避开那些新出现的裂缝。 终于，他在视野边缘捕捉到一个狭窄的、通往侧面岩层深处的裂隙通道，似乎是天然形成的，能量波动相对稳定一些。 “那里！可能是出口！” 两人拼尽最后力气冲向裂隙。然而，就在即将抵达通道口的瞬间，几个人影踉踉跄跄地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和他们撞个满怀。 是之前在冰窟遗迹遇到的那几个幸存者！那个差点被骨爪拍死的老头也在其中，他捂着胳膊，脸上血色全无，只有惊恐。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身上添了新的伤口，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无法形容的恐惧，正不顾一切地向外逃窜，仿佛身后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在追赶。 几个人正好死死堵住了狭窄的通道入口。 李轩枫下意识抬起的枪口顿了顿，看着这几个魂飞魄散的幸存者，又瞥了眼他们身后那片更深的、传来隐约金属刮擦声和低沉嘶鸣的黑暗。 麻烦，又他妈来了。 \"别…别去！” 老头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尖叫，几乎被冰块持续坠落的轰鸣彻底盖过。 他和其他几个幸存者像是被从洞里捅出来的耗子，连滚带爬，从那条狭窄幽深的岩层裂隙里冲出来，狼狈不堪地撞在李轩枫和韩心棋跟前。 每个人脸上都冻得发紫，糊满了污垢血迹，眼神里只剩下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 老头一只胳膊软绵绵地垂着，血肉模糊，牙齿剧烈地打颤，他指着身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那个女人…安娜！她…她不是人了！是怪物！”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到扭曲、完全不似人类的啸叫穿透了所有轰鸣，从裂隙深处猛地炸响。紧跟着的是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某种粘稠物刮擦岩石的动静。 一道黑影蛮横地撞碎了通道口的几块岩石，带着碎石和冰冷的风冲了出来！ 那东西大体上还维持着一个扭曲的人形轮廓，但全身覆盖着一层油亮的、不断向下滴落的黑色黏液。 黏液之下是蠕动着、带有明显分节痕迹的暗色甲壳，关节处伸出锐利惨白的骨刺。 背后几条又细又长的节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尖端滴落的液体落在冰面上，发出“滋滋”的轻响，蚀刻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它的脸——一半还残留着安娜极度扭曲痛苦的五官，另一半则完全被增生的、泛着油光的黑色甲壳和一簇簇密集跳动的猩红复眼取代。 在它胸口，原本属于x项目烙印的位置，一个暗红色的、仿佛活物般搏动的诡异印记，正随着远处冰洞中央那颗濒死核心的最后脉动，同步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活体密钥。彻底失控的活体密钥。 “嗬——！”怪物化的安娜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那双由猩红与漆黑复眼组成的视器瞬间锁定了李轩枫——更准确地说，是他腰间那个刚刚到手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金属装置。 它动了。速度快得超乎常理，四肢着地，身体几乎贴着冰面滑行，带起一阵腥臭刺骨的寒风，直扑李轩枫！新生的锋利骨爪上裹挟着能冻结空气的黑色黏液，撕裂气流。 “滚开！”李轩枫低吼一声，猛地向侧面拧身，险险避开正面扑击，手中滚烫的铀棒顺势横扫而出。 “铛！” 一声沉闷刺耳的金铁交击声炸开，金属与骨爪碰撞，溅起大蓬刺眼的火星和碎裂的冰屑。 铀棒的高温瞬间蒸发了骨爪上的部分黏液，发出“滋滋”的恶臭，但那骨爪坚硬得难以置信，只在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灼痕。 安娜一击不中，腰身以一个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角度猛地扭转，背后一条蝎尾般的节肢带着尖啸，闪电般刺向李轩枫暴露出的侧腰！ “后面！”韩心棋的声音尖锐急促，她几乎是同时将手中最后一管成分不明的化学药剂朝着安娜那堆复眼狠狠砸了过去。 玻璃管在半空中碎裂，散发出一种极其刺鼻、类似强酸混合氨水的气味，瞬间形成的刺激性烟雾暂时干扰了安娜的视觉。 第27章 冰棺低语与漆黑之颚 李轩枫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个狼狈的翻滚躲开致命的背刺，翻滚中，铀棒反手向上捅刺，目标直指安娜扭曲的关节连接处。 安娜的动作明显一滞，似乎对那化学药剂的气味极为厌恶，喉咙里发出更加愤怒狂躁的嘶鸣。 她胸口那个暗红印记的光芒陡然炽盛，与远处那颗正在分崩离析的盖亚核心产生了更加强烈的、肉眼可见的能量共鸣。 “艾伦·沃克…基因序列…适配体…安娜…生物标记…” 韩心棋脑中飞快闪过沃克那段充满绝望的遗言录音。她的视线死死钉在安娜胸口那剧烈搏动、仿佛要破体而出的印记上，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 x-23…她自己身体里残留的那些东西…或许，不仅仅是诅咒？ “李轩枫！给我五秒！拖住她！” 韩心棋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甚至压过了周围冰层崩裂的巨响。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猛地抽出腰间的手术刀，看也不看，用尽全力狠狠划过自己的左臂！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在极寒的空气中几乎要立刻冻结成冰珠。 她没有片刻停顿，强忍着剧痛和瞬间袭来的眩晕感，将那只沾满自己温热血液、正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手掌，用尽全身最后力气，朝着近在咫尺的、安娜胸口那搏动不休的暗红印记狠狠甩了过去！ 几滴尚有余温的、粘稠的血珠穿过混乱的气流和飞溅的冰屑，精准无误地溅落在印记之上。 “嗷——！！！！” 安娜发出的不再是之前那种非人的怪物嘶吼，而是一种凄厉尖锐、混合了极致痛苦与无边狂怒的、属于人类女性的尖啸！她的身体猛地僵直，随后如同被无形巨力狠狠掼在地上，重重砸在冰面上。 胸口的印记爆发出刺眼夺目的红黑两色光芒，两种光芒剧烈冲突、交替闪烁。她全身的甲壳与皮肤都在剧烈颤抖、龟裂，裂缝中透出底下苍白的人类肌肤，时而显露出安娜原本痛苦扭曲的脸，时而又被狰狞可怖的怪物特征覆盖。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撕扯、对抗，仿佛要将她彻底撕碎！ “就是现在！”韩心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大喊，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 李轩枫早已蓄势待发。他无视后背火辣辣的烧伤带来的剧痛，整个人如同蓄力已久的猎豹般猛扑上前，一把将那个入手冰冷的“净化者”装置，死死地按在了安娜胸口那剧烈闪烁、光芒冲突的印记之上！ 装置屏幕瞬间被激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而耀眼的蓝色光芒：【密钥匹配…检测到冲突生物信号…警告：信号源极度不稳定…强制执行净化协议？ y\/ n】 屏幕下方，猩红的倒计时无情跳动：00:03…00:02… “按下去！！”韩心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喊声在空旷的冰洞中回荡。 李轩枫没有哪怕零点一秒的犹豫，手指狠狠戳向了那个代表“yes”的虚拟按钮！ 嗡——！！！ 净化者装置爆发出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蓝色光芒！那光芒并非简单的照射，而是如同无形的能量海啸般瞬间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膨胀的蓝色能量场，将地上剧烈挣扎、发出最后悲鸣的安娜，以及远处那颗正在彻底崩溃、发出不甘哀嚎的“盖亚核心”同时笼罩！ 在耀眼夺目的蓝光中，安娜体表那些狰狞的怪物组织，包括油亮的甲壳、蠕动的黏液、锋利的骨刺，如同被投入强酸池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分解、剥离，露出底下伤痕累累、皮肤苍白近乎透明的人类躯体。 远处，盖亚核心那暗红色的邪异光芒在沛然莫御的蓝光冲击下发出最后一声穿透灵魂的哀嚎，随后急剧黯淡、收缩、坍缩…最终彻底化为虚无，归于死寂。 整个冰洞剧烈的震动和崩塌，竟奇迹般地在蓝光笼罩下缓缓平息了。穹顶不再落下冰块，地面停止了开裂。 蓝光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安娜静静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恢复了绝大部分人类的形态，皮肤苍白得像雪，胸口那个诡异的印记彻底消失，只留下了一片新生的、狰狞丑陋的疤痕组织。她双目紧闭，胸口只有极其微弱的起伏，生死未卜。 李轩枫手中的“净化者”装置，在蓝光散去的瞬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脆、 表面的蓝色光芒彻底熄灭，随后整个装置如同经历了千万年的风化，寸寸碎裂，化为一捧毫无光泽的金属粉末，从他颤抖的指间滑落，散在冰冷的地面上。 几乎是同时，李轩枫和韩心棋都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极度虚弱和冰冷。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随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净化被强行抽离了身体，留下了一个难以填补的空洞缺口。 李轩枫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后背灼烧的剧痛和大脑过载后的空白让他眼前阵阵发黑。韩心棋扶着粗糙的冰壁，左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脸色比躺在地上的安娜还要苍白几分，连稳稳站立都显得异常困难。 他们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唯一的出口——那条狭窄的岩层裂隙。刚才净化能量爆发的冲击余波，引发了通道内部更大规模的坍塌，无数巨大的冰块和岩石彻底堵死了那里，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他们又一次被困住了。这一次，是在一个刚刚经历过“净化”、死寂得如同坟墓的冰封地狱里。 李轩枫低头，看着地上那堆毫无用处的金属粉末，又看了看彻底封死的出口，沉默了几秒，最后低低骂了一句。 “……操。没完了是吧？” “咳、咳咳……” 角落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带着肺部被冰冷空气撕扯的痛楚。那几个幸存者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蜷缩成一团，脸上冻得青紫，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断了胳膊的老头在另外两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挪了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第28章 冰镐下的耳语 老头嘴唇抖得不成样子，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声音又干又涩，跟砂纸磨过似的： “那…那蓝汪汪的…是啥玩意儿？你们…你们到底干了啥？”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惊恐地扫过地上那堆灰扑扑的金属粉末，又飞快瞟向昏迷不醒的安娜，那姑娘胸口新生的疤痕丑陋刺眼，看着就瘆人。 “我们…看见了…光…老大一片光…” 李轩枫没理他，头都没回。 只是手里那把打了好几场硬仗，枪管还有点温吞的霰弹枪，枪口不着痕迹地往下挪了挪，指向老头和他同伴脚跟前的冰面。 动作很轻，没什么威胁的意思，却让那几个刚死里逃生的人瞬间冻住，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点儿气，噗一下就没了。 “有…有另外的路！” 老头猛喘着气，好像再不说就得憋死过去，语速快得磕磕绊绊， “我们跑出来那条…塌了，堵死了…但是…但是市政厅当年修这鬼地方，留了条备用的道儿…藏得可深了…就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记个大概位置…” 他话头顿了顿，偷偷拿眼角瞥着李轩枫冷硬的侧脸，又瞅瞅扶着冰壁、脸白得快跟冰一个色的韩心棋，心一横，牙一咬： “吃的…还有药…我们快冻死了！带我们一起走！我们就告诉你们那道儿在哪儿！” 这话听着，更像是在求饶，不是谈条件。 韩心棋背靠冰冷的墙壁，那股子冷意顺着胳膊上的伤口一个劲儿往骨头缝里钻，脑子都木了。 她看看老头那张爬满恐惧和算计的脸，又看看李轩枫紧绷的后背。 “在哪儿？” 声音很轻，几乎融进这空旷冰洞的回响里，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凉意。 老头跟得了救命符似的，赶紧抬起那只没断的胳膊，指着冰洞侧面一处还算完整的冰壁。那儿堆满了塌下来的大冰块和石头，乱七八糟的，堵得严严实实。 “就在…就在那堆玩意儿后头…得挖开…我们记得大概是那块儿…” 李轩枫抬手用力按了按跳得发疼的太阳穴，强压下脑子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晕眩和反胃感。 他勉强集中起剩下那点不怎么听使唤的力量，视线费劲地朝那个方向探过去。 视野扭曲得一塌糊涂，跟透过水波看东西似的，无数噪点疯狂闪烁，干扰判断。 但他确实在那片冰层和岩石的混乱深处，抓到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属于人造结构的回波信号。 一个窄窄的、被厚重冰岩埋住的通道轮廓。 他没吭声，只是对着韩心棋几不可察地偏了下头。 韩心棋转向老头，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温度： “带路。找到能用的东西，分你们一半。”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另外两个缩手缩脚的幸存者。 “但要是耍花样……” 后面的话没说，可那冷冰冰的眼神足够说明一切。 几个幸存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怕得要死，忙不迭地在前面带路，往那片塌方区域挪。 快到的时候，李轩枫脚下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低头，用战术靴的鞋跟蹭开盖着的雪和碎冰。 一只半埋着的银灰色金属箱露出来，冻得梆硬，上面结满了白霜。 箱子角上，市政厅那个眼熟的徽标磨得都快看不清了。 几个人合力，用枪托、用捡来的尖冰块，吭哧吭哧地撬那冻得死死的箱盖。 “哐当”一声，箱盖弹开了。 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 几包硬得能砸死人的压缩饼干，面上还带着冰碴子。 几根黏糊糊、看不出原来是啥味的能量棒。 还有三支孤零零的玻璃针剂，标签叫冰霜和时间腐蚀得一塌糊涂，只能勉强认出“抗辐射”和一串早就过了期的日期。 有总比没有强。 李轩枫随手拿起一包饼干，掂了掂，扔给老头。 “省着点啃，别把牙崩了。” 挖掘比想象的还难，工具更是少得可怜。 李轩枫握着那根铀棒，棒子还散着点温吞的热乎气，跟快没电的暖手宝差不多，远没之前那么烫了。 他把棒尖抵在硬邦邦的冰层上，“滋滋”的声响弱了不少，融冰的速度慢得让人心焦。 每使一次劲，都扯得后背烧伤的地方钻心地疼，脑子里也跟针扎似的。 他咬着牙，汗刚冒出来就被冻成了冰珠子。 其他人也没好哪儿去，用手、用捡来的破铁片，徒劳地扒拉那些冻在一块儿的碎石头和冰块。 一个幸存者使劲使猛了，指甲盖掀开半拉，疼得直抽冷气，愣是不敢停。 效率低得让人绝望，可谁也不敢歇。 死亡的威胁是最好的鞭子。 韩心棋跪在安娜身边，用干净的雪化了点水，小心地喂进她干裂的嘴唇。 她摸着安娜那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还有低得吓人的体温。 拿出手术刀，她小心翼翼地刮下安娜皮肤上那些残留的、已经不发光的红纹样本，用仅剩的一个密封袋装好。 她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指尖木得厉害。 x-23那玩意儿的活性，好像真被刚才那场净化给强行压下去了。 但这代价是什么？她不敢细想。 “父…亲……” 安娜喉咙里忽然挤出声极轻的呓语，长睫毛抖了抖，没睁眼。 韩心棋立刻凑近，屏住气。 “…实验室…好冷…跑…”安娜的声音断断续续，跟最碎的梦话似的，“…钥匙…种子…在看着…它一直…看着我们…” 种子在看着？ 韩心棋心口猛地一抽。 盖亚核心不是已经被净化了吗？ 还是说…沃克提到的“种子”，压根不是指那个大心脏本身？ 她想起沃克那段绝望的录音，想起安娜作为“生物密钥”的特殊身份，想起自己溅在那个怪印记上的血……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顺着脊椎骨飞快地往上窜，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这跟冰洞的冷没关系。 “咔嚓…咔嚓…沙沙…” 挖掘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却异常清楚的碎裂声。 不是冰块被敲碎的闷响，更像是…什么硬东西在冰层里头飞快地刮擦、移动。 李轩枫猛地停下动作，侧耳听着，眉头拧成一团。 第29章 死频共振 幸存者们也僵住了，脸上刚冒出来那点希望瞬间被更深的恐惧盖了过去，挖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刮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从单一的“咔嚓”声变成了清楚能分辨的、好多脚爬动的“沙沙”声。 就好像有一大群什么玩意儿，正贴着他们快要挖通的那片冰壁后头高速移动！ 那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不好！” 李轩枫低吼，举起了枪。 话音没落，那片被他们费劲巴拉挖着的冰壁，猛地向内炸开！ 不是被挖开的，是叫里头的玩意儿硬生生撞碎的！ 冰屑跟霰弹似的炸开，几条通体漆黑、跟黑曜石雕出来似的玩意儿闪电般钻了出来！ 体型不大，每条也就半米来长，样子有点像蜈蚣，可那甲壳光滑得跟镜子面似的，反着周围幽蓝的冰光，透着一股子邪性。 密密麻麻的腿在冰面上飞快地爬，发出让人牙酸的“沙沙”声。 最瘆人的是它们的脑袋——没眼睛，只有一簇簇细小的、跟针尖似的闪着冰冷红芒的复眼，密密麻麻地盖在最前头。 它们一条接一条地从破口里钻出来，没完没了似的！ 从破口里钻出来，无数节肢划过冰面，带起一片让人牙酸的“沙沙”声。 “我操！”李轩枫下意识抬枪就轰。 两发霰弹打在最前面那条黑蜈蚣身上，子弹撞上甲壳的瞬间，“噗”地一声，竟直接冻成了冰碴子弹开了，只在黑亮的壳子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 这些玩意儿身上自带的温度低得吓人！ “退后！别让它们靠近！”李轩枫吼道，声音都有点变调。 话音刚落，一条黑蜈蚣猛地弓起身子，腹部喷出一股白蒙蒙的气。 那气流所过之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冰纹发了疯似的往外蔓延。 “小心！” 李轩枫喊声未落，那股寒气已经擦过旁边一个幸存者的小腿。 那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小腿迅速变成一种僵硬的青白色，皮肤底下的血管冻得清晰可见，跟凝固在玻璃里的蓝色墨水线条一样。 冰冻往上蔓延，膝盖，大腿，腰腹…… 也就眨几下眼的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人彻底变成了一座冰砣子，连脸上的惊恐都冻住了。 “啪！” 他直挺挺地倒下去，砸在冰面上，声音脆得让人心头发紧。 冻硬的身体撞得四分五裂，碎成大小不一的冰块。 冻成深红和褐色的血块、内脏块、肌肉块……滚了一地。 剩下的两个幸存者发出变了调的尖叫，魂飞魄散地往后缩，腿肚子转筋，几乎站不稳。 那个断了胳膊的老头更是脸无人色，抖得跟筛糠一样。 韩心棋也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身体轻微的休克感让她动作有些迟滞，但她还是死死盯住那些黑色爬行物。 李轩枫每次把那根还有点余温的铀棒挥过去，靠近的黑蜈蚣就会明显顿一下，甚至往后缩一点，同时发出一阵特别尖锐的、金属互相摩擦刮蹭的声音。 不是单纯怕热？是对温度变化，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有反应？ 又一道白气喷过来，李轩枫狼狈地朝旁边翻滚躲开，右边肩膀还是被擦到了一点。 厚实的作战服表面迅速凝上一层白霜，肩关节处的金属护件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像是随时会冻裂。 “都靠近安娜！”韩心棋喊了一声，自己也往安娜躺着的地方挪，“它们好像怕热源！” 李轩枫一把拽过那个还活着的幸存者，连拖带拽地把吓傻的老头也拉过来，几个人勉强缩成一团，背靠着背。 他把铀棒抡圆了砸向最近的一条黑蜈蚣。 滚烫的金属头接触到冰冷甲壳，发出“滋啦”一声，有点像烤肉，冒起一股白烟。 那条蜈蚣痛苦地扭动起来，甲壳表面留下了一道焦黑的印子。 但同时，铀棒接触到甲壳的部分，也迅速蒙上了一层薄冰，热量在飞快流失。 这简直是互相伤害。铀棒的温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这玩意儿太他妈冷了！棒子快撑不住了！”李轩枫咬着牙喊，手里的铀棒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密的、像是要裂开的纹路。 十几条黑蜈蚣围成一个圈，不断地朝他们喷吐寒气。 冰洞里的温度骤降，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然后凝成细小的冰晶飘落。 李轩枫感觉皮肤底下的血都快冻稠了，手指尖麻木得厉害。 韩心棋跪在地上，手指冻得发僵，在周围散落的破烂设备里飞快地翻找。 大部分电子仪器早就被冻坏了，屏幕碎裂，电路板上全是冰霜。 她忽然想起之前从安娜身上找到的那个破损通讯器！ 手指几乎失去知觉，她艰难地摸索着，终于在安娜那件破烂防护服的内衬里，掏出了那个巴掌大的、外壳破损的小通讯模块。 刚才铀棒砸中蜈蚣甲壳时，它们发出的尖锐嘶鸣……那声音与其说是痛苦，不如说更像是一种警报或者干扰被触发了。 这些蜈蚣，恐怕不是怕“热”本身，而是对某种特定频率的震动或者声波有反应！ 声波！ “什么？”李轩枫正用快要冻住的铀棒勉强逼退两条扑上来的蜈蚣，艰难地回头问了一句。 韩心棋没时间解释，指甲都快冻劈了，强忍着刺骨的痛楚，用手术刀撬开通讯器的外壳。 里面的电路板居然还大致完整。她记得这种老式军用通讯器的设计，有一种紧急模式，会发出穿透力很强的特定高频声波。 得有电…… 手指在细小的元件和线路间笨拙地移动，极度的寒冷让她的视线都开始模糊。 终于，指尖碰到了那个小小的微型储能单元，表面冰冷刺骨，但似乎……里面还有一点点残余的电量！ 她迅速辨认出几根关键线路，用刀尖小心地将它们交叉、短接，改变信号输出的模式和频率，然后把那个小小的功率调节旋钮，用尽力气拧到了最大！ “啊——！” 又一声惨叫，剩下的那个幸存者没能躲开，半边身子被寒气扫中，瞬间冻僵倒地，碎裂开来。 老头发出绝望的哭嚎，彻底瘫软下去。 第30章 钢铁末路 “快点！！” 李轩枫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手里的铀棒已经彻底冰冷，失去了温度，只能当根普通的铁棍使。 他们最后的屏障马上就要没了！ 韩心棋接通了最后一根线。 按下了那个小小的启动开关。 一阵极其刺耳的尖啸瞬间炸响！ 那不是普通的高频噪音，而是一种能量高度集中的窄频声波，在冰洞的穹顶下反复回荡、共振，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声压。 李轩枫和韩心棋只觉得耳膜针扎似的疼，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但那些黑色蜈蚣的反应，却剧烈得超乎想象！ 它们像是被扔进了烧红的铁锅，全身猛地抽搐、弓起，黑曜石样的甲壳表面竟然“咔咔”地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最前面的几条直接肚皮朝天翻倒，无数爪子在半空疯了一样乱蹬，嘴里发出更尖利刺耳的动静，像是指甲刮过黑板，又像是金属被硬生生撕裂，跟通讯器发出的声波混在一起，搅得人脑仁发炸。 “干得漂亮！它们顶不住！”李轩枫吼了一嗓子，趁这空档，一把薅起瘫在地上的断臂老头，朝着刚才挖了一半的冰壁冲过去， “挖！接着挖！” 韩心棋死死摁着那个开关，通讯器的塑料外壳已经烫手，里面的零件在玩命地嘶吼。 黑色蜈蚣们彻底乱了阵脚，像是见了索命的阎王，屁滚尿流地掉头，争先恐后钻回冰壁的破口和周围的缝隙里，眨眼功夫就没影了。 最后几条跑得慢的，壳子上的裂纹更深了，爬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黑乎乎的黏液，那玩意儿滴在冰上，“嗤嗤”地蚀出一个个冒白烟的小坑。 “快走！别等它们缓过劲来！”李轩枫大口喘着气，也顾不上冷和累，捡起那根已经凉透的铀棒，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当成撬棍，对着刚才挖掘的地方一通猛砸。 断臂老头魂还没回来，但也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用剩下那只手，甚至用牙，拼了老命地扒拉碎冰和石头。 韩心棋抱着昏迷的安娜，死死盯着那个破口方向，同时把通讯器开开关关，用断断续续的声波吓唬可能还在附近的玩意儿，能拖一秒是一秒。 大概又磨蹭了十分钟，每个人身上都出了层汗，汗水又迅速在寒气里冻成了硬壳，贴在身上又冷又硬。 挖掘进展慢得让人想骂娘，但终于，“哐啷”一声，一块大石头被撬松了，滚到一边，露出后面一个黑黢黢的窄洞！ 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风从洞口吹出来，带着点……不属于这冰窟窿深处的、地面上那种混着尘土的味道！ “通了！有路！真的有路！”老头声音抖得厉害，浑浊的眼珠子里爆发出一种吓人的亮光。 李轩枫几下把洞口又砸大了点，刚好能让人侧着身子挤进去。通道斜着往上，黑咕隆咚的，但好像能看到顶头有那么点极其微弱的光。 这是活路？还是另一个坑？ 就在这时，韩心棋手里的通讯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几个烧得滚烫的零件终于报废，冒出一缕细烟，彻底不出声了。 声波的保护没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身后冰壁的破口和缝隙里，那种让人汗毛倒竖的“沙沙”声又响起来了，而且比刚才更密，更快。 那些黑色的鬼东西回来了，听这动静，数量恐怕比刚才还多！ “进去！快！”李轩枫低吼，没时间犹豫，率先弯腰，半抱半拖地把安娜塞进了窄洞。 韩心棋紧跟着钻了进去。 然后是断臂老头。 李轩枫最后把老头推了一把，自己才跟着爬进去，守在最后面。 通道里窄得要命，简直就是石头和冰块胡乱挤出来的缝，到处是尖角和凸起，衣服刮得“嘶啦”响，蹭在皮肉上火辣辣地疼。 往前蹭一步，都像是扒层皮。 但那股一直吹着的风，证明这条路确实通向外面。 “呃……” 一直昏迷的安娜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含糊不清的哼唧，手指头轻轻抽动了一下。 韩心棋立刻停下，借着后面李轩枫手电筒那点微弱的光，低头看她。 安娜眼睛还是闭着，但眼皮底下的眼球好像在快速转动，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噩梦。 更让人心里发毛的是，她胸口那道丑陋疤痕的下面，几条细得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纹路，正贴着皮肤，随着她微弱的脉搏一跳一跳地，缓慢地…往外爬。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空气里的寒意轻了点，那股子苦涩味里，好像混进了一点……钢铁和机油的味道？ 李轩枫紧跟在后面，他那受损的视力在黑暗里基本就是个摆设，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前面某个地方传来沉重而规律的震动。那不是自然界的动静，倒像是某种大家伙在运转。 “嗒—嗒—嗒—” 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楚。然后是沉重履带碾过冰层的“咯吱”声。 “有人！”断臂老头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快哭了，“救援！是救援队！我们得救了！” 韩心棋却一点没放松。她忘不了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疯子，忘不了市政厅那些撒谎不眨眼的官僚，忘不了每一次所谓的“救援”背后藏着的刀子。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安娜，确保那些红纹没再扩散，然后悄悄把之前从蜈蚣壳上刮下来的样本塞进一个密封的小袋子里。 通道终于到了头。断臂老头手脚并用地爬出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韩心棋小心地护着安娜，李轩枫断后，两人最后爬出了这个地底冰窟。 刀子一样的寒风立刻糊了他们一脸。漆黑的夜里，厚厚的积雪覆盖着望不到边的荒原，十几台巨大的履带式钢铁怪物排成一列，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惨淡的月光。 那根本不是什么救援车，是武装到牙齿的军用重型机甲，每一台顶上都架着口径吓人的电磁轨道炮，黑洞洞的炮口，正直直地指向…他们刚刚爬出来的那个洞口。 第31章 钢铁潮汐 夜漆黑得能拧出墨。 十几台钢铁巨兽沉默地排成一列，履带碾过厚厚的雪层，发出沉闷的摩擦，在这死寂的荒原上尤其瘆人。 机甲顶部的电磁轨道炮，黑洞洞的炮口，不偏不倚，正对着他们刚爬出来的那个窄洞。 “别动！” 一道惨白的光柱猛地切开黑暗，直直打在他们脸上，光冷得扎人，激得人下意识抬手去挡。 李轩枫反应快，一把拽住旁边还想往前扑腾的断臂老头，死死把他按在雪地里。 雪地反射着刺眼的光，他眯缝着眼，总算看清了那些机甲冰冷外壳上的喷涂。 不是市政厅常见的蓝色盾牌。 是三道交错的赤红利爪，底下是三个同样血红的大字——净化者。 “净化者部队……”韩心棋的声音低得快听不见了，虚弱得很，寒风一吹就散。 她衣服里那个小小的密封罐，装着从蜈蚣甲壳上刮下来的样本，此刻正紧贴皮肤，透出钻骨的冷，提醒着她不久前冰洞里的厮杀。 她的手悄悄覆上旁边昏迷不醒的安娜的额头——冷得吓人，皮肤底下那些细得和蛛丝差不多的暗红纹路，还在缓慢地、执拗地爬。 李轩枫的手按在腰间的霰弹枪上，枪身还有点温乎气，但他心里明镜似的，这玩意儿对着这些钢铁疙瘩，跟烧火棍没两样。 十几门电磁轨道炮，足够把这片雪原连同他们一起轰成渣。 “我们是市政厅x项目的特殊行动组！执行地下遗迹考察任务！”他用尽力气吼道，声音刚出口就被狂风撕扯得七零八落。 最前方那台机甲缓缓停下，履带碾压积雪的噪音也跟着没了。 探照灯的光线稍微偏了偏，不再直射他们的眼睛，但依旧将他们几个狼狈的身影牢牢锁在光圈里。 机甲顶部的电磁炮微微抬起少许，似乎暂时解除了直接瞄准。 “咔哒——嘶——” 金属舱门开启，液压杆发出沉重的动静。 一个全身覆盖着厚重防寒装甲的人影，从前方的机甲上缓慢降下，沉重的金属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x项目，嗯？”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带着金属的质感，又冷又硬，听不出半点情绪。 “身份识别码？”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识别码？他们根本没收到过什么狗屁识别码！这他妈是个套！ 旁边的断臂老头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挣脱李轩枫的手，踉踉跄跄往前扑了两步，脸上滚烫的泪水刚流出来，就被冻成了冰碴子。 “救救我们！我是市政厅地质勘探队的！我这条胳膊！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干净利落，瞬间撕裂了夜空。 老头的话卡在喉咙里，胸口猛地炸开一团血雾，身体像根木桩子似的直挺挺向后倒去，重重砸在松软的积雪上，再没了动静。 “错误回答。”那机械般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x项目不存在任何外勤地质勘探队。这只是个测试。” 李轩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扑向韩心棋，给她争取哪怕一秒钟的机会。 尽管他清楚，这在十几台重型机甲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没必要紧张。”那声音继续响起，似乎对刚才的杀戮毫不在意。 “我们确实是来接你们的。” 顿了顿，那黑洞洞的枪口转向了依旧昏迷的安娜。 “或者更准确地说——接她。” 李轩枫下意识地往前挪了一步，挡在了安娜前面。 “你们是谁？” “净化者部队。市政厅最后的保险。”那人抬手，摘下了头盔面罩，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皮肤粗糙，布满了冻疮和深浅不一的旧伤疤。他的眼睛是种很不自然的淡蓝色，像是被极寒永久地改变了颜色。 “凯恩少校。负责这次回收行动。” “回收？”韩心棋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警惕。 “精确地说，是回收活体密钥。”凯恩的注意力掠过李轩枫，落在了韩心棋身上，“以及……任何接触过密钥的潜在载体。” 寒风卷起地上的碎雪，打着旋儿飞舞。 凯恩朝身后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做了个手势。 士兵迅速上前，动作粗暴地架住了几乎站立不稳的李轩枫和韩心棋。 另外两人则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安娜抬上了一个简易担架。 “小心点，这玩意儿比你们的命值钱多了。”凯恩冷冷地命令道。 李轩枫挣扎了一下，后背的灼伤处立刻被枪托狠狠砸中，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韩心棋那边更直接，一支针剂毫不客气地扎进了她的胳膊，冰冷的液体迅速注入，四肢很快变得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带走。”凯恩简短地下令。 “死者就地掩埋，遗物销毁。把舱口炸封。” 最后的意识沉入黑暗前，韩心棋恍惚听到一阵尖锐的电流声，似乎是凯恩的通讯器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指令： “……主舰队准备……方舟基地启动…….净化协议第二阶….” --- 一股浓烈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李轩枫的意识像是从深海里一点点浮上来，身体沉重得要命，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感觉像是被十几头猛犸象轮流踩踏过。 他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平面上，更像是某种冰冷的手术台，手腕脚腕都被粗糙的皮带牢牢固定着。 天花板上惨白的无影灯晃得他眼睛疼，只能费力地眯着。 “病人苏醒。”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声响起，“体征平稳，异常读数在可接受范围内。” 李轩枫艰难地转动着酸痛的脖子，打量四周。 这里像是个临时的野战医疗舱，墙壁是厚重的隔热金属板，周围摆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医疗设备，闪烁着幽绿或暗红的指示灯。 他左手边不远处，韩心棋还躺着，脸色苍白得吓人，脸上连接着各种监测探头，裸露的左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被专业地处理包扎过，但人依旧昏迷着。 右手边空出了一大块地方，用厚重的、不透明的生物隔离帘围了起来，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能隐约看到几个人影在晃动，偶尔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 第32章 实验体 “醒了？那就回答问题。” 凯恩少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坐在一张简陋的折叠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身后依旧站着两个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士兵。 “我在哪儿？”李轩枫开口，嗓子干得像砂纸，声音嘶哑得厉害。 “m-7号医疗检疫舱，隶属净化者特遣队。”凯恩抬腕看了看表，“目前位置，距离方舟基地北部边界，还有大约四十公里。” “方舟基地？” 凯恩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你的提问时间结束了。现在轮到我。” 他点亮手里的平板电脑。 “沃克的‘净化者’装置呢？” “碎了。”李轩枫回答得很干脆，“启动之后就变成粉末了。” 凯恩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点了下头：“意料之中。那东西本来就是一次性的。” 他划动屏幕，翻到下一页。 “你们在地下设施里，都发现了什么？详细说说。” 李轩枫警惕地回视着他：“先告诉我，韩心棋怎么样了？还有安娜。” 凯恩手指在平板边缘敲了敲，似乎在衡量。 几秒后，他像是决定给点甜头。 “你旁边那位，轻度辐射病，加上失温和力竭，我们做了基础处理，死不了。” 他顿了顿，注意力转向那片隔离帘。 “至于那个密钥……情况比较复杂。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但还有最后一步，必须在方舟基地完成。” “密钥不是已经激活了吗？还要她做什么？” “这超出你的需知范围。”凯恩的语气重新变得冰冷，“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 他的动作若有若无地瞟向昏迷中的韩心棋。 李轩枫咬紧了后槽牙，开始简略地叙述地下冰洞里的遭遇，但刻意模糊了很多细节，尤其是关于韩心棋用自己的血意外影响了安娜身体的那一段，完全没提。 凯恩时而点头，时而低头在平板上记录着什么，那张伤疤累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然后净化者装置启动，能量爆发，毁掉了那个盖亚核心，冰洞也开始塌方。我们找到一条紧急通道逃了出来，然后就碰到了你们。”李轩枫结束了叙述。 凯恩合上平板电脑，站起身。 “有趣的故事，但你省略了太多关键的东西。比如——” 他突然走到李轩枫床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冰冷的穿透力。 “比如，你那位同伴的血液样本，为什么会和密钥产生共振？再比如，为什么你们两个的基因检测，都显示出奇特的能量残留痕迹？” 李轩枫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凯恩直起身，退后一步，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不重要。反正很快，你们都会在方舟基地接受最彻底的检测。那里的设备，可比这个破医疗舱精密多了。” 就在这时，隔离帘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医疗仪器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长官！密钥体征突然剧烈波动！”一个带着惊慌的声音急促地报告。 凯恩脸色骤变，立刻快步冲向隔离区域。 隔离帘被猛地拉开一条缝隙。 李轩枫拼命扭头，想看清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瞥见一个被无数管线和仪器包裹着的人形轮廓——是安娜！ 她似乎在剧烈抽搐，旁边的监测屏幕上，各种数据像疯了一样狂跳！ “该死！稳定住她！”凯恩怒吼道，“我们还有三十分钟抵达方舟基地，她必须活着！” 隔离帘又被匆忙合上，但里面混乱的声音还是不断传出来。 “长官！她体内的红纹能量值正在急剧上升！已经突破临界警戒线了！” “加大镇静剂剂量！”凯恩命令道，“启动应急冷冻程序！” “没用！她的新陈代谢正在排斥所有外部干预！体温降不下来！” 忽然间，整个医疗舱里的灯光猛地闪烁了几下，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备用电源发出嗡嗡的低鸣，紧急照明灯亮起，投下几片暗红色的、鬼魅般的光晕。 “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猛地从隔离区域爆发出来！ 那声音半是痛苦，半是狂怒，完全不似人类，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安娜体内疯狂地挣扎、咆哮，要破体而出！ 李轩枫从未听过如此……蕴含着可怕能量的声音。 尖啸声戛然而止。 医疗舱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只剩下各种仪器低沉的运作声和备用电源的嗡鸣。 过了几秒，一个带着明显困惑和恐惧的颤抖声音响起： “生命体征……稳定了。” “但是……但是她的身体数据……完全超出了已知的人类范畴……” 凯恩的声音异常凝重，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不安。 “准备紧急通讯。通知指挥部，密钥已进入自主激活状态。比预定时间，至少提前了十二个小时。” 李轩枫死死盯着那片隔离帘，拼命想看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影在忙碌地晃动，还有仪器上不断闪烁的各色指示灯。 那女孩……到底怎么了？ 医疗舱里安静得可怕，比任何声音都瘆人，只剩下呼吸机低沉的嗡鸣，还有备用电源断断续续的电流滋滋声。 暗红色的应急灯洒下扭曲的光影，映在每个人惨白的脸上，像蒙了一层血色。 李轩枫脑子里还嗡嗡响着那声尖啸，瘆得他汗毛倒竖。那动静绝对不是人能发出来的，更像是某种原始、恐怖的东西，借着安娜的身体在嘶吼。 他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那片隔离帘，太阳穴突突地跳。 凯恩站在隔离区域外面，背对着李轩枫，整个人绷得像块石头。他按着耳朵上的通讯器，声音压得很低，可在这死寂的医疗舱里，李轩枫还是听清了几个词儿。 “——密钥体征……异常稳定——数据远超……预期——准备最高级别……隔离交接——” 凯恩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些。 “——方舟基地……加速启动净化协议第二阶段——告诉安德森教授，红纹活性自主激活，实验体……正在转化——” 第33章 不安的旅程 实验体。 李轩枫心里猛地一沉。他们压根没把安娜当人看。 “唔…” 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哼唧。 李轩枫立刻扭头，正好对上韩心棋刚睁开的眼。她眼神有点散，瞳孔因为药劲儿放大了不少，但李轩枫看得出，她比表面上清醒多了。 韩心棋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皮，示意李轩枫别吭声。 她继续半闭着眼，胸口慢慢起伏，装作还在药效里。头疼得快炸了，但她强迫自己冷静，快速扫视周围。皮带绑着手脚、端着枪的看守、戒备森严的医疗舱……还有那个被帘子严密围起来的地方。 她轻轻扭了扭手腕，试了试皮带的松紧，同时手指悄悄蹭向衣服内侧——那个暗袋还在！搜身的人显然很马虎，从黑蜈蚣壳上刮下来的样本还好端端地藏在密封袋里，贴着她的肋骨。 李轩枫突然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成功把凯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水…”李轩枫嗓子哑得像破锣，“给点水…还有，安娜到底怎么了？” 凯恩走回床边，低头看着他，脸上的疤在红光下扭曲跳动。他没搭理要水的事，只是冷冰冰地开口： “一切都在计划内。”他顿了顿，“你听到的动静，只是活体密钥最终校准的正常反应。沃克早就预料到了。” 李轩枫扯了扯嘴角：“那你刚才慌什么？演戏呢？” 凯恩脸皮抽动了一下：“别挑战我的底线，士兵。你们俩能活着到方舟基地，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李轩枫还想说什么，整个医疗舱猛地剧烈震动！ 灯光疯狂闪烁，没固定的仪器哐当哐当撞成一团，声音刺耳。 “怎么回事？”凯恩立刻抓起通讯器，语气急促，“撞冰山了？还是碰上‘清道夫’了？” 通讯器里一阵混乱的杂音，接着是一个带着恐惧的喊声：“都不是！长官，是…是变异冰兽！好多！它们在攻击车体！” 凯恩的脸瞬间沉得能滴出水：“启动电磁屏障，架起重炮，不惜代价守住这辆车！” 医疗舱又一次猛烈摇晃，还伴随着金属被撕开的尖锐噪音。外墙被什么东西狠狠撞着，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几乎同时，舱里所有灯光再次熄灭，只剩下几盏应急灯孤独地闪着。 “操！”凯恩低骂一声，冲着那两个看守吼道，“一个留下看着他们，另一个跟我去检查外围！” 其中一个士兵立刻跟上凯恩，消失在舱门后。 剩下的那个士兵紧张地端着枪，在李轩枫和韩心棋之间来回扫着。又一次剧烈的撞击让医疗舱倾斜得更厉害，士兵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就是现在！ 李轩枫猛地一挣，试探左手腕的束缚带——果然，之前处理伤口时没绑死，卡扣松了！只要再加把劲… 同时，隔离帘被震得掀起一角，韩心棋眼角余光瞥见了里面的情景——安娜静静躺着，脸白得像纸，胸口微弱起伏。但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她周围的金属墙壁上，正凝结着一层薄霜，像蛛网一样往外爬。那些冰霜不是自然结的，是以安娜为中心，向外辐射！ 更恐怖的是，韩心棋看见，安娜胸口那道丑陋的疤痕下面，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已经爬到了她的脖子和胳膊上，在皮肤底下微微跳动，像活的脉络。 “她在变成什么…”韩心棋脑子里闪过这念头，心跳漏了一拍。冰洞里的冰奴、田哲疯狂的样子、自己溅在安娜印记上的血引发的反应……这些画面在她脑中飞快闪过。 外面的撞击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某种非人的、充满饥饿和狂暴的嚎叫。韩心棋听出来了——那是冰洞深处的怪物，被“盖亚心脏”污染过的东西。 “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看守冲着门口喊，没人回应，只有更猛烈的撞击声。他犹豫着，想去外面帮忙，又不敢违抗命令。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李轩枫猛地发力，左手腕的束缚带“啪”地一声断开！但他没立刻起身，依旧保持着被绑的姿势，等待最好的时机。 韩心棋微微侧头，和李轩枫对上视线，无声地交流了一下。她右手悄悄挪向腰侧——那里不光有蜈蚣壳样本，还有她一直贴身带着的小手术刀。那些医务兵压根没搜到。 “警报！警报！舱体完整性受损！”运输车的自动系统突然尖叫起来，“外围装甲破裂，生物入侵！重复，生物入侵！” 看守脸色惨白，终于忍不住朝门口迈了一步，背对着李轩枫。 时机到了！ 李轩枫猛地从床板上弹起，束缚带断裂的声音被警报彻底盖住。他像头猎豹，悄无声息地扑向看守的后背！ “唔——！” 看守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就被铁钳般的手臂死死勒住。李轩枫用尽全力压制，直到对方缺氧瘫软下去。 “快！”李轩枫喘着粗气，迅速扯开韩心棋的束缚带。肩膀的烧伤还在疼，但肾上腺素让他暂时忘了。 韩心棋一脱困就跳下床，身体还很虚，动作却依旧麻利。她从昏迷的看守身上摸出一根小型电击棒和通讯器。 “安娜…”她看向隔离区，语气急促。 李轩枫点头：“必须带上她。不管他们想用她干什么，肯定不是好事。” 两人快步走向隔离区，一把拉开帘子。 近距离看到安娜的样子，两人都吸了口冷气——她周围的冰霜蔓延得更广了。 李轩枫在那士兵身上摸索，手指很快勾出一张磁卡。 他没多想，直接刷开了医疗床旁边的控制面板。 click。 固定安娜的束缚装置松开了。 “等等！”韩心棋拦住他，指着安娜周围那圈正在扩散的薄霜，“别直接碰她！你看那冰！” 李轩枫哪还顾得上，直接脱了身上还带着点体温的外套，一把将安娜裹住。 手指刚碰到她胳膊，那股冷意就钻心刺骨，差点让他撒手。 “操！冻手！”他骂了句。 韩心棋手快，从旁边扯过几条医用保温毯，手忙脚乱地往安娜身上加。 “低温能让她稳住点，”她看着那些红纹因为被包裹反而爬得更快的样子，眉头拧得死紧，“但裹得越严实，她身体的反应好像就越大…” 运输车又是一阵剧烈摇晃，这次动静更大，伴着金属被硬生生撕开的刺耳噪音！ 舱门外头，士兵的吼叫、枪声、还有怪物那种瘆人的嘶吼和爪子挠铁皮的声音搅成一锅粥。 “没时间磨蹭了！”李轩枫打横抱起裹成粽子一样的安娜，朝着医疗舱另一头的紧急出口冲，“找逃生舱！凯恩说离方舟基地不到四十公里，这鬼地方是北极圈！没车，出去就是个死！” 第34章 绝境指令 韩心棋飞快地在医疗柜里翻找，捞了几支肾上腺素和抗辐射药塞进口袋，又抓了几包应急食品和医疗包。 “等等！” 她动作猛地一顿，指着隔离区里一个屏幕结了霜的仪器， “那上面有字！” 李轩枫扭头，眯着眼费劲地辨认着冰霜后面闪烁的文字： 【生物能量同步：89%】 【防护屏障启动中】 【方舟协议：倒计时 03:47:21】 “方舟协议？倒计时？”韩心棋心头一跳。 “管它什么玩意儿，肯定没好事！”李轩枫调整了一下抱姿，安娜在他怀里沉得吓人， “先出去再说——” 话没说完，医疗舱侧面的墙壁“轰”一声向内深深凹陷！ 金属扭曲的怪响让人牙酸。 一条覆盖着蓝白色硬甲的粗壮爪子猛地从撕裂的口子里捅了进来，锋利的尖端在半空疯狂挥舞，离他们只有几步远！ “趴下！”李轩枫吼道。 “咚——！” 又一声闷雷砸在车顶，整个医疗舱都跟着往下猛地一顿。 车壳子发出牙酸的呻吟，听着随时都会散架。 外头那些东西的吼叫贴得更近了，爪子挠着厚重装甲板，那声音尖锐得钻入骨头缝。 李轩枫感觉固定右脚腕的皮带又勒紧了几分，手腕上的皮带却在刚才的剧震中更松垮了。 他憋着劲，肌肉绷到抽搐，手腕猛地一错一拧。 “咔哒。” 一声极轻的脆响，几乎完全淹没在车外的噪音里。 左手的束缚开了。 但他没动，手腕缩回去，还维持着被绑的姿势，只是呼吸急促了点。 还不是时候。 韩心棋的身体随着车体摇晃，她瞥了凯恩一眼。 那家伙正低头看手里的平板，屏幕的光照亮他那张坑坑洼洼的疤脸。 屏幕切换的空档，韩心棋眼尖地捕捉到一行飞快闪过的字：“方舟基地-7号隔离区-紧急封锁”。 7号隔离区？ 她把这个地名死死摁在脑子里，手指头下意识蜷了蜷，隔着衣服布料，蹭到了肋骨下面那个装着黑色蜈蚣样本的密封袋。 她的余光扫到墙角一个半人高的金属喷雾罐，上面印着骷髅头标志和“强效消毒液”几个字。 “还要多久？”凯恩猛地抬头，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里那股子焦躁压都压不住，“回答我！” 通讯器里是驾驶员带着电流杂音、快哭出来的声音：“报告长官！冰层太厚了，而且…而且它们在攻击履带！车速提不起来！预计…预计还要十五分钟才能到7号门！” “十五分钟？”凯恩的声音陡然吊高。 话音没落，侧前方一个加固观察窗猛地向内瘪了一大块！ 厚实的防弹玻璃瞬间爬满蛛网裂纹！ 一只覆盖着惨白冰晶、布满尖刺的巨大利爪狠狠抓在裂纹上，“嘎吱——”一声，愣是撕开了一道几厘米宽的口子！ 缝隙里，李轩枫瞥见了一张根本没法形容的脸——或者说，一堆扭曲的器官。层层叠叠冰蓝色的复眼占了大半个脑袋，下面是不断开合、往下滴答粘液的口器。 寒气混着腥臭顺着缝隙灌进来。 “滋啦！” 紧急防护闸瞬间落下，合拢了缝隙，把那恐怖玩意儿隔在外面。 但刚才那一瞥，还是让李轩枫心脏差点蹦出嗓子眼。 留守的那个士兵明显慌了神，握着枪的手直哆嗦，枪口下意识地乱晃，魂儿早被外面的动静勾走了。 “警告！警告！”车内广播突然炸响刺耳的警报，“左侧履带系统严重受损！重复，” 医疗舱里的空气瞬间冻住了。 绝望跟寒气似的，开始往人骨头里钻。 凯恩的脸阴沉得能拧出水，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对着还守在李轩枫和韩心棋旁边的士兵，用一种听不出起伏的调子下令： “准备执行b计划。” 士兵身体猛地一僵，好像没听懂。 “听着，”凯恩的声音冷得掉渣，“如果车辆在抵达7号门之前彻底停摆，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密钥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至于其他人……” 他顿了顿，毫无温度地补了一句，“自行突围。” 自行突围？ 在这冰天雪地，外面全是那种怪物，这话跟直接宣判死刑没区别。 李轩枫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脊椎骨往上爬，比外面的冰雪还冻人。 韩心棋垂下眼皮，藏起了一瞬间的情绪。她轻轻调整姿势，右手更靠近腰侧藏着手术刀的地方。 就在凯恩下达这绝情命令的同时，那片一直安静的隔离帘后面，突然不对劲了！ 原本只是附着在帘子内侧墙壁上的薄霜，猛地开始疯长、蔓延！ 几缕细长的、闪着幽光的冰晶，甚至顺着帘子的缝隙，“爬”了出来，悬在半空，轻轻抖着。 更瘆人的是，安娜紧闭的眼皮底下，那对眼球开始毫无规律地、飞快地转动，好像在做什么无比激烈混乱的噩梦。 士兵被凯恩的命令和安娜那边的异状同时分了心，下意识地朝隔离帘那边侧过身，举着枪的手更不稳了。 就是现在！ 李轩枫和韩心棋几乎是同一时间动了！ 李轩枫跟压紧的弹簧似的，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左手挣脱的瞬间，右手也跟着发力，“啪”地扯断了皮带！ 他落地没声，一个箭步就贴近了那士兵的后背！ 同一秒，韩心棋右手快得只剩残影，抽出手术刀，左手闪电般抓起床头柜上的金属水杯，用尽全力朝着士兵的脸上砸过去！ “呃啊！” 士兵被水杯砸中面门，闷哼一声，本能地抬手去挡。 就这零点几秒的空档！ 李轩枫的手臂跟铁箍似的，死死勒住了士兵的脖子，膝盖狠狠顶在他后腰！ 士兵拼命挣扎，枪口胡乱指着天花板，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 李轩枫松开手，任由软绵绵的尸体滑到地上。 他剧烈地喘着气，后背烧伤的地方疼得跟撕开了一样。 韩心棋已经跳下床，捡起士兵掉落的步枪，动作麻利地检查弹药。 “快走！”李轩枫低吼，看向那个不断有冰晶爬出来的隔离帘。 第35章 方舟之钥 医疗舱猛地又是一震！ 这下更狠，闷得跟攻城锤擂在胸口上。 外头传来刺耳的动静，是金属被硬生生撕开，还混着一种湿乎乎、黏糊糊的爪子刮铁皮的声音，听着就在旁边！ “呃……” 一声呻吟，压抑到了极点，又痛苦又怪异，从隔离帘后面漏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尖锐得厉害，一下子盖过了舱里所有的响动。 那个留守的士兵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隔离帘那边挪了半步。 他手里的枪抖得更凶了，枪口都偏离了李轩枫。 帘子后面那白霜蔓延的速度快得吓人，肉眼都能看见，浓得跟起了雾似的，把他魂儿都吸过去了。 冰晶疯了一样从帘子缝里钻出来，扭着、爬着，简直是活的！ 就是现在！ 李轩枫脑子都没过，身体自己就动了。 手腕猛地一挣，那根早松了的束缚带“啪”一声断开！ 人跟着就从医疗床上弹了起来，跟头豹子似的。 他没去勒脖子，左胳膊肘抡圆了，狠狠砸在士兵端枪的手腕上！ “当！” 枪脱手飞了出去。 士兵疼得闷哼，反应倒快，另一只手立马就往腰里摸，想掏电击棒。 韩心棋更快。 李轩枫动手的同一秒，她脚尖贼准，勾住了另一个刚想爬起来帮忙的士兵的脚脖子。 那倒霉蛋一个趔趄，站不稳往前栽倒。 韩心棋看都没看他，指甲死命抠进自己另一只手腕皮带的卡扣缝里，玩命地撕！ 皮带绷得发出让人牙根发酸的“咯吱”声。 李轩枫一招的手，根本没停，肩膀往前猛地一撞，结结实实顶在第一个士兵胸口。 同时一拳头捣在他面罩上。 “嘭”一声闷响。 士兵往后踉跄，头盔底下肯定见了红。 李轩枫顺手就把他腰里别着的另一把手枪薅了过来。 “咔嚓——哗啦！” 不是枪响，也不是骨头断。 是隔离帘！ 那厚实的帘子，居然被一层厚的离谱的坚冰给冻住了，然后自己碎了！ 冰碴子炸得到处都是！ 一个影子，慢慢从碎冰后面坐了起来。 是安娜。 她缓缓抬起头。 睁开了眼。 那脸上，找不到半点属于人的情绪波动，纯粹的猩红一片。 触感冰冷，像两块打磨光滑的红玛瑙，漠然地映着舱里暗红的应急灯。 她脸上白得吓人，之前的痛苦扭曲全没了，换上一种说不出的、非人的平静，甚至有点…神圣？ 原先爬满她皮肤的暗红纹路，这会儿也不动了，凝固住了，变成了嵌在皮肤底下的一种复杂纹理，有点像冰晶的结构，还闪着点幽幽的光。 最邪门的事发生了。 安娜睁眼的瞬间，外面那跟下雹子似的撞击声、撕裂声、怪物的吼叫声…… 一下子全没了。 死寂。 跟谁按了暂停键似的。 刚才还疯了一样攻击运输车的冰兽，好像收到了什么命令，瞬间安静，不再扒拉这层铁皮。 医疗舱里，只剩下备用电源嗡嗡的低鸣，还有李轩枫和韩心棋粗重的喘气声。 李轩枫握着刚抢来的枪，枪口下意识对准了坐起来的安娜。 他心跳得跟擂鼓一样。 这姑娘……这他妈还是安娜吗？ 韩心棋也终于扯断了最后那根皮带。 她没去捡地上的枪，反而一把抓起墙角那个印着骷髅头的金属喷雾罐，罐子入手冰凉刺骨。 她的注意力在安娜和凯恩之间来回扫。 凯恩少校，脸上半点惊慌都没有。 反倒是露出一副近乎疯魔的表情，又敬又怕，还带着狂热。 他死死盯着安娜，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声音越来越响：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自主同步！她连上了…连上了这片区域残存的‘盖亚碎片’意识！” “她不再只是密钥…她是新的节点！是这里的神！” “闭嘴！”李轩枫枪口猛地调转，指向凯恩，声音又低又狠，“她到底怎么了？” 另一个被韩心棋绊倒的士兵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步枪。 他看看安娜，又看看拿枪对峙的李轩枫和凯恩，一脸惊恐，枪口都不知道该指谁了。 场面就这么僵住了，安静的诡异。 就在这时，运输车猛地一震，不是摇晃，是带着一股沉重的惯性，彻底停了下来。 金属刮地面的声音也没了。 车内广播响了，声音抖得厉害，透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混乱： “已抵达7号门对接通道停泊区！重复，已抵达7号门！” “但是…等等！通道内部…内部检测到高强度异常能量反应！” “还有…还有复数的强生命信号！” “警告！警告！对接通道内有异常入侵！” 凯恩脸上的狂热瞬间被阴霾盖住。 他没理李轩枫指着他的枪，反而慢慢转过头。 那双被冻伤搞得颜色怪异的淡蓝色瞳孔，直勾勾地看向韩心棋。 他脸上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一半是嘲讽，一半是期待。 “看来，之前的‘净化’，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干净。”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你身体里的‘种子’，好像对‘密钥’的最终觉醒，产生了某种…非常有趣的共鸣。” 凯恩往前逼近一步，根本不在乎李轩枫再次抬高的枪口。 “正好。” “启动‘方舟’最终协议，也许…从来都不只需要一把钥匙。” 死寂。 之前的炮火连天，怪物的嘶吼撞击，全都消失了。 运输车沉重的惯性彻底停止，金属车体摩擦着某种粗糙地面，发出最后一点刺耳的刮擦声，然后彻底安静。 7号门。到了。 “嘶——” 沉重的液压杆吐出长长的气音，车头前方，那扇本该通往基地内部的厚重对接闸门，开始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没有冰冷整洁的合金通道，没有明晃晃的灯光。 一片粘稠的猩红雾气，翻涌着，活物般蠕动，把门后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吉利的颜色。 雾气深处，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些扭曲拉长的轮廓在慢慢晃动，很高，很瘦，不成人形，像是直接从最深的噩梦里爬出来的东西。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味道扑面而来，铁锈味，烂肉味，还有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味道混在一起，钻进鼻腔，直冲天灵盖。 第36章 猩红甬道 “妈的…”李轩枫手里的枪攥得死紧，枪身冰冷的金属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他下意识地用身体挡在韩心棋和安娜前面，枪口警惕地扫着那片不断蠕动的红雾。 凯恩少校脸上的狂热不见了，换上一种混杂着厌恶和冰冷算计的表情。 他对着通讯器低声命令了几句，然后转过身，嘴角扯出一个没有半点温度的弧度。 “看来，7号隔离区的‘废料’，清理得不太干净。”他那双淡蓝色的瞳仁扫过红雾深处那些扭曲的影子，就像在看一堆挡路的垃圾。 “正好。”他的注意力又落回安娜身上，那里面甚至透出点…期待？ “让我们的‘密钥’，展示一下她的新能力。” 安娜。 那个刚刚从某种非人状态中“醒来”的女孩，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她那双纯粹猩红的眼瞳转向了那片翻滚的红雾，里面空洞得吓人，没有半点活人的情绪。 她动了。 迈开步子，赤着脚，踩过地上士兵温热黏腻的血，踩过冰冷的金属甲板，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敞开的、通往未知地狱的大门。 她的动作不快，却有种无法抗拒的稳定节奏，牵引着周围的空气。 就在安娜的脚尖踏入红雾范围的一瞬间，变故陡生！ 雾气深处那些扭曲的人形轮廓猛地骚动起来！ 它们发出凄厉尖锐、却又含混不清的嘶鸣，那声音不像攻击，反倒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紧接着，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影子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互相攻击！ 它们用扭曲的肢体撕扯彼此，用不成形的口器啃咬对方，红雾翻滚得更加剧烈，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四处飞溅，空气里那股腐臭混合着血腥的味道瞬间浓烈了十倍。 安娜只是平静地走着。 猩红的视线扫过之处，混乱与自毁便瘟疫般蔓延开来。 她甚至不需要动手。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这片区域最强大的命令。 一条相对“干净”的、由怪物残骸铺就的通道，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李轩枫看得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危险？当然他妈的危险。 但这女孩现在…是他们唯一的盾牌。 “走！”他压低声音，用枪管碰了碰韩心棋的胳膊，“跟紧她！现在她是咱们的‘通行证’！” 他一把薅起地上那个吓得腿软、刚被他打晕又弄醒的士兵，用枪顶着对方的后腰，往前推。 人质，也是探路的炮灰。 韩心棋点了点头，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 她扶着冰冷的舱壁，强迫自己跟上。 看着安娜那冷漠得不似凡人、却又散发着浓重非人气息的背影，一个问题在她心底疯狂滋生、盘旋：“她…到底变成了什么？” 这景象比冰洞里的怪物更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肋下那个装着黑色样本的密封袋，指尖冰凉。 一行人鱼贯进入了这条由自相残杀的怪物开辟出的猩红甬道。 脚下黏糊糊的，踩着不知名的碎块和凝固的血污，一步一滑。 墙壁是粗糙的岩石混合着某种老旧的合金结构，上面布满了巨大的、深可见骨的抓痕，还有大片大片暗红发黑、早已干涸凝固的泼溅物。 空气里弥漫的恶臭几乎让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内脏。 李轩枫挟持着那个抖得像筛糠的士兵走在中间，韩心棋紧随其后。 凯恩和他最后一个手下则不紧不慢地缀在最后面，像个冷酷的牧羊人，监视着羊群。 甬道并不长，但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李轩枫的视线快速扫过两侧。 就在经过一个被暴力破坏、火花还在偶尔闪烁的控制面板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面板后面几根颜色不同、但似乎并未被完全扯断的粗壮线路。 它们连接着墙体深处，通往未知的地方。 基地内部通讯？安保系统？ 他没时间细想，只能将这个发现死死记在脑子里。 “动作快点！”凯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不耐烦的催促。 “指挥部，7号门通道已被密钥初步压制。内部隔离闸可以准备开启了。我们即将进入，准备执行‘融合’程序。” 融合？ 韩心棋心头猛地一跳。 这个词让她立刻想到了之前冰洞里那些被强行改造的冰奴，那些失去自我、只剩下扭曲本能的可怜虫。 她故意落后了半步，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正好靠向那个破损的控制面板。 在她用手撑住墙壁稳住身形的瞬间，一直紧握在另一只手中的那个金属喷雾罐，罐底看似无意地、却又十分精准地，在那几根裸露的线路上用力敲击了几下。 “滋…” 细微的电火花一闪而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完美地被周围黏糊糊的滴水声和远处隐约的嘶鸣掩盖了。 甬道的尽头，一扇巨大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厚重合金闸门，正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是截然不同的景象——灯火通明，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白色通道，干净、整洁，与身后的猩红地狱形成鲜明对比。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闸门升到一半，露出足够一人通过的缝隙时—— 基地内部突然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警报都要尖锐、都要急促的蜂鸣！ 刺眼的红色警示灯疯狂闪烁，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彻整个通道，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的、高危级别非法基因信号入侵！” “重复，检测到非法基因信号入侵！” “启动最高级别封锁协议！所有安保单位立刻前往7号闸门区域！” 凯恩脸上的最后一丝镇定瞬间崩塌。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刚刚“不小心”绊倒的韩心棋。 他的表情扭曲了，惊愕、愤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兴奋？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狭窄的甬道。 “之前的‘净化’，果然留下了‘种子’。” “看来，启动‘方舟’的最终协议，”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向安娜，又看向韩心棋，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期待。 第37章 非法基因 凯恩手里的平板炸了锅。 尖锐短促的警报声，硬生生扎破了舱内持续的蜂鸣。 屏幕上，血红的警告框疯了一样跳闪，底下是根本看不懂的曲线图和数据流。 最顶上那几行字，大得吓人，笔画都透着股凉气： 【检测到未授权x系列基因片段高度活跃】 【与密钥存在70.3%共鸣率】 【危险等级：极高】 【建议处置：立即隔离\/消灭】 最后那个血色箭头，直挺挺钉在——韩心棋的名字上！ “原来是你个杂种！” 凯恩的声音像是冻裂的石头在摩擦，每个字都淬着毒。 “你这个‘污染源’！” 枪口“唰”地抬起，黑洞洞的金属管子顶住了韩心棋的额头。 “难怪‘密钥’会提前醒！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韩心棋脑子“嗡”一声，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猛地一拧。 那股子被“净化者”强按下去的邪火，“轰”一下又从骨头缝里烧起来，沿着脊椎往上窜，火烧火燎。 她明白了。 x-23…是那玩意儿！是她身体里那鬼东西被激活了！ 正他妈跟安娜身上那些红纹瞎**共振！ “宰了她！”凯恩咆哮，手指已经压弯了扳机，“她会毁了方舟！” 李轩枫等的就是这个空当！ 根本没过脑子，他一把将手里那个半死不活的士兵像破麻袋一样砸向凯恩。 同时右手枪口往下猛地一压，对着凯恩脚边的金属地板“砰！砰！砰！”连开三枪！ 火星四溅，碎弹片横飞。 凯恩被撞得一个趔趄，胳膊不受控制地一歪。 子弹“嗖”地擦着韩心棋头皮过去，“轰”一声在后面墙上炸了个窟窿。 就在这一瞬间。 安娜动了。 她只是慢慢地，转过了头。 那张没表情的脸，正对着刚稳住身形、准备重新抬枪的凯恩。 她什么也没做，甚至没出声。 但凯恩举枪的那条胳膊，自己抖了起来。 肌肉拧着劲儿，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 他想扣扳机的手指僵在那儿，纹丝不动。 整个甬道里的空气都重了，黏糊糊的，压得人喘不上气。 “她…她搞什么鬼？”李轩枫脑子转得飞快，“怎么会……” 没时间给他想明白。 “嗡——咔！” 前面那扇厚重的合金闸门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响，卡在半道，不升也不降了。 门缝两侧的墙壁滑开，十几个黑洞洞的炮口伸了出来，闪着瘆人的幽蓝光。 冰冷的电子音从头顶砸下来： “入侵者已锁定。启动清除程序。十、九、八…” “操！” 李轩枫眼珠子飞快扫了一圈。 硬闯就是送死！那些炮口瞅着不大，轰过来保管渣都不剩。 左边！墙上有个不起眼的小铁门，油漆斑驳，勉强能认出“紧急维生通道”几个字。 “这边！”他吼了一嗓子，一把薅住韩心棋胳膊，“跟上！” 又扭头冲安娜那边喊：“你也快点！” 韩心棋腿一软，差点跪下，被他拽得跌跌撞撞。 身体里那股邪火烧得更旺了，疼得她眼前直发黑。 她死死咬着牙，逼自己跟上。 “七、六、五…” 倒计时还在继续，冷冰冰的，催命符一样。 凯恩终于从那无形的钳制里挣脱出来，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士兵，吼声都变了调：“抓住他们！‘密钥’必须留下！那个女的…格杀勿论！” 李轩枫一脚踹开维生通道的小门。 里面黑黢黢的，一股子铁锈和机油混在一块儿的怪味扑面而来，全是粗的细的管道和电线。 他刚想回头再拉一把韩心棋，发现她已经踉跄着扑了进来。 让他更意外的是安娜。 那女孩也进来了，脚步轻飘飘的，没一点声音，动作精准又有点僵硬，根本不像刚醒过来的样子。 “三、二、一…” 李轩枫猛地把韩心棋往通道里一搡，两人狼狈地摔进那片黑暗狭窄。 “轰——轰轰——！！！” 震耳欲聋！ 身后甬道里，那些炮口喷出刺眼的蓝白色光束，交错切割，瞬间把门外的空间搅成了碎片！ “小心！”韩心棋的声音发颤，“安娜！她——” 话没说完，安娜的身影已经滑进了黑暗。 只有那两点猩红在幽暗里飘着。 她停下脚，看看李轩枫和韩心棋，又回头瞥了一眼通道口凯恩模糊的轮廓。 然后，她对着通道更深处，喉咙里滚过一声低沉的咕噜。 那动静怪得很，半拉像人，半拉像什么机器在哼哼。 通道深处，立马响起了沉重的“咔哒、咔哒”声。 由远及近，还混着金属摩擦的尖锐噪音，正一步步过来。 “什么鬼东西？”李轩枫把霰弹枪端平，枪托抵着肩膀，紧张地瞄着声音来的方向。 韩心棋的注意力全在安娜身上。 安娜脸上还是没表情，但韩心棋觉得，那猩红里头，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在叫什么过来？ “走！先走！”李轩枫压着嗓子吼，拉着韩心棋就往更深处钻，“管她搞什么名堂，总比让凯恩那疯子堵住强！” 身后，凯恩带着人已经冲到了小门口，枪声“砰砰砰”响个不停。 子弹打在管道和墙壁上，叮叮当当，火星乱冒。 李轩枫猛地把韩心棋往下按，两人趴在满是油污和灰尘的地上。 “跟上‘密钥’！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她！”凯恩的吼声从后面追魂似的撵过来，“她是方舟计划的核心！” 这鬼地方又窄又矮，两个人并排都挤得慌。 只能手脚并用，在各种管子线缆中间往前蹭。 “你…还行不行？”李轩枫一边爬一边问，大口喘着气。 “还…顶得住。”韩心棋的声音抖得厉害，“但我身体里…那玩意儿…好像真要压不住了。” “什么玩意儿？” “x-23…残留。刚才那警报…就是冲我来的。我的血…可能真跟安娜…起了什么反应…” 李轩枫低声骂了句娘。 想细问，但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跟敲在心口上似的。 通道里越来越黑，只有几盏应急灯闪着昏黄的光。 第38章 守卫苏醒 那金属摩擦的噪音越来越清楚，不止一处。 四面八方，都响着这种动静。 整个通道系统里，好像到处都是这种机械玩意儿在乱窜，刮擦着管道内壁，让人心里发慌。 突然，韩心棋“啊”地闷哼一声，手死死捂住了胸口。 李轩枫猛地回头。 昏暗光线下，他看见韩心棋裸露的胳膊上，皮肤底下，正快速浮现出细密的血红色纹路！ 那纹路闪着微光，活物一样扭动，简直和安娜身上的如出一辙！ “你怎么了？”李轩枫声音都绷紧了。 “疼…好疼…”韩心棋牙齿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湿透了额发，“身体里…有东西…要钻出来了…” 李轩枫头皮发麻。 这反应…这不就是安娜之前的样子吗？ 韩心棋也要变成…那种东西？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从他们旁边掠过。 是安娜。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停在前面不远，那片猩红直直对着前方的黑暗。 那种奇怪的咕噜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响，带着一种能穿透金属的尖锐感，刮得人耳膜生疼。 “嘎吱——轰隆——” 通道两侧的墙壁猛烈震动！ 一块块金属板移位、滑开，露出一个个黑黢黢的凹槽！ 李轩枫枪托死死抵住肩窝，在浓稠的黑暗里捕捉动静。 墙壁深处传来机括滑动的沉闷声响。 一个个金属疙瘩从墙壁凹槽里钻了出来。 表面凝结着厚厚的白霜，散发着幽蓝的光晕，透着一股子邪门的冷意。 它们就那么悬在半空，滴溜溜地转动，发出嗡嗡的低鸣，钻得人耳朵疼。 空气骤然变得刺骨，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李轩枫粗略扫了眼，起码十几个。 安娜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咕噜，这次的调子明显变了。 那些金属球猛地加速旋转，嗡鸣声陡然拔高，尖锐得让人牙根发酸。 “小心！”韩心棋的声音带着剧痛的颤抖。 她话音没落，拐角那边就炸起凯恩气急败坏的吼声：“找到他们了！开火！” 哒哒哒！ 枪声爆豆般响起，子弹在黑暗的通道里拖出灼热的轨迹，朝着他们这边胡乱扫射。 安娜抬起那条细瘦的胳膊，遥遥指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悬浮的金属球“嗖”的一下，带起一片刺骨的寒风，全都朝着拐角猛扑过去！ 一股冰冷的风压扑面而来，李轩枫冻得打了个哆嗦。 拐角那边只传来两声短促到变调的闷哼。 幽蓝的光芒一闪就没了。 再看时，两个端着枪的士兵直挺挺地杵在那里，全身瞬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连开枪的姿势都没变。 “雪原守卫！” 凯恩的声音从墙壁后面传来，又惊又怒，难以置信，“放屁！那批玩意儿不是早就…” 安娜对着那两座新鲜的冰雕又低低咕噜了一声。 冰封的人像表面“咔嚓”一声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紧接着“哗啦”一下，彻底碎裂，散落成满地亮晶晶的冰碴子。 “跑！” 李轩枫爆喝一声，一把拽住疼得快站不住的韩心棋，半拖半拽地就往通道更深处冲。 安娜是最后一个动的。 那对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凯恩藏身的方向。 直到李轩枫和韩心棋跑开了几步，她才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十几个幽蓝的金属球悬浮在她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像一群沉默的猎犬。 枪托硌的肩窝生疼。 李轩枫每一次喘息，都呛进满嘴的铁锈和灰尘。 他几乎是拖着韩心棋，在维生通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跑。 四周全是冰冷的金属管道，缠绕交错，压得人几乎窒息。 头顶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投下几块昏黄的光斑，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安娜停在一个岔路口。 两条通道都黑黢黢的，看不清通往哪里。 她抬起手，指了指左边那条更窄、爬满粗电缆的通道。 没说话。 那对猩红的瞳孔空洞地扫过李轩枫和韩心棋。 然后她转向右边，自己走了进去。 那些幽蓝色的金属球，“雪原守卫”，悄无声息地跟在她后面，像一群被驯服的狗，一起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她搞什么鬼？”李轩枫压着嗓子问，心里直发毛。 这姑娘现在完全没法用常理推断。 “管不了那么多了！”韩心棋咬着牙，身体里那股烧灼感一阵比一阵猛，几乎要烧毁她的理智，“凯恩他们快追上来了！” 后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凯恩气急败坏的吼叫：“分头找！她跑不远！那个女的，留活口，密钥最重要！” 李轩枫不再磨蹭，拽着韩心棋就冲进了左边的通道。 这里更窄，管道乱得跟蜘蛛网一样，得侧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过去。 “看那边！”李轩枫瞧见前面几根粗管子的接口，正“嘶嘶”往外冒白气。 他抬脚就对着一个锈得快掉渣的阀门狠狠踹了上去。 “嘭——！” 滚烫的蒸汽“呼”一下喷出来，瞬间拉起一道白茫茫的雾墙。 刺耳的尖啸声盖过了一切动静，暂时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走！”他拉着韩心棋，趁乱矮下身，钻进旁边一个更矮的管道缝隙里。 韩心棋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下意识撑在冰冷的金属墙上。 指尖却碰到了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她借着李轩枫手电筒扫过的光低头一看，心口猛地一抽。 墙壁上，是几道扭曲的深痕，边缘锋利。 这痕迹…她在冰洞里见过，那些黑蜈蚣爬过的地方留下的，一模一样！ 一股子阴冷的寒意，正顺着刮痕深处，丝丝缕缕往外渗，钻得她指尖发麻。 “怎么了？”李轩枫察觉到她顿住了。 “这痕迹…”韩心棋声音有点抖，“是…那些虫子留下的。” 李轩枫还没来得及琢磨这话的意思。 通道内壁上一个破喇叭突然“滋啦”爆出一阵电流噪音。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带着惊恐的男声响了起来：“…重复…隔离区7失控加剧…能量屏障损毁百分之四十…‘守门人’协议已激活…所有非必要人员立刻撤离b、c区…重复，立刻撤离…” 声音突然断了，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守门人？”李轩枫眉头拧成一团，“听着就不是什么好鸟。” 第39章 岔路、低语与蛛网之针 他一眼瞥见管道阴影里那个方形铁盖子，边角锈的厉害。 “通风管道！走这儿，能甩开他们，还有那个狗屁‘守门人’！” 他手上使劲，去扳那盖板。 韩心棋想搭把手，身子却不听使唤。 不是耳朵听见的，那声音，冰冷，平直，没有半点活气，直接在她脑子里刮过。 …父亲…钥匙…不够… …需要…血… 这声音！ 安娜昏迷时也嘟囔过类似的调调，但这次，更清晰，还透着股硬邦邦的命令味儿。 声音刚落。 左臂上被胡乱缠着的绷带底下，那道伤口猛地炸开滚烫的刺痛！ 皮肤里的东西活了，是x-23留下的玩意儿，被那声音一喊，彻底醒了，发了疯顺着血脉往外冲撞！ “呃！”她喉咙里挤出一声痛哼，死死按住胳膊，整个人晃了晃。 “你怎么了？”李轩枫刚把盖板撬松，听见动静扭过头。 “没事…”韩心棋脸无血色，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滚，“快…进去…” 李轩枫没多问，手上加劲，“嘎吱”一声拽开了铁盖板，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 他先钻进去，伸手把韩心棋也拉了进来。 管道里一股子陈年老灰混着机油的呛味儿，又窄又矮，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摸索着往前爬。 爬了没多远，前面突然响起一阵极细微的动静。 “咔嚓…咔嚓…” 干巴巴的，金属刮擦金属，好多东西在爬。 李轩枫动作一停，手电筒光束往前探去。 光圈里，好几只巴掌大的黑蜘蛛，正飞快地朝他们这边涌过来。 多足，油亮，脑袋上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灯，幽幽地闪。 “妈的，花样还真多！”他骂了一句。 机械蜘蛛在几米外停下。 腹部悄无声息地裂开。 探出来的不是枪管，也不是刀刃。 是一根根细长的金属针，针尖缠绕着跳跃的蓝色电弧，发出“咝咝”的轻响。 幽蓝的针尖，直指二人。 管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李轩枫手里那支抢来的手电筒，投出一圈摇曳不定、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光晕。空气里全是陈年灰尘和铁锈混合的呛人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刮得喉咙生疼。 “咔嚓…咔嚓…” 那声音又来了。不是错觉。干涩、细碎，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节肢在爬行，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李轩枫猛地停下动作，将光束往前扫去。 光圈边缘，十几只巴掌大小的机械蜘蛛从管道壁的阴影里涌了出来。黑曜石般光滑的外壳，八条细长的金属腿灵活地爬动，头部密集排布着一簇簇幽幽闪烁的微型红灯，像某种地狱昆虫的复眼。它们无声地逼近，迅速占据了前后左右所有的退路。 “妈的！阴魂不散！”李轩枫低吼，抬手就扣动扳机。抢来的手枪发出沉闷的射击声。 “砰！砰！” 子弹撞在最前面几只蜘蛛的外壳上，只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星，发出“叮叮”的脆响，连让它们停顿一下都做不到。那玩意儿的外壳硬得离谱！ 蜘蛛群停在几米外，腹部的甲壳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探出来的不是枪口，也不是刀刃。是一排排闪烁着幽蓝电光的细长金属针，针尖缠绕着跳跃的电弧，发出令人牙酸的“咝咝”轻响。 十几道死亡电弧，直指二人。在这狭窄到几乎无法转身的管道里，根本无处可躲！ “没用…子弹没用…”韩心棋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她想起了冰洞里那些蜈蚣对高频声波的反应，想起了安娜那声非人的尖啸震慑冰兽的场面。频率…声音…也许… “李轩枫！弄出声音！越大越好！砸墙！吼！什么都行！”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缺氧而尖厉变形。 同时，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肺里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自己能达到的最高亢、最尖锐的叫声！那声音刺耳，却远没有安娜那种蕴含着奇异能量的穿透力，更像是纯粹的、濒临崩溃的尖叫。 但这突如其来的高频噪音似乎真的起了一丝作用。那些机械蜘蛛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针尖的电弧也紊乱了一瞬，闪烁不定。 “有用！”李轩枫眼睛一亮，根本来不及多想，抡起手枪枪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旁边的金属管壁上！ “哐当！哐当！哐当！” 沉重而杂乱的金属撞击声在狭窄的管道内疯狂回荡、放大，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尖叫声和撞击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混乱不堪的噪音污染。 机械蜘蛛彻底陷入了混乱。它们像是接收到了互相矛盾的指令，原地打转，金属腿互相碰撞，针尖的电弧也变得极不稳定，胡乱闪烁。 “就是现在！走！”李轩枫吼道，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朝着侧下方一个锈迹斑斑的方形格栅扑去。他用枪托猛砸格栅边缘，锈蚀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咔啦！”格栅被砸开一个缺口。 两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缺口掉了下去。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随即重重摔落在地。屁股和后背传来剧痛，扬起一片呛人的灰尘。 这是一个废弃的储藏室，空间不大，堆满了各种生锈的金属架子、破损的箱子和叫不出名字的杂物，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机油味。头顶只有一盏接触不良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惨绿的光。 “咳咳…”李轩枫撑着地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暂时安全了？ 念头还没转完—— “轰隆——！” 储藏室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猛地向内凹陷变形，发出金属被暴力撕裂的恐怖巨响！紧接着，大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外面硬生生撞飞！旋转着砸在对面的墙壁上，碎石和金属零件四处飞溅！ 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身影，堵住了门口。 那东西勉强维持着人形，像一个穿着超重型外骨骼装甲的巨人。 但构成它的并非冰冷的钢铁，而是某种诡异的、令人作呕的混合体——粗壮的机械肢体间，缠绕着蠕动不止的暗红色肌肉组织；裸露的生物结构上，嵌接着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感应器和粗大的能量导管。 它的一只手臂被改造成了巨大的液压钳，另一只手里则拖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链锯斧，锯齿上沾满了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污迹。 第40章 双钥共鸣与守门之怒 它的“头部”是一个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头盔，面罩下只有一片猩红的单眼感应器，正无声地扫视着室内。 这就是广播里提到的…“守门人”？ “吼——！” 守门人发现了他们。那声咆哮混合了刺耳的机械噪音和某种野兽濒死般的嘶吼，震得整个储藏室都在嗡嗡作响。它迈开沉重的步伐，脚下的金属地面不堪重负地呻吟，拖着那把巨大的链锯斧，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气势，径直冲了过来！链锯斧的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带起一阵腥臭的狂风！ “…融合…力量…需要…容器…” 冰冷的低语再次钻进韩心棋的脑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这声音似乎直接与她左臂的伤口产生了共鸣。那道被胡乱包扎的伤口猛地炸开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痛，绷带下的皮肤滚烫得吓人，仿佛有什么东西积蓄到了极限，马上就要破体而出！ “妈的！”李轩枫瞳孔骤缩，知道硬拼就是送死。他下意识地将韩心棋往身后一拉，同时抬手将手枪里仅剩的几发子弹朝着守门人那猩红的单眼射去！ “砰砰！” 子弹打在厚重的头盔上，连个白点都没留下。但这短暂的干扰已经足够。李轩枫拉着韩心棋，猛地扑向旁边一排摇摇欲坠、堆满杂物的金属货架后面。 “轰——！” 链锯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劈下！金属货架如同纸糊的一般被从中劈开，扭曲的金属和杂物碎片暴雨般落下！斧刃擦着李轩枫的后背落下，在地上斩出一道深邃的沟壑，火花四溅！ 眼看第二斧就要落下，将他们彻底碾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韩心棋左臂上缠绕的绷带猛地炸裂！一道凝实的、仿佛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触须，带着灼热的气息，闪电般从她伤口处射出！那触须灵活得像拥有自己的生命，精准地缠住了呼啸而下的链锯斧斧柄！ 巨大的链锯斧，竟然被这看似纤细的能量触须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 守门人那猩红的单眼似乎闪烁了一下，发出一声代表困惑的低沉嘶吼。 几乎在同一时间！ 储藏室另一侧的墙壁“轰”一声被撞开一个大洞！碎石飞溅中，安娜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她依旧面无表情，那双纯粹猩红的眼瞳死死锁定了守门人。 她缓缓抬起手，对着那庞大的怪物，发出了一声低沉却充满威严、仿佛直接作用于核心程序的命令式嘶吼！ 守门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链锯斧的引擎声都弱了下去。 两个“钥匙”，一个刚刚觉醒失控的力量，一个已然踏入非人领域，在废弃的储藏室中，与恐怖的守门人形成了诡异的三方对峙。 李轩枫趴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心脏狂跳不止。 它的“头部”是一个覆盖着厚重装甲的头盔，面罩下只有一片猩红的单眼感应器，正无声地扫视着室内。这就是广播里提到的…“守门人”？ “吼——！” 守门人发现了他们。那声咆哮混合了刺耳的机械噪音和某种野兽濒死般的嘶吼，震得整个储藏室都在嗡嗡作响，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它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让脚下的金属地面不堪重负地呻吟，拖着那把巨大的链锯斧，链条疯狂转动，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气势，径直冲了过来！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融合…力量…需要…容器…” 冰冷的低语再次钻进韩心棋的脑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一种硬邦邦的命令感，仿佛直接刻印在她的骨髓里。这声音似乎直接与她左臂的伤口产生了共鸣。那道被胡乱包扎的伤口猛地炸开一阵难以忍受的灼痛，绷带下的皮肤滚烫得吓人，仿佛积满了岩浆，马上就要喷发！ “妈的！”李轩枫瞳孔骤缩，这玩意儿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抗衡的。他下意识地将韩心棋往身后一拉，用身体挡住她，同时抬手将手枪里仅剩的几发子弹朝着守门人那猩红的单眼射去！ “砰砰！” 子弹撞在厚重的头盔面罩上，连个白点都没留下，只迸出几点微弱的火星。但这短暂的干扰已经足够。李轩枫拉着韩心棋，猛地扑向旁边一排摇摇欲坠、堆满生锈零件和破布的金属货架后面。 “轰——！” 链锯斧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劈下！沉重的金属货架如同朽木般被从中劈开，扭曲的钢筋和腐烂的杂物碎片暴雨般落下！斧刃擦着李轩枫的后背落下，在坚硬的合金地面上斩出一道深邃的沟壑，灼热的火花四溅，照亮了他脸上惊魂未定的汗水！ 守门人粗壮的手臂抬起，链锯轰鸣着，第二斧就要落下，要将他们连同这堆废铁彻底碾成肉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韩心棋左臂上缠绕的绷带猛地炸裂！碎片纷飞！一道凝实的、仿佛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触须，带着灼热的气息，闪电般从她皮开肉绽的伤口处射出！那触须灵活得像拥有自己的生命，表面流淌着不稳定的光芒，精准地缠住了呼啸而下的链锯斧斧柄！ 巨大的链锯斧，竟然被这看似纤细的能量触须硬生生在半空中止住了！沉重的斧头距离李轩枫的头颅只有不到半米，带起的劲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守门人那猩红的单眼似乎闪烁了一下，内部传来一阵混乱的电流杂音，混合着生物组织被强行拉扯的湿滑声响，它发出一声代表困惑和愤怒的低沉嘶吼。 几乎在同一时间！ 储藏室另一侧的墙壁“轰”一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开一个大洞！碎石和扭曲的钢筋向内飞溅。安娜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周围弥漫着肉眼可见的寒气。她依旧面无表情，那双纯粹猩红的眼瞳死死锁定了守门人庞大的身躯。 第41章 双钥裂解，猩红绝响 她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庞大的怪物。喉咙里滚过一声低沉却充满威严、仿佛直接作用于核心程序的命令式嘶吼！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更像是某种高频的精神冲击！ 守门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链锯斧的引擎声都弱了下去，斧头上的链条转速明显变慢。它体表那些蠕动的暗红色肌肉组织开始剧烈抽搐，与冰冷的机械骨骼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似乎内部的生物部分和机械部分因为这双重指令产生了激烈的冲突。 安娜的手掌前方，空气中的水分迅速凝结，眨眼间便形成了数十枚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冰锥。那些冰锥悬浮在半空，嗡嗡震动，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咻咻咻——！” 随着安娜手掌的挥落，无数冰锥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暴雨般精准地射向“守门人”胸口和四肢连接处那些裸露的、跳动着的生物组织！ “噗噗噗！”冰锥轻易地刺穿了坚韧的肌肉纤维，深深嵌入其中。极寒的能量瞬间爆发，大片大片的生物组织被迅速冻结，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甚至连流淌的暗红色体液都被冻成了冰棱。守门人发出更加痛苦的咆哮，被冰封的部分僵硬坏死，动作愈发迟滞。 与此同时，缠绕在链锯斧上的暗红色能量触须也发生了变化。韩心棋感觉到一股狂暴的力量正顺着触须倒灌回自己体内，手臂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快感。触须变得更加凝实、粗壮，表面甚至浮现出类似血管的脉络。它不再仅仅是束缚，而是在贪婪地吸收！链锯斧上原本供应能量的导管接口处，“滋滋”作响，迸射出耀眼的电火花，能量正被强行抽取！守门人那条持斧的手臂剧烈颤抖，金属外壳下的线路发出过载的悲鸣。 李轩枫没有浪费这宝贵的机会。他从废墟里挣扎爬起，目光飞快扫过周围，抓起的上半截断裂的、儿臂粗的金属管道。管道沉重冰冷，满是油污。他看准了守门人因为内部冲突和冰冻伤害而动作变形时，暴露出的右腿膝盖后方一个相对脆弱的液压关节连接处。那里有几根粗大的能量线缆裸露着，正不稳定地闪烁着电弧。 他憋着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臂上，抡圆了金属管道，狠狠砸了过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巨响！管道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关节连接处！脆弱的线缆瞬间被砸断，爆发出更大一团刺眼的电火花和焦臭味！守门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被砸中的右腿无力地弯曲下去，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向一侧倾斜。 多重打击之下，“守门人”发出震天的痛苦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机械的故障杂音和生物的垂死哀嚎。它被金属管砸中的关节彻底报废，焦黑的浓烟滚滚冒出，动作变得极其笨拙迟缓。安娜的冰锥持续不断地刺入它的生物组织，冻结了大片肌肉，让它半边身体都覆盖着厚厚的冰霜。 就在此时，储藏室被撞开的大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凯恩带着最后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当他看到眼前这副景象——庞大狰狞的守门人被两个看似弱小的女孩和一个普通士兵联手压制，特别是安娜操控冰霜和韩心棋那诡异的能量触须时，脸上的震惊迅速被一种病态的狂喜所取代。 “两个…两个活体共鸣源！太好了！太好了！”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那双淡蓝色的瞳仁里燃烧着贪婪的火焰，“启动‘方舟之心’的能量…足够了！绰绰有余！” 他猛地举起手中一个造型奇特的、像是某种能量发射器的装置。那装置前端是三片缓缓旋转的金属叶片，叶片间隙流动着幽蓝色的电弧，中心汇聚着一团极其不稳定的、明灭闪烁的能量光球。光球发出低沉的嗡鸣，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震颤。 “送上门的祭品！”凯恩咧开嘴，露出一口被劣质烟草熏黄的牙齿，脸上的疤痕扭曲着，显得格外狰狞，“正好！一起打包带走！” 他将装置对准了正在艰难维持能量触须的韩心棋和依旧操控冰锥的安娜。 “站住！”李轩枫吼道，顾不上后背火辣辣的疼，举起手里那截沉重的金属管，摆出防御姿态，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玩意儿在凯恩那能量武器面前屁用没有。“你他妈想干什么？” “干什么？”凯恩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李轩枫，“清理垃圾，回收资源。方舟需要纯净的钥匙，还有…一份意外的惊喜。” 他的手指按向了装置的激发按钮。幽蓝的能量光球骤然收缩，随即猛地膨胀，发出刺眼的光芒！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 韩心棋手臂上的能量触须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暴涨，颜色变得更加深邃暗红，几乎发黑！它不再吸收链锯斧的能量，而是狂暴的反向输出！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洪流顺着触须狠狠灌入守门人体内！ 同时，安娜猩红的眼瞳骤然收缩！她周身的寒气猛地爆发，不再凝聚冰锥，而是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极寒冲击波，朝着凯恩和他手中的装置席卷而去！ 守门人庞大的身躯内部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被强行灌入的暗红能量和体内残存的系统发生剧烈冲突，胸腔猛地鼓起，体表的生物组织像吹气球一样膨胀！ 三股失控的力量——凯恩装置的幽蓝能量、韩心棋暴走的暗红触须、安娜爆发的极寒冲击，以及守门人体内即将炸裂的混乱能量，在这狭小的储藏室内激烈碰撞！ “不——！”凯恩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下一秒，猩红与幽蓝的光芒彻底吞噬了一切。 第42章 方舟之心 猩红与幽蓝的光芒炸裂开来，整个储藏室被吞噬。 视觉消失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几乎要撕裂李轩枫的耳膜。 冲击波狠狠拍击过来，他和韩心棋被掀飞，撞进残破的货架废墟里。 金属扭曲，断裂，发出尖锐的噪音，守门人最后的咆哮，不像生物，更像垂死的机械，痛苦至极。 凯恩的尖叫混杂在其中，惊恐万状。 各种声音混成一片混沌的声浪，烟尘四起。 呛人的味道直冲喉咙，呼吸都变得困难。 李轩枫猛烈咳嗽，脑袋发懵，他甩了甩头。 后背的伤口像是再次崩裂，黏腻的温热感迅速扩散开来。 他撑起身子，视野模糊一片，只有刺眼的光斑在眼前跳动。 “韩心棋！” 他大吼，声音却显得微弱，被巨大的噪音淹没。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韩心棋，她的脸惨白得吓人，嘴唇发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但抓住他的手，却异常用力。 混乱之中，一股极致的寒意骤然降临。 并非守门人那种邪异的冰冷。 而是纯粹的，蛮横的，足以冻结一切的极寒。 安娜站在爆炸的中心边缘。 娇小的身躯周围，空气都扭曲了。 无数冰晶凭空凝结，旋转。 一场小型的，狂暴的冰风暴正在形成！ 风暴急速扩张。 尚未完全崩溃的守门人残骸，冲进来的凯恩及其手下，连同弥漫的烟尘与能量余波，被一股脑儿卷了进去！ 风暴内部，传来金属被碾碎的嘎吱声。 士兵们短促的惨叫，凯恩气急败坏的怒吼，很快，都被狂风的呼啸彻底压制。 “走！” 李轩枫反应极快。 一把拽起韩心棋。 朝着安娜撞开的墙壁破洞冲去。 身后，冰风暴还在肆虐。 幽蓝与猩红的光芒在其中疯狂闪烁，碰撞。 沉闷的爆炸声接连传来。 那是被卷入其中的能量武器，还有守门人残存部件，在殉爆。 两人冲出破败的储藏室。 踏入一条相对完好的金属通道。 墙壁上的指示牌，箭头指向更深处。 标注着模糊的“中央区域”字样。 李轩枫记得沿途看到的某些标识。 这条路，大致通往他推测的基地核心。 “这边！” 他低吼，拉着韩心棋狂奔起来。 冰冷的金属地面，反射着应急灯惨白的光。 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格外刺耳。 跑出没多远，韩心棋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唔……” 她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身体内部，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感。 那股安娜渡过来的，纯粹的极寒能量，并未消散，反而像是找到了巢穴，在她左臂伤口处盘踞下来。 同时，她自身血脉里潜藏的，属于x-23的那股灼热暴戾的力量，被彻底激发，疯狂冲撞。 冰与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体内冲撞，撕咬。 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但诡异的是，它们并未互相湮灭。 反而在剧烈的对抗中，开始产生某种奇异的……融合。 一缕缕极细的冰蓝色能量丝线。 缠绕上暗红色的狂暴能量，试图将其束缚，冷却。 而那暗红能量则不断冲击，灼烧着冰蓝丝线，试图将其熔化，吞噬。 每一次融合的尝试。 都让她承受着冰火两重天的煎熬。 皮肤下，冰蓝与暗红的纹路交替闪现，忽明忽暗。 “还能撑住吗？” 李轩枫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奔跑中扭头，声音急促。 “还……行……” 韩心棋咬着牙。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剧痛几乎让她晕厥。 但同时，她也感觉到。 随着两种力量的初步纠缠。 之前那种完全失控，要被x-23意识吞噬的感觉，正在减弱。 身体的负担沉重。 每一步都像拖着铅块。 但头脑却奇异地保持着一丝清明。 更奇怪的是，她似乎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通道前方，大约两个拐角处。 有能量反应。 冰冷的，机械的，充满威胁。 “前面……有东西……” 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提醒。 话音刚落。 后方通道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士兵的呼喊也紧随而至。 “在那边！追！” “少校被困住了！抓住他们，夺回密钥样本！” 凯恩的人。 有几个绕过了冰风暴，追上来了！ 李轩枫咒骂一声，脚下更快，转过两个弯，只看到一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闸门，矗立在通道尽头。 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门上方，简洁的字体标注着：【方舟之心-中央控制室-最高权限】 终点！ 但门前，左右各站着一个三米多高的金属造物。 它们轮廓与之前的“守门人”有几分相近。 但体型稍小，装甲更显厚重，棱角分明。 没有那些恶心的生物组织。 是纯粹的战争机器。 它们的手臂并非链锯或液压钳。 而是两门炮管粗长，闪烁着蓝色电弧的武器——电磁炮！ “哨兵”！ 在他们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 两台“哨兵”机甲头部的红色感应器，同时亮起。 锁定了他们。 炮口开始充能，发出危险的嗡鸣。 “左边那个！” 韩心棋突然喊道。 几乎是本能反应。 她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 抬起左臂，伤口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能量再次涌动。 一股强烈的寒意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左侧那台哨兵机甲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 一层薄霜迅速凝结在它的感应器和炮口上。 机甲的动作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炮口的电弧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李轩枫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猛地转向右侧。 借助通道旁一个凸起的设备箱作为掩护。 身体压低，速度爆发到极致。 绕向另一台尚未受到干扰的哨兵侧后方。 那台哨兵正要开火。 却因为同伴的异常而稍微分神。 李轩枫手中的枪早已打空。 他直接将枪当做投掷物，砸向哨兵的感应器。 同时人已扑近。 他注意到哨兵腿部装甲接缝处，有一个不断散发着热气的散热格栅。 他抽出腰间那根从守门人身上抢来的，断裂的金属管道。 用尽全力。 狠狠捅进了散热口！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响！蓝色的电火花疯狂喷射！ 散热系统被破坏，高温瞬间倒灌，那台哨兵机甲内部，传来一连串短路的爆鸣声。 第43章 变量的赌注，秩序的哀鸣 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一条腿的驱动系统冒出黑烟。 动作彻底僵住，几乎同时。 韩心棋制造的低温干扰也达到了极限。 左侧哨兵的传感器被冰霜覆盖。 无法精确锁定，胡乱开了一炮。 电磁炮弹擦着李轩枫的头皮飞过，轰在远处的墙壁上，留下一个熔化的焦黑大洞。 “快开门！” 李轩枫吼道，冲向那扇巨大的合金门，寻找开启装置。 韩心棋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 左臂的伤口处，冰蓝与暗红的能量暂时平息下去。 但皮肤下的灼痛和冰冷感依旧存在。 提醒着她体内正发生着何等危险的变化。 李轩枫在门边找到一个掌纹扫描仪。 还有一个密码输入接口，扫描仪旁，还有一个应急的物理卡槽。 他尝试用之前缴获的士兵磁卡。 无效。 “妈的！” 他一拳砸在门上。 就在这时，被瘫痪的右侧哨兵机甲内部。 似乎有什么程序被触发了。 它僵硬的头部转向大门。 发出一串机械合成音： “……识别……友军信号丢失……执行……紧急协议……开启……中央通道……” 沉重的合金闸门，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墙壁由某种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材料构成，布满了复杂的线路和能量导管。 空间中央。 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晶体状的物体，它足有三层楼高，缓缓旋转着。 通体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内部仿佛有无数光点在流动、脉动，宛如一颗活着的巨大心脏。 “方舟之心”。 控制室的主屏幕墙，占据了正对大门的一整面墙壁。 上面正显示着复杂的能量流图谱。 无数数据飞速滚动。 屏幕一角。 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正在跳动：【00:02:58】 突然。 所有屏幕画面一变。 切换成凯恩那张布满疤痕，带着狂热笑容的脸。 他的声音通过遍布控制室的扬声器响起。 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与嘲弄。 “你们以为自己能阻止什么？反抗？破坏？不，你们所做的一切，挣扎、逃亡、甚至你们体内那点可怜的‘变异’，都只是必要的‘扰动’，用来唤醒和调整‘方舟之心’，为最终的激活提供参数！” 韩心棋感到一阵恶寒。 “变量……” 她喃喃自语。 “你们只是棋子。” 凯恩的声音冰冷。 “而且是即将完成使命，被弃置的棋子。” 主屏幕上弹出一个文件窗口。 猩红的标题触目惊心：【净化协议最终阶段：盖亚意识覆盖计划】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 韩心棋强迫自己去看。 利用“方舟之心”作为增幅器。 捕捉并放大“密钥”——也就是安娜，甚至包括她自己刚才爆发出的那种特殊混合能量频率。 形成一种无法抗拒的“意识波”。 强行覆盖，同化，或者说……格式化地球上所有残存的，混乱的“盖亚碎片”意识。 最终目标。 是将整个星球纳入“方舟”系统冰冷的，绝对的秩序网络中。 实现一种彻底的，抹杀一切个体差异和混乱的……“净化”。 【00:02:15】 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 屏幕侧边显示。 “方舟之心”的能量抽取功率正在飙升。 目标源直指安娜，以及……韩心棋！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悬浮的蓝色心脏传来。 韩心棋感到自己体内刚刚开始融合的那点微弱力量。 正在被强行剥离，吸走！ 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 左臂伤口处的能量再次暴动起来。 却不是向外爆发。 而是被那股吸力拉扯着，要离体而去！ 李轩枫试图去拉她。 却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屏障弹开。 绝望如同冰水。 瞬间淹没了他们。 就在这时。 控制室边缘。 一个布满复杂接口的控制台角落里。 一个毫不起眼的插槽。 突然闪烁起微弱却执着的红光。 插槽上方。 蚀刻着一行几乎被磨损掉的小字： “紧急手动覆盖-艾伦·沃克”。 “欢迎来到终点，我的‘变量’们。” 凯恩那张烂疤脸怼满了主屏幕。 “你们以为自己干了点啥？反抗？破坏？屁用没有！你们跑也好，打也好，甚至你们身体里那点乱七八糟的变异，全都是算计好的！就是用你们这点‘动静’，去刺激‘方舟之心’，给它最后激活校准参数！” 话音没落，半空中大晶块猛地亮起来！ 一股力量，瞬间锁死了韩心棋。 “呃啊——！” 韩心棋身子一歪，左胳膊那伤口像是被硬生生掏了个洞！身体里那点刚搅和起来的玩意儿，一冷一热，全被一股蛮力往外扯！ “净化协议最终阶段：盖亚意识覆盖计划”。 屏幕上那行血红的大字，扎得她眼睛疼。用她们？用安娜和她这身鬼东西，去把整个星球的意识都格式化？变成方舟系统冷冰冰的一部分？ 韩心棋胃里一阵恶心。 “韩心棋！” 李轩枫吼着扑过去，结果像是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嘭”一下被弹回来，砸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后背的伤口火烧火燎。 “砰！砰砰！” 追兵已经冲到了门口，枪声在控制室里炸开。 李轩枫翻身抄起地上那根半截铁管子，也顾不上疼了，迎着人影就抡了上去。他力气快没了，每一次挥舞都扯得后背钻心地疼，黏糊糊的热流又浸透了破衣服。 铁管子带着风声砸翻一个士兵，但更多的人扑了上来。 “她是棋子，用完了就该扔了。”凯恩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笑。 李轩枫动作慢了一拍。 一个士兵瞅准了空档，手里的电击棍滋啦冒着蓝火，狠狠捅在他侧腰上！ 强烈的电流窜遍全身，肌肉猛地一抽，浑身的劲儿瞬间就泄了。李轩枫闷哼一声，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铁管子“哐啷”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被那股力量扯得痛苦不堪的韩心棋，看着围上来的士兵，一股子力气耗尽的绝望感，凉飕飕地从心底往上冒。 就在这时候，韩心棋的手指头，刮到了控制台边上一个毫不起眼的槽口。 金属冰凉。 上面刻着一行快磨没了的小字：“紧急手动覆盖-艾伦·沃克”。 沃克…艾伦·沃克…冰洞…录音笔… 韩心棋脑子里“嗡”一下炸开！ 她猛地挣脱了那股吸力一瞬，几乎是扑了过去，将手掌死死按在了那个冰冷的金属插槽上！ 嗡——！ 乱七八糟的信息流，洪水一样冲进她脑子！不是话，是数据，是图纸，是沃克博士留下的最后一点念头！ 这不是关机！这是一个后门！一个“木马”！ 第44章 晶体到手 猩红与幽蓝的光芒炸开，吞噬了一切声音和形态。 沃克那老家伙早就想到凯恩会发疯！想到“方舟之心”可能会失控！他留了个反制程序，用他女儿——安娜——的基因做的！ 这玩意儿不是直接关机，是往里头塞一个巨大的、谁也想不到的“变量”，把方舟之心那套狗屁秩序彻底搅乱，甚至毁掉！ 激活它的钥匙，不是什么密码权限，是带着同样特殊基因标记的活人——比如，被x-23那鬼玩意儿深度感染，身体里能量已经乱七八糟变异的她！ 激活它，也许能停下凯恩的“净化”，但代价呢？信息流里闪过无数灾难模拟：基地彻底完蛋，能量核心爆炸，甚至…放出比外面那些怪物更吓人的东西。 不激活，她和李轩枫今天就得死在这儿，剩下的人类意识，会被“方舟”那冷冰冰的秩序彻底吞掉，变成一串没有自己的数据。 00:01：47 屏幕上的倒计时冷冰冰地跳着。 她的力气正被飞快抽走，脑子开始发沉，连李轩枫跪在地上的影子都开始晃悠。 “……结束它……” 一个声音，很清楚，很硬气，直接在她意识最深处响起。 是安娜。 不再是之前那种冷冰冰的命令，带着点…人的疲惫和决绝。 “……我爸想要的……自由……” 自由… 韩心棋眼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没了。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那颗贪婪地吸着她力量的蓝色心脏，看向屏幕上凯恩那张扭曲的脸，看向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士兵踩住的李轩枫。 够了。 这狗屎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她不再憋着身体里那冰与火的冲突，反而使劲把它们往一块儿怼！往死里怼！ 左臂伤口那儿，冰蓝色的极寒能量和暗红色的狂暴能量跟疯了一样旋转、碰撞、绞在一起，形成一股前所未有的、极不稳定的、炸药似的奇异能量流！ “反制程序——安娜的自由——给老子开！” 她把这股子融合了两种极端力量的能量，拼着最后一口气，毫无保留地，全部灌进了那个接口！ “嗡——！” “方舟之心”发出一声尖锐到能把人耳膜撕裂的悲鸣！ 那幽蓝色的光芒瞬间乱了套，如同被泼了无数杂色染料，红的绿的紫的瞎闪，疯狂扭曲，跟中了病毒似的！ 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吸收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能量乱流，猛地从核心内部爆发出来，向整个控制室倒灌！ “不——！”凯恩的吼声从通讯器里传来，全是难以置信和绝望，“我的秩序！我的净化！怎么可能——！” 屏幕疯狂闪烁，所有数据瞬间崩溃，变成一片混乱的雪花点。 整个方舟基地开始剧烈摇晃，如同濒死的巨兽在抽搐。 墙壁皲裂，能量管道接连爆炸，灼热的蒸汽和蓝色的电弧四处喷射。 天花板大块大块地往下掉碎片，钢铁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嘎吱嘎吱的扭曲变形。 能量乱流横扫而过，冲进来的士兵连个响都没留下，瞬间就被撕碎、汽化。 李轩枫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将韩心棋紧紧护在身子底下，用自己的后背硬扛着掉下来的水泥块和乱窜的能量。 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但他死死咬着牙，手就是没松。 控制室正在彻底崩塌。 头顶上，那颗曾经代表着绝对秩序与永恒的“方舟之心”，在最后一次剧烈而痛苦的闪烁之后，猛地向内一瘪，塌陷了！ 所有的光芒都汇聚于一点，最终凝聚成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奇异晶体。 晶体从空中坠落，砸在扭曲变形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叮”一声轻响。 它表面，微弱的红蓝双色光芒缓缓流淌，仿佛蕴含着无数星辰，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静谧。 四周是震耳欲聋的毁灭轰鸣，而这小小的晶体，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冲击波是实质的墙，狠狠撞在李轩枫后背。他闷哼一声，本能地将身下的人死死护住，蜷缩身体，硬扛着砸落的水泥碎块和扭曲的金属片。背部的伤口彻底崩裂，滚烫黏稠的液体迅速浸透了破烂的衣物，剧痛沿着脊椎神经疯狂蔓延。 控制室在呻吟，在解体。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混凝土断裂的轰响、能量管道殉爆的尖啸，混杂成一片毁灭的交响乐。浓密的烟尘呛得人无法呼吸，每一次喘息都刮得喉咙火辣辣地疼。 李轩枫甩了甩发沉的脑袋，试图驱散耳鸣和眼前的重影。他撑起上半身，灰尘簌簌落下。身下的韩心棋身体软绵绵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青，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颤抖。她似乎暂时失去了意识，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混乱的视野中，一点异样的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就在不远处，一根扭曲变形的金属主梁旁边，落着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它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晶体结构，表面流淌着微弱却清晰的红蓝双色光芒，光芒忽明忽灭，仿佛内里蕴藏着跳动的脉搏。 那是“方舟之心”崩塌后留下的核心？ 这玩意儿绝对是关键！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李轩枫没有半分犹豫。此地下一秒就可能彻底塌陷，必须立刻带走它，然后离开！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背部撕裂般的剧痛，用还能动弹的手臂撑地，猛地扑向那块晶体。脚下的地面还在剧烈晃动，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晶体的瞬间—— “轰隆隆——！” 更猛烈的震动袭来！脚下的合金地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从中间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黑黢黢的裂缝迅速扩大，深不见底，下方隐约传来沉重而有节奏的机械运转声，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冰冷感。 控制室在进行第二次、也是更彻底的坍塌！ 李轩枫心脏骤停一瞬。他顾不上近在咫尺的裂缝，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行，一把将那枚温热又带着丝丝凉意的晶体捞进手里！ 触感奇异，一半灼热，一半冰寒，还在微微震动。 没有时间细看，他意念一动，晶体瞬间消失，被收入【无限储物空间】。 得手了！ 他立刻转身，朝着韩心棋的方向扑回去。就在他刚刚离开的位置，一大块天花板带着钢筋混凝土轰然砸落，将那根扭曲的主梁彻底压垮。 第45章 锈蚀迷宫与异化之藤 “韩心棋！醒醒！”他用力拍了拍她的脸。 韩心棋睫毛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涣散。左臂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混杂着冰冷的麻木感，体内的能量冲突虽然暂时平息，却留下了极度的虚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走……”她声音微弱，几乎听不见。 李轩枫不再迟疑。他快速扫了一眼四周摇摇欲坠的残骸。【透视】能力穿过烟尘和扭曲的金属，寻找着出路。安娜……安娜完全不见踪影，仿佛在最初的爆炸中就彻底消失了。 找到了！在斜上方，墙壁破裂处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通风管道！那是目前看来唯一相对稳固的结构。 他将韩心棋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半拖半抱地将她拉起来，然后弯腰，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不算重的身体背到自己那已经快要散架的背上。 “抓紧了！”他低吼一声，每块肌肉都在抗议，每一步都牵动着背后的伤口，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脚下的地面还在不断开裂、下陷。他必须在整个空间彻底掉下去之前，爬到那个通风口！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中跋涉，躲避着掉落的巨大残骸和不断扩大的裂缝。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有好几次，他脚下一滑，差点带着韩心棋一起掉进深渊。 距离通风口还有最后几米。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移动。 终于，他抓住了通风管道粗糙冰冷的边缘。手臂用力，将自己和背上的韩心棋一点点拖了上去。 两人狼狈地摔进狭窄、布满灰尘的管道内。身后，控制室的残骸发出最后一声巨响，彻底向下方的黑暗坠落。 暂时……安全了？ 李轩枫瘫在管道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脱力。 就在这时，他背上的韩心棋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双手猛地捂住了额头。 “怎么了？”李轩枫立刻警觉起来。 “下面……”韩心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恐惧，“废墟……最下面……有东西……” 她无法准确描述那是什么感觉。一股冰冷的，带着熟悉气息，却又无比陌生的意识波动，如同深海中的幽灵，在下方无尽的黑暗与毁灭中，一闪而逝。 是安娜？ 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敢确定。 那感觉转瞬即逝，留下的是更深的不安和寒意。 李轩枫顺着她的动作向下看去，管道下方只有一片漆黑，吞噬了一切光线和声音。 通风管道内，比地狱的肠子还要逼仄。每一次通风管道内，比地狱的肠子还要逼仄。每一次呼吸都卷进满腔的铁锈和陈腐灰尘，刮得肺叶生疼。李轩枫背着韩心棋，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背后的剧痛已经麻木，只剩下一种沉重的、撕扯般的钝感，温热的血不断渗出，黏在破烂的衣服和冰冷的金属管道内壁上。 管道本身也在呻吟。基地深处的结构性崩溃仍在继续，头顶和脚下的金属板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光线极差，只有偶尔闪烁的应急红灯投下鬼魅般的光影，勉强照亮前方几米。 “放我下来…处理一下…”李轩枫喘着粗气，在一个相对宽敞些的拐角停下。他小心翼翼地将韩心棋放下，靠着冰冷的管壁。汗水和血水混杂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他从【无限储物空间】里摸出之前搜刮到的急救包。动作笨拙地撕开消毒棉片，胡乱擦拭着后背够得着的地方，然后咬牙将一卷绷带缠了几圈。聊胜于无。他又翻出一支自动注射器，里面是高浓缩营养液和强效止痛剂，针头扎进韩心棋裸露的胳膊。 “呃…”药物注入的瞬间，韩心棋身体猛地绷紧，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注射器里的东西像是一桶滚油泼进了冰窖。原本在她体内互相撕咬、勉强维持着脆弱平衡的冰蓝与暗红能量，被这外力一激，再次沸腾起来！ 不是之前那种纯粹要撕裂她的狂暴。更像是一种…痛苦的融合与重塑。冰冷的能量试图冻结一切，灼热的力量则疯狂燃烧，要熔化所有阻碍。每一次冲突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剧痛，但痛楚的间隙，她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变化。五感…不，是第六感，被强行撬开了。她能“听”到金属管道疲劳的呻吟，能“闻”到空气中不同浓度尘埃的味道，甚至能“感觉”到…管道壁另一侧，某种东西在缓慢地…脉动。 “你看…那是什么？”韩心棋的声音带着药物作用后的沙哑和虚弱，她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旁边一段扭曲的管道内壁。 李轩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昏暗的光线下，管道壁上附着着一些暗红色的、类似肉芽的东西。它们只有指甲盖大小，表面湿滑，还在微微蠕动，散发出极其微弱的热量和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像是活的。基地崩溃后失控的生物组织？还是别的什么更糟的东西？ 李轩枫头皮一阵发麻。“别管它，保持警惕。”他重新将韩心棋背起，动作尽量轻柔，但还是引得她闷哼一声。 就在这时，韩心棋的身体又是一僵。“前面…拐角…有人…”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无法解释的确定性，“两个…活的…很弱，但有武器的能量反应…” 李轩枫动作立刻停住，将韩心棋放下，自己则无声地贴近拐角，只露出半边眼睛。管道在这里拐了个接近九十度的弯。 果然，拐角后方大约十米处，两个穿着破损基地制服的士兵正背对着他们，似乎在检查一处塌陷的管道出口。他们身上的装备七零八落，一个人胳膊上还缠着带血的绷带，另一个则拄着半截断裂的步枪当拐杖。听到身后的动静，两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转身，两支还能运作的能量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李轩枫！ 第46章 绝境能量潮 “什么人？”其中一个士兵厉声喝问，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李轩枫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同时将之前缴获的那把已经打空子弹的手枪不着痕迹地往前亮了亮，枪口微微下压，做出随时可以抬起的姿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长时间失血带来的苍白和极度疲惫，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厉劲儿还在。“自己人？还是凯恩的狗？”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疑和恐惧。“凯恩少校…他…” “死了。”李轩枫打断他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被他自己的‘方舟之心’炸成了渣。这整个基地都在塌，不想死的，就放下枪。”他往前走了一步，尽管身体摇摇欲坠，气势却丝毫不减。 士兵们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凯恩死了？基地完了？他们只是底层炮灰，唯一的指望就是上级的命令和基地的庇护。现在，一切都没了。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士兵手抖了一下，枪口垂了下去。另一个年长些的犹豫了一下，也慢慢放下了武器。“我们…我们知道另一条路…也许能出去…合作？” “可以。”李轩枫点头，但并未放松警惕。他用透视快速扫过两人，发现年长士兵腰间的装备包里，藏着两枚高爆手雷，手指一直若有若无地搭在附近。人心隔肚皮，尤其是在这种绝境下。 “这边。”年长的士兵指了指他们之前检查的方向，“穿过这个交汇点，应该能接上主排气通道。” 几人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李轩枫让韩心棋走在中间，自己则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个士兵身后。走了大概几十米，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稍微宽敞些的管道交汇平台，几条大小不一的管道在这里汇合。但通往主排气通道的那条最大的管道入口，却被一种诡异的东西彻底堵死了。 那是一种快速蔓延生长的藤蔓状物体。通体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幽蓝色，表面不断有细密的电弧跳跃、流窜，发出“滋滋”的轻响。这些藤蔓如同活物，还在缓慢地蠕动、生长，不断缠绕、收紧，将整个通道口封得严严实实，散发出危险的能量波动。 “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年轻士兵失声叫道。 年长的士兵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昨天还没有…它还在长！” 李轩枫盯着那些不断冒着电火花的幽蓝藤蔓，眉头紧锁。麻烦，一个接一个。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枚吸收了“方舟之心”残骸的晶体，似乎又变得温热了一些。 幽蓝色的藤蔓在黑暗里不安分地扭动。 细密的电流声钻进耳朵，滋滋作响。 每一根藤都泛着冷幽幽的荧光，死死缠住了唯一的出路。 李轩枫盯着那团不断膨胀的蓝色玩意儿，胸口那块晶体又开始发烫。 “这他妈根本不是植物。”年长点的士兵嗓子发干，往后缩了半步，“昨天老子轮值还没这鬼东西，‘方舟之心’一完蛋，整个基地的能量都他妈疯了！” 另一个年轻些的士兵蹲下，捡起半截锈铁管，朝着藤蔓丢过去。 铁管刚碰到那幽蓝的表面，刺啦一声！电火花炸开！ 金属肉眼可见地扭曲、熔化，一股烧焦东西的臭味呛得人直咳嗽。 “碰一下就得玩完。”年轻士兵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发颤，“得想别的招。” 年长的士兵忽然往前凑了两步，假意打量着藤蔓：“我看这边缝儿好像大点儿，说不定能——” 他毫无征兆地猛一转身，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扣住年轻士兵的后脖颈，用尽全力把他往前推！ “给老子滚过去开路！” 李轩枫早就防着这一手。 在那老兵动手的刹那，他右腿绷紧，仅存的力气爆发，狠狠一脚踹在老兵的侧肋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 老兵像个破麻袋撞在对面的管壁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滑了下去，人事不省。 年轻士兵一屁股摔在地上，脸都吓白了，离那要命的蓝色藤蔓就差几公分。 冷汗大颗大颗地从他额头上滚下来，腿肚子抖得站都站不起来。 “谢…谢谢…”他嘴唇哆嗦，不敢看李轩枫。 李轩枫没理他，弯腰从昏过去的老兵腰包里摸出两枚手雷。 “你带她先退后点，找个安全地方趴下。”他朝韩心棋那边甩了甩头。 “炸了可能会引爆这片儿！”年轻士兵脸色更白了，“基地现在到处都是不稳定的能量点，一点火星子都可能把咱们全送走！” 韩心棋靠着冰冷的管壁，费力地撑起身体。 “等等…我有个想法…” 她左臂伤口周围的特殊纹路又亮了起来，冰蓝和暗红交替闪烁。 皮肤底下，两种力量互相撕扯、冲撞，每一次光芒变换，她的脸就痛苦地抽搐一下，冷汗湿透了额发。 “我身体里…这东西…”她单手撑着墙，摇摇晃晃地站直，“跟安娜的冰有关…也许…能试试。” “不行，太冒险了！你身体里的能量才刚稳住点！”李轩枫立刻否决。 “没时间了！”韩心棋打断他，左手直直指向那片幽蓝的藤蔓，“它们还在长！再磨蹭下去，整个通道都得被堵死！” 她闭上眼，强行压下体内那股灼热的暴戾，去调动那股冰冷的能量。 两种力量立刻在她身体里掀起滔天巨浪。 暗红色的能量疯狂反扑，要将她的意识彻底吞噬。 脑子里全是尖锐的刮擦声，像有人拿着碎玻璃在里面搅动。 她死死咬住牙关，把所有精神都拧成一股绳，艰难地引导着那股冰寒之力。 一点点凝聚，然后——释放！ 一缕淡蓝色的雾气从她指尖飘出。 越来越浓，越来越长。 最后变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冰雾，直直探向对面蠕动着的蓝色电藤。 极寒的气息和狂暴的电能撞在一起！ 滋啦！噼啪！ 整个空间瞬间被爆裂的电火花填满！ 藤蔓剧烈地抽搐起来，表面的电弧乱窜，狂暴地吓人。 第47章 冰火突围 空气里飘着的金属粉尘被电离，闪着刺目的白光。 但变化也出现了—— 藤蔓生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靠近冰雾的部分，甚至开始微微萎缩！ “有用！”年轻士兵失声叫道。 李轩枫立刻动用【透视】。 感知穿过藤蔓和电弧的干扰，看到了后面的景象。 藤蔓后方的墙壁里，嵌着一个金属控制箱，上面模糊地标着“应急电源”。 更让他心头一跳的是，控制箱下面，连着一个小型密封舱！ 像个简化版的冬眠仓！ 里面模模糊糊有个躺着的人形轮廓！ “韩心棋！撑住！”他飞快判断，“藤蔓后面墙上有个应急电源！把它关了，这些玩意儿可能会停！” 韩心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额角青筋暴起，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 冰雾更浓了，和藤蔓的对抗也到了最激烈的地步，大片大片的电弧在半空中炸开，发出骇人的爆鸣。 “我来！”年轻士兵突然往前冲了一步，脸上带着一种认命的苦笑，“你们干的事儿更重要…我他妈就是个被骗来送死的倒霉蛋…” 他没给李轩枫反应时间，抄起地上的半截铁管，嘶吼着冲进了藤蔓的缝隙！ 电弧瞬间缠上了他！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却一步没停！ “快！”他扭过头，冲着李轩枫大吼，整个人已经被跳跃的蓝色电弧彻底包裹，身上的破烂制服开始冒烟，“过来！” 李轩枫牙齿咬得咯嘣响。 无数念头在脑中炸开，最后只剩下一个。 他抽出腰间的军刀，深吸一口气，纵身前扑！ 借着那个年轻士兵用命换来的短暂空隙，冲进了电弧狂舞的死亡地带！ 灼热！麻痹！ 电弧无情地撕咬着他的皮肤，每一条神经都在尖叫！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和皮肉烧焦的气味，一部分来自他自己。 李轩枫强忍着剧痛，保持着前冲的惯性，硬生生从电能的风暴里穿了过去！ “啊——！” 身后传来年轻士兵最后一声惨叫。 他整个人被藤蔓彻底吞噬，变成一个不断闪烁着幽蓝光芒的人形焦炭。 李轩枫重重摔在地上，翻滚卸力，背后的伤口撕裂般剧痛。 但他顾不上这些，立刻爬起来扑向那个控制箱！ 军刀狠狠卡进箱门的缝隙，用力一撬！ 箱门被暴力打开——里面是一排排闪着微光的线路和开关。 没时间细看！ 他直接挥刀，朝着最粗的那根主电源线砍了下去！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从墙体深处传来。 所有幽蓝色的藤蔓同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表面的电弧疯狂闪烁，频率快到极致，然后…开始溃散。 那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藤蔓正在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慢慢飘散在污浊的空气里。 藤蔓消失了。 李轩枫的注意力却完全被控制箱下方那个小型密封舱吸引。 舱门上有一小块半透明的观察窗，能隐约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从模糊的轮廓看，像是个女人。 更让他心悸的是，密封舱外壳上，刻着一个编号：“a-0”。 “韩心棋！过来！”他朝着通道口喊道。 韩心棋几乎是拖着腿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摇摇晃晃。 她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体内的能量冲突暂时平息，但代价是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那是什么？”她指着密封舱，声音虚弱。 李轩枫一边检查密封舱的接口，一边快速说道：“不确定，但编号…a-0…安娜是不是叫a-23？” 韩心棋身体晃了晃。 初代？ 没等她细想，密封舱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 旁边一个巴掌大的微型显示屏亮了起来。 几行简洁的文字跳出： 生命体征：稳定 心智载体：完整度87% 沉眠状态：已持续12年零3个月 等待激活密钥… “激活密钥？”李轩枫皱起眉。 韩心棋猛地捂住左臂，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体内的能量，那冰与火交织的奇异力量，忽然再次活跃！ 但这次不是冲突！ 是共鸣！ 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共鸣！ 共鸣的频率，和密封舱内部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完全一致！ “激活密钥…”韩心棋喃喃低语，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左手。 那只残留着冰蓝与暗红纹路的手，正对着冰冷的密封舱。 “等等，太冒险了，”李轩枫抓住她的手腕，“我们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 韩心棋微微摇头：“但我能感觉到…这个人不是敌人。她跟安娜有关联，也许…能告诉我们逃出去的路。” 她轻轻将手掌贴上密封舱表面。冰蓝与暗红交织的能量顺着指尖流淌，渗入舱体接口。密封舱内部机械立刻开始工作，传出液体流动声和气阀松开的细微响声。 “激活密钥确认。”显示屏上的文字变化，“开始唤醒程序…预计完成时间：3分钟。” “就赌这一把，”韩心棋低声道，“听凯恩的意思，这整个基地都是个谎言…也许这个''a-0''，才是真相。” 李轩枫没再阻止，但他取出两枚手雷，握在掌心：“做最坏打算。” 密封舱表面的光芒越来越亮，开始倒计时。韩心棋突然感到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意识波动从舱内传来，试图与她建立联系。冰与火在她体内平静下来，仿佛找到了归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地面微微震动。 年轻士兵的尸体化作一团蓝色光点，最后一丝能量被密封舱吸收。舱门缓缓开启，白雾弥漫中，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 轰！ 闷响在墙体深处震荡。 李轩枫手起刀落，斩断最后一根粗电源线缆。 爆开的电火花，映亮了他那张油污血污交错的侧脸。 控制箱内部，焦黑一片。 通道前方，那些疯狂舞动的幽蓝藤蔓，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猛烈一颤。 表面的电弧，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闪烁，接着，如同泄气的皮球，迅速萎靡，溃散。 第48章 初代体苏醒 构成藤蔓的纯粹能量，分解成无数细微光点，像濒死的萤火虫，在污浊空气中飘零，然后消失。 堵塞的通路，终于重见天日。 “咳…咳咳……” 身后，韩心棋传来一阵剧烈咳嗽，夹杂着压抑的痛呼。 李轩枫立刻转身。 她瘫软在冰冷的金属地面，身子蜷成一团，急促喘息。 汗水浸透额前碎发，脸色白得吓人。 左臂伤口周围，冰蓝与暗红交织的纹路，此刻黯淡无光，几乎隐去。 刚才强行驾驭那力量，显然让她付出惨重代价。 李轩枫几步冲过去，单膝跪地，探了探她的颈动脉。 脉搏微弱，但还算平稳。 他从空间掏出最后一支营养剂，手脚麻利地给她注射进去。 “撑住。” 声音嘶哑，喉咙里满是血腥气和焦灼感。 背后的剧痛，像毒蛇噬骨，每次呼吸都牵扯伤口，但他强迫自己忽略。 目光越过韩心棋，投向藤蔓消散后露出的东西——嵌在墙壁内的金属舱。 他起身，走向那个小型密封舱。 舱体不知何种合金铸造，表面光滑冰冷，与周围粗糙锈蚀的管道墙壁，格格不入。 比李轩枫见过的任何冬眠设备，都更精密复杂。 舱门边缘，密布能量接口和数据插槽。 最惹眼的，是舱体侧面蚀刻的一行编号和标识： x-series prototype：a-0 x系列…a-0… 安娜猩红的眼瞳，韩心棋手臂上诡异纹路，瞬间在李轩枫脑海中闪过。 他靠近半透明的观察窗，透视能力穿透蒙尘的玻璃，以及内壁的冷凝雾气。 舱内，躺着一名年轻男性。 赤身裸体，无数细长黑管，连接在他胸口，手臂，太阳穴，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 他面容异乎寻常的平静，仿佛只是沉睡。 但李轩枫看得真切，在那苍白皮肤下，隐约可见与安娜、韩心棋相似的暗红纹路，只是颜色极淡，近乎不可见。 这绝非寻常休眠仓。 而是一种…实验容器。 李轩枫全神贯注观察之际，身后，被他一脚踹晕的老兵，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肋骨处剧痛传来，倒抽一口凉气。 他挣扎抬头，视线模糊。 先是瞥见瘫坐不远处的韩心棋，接着是消失的能量藤蔓，最后，目光定格在正研究神秘金属舱的李轩枫背影。 他看见了舱体。 看到了上面若隐若现的特殊标识。 贪婪，如毒蛇般，瞬间占据他的心脏。 基地完了，凯恩死了，秩序荡然无存。 但这看起来就绝非凡品的舱体…里面或许藏着能让他活命，甚至变强的秘密！ 财富？力量？亦或是离开这鬼地方的钥匙？ 他悄无声息挪动身体，疼痛让他动作扭曲，但求生欲压倒一切。 手，摸向腰间匕首鞘。 那是一把磨得锃亮的军用匕首，一次外勤任务中，他偷偷藏下。 机会，仅此一次。 李轩枫全部心神，都在这诡异的休眠仓上。 他试图解读舱体外那些繁复接口，想找到手动开启或关闭的机关。 背后的杀意，几乎没有掩饰。 老兵猛地抽出匕首，倾尽全力，朝李轩枫毫无防备的后心，狠狠扎去！ 李轩枫甚至没回头。 匕首将至未至，他身体像是背后生眼，骤然向左侧拧转半步，同时右臂手肘，以刁钻角度向后猛撞！ 嘭！ 沉重肘击，结结实实砸在老兵面门。 鼻梁骨碎裂声，清晰可闻。 老兵惨叫未出口，整个人向后栽倒。 李轩枫动作不停，身形顺势回转，手中军刀，划出一道冰冷弧光，精准切开老兵喉咙。 鲜血喷溅。 老兵捂住脖颈，双眼暴突，喉咙发出嗬嗬漏气声，身躯抽搐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李轩枫甩掉刀刃血珠，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快速搜刮老兵身上装备，两枚手雷，能用的弹夹，急救品，尽数收入无限储物空间。 连同尸体，匕首，一并收走，抹去所有痕迹。 整个过程，不过十秒，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一只蚊虫。 他转过身，看向靠墙坐着的韩心棋。 她目睹了这一切，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只是身体，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x系列…” 她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异样，“我身上的…x-23…安娜…还有他…” 她指了指休眠仓，“这个基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李轩枫无法作答。 他尝试将手放在休眠仓上，用意念将其收入空间。 错误：目标与固定结构连接过于紧密，且存在未解析的能量场干扰，无法收容。 意念反馈，冰冷直接。 这东西带不走。 强行破拆？ 李轩枫看了看舱内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还有那些复杂的维生管线，放弃这念头。 贸然开启，里面的人很可能即刻毙命，甚至可能触发未知防御机制。 “走吧，”李轩枫当机立断，“这里不能久留。” 基地仍在持续崩塌，天晓得下一秒，是否会彻底坍陷。 他弯腰，准备再次背起韩心棋。 就在这时—— “滴！滴！滴！警告！警告！” 刺耳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来自他们无法带走的休眠仓！ 舱体表面，所有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红光！ 旁边巴掌大的显示屏，原本稳定的生命体征数据，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一行新字跳出： 【外部主电源中断…备用能源即将耗尽…维生系统将在60秒内失效…强制唤醒程序启动… 显示屏下方，鲜红倒计时，开始跳动： 【59…58…57… 休眠仓内部，传来低沉嗡鸣，某种液体被排空的声音响起。 观察窗内雾气，开始消散。 里面沉睡的男人，眼皮，似乎…动了一下。 “滴——滴——滴——！！” 尖锐的警报声，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警告，而是濒临极限的嘶鸣。休眠仓表面所有灯光，都变成了疯狂跳动的血红色。显示屏上那不断缩减的数字，像死神的镰刀，一下下割在人心上。 第49章 倒计时 【37…36…35…】 “嗤——” 某种气体被强制排出的声音响起，带着液体流动的咕噜声。舱体内部传来一连串解锁的“咔哒”脆响。那扇隔绝了十二年时光的厚重舱门，缓缓向上升起，露出里面苍白的人影。 李轩枫身体紧绷如弓，条件反射般侧身，将自己的后背和还能动弹的右臂，挡在了韩心棋身前。左手反握着那把刚染过血的军刀，刀尖斜指地面，肌肉蓄满了力量。他死死盯住那逐渐显露的躯体，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戒备。未知，意味着最大的危险。 舱门完全开启。一股混杂着营养液特殊气味和长期封闭的腐烂气息涌出。里面躺着的年轻男性，猛地弓起身子，爆发出一连串剧烈、撕心裂肺的咳嗽。他像是溺水者被拖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着污浊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痛苦的喘鸣。 他睁开眼。 那是一双空洞、茫然，缺乏焦距的眼睛。眼白部分布满血丝，瞳孔对光线的变化反应迟钝。他缓慢地转动脖颈，视线扫过扭曲的金属墙壁，扫过李轩枫充满警惕的身影，最后，落在了被李轩枫护在身后的韩心棋身上。 就在他目光触及韩心棋的瞬间—— “唔！”韩心棋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一下。左臂伤口处，那刚刚沉寂下去的冰蓝与暗红纹路，再次躁动起来！不是之前的冲突，而是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牵引！仿佛她体内蛰伏的力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同源之物，在疯狂地呼应！这感觉，比之前触碰舱体时强烈百倍！ 年轻男性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他停止了咳嗽，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波动。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零件在摩擦。 “你们……谁……？”他艰难地吐字，每一个音节都含混不清，“这里……是……哪里？” 他试图撑起身体，但手臂软绵绵地垂落，显然长期休眠让他的肌肉严重萎缩，根本无法支撑。他再次看向韩心棋，眉头痛苦地皱起，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词。 “博士……沃克……博士……种子……计划……”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眼神却更加混乱，“失控……清理者……来了……” 李轩枫眉头拧得更紧。沃克博士？种子计划？清理者？这些词语碎片，每一个都可能指向这基地的核心秘密，甚至与安娜、与韩心棋身上的异变有关。 就在这时，年轻男性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双手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他苍白的皮肤下，那些原本极淡的暗红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疯狂地跳动、蔓延！一股混乱、狂暴、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不好！”李轩枫低吼，握紧军刀，准备随时应对这苏醒者可能的暴走。这股能量的性质，与之前守门人身上的生物部分，以及韩心棋失控时，都有某种相似，但更加原始，更加不稳定！ 韩心棋却在此时，做出了一个让李轩枫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推开李轩枫格挡的手臂，向前迈了一步。尽管身体虚弱得厉害，脚步踉跄，但她还是站到了李轩枫侧前方。她抬起左手，那只残留着冰蓝与暗红纹路的手臂。 “别！”李轩枫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 韩心棋闭上眼睛，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她体内的冰与火再次冲撞，但这一次，她没有压制，而是艰难地引导着它们，形成一股微弱却奇异的平衡。一缕极淡的，混合着冰蓝与暗红光晕的能量，从她掌心缓缓溢出，温柔地，试探性地，飘向那个痛苦挣扎的年轻男性。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那缕混合能量接触到年轻男性体表狂暴的暗红纹路时，并没有引发更剧烈的爆炸。反而，那些跳动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力量安抚了，闪烁的频率开始减缓，混乱的能量波动也奇迹般的，一点点平息下去。年轻男性的嘶吼变成了粗重的喘息，身体的抽搐幅度也减小了。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韩心棋，那空洞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依赖，或者说，是某种本能的亲近。 李轩枫看着这诡异的互动，心头的疑惑更深。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联系？ 就在这时—— “滋……警告……警告……” 控制室残骸中，一个还未彻底损毁的扬声器，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随即，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合成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检测到……结构性崩溃……达到百分之八十……能量核心……严重过载……预计……十分钟后……彻底湮灭……重复，所有单位……立刻放弃任务……自行撤离……滋滋……” 广播戛然而止，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 十分钟！ 整个基地，将在十分钟内彻底毁灭！ 李轩枫心头一沉。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有任何犹豫。 他看向那个刚刚苏醒，状态极不稳定，却可能掌握着关键信息的年轻男性。再看向身旁脸色苍白，几乎耗尽力量，却似乎能与对方产生某种联系的韩心棋。 带上他，是个巨大的累赘，甚至可能是个定时炸弹。 放弃他，或许能跑得更快，但那些关于“种子计划”“清理者”的线索，还有他与x系列的关联，将永远埋葬在这里。 李轩枫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快速扫过，最后定格在年轻男性那双逐渐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睛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弯腰，一把抓住年轻男性相对完好的那条胳膊，用力将他从休眠仓里半拖半拽出来。 李轩枫手劲极大，一把将那男人从休眠仓里扯了出来，动作粗暴得像在拖拽一件货物。 男人赤裸的皮肤触手冰凉，肌肉松弛无力，被这么一拽，连挣扎的反应都没有。 奇怪的是，他身体里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在靠近韩心棋后，闪烁的频率竟有所减弱。 第50章 残躯与羁绊 “十分钟，必须滚出这里。”李轩枫看也不看，从【无限储物空间】里翻出一件皱巴巴的黑色战术背心，直接套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哑气音，脸上是刚醒过来的茫然，倒是很顺从地任由李轩枫摆布。 韩心棋靠着冰冷的管壁，大口喘着气，看着这一切。 “x-0…”她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确认，“他应该是最早的那个…原型。” 李轩枫又摸出压缩营养棒和水袋，不容分说地塞进男人手里。 “吃，快点。” x-0像是没反应过来，迟钝地咬了一口，随即眼睛猛地睁大，开始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食物下肚，他苍白的皮肤下，那些暗红纹路虽然暂时安分了些，却依旧在皮下隐隐跳动，酝酿着下一次的爆发。 轰隆——！ 基地深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脚下的金属地面跟着剧烈震颤，天花板哗啦啦掉下更多的灰尘和碎屑，四面八方的警报声响成一片。 “还有九分钟。”李轩枫快速扫了眼两人的状态，心里有了计较，“x-0，能走？” x-0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两条腿抖得厉害，却还是咬着牙根点了点头。 他站稳后，下意识地往韩心棋那边挪了挪。随着距离拉近，他身体里那股躁动不安的能量波动，竟然真的又平稳了几分。 “那边！”韩心棋忽然抬手，指向右侧一条更狭窄的通道。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身体里那股冰蓝与暗红交织的能量，像雷达一样，不断向她反馈着信息——周围能量的流动，支撑结构的强度，哪里更稳定，哪里即将崩溃。“那边的能量流最稳，应该还安全。” 李轩枫没废话，立刻带着两人朝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韩心棋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体里冰火两重天，难受得要命，但她发现，只要x-0在旁边，那种要命的撕扯感就能减轻不少。 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无形的能量连接，互相牵制，也互相缓解着对方体内那失控的力量。 通道越来越窄，头顶的金属板也越来越低，三人不得不弯着腰赶路。 李轩枫走在最前面开路，耳朵和眼睛都竖着，留意着每一个转角。后背的伤口早就黏住了衣服，每次动作都像要把皮肉重新撕开，疼得钻心，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脚步没停。 “停。”韩心棋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左边转弯，有东西。” 李轩枫脚步立刻顿住，后背紧贴冰冷的金属墙壁。 【透视】能力穿过拐角的阻碍，他“看”清了后面的情况——三只巴掌大小的机械蜘蛛。 比之前遇到的型号小很多，但背上都焊着微型能量炮管，八条闪着寒光的金属节肢灵活地爬行着。看样子是基地内部用来抓捕失控实验体的小型清扫单位。 “机械蜘蛛，三只。”李轩枫声音压得更低，“武装了，得绕开。” 他话音刚落，基地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这次更猛！头顶一大块扭曲的金属板直接断裂，轰隆一声砸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巨大的声响立刻惊动了拐角后的机械蜘蛛。 三只小东西的复眼红光一闪，迅速调转方向，朝着声音来源处爬了过来，金属节肢在地板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 李轩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反手握住了腰间的军刀。 三只武装蜘蛛，以他现在这状态，硬碰硬绝对讨不了好。 机械蜘蛛速度极快，转眼就爬过了拐角，背上的能量炮管开始发出危险的高频嗡鸣，红色的感应器已经锁定了他们三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变故陡生！ 一直沉默的x-0，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 刚才还虚弱的站都站不稳的身体，猛地挺直！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猩红，和之前安娜动用能力时一模一样！ 更骇人的是，他抬起的右臂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骤然亮到刺眼，皮肤下面像是有活物在蠕动、变形、重组！ 在李轩枫和韩心棋惊愕的注视下，x-0的右臂表面飞快地覆盖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硬壳，五根手指急剧拉长、锐化，变成了五根闪着寒光的锋利骨刺！ 整条手臂，眨眼间变成了一件狰狞的生物兵器！ 他的动作快到只剩残影！ 变形后的右臂如同鞭子般横扫而出—— 嘭！嘭！嘭！ 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闷响！ 三只机械蜘蛛坚固的外壳，被骨刺轻而易举地洞穿，直接命中了内部的控制核心！ 火花四溅，断裂的金属肢体和破碎零件散落一地，绿色的能量液汩汩流出。 “咳——咳咳！” 完成这雷霆一击的x-0，身体猛地一软，单膝跪倒在地，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变形的右臂迅速恢复成正常模样，但皮肤下的暗红纹路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甚至有几处皮肤出现了细微的撕裂，渗出血珠。 鲜血顺着他的鼻孔和嘴角流下，整个人看上去比刚从休眠仓里出来时还要糟糕。 韩心棋想也没想，立刻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两人皮肤接触的瞬间，x-0身上那狂暴紊乱的能量波动明显缓和下来，而韩心棋左臂伤口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光芒也随之亮起，似乎在吸收或中和着什么。 “他这样撑不了多久。”韩心棋扶着x-0，感觉他身体在微微发抖，语气也透着焦急。 李轩枫二话不说，捡起地上那块被砸下来的金属板，用军刀割断旁边一截废弃的电缆，三下五除二，给x-0做了个简易的拖行担架。 “还剩七分钟，得更快！” 他们不敢再耽搁，沿着韩心棋感知的方向继续亡命飞奔。 x-0躺在临时担架上，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半昏迷状态，偶尔清醒过来，也会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韩心棋。 两人之间那种奇妙的能量联系似乎越来越强，互相缓解着体内力量的冲突，像两个互相取暖的刺猬。 第51章 生死倒计时 基地的崩溃在加速。 又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前方的通道，毫无预兆地整段向下塌陷！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空洞，下面是令人心悸的黑暗。 “这边！”韩心棋指向旁边一条极其狭窄、仅容一人匍匐爬行的维修管道。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她的特殊感知能力像是被强行激活了，变得越来越敏锐。 “我能感觉到…风…是外面的风！穿过这里，应该就能到地面！” 李轩枫立刻拆了担架，将几乎失去意识的x-0重新背到背上，示意韩心棋先爬。 韩心棋咬着牙，艰难地爬在最前面。 狭窄幽闭的管道内，空气污浊，氧气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刮得肺生疼。 三人都已汗流浃背，体力逼近极限。 但从管道前方隐约传来的，带着冰碴子味道的凛冽寒风，却像兴奋剂一样，支撑着他们最后的意志。 “快…快点…”韩心棋在前面小声催促，管道的尽头，已经能看到一点昏暗的、带着雪光的白色。 就在这时，一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闯入了韩心棋的感知！ 那股波动，纯粹，强大，带着冰封万物的极寒气息——是安娜！ “安娜！她还活着！”韩心棋又惊又喜，手脚并用，加快速度朝着那光源处爬去。 终于！ 三人筋疲力尽地爬到了管道尽头！ 这里确实是一个通往外界的出口，似乎被之前的爆炸波及，炸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大洞。 洞外，寒风裹胁着雪花，呼啸着灌进来。 苍茫的雪原，在清冷的月光下，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自由，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迈出这最后一步，逃离这该死的地狱时—— 嗡——轰！ 头顶传来沉重的机械运转声！ 一扇厚重无比的合金闸门，如同铡刀般从天而降，发出一声巨响，瞬间将那个出口封得严严实实！ 闸门表面，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旁边一个电子屏幕亮起，上面是一个冷冰冰的倒计时：60…59…58… “操！”李轩枫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合金闸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闸门纹丝不动，其坚固程度，远超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基地设施。 韩心棋挣扎着爬到闸门前，将手掌贴了上去。 通过那冰与火交织的特殊感知，她能清晰地捕捉到闸门后方的能量波动——一股极其熟悉的、强大的冰系能量正在剧烈起伏，带着某种强烈的控制意图。 “是安娜…她在门后面。”韩心棋语气肯定，“她…她好像在用自己的力量控制着什么东西…” 李轩枫死死盯着那个不断减少的数字：43…42… “这他妈可能是最后的自毁程序，倒计时一结束…” “不，”韩心棋摇了摇头，“感觉不太像单纯的自毁…闸门本身没问题…是安娜…她在准备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李轩枫背上，意识模糊的x-0，身子猛地一颤。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骤然睁开，瞳孔深处，血红一片，翻涌着不详的光。 他挣脱开李轩枫，动作僵硬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目的性，踉跄着扑向那扇冰冷的合金闸门。 “沃克…博士…”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断断续续，混杂着痛苦的喘息，“最后的…计划…” 他的右手抬起，颤抖着，却精准无比地按在了闸门表面一处毫不起眼的凹陷上。 那里，与周围的金属浑然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发现。 嗡—— 轻微的震动。 被x-0按住的地方，亮起了微弱却执着的红光。 闸门表面，发出细密的机括声，一圈几乎看不见的缝隙裂开，一个巴掌大的控制面板无声滑出。 面板幽幽发光，上面只有一行简洁的文字，冰冷刺眼： 需要双重生物识别】 x-0猛地扭过头，血红的眼睛望向韩心棋，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迫。 “一起…” 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无法解释的确定。 韩心棋心头一跳。 她看着x-0那只苍白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左臂上若隐若现的冰蓝与暗红纹路。 体内那互相撕扯的力量，在这一刻，竟诡异地平息了少许，反而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 她不再犹豫，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握住了x-0的手。 两手相触的瞬间！ 轰！ 无形的能量流，在两人之间轰然对撞、交汇！ 冰蓝与暗红，如同两条互相纠缠的灵蛇，沿着他们的手臂疯狂流转，最终汇聚于紧握的手掌！ x-0右臂皮下的暗红纹路，韩心棋左臂伤口处的冰火印记，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光芒的频率、色泽，竟在急速地趋于一致，仿佛在进行某种高速的数据交换与校准！ 控制面板上的文字闪烁了一下。 识别1：x-0，确认。】 识别2：x-23变体，确认。】 权限不足…】 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血淋淋的红色： 25…24…】 “还差…一个…”x-0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溢出血沫，他似乎在承受巨大的负荷。 就在这时！ 闸门另一侧！ 那股属于安娜的、纯粹到极致的冰寒能量波动，骤然爆发！ 韩心棋浑身一震，她闭上眼。 借助那刚刚觉醒不久、尚不稳定的特殊感知，她“触碰”到了门后的景象—— 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安娜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按在另一侧对应的控制面板接口上。 冰蓝色的能量光焰，将她整个人彻底包裹，疯狂涌入闸门。 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玉质感，甚至能看到皮下奔流的、纯净的冰蓝色能量脉络。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座正在将自己全部生命力注入仪式的冰雕。 门内，门外。 x-0，韩心棋，安娜。 三股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力量，跨越了厚重的合金闸门，在这一刻，通过某种未知的协议，强行连接！ 一个无形的、由冰蓝与暗红交织构成的能量三角，瞬间成型！ 光芒大盛！ 权限确认！ 最终协议…激活！】 5…4…3…2…1…0！】 倒计时归零！ 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沉重无比的机括运转声！ “轰隆隆——” 那扇如同铡刀般落下的合金闸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向上升起！ 外界刺骨的寒风，裹胁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疯狂倒灌进来！ 苍白、死寂的雪原，在惨淡的月光下，铺陈开来。 第52章 熔断时刻 门后。 安娜的身影显露出来。 她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双手还按在地面那个已经熄灭的接口上。 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的冰霜，仿佛随时会碎裂。 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在她并拢的、几乎透明的双手手心上方，悬浮着一点微光。 那光点很小，只有指甲盖大小，却仿佛蕴含着无数流转的数据，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 “最后的…种子…”x-0虚弱地抬起手，指向那一点微光，眼中血色稍退，露出一丝混杂着狂热与悲伤的复杂情绪。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尖锐噪音，几乎要刺穿耳膜。 刚刚看到一线生机的出口，被一块厚重无比的合金闸门从天而降，彻底封死。它严丝合缝地嵌入地面和墙体，断绝了所有希望。 闸门表面，红色的警示灯开始疯狂闪烁，那频率快得让人心脏都要跟着抽搐。旁边一个内嵌的电子屏幕骤然亮起，冰冷的白色数字开始无情地跳动： 【60】 李轩枫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布满油污和血污的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上。 咚！ 沉闷的回响震得他手骨发麻，闸门却纹丝不动。这玩意的厚度和材质，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防御工事都要离谱。 “操！”他低骂一声。 韩心棋挣扎着爬近，将手掌贴上闸门。刺骨的冰凉瞬间透过掌心，钻进骨髓。但更清晰的，是门后那股既熟悉又异常狂躁的能量波动。混乱，强大，却又带着一种强烈的、试图控制什么的意图。 “安娜…”韩心棋声音发颤，“她在门后面…能量很强，但是…很乱…” 李轩枫立刻启动【透视】。视线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合金。闸门内部结构极其复杂坚固，根本没有明显的控制面板或者物理锁孔。能量供应线路深深埋藏在墙体内部，看样子直接和整个基地的自毁系统相连。暴力破坏？他掂量了一下手里那根从守门人尸体上薅下来的金属管残骸，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背后几乎要裂开的剧痛。 几乎不可能。时间也绝对不允许。 【52…51…】 倒计时像催命符，无情地吞噬着他们最后的机会。 一直半昏迷的x-0，此刻却猛地躁动起来。他喉咙里发出低沉压抑的嘶吼，身体在简易担架上剧烈扭动，皮肤下暗红色的纹路如同烧红的铁丝网般疯狂闪烁。他似乎感知到了门后安娜的气息，又或许是死亡临近激发了某种沉睡的原始本能。 韩心棋没有理会x-0的异动，她闭上双眼，集中起残存的所有精神力。左臂伤口处，冰蓝与暗红的能量再次被强行调动，艰难的融合，化作一股微弱却独特的波动，尝试着穿透厚重的闸门，传递她的呼唤。 咚！ 门后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不是爆炸，更像是某种沉重物体狠狠砸在金属上的声音。紧接着，韩心棋清晰地感知到，安娜的能量波动骤然增强了数倍，如同彻底失控的冰风暴。闸门内部甚至传来了刺耳的金属扭曲声！ 她在里面！她在攻击闸门！ 李轩枫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要内外夹击！ “韩心棋！带他退后！”他朝着两人低吼，同时举起了手中那根沉重的金属管。透视能力死死锁定闸门内侧，安娜力量爆发点附近，一处结构连接最为脆弱，应力高度集中的节点。 韩心棋扶起躁动不安的x-0，踉跄着向后退去。奇怪的是，当她的手不小心触碰到x-0的皮肤时，他身上那狂暴的能量竟奇异地平息了些许，而她自己体内那冰与火的冲突，也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稍微缓和了一点。 “帮我！”韩心棋突然看向x-0，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暗淡的眼睛里，此刻却燃起一种决绝的光芒。她不再试图压制或者小心翼翼地引导，而是彻底放开了对体内两种力量的束缚！ x-0似乎理解了她的意图，又或者说，是体内的力量本能地做出了回应。他猛地抬起手，与韩心棋冰冷而颤抖的左手紧紧握在一起！ 轰——！ 冰蓝！暗红！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源的力量，在他们交握的手掌之间彻底爆发！不再是之前的试探与排斥，而是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互相纠缠、融合，化作一道粗壮到令人心悸的能量洪流，狠狠轰向那扇冰冷的合金闸门！ 【28…27…】 能量洪流撞击之处，金属表面瞬间变得赤红，如同被烧红的烙铁，随即又迅速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甚至开始扭曲变形。 几乎是同一时刻！门内！安娜那纯粹到极致的极寒力量也爆发到了顶点！ 咔嚓——！ 闸门内部，被冰封的结构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就是现在！ 李轩枫双臂肌肉坟起，青筋根根暴突，将全身最后的力量都疯狂地灌注于手臂，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那根坚硬的金属管，像抡战斧一样，狠狠砸向他之前透视锁定的那个应力点！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要撕裂耳膜！ 合金闸门被硬生生砸出一个不规则的巨大缺口！扭曲的金属向内翻卷，边缘覆盖着厚厚的冰层，还在不断地向四周蔓延。 刺骨的寒风裹胁着漫天雪片，如同挣脱牢笼的野兽，疯狂地从缺口倒灌进来。污浊的空气被瞬间驱散，带来外界冰冷而又无比自由的气息。 缺口之后。 苍茫的雪原在惨淡的月光下无边无际地延伸开来。 一道身影，终于显露出来。 安娜。 她单膝跪在雪地里，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一缕殷红的血迹，从她紧抿的唇边无力地滑落，滴在雪白的地面上，异常刺眼。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如同最纯净冰晶般剔透的眸子，此刻依旧空洞，却似乎终于卸下了千钧重担，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而在她微微颤抖的、几乎透明的双手之中，竟然小心翼翼地捧着—— 那枚本应随着“方舟之心”一同彻底毁灭的，拳头大小，却依旧流淌着红蓝双色光芒的奇异晶体！ 第53章 晶核守护与基地湮灭 极夜。 雪地泛着瘆人的白光，映着月亮惨淡的脸。 安娜跪在雪里。 一道血痕从她嘴角挂下来，凝在下巴尖。 她双手捧着那枚拳头大的晶体，红蓝光芒在她指缝间不安地跳动。 李轩枫第一个扑出缺口，手臂一伸，死死抓住安娜的胳膊，用力将她拽了出来。 “晶核……” 安娜的声音轻飘飘的，几乎被卷着雪沫的寒风吹散。 她抱紧了怀里的东西，指节绷得发白。 李轩枫后背疼得像是要当场裂开，他根本顾不上。 “走！现在就走！” 韩心棋扶着墙根，勉强站稳，伸手去拉摇摇晃晃的x-0。 “还能动吗？” x-0迟钝的点头，视线却黏在安娜手里的晶核上，嘴唇哆嗦着，发不出清晰的音节。 安娜瞥见x-0，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护着晶核的手臂收得更拢，身体下意识后撤半步，做出戒备的姿态。 “a-0……”安娜低声念出这个编号，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x-0听到这个称呼，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痛苦和茫然的神情。 “a-23……” 两人间无形的僵持，被一声感天动地的巨响彻底撕碎！ 轰——！ 天塌地陷！ 基地最深处传来一连串闷雷般的爆炸，脚下的大地疯狂抖动，远处的积雪像瀑布一样从山坡上垮塌下来！ 雪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一道道黑黢黢的口子。 “跑！”李轩枫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反手将韩心棋捞起来，甩到自己背上，动作快得没有半点拖沓。 腾出的手再次抓住安娜的手臂，几乎是强行把她往前拖。 安娜被拽得一个趔趄，却反手抓住了x-0的后衣领，没让他掉队。 四个人，连成一条随时可能断裂的链条，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远离基地废墟的开阔雪地亡命奔逃。 李轩枫每一步都陷进没过膝盖的积雪，肺里灌满了冰冷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扯动背后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 他死死咬着牙，逼着自己迈动灌了铅的双腿。 背上的韩心棋抓紧他的肩膀，声音微弱却清晰：“左前方…石头…能挡…” 李轩枫立刻转向。 就在这时，被安娜拖着的x-0突然痛哼一声，身体直挺挺往前栽倒。 安娜踉跄停步，竟然单手把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枚晶核。 “还有十五秒！”韩心棋的声音陡然拔高，她对能量的感知前所未有的清晰，“核心要炸了！” 十五秒。 生死一瞬。 李轩枫牙龈都快咬出血，朝着那片嶙峋的黑色岩石群发起最后的冲刺。 突然，安娜手中的晶核爆发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红与蓝的光华疯狂交织、旋转，晶核表面的纹路亮得烫手，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能量波动强烈到近乎实质。 x-0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启动了……” 安娜低头，看着手中震颤不休的晶核，那不带感情的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一丝决绝。 她停下脚步，猛地转身，面向身后即将彻底毁灭的基地，双手高高举起了晶核。 “别停下！”李轩枫回头怒吼。 韩心棋却在他背上挣扎起来：“等等！安娜她——” 话没说完。 一道眩目的光柱，从晶核中心冲天而起！ 光柱急速扩张，眨眼间化作一个巨大的、红蓝交织的半透明能量护罩，将堪堪跑到岩石边缘的四个人，连同脚下的一小片区域，都笼罩了进去。 下一秒。 世界末日。 轰隆隆——！！！！！！ 整座山仿佛被无形巨手捏碎、揉烂！ 难以计数的碎石、雪块、扭曲的金属残骸被抛上数百米高空，再如同暴雨般砸落。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带着足以蒸发钢铁的高温和未知的辐射尘埃，横扫而过。 护罩之外，雪地瞬间消失，裸露出焦黑、冒着烟的岩层。 护罩之内，四人被狂暴的冲击力掀得东倒西歪。 李轩枫死死抱住韩心棋，把她压在身下，用后背硬扛着砸在能量罩内壁反弹回来的碎块。 他眼角余光瞥见，安娜单膝跪在护罩中央，双手高举着晶核，全身都被那灼目的红蓝光芒吞噬，身体边缘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能量溢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点燃。 而x-0，那个一直浑浑噩噩的家伙，竟然挣扎着爬到安娜身边，伸出那只曾经异化过的右手，覆盖在了剧烈震颤的晶核之上。 两人隔着刺目的光芒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 晶核的光芒骤然又亮了几分，摇摇欲坠的能量护罩，奇迹般地稳固了下来。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十秒，也许是一分钟。 当最后一声爆炸的余音消散在呼啸的风雪中，那眩目的能量护罩也如同耗尽了燃料的灯火，开始闪烁，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世界，重归死寂。 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远处基地残骸偶尔传来的、金属冷却收缩的噼啪声。 月光重新洒下。 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无比、边缘还在冒着黑烟的深坑。 曾经的基地入口，连同周围数百米的山体，都已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焦黑的土地和散落一地的、扭曲的金属垃圾。 那枚晶核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变得和一块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安娜的手臂无力地垂落。 晶核从她松开的指间滚落，“噗”一声陷进旁边的积雪里。 她脸上最后一丝属于“人”的血色也褪去了，眼底深处那冰蓝色的光芒如同碎裂的琉璃，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她闭上眼睛，向前栽倒，悄无声息。 x-0几乎是同时歪倒在另一边，他皮肤下那些暗红色的纹路也彻底隐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韩心棋挣扎着，想从李轩枫身下爬起来，却发现四肢百骸都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丁点力气。 左臂伤口处的印记，黯淡得只剩下一点模糊的痕迹，身体里像是被掏空了所有东西。 她勉强抬起头，嘴唇翕动。 “李……轩枫……” 意识沉入黑暗。 李轩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疼痛。 他扫视四周。 三个昏迷不醒的“同伴”。 一枚滚落在雪地里的神秘晶核。 一片被彻底抹平的基地废墟。 夜色浓稠，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 他踉跄着走过去，跪下身，先探了探韩心棋的脉搏。 很微弱，但还算平稳。 安娜的情况糟糕得多，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x-0的状态最奇怪，体温低得吓人，却还有微弱的心跳，像进入了某种强制休眠。 李轩枫咬了咬牙，伸手捡起雪地里的晶核。 入手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余温。 他没多想，直接将其收入【无限储物空间】。 然后，他再次环顾四周。 废墟还在冒着烟，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还有一种让他皮肤隐隐发麻的感觉，大概是辐射。 这里不能待。 李轩枫的视线投向远处，雪原尽头，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模糊不清。 某种意义上，他们赢了。 逃出来了，活下来了。 但麻烦才刚开始。 第54章 雪原死寂 三个拖油瓶，零下几十度的鬼天气，不知道这里是地球哪个犄角旮旯，还有这要命的辐射…… 李轩枫俯身，先将韩心棋重新背好，然后一手拖起安娜的胳膊，另一只手拽住x-0的衣领。 他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那空气几乎要冻住他的肺叶。 然后，他迈开了沉重的第一步，朝着远方那片模糊的、象征着未知的山脉，艰难地跋涉而去。 天边，似乎泛起了一点微弱的光。 分不清是黎明将至，还是地狱之火，在人间最后的倒影。 雪，埋到了膝盖。 每一步，都像是要把腿从冻硬的泥沼里拔出来，沉重，滞涩。 李轩枫咬着牙，机械地向前挪动。 背上的韩心棋像一袋没有重量的棉絮，却又沉得他脊椎都在呻吟。 左手拖着几乎冻僵的安娜，右手拽着昏死过去的x-0。 两个拖累，像船锚，死死坠着他。 风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在磨，带起的雪沫子抽打着眼皮，视线里只剩下一片茫茫的、令人绝望的白。 肺叶被冰冷的空气反复冲刷，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灼痛。 后背的伤口早就麻木了，只剩下一种僵硬的、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开的钝感。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是本能的，朝着远离那片毁灭废墟的方向，一步一步，把自己和这三个生死不明的包袱，拖离死亡的中心。 体温在流失，力气在告罄。 连【透视】能力都变得模糊不清，眼前的雪幕像是加了厚厚的毛玻璃。 就在意识快要被寒冷和疲惫彻底吞噬的时候，他的视线穿透风雪，捕捉到侧前方几十米外，一处岩石下方的阴影。 像是一道裂缝。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所有痛苦。 他几乎是把自己摔过去的，连滚带爬，将三个昏迷的人塞进那道狭窄、勉强能避风的冰隙里。 裂缝很深，里面更冷，但至少，挡住了外面能把骨头缝都吹透的狂风。 李轩枫靠着冰冷的岩壁滑坐下来，浑身像散了架，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喘息着，白色的雾气刚离开口鼻，就被冻结成冰霜。 必须检查状况。 他强迫自己动起来，先摸向自己的后背。 衣服和血肉冻结在一起，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伤口显然又裂开了，冰冷麻木的感觉正沿着脊椎向上蔓延。 再这样下去，失温和失血，哪个先来都得死。 他看向韩心棋。脉搏微弱，呼吸均匀，只是脸色苍白得像雪。暂时还算稳定。 x-0的状态很奇怪。身体冰冷得吓人，几乎没有温度，但胸口却有极其微弱的起伏，像是进入了某种深层次的休眠。 最后是安娜。 李轩枫伸手触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 冰冷，僵硬。 像是在触摸一块真正的寒冰。 她的呼吸几不可闻，生命体征微弱到了随时可能彻底消失的地步。 她身体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冷一些，仿佛她正在从内部开始冻结、碎裂。 不能让她死。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李轩枫挣扎着，从【无限储物空间】里取出了那枚黯淡的晶核。 入手冰凉，只剩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残温。 他尝试着，将晶核靠近安娜。 没有任何反应。 他咬了咬牙，将自己体内仅存的那点微薄气力，那点维持着生命运转的“热量”，尝试着集中，通过手掌，传递向那枚晶核。 这不是什么能量操控，更像是一种濒死前的本能，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一块石头。 就在他的手掌几乎要失去知觉的时候—— 晶核，似乎闪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晕，从晶核表面流淌出来，像水波一样，轻轻触碰了一下安娜冰冷的皮肤。 嗡…… 一种极其细微的共鸣。 李轩枫立刻屏住呼吸，将晶核更靠近安娜的心口。 蓝光又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消失。 晶核重新变得死寂。 但他再次探向安娜的脉搏时，那几乎消失的跳动，似乎……稳定了一丝丝。 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 像风中残烛，虽然随时会灭，但至少，还没灭。 这一点点的变化，像一针强心剂，注入李轩枫几乎冻僵的神经。 有希望。 就在这时，他背后的韩心棋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涣散，瞳孔里映着冰隙顶端昏暗的光。 “冷……”她声音沙哑，嘴唇干裂。 意识刚一恢复，剧烈的虚弱感和体内残余的能量冲突就让她几乎再次晕厥。 但下一秒，她猛地看向李轩枫，又扫过旁边如同冰雕的安娜。 “你的伤…安娜她…” 她的话没说完，脸色忽然一变，猛地扭头看向冰隙入口的方向。 “外面…”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警惕，“有东西…靠近…” 李轩枫心头一紧：“什么东西？” “不知道…”韩心棋眉头紧锁，仔细感知着，“感觉不到生命…很冷，像金属…不止一个…” 她虚弱状态下的感知，似乎对这种非生命体更加敏锐。 李轩枫立刻强打精神，【透视】能力再次启动，艰难的穿透冰隙的岩壁和外面呼啸的风雪。 瞳孔骤然收缩。 风雪中，几个模糊的黑影正在靠近。 它们移动悄无声息，如同雪地里的幽灵。 体型不大，像是放大了数倍的金属蜘蛛，闪烁着幽幽红光的复眼结构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数量至少有五个。 正呈一个松散的扇形，不紧不慢的，朝着他们所在的冰隙包围过来。 侦察单位？还是…清理者？ 凯恩临死前提到的词，猛地跳进李轩枫脑海。 麻烦，从不单独行动。 刚找到一个苟延残喘的避难所，追兵就到了。 李轩枫迅速评估现状。 自己重伤，濒临极限。 韩心棋刚醒，虚弱不堪，几乎没有战斗力。 安娜和x-0彻底昏迷，是纯粹的累赘。 硬拼？拿什么拼？ 躲着？这冰隙就是个死胡同，被堵住就是瓮中捉鳖。 就在他脑中念头飞转之际，其中一个最靠近冰隙的机械蜘蛛，那闪烁的红色复眼，光束扫过了冰隙的入口。 停顿。 似乎…锁定了。 细微却清晰的、如同齿轮转动的机械运转声，开始从风雪中传来。 第55章 冰隙死斗 冰隙入口处，那道扫描的红光凝固了。 风雪似乎都为之一滞。 外面，细微却愈发清晰的“咔嚓、咔嚓”声传来，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齿轮在同时啮合、转动。它们在调整位置，从松散的搜索队形，变成了指向冰隙入口的、充满威胁的攻击箭头。 李轩枫的后背抵着粗糙冰冷的岩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后的剧痛，那痛感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缓慢拉扯他的神经。他扫视这狭窄逼仄的冰隙，最深处堆着三个失去意识的人，这里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就是一个天然的死胡同。 唯一的生路，就在入口。必须在那里挡住它们。 他强忍着翻腾的恶心感和眼前阵阵发黑，再次集中意志，【透视】能力穿过岩壁。 五个黑影，八条修长节肢，如同梦魇中的造物。它们的结构比之前遇到的大家伙要精简得多，外壳似乎也更薄，但关节连接处异常灵活，腹部下方似乎有一个独立的能量单元在微微发光。复眼结构复杂，不断扫描着周围环境，对热量和能量波动极为敏感。弱点…关节？传感器？还是… “腹部…下面…”韩心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能量核心…很小，但…跳得很快…” 李轩枫没有回头，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韩心棋的感知在虚弱时，反而对这种纯粹的能量体更加敏锐，这信息至关重要。 他立刻行动。从【无限储物空间】里抓出几块之前搜刮来的、边缘锐利的金属碎片，又扯出一截不算结实的绳索。时间紧迫，他只能做最简单的布置。将绳索绷紧，贴着地面固定在入口内侧几公分的地方，高度刚好能绊到蜘蛛的节肢。又将几块金属碎片斜插在绊索后方的冰面和岩石缝隙里，角度刁钻，希望能干扰或损伤它们的底盘。 做完这一切，他仅存的力气几乎消耗殆尽，眼前又是一黑，踉跄了一下才扶住墙壁站稳。 “咔嚓…咔嚓…” 声音更近了。 一只机械蜘蛛率先抵达冰隙入口。它略微停顿，猩红的复眼扫过黑暗的缝隙内部，似乎在评估威胁。随即，八条节肢如同最灵巧的舞者，悄无声息地探入，避开了地面上几处明显的凸起，直扑向冰隙深处散发着微弱生命热源的目标。 就在它身体重心完全进入冰隙，一条前肢即将落地的瞬间—— 绊索被触动！ 蜘蛛的动作猛地一顿，下盘不稳，整个身体向一侧倾斜，腹部那个被外壳包裹的能量核心区域，短暂地暴露在李轩枫的视线中。 就是现在！ 李轩枫全身的肌肉猛然绷紧，将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那股从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狠劲，全部灌注到右臂！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不堪重负地呻吟。 咻！ 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军刀，化作一道脱弦的冷电，带着破开风雪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朝着那暴露出来的腹部弱点，暴射而去！ 噗嗤！ 一声闷响，如同利刃切入腐肉。 军刀大半截没入了机械蜘蛛的腹部！ 被击中的蜘蛛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八条节肢疯狂地乱蹬，刮擦着冰壁，发出刺耳的噪音。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核心区域迸射出不稳定的蓝色电弧。 下一瞬——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在狭窄的冰隙入口处炸开！ 橘红色的火球夹杂着无数扭曲变形的金属零件和绿色的不明液体，向外喷射。冲击波将李轩枫狠狠向后推撞在岩壁上，背后的伤口仿佛被再次撕开，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爆炸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冰隙之外。 风雪中，剩余的四只机械蜘蛛停下了脚步。它们的轮廓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猩红的复眼光芒大盛，死死锁定着刚刚发生爆炸的冰隙入口。 细微的齿轮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低沉、更加急促的机械运转声。 它们被激怒了。 四对猩红的复眼，如同地狱的探照灯，穿透风雪，锁定了这个狭小的避难所。 它们开始同步向前推进。 金属节肢刮擦着冰壁，声音在狭窄的冰隙中回荡。 李轩枫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像擂鼓。 四只蜘蛛，他目光快速扫过，退路？没有。 韩心棋左臂上的冰火印记，幽幽地闪烁着光。 仿佛回应着她心底的恐惧。 突然，一只蜘蛛机械臂伸出，直指韩心棋面门。 “心棋，躲开！”李轩枫吼出声，冰隙里，声音格外清晰。 他下意识抬手，想要推开她。 就在这瞬间，韩心棋手臂抬起，没有预兆。 一股寒意，自她体内涌出。 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 她掌心，闪过一丝微弱的寒光。 机械臂就要碰到她时，一层薄冰，凝结。 蜘蛛动作，顿了一下。 “机会！”李轩枫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侧身，躲过另一只蜘蛛的攻击。 手里，不知何时抓起半截金属管，狠狠砸向那只失去平衡的蜘蛛。 “咔嚓”一声脆响。 蜘蛛关节断裂。 失去支撑，侧翻在地，金属撞击声，刺耳。 另外两只蜘蛛，没有退缩。 背部微型能量炮，开始充能。 嗡鸣声，死亡预警。 李轩枫心头一沉。 目光扫过身旁虚弱的韩心棋，还有两个昏迷的同伴。 “不能让他们死在这。”一股狠劲，自李轩枫心底窜起。 但他有所顾虑。 底牌。 一直隐藏的力量。 今晚要用吗？ 用了，会失去什么？ “轩枫！”韩心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很轻，带着颤抖，“你别——” “必须这么做！”李轩枫低吼，像闷雷。 握紧金属管，不甘，决绝，在胸腔里翻涌。 能量炮，嗡鸣声越来越尖锐，眼看就要发射。 李轩枫手掌，微微颤抖。 犹豫，和坚定，绞在一起。 能量炮管的嗡鸣声，像死神的镰刀，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光芒在炮口汇聚，越来越亮，带着毁灭性的热度。 退无可退。 第56章 绝境雷霆 李轩枫肺里火烧火燎，后背的剧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瞥了一眼身侧脸色惨白的韩心棋，又看了看后面昏迷不醒的安娜和x-0。 赌了！ 念头电转，一枚圆滚滚的高爆手雷已出现在他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残酷的镇定。 这是从基地士兵身上搜刮来的最后底牌，在这狭窄冰隙里使用，无异于自杀式攻击，可能引发塌方，更会彻底暴露他们的位置。 但现在，顾不上了。 拔掉保险环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 手臂猛地后拉，腰腹发力，计算着两只蜘蛛中间的位置和爆炸的提前量，手雷带着尖锐的呼啸，划破冰冷的空气，疾速飞出！ 几乎在手雷脱手的同一刹那—— 咻！咻！ 两道炽热夺目的能量光束，如同毒蛇吐信，已然离膛！ 一道射向李轩枫的面门，另一道，直指他身旁的韩心棋！ 死亡，近在咫尺！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一直昏迷的x-0，毫无征兆地猛然睁眼！ 那双瞳孔猩红一片，空洞，没有丝毫神智，如同被最原始的本能操控。 他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骤然向前弹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韩心棋身前！ 嗤啦——！ 能量光束狠狠轰击在x-0的背脊上！ 布料瞬间化为焦炭，皮肉发出可怕的灼烧声，暗红色的纹路在他皮肤下疯狂闪烁、沸腾，如同岩浆奔流！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竟一步未退，替韩心棋承受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 轰隆！ 手雷，在两只机械蜘蛛的正中间，轰然炸响！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狭窄的冰隙内被无限放大，形成毁灭性的冲击波！ 狂暴的能量和冲击力，将那两只正在开火的蜘蛛瞬间撕得粉碎！ 扭曲的金属零件、断裂的节肢、燃烧的能量液混合着橘红色的火焰，向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爆炸的气浪狠狠撞在冰壁上，又反弹回来。 之前被李轩枫打残的那只蜘蛛，也被这股狂暴的力量掀飞，像个破烂玩具般砸在岩壁上，火花闪烁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巨大的冲击波也掀翻了硬扛能量束的x-0，他像个破麻袋般向后飞出，重重摔在地上，背部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伤口触目惊心，再次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李轩枫也被震得向后踉跄，狠狠撞在冰壁上，喉咙一甜，差点吐出血来。 后背的伤口仿佛被彻底撕裂，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冰隙顶端的冰雪簌簌落下，几块冻土和碎冰砸在地上，整个狭窄的空间都在摇晃，结构明显变得不再稳定。 爆炸的轰鸣声，穿透风雪，在死寂的雪原山谷间远远回荡，久久不息。 威胁，暂时解除了。 但更大的麻烦，显然正在路上。 李轩枫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全身的伤痛。 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人，视线落在x-0那恐怖的背伤上。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爆炸声肯定已经惊动了这片区域可能存在的其他“清理者”，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一片混乱和死寂交织的短暂间隙里。 靠着冰壁，同样被震得七荤八素的韩心棋，忽然微微蹙起了眉。 她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试图压下耳边持续的嗡鸣。 在她混乱的感知中，除了爆炸残留的狂暴能量和刺骨的寒意，似乎…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固定频率的信号波动，正从冰隙更深处的岩层后面，隐隐传来。 那感觉……和刚才那些冰冷的机械蜘蛛完全不同。 更像是……某种通讯设备？或者…求救信号？ 韩心棋示警时，李轩枫也捕捉到了那异样波动。 并非蜘蛛的动静，和基地里的能量波动不一样。 迟缓，微弱，仿佛风雪也要将其吞噬殆尽。 “通讯？”李轩枫低声问，像在问自己。 韩心棋摇头，又点点头，眉心紧锁，仔细分辨着，“不确定……断断续续……像求救……又像……陷阱……” 陷阱这两个字，让冰隙更冷了几分，冷到骨子里。 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信号，来源不明，目的未知，极有可能，又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不去。”李轩枫语速很快，斩钉截铁。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带着这三个累赘，离开这个鬼地方。 任何多余的枝节，都可能葬送他们最后的生机。 “等等。”韩心棋虚弱地反驳，抓住李轩枫的手臂，指尖冰凉。 “信号……在呼唤……x……系列……” x系列。 安娜，x-0，还有她自己。 冥冥之中，真有丝线在牵连。 如果信号真和x系列有关，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凯恩临死前那句“真相”，还在耳边回响。 真相，往往藏在最危险的地方。 李轩枫太阳穴突突地跳。 理智告诉他，立刻离开，离信号越远越好，保命才是第一位。 直觉却在嘶吼，抓住信号，那是唯一可能摆脱困境的机会。 冰隙外，蜘蛛已经完成集结，留给他们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能确定方位？”李轩枫问，语气放缓，不是妥协，只是需要更多信息来支撑判断。 韩心棋闭上眼，再次感知。 额头渗出细汗，脸色更白，“冰隙……深处……很深……不稳定……能量……紊乱……” 信息很碎片，指向未知。 但“深处”两个字，让李轩枫下了决心。 原地等死不是选项，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深入冰隙，无论信号是敌是友，至少能争取时间，摆脱蜘蛛。 “守好入口。”李轩枫沉声吩咐，开始行动。 金属碎片重新调整角度，绳索再次加固。 又从x-0身上摸出两枚弹夹，抽出子弹，把火药倒在入口处，当做延时引信。 韩心棋明白李轩枫的意思，虚弱地点点头，勉强撑起身子，背靠岩壁。 手中紧握军刀，刀尖向下，警戒着冰隙入口。 “要是不对劲，立刻撤。”李轩枫最后叮嘱一句，没等回应，弯腰钻进了冰隙深处。 第57章 绝地讯号 冰隙里又窄又深，勉强够一个人侧着身子蹭过去。 岩壁毛糙，冰碴子剌手。头顶时不时掉下碎冰和土块，砸在脸上生疼。 空气又闷又浊，越往里走，每一次喘气都费劲。 那股若有若无的信号，跟鬼影子似的，飘忽不定，勾着人往前探。 李轩枫放慢了脚步，眼前有些花，费力地辨认着前面的路。 这鬼地方七拐八绕，岔道一个连着一个，走错一步，可能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往前蹭了大概百来米，空间稍微松快了些。 就在这时，那信号猛地一下，不再虚无缥缈，反而变得尖锐，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性，直往脑子里钻，乱糟糟的。 李轩枫脚下一停，借着外面透进来那点昏暗的光线，扫了眼四周。 最里头那面岩壁上，有个玩意儿在闪，幽幽的绿光，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退！快退！” 韩心棋的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炸开，抖得厉害，是那种快要崩溃的恐惧。 “是陷阱！它在警告！” 警告？ 警告他别再往前？ 还是警告这冰窟窿底下，藏了更要命的东西？ 念头刚冒出来，脚下的冰面毫无预兆地剧烈抖动起来！ 不是外面那些铁蜘蛛弄出的动静，这震动是从地底下传上来的，蛮横，原始，地核里好像有什么大家伙要硬生生挤出来！ 头顶的岩壁哗啦啦往下塌，碎石冰块跟倒豆子似的往下砸。 一股浓得呛人的硫磺味钻进鼻子，齁得嗓子眼发苦。 “退！！”韩心棋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冰凉的感觉顺着精神连接爬过来，攥紧了李轩枫的神经，“那信号不对劲！是诱饵！它要把我们都引过去！” 诱饵？ 李轩枫后脖颈子的汗毛“噌”地全竖起来了！ 警告就是陷阱启动的信号！ 前有狼后有虎，这冰隙深处，他妈的藏着比外面那些铁疙瘩恐怖百倍的玩意儿！ “撤！” 他嗓子里硬挤出一个字，没半点犹豫，扭身就要往回跑。 “不……”韩心棋的声音却透着一股子邪门的固执，那感觉直接烙印在李轩枫意识里，“去……必须去……x……在召唤……” 召唤个屁！李轩枫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嗡嗡作响，快要炸开。 理智疯狂叫嚣着赶紧跑，保命要紧！ 可身体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在嘶吼着往前冲，好像所有的答案、唯一的生机，全在那片致命的危险里。 两种念头疯狂撕扯，要把他活活撕裂！ 脚下的地抖得更凶了，头顶噼里啪啦往下掉东西，砸得他眼冒金星。 没时间了！ “哪边？！”李轩枫压着火气低吼。 韩心棋的意识混乱不堪，感知断断续续：“下面……能量很乱……在……下面……” 下面？ 李轩枫低头，脚底下黑黢黢的，寒气直冒，深不见底。 通往地狱的路吗？ “守住外面！”李轩枫语速极快，不容置疑。 没时间犹豫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现在也只能硬闯！原地等死更憋屈！ 韩心棋的意识捕捉到他的决绝，那股子召唤感和恐惧感在她脑子里疯狂冲撞，几乎让她晕厥。 李轩枫不再理会，猛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朝着那片幽绿光芒闪烁的方向，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冰隙深处比他想的更窄，有段路几乎是手脚并用爬过去的。 岩壁湿滑冰冷，剐蹭的衣服和皮肉火辣辣地疼。 寒气钻心刺骨，要把人的骨髓都冻住。 头顶不断有冰块砾石掉下来，砸得他闷哼连连。 空气稀薄污浊得厉害，吸进去一口，肺叶子针扎似的疼。 信号越来越强，越来越刺耳，带着疯狂的攻击性，一遍遍冲击他的意识。 终于，他冲到了那片稍微宽敞点的空间。 尽头的岩壁上，那点幽绿色的光芒还在闪烁，绿得发黑，透着一股死气，让人头皮发麻。 “不对！” 韩心棋的尖叫再次炸响，这次是纯粹的惊恐，不带一丝杂念。 “它醒了！快跑！是陷阱！” 陷阱！ 警告就是启动陷阱的信号！ 李轩枫感觉浑身的血都凉透了，一股能把灵魂都冻住的危机感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脏。 几乎是同一时间，脚下的冰面猛烈地震颤起来！ 沉重！原始！地底深处埋藏了亿万年的巨物，正在翻身！ 头顶的岩壁轰然坍塌，碎石冰块瀑布般倾泻而下！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硫磺味瞬间塞满了整个空间！ 冰隙尽头，那点幽绿色的光芒骤然膨胀！ 幽绿转瞬变成了血红！ 妖异刺眼的血红！ 那红光瞬间吞噬了一切！ 危险！极度危险！ 李轩枫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再没半点犹豫，猛地转身，爆发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来时的路，亡命狂奔！ 身后！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咆哮撕裂了空气！ 那声音不属于任何他知道的生物，充满了毁灭和暴虐，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胸口发闷，仿佛来自太古洪荒！ 整个冰隙都在剧烈摇晃！ 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块大块的冰层断裂砸落！ 狭窄的通道正在飞速崩塌、合拢！ 像一头看不见的巨兽，正在疯狂吞噬着一切闯入者！ …… 冰隙入口处。 韩心棋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心脏擂鼓一样疯狂撞击着胸腔。 她清楚地“听”到了冰隙深处那股狂暴能量的爆发，那声毁灭性的怒吼，让她浑身发冷，血液都快凝固了。 几乎就在同时，入口外面，风雪中那几个代表死亡的红点，再次逼近。 咔嚓…咔嚓… 金属节肢刮擦冰面的声音，比刚才更急促，更响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它们显然也被冰隙深处的动静惊动了，又或者，接到了新的指令，攻击性陡然提升。 一只机械蜘蛛的复眼探了进来，猩红的光束扫过韩心棋苍白的脸。 它腹下的能量核心，光芒闪烁，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那是武器充能的前兆。 韩心棋死死攥着军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强迫自己冷静，微弱的感知力死死锁定着入口处那些简易的陷阱。 退路已被截断，身后是正在崩塌的绝境和未知的恐怖。 前面，是冰冷的机械杀手。 她被夹在了中间，无路可逃。 第58章 死战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狼狈不堪地从冰隙深处冲了出来！ 是李轩枫！ 他浑身沾满了冰屑和尘土，脸上血污交错，左边肩膀被落下的冰块砸中，渗出了新的血迹，衣服都染红了一片，但他的速度丝毫未减，带着一股亡命徒的决绝冲向出口。 “走！”他冲着韩心棋低吼，声音嘶哑得厉害。 几乎就在他吼出声的同一时刻，外面的机械蜘蛛发起了攻击！ 最前面那只猛地向前蹿出，八条节肢如同出鞘的利刃，直扑刚刚冲出来的李轩枫！ 李轩枫根本来不及调整姿势，身体还带着前冲的巨大惯性，眼看就要一头撞上蜘蛛那寒光闪闪的肢体。 他眼中凶光一闪，身体在半空中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强行侧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要害，同时右腿膝盖狠狠向上顶去！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他的膝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蜘蛛腹部下方坚硬的外壳上，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身体猛地一震，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那只蜘蛛也被他撞得动作一滞，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 李轩枫落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借着这个势头，一把抓住了入口处那根被他重新绷紧的绳索，用力猛地一扯！ 哗啦！ 几块被他预先斜插在冰面上的锐利金属碎片，随着绳索的剧烈抖动猛地弹起，如同最简陋的跳雷，狠狠地剐蹭在了后续冲来的两只蜘蛛底盘和节肢关节处！ 火花迸溅！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瞬间响起！ 两只机械蜘蛛的动作明显受到了阻碍，其中一只的一条前肢甚至被金属碎片死死卡住，发出了不正常的机械噪音，原地打转。 “就是现在！”李轩枫再次咆哮，他手上没有武器，但他的身体就是最凶悍的武器。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猛地扑向那只被卡住的蜘蛛，双手死死抓住它两条还在乱动的节肢，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猛地向两侧发力撕扯！ “给老子……开！” 李轩枫一头冲出那段正在塌陷的黑暗甬道，肺叶撕扯着疼，浑身骨头都在散架般哀嚎。 身后是地动山摇的崩塌，还有那未知存在的恐怖咆哮；眼前，是猩红复眼锁定的冰冷杀机。 “走！” 他嘶吼出声，嗓音在冰冷的空气里都变了调。 话音没落，最前面那只机械蜘蛛已经扑到跟前！ 八条锐利的节肢交错挥舞，寒光闪闪，直奔他胸腹要害！ 躲不开了！ 身体前冲的惯性太大，根本停不下来。 李轩枫牙关紧咬，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腰腹在极限状态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身体硬生生在半空中拧转出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 嗤—— 金属节肢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刮起的风撕裂了他本就破烂的衣服，皮肤上留下几道火辣辣的血痕。 剧痛让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但他没退。 反而借着这股旋转的力道，右腿膝盖裹胁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向上顶了出去！ 嘭！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窄的冰隙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麻。 膝盖骨硬撼蜘蛛腹部的坚硬外壳，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李轩枫右腿发麻，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 后背的伤口被这剧烈的动作彻底扯开，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后背冻硬的布料。 那蜘蛛也被这股蛮力撞得向上扬起，八条腿在空中徒劳地划拉着，失去了平衡。 李轩枫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却顺势一把抓住了入口处那根被他重新绷紧的绳索。 手臂肌肉瞬间虬结贲张，猛地向侧后方发力！ 哗啦——！ 几块被他预先斜插在冰面和岩石缝隙里的锐利金属碎片，被绷紧的绳索瞬间带起，变成了简陋却致命的陷阱，狠狠弹向后面两只紧随而来的蜘蛛！ 刺啦——咔嚓——！ 火花四溅！ 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乎要刺穿耳膜！ 后面两只蜘蛛根本没料到还有这一手，底盘和灵活的关节被高速弹起的碎片狠狠剐蹭、卡住！ 其中一只的动作明显变得迟滞僵硬。 另一只更惨，一条前肢的复杂关节被一块扭曲的金属片死死楔了进去，发出不正常的“嘎吱”噪音，原地疯狂打转，根本没法前进。 机会！ 李轩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被逼入绝境后，燃起的、不顾一切地疯狂。 他手里没有武器，但他此刻的身体，就是最原始、最凶暴的武器！ 他像一头受了重伤、拼死反扑的孤狼，朝着那只被卡住前肢、原地打转的蜘蛛猛扑过去！ 双手，探出，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扣住了蜘蛛那条被卡住的节肢，以及旁边另一条还在胡乱挥舞的金属腿。 冰冷的金属触感，刺激着他掌心的每一根神经。 “给老子……开！”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炸开！ 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筋络，都在这一刻拧成了麻花！ 手臂、肩膀、后背…所有能调动的力量，连同那股子不肯死的意志，全部灌注于双臂！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肩关节处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咯吱……嘣！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响起！ 那条被卡住的机械节肢，竟被他硬生生从连接处撕扯了下来！ 断口处并不平整，裸露出复杂的线路和管道，绿色的、带着刺鼻气味的冷却液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李轩枫满头满脸。 他毫不在意脸上冰凉粘稠的液体，只是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 撕裂金属带来的巨大反作用力让他双臂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只失去一条腿的蜘蛛，核心系统似乎受到了干扰，动作彻底紊乱，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随即冒出一连串电火花，瘫痪在地，不再动弹。 几乎是同时，李轩枫强忍着剧痛，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那根沉重、还滴着绿色液体的断裂节肢抡圆了。 把它当作一柄临时的、粗糙的钝器，狠狠砸向旁边那只动作迟滞的蜘蛛！ 第59章 绝境 砰！ 沉重的金属断肢结结实实砸在了蜘蛛相对脆弱的背部外壳连接处！ 外壳明显凹陷下去一大块，那蜘蛛被打得一个趔趄，动作更加迟缓。 紧接着，它被金属碎片卡住的部位似乎因为强行移动，引发了更严重的内部短路。 噼里啪啦！ 一连串密集的电火花从其腹部爆开，整个躯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猩红的复眼彻底熄灭，步了同伴的后尘。 转瞬之间，三只机械蜘蛛被解决。 但最后一只，也是唯一完好无损的那只，却做出了出乎李轩枫意料的举动。 它那对猩红的复眼，仅仅在李轩枫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猛地转向，死死锁定了入口内侧，背靠着岩壁，脸色苍白如纸的韩心棋！ 似乎，比起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威胁爆表的男人，那个散发着微弱却特殊能量波动的女性目标，对它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或者说，更高的优先清除等级。 没有任何迟疑，最后这只蜘蛛放弃了与李轩枫的缠斗。 八条金属节肢骤然发力，如同离弦之箭，整个身体化作一道贴地的黑色闪电，朝着韩心棋疾速扑去！ 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小心！” 李轩枫眼角都快瞪裂了，想要阻止，但距离太远。 他刚经历过极限爆发，身体正处于短暂的脱力状态，根本来不及拦截。 韩心棋瞳孔猛缩，看着那道急速放大的黑色狰狞身影，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 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连站立都勉强，更别说躲闪。 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她左臂伤口处，那沉寂下去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印记，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刺激，骤然本能地亮了起来！ 嗡—— 一层极其黯淡，近乎透明，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的能量涟漪，在她身前一闪而逝。 下一瞬，高速扑来的机械蜘蛛，狠狠撞上了这层无形的涟漪！ 嘭！ 蜘蛛前冲的势头，竟被这看似脆弱的能量涟漪硬生生阻挡了那么一瞬间！ 冲击力让涟漪剧烈波动，几乎溃散，但蜘蛛前冲的速度也明显一滞。 它坚硬的金属外壳前端，迅速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肉眼可见的白霜！ 就是现在！ 李轩枫抓住了这电光石火间的机会！ 他甚至来不及感受后背伤口再次撕裂的剧痛，身体猛地侧身扑出，整个人几乎贴着冰冷的地面滑行！ 目标，直指蜘蛛因为前冲和被阻挡而短暂暴露出来的、连接躯干和节肢的复杂关节！ 那里，是相对脆弱的结构连接点！ 翻滚中，他右手一探，拔出了之前脱手、插在旁边冰面上的军刀。 冰冷的刀柄再次被他紧握，一种熟悉的残酷感重新流遍全身。 他如同鬼魅般缠上了蜘蛛！ 军刀化作一道道寒光，不再追求一击毙命。 而是凭借着对机械结构最基础的理解和野兽般的战斗直觉，疯狂地劈砍、穿刺着蜘蛛的传感器、裸露的线路以及关节连接处的薄弱点！ 火花不断迸溅！ 金属被切割的刺耳声不绝于耳！ 蜘蛛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身缠斗打了个措手不及，八条节肢疯狂挥舞，试图将这个黏在身上的“寄生虫”甩开或撕碎。 但李轩枫的身法极其刁钻滑溜，总能在最危险的时刻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同时手中的军刀总能找到新的角度，给蜘蛛造成持续的伤害。 一人一蛛，在狭窄的冰隙入口处，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近身搏杀！ 就在李轩枫瞅准一个机会，准备将刀尖刺入蜘蛛复眼传感器下方一处缝隙，彻底破坏其核心控制单元时—— 轰隆隆——！！！ 身后！ 冰隙深处！ 传来了比之前更加剧烈、更加沉闷的巨响！ 仿佛整座冰山的核心都在崩塌！ 大块大块重达数吨的冰岩混合着冻土，山崩海啸般从上方滚落、砸下！ 咚！咚！！ 几块巨大的冰岩，带着无可匹敌的冲击力，狠狠砸落，瞬间将他们来时的那条狭窄通道彻底封死！ 烟尘弥漫，碎冰四溅！ 后路，断了！ 冰隙入口处的岩壁和冰层，也在这剧烈的震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更多更深的缝隙，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彻底坍塌，将他们活埋在这里！ 李轩枫的动作僵硬了一瞬。 前面，是还在疯狂反击、尚未彻底瘫痪的致命机械蜘蛛。 身后，是彻底断绝、正在不断崩塌的绝路。 脚下的冰面疯了般摇晃，头顶的冰岩跟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碎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李轩枫被这地动山摇晃得一个趔趄，后背那道口子疼得钻心，眼前直发黑。 仅剩的那只机械蜘蛛也被晃得不轻，八条腿在抖个不停的冰面上乱刨，想站稳都难，更别说瞄准了。 完了，后面的路，被塌下来的大冰块堵死了。 烟尘和冰碴子混在一起，呛得人喘不过气。 这鬼地方，就是一个正在塌方的活棺材。 蜘蛛那对红灯笼似的复眼又盯上了李轩枫，一条泛着冷光的机械胳膊横着扫过来，刮起一阵风。 李轩枫往后一滚，姿势难看极了，脸上又被碎冰拉了道口子，血立马冒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力气跟开了闸的水似的往外流，躲一下都费劲。 “咔嚓——” 又一块大冰坨子擦着他身边砸下来，溅起的冰块打在身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抽空瞥了眼靠在墙边的韩心棋，那姑娘脸白得跟纸一样，身子抖个不停。 还有后面那俩，一个焦黑，一个冰坨，也不知道死活。 不能死在这儿。 这念头跟烧红的铁棍似的，狠狠杵在他脑子里。 韩心棋看着李轩枫在蜘蛛爪子底下玩命，看着地上背脊焦黑、气若游丝的x-0，还有旁边冻得硬邦邦、没点活人气的安娜。 一股凉透骨髓的绝望感抓住了她。 可心底深处，那点不想死的念头，又跟豆大的火苗似的，倔强地跳着。 第60章 冰隙挽歌 她试着去调动左胳膊里那点冰蓝色的力量，可那玩意儿弱得跟快灭的蜡烛头差不多，动一下，又冷又疼，胳膊跟要断了似的。 就在这时，她混乱的感知，鬼使神差地碰到了旁边的x-0。 他身体里那股子暗红色的、乱七八糟的能量，虽然没动静了，可还在，跟睡着的火山似的。 她和x-0之间，好像突然连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线。 她能“摸”到那股力量，甚至……能轻轻“拨”一下。 这感觉太他妈吓人了，跟玩炸药包没两样。那暗红色的玩意儿，充满了毁天灭地的暴躁劲儿，稍微弄不好，自己就得先玩完。 可没得选了。 李轩枫又被蜘蛛一爪子拍飞，后背撞在摇晃的冰壁上，闷哼一声，嘴角淌下血来。 蜘蛛逮着这个空档，肚子底下那个能量核心亮了起来，下一招摆明了是要命的。 韩心棋死死咬着牙，嘴里都尝到血腥味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硬是把自己那点可怜的冰蓝力量，还有她勉强勾过来的一小撮x-0的暗红能量，在她脑子里，用最粗暴的方式，狠狠撞在一起！ 轰！ 两种完全相反的力量在她身体里炸开锅，那滋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难受！ 胳膊疼得好像被人硬生生往下撕，脑子也在这冰火两重天里搅成了一锅粥。 但她死撑着，就凭着那点“老娘不想死”的念头，把这股子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炸膛的、冰蓝和暗红搅和在一起的怪能量，拧成了一束歪歪扭扭、看着就瘆人的光。 她的胳膊抬起来，抖得跟筛糠似的，指向那只准备开火的机械蜘蛛，指向它微微发光的能量核心。 “去！”她嗓子眼里挤出两个沙哑的字。 那束扭曲的光，没声没响地飞了出去，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乎劲儿，慢悠悠飘向蜘蛛。 几乎就在同时，李轩枫也动了。 他看见了韩心棋的动作，虽然不知道那是个啥玩意儿，但打架的本能告诉他，这是机会！ 他硬顶着浑身的剧痛，整个人跟炮弹似的又扑了上去，手里的军刀直捅蜘蛛的复眼！ 蜘蛛的注意力全在李轩枫身上，压根没把那束飘过来的、能量波动弱的可怜的光当回事。 直到那束冰火交织的光，轻轻碰到了它能量核心的外壳。 没爆炸。 可那核心表面，瞬间结了一层怪异的白霜，白霜底下，金属又飞快地变得通红滚烫！ 极冷和极热，同时作用在核心最脆弱的地方！ 咔嚓——！ 一声特别清脆的碎裂声，在乱七八糟的塌方声里，居然听得异常清楚！ 蜘蛛能量核心那层硬壳上，猛地裂开好几道细纹！ 里面的能量光芒瞬间乱成一团！ 蜘蛛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红眼睛乱闪，显然是核心受损，系统出了问题。 就是现在！ 李轩枫眼里凶光乍现，把身上最后那点力气全灌到右胳膊上，手里的军刀跟毒蛇的牙似的，准准地，狠狠地，捅进了核心外壳的裂缝里！ 噗嗤！ 刀尖捅进去了！ 李轩枫手腕猛地一拧，使劲搅和！ 滋啦——！！ 刺眼的电火花从核心裂缝里疯了似的往外喷！ 机械蜘蛛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八条腿胡乱蹬着，发出垂死的刮擦声。 红眼睛最后疯狂地闪了几下，彻底黑了下去，跟灭了的炭火一样。 沉重的金属身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不动了。 战斗，结束了。 李轩枫拄着军刀，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上往下淌，滴在冰冷的地上。 然而，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 轰隆隆——！！！ 冰隙入口那边的震动，一下子猛烈了好几倍！ 大块大块的冰岩和冻土跟下暴雨似的往下砸，整个入口肉眼可见地在塌陷、合拢！ 剩下的空间越来越小！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从外面呼啸的风雪里，隐隐约约传来了一种新的声音。 咚…咚…咚… 沉重，规律，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 那是某种巨大玩意儿的脚步声，正不紧不慢地，朝着这个快要彻底封死的冰隙入口，慢慢靠近。 韩心棋瘫在地上，绝望地看着李轩枫。 李轩枫抬起头，看向那不断塌陷、即将彻底封死的唯一出口，以及出口外面，那越来越清晰的、敲丧钟般的沉重脚步声。 脚下的冰面疯了般摇晃。 头顶的冰岩跟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碎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李轩枫被这地动山摇晃得一个趔趄，后背结结实实撞上冰壁。 伤口火烧火燎地疼，眼前直发黑。 喉咙里一股血腥气翻上来，他硬是给咽了下去。 他晃晃悠悠站稳，扭头看向后面。 路没了。 几块小山似的冰岩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只剩下弥漫的烟尘和不断滚落的碎冰。 死胡同。 这地方，就是一个正在不断缩小的、摇摇欲坠的冰棺材。 脑子里嗡地一声，一个冰冷的念头砸进来：结构稳定性低于5%，即将完全坍塌。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正在接近，威胁等级：高。 咚…咚…咚… 冰隙外面，那沉重的要命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每一下都敲得人心头发慌，胸口发闷。 不能死在这儿。 李轩枫狠狠甩了甩头，想把那股子因为疼和失血带来的晕眩甩掉。他看向另一边靠墙的韩心棋，她脸色白得吓人，喘气都费劲。他又扫了一眼地上那两个拖油瓶——背上焦黑一片的x-0，还有冻得硬邦邦、几乎没活人气的安娜。 必须走！ 这念头像火一样烧起来，压过了一切。 他咬着牙，忍着全身骨头缝里传来的剧痛，半跪下去。 动作因为伤势不利索，却快得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手一翻，无限储物空间里的东西哗啦掉出来。 一块不大的合金板，几捆电缆，还有急救毯和固定带。 没时间磨蹭。 他飞快地用毯子把安娜和x-0裹严实，尽量不让他们身上那点热气跑光。安娜冷得真跟冰块没两样，x-0背上的伤口还在散发着一股焦糊味。 第61章 审判开始 他咬紧牙关，用电缆和带子把两人死死捆在合金板上，弄成个简易担架。 干完这些，他自己也晃了晃，后背的伤口跟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 他扯了块还算干净的布条，塞嘴里死死咬住。又用另一条布带，发狠地勒紧自己腰背上的伤口，想把血暂时堵住。 “还能走？”他看向韩心棋，嗓子哑得厉害。 韩心棋扶着冰壁，晃晃悠悠站起来，点了点头。嘴唇冻得发青，身子还在抖。刚才那一下，差不多把她掏空了。 李轩枫不再多说，把体重轻点的韩心棋弄到自己背上，用固定带胡乱绑好。 然后弯腰，把连着担架的电缆另一头，死死缠在自己腰上。 都弄好了。 他吸了口气，全身肌肉绷紧，准备拖着这要命的重负，从那不断缩小的入口缝隙冲出去。 就在他憋着劲儿，要往前冲的一刹那—— 轰隆！！！ 头顶炸雷般一声巨响！ 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混着冰雪，跟被人从天上扔下来似的，狠狠砸在冰隙入口！ 碎石乱飞！烟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原本还能勉强钻出去的口子，一下子被这块石头堵住了一大半！ 只在石头和旁边冰壁之间，留下了一条窄得可怜、不到半米高、只能趴着爬过去的缝！ 李轩枫整个人僵在那儿，心沉到了底。 他费力地透过那道窄缝和漫天烟尘，发动【透视】。 风雪里，一个黑黢黢的大家伙慢慢停了下来。 那玩意儿比之前的蜘蛛大太多了，更像是个矮墩墩、棱角分明的步行机甲。粗壮的机械腿陷在雪里，关节处幽蓝的光一闪一闪。 机甲脑袋的位置，一个复杂的水晶脑袋样的东西缓缓转动。 一道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扫描光束，精准地穿过缝隙，照了进来。 光束扫过担架上没啥动静的安娜，扫过背上焦黑、能量乱糟糟的x-0。 最后，停在了李轩枫身上。 准确说，是停在他【无限储物空间】的位置。 绝境。 前面是强敌堵门，后面是塌方不断，唯一的出口小得跟坟墓入口似的。 他还拖着三个半死不活的重伤员。 “它…在扫…”韩心棋趴在他背上，声音发飘，带着恐惧，“能量…安娜和x-0…还有…你那儿…”她指的就是李轩枫放晶核的地方。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 他下意识地沉了一丝念头到【无限储物空间】。 那枚一直安安静静、红蓝光都快没了的晶核，这会儿，被外面那道高强度扫描光一照，居然起了点极其微弱的反应。 一种细微的波动，真实存在。 希望？ 还是更深的绝望？ 李轩枫心里乱糟糟的。 那机甲，是冲着晶核来的？ 还是冲着…他们这些“x系列”的残次品来的？ 扫描光束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情绪，就那么定定地照着，审视着他们的死活。 时间一点点过去，冰隙塌方的声音越来越响，头顶的岩壁随时可能整个垮下来。 没多少时间了。 李轩枫死死咬着牙，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硬拼？现在这状态，加个半残的韩心棋，对上外面那大家伙？找死。 躲？这冰棺材里没地方躲，只能等死。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晶核。 那枚被他当战利品随便扔进储物空间的玩意儿。 从进基地开始就没动静，跟块破石头一样。 直到现在，被外面一扫，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这反应是好是坏？ 不知道。 但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活路了。 “韩心棋。”李轩枫压着嗓子，声音嘶哑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感觉到了吗？晶核…它有反应。” 韩心棋趴在他背上，身子僵着，好像还在费力地感知外面的动静。 听见李轩枫的话，她轻轻一颤，声音虚弱，有点拿不准：“…感觉到了…很弱…但是…很乱…” 乱… 李轩枫眉头皱得死紧。 乱糟糟的波动，意味着没法预测的危险。 可他们还有别的选吗？ 他再次看向那道窄缝，缝外面，机甲还在风雪里戳着，扫描光跟催命符似的锁着他们。 逃不掉，躲不开。 那就…赌一把！ 赌这破晶核，能给他们弄出条活路！ 管他希望多小，也得抓住！ 李轩枫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满是尘土和硫磺味，呛得肺生疼。 后背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体温掉得厉害，脑子也开始发沉。 但他知道，不能倒。 还有两个昏迷的要护着，还有个虚弱的韩心棋。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绝境里，那股子求生的念头像野火一样烧起来，压倒了所有害怕和绝望，变成了一种不要命的狠劲。 他要活下去！ 带着他们，一起活下去！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就算希望小得看不见，也得拼死干他娘的一票！ 李轩枫慢慢抬起头，透过那道窄缝，无声地跟外面的冰冷机甲对峙。 空气死寂，时间慢得吓人。 暴风雪还在吼，冰隙还在塌，死亡的阴影，已经贴到了脸上。 但他心里，却烧起了一点微弱却无比顽固的火苗。 那是绝境里，不肯熄灭的求生欲。 冰冷的机甲，在风雪里静静等着。 审判，已经开始。 那道冰冷的扫描光束，如同狱卒的视线，在狭窄的缝隙口来回刮擦，毫无人性，只有纯粹的评估与计算。每一次扫过，都让李轩枫背后的寒毛炸得更厉害。头顶，冰块和冻土的坠落越来越密集，“咔嚓”、“轰隆”的断裂声不绝于耳，整个冰隙像个被捏扁的易拉罐，正在发出最后的呻吟。留给他们的空间，每一秒都在被无情地压缩。 李轩枫的肺像是被冰碴子填满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剧痛。他死死盯着外面那台矗立在风雪中的庞然大物，那玩意儿就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坟墓，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不能等死。 他的念头沉入【无限储物空间】。那枚拳头大小的晶核，之前一直死气沉沉，此刻却因外部的扫描，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执拗的波动。像垂死之人的心跳，微弱，却不肯彻底停歇。 第62章 晶核诱饵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电流般穿过他几乎麻木的神经。用它，把外面那东西引开！哪怕只有几秒钟！ 没有时间犹豫。他手掌一翻，那枚流淌着黯淡红蓝双色光芒的晶核，突兀地出现在他沾满血污的手中。入手冰凉刺骨，但那股源自核心的波动，却比在储物空间里时清晰了数倍，甚至带着一种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渴望”。 几乎在晶核出现的瞬间！ 嗡——！ 外面那台重型机甲的扫描频率陡然加快，原本平稳的幽蓝色关节光芒开始急促闪烁，巨大的躯体内部甚至传来了低沉而压抑的引擎轰鸣！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终于确认了它真正渴求的目标！ 与此同时，被捆在简易担架上的安娜和x-0，身体几乎同时微微颤抖了一下。安娜苍白如雪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痛苦，而x-0焦黑的背脊下，那些熄灭的暗红色纹路，竟隐隐有重新亮起的迹象。三者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超越物理层面的无形连接。 “晶核…它要这个…”韩心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虚弱，却带着一种瞬间的了然。她不需要李轩枫解释，就已洞悉了他的计划。 剧烈的虚弱感让她连抬起手指都困难，但她还是强撑着，调动起左臂印记中那仅存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混乱能量。那能量微弱的可怜，如同风中残烛，却被她用意志强行凝聚，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去“触碰”李轩枫手中的晶核。 不是直接注入，更像是一种气息的模拟与覆盖。她试图用自己那驳杂的能量，去模拟安娜的极寒，或是x-0的狂暴，让这枚晶核散发出的“味道”，对外面那台冰冷的机器，更具诱惑力。 嗤… 一丝极其微弱的白雾，从韩心棋指尖溢出，缠绕上晶核表面。晶核的波动似乎更加活跃了一点，红蓝双色的光芒也仿佛亮了一分。 李轩枫没有回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计算角度和力道上。缝隙太窄，外面风雪又大，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猛地向后甩臂，腰腹发力，将全身残存的力量都灌注到投掷的动作中！ “接着！”他低吼一声，手臂肌肉贲张到极限。 咻——！ 晶核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带着破开风雪的尖啸，精准地穿过那道不足半米高的狭窄缝隙，划出一道抛物线，远远地落向远离缝隙出口的侧面雪地！ 噗。 晶核陷入厚厚的积雪中，只留下一个深坑，以及从坑底散发出的、微弱却独特的红蓝光晕。 死寂。 风雪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那台重型机甲的扫描光束，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猛地从缝隙口移开，死死锁定了晶核落地的位置！巨大的机械头颅缓缓转动，粗壮的步行足抬起，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一步一步，朝着那片散发着微光的雪地，缓慢而坚定地移动过去。 成功了！ 李轩枫心中狂喜，但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快走！”他朝着韩心棋低吼，同时将缠在腰间的电缆一端，飞快地递出缝隙，“你先出去，接应他们！” 韩心棋咬紧牙关，顾不上浑身散架般的剧痛和眩晕，手脚并用，像只受伤的小兽，朝着缝隙外那片冰冷刺骨、却代表着生机的世界，艰难地爬去。 缝隙狭窄得令人窒息，粗糙的冰壁摩擦着她的皮肤和伤口，带来火辣辣的疼痛。外面的狂风如同刀子般割在她脸上，灌入肺里，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终于，她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冰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战。 就在她挣扎着，想要将整个身体都拖出这死亡囚笼的瞬间—— 咚！ 一声沉重的金属顿的声！ 那台原本正走向晶核的重型机甲，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巨大的机械头颅，带着令人心悸的缓慢，猛地转了回来！ 那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扫描光束，如同死神的凝视，再次穿透风雪，精准无比的，重新锁定了——还在缝隙中，尚未完全脱困的李轩枫！ 机甲的动作，透着一股被戏耍后的、无声的暴怒。 那台重型机甲的动作，带着一种被愚弄后的冰冷逻辑。巨大的机械头颅缓缓转回，关节处发出沉闷的“嘎吱”摩擦声，在呼啸的风雪中格外刺耳。扫描光束，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再次穿透风雪和弥漫的烟尘，死死钉在了还在缝隙中，半个身子卡在那儿动弹不得的李轩枫身上。 威胁等级判定——更新。当前目标：优先清除。 嗡——！ 机甲胸腔位置，数个之前暗淡的能量单元猛地亮起，发出低沉却充满压迫感的轰鸣。一个粗大的炮口缓缓抬起，幽蓝色的能量光芒开始在其中疯狂汇聚、压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扭曲、冻结，飘落的雪花在靠近炮口前就无声无息地汽化了。致命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冰墙，瞬间压在了李轩枫的心头，几乎让他窒息。 硬抗？怕不是直接被打成分子状态。 “左边！那块大黑石头后面！爬过去，快！”李轩枫朝着已经爬出去、正瘫软在雪地里像条离水缺氧的鱼一样剧烈喘息的韩心棋低吼，声音因为缺氧和用力而嘶哑难听。 韩心棋闻声身体一颤，脑子还嗡嗡作响，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求生本能，手脚并用地朝着李轩枫手指的方向挪动。雪太深了，几乎埋到了她大腿，她的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伤痛和虚弱，肺叶火辣辣的疼。 李轩枫动作更快。手掌在身侧【无限储物空间】边缘一抹，一枚灰黑色的圆柱体烟雾弹和一个瘪下去、边缘还带着弹坑的空弹夹突兀地出现在他沾满血污和冰碴的手中。这就是他身上最后能扔出去的零碎玩意儿了。 妈的，希望这破烂管用。 手臂肌肉猛然绷紧，手腕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发力。 嗖——！ 空弹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被他用尽全力狠狠甩向远离缝隙出口、侧面更远处的一块突兀的黑色岩石。 第63章 诱饵与绝响 叮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死寂的雪原上响起，声音不大，但在这种环境下却足够吸引注意力。 几乎在弹夹脱手的同一刹那，他拇指已经抠开了烟雾弹的拉环，看也不看，猛地一拉到底。 嗤—— 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如同火山爆发般瞬间喷涌而出。他手腕再一抖，将这枚正在疯狂喷吐烟雾、烫得他手心发疼的玩意儿，也从狭窄的缝隙中甩了出去，落点不偏不倚，就在他即将爬出的位置前方不远处。 烟雾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狂风中迅速扩散、翻滚，眨眼间便将缝隙出口附近的一小片区域彻底笼罩，变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 那台重型机甲的动作，果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炮口的能量光芒都微微黯淡了一丝。它那复杂的传感器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和视觉干扰所迷惑，扫描光束在烟雾区域和刚才发出声响的岩石之间快速切换，内部的运算单元过载般闪烁着红光，进行着优先级和威胁等级的重新评估。 就是现在！ 李轩枫牙关紧咬，嘴里那块布条已经被唾液和血浸透，牙龈都快咬出血了。他将拖拽担架的电缆在腰间飞快地绕了几圈，用一种几乎能勒断骨头的力道打了个死结。他不再有任何犹豫，双手猛地撑住冰冷的地面，双脚狠狠蹬在身后的岩壁上，调动起每一丝残存的力气，将整个身体硬生生朝着那道窄得令人绝望、仿佛就是为了拒绝生者通过而存在的缝隙挤去！ 撕拉——！噗嗤！ 后背刚刚在剧痛中勉强凝固的伤口，与粗糙冰冷的岩石边缘发生了最残酷、最直接的摩擦！冻硬的布料被撕开，新生的皮肉连带着血痂再次被狠狠撕裂、翻卷！痛！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瞬间插遍全身，几乎让他眼前一黑，当场失去意识。 他嘴里咬着的布条几乎被咬穿，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但他没有停，也不能停。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痛楚和眩晕，他手脚并用，像一条被钉在案板上却仍在拼命挣扎的泥鳅，扭动着身体，感受着骨头与岩石摩擦的刺耳声响，一点一点，将自己和身后那如同船锚般沉重的拖累，从那死亡的囚笼中，强行“拔”了出来！ 冰冷刺骨的空气瞬间涌入滚烫的肺部，带着雪花的寒意、硝烟的焦糊味以及浓烈的血腥气。他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扑倒在松软的积雪中，身体因为剧痛和瞬间的脱力而剧烈颤抖，视线都开始模糊。 来不及喘息。甚至来不及感受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猛地翻身，双手死死抓住缠在腰间的电缆，双腿深陷雪中，膝盖以下几乎失去知觉。全身肌肉在哀嚎中再次爆发出最后的潜能。 “嗬啊！” 一声沙哑到不似人声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炸开，他拖着身后那块捆着两个生死不知者的合金板，朝着韩心棋所在的岩石方向，在没过膝盖、阻力巨大如同泥沼的积雪中，亡命狂奔！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每一步都像是在燃烧所剩无几的生命。脚印在身后拖出一条深邃而扭曲的痕迹。 几乎就在他冲出烟雾范围，身影重新暴露在风雪中的同一刻。 那台重型机甲已经完成了它的判断。冰冷的逻辑单元判定噪音和烟雾的威胁等级远低于眼前这个浴血的生物。它不再理会那枚静静躺在远处雪地里、散发着微弱诱惑的晶核，也不再关注那块仅仅发出过一声脆响的岩石。巨大的炮口猛地调转方向，重新锁定了烟雾边缘那个正在雪地里艰难跋涉、拖着两个累赘的渺小身影。 真正的威胁，在此！清除！ 轰！轰！轰！轰！轰！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毁灭性的火力如同狂怒的瀑布般倾泻而下！炽热夺目的能量光束撕裂风雪，发出尖锐的呼啸！小型实弹拖着橘红色的尾焰，如同冰雹般密集砸落！爆炸的火光接连不断地在他身后、身侧亮起！如同死神在敲击鼓点！ 飞溅的冰雪、泥土和扭曲的金属碎块劈头盖脸地砸来！灼热的气浪一次次将他掀得踉跄欲倒，震得他内脏翻腾，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耳朵里只剩下持续不断的嗡鸣！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埋着头，像一头被猎犬追赶的伤狼，机械地迈动灌了铅的双腿，下意识地将体重较轻的韩心棋和担架护在身前，用自己那已经血肉模糊、几乎失去知觉的后背去迎接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的死亡风暴。 那块能救命的黑色岩石，看起来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又那么远，如同隔着生与死的距离。 雪沫子和碎冰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炸开的轰鸣震得耳膜针扎似的疼，嗡嗡作响，几乎要被撕裂。李轩枫感觉自己的脊椎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棍狠狠捣了一下，每一次颠簸都带着筋骨错位的剧痛。他死死咬着嘴里那块破布，咸涩的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在嘴里泛滥。 【透视】能力在身体濒临崩溃的状态下，视野里只剩下模糊晃动的光影，能量光束的轨迹和实弹落点变成了一团团刺眼的、无法分辨细节的光晕。他几乎是完全凭着在尸体堆里滚出来的本能，像条被追急了的野狗，在死亡的弹雨缝隙里狼狈地扭动、翻滚。合金板在雪地里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每一次拖拽，都像是要把他肺里最后一口气榨干。 那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就在前面，孤零零地杵在那儿，像绝路上唯一的避难所，又像一座早已准备好的墓碑。 轰！又一道能量光束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带着死亡的灼热气浪，险之又险地掠过，身后的积雪瞬间融化成水，烫得他背上被撕裂的伤口都一阵痉挛。他再也撑不住，身体一歪，带着背上的韩心棋和拖着的合金板，像块破麻袋般狠狠地摔在地上，顺着雪坡滚了一段距离。 嘭！后脑勺磕在坚硬冰冷的岩石侧面，眼前金星乱冒，嗡嗡作响，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第64章 异变讯号 震耳欲聋的火力像是跗骨之蛆，紧追不舍，能量光束和实弹雨点般倾泻在黑色岩石另一侧，炸开的气浪和冲击波隔着岩石都扑面而来。 能量束灼烧岩石表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实弹撞击，迸射出大片火星和碎屑，整块巨岩都在可怕的轰击下微微颤抖，碎石不断从头顶簌簌掉落，砸在他们周围的雪地上，噼里啪啦，像冰雹。 总算，岩石勉强挡住了正面火力。暂时，安全了。 李轩枫像条死狗一样趴在雪地里，胸膛破风箱似的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疼得他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肺叶像是被撕裂的风箱，贪婪地吸入冰冷而稀薄的空气，可吸进来的每一口空气，都像是刀子在割，带来更多撕裂般的灼痛。 “咳…咳咳…”背上传来韩心棋断断续续的虚弱咳嗽，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压在他背上，沉甸甸的，却又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李轩枫挣扎着翻了个身，后背火烧火燎地疼，眼前阵阵发黑，但他顾不上自己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第一反应是伸手探向旁边担架上那两个昏迷不醒的累赘。安娜还是像块千年寒冰，冷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x-0背后的焦黑伤口在刚才一路的拖拽和撞击下，似乎又被撕裂了，看着更加触目惊心，但胸口微弱的起伏还在，证明暂时，还没死透。 他自己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浑身像被拆了骨头重组的破烂玩意儿，后背的衣服和血肉估计早就冻在一起了，冰冷和麻木之下，是深层持续不断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把钝刀子在来回拉锯。他毫不怀疑，只要稍微动弹一下，后背的伤口就会再次彻底崩开，血流如注。 手掌在身侧虚空中一抹，几支高能量营养棒和一小瓶水出现在手中。他拧开瓶盖，先是递到背上韩心棋干裂的嘴唇边。 韩心棋费力地抬起眼皮，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抿了几口水，冰冷的水刺激得她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苍白得像鬼一样的脸上，总算慢慢恢复了一点点微不可察的血色。“谢……”声音细若蚊蚋，有气无力。 李轩枫收回水瓶，自己也撕开一支营养棒，拆开包装，硬邦邦的膏状物散发着一股工业合成的甜腻味儿，他却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味同嚼蜡，只是机械地咀嚼吞咽，本能地补充着身体急需的热量。他又从【无限储物空间】里摸出一些止血粉和绷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立刻处理自己后背伤口的打算——现在这鬼地方，脱掉冻结的衣服，跟把自己扒光了扔冰窟窿里，没什么区别，纯粹是找死。 外面的火力开始变得稀疏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丧心病狂的无差别覆盖。岩石表面被能量光束灼烧出的裂纹，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如同狰狞的伤疤，清晰可见。 咚…咚…咚… 沉重的金属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不再是原地踏步，而是开始移动，从岩石侧面缓缓传来。那钢铁怪物还在绕行，像一头耐心十足的猎食者，试图找到新的攻击角度，不给他们留下任何喘息之机。 李轩枫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这块看着挺结实的大石头，恐怕也挡不了多久。 几乎是同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突然传来一阵更加明显的刺痛感，不是那种冻伤的麻木刺痛，更像是无数细小的钢针在同时扎刺，又痒又麻，难受得要命。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辐射味道，似乎也变得更加浓烈刺鼻，隐隐约约，让他感到一丝心悸。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远处，那枚被他当诱饵扔出去的晶核，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雪坑里，坑底散发出的黯淡红蓝光芒，在【透视】能力下，似乎比刚才亮了一点点，并且开始以一种固定的、极其微弱的频率，一下一下地闪烁起来，微弱，却执拗，像是在……发送某种信号？ “它……好像停了……”靠在岩石上，脸色惨白的韩心棋，忽然发出虚弱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她侧着耳朵，费力地倾听着风雪中的动静，“那大家伙……不动了……脚步声也没了……它在犹豫……” 李轩枫闻言，动作一顿，立刻集中全部精神，【透视】能力再次艰难地穿透岩石和呼啸的风雪。 果然如同韩心棋所说，那台原本穷追不舍的重型机甲，此刻竟然真的停在了岩石侧面不远处，巨大的钢铁身躯如同被瞬间冻结的雕塑，静止不动。幽蓝色的扫描光束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死锁定着岩石，也不再关注远处那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晶核，而是开始有些……飘忽不定，漫无目的地游移扫射着。它像一头失去了明确目标的猎犬，茫然四顾，扫描光束缓慢而毫无规律地扫过更广阔的雪原，甚至偶尔还会向上抬起，扫向阴沉昏暗的天空，仿佛在搜寻着什么新的猎物，又仿佛，只是单纯地迷失了方向。 “不对……”韩心棋紧紧皱着眉头，脸上露出更加费解的神情，虚弱的脸上，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惊疑不定，她的感知似乎捕捉到了更深层次、更细微的东西，“不是犹豫……是有别的……别的信号……在干扰它……” 她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指向一个大致的方向，却并非晶核所在的位置，而是更远处的，被茫茫风雪遮蔽的雪原深处。“那边……很乱……能量波动非常紊乱……和晶核散发出的能量不一样……更冷……更……”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感觉，只能含糊地嘟囔着，“说不上来……很奇怪……” 李轩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茫茫无际的风雪，以及被风雪覆盖的、连绵起伏的雪丘，什么也看不到，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第65章 雪狱兽潮 但那台本该将他们彻底碾碎、撕成碎片的重型机甲，此刻却真的诡异地停下了所有攻击动作，像一尊迷失在风雪中的钢铁巨兽，扫描光束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雪原上逡巡着，仿佛真的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干扰。 一种比刚才被暴雨般火力覆盖时，更加强烈、更加深刻的不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般，骤然攫住了李轩枫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咚…咚…咚… 沉重的金属脚步声，突兀地停了。 那台刚才还追着他们屁股轰炸的重型机甲，此刻像个被拔了电源的铁疙瘩，杵在岩石侧面不远的风雪里，一动不动。 庞大的钢铁身躯透着一股诡异的死寂。扫描用的幽蓝色光束也失去了目标，不再死死盯着岩石缝隙，也不去看远处雪坑里那枚一闪一闪的晶核。光束像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在空旷的雪原上乱晃，一会儿扫扫地面，一会儿又抬起来对着铅灰色的天空，透着一股子程序错乱的茫然和滑稽。 “它…停了…”韩心棋的声音贴着李轩枫的后背传来，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气，但语气里的惊疑却浓得化不开，“不是在等…像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它…信号…非常乱…”她似乎想抬手指向某个方向，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含糊地指示，“更远处…风雪那边…” 李轩枫没吭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另一种更直接、更恶心的感觉抓住了。 裸露在外的手背和脸颊皮肤，传来一阵比刚才被冻僵更难受百倍的刺痛，密密麻麻，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了毛孔，又痒又麻，让人只想发疯似的去抓挠。 空气里那股子原本就不好闻的硫磺铁锈味里，不知何时混进了一股甜腻的腐烂臭气，还有一种…让身体本能排斥、让细胞都在发出警报的辐射味道，浓度正在飞快地升高。 他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无限储物空间】，那枚之前一直挺尸的晶核，波动果然变得更加紊乱，红蓝光芒交替闪烁的频率明显加快，像个受惊的兔子，透着一股焦躁和不安。 强烈的不祥预感，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无声无息地缠上了他的心脏，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窸窸窣窣…咔嚓…咔嚓… 声音很细微，却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不是冰层碎裂，也不是金属摩擦，更像是某种东西用爪子在厚厚的积雪下面挖掘、抓挠，而且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离他们越来越近！ 紧接着，就在他们藏身的这块黑色岩石周围，十几米开外的几处雪面，毫无征兆地猛地向上鼓起一个个形状不规则的雪包！ 嘭！嘭！嘭！ 雪沫混合着底下的冻土猛烈炸开！ 几个扭曲、臃肿、肮脏得难以形容的身影，嘶吼着从雪下硬生生钻了出来！ 乍一看，那玩意儿有点像狼，但体型至少大了两圈，而且臃肿得不成比例。浑身覆盖着厚密、污秽纠结的白色长毛，毛发板结在一起，沾满了已经冻硬发黑的血污和不明粘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长毛的缝隙间，能清晰看到大片大片正在溃烂流脓的皮肤，甚至还有灰白色的骨刺病态的增生出来，刺破皮肤和毛发，暴露在空气中。 它们的脑袋大得畸形，嘴巴几乎裂开到了耳根后面，露出两排参差不齐、沾满腥臭涎水的黄黑色獠牙。最诡异、最让人心底发毛的是它们的眼睛——不是野兽的凶残，也不是机械的冰冷，而是两颗浑浊、黯淡的黄色圆球，没有瞳孔，没有丝毫生气，只有一片死寂的、散发着浓烈辐射能量的浑浊光芒。 “吼——！” 其中一只离那台停摆机甲最近的雪怪，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沙哑难听、如同破烂风箱被硬生生扯开的嘶吼。它那双浑浊的黄眼，完全无视了岩石后面几乎失去战斗力的李轩枫等人，而是死死地盯住了前方那台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庞大机甲，以及更远处雪坑里，那点虽然微弱、却对它们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红蓝光芒。 下一秒，它粗壮的四肢猛地在地上一蹬，覆盖着烂肉和骨刺的后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带起大片雪粉，整个身体如同发射的脏污炮弹，恶狠狠地扑向了重型机甲那条离它最近的、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金属巨腿！ 几乎就在同时，另外几只从不同方向钻出来的雪怪，也发出了同样的嘶吼，目标异常明确，有的跟着扑向机甲，有的则扭头直奔雪坑里的晶核。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动作虽然因为身体变异而显得有些笨拙扭曲，却充满了悍不畏死的疯狂和对能量的极度渴望。 “吱嘎——！” 重型机甲那原本还在漫无目的游移地扫描光束，猛地收缩聚焦，死死锁定了率先扑来的那只雪怪。之前那种程序错乱的茫然状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高效的杀戮指令。 嗡——！ 机甲肩部一个之前并不起眼的小型速射炮塔，猛地高速旋转，炮口瞬间锁定了目标。 哒哒哒哒哒！ 尖锐刺耳、撕裂空气的金属风暴骤然响起！炽热的实心弹头如同暴雨般泼洒而出，瞬间将那只刚刚扑到半空的雪怪凌空打成了漫天飞溅的碎肉和污血！腥臭的、带着辐射绿光的粘稠血液和破碎的脏器、骨骼碎片混合着雪花，劈头盖脸地洒落在周围的雪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恶心声响。 但这血腥残忍的一幕，非但没有吓退其他的雪怪，反而像是某种信号，彻底点燃了它们的凶性。 “吼！！”“嗷呜！！” 更多的嘶吼从更远处的风雪中传来，此起彼伏。紧接着，又有七八只，甚至十几只同样形态可怖的辐射雪怪从更远处的积雪下钻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加入了这场混乱的猎杀盛宴。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悍不畏死。 有的直接扑向机甲的下盘关节，用覆盖着恶心粘液的利爪和獠牙疯狂地撕扯、啃咬着坚硬厚重的合金装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刮擦声；有的则展现出与其臃肿体型不符的惊人攀爬能力，顺着机甲粗壮的腿部装甲缝隙向上爬，试图攻击那些相对脆弱的传感器、线路接口和关节连接处。 第66章 弃子与歧路 机甲瞬间陷入了围攻。它庞大的身躯，此刻反而成了这些恶心辐射怪物的绝佳靶子和攀爬架。 肩部的速射炮塔不知疲倦地旋转开火，不断将一只又一只扑上来的雪怪打成恶心的碎片，但雪怪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简直无穷无尽，而且它们似乎对常规的物理伤害和能量冲击有着极高的抗性，除非被直接命中脑袋或者能量核心（如果它们有的话），或者被彻底打烂成一滩肉泥，否则即便是肢体断裂、身上开了几个大洞，也会拖着残躯继续疯狂地攻击，直到彻底失去活动能力。 机甲的动作明显开始变得有些迟缓和笨拙，不再是之前那种精准高效、充满压迫感的杀戮机器。它需要不断调整姿态，用沉重的机械臂像拍苍蝇一样挥打开、或者用巨足踩踏那些已经爬到身上的怪物，同时还要分出相当一部分火力去压制那些正不顾一切冲向雪坑里晶核的雪怪。 一时间，爆炸声、雪怪临死前的凄厉嘶吼声、金属被啃咬撞击的刺耳声、能量武器开火的嗡鸣声响成一片，整个战场混乱到了极点，简直像是一锅煮沸的烂肉浓汤。 岩石后面，李轩枫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忽略后背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剧痛，以及全身因为失血和脱力带来的眩晕虚弱。他透过岩石的缝隙，眼神冰冷地观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狗咬狗一般的混战。 这些鬼东西……辐射变异生物？这片该死的雪原底下，到底还他妈藏着多少这种恶心玩意儿？ 他的大脑在剧痛和缺氧中飞速运转。 雪怪单个拎出来，战斗力别说跟机甲比，恐怕连之前的机械蜘蛛都不如。但它们的优势太明显了——数量多得吓人，而且完全不怕死，对辐射和疼痛的耐受力高得离谱，简直就是最低级却最难缠的炮灰。它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能量源——无论是机甲本身散发的能量，还是那枚躺在雪坑里的晶核。 机甲被死死缠住了。看这架势，短时间内，它绝对腾不出手来理会自己这边这几个残兵败将。 这是机会。 逃走的绝佳机会。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远处那个雪坑。晶核还在那里，黯淡的红蓝光芒在混乱的战场火光和爆炸背景下，一闪一闪，像一颗跳动的心脏，又像一只恶魔的眼睛，散发着致命而诡异的诱惑。 带走它？ 这玩意儿现在明摆着就是个超级麻烦，是机甲和这些雪怪争夺的核心。把它揣兜里，等于同时把两边的仇恨值拉满。而且它散发的能量波动，简直就是黑夜里的超级探照灯，天知道会把这片区域所有潜藏的、乱七八糟的危险玩意儿都给引过来。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可要放弃它？ 李轩枫又有些不甘心。这晶核内部蕴含的能量非同小可，而且它和安娜、x-0，甚至和他自己的储物空间之间，都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弱联系。凯恩那老家伙临死前念叨的“真相”，会不会就跟这破石头有关？现在把它扔了，会不会就等于放弃了唯一的线索，甚至…某种能让他们活下去的潜在生机？ 狗咬狗，一地鸡毛。 李轩枫半边脸贴着冰冷的岩石，雪粒刮在脸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他眯着眼，透过岩石与积雪的缝隙，冷漠地看着外面那场越来越失控的血肉搅拌。 辐射雪怪，数量多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蛆虫，悍不畏死地冲击着那台重型机甲。机甲像个笨拙的铁罐头，被这群肮脏玩意儿爬满了。肩部的速射炮塔徒劳地喷吐着火舌，每一次扫射都能把一两只雪怪轰成漫天飞舞的恶心碎块，绿色的、散发着辐射微光的粘稠血液和烂肉糊得到处都是。但这根本阻止不了更多怪物从雪地里钻出来，嘶吼着，用布满粘液的爪牙疯狂啃噬、抓挠着厚重的合金装甲。 嘎吱…嘎吱…咔嚓… 那是獠牙和利爪刮擦金属的声音，尖锐得让人牙酸，混杂着能量武器的嗡鸣和怪物临死前的凄厉嘶吼，简直是一场由死亡和疯狂谱写的交响乐。 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那枚被他当成垃圾扔出去的晶核，此刻正静静躺在几十米外的一个雪坑里。黯淡的红蓝光芒执拗地一闪一闪，如同恶魔眨动的眼睛，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它不仅死死牵制着那台重型机甲的大部分注意力，也成功分流了一部分雪怪。那些怪物放弃了啃铁皮，转而嘶吼着扑向那个散发着更纯粹、更诱人能量波动的雪坑。 机甲显然不甘心到嘴的能量源被抢，一边要应付爬满全身、试图钻进关节缝隙的怪物，一边还得分出火力去轰击那些冲向晶核的竞争者。能量光束和实弹在雪怪群中炸开，火光此起彼伏，将这片昏暗的雪原短暂照亮，随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只有雪怪身上溃烂处散发的诡异绿光和机甲关节处闪烁的幽蓝，持久地存在于这片混乱的炼狱中。 混乱，是眼下唯一能利用的东西。 李轩枫的脑子在剧痛和极度疲惫中艰难地运转着。后背的伤口像是有活物在里面钻，每一次呼吸都疼得他想骂娘。 带走晶核？ 这念头像个鬼火，飘了一下，就被他狠狠摁灭了。 现在这玩意儿就是个催命符，一个会走路的灾难信标。带着它跑路？等于脑门上写着“来干我啊”，把机甲和这些无穷无尽的辐射怪物的仇恨值一起打包带走。他现在什么德行？自己都快散架了，还拖着三个半死不活的，其中一个还是个冻硬了的冰坨子。再加码？嫌死得不够快吗？ 凯恩那老东西说的狗屁“真相”？什么潜在的生机？ 去他妈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线索没了总有机会再找，人要是嗝屁了，就真他妈什么都没了！ 决断，根本不需要犹豫。 他用还能稍微动弹的胳膊肘，不轻不重地顶了一下趴在他背上的韩心棋，力道不大，但足以让她从半昏迷状态中惊醒一下。 第67章 辐射雪怪 准备走！”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锯子拉木头，难听得要命。 他没时间去看韩心棋什么反应，双手在身侧摸索，再次检查了一下捆在合金板上那两人的电缆和固定带，确保它们在接下来的颠簸中不会散开。合金板之前滚得歪七扭八，他强忍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费力地把它摆正了些。 然后，他从靴筒里抽出那把仅剩的备用军刀，看也没看，反手就塞进了韩心棋冰冷得像冰块的手里。刀柄的寒意似乎让她打了个激灵。 “拿着，万一呢。” 李轩枫没再废话，再次发动【透视】。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地形，忽略了激战区。侧后方，大概一百多米外，有一片明显低洼下去的区域，那里怪石嶙峋，积雪更厚，形成了一片杂乱的冰碛丘陵。地形复杂，是天然的藏身处。 就那儿了。 外面的战斗噪音反而更响了。机甲的能量护盾在雪怪自杀式的攻击下明灭不定，火力输出的频率也慢了下来，显然快撑不住了。但雪怪依旧源源不断地从雪下钻出，嘶吼声震天动地。 机甲和绝大多数雪怪的注意力，都被彼此以及那枚闪烁的晶核牢牢锁死。 就是现在。 “走！” 李轩枫压低声音吼了一声，几乎是命令。他用肩膀硬顶起韩心棋的部分体重，腰腹核心猛地收紧，剧痛让他闷哼一声。缠在腰间的电缆瞬间绷直，拖拽着后面那块沉重的、承载着两个生死的合金板。他把身体压得极低，像只受伤的野狼，紧贴着地面，利用黑色岩石巨大的阴影作为最后的掩护，朝着那片冰碛丘陵的方向，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蹭了出去。 雪深及膝，每一步都像是陷在泥沼里，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合金板在雪地里拖行，发出“沙沙”的沉闷摩擦声，在这混乱的战场背景音下几乎微不可闻，却又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拉锯。后背的伤口每一次被牵动，都带来一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关，把嘴里那块破布咬得更紧，将所有痛苦、恐惧和眩晕都强行压下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这里，活下去。 风雪更大了，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远处传来的爆炸轰鸣和怪物嘶吼，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就在他们即将完全脱离岩石的遮蔽，身体大半暴露在相对开阔的雪地上，只差最后几步就能再次利用地形隐蔽的前一刻。 嗡——！ 一股极其奇特、微弱但异常清晰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猛地从后方那个雪坑的方向扩散开来！这波动和之前晶核散发的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种指令？ 李轩枫的动作瞬间僵住，后背的汗毛“噌”地一下全炸了起来。他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扭头看去。 【透视】视野中，那枚被他视为弃子、遗弃在雪坑里的晶核，此刻，那原本黯淡的红蓝双色光芒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度，亮得刺眼！光芒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就如同心脏般猛地收缩，随后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能量，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但就在这光芒爆发又熄灭的瞬间！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台原本还在和雪怪群艰难缠斗的重型机甲，庞大的钢铁身躯如同被看不见的大锤狠狠砸中，猛地一震！所有动作，包括还在开火的炮塔，瞬间全部僵硬停滞！胸口处那些代表能量单元状态的指示灯，不再稳定发光，而是毫无征兆地开始疯狂闪烁起刺眼的、代表严重故障的红色警报光芒，频率快得吓人，毫无规律可言，就像系统彻底崩溃前的最后哀鸣！连带着关节处的幽蓝光芒也变得极不稳定，明灭不定，整台机甲像个被抽掉了主控程序的巨大玩具，彻底瘫痪在了原地。 “呃…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趴在李轩枫背上的韩心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刺中，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抓紧了李轩枫肩头破烂的衣服，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那……那边……”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比刚才更加虚弱，还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恐和极度的困惑，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完全超乎理解范围的东西，“丘陵……冰碛丘陵里面……有东西……在……在叫……” 她的手指无力地抬起，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指向他们原本计划逃往的、此刻正被越来越大的风雪彻底笼罩的冰碛丘陵深处。 “不是……不是晶核……也不是机甲……是……是别的……一种……很冷……很空……像……像在召唤……又像在……警告……”她语无伦次，似乎连她自己都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 李轩枫一步一挪，都是折磨。 腿部肌肉痉挛不止，膝盖冻僵，骨头发出磨砺声响。 积雪不再柔软，混杂着冰碴和尖锐的岩石，每一步都需竭尽全力，才能将深陷的靴子拔出。 腰间电缆发出令人担忧的声响，几近断裂。 身后合金板在崎岖地面拖行，撞击冰棱和岩石，不时传来刺耳的摩擦。 他不敢停下。 更无法回头。 后方基地那片天空，依旧被爆炸火光映亮。 机甲与辐射雪怪搏斗的闷响，断断续续传来。 风声裹挟着怪物的嘶吼，模糊却令人胆寒。 透视能力持续运转，太阳穴胀痛，视线边缘泛起诡异红光。 但他必须挑战极限，这片冰碛区，比想象中更险恶。 “停下——” 韩心棋在他背上低吟，声音虚弱得几近消散在风中。 “左边……不对……别去那边。” 李轩枫立刻止步。 几乎能听见合金板上，那两个生死未卜之人，随着他的停顿，发出细微滑动声响。 “怎么？” 他没有回头，嗓音嘶哑。 “那边……” 韩心棋手指无力指向他原定的方向。 “危险……辐射……强太多了……” 李轩枫皱眉，加剧透视能力，勉强捕捉到地表下的异样。 第68章 冰丘残骸 冰层下，埋藏着不少碎金属，漆黑一片，散发着淡绿色的辐射光晕。 废料。 或炸毁的武器残骸。 稍有不慎，轻则灼伤，重则变异。 “操。” 他低咒一声，立刻转向。 这片区域，远比他预想的复杂。 最初只是碎石冰块，现在却几乎成了微型废土。 冰层下，掩埋着各种废弃物，部分区域辐射浓度高得惊人，构成无形死亡陷阱。 他们不得不放弃原定路线，转而选择一条更崎岖，但辐射稍弱的小路。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误入歧途。 “轩枫……” 韩心棋忽然开口，声音里掺杂着恐惧与怪异的吸引力。 “那东西……那波动……它在变化。” 李轩枫顿住脚步，凝神倾听。 “它在变，在……流动。” 韩心棋声音颤抖。 “最初只是微弱呼唤，现在变成某种……脉动，像心跳，却更慢，更古老。” “危险吗？” 李轩枫开门见山。 “不清楚。” 韩心棋额头抵着他的肩胛骨，语气茫然。 “它并无恶意……但极寒，异常冰冷，感觉熟悉，又很陌生。” 她骤然一颤，抓住李轩枫肩头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血肉。 “它……它在回应我！” 韩心棋语调陡然升高，带着惊惧的兴奋。 “我体内的能量，那混乱的冰蓝与暗红……它认出来了！ 好像……认出我是谁！” 李轩枫浑身肌肉骤然绷紧，停下所有动作。 那股不祥预感，再次袭来。 “去哪边？” 他言简意赅。 韩心棋颤抖的手指，指向右前方，一座看似寻常的冰丘。 李轩枫近乎本能的改变方向。 实际上，这比听从韩心棋的感知，更加冒险——但他需要确定性。 需要一个目标，哪怕前方危机四伏，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呼吸愈发沉重，背部伤口反复撕裂，再度冻结，层层血痂堆叠。 每走几步，他都必须停顿，调整合金板位置，防止上面的人滑落。 期间，他不停启用透视，扫视四周，搜寻可能的藏身之处。 “停下。” 他猛然低语，肌肉紧绷，透视能力捕捉到前方异样结构。 不再是杂乱金属碎片，而是某种规则、人造的轮廓，被厚厚冰层积雪覆盖。 形状，像舱体或通道入口。 “就在下面。” 韩心棋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 “波动的源头，就在底下！” 李轩枫寻了处背风凹地，小心安装合金板。 安娜与x-0，依旧毫无苏醒迹象。 一个冰冷如石，一个背部伤口焦黑，惨不忍睹。 他狠狠咬破舌尖，疼痛让混沌大脑清醒几分。 从储物空间取出最后一支营养棒，撕开包装，含在嘴里，机械地咀嚼。 “能看清下面是什么吗？” 他咽下混杂血丝的营养物，问韩心棋。 韩心棋跪坐在一块干燥岩石上，浑身发抖，不全是寒冷所致。 她的左臂，印记位置，透过破烂衣物，能看到微弱光芒，断续闪烁。 “金属结构，” 她艰难组织语言。 “很老旧，几十年……或许更久，里面有……能量残留。”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颤抖。 “还有某种‘意识’，在沉睡。 非人类意识，更像是……程序？系统？ 但远比那些古怪。” 李轩枫目光穿透厚重冰雪，描绘着地下的轮廓。 军刀滑出靴筒，他已开始盘算最高效的挖掘路线。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再次响起： 发现未知早期避难所残骸，可能存在有用信息或物资。 警告：内部结构不稳定，存在未知能量残留及潜在生物威胁。 “避难所，” 李轩枫喃喃自语。 “或许有急救物资……” 这念头，让他心底燃起一丝希望。 为了安娜和x-0。 也为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后背。 “帮我警戒。” 他对韩心棋简短说道，随即弯腰，用军刀清理金属结构上的冰雪。 挖掘过程，异常艰难。 他的手套早已破烂不堪，手指冻得麻木，每一次动作，都牵动背部伤口，冷汗不断滑落，在寒冷空气中迅速凝结成冰晶。 军刀触碰金属，发出清脆声响，在这死寂雪原上，格外刺耳。 李轩枫担心声响引来不必要麻烦，但他别无选择，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一小时后，锈迹斑斑的金属构件，终于从冰层中显露。 确为某种人造结构入口，样式与他们刚离开的基地相似，却更原始粗糙，像是更早期的设施。 入口徽记已模糊不清，风化严重，仅余圆形轮廓，以及中间图案的残片。 李轩枫用刀尖刮去冰屑，试图辨识。 “x……p……” 他辨认出几个残存字母，更多部分，已被锈蚀覆盖。 “实验前哨？” 韩心棋猜测，她已艰难爬过来，跪在入口附近，额头细密汗珠在极寒中格外醒目。 “波动变强了……它感知到我们在这。” 李轩枫没有回应，继续清理入口积雪。 很快，一个被冰雪半掩埋的金属门框显现，门扇已变形，与门框冻结在一起。 他将刀尖卡入门缝，开始撬动。 金属发出刺耳摩擦，却纹丝不动。 “妈的……” 李轩枫低咒，手上加力。 韩心棋忽然抬臂，印记位置，隔着破烂衣物，闪烁着不安的混乱光芒。 她靠近门边，伸出颤抖手指，轻触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 接触瞬间，一股微弱能量，自她指尖渗出，她面容扭曲，显然这过程带来剧痛。 能量以可见速度爬满门扇边缘，形成一圈古怪的，冰蓝与暗红交织的光晕。 咔嗒。 门锁机械部分，发出一声脆响，似乎已解锁。 李轩枫顾不得惊讶，迅速调整角度，刀尖卡入新缝隙，用力撬动。 这次，锈蚀金属门发出刺耳呻吟，缓缓向内移动几公分。 缝隙，勉强容纳成人侧身通过。 一股混合着腐朽、机油，以及淡淡血腥的气息，从黑暗通道深处扑面而来。 李轩枫皱眉，不由后退半步。 “内部存在微弱能量反应，” 韩心棋额头汗珠更多，脸色煞白。 “还有那‘意识’……它更活跃了。” 李轩枫从腰间解下电缆，再次检查合金板上两人状态及固定带。 确认无误后，谨慎启动透视，试图穿透前方黑暗。 视野中，通道内部呈现一片朦胧灰白，内部结构隐约可见。 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通道，通往更宽敞的空间。 通道两侧墙壁，布满各种管线电路，多数已断裂老化。 但透视能力无法深入，更深处，依旧一片模糊。 第69章 寂灭心跳 李轩枫小心翼翼地将合金板斜靠在凹的一处相对平缓的冰壁上，再次确认了固定带没有丝毫松脱的迹象。他侧过头，下巴朝着黑黢黢的入口方向点了点。在那片岩石投下的浓重阴影里，韩心棋蜷缩着，几乎与周围的冰冷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分辨都难以发现。 “守着外面，任何动静，喊我。”他的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金属，每一个音节都牵扯着肺部的灼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韩心棋没有力气回应，只是下意识地将那柄冰冷的军刀抱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唯一的慰藉。她手臂上，那驳杂混乱的能量印记在昏暗中不安地闪烁着微光，频率与门内隐隐传来的波动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同步。 李轩枫不再耽搁时间。他紧了紧握着军刀的手，刀尖向下，微微侧过身体，强忍着后背伤口与冰冷金属摩擦带来的剧痛，挤进了那道刚刚被他用蛮力撬开的、散发着浓郁腐朽气息的金属门缝。 门后，是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通道狭窄得令人窒息，宽度仅容一个人勉强侧身通过。冰冷的金属墙壁触手可及，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颗粒状的锈层和硬实的冰霜，指尖触碰上去，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和粗糙的铁锈粉末。空气几乎完全凝滞，一股浓重的化不开的机油、霉菌，混合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混合的怪味，直冲脑门，浓烈到让人几乎要屏住呼吸。 墙壁上，早已失效的应急灯具歪斜着，断裂的电缆如同干枯的藤蔓般垂落下来，随着他身体挤过带起的微弱气流轻轻晃动。他启动【透视】，视野立刻被一层灰白色的滤镜覆盖。通道的内部结构勉强能辨认出来，是一条持续向下倾斜的狭窄走廊。墙壁内部嵌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线，绝大多数已经断裂、扭曲变形，地面则散落着许多无法辨认形状的金属碎片和早已凝固变黑的污迹。 四周死寂的可怕，连冰隙外持续不断的风雪呼啸声都被彻底隔绝了，只有他自己因为缺氧和疼痛而变得格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靴底踩在散落碎屑上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咔嚓”“咔嚓”声响，在这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 那股在外面就能感觉到的奇异能量波动，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强烈。它并非源自某个具体地点，更像是无形无质地弥漫在整个通道的空气之中，冰冷、空洞，带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古老韵味。那波动缓慢而规律，一下，一下，如同某个沉睡了无数岁月的庞大巨兽正在着极其缓慢的心跳，无声地牵引着他的感知，指向更深邃的黑暗。 小心翼翼的前行了大约三四十米，通道的坡度逐渐放缓，并且微微向左侧转弯。 就在转过弯角的刹那，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亮，打破了这片纯粹的黑暗。 那光并非来自电力照明，不是那种稳定、温暖的光源。它呈现出一种幽冷的蓝色调，明暗不定地闪烁着，更像是某种深海生物体内发出的磷光。而那股奇异的、如同心跳般的能量波动，也正是从那光亮传来的方向散发出来，强度陡然提升了好几个层级。 李轩枫立刻放缓了脚步，身体重心压得更低，将横在胸前的军刀握得更紧了。【透视】能力被他催动到了极限，太阳穴传来一阵阵针扎似的锐利胀痛，视野边缘甚至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光亮来自前方一个比通道稍微宽敞一些的空间。这里看起来像是这个早期避难所的核心区域，一个彻底破败、废弃了不知多少年的小型控制室。大量的精密仪器设备已经歪倒在地，屏幕碎裂，控制台的金属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纹，所有暴露在外的物体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灰白色尘埃和冰层，整个空间都凝固在了一种亘古不变的死寂之中。 几具穿着样式古旧的厚重防护服、已经完全变成白骨的人类尸骸散落在房间的角落，骨骼扭曲，保持着生前最后挣扎或惊恐的姿势，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而在控制室的正中央，一个大约半人高的、像是某种圆柱形培养槽（或者其他用途的容器）已经彻底破裂，厚实的强化玻璃碎片和早已凝固、变成深褐色胶状物的培养液洒满了周围一地。 就在那破裂容器的旁边，蜷缩着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它，就是那幽蓝色光芒和奇异能量波动的源头。 李轩枫屏住了呼吸，脚下放得极轻，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个身影靠近。积年的尘埃在他靴底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噗簌”声响。【透视】视野里，那个身影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竟然是一个保持着如同胎儿般蜷缩姿势的人形生物！ 它的身体干瘪得极其骇人，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生气的灰白色，紧紧地包裹着底下的骨骼轮廓，仿佛体内所有的水分和生机都早已被彻底抽干，如同在干燥环境中风化了无数年的木乃伊。它就那样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了很久很久。 但李轩枫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它那干枯灰白的皮肤之下，隐隐浮现着一道道如同精密电路板蚀刻纹路般的奇异脉络。幽蓝色的能量，正沿着这些复杂的脉络极其缓慢地流动着，如同冰冷的血液，散发出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光芒。 更重要的是，在它那几乎塌陷下去的胸腔位置，存在着极其微弱、若非【透视】能力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微起伏。 它还活着。 或者更准确地说，它正处于某种无限接近于死亡的深度沉睡状态。 李轩枫的【透视】能力快速扫过人形生物周围的环境。在它蜷缩的身体附近，散落着另外几具早已腐朽的骸骨，但从骨骼的结构和大小来看，明显不是人类，骨头粗大怪异，更像是某种体型庞大的变异生物留下的残骸。 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金属零件，表面带着被强酸严重腐蚀或是高能量武器直接烧灼融化的痕迹，从残存的形状判断，像是某种非常早期型号的防御机器人留下的残骸。 第70章 它醒了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而这个沉睡的人形生物，看起来就像是那场战斗的核心目标，或者说……被那些机器人和变异生物不惜代价守护的对象？ 就在李轩枫靠近到距离那人形生物不足五米范围内的瞬间。 嗡——！ 那人形生物身上，皮肤下原本缓慢流动的幽蓝色能量脉络，毫无征兆地猛地闪烁了一下！光芒骤然增强了一瞬，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同时，那股一直保持着平稳缓慢节奏的能量波动，也出现了一丝明显的紊乱，变得有些急促和不安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李轩枫能清晰地感觉到，守在通道入口处的韩心棋那边也产生了强烈的感应。虽然隔着厚重的金属墙壁和数十米的距离，但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可能浮现出的那种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 这个沉睡者，清晰地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感觉到了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属于昏迷中的安娜、濒死的x-0，以及韩心棋自身所拥有的那种特殊的、混乱却又同源的能量气息。 李轩枫猛地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致，心脏在沉寂的控制室里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如同擂鼓般沉重。 眼前这个东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危险。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冰冷、空寂，和安娜的极寒之力有几分神似，却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非人。 是敌是友？完全无法判断。 它一旦彻底苏醒，会发生什么？ 他脑海中无数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飞速闪过，一时间犹豫着，是该立刻后退，带着韩心棋他们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是冒险尝试进行接触，探寻这东西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 就在他迟疑的这短短几秒钟内。 那个蜷缩着的、如同风干标本般的人形生物，那双紧紧闭合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干瘪眼皮，忽然极其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皮肤之下的幽蓝色光芒，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全新的活力，流转的速度陡然加快！光芒也随之变得明亮起来！ 那股沉寂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的、冰冷而古老的意识，正在黑暗的深渊之中，缓缓地，睁开了它的眼睛！ 几乎是同一刻，外面通道入口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韩心棋一声短促而压抑到了极点的惊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 “它……醒了……” 眼睑干得发脆，掀开时，细碎的“沙沙”声钻进耳朵。 不是眼睛。 是两团纯粹燃烧的幽蓝色光焰，空洞，死寂，那股子寒意，比外面的冰原还要冻人骨髓。 光焰一亮，破败控制室里的温度又往下掉了几度。 僵硬的脖颈发出“嘎吱”怪响，这玩意儿极其费力地转动，两团幽蓝光焰先是钉在李轩枫身上。 瞬间—— 一股信息流，没有形状，没有声音，就是一股冰冷的、硬邦邦的东西，野蛮地撞进李轩枫脑子里！ 不是话，更像是直接往你脑浆里塞东西，杂乱的画面碎片，还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古老、疲惫感。 “……同源……异……种……” “……等……太……久……” 信息碎得不成样子，断断续续，虚弱的随时会散掉，可那股子意志却硬得硌人。 李轩枫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后背的伤口被这一下刺激得炸开新的剧痛，他脚下没站稳，退了半步，军刀下意识就横在了胸前。 他能感觉到，几十米外通道口的韩心棋也遭了殃，一道微弱、带着惊恐的意念波动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那“守护者”的脑袋没在李轩枫这儿多停留，空洞的幽蓝光焰缓缓挪开，穿过厚重的金属墙和冰层，精准地“看”向外面凹地里，合金板上那个冻得硬邦邦的身影——安娜。 嗡！ 守护者眼窝里的幽蓝光芒猛地亮了一下，整个控制室都被这冷光照得清清楚楚。空气里那股能量波动也跟着剧烈起伏，变得急促，甚至透着一股……渴求。 新的信息流又来了，这次更清晰，目的性强得吓人： “……能量……枯竭……” “……需……补充……” “……她……可……” 守护者慢慢抬起一只胳膊，干得只剩皮包骨头，皮下同样布满幽蓝的能量脉络，随着动作一明一暗。它指着通道外安娜的方向，动作慢得像生锈的零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补充？拿安娜补充？李轩枫心里警报拉满了。他死死扛着脑子被强行塞东西的不适和浑身的剧痛，集中意志，试着把那信息流顶回去，同时一股混着戒备和疑问的念头，硬邦邦地撞过去——管它有没有用，总得试试。 “你他妈谁？这什么鬼地方？” 他的念头像撞在冰墙上，但守护者的回应几乎没停顿，信息还是那么冷，那么碎： “……守护者……” “……‘摇篮’……” “……最后……火种……” “……等……沃克……博士……” 沃克博士！ 这名字像道炸雷，把李轩枫混乱的脑子劈了一下。凯恩死前念叨的，基地的秘密，x系列，现在又来个“摇篮”和“守护者”……妈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这个沃克博士。这些破事儿，正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串联起来。 守护者又传来了信息，这次，像是在开条件： “……助……她（安娜）……稳……” “……你们……得……庇护……和……信息……” 它要安娜的力量。用安娜的冰系能量维持它的存在，或者说，维持这“摇篮”的存在。换来的，是庇护，还有那些该死的信息。 就在这当口，韩心棋微弱的意念又传过来，带着点急切和肯定：“……没恶意……很弱……是执念……它和安娜……能量……能……能用……或者……一起……” 李轩枫浑身都在抖，一半是疼的，一半是冻的。他扭头，好像能穿过墙壁看到外面担架上没一点生气的安娜，还有背上焦黑一片，不知道死活的x-0。外面是能冻死人的风雪，是杀不完的辐射怪物，可能还有那台瘫了但没死透的机甲。而这里，有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需要“充电”才能活的守护者。 第71章 幽蓝契约 风险太大。安娜可能被吸成人干。 可要是不答应……他们又能撑多久？在这鬼地方，能活命的机会，拿命去赌都值。他不想死，更不能让这几个人陪他死在这儿。 凯恩说的“真相”，没准就在这“摇篮”里。 干了！ 妈的，赌一把！ 他不再磨蹭，强撑着快散架的身子，转身，后背伤口跟冰冷金属摩擦的剧痛让他差点叫出来，一步步蹭回了那道窄门缝。 外面的韩心棋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蜷着的身体动了动，没吭声。 李轩枫走到合金板前，小心解开固定安娜的带子。女孩的身体又冷又硬，轻得吓人，真跟个冰疙瘩差不多。他用还能使上劲的胳膊把她抱起来，动作尽量轻，但还是扯得后背一阵抽搐，冷汗把破衣服都浸透了。 抱着安娜，他再次挤过门缝，走进了那个散发着幽蓝光芒和死亡味道的控制室。 他一步步走向控制室中间，走向那个蜷缩着的、散发着古老波动的守护者。最后，他在离守护者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慢慢弯腰，把冰冷的安娜，轻轻放在了守护者面前那片满是灰尘和碎片的地上。 那只手搭在安娜额头上，枯瘦，皮紧紧绷着骨头。 触碰的瞬间，李轩枫感觉控制室里的寒气更重了，刮得他裸露的皮肤生疼。 守护者指尖下的皮肤，幽蓝色的能量脉络亮起，光不强，却冷得钻心。 那光芒不是浮在表面，是活物一样，顺着指尖往安娜身体里钻。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安娜惨白的皮肤，被那幽蓝光芒一照，几乎成了半透明。 几秒后，她身体里那点快要熄灭的冰冷能量，终于有了反应。 很微弱，像是冰面下刚开始活动的水流，试探着，去碰触那渗进来的幽蓝能量。 冰蓝。 幽蓝。 两种冷光在她身体里交汇，没打起来，反而慢慢地，用同一个节奏闪动。 控制室更冷了，空气里飘起了细小的冰晶。 李轩枫后背的伤口冻麻了，可里面的刺痛却更刁钻。 他死死站着，肌肉绷得死紧，刀柄都快被他手汗浸透了。 “它…在吸…”外面通道口，韩心棋的念头断断续续飘进来，又虚弱又惊讶。 “不是能量…是…脏东西？安娜能量里的…乱七八糟的…” 李轩枫盯着看。 守护者身上的蓝光确实在变暗，干瘪的身体轮廓也模糊了，像是随时会散掉。 皮下的能量还在流，但慢了很多，光也弱了。 反倒是安娜身体里的冰蓝色光芒，亮了，稳了，也干净了。 她那张死人脸上，好像…真有了点活气儿。 虽然很淡，但不是错觉。 这是在换。 守护者拿自己的东西，换安娜的稳定。 嗡——！ 就在这时，一股更猛、更乱的信息，像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李轩枫和韩心棋的脑子！ “……种子计划……不是造……” “……是醒……沉睡的……” “……沃克……失控了……” “……清理者……净化……” 信息比刚才清楚，但也更他妈难懂。 每个字都烫得他脑仁疼。 李轩枫哼了一声，眼前一黑，膝盖发软差点跪下。 他拿刀撑着地，才没倒。 通道口的韩心棋，也发出一声更疼的抽气。 但这次，不对劲的不光是他们俩。 外面凹地里，合金板上一直挺尸的x-0，那焦黑的身子，突然剧烈地抖了起来！ 动静大地，绑他的带子都发出“嘎吱”地怪响！ 李轩枫猛地扭头，【透视】穿墙，钉在x-0身上。 x-0焦黑的脊背皮下，那些早就灭了的暗红色纹路，竟然又亮了！ 光不稳，疯了似的闪，带着一股子狠劲和不安。 那红光，跟控制室里的幽蓝冷光撞在一起，针锋相对！ x-0的身子在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听着就痛苦得要命，又像是在拼命抵抗什么。 守护者的能量？还是刚才那些关于“沃克”和“清理者”的狗屁信息？ 这一下，控制室里的空气彻底冻住了。 守护者好像也感觉到了x-0的动静。 它那对空洞的蓝光闪了闪，朝x-0那边“看”了一眼，但没停下对安娜的能量输送。 脑子里的信息流倒是停了。 又过了几分钟，或者更久。 安娜额头上的蓝光完全融进了她身体里，跟着，她自己的冰蓝色能量也慢慢收敛，看不见了。 她胸口起伏变得平稳、有力。 人还昏着，但那股快死的冰冷味道，确实没了。 活下来了。 李轩枫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总算松了那么一丁点。 可完成这一切的守护者，代价也付得够大。 它几乎成了个淡蓝色的影子，身体轮廓都快看不清了，好像下一口气就散了。 搭在安娜额头上的手无力地掉下来。 它慢慢收回胳膊，又缩回了刚开始那副胎儿的样子，眼窝里的蓝光彻底灭了，最后一点能量波动也没了。 死寂。 控制室里比刚才更安静，更沉。 控制室里，死寂的能听见冰晶在空气里凝结的细微声响。 守护者彻底消失了，连最后一缕幽蓝光芒也吝啬地收回，只在原地那片厚厚的、积年的灰尘里，留下了一点不属于这里的痕迹。 李轩枫拖着步子走到安娜旁边，伸手探了探她脖子。 脉搏弱，但稳，有力。 他弯腰，小心地把安娜重新抱起来。 站直的时候，李轩枫动作停住了，他注意到，刚才守护者缩着的那块地上，灰尘里，多了个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东西，形状不怎么规整，边缘带着某种高温熔融后又冷却的痕迹。 通体呈现半透明的蓝色，表面并非光滑，细看之下，无数比发丝更纤细的纹路在其中隐现、流转，仿佛活物。 它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守护者同源的冰冷能量波动，像一颗被遗弃的、凝固了的蓝色泪滴。 李轩枫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每一步都扯动后背那几乎要将他撕开的伤口。 第72章 催命符 他俯身靠近那块晶片，灰尘沾染在上面，掩盖不住那幽幽的蓝光。 危险。 直觉在尖叫。这东西和那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玩意儿有关，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可…沃克博士，“摇篮”，“清理者”…凯恩临死前的胡言乱语，守护者破碎的信息，还有安娜和x-0身上解不开的谜团… 线索太少了，少到他不敢放过任何一点可能。 他伸出手，冻得发僵的手指触碰到晶片。 入手微凉，一种奇特的、仿佛玉石般的质感，却又带着金属的坚硬。 那些内部流转的纹路在他触碰的瞬间，似乎微微亮了一下。 没有排斥反应，也没有能量冲击。 他不再犹豫，将晶片小心翼翼地捡起，握在掌心。 入手的分量很轻，却又沉甸甸的。 发现未知数据存储单元早期型号），能量严重不足，部分数据损坏。可尝试读取。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数据存储单元？早期的？ 李轩枫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他强忍着后背传来的阵阵抽痛和脑袋里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的眩晕感，集中精神。 “读取。”他在心底默念。 下一秒，一股信息流，比之前守护者传递的更加混乱、更加破碎，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 嗡——！ 剧烈的胀痛瞬间炸开，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狂跳，眼前金星乱冒。 无数模糊不清的图像碎片、意义不明的符号、还有断断续续的文字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交织、碰撞！ “…沃克日志片段：编号734…冰下…异常高能反应…超越现有认知…” “…‘她’…完美的同步率…是容器…也是钥匙…” “…x系列…不可控因素…枷锁…必须…回收或…” “…‘清理者’协议…已激活…目标…所有变异源…失控…沃克…判断失误…” “…保护‘摇篮’…不惜…代价…最后的…”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如同被强行切断。 残留的只有一片混乱的杂音和图像雪花。 信息量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意识都在颤抖。 “她”是谁？安娜？容器？钥匙？ x系列又是什么？ 清理者协议失控了？那个追杀他们的机甲，还有之前的机械蜘蛛，就是所谓的“清理者”？ 沃克博士到底干了什么？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饱含痛苦与疯狂的嘶吼，猛地从外面凹地传来！ 李轩枫身体一震，强行从信息冲击的余波中挣脱出来，【透视】能力瞬间锁定声音来源——合金板上的x-0！ 只见x-0原本只是轻微抽搐的身体，此刻正剧烈地痉挛着！ 他背部焦黑的伤口下，那些原本已经黯淡的暗红色纹路，此刻如同烧红的铁水般疯狂亮起，光芒刺眼，透着一股毁灭性的狂暴气息！ 那红光与控制室内残留的幽蓝气息激烈碰撞，发出无声的嘶鸣！ “净化…协议…启动…” x-0的眼皮疯狂颤动，嘴唇开合，发出含混不清、却又字字惊心的呓语。 “清除…所有…变异体…污染…必须…清除…” 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动静，充满了对“净化”和“清除”这两个词的刻骨恐惧，又带着一种被强制执行命令的挣扎。 “清理者…就是那些机器…” 通道口，韩心棋虚弱却急促的意念传来，无法掩饰的惊骇。 “它们的任务…是清除所有像x-0…或者安娜这样的…‘变异体’？沃克博士启动了它们…然后…失控了…连他自己也…” 推测合情合理，却让李轩枫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环境的恶劣和身体的伤痛，还有一个失控的、以清除他们为最高指令的追杀程序！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脑中翻腾的疑问和恐惧，在这个破败的控制室里快速搜寻。 必须在走之前，尽可能补充物资。 他忍着剧痛，开始在那些歪倒的、布满灰尘和冰霜的金属柜子间翻找。 动作不敢太大，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运气不算太坏。 在一个勉强还能打开的储物柜角落，他找到了一小叠用特殊真空材料密封的、军用规格的高能营养膏，大概五六支的样子。 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金属急救箱，打开后，里面除了一些已经失效的常规药品，竟然还有一支从未见过的、装在特殊低温保护管里的注射剂。 针管内的液体呈现出一种粘稠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 此外，他还从一个损毁的设备残骸里，抠出来几块巴掌大小、表面印着模糊能源标识的能量块，虽然看起来能量损耗严重，但有总比没有强。 他将营养膏和能量块塞进储物空间，然后拿起了那支银灰色的注射剂。 检测到未知基因稳定剂（实验性），成分分析中…分析失败。效果未知，可能稳定异变能量，维持生命体征，也可能引发剧烈排斥反应，导致基因链崩溃或不可预测变异。警告：使用风险极高。 基因稳定剂？实验性？ 李轩枫握着冰冷的注射器，管壁的寒意透过破烂的手套渗入皮肤。 他的动作停滞了。 他转过身，【透视】能力再次落在合金板上。 x-0的抽搐稍微减弱了一些，但背部皮肤下那狂暴的暗红色纹路依旧在不安地涌动、闪烁，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那焦黑的伤口边缘，甚至开始渗出少量暗红色的、带着腥甜气味的粘稠液体。 情况在恶化。 这支稳定剂，或许是救他命的唯一机会。 但也可能，是直接送他上路的催命符。 用，还是不用？ 控制室里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x-0喉咙里无意识发出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韩心棋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从通道口探出半个脑袋。 她没说话，只是虚弱地靠着门框，身体微微颤抖。 第73章 赌了 控制室里的空气，冷得像是凝固了的铁块。李轩枫握着那支闪烁着不祥银灰色光芒的注射器，管壁的寒意几乎要冻伤他裸露的指节。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牵扯着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钝痛混杂着撕裂感，提醒他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外面凹地里，合金板上传来的动静越来越大。x-0的身体不再是简单的抽搐，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反复折磨般剧烈的扭动、反弓！喉咙里挤压出的嘶吼已经不似人声，更像是濒死野兽绝望的哀嚎。他背部焦黑的皮肤下，那些重新亮起的暗红色纹路，此刻如同岩浆般流动，光芒刺目，带着毁灭一切的狂躁。更糟糕的是，李轩枫的【透视】清晰捕捉到，那暗红能量正与控制室内残留的、属于守护者的幽蓝气息发生着剧烈排斥，无声的能量冲突让周围的温度再次降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压抑。 一个失控的炸弹。李轩枫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带着这么个玩意儿，别说逃出去，恐怕下一秒就会被他体内爆开的能量炸成碎片。杀了他？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滑过心底，冰冷而诱人。一了百了，干净利落。他甚至无意识地调整了一下握着注射器的姿势，指尖微微用力。 “别——！” 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和一丝哀求，直接撞入李轩枫的意识。是韩心棋。她显然感知到了他一闪而逝的杀意。 “给他…一次机会…”她的意念断断续续，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他…之前救了我…而且…我感觉…他活着…对我们…有用…” 有用？李轩枫动作一顿。他瞥了一眼通道口的方向，韩心棋虚弱地靠在门框上，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只有那只手臂上的印记还在混乱地闪烁。她的话语含糊不清，却触动了李轩枫心底最根本的东西——求生。 赌。 他妈的，从他醒来到现在，哪一步不是在赌命？ 不再有任何犹豫。李轩枫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控制室，后背伤口与门框的金属边缘剐蹭，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脚步却丝毫未停。他冲到合金板前，无视了x-0因为痛苦而无意识挥舞的手臂。 没有酒精棉，没有消毒。在这种鬼地方讲究这些纯属扯淡。他一把撕开x-0手臂上破烂的衣袖，露出下面同样布满暗红纹路、皮肤滚烫的手臂。针头刺破皮肤，阻力异常的大，仿佛扎进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坚韧的皮革。他用尽全力，将那管粘稠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灰色液体，一滴不剩地推入x-0的静脉。 “吼——！” 注射完成的瞬间，x-0猛地发出一声响彻冰隙的凄厉长嚎！声音中充满了无法想象的痛苦和疯狂！他整个身体如同被巨力抛起，狠狠砸回合金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背部焦黑的伤口彻底炸开！皮肤、肌肉如同破布般撕裂，暗红色的能量不再仅仅是皮下纹路，而是化作粘稠的、带着灼热高温的黑红色浆液，混合着血液喷涌而出！那能量甚至在空气中扭曲、燃烧，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和血腥混合的恶臭！ 完了。李轩枫下意识后退一步，心沉到了谷底。这他妈不是稳定剂，是催化剂！ 就在这时，韩心棋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紫，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但她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扑到合金板边，伸出那只印记闪烁的手，不顾x-0身上散发出的灼人高温和狂暴能量，死死按在了x-0剧烈起伏的胸口上！ “呃……”韩心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像是被电流击中般剧烈颤抖起来。她手臂上的印记光芒大盛，冰蓝与暗红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涌出，被动地卷入了x-0体内那场毁灭性的风暴！ 奇诡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如同水火不容、互相湮灭的银灰色稳定剂能量和x-0狂暴的暗红能量，在韩心棋那混乱却又带着某种特殊平衡性的冰火之力介入下，冲突的烈度竟然诡异地降低了！它们没有停止对抗，反而像是三条互相撕咬、纠缠不休的毒蛇，开始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互相缠绕、融合，形成了一个极不稳定的动态平衡！ x-0的嘶吼渐渐低沉下去，变成了野兽般粗重的喘息。身体的痉挛幅度也开始减小，虽然依旧在抽动，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濒临崩溃。他背部伤口溢出的黑红色能量浆液也缓慢地停止了喷涌，重新收敛回皮肤之下。那些暗红色的纹路，颜色似乎变淡了一些，却更加清晰，如同烧红的烙印，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乃至骨骼，仿佛被套上了一副无形的、更加沉重的枷锁。 稳定了？ 李轩枫不敢确定。他走上前，小心地避开地上残留的黑红色能量痕迹。x-0睁着眼睛，瞳孔却涣散无光，一片空洞，里面残存的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和理智，似乎被刚才那场能量风暴彻底冲刷掉了。 副作用。或者说，这就是代价。 李轩枫检查了一下安娜，呼吸平稳，体温似乎也回升了一点。然后他又看向韩心棋，后者已经脱力地瘫倒在x-0身边，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但手臂上的印记光芒却稳定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狂乱闪烁。 暂时…安全了。 李轩枫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靠在冰冷的岩壁上。他需要处理自己的伤，需要时间恢复体力，需要弄清楚那块该死的蓝色晶片里到底还藏着什么。 他看向控制室那黑黢黢的入口，又看了看外面呼啸的风雪。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 第74章 雪路追踪 控制室里死寂一片。 外面合金板上，x-0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反而让这份死寂更添了几分压抑。 李轩枫后背抵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伤口，那里的肌肉像是被钝刀子来回拉锯，血痂下面是火辣辣的疼。 他从那个破急救箱里摸出仅剩的东西。 一支空掉的银灰色注射器滚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叮当”声。 “过来。” 声音干得像砂纸，他头也没回，对着通道口那个缩成一团的模糊影子喊道。 韩心棋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的，虚弱得不成样子，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她跪在李轩枫身后，颤抖着接过他递来的一小瓶颜色古怪的黏糊药膏，还有一卷看着就年头不短、已经发黄的绷带。 “擦干净，抹上。” 李轩枫把身上烂得不成样子的布条往前扯了扯，尽力露出背后那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伤口边缘焦黑，皮肉翻卷，凝固的血块颜色发暗，看着就瘆人。 韩心棋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指尖冰凉，碰到他滚烫的皮肤，两个人都极轻微地颤了一下。 她拿起一块勉强还算干净的布，蘸了点仅剩的消毒液，小心翼翼地去擦伤口边上的污渍。 动作又生又笨，有好几次都因为李轩枫肌肉不受控制地猛抽而停了下来。 李轩枫牙关咬得死紧，额头顶着冰冷的墙面，墙上碎裂的冰霜刺得他皮肤生疼。 疼痛感一阵阵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几乎要把他的意识都冲垮。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鬼地方这么处理伤口会不会感染，也不去想韩心棋这双抖个不停的手会不会帮倒忙。 没得选。 药膏涂上去，先是一阵钻心的刺痛，很快又变成一种麻木的凉意。 绷带一圈圈缠紧，勒着皮肉，固定住伤处，带来一种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好了…” 韩心棋的声音很轻，透着脱力的虚弱。 李轩枫没吭声，只是慢慢挺直身体，动作僵硬得跟个上了锈的铁皮人。 他把那块幽蓝色的晶片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来，握在手心。 冰凉的触感让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他又一次尝试去解读那些冲进脑子里的信息碎片。 “…沃克日志…冰下结构…‘摇篮’自毁序列…‘清理者’优先目标…x…” 信息还是乱七八糟，但“清理者”“x”这几个字眼反复跳出来，跟x-0昏迷前的胡话对上了。 他调动【透视】能力，扫视着周围冰层下的结构，试图在脑子里画出一张极其粗糙的地图。 必须绕开那些辐射读数高得吓人的地方，找条相对安全的路。 “这里…待不久。” 他终于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 “外头那些玩意儿，还有那个铁疙瘩，随时可能摸回来。” 他瞥了一眼合金板上的两个人。 安娜呼吸还算平稳，脸还是白得吓人，但那股子快要冻死人的寒气确实没了。 x-0彻底不动了，胸口有规律的起伏，可那双睁着的眼睛里空洞洞的，没什么神采。他背上焦黑的伤口下，暗红色的纹路虽然不闪了，却透着一股更沉、更不吉利的味道。 重新把他们固定好，是个极其费劲的活儿。 每次弯腰，每次使劲，李轩枫背后的伤口都叫嚣着抗议，冷汗几乎瞬间就浸透了刚缠好的绷带。 韩心棋在旁边想帮忙，但也只能递个东西，她的体力也快见底了。 总算弄完了。 李轩枫最后检查了一遍合金板上的固定带，然后拖着灌了铅一样的步子，第一个走向那道窄得只能侧身过的金属门缝。 挤出“摇篮”的刹那，像是从一个冰冷的坟墓，直接掉进了另一个更广阔、更狂暴的冰雪地狱。 刀子般的寒风瞬间刮透了他们身上破烂的衣服，卷起地上的雪沫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剧烈的温差让几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李轩枫立刻将【透视】能力开到最大，警惕地扫视四周。 风雪太大了，看不了多远，也就十米不到的距离。 然而，就在他们藏身的这个凹的边缘，几道痕迹闯入了他的视野。 不是他们来时的脚印。 是几道又宽又深的履带印子，边缘很清晰，明显是重型机械刚留下不久。 履带印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巨大的、扭曲的爪印。 是那种辐射雪怪留下的。 这些痕迹非常新。 而且，它们延伸的方向，不是朝着他们藏身的凹地，而是拐向了冰隙的另一个方向，通往更深处、被风雪完全笼罩的未知区域。 “那边…” 韩心棋忽然抬起手，指向那些痕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紧皱着，脸上是极度的困惑和不安。 “能量…很乱…机器的…还有怪物的…它们在…追什么东西…” 她声音顿了顿，好像在努力分辨风雪里传来的微弱波动，语气猛地变得惊疑不定： “晶核…是晶核的反应！它在动！往那个方向去了！” 李轩枫身体一僵。 那个被他当垃圾扔掉的晶核？没被毁掉？还在移动？ 而且同时吸引了清理者机甲和辐射雪怪？ 跟着这些痕迹走，就等于主动靠近那两拨要命的敌人，靠近那个诡异移动的、跟个灾难信标一样的晶核。 不跟，就只能在这片绝望的雪原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直到冻死饿死，或者被什么东西撕碎。 风险。 机遇。 他妈的从来都是绑在一起的。 李轩枫没看韩心棋，只是调整了一下缠在腰上拖拽合金板的电缆受力点，让重量多分担到还能使上劲的肌肉上。 他朝着那些消失在风雪里的崭新痕迹，迈出了第一步。 雪，下得更凶了。 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裹胁着，抽打在脸上，带来细密的刺痛。能见度低得吓人，超过十米便是一片混沌的白茫。 李轩枫半边身子几乎冻僵，每踏出一步，积雪便没过膝盖，将靴子死死吸住，拔出来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腰间的电缆绷得像随时会断裂的琴弦，拖拽着身后那块承载着三个生死的合金板，在厚厚的雪层上留下一道沉重而扭曲的轨迹。 “沙…沙…” 合金板摩擦积雪的声音，在这片被风雪主宰的死寂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来回拉扯。后背的伤口在简陋包扎下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每一次用力都让他眼前发黑。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将所有痛苦和眩晕强行压制下去，机械地重复着迈步、拔腿、拖拽的动作。 第75章 寒谷魅影，黄雀伺伏 跟在他身后的韩心棋状态更差。她几乎是被李轩枫半拖半拽着前进，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剧烈喘息，脸色白得像雪，嘴唇冻得发紫，若非李轩枫偶尔回头确认，几乎要以为她随时会倒下，变成这冰原上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透视】能力一直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转，视野边缘的红晕如同鬼火般闪烁，太阳穴针扎似的胀痛从未停歇。他必须节省每一分体力，同时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那些履带印和巨大的爪印，如同死神的指引，在厚厚的积雪下时隐时现，顽固地延伸向风雪更深处。 又往前挪动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更长。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寒冷和痛苦是真实的。就在李轩枫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成冰雕，意识也开始模糊的时候——【透视】视野的前方，大约两三百米外，风雪稍微稀薄了一瞬，露出一片被低矮山丘环抱的谷地轮廓。 而就在那片坳口的背风处，几点微弱的热源信号，以及模糊的人造结构轮廓，突兀地闯入了他的感知！ 不是机械造物，也不是变异生物！ 李轩枫的动作猛地顿住，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立刻将【透视】能力催动到最大，剧烈的胀痛让他闷哼一声，但视野瞬间变得清晰。 没错！是人类！ 几顶低矮、抗风性极强的墨绿色防寒帐篷，呈半圆形散布在一块相对平坦的雪地上。帐篷周围，散落着一些箱子和设备残骸，还有几根插在雪地里的、顶端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探测杆。五、六个穿着厚重防寒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正在活动。有的在检查设备，有的在警戒，动作干练，透着一股久经磨砺的专业味道。营地边缘，甚至还能看到一辆小型雪地车的模糊轮廓，大半被积雪覆盖。 这些人是谁？拾荒者？某个势力的侦察小队？还是…别的什么？ 强烈的警惕感瞬间攫住了李轩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身，用身体挡住韩心棋，同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用力将她按倒在一处被冰岩遮挡的凹陷里。 “别动，别出声。”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嘶哑得不成样子。 韩心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极度的虚弱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顺从地蜷缩在冰冷的雪窝里，冻得瑟瑟发抖。 李轩枫自己则紧贴着冰冷的岩石，将身体完全隐入阴影，只露出半个脑袋，【透视】能力死死锁定着远处的营地。他需要信息。这些人装备精良，行动有序，绝非普通的流浪者。而且，那些探测杆指向的方向…正是他和韩心棋都能感知到的，那枚移动晶核能量波动的来源！ 他们，也在追踪那块破石头！ 更让李轩枫心头一沉的是，【透视】扫过那些人影时，其中一个正在帐篷门口擦拭武器的人，他左臂的位置，隐约透出一股极其微弱、但性质与x-0身上极为相似的能量波动！虽然远不如x-0那般狂暴，却带着同源的气息！ x系列？还是别的什么？ 无数疑问在李轩枫剧痛的脑子里翻腾。接触？还是避开？接触，或许能获得补给、信息，甚至暂时的盟友。但风险同样巨大，对方底细不明，敌友难辨，以他们现在的状态，一旦发生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犹豫不决，试图从那些人的动作和装备上分析出更多线索的时候—— “吼——！” 几声狂躁而饥饿的嘶吼，猛地从营地侧后方的风雪中传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对血肉的渴望！ 紧接着，三只体型臃肿、浑身覆盖着污秽白毛的辐射雪怪，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雪坡后面猛冲出来，目标直指营地边缘正在检查探测杆的那名队员！ 变故突生！ 营地里的人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吼声响起的瞬间，原本还在各自忙碌的队员如同按下了某个开关，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敌袭！三点钟方向！三只！”一个沉稳的吼声响起。 哒哒哒！砰！轰！ 根本没有任何迟疑，交叉火力瞬间形成！自动步枪喷吐出炽热的火舌，撕裂风雪，精准地覆盖了雪怪冲锋的路线！一枚小型榴弹拖着尾焰呼啸而出，在其中一只雪怪脚下轰然炸开！ 爆炸的气浪混合着雪粉和碎冰扩散开来，将那只雪怪掀飞出去，半边身子都被炸得血肉模糊，绿色的粘稠血液溅得到处都是。另外两只雪怪虽然被火力压制得踉跄后退，身上也多了几个冒着黑烟的弹孔，却依旧悍不畏死地低吼着，试图绕开火力网继续扑击。 战斗经验极其丰富！配合默契！火力配置也相当强悍！ 李轩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的评估又提高了一个层级。这绝不是普通的拾荒者团队。 混乱的枪声和爆炸声，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他没有动，依旧死死潜伏在原地，冰冷的岩石硌得他骨头生疼，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上。 那支小队没有丝毫慌乱。两人负责正面压制，一人迂回侧击，还有一人迅速从帐篷里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像是某种声波或能量干扰装置的东西，迅速启动。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那两只还在负隅顽抗的雪怪动作明显一滞，眼中的浑浊黄光闪烁不定，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 就是这个空档！ 噗！噗！ 两声沉闷的狙击步枪开火声响起，几乎融为一体。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剩余两只雪怪的头部，爆开两团恶心的血雾。庞大的身躯抽搐着倒下，彻底没了动静。 从雪怪出现到战斗结束，前后不过几十秒。 干净利落。 山谷坳口重归寂静，只剩下呼啸的风雪声，以及营地里几人快速检查战场、更换弹匣的细微声响。他们迅速清理了雪怪尸体附近，重新布置了警戒线，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李轩枫缓缓收回了【透视】。这场短暂的遭遇战，让他彻底打消了立刻上前接触的念头。这支队伍太强了，也太警惕了。贸然出现，很可能被当成威胁直接清除掉。 他挪动了一下冻僵的身体，调整了一个更隐蔽的姿势。然后，他朝着雪窝里的韩心棋，打了个极其轻微的手势。 ——继续等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弄清楚这群人的来历和真正目的之前，他选择蛰伏。 第76章 黄雀的代价 枪声散了，但那股子硝烟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的怪味儿，却腻在空气里，被风搅着，钻进鼻腔。 雪狼小队的人手脚麻利得很，三头雪怪的尸体很快被拖到一边，淌出来的绿色粘液在雪地上冻成了难看的疙瘩。 一个队员捂着胳膊，血把厚衣服洇湿了一片，旁边的人正拿喷剂给他呲呲的处理。 掉在地上的弹壳也被捡了起来，换下来的空能量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整个过程没几句废话，效率高得吓人，不像是人，倒更像是配合熟练的机器。 领头那个壮汉，巴图，举着个形状奇怪的探测仪，屏幕上跳动的光点让他眉头锁得死紧。 “信号源就在前面那道山脊后头，不到五百米！”声音隔着面罩，嗡嗡的，带着股子金属味儿，“波动很强，不稳。准备推进！老猫，你带人看着两边！” 命令一下，队伍立刻动了起来，检查武器的细碎响动混在风声里。 李轩枫窝在冰岩后面，后背疼得钻心，每根神经都在抽搐。 他想稍微挪动一下，换个能舒服点的姿势，脚底下却踩到一块碎冰。 “咔嚓”。 声音很轻，风雪呜呜地刮着，几乎盖过去了。 但还是被听见了。 “谁在那儿？” 一声吼，又冷又硬，穿透风雪！ 几乎就在嗓子喊出来的同时，至少四支步枪的枪口，唰地一下，全都指向了李轩枫藏身的冰岩！ 杀气毫不掩饰。 动作快得吓人，齐刷刷的。 操。 李轩枫全身的肉都绷紧了。 心跳得跟擂鼓一样，咚咚咚撞着胸口。 他能感觉到身后雪窝里，韩心棋那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又被死死压下去的恐惧。 跑？没戏。这帮人的火力他刚见识过，硬冲就是送死。 赌他们不乱杀人？在这鬼地方信这个，跟找死没区别。 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快断了。 只有一个选择。 出去。 用最怂，最没威胁的样子出去。 他朝着身后的雪窝，极其缓慢地比了个手势，让韩心棋千万别动。 然后，他吸了口气，忍着后背撕开的疼，慢慢地，一点点地，举起了双手。 手举到对方能看清楚的高度。 他推开身前的碎冰，从岩石的阴影里，一步，一步，蹭了出来。 冷风“呼”地一下就卷走了他身上最后那点热乎气。 他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又是血又是土，半边脸上还挂着冰碴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但他站得挺直，虽然身上因为冷和疼，止不住地哆嗦。 几道冰冷的感知落在他身上，刮得人生疼。 “什么人？”还是那个领头的壮汉，巴图。他的枪口稍微低了点，但没放下，话里全是审视和压力，“鬼鬼祟祟躲那儿干嘛？” “逃难的。”李轩枫开口，嗓子哑得厉害，跟破锣似的，“被机器蜘蛛，还有雪怪追，路过这儿听见枪声，就躲起来了。” 他没提基地，也没提安娜和x-0的特殊，只挑了些能说的。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又朝身后凹地的方向歪了歪头，“还有两个伴儿，伤得重，动不了。” 巴图的面罩动了动，在仔细打量李轩枫。 他看见了李轩枫身上的伤，看见了他冻得发紫的嘴唇，也看见了他虽然累得快垮了，但眼里没散的那点劲儿。 这不像是普通的难民。 能在这种鬼天气里带着伤员活下来，不容易。 “机器蜘蛛？”巴图的声音里带上点儿不易察觉的变化，“你说的是那种六只脚，脑袋上有红光扫来扫去的那种？”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 “对，还有小的，会炸。” 巴图跟他旁边一个同样精悍的队员交换了个眼神。 那个队员的左臂位置，隔着厚衣服，李轩枫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但确实和x-0身上那股暗红能量有点像的波动！ 很淡，跟快灭的炭火似的，但那股子味道错不了！ “我们是雪狼狩猎队，‘前哨镇’来的。”巴图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沉稳，“我们追那个高能量信号追了很久，那玩意儿可能是启动老供暖核心的关键，能让镇子熬过这个冬天。” 他顿了顿，话头一转，“你说你也被那些机器追？它们叫‘清理者’，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见活的就杀。” 清理者…前哨镇…供暖核心… 信息一下子涌进来，砸得李轩枫发懵的脑子更疼了。 这帮人，好像真不知道基地的秘密，目标只是那个会跑的晶核本身带的能量。 “既然目标一样，不如暂时搭个伴儿？”巴图突然说，听不出是好是坏，“这鬼地方越来越不对劲，多个人也多个照应。我们得尽快找到能量源，你也需要个落脚点，或者说，在我们找到东西前，能安全点儿。” 他上下扫了李轩枫一眼，““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个拖后腿的。” 李轩枫没说话，只是沉默了几秒。 风险很大，但他现在没得选。对方抛出来的，是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活下去，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几不可察地一点头。 “可以。” 得到答复，李轩枫转身，走回那个雪窝。 过了一会儿，他拖着那块沉重的合金板出来了，韩心棋虚弱地跟在他旁边，一步一晃。 当雪狼小队的人看清楚合金板上那个脸色苍白得跟冰块一样的女孩，还有另一个眼神空洞、背上焦黑一片、浑身透着不吉利气息的男人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 好奇，打量，还有那毫不掩饰的警惕，全都投了过来。 巴图的视线在安娜和x-0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回到李轩枫脸上，没多问。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他再次下令，声音冷硬。 这脆弱的、各怀鬼胎的临时联盟，就在这呼啸的风雪里，算是搭起来了。 雪地车的引擎声闷闷地响，在这死寂的冰原上拖出一条单调的尾音。轮子碾过厚雪，留下两道深沟。车斗后面拖着的合金板跟着颠簸，时不时撞一下，发出哐当哐当的闷响。 第77章 很不对劲 李轩枫缩在车斗角落，车身每次震动，都扯得后背伤口一阵阵发紧，痛感顺着神经往骨头里钻。他眯着眼，【透视】开到最低，感知着周围的风雪，还有车上这几个人身体里那点微弱却各不相同的能量反应。 巴图坐在副驾驶，厚实的头盔挡住了脸，但抓着方向盘的指节绷得死紧，有点发白。那个叫老猫的队员——左臂带着点微弱能量波动的那个——正低头捣鼓一个手持设备，屏幕上跳着些看不懂的光点。剩下的人挤在后面，抱着枪，身体跟着车子摇晃，一声不吭，那股子沉默的劲儿，带着点狼群捕猎前的安静。 突然！ 噗嗤！ 引擎猛地呛咳了几声，车速跟着就往下掉，动力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车子挣扎着往前滑了一小段，歪歪扭扭地停在了一片结着厚冰的斜坡上。 “操！”开车的那个队员骂了一句，狠狠捶了下方向盘。 巴图猛地扭头，头盔下的视线扫过车厢，最后在李轩枫身上停了那么一下。没说话，但那股子无声的压力，沉甸甸的。 “检查引擎！”他声音又冷又硬，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两个队员跳下车，顶着能把人吹跑的寒风掀开引擎盖，很快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压低的骂娘声。 李轩枫的【透视】扫过引擎，里面结构挺复杂，几个关键的零件上确实残留着点不正常的能量波动，但看不出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是真倒霉，还是有人手段太高明？ 他没动，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感知。 过了挺久，才有人哆嗦着爬回来。 “油管冻裂了，备用的也一样。”那队员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里全是丧气，“这鬼天气，刚才又颠得那么厉害……” 巴图看着那截断掉的金属管子，又看看外面白茫茫一片的风雪，沉默了。 只能靠腿走了。 “所有人，下车！收拾东西，准备走路！”他的命令又短又冷，“吃的喝的重新分，按人头给，伤员减半。” 这话一出来，车厢里本来就闷的气氛，一下子冻得更结实了。 一个看着瘦小点的队员忍不住开了口：“队长，我们消耗大，伤员本来就该多补充点能量，减半的话……” “执行命令！”巴图直接打断，声音跟冰块砸地上似的，“觉得不公平，可以留在这儿等死。” 那队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不吭气了。 老猫往李轩枫这边瞟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李轩枫低着头，好像压根没听见，只是默默检查着合金板上安娜和x-0的绑带。 活命要紧的时候，公平这玩意儿，最不值钱。 吃得真不多，高能量压缩块掰成了小份，一点点分下去。轮到李轩枫，他只拿到别人三分之一的量。他也没说话，接过来塞进口袋。韩心棋那份更少，就一点点碎渣。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一直躺在合金板上跟死人没两样的x-0，那双空洞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他毫无征兆地弹起来，速度和力量都超出了正常人该有的范畴，直接扑向离他最近的老猫！ 那只爬满暗红纹路的手，五指张开，直奔老猫的脖子！ “小心！”旁边队员的喊声才刚出来。 老猫反应是真快，身体猛地往后一仰，同时抬胳膊去挡。 咔嚓！ 一声脆响，他挡得那支步枪枪托，被x-0硬生生抓掉了一块！ 但这一下也给他争取了不到一秒的空当。 砰！ 一声闷响！ 李轩枫动了。 他几乎是贴着x-0出现的，用还能动的那条胳膊死死勒住x-0的脖子，膝盖狠狠顶在他后背脊柱上，把整个人重重砸在雪地里！ “吼！”x-0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疯了似的挣扎，背后焦黑伤口下面的暗红纹路又亮了起来，散发出烫人的热量和一股子狂躁的气息！ 李轩枫牙关咬得死紧，胳膊上的肌肉鼓起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他按住。他能感觉到x-0身体里那股能量又乱又暴，跟个随时要炸的火药桶差不多。 他扭头，冲着被吓得脸色发白、捂着脖子的老猫低吼：“离他远点！” 巴图的枪口已经顶在了x-0的脑袋上，冰冷的杀气锁死了这个失控的“伤员”。 “他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巴图的声音里全是警惕和怀疑。 “不知道！”李轩枫一边死死按着x-0，一边喘着粗气回答，“他伤得太重，之前用了点不该用的药，脑子…可能坏了！” 他没说实话。 x-0的挣扎慢慢弱了下去，眼睛里的红光也暗了，又变回了那种空洞洞的样子，身体软了下来。 李轩枫松了口气，但胳膊还是不敢完全松开。 “把他绑结实点，嘴堵上。”巴图收了枪，语气不容反驳。 气氛更紧张了，互相猜忌的味道浓得化不开。雪狼小队剩下的人看李轩枫他们三个，眼神里全是戒备。 队伍重新上路，这次是走路。 李轩枫拖着合金板，走在最后面，每一步都沉得要命。韩心棋紧紧跟在他旁边，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下面…下面有东西…”她忽然抓住李轩枫的胳膊，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带着极度的恐惧，“很多…在动…很饿…” 她指着脚下的雪地。 李轩枫步子顿了一下，【透视】往地下探去。 厚厚的冰层和雪下面，是冻土和石头，再往下…就有点模糊了，但确实能感觉到一些很微弱、很混乱的能量反应，像是很多东西蛰伏着。 他看向走在前面的巴图。 “队长，她说感觉下面不对劲。” 巴图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韩心棋，又看看李轩枫，最后视线落到被捆成粽子的x-0身上。 他冷哼了一声，明显不信。“别自己吓自己，都快点！天黑前必须翻过前面那道山脊！” 他大概是把韩心棋的话当成之前被吓坏了加上女人胆小。 第78章 目标确认 李轩枫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他拉着韩心棋，故意跟前面的队伍拉开了一点距离。 就在他们走到一片看着还算平坦的雪谷时—— 轰隆！！ 地面猛地抖了一下！动静很大，像是地底下有什么大家伙翻了个身！ “什么…”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雪狼队员刚喊出半句。 噗嗤！噗嗤！噗嗤！ 他们脚下的雪地毫无预兆地炸开了！ 七八条又粗又长、浑身裹着厚厚冰晶甲壳、脑袋前面长满一圈圈尖牙的巨型虫子，跟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似的，猛地破土而出！ “冰…冰下钻虫！”一个队员发出绝望的尖叫。 一条钻虫快得跟闪电一样，卷住了他的腰，巨大的力气一下子就把他往地下的裂口里拖！ 惨叫声猛地断了，只剩下溅开的血和半截扭断的步枪掉在雪地上！ 场面瞬间乱了！ 枪声、爆炸声、人的惨叫、钻虫尖锐的嘶鸣混成一团！ 雪狼小队确实训练有素，立刻背靠背组成了防御圈反击，但这些钻虫壳子太硬，速度又快，还从四面八方钻出来，根本防不过来！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又有两个队员被拖走，或者直接被那些转动的牙齿撕碎了！ 巴图吼着，用榴弹发射器轰掉了一条钻虫的脑袋，绿色的黏糊糊的体液溅了他一身，他也顾不上了。 老猫背靠着他，用步枪疯狂扫射，但子弹打在虫壳上只能擦出点火星子。 “撤！往高处撤！”巴图嘶吼着下命令，但钻虫已经把他们围住了。 就在这几乎绝望的时候，李轩枫动了。 他把合金板猛地推给韩心棋。 “躲到那块石头后面去！” 下一秒，他手腕一翻，一把造型看着就不好惹、枪身上布满能量线路的重型脉冲步枪出现在手里——这是他从基地武器库顺出来的，一直没舍得用的好东西。 他没半点犹豫，抬枪，瞄准，扣扳机！ 嗡——！ 一道粗大的、带着毁灭感的能量光束，准准地打在一条正要从背后偷袭巴图的钻虫身上！ 能量光束一下子就烧穿了坚硬的虫壳，里面的组织被高温直接气化了！ 那条钻虫巨大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软绵绵地瘫了下去，身上冒着焦烟。 李轩枫动作没停，枪口快速移动，每次能量光束射出去，都有一条钻虫倒下。 他的射击又准又狠，没浪费一点能量，每一枪都打在钻虫相对脆弱的口器或者关节连接的地方。 就这么十几秒钟，剩下的五条钻虫就被他干掉了三条！ 巴图和老猫他们都看傻了，愣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强力火力点。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型号的武器，更被李轩枫那种冷静到吓人的战斗效率镇住了。 最后两条钻虫好像也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阵不安的嘶鸣，猛地缩回了地底下，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个不断扩大的黑洞洞的口子。 战斗结束了。 雪谷里只剩下风声，还有幸存者粗重的喘气声。 雪狼小队出发时八个人，现在只剩下巴图、老猫和另外两个队员，个个带伤，惊魂未定。 巴图看着李轩枫手里那把还在散发着热气的脉冲步枪，又看看地上钻虫焦黑的尸体，最后看向李轩枫，表情很复杂。 “你…” “先离开这儿。”李轩枫打断他，收起步枪，“那些东西随时可能再回来。” 他走到韩心棋藏身的岩石后面，把她扶起来，重新拖起合金板。 队伍在沉默里继续往前走，气氛比之前更怪了。 巴图他们看李轩枫的眼神，轻视少了，忌惮和探究多了不少。 趁着短暂休息，队伍躲在一处背风的冰崖下面处理伤口，补充能量。李轩枫靠着冰冷的岩壁，拿出那块幽蓝色的晶片，又一次尝试去解读。 剧痛冲击着他的大脑，但这次，他抓住了一些更清楚的片段。 “…‘摇篮’坐标…扇区7g…地热异常点…沃克最后指令…激活…非净化…” 信息还是碎的，但“摇篮”和坐标的出现，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他全力解析信息，忍着精神冲击的时候，【透视】能力无意识地扫过不远处正在包扎伤口的老猫。 李轩枫的动作停住了。 老猫的手指，在包扎绷带的遮掩下，正极其隐蔽地、快速地操作着一个藏在袖口里的小通讯装置，屏幕上微弱的光芒闪了一下就灭了。 他在联系谁？ 他们的目标，真的只是那个所谓的“供暖核心”？ 李轩枫没动声色，收回【透视】，把晶片重新收好，疲惫地闭上眼睛，装作只是在休息。 但心里的警报，已经拉到了最响。 黄雀，可能不止他一个。 而他掺和进来付出的代价，也许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雪谷里死寂一片，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还有伤口被冻裂时压抑不住的痛哼。 钻虫留下的腥臭味混着血腥气，冻在雪地上，凝成一片片绿褐色的、难看的污迹。 雪狼小队活下来的四个人靠在一起，各自处理伤口，动作倒是快，可那股子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还有互相之间的提防，怎么也藏不住。 巴图正低头，拿速效凝胶喷在老猫胳膊上被虫壳划开的口子上，发出“呲呲”的轻响。 李轩枫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后背的伤口像是被冻住又撕开，一阵阵抽痛。【透视】悄无声息地蔓延出去，掠过风雪，没去看老猫，反而集中在他之前摆弄袖口通讯器的那个位置。 极其微弱的能量残留还在，淡得几乎没有，跟水渍干了留下的印子差不多。 刚才那片混乱里，钻虫的尖叫和枪声爆炸声中，他捕捉到几个断断续续的加密信号碎片。 “……目标…确认…含x…序列特征…” “……指令…优先…活体…” “……‘摇篮’…坐标…待命…” 实验体。 活捉。 和x-0有关。 这几个词在他疼得快炸开的脑子里撞来撞去。 雪狼小队的目标，压根不是什么狗屁供暖核心！ 他们是来打猎的，猎物就是自己，还有x-0，搞不好连安娜也算在内！ “你后背的伤，再不处理，这条胳膊都可能保不住。” 巴图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 第79章 再次遇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完了老猫的伤，手里拿着一管新药膏和干净绷带，站到了李轩枫跟前。 李轩枫抬了抬眼皮，没伸手。 “死不了。” 巴图把东西搁在旁边的雪地上。 “刚才，我们的人，死了四个。”他蹲下来，拿起一块压缩饼干，掰开一小半，递过去，“你那把枪，很厉害。” “拿着，现在不是硬撑的时候。” 李轩枫接了过来，饼干冻得跟石头似的，咬一口都费劲。 “x系列改造体，”巴图的声音放低了点，像是在琢磨，又像是在敲打，“听说有些不怕冷，力气也大得离谱。你们…是从哪个废弃基地跑出来的？见过那玩意儿吗？”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李轩枫脸上的任何一丝动静。 李轩枫慢慢嚼着嘴里的饼干渣子，感受着那粗粝玩意儿剌嗓子的感觉。 “逃命的时候，什么鬼东西没撞见过。”他避重就轻，“脑子冻得都快不会转了，哪还记得清。” 巴图没说话，头盔遮着脸，看不出什么。 这时候，雪地车那边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压低的骂骂咧咧。 之前检查引擎的两个队员满手油污地走回来，一个丧气的摊手：“妈的，不行！油管冻裂了，备用的那个尺寸不对，妈的，就算勉强接上，跑不了多远还得断！” 巴图站起来，朝雪地车走去。 队伍里的空气更沉了。 没车，靠两条腿走，跟找死没多大区别。 李轩枫看了一眼那趴窝的雪地车，又看看合金板上昏迷的安娜、x-0，还有旁边缩着的韩心棋。 他需要时间，需要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恢复，也得弄清楚“摇篮”到底在哪儿。 眼下，跟着这帮各怀鬼胎的家伙，是唯一的选择。但这破车必须能动。 他撑着站起来，后背的剧痛让他动作有点变形，走到雪地车旁边。 “我看看。” 雪狼小队的队员拿怀疑的眼神瞅着他。巴图倒是没拦着。 李轩枫【透视】打开，仔细扫过引擎内部。 冻裂的油管，几个磨损的不像样的齿轮，能量转换单元有个接口也松了。 他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储物空间里那些从“摇篮”基地顺出来的零件和工具。 有几个能用上。 他背对着众人，借着身体的遮挡，从储物空间里摸出几件趁手的工具，还有一截一看就很精密的金属管，外加几个泛着油光的齿轮。 “让让。” 他声音不高，那两个队员却下意识退了两步。 李轩枫手脚麻利，没什么多余动作。 拆，清掉冰碴子，换零件，拧紧接口。 他的手很稳，哪怕冻得发僵，伤口还在疼，动作也精准得吓人。 储物空间这事儿被他用身体和动作巧妙地掩饰过去，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从那身破烂衣服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东西。 也就十来分钟，引擎盖“哐”一声合上了。 “试试。” 李轩枫退开，后背的伤口因为刚才用力，又开始往外渗血，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开车的那个队员半信半疑地爬上驾驶座，拧了下钥匙。 嗡——呜—— 引擎响了几声，比刚才顺畅多了，接着就稳定地轰鸣起来。 车厢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雪狼小队剩下的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李轩枫，那感觉混杂着惊奇，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藏不住的忌惮。 一个逃难的，一身重伤，却能随手拿出精准的备用件和专用工具，还能这么利索地修好军用雪地车？ 巴图的头盔转向李轩枫，顿了几秒，才对自己人喊：“上车，快！” 就在这时，合金板那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嘤咛。 安娜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睁开了眼。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先是有些茫然，然后才聚焦到凑近她的李轩枫脸上，带着点小动物受惊后的依赖和困惑。 “……我…在哪儿？”她声音又轻又虚，带着气音，“头好痛……你是谁？” 她不记得了。 李轩枫心头一沉。 他扶着安娜坐起来些。 “别怕，我们现在安全了。”他只能这么安抚。 安娜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胳膊，身体还在轻轻发抖。 巴图看着这情形，头盔下的感觉更加锐利了。 一个底细不明、能力古怪的男人，一个失忆的、看着就不太正常的女孩，还有一个捆着的、浑身散发危险信号的改造体…… 这趟任务，越来越不对劲了。 “嗡——！”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猛地从老猫手里的设备上炸开！红光疯狂闪烁！ “高能量反应！速度很快！是……清理者！”老猫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话音还没落稳，远处风雪里，一个比之前见过的型号更庞大、装甲更厚、闪着不吉利红光的金属怪物，蛮横地撞开挡路的冰岩，冲进了他们的视野！ 那武器系统看着就更吓人！ “干扰装置！”巴图吼道。 一个队员手忙脚乱去开那个声波装置。 嗡鸣声散开。 但那台新型清理者只是动作卡顿了零点几秒，扫描红光直接锁定了雪地车，肩膀上的能量炮管开始发出危险的光芒！ 干扰没用！ “跑！”巴图嘶吼。 轰！ 一道炽热的能量光束擦着雪地车屁股轰在地上，炸起冲天的冰雪碎屑！ 巨大的冲击波差点把车掀翻！ “打它的关节连接处！用重火力！”李轩枫对着巴图大吼，同时把安娜和韩心棋死死按在合金板后面，自己再次端起了那把脉冲步枪。 这是他从晶片信息里扒拉出来的，唯一可能有点用的信息！ 哒哒哒！轰！ 雪狼小队剩下的火力瞬间泼洒过去，咬着牙往机甲腿部关节招呼。 火星子乱溅，但那厚重装甲硬得让人绝望！ 清理者机甲根本不理会这些挠痒痒似的攻击，手臂抬起，锁定了李轩枫他们藏身的合金板！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 “吼——！” 被捆在合金板上的x-0猛地挣断了绳索！ 他身上那些暗红纹路亮得刺眼，整个人爆发出一股狂暴到极点的气势！ 他像颗炮弹一样射出去，直直撞向清理者机甲！ 砰！ x-0的拳头狠狠砸在机甲胸甲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 机甲被打得踉跄着退了一步，x-0自己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飞，重重摔进雪地。 第80章 地下暗河 但他立刻又弹了起来，眼睛里的空洞被一种冰冷的、不像人的杀意填满！ “就是现在！”李轩枫抓住机会，脉冲步枪的能量光束精准地射向刚才被x-0砸中的位置！ 同时，巴图的榴弹也带着尖啸声飞到，炸在同一个点上！ 咔嚓！ 机甲胸甲连接处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隙，里面的能量线路闪着危险的电火花！ 清理者机甲似乎判断威胁等级过高，扫描红光在x-0和李轩枫之间飞快地扫了两下，随即猛地转身，推进器喷出蓝色火焰，迅速退入风雪深处，消失不见。 战斗结束地莫名其妙，雪地车旁边，雪狼小队又倒下一个，也是被刚才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内脏，当场就没气了。 现在，只剩下巴图和老猫两个人。 x-0站在原地，身上的红光慢慢退去，眼神恢复了点清明，但更多的是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冷漠。 他看了一眼李轩枫，又扫了一眼巴图，没吭声。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我们要走了。”李轩枫先开口，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气氛。 他扶起韩心棋，又看了看安娜的状态。 “去‘摇篮’。” 巴图看着他，又看看仅剩的老猫，最后是那个恢复了点神智却更显危险的x-0。 他知道留不住这几个人，硬留只会是火拼。他从雪地车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物资包，扔给李轩枫。 “你们救了我们。这个拿着。” 里面是几块压缩食物和一支医疗喷剂。 李轩枫伸手接住，扣住物资包底部的瞬间，指尖一僵。那硬疙瘩的轮廓太熟悉，还有那持续的低频震动。 追踪器！ 他抬起头，隔着几步远，巴图厚重的头盔正对着他，看不清表情，只有一片漆黑的面罩反射着周围惨淡的白光。 空气里残留的硝烟味和血腥气还没散尽，混着冰冷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活着，才有机会。” 巴图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闷闷的，听不出情绪。 李轩枫没应声，只是将物资包塞进怀里，转身走向合金板。弯下腰，调整固定安娜和x-0的绑带。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挡在了合金板后面。 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和破烂衣物间快速动作，储物空间里取出的微型干扰片和拆卸工具在他指尖灵活翻转，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声响。 几秒钟后，那个微小的硬疙瘩被他扣了下来。反手就塞进了一块被能量炮轰的焦黑变形的机甲碎片缝隙里，然后用雪稍微盖了盖。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冲巴图和老猫那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道别。 然后，他弯腰，将拖拽合金板的电缆重新缠在腰上。沉甸甸的分量压在后背的伤口上，钝痛立刻加剧。 “走。” 他只对韩心棋说了这一个字。韩心棋哆嗦着跟上，虚弱得几乎要被风吹倒。 安娜依旧昏迷，脸色比雪还白。 x-0被重新捆好，眼神空洞地望着某个虚无地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雪下得更大了，风也更急，卷起的雪沫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能见度极低，四周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无尽的风雪吞噬了。 李轩枫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合金板，依据脑海中那块蓝色晶片传来的、极其微弱却持续存在的方向感，朝着扇区7g的大致方位前进。 他们走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冰原上，脚下的冰层看着厚实坚硬。风声太大，掩盖了许多细微的声响。 “下面……空……” 韩心棋忽然抓住李轩枫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调，带着极度的恐慌。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咔嚓！咔嚓嚓！ 脚下的冰面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蛛网般的裂纹以他们为中心疯狂蔓延！ “抓紧！” 李轩枫只来得及吼出这两个字。 轰隆！整个冰层塌陷了下去！失重感猛地传来，风声被隔绝，耳边只剩下冰块碎裂坠落的轰鸣！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紧接着，刺骨的冰冷液体将他们完全淹没！ 是水！冰冷的地下暗河！ 湍急的水流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撕扯着他们，将他们往下游冲去。 李轩枫呛了几口冰水，肺部像要炸开，寒冷瞬间麻痹了四肢百骸。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透视】能力在黑暗的水下艰难地展开，锁定了被水流冲得翻滚的合金板。 他奋力游过去，一手抓住合金板边缘，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已经失去意识的安娜。冰冷的河水不断灌进他的口鼻，后背的伤口在冰水刺激下疼得他几乎要晕厥。 他看到不远处的韩心棋正在水里无助地扑腾，立刻将合金板往她那边推。用尽力气将她也拉到板子边上。 扭头间，他看到x-0的身影在更下游一点的地方破水而出，动作虽然依旧有些僵硬，却在湍急的水流中稳住了身形。 那双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红光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周围。水流冲击着合金板，带着他们向下游漂去。 不知过了多久，【透视】视野里出现了一片相对凸起的岩石区域。 “那边！上岸！” 李轩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嘶吼，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几人拼命划水，终于将合金板推靠到了一处布满湿滑苔藓的岩架上。 李轩枫先将安娜和韩心棋推上去，自己也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湿透，冻得牙齿都在打战。 x-0也沉默地爬了上来，站在一边，水珠顺着他焦黑的皮肤和破烂的衣物往下淌。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洞，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们身上微弱的能量反应和【透视】能力能提供有限的视野。 空气潮湿而冰冷，带着一股泥土和某种未知腐殖质混合的腥气。 还没等他们稍微缓口气，岩架边缘的水面下，突然亮起了一片片幽绿色的光点！ 密密麻麻，越来越多！ 哗啦！ 几条体型足有半人长、浑身覆盖着粘滑鳞片、没有眼睛、嘴巴却裂开到腮部、布满利齿的怪鱼猛地从水里窜了出来，目标直指岩架上的活物！ 第81章 异种反噬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小心！” 李轩枫翻身而起，脉冲步枪瞬间出现在手中。 但已经晚了！ 一条怪鱼快如闪电，一口咬向离水边最近的x-0的小腿！尖牙轻易撕破了他破烂的裤子！ “吼！” x-0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被咬中的地方，皮肤下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 那条怪鱼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嘴，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身上泛起一层不正常的暗红色！ x-0眼中红光一闪，反手抓住那条抽搐的怪鱼，双手用力一撕！嗤啦一声，怪鱼竟被他徒手撕成了两半！ 绿色的血液和内脏溅得到处都是！他身上的暗红纹路闪烁了几下，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点。 嗡！ 嗡！ 李轩枫趁机开火，两道能量光束精准地将另外两条扑上来的怪鱼打飞出去，掉回水里，激起一片水花。 更多的幽绿光点在水下徘徊，似乎在忌惮岸上的火力。 暂时安全了。 李轩枫喘着粗气，检查了一下弹药，又看了看依旧昏迷的安娜和吓得缩成一团的韩心棋。 他拿出那块蓝色晶片，入手冰凉。晶片内部的纹路比之前亮了一些，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更清晰了。 坐标……就在这下面，而且不远了。 冰洞里死寂一片，只有水滴从高处落下的滴答声，以及他们粗重的呼吸。 就在这时—— 一阵歌声，毫无预兆的，从冰洞深处的黑暗中飘了出来。 那歌声空灵，缥缈，听不出男女，也听不清歌词，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诱惑，仿佛穿越了无尽的岁月，在这亘古的冰层之下回响。 那歌声还在飘，抓不住影子，却锥心刺骨，幽幽怨怨，断断续续，听不清词儿，更像是从胸腔里直接挤出来的叹息，又冷又黏，缠着人不放。 李轩枫屏住气，浑身肌肉绷紧，试图找到声音的源头。 在冰洞最深处，透视能力费力地穿透层层叠叠的黑暗、冰壁、岩石，视野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冰窟出现，穹顶高得吓人，密密麻麻的冰锥子倒挂下来，被下方不知哪里来的幽绿水光一照，闪着寒碜的光。 冰窟正中央，悬着个一人多高的冰茧，半透明，里面模模糊糊有个蜷缩的人影，像是被冻住的虫子，时间都在那儿停了。 歌声，就是从那冰茧里传出来的。 李轩枫一步步往前挪，脚下的冰面又湿又滑，踩上去“嘎吱”作响，在这死寂的地下洞穴里格外瘆人，越往前走，歌声就越往脑子里钻，一波波的，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被无数根冰冷的细针扎着。 他咬着牙，忍着那股子说不出的难受劲儿，【透视】能力再次发力，试图看穿冰茧那层厚得离谱、还泛着幽蓝光晕的外壳。 茧里面，是个女人，蜷着身体，睡得很沉，长头发散得满哪都是，皮肤白得吓人，几乎能看见底下的血管。五官倒是很精致，但那张脸…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跟安娜太像了，至少七八分，但更成熟，也更…空，对，就是空，哪怕闭着眼，也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只有一种让人后脖颈发凉的死寂。 就在这时，一直杵在旁边的x-0猛地一震！他那对黯淡的红点死死锁定了冰茧，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压抑的咆哮，根本不像人声！ 毫无征兆！他身体往前一窜，那条爬满暗红纹路、肌肉坟起的胳膊抡圆了，带着一股子要把天都砸塌的蛮劲儿，狠狠轰向冰茧！ “住手！” 李轩枫反应更快，整个人横着撞过去，硬生生把x-0撞得偏了方向，同时手里的脉冲步枪枪托卯足了劲儿砸在他后脖颈上！ “砰！”一声闷响。 x-0挨了这一下，身子只是晃了晃，脚步都没乱。 他猛地扭过头，那对红点锁定了李轩枫，里面翻涌的不再是空洞，而是纯粹的、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杀意！ “放…开…她…” 含混不清的字眼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根本不管不顾，再次扑了上来！ 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肉上，骨头撞上骨头的闷响在空旷的冰窟里回荡不休。 x-0的力量简直不是人！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要把李轩枫拆成零件的疯狂劲头！ 李轩枫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后背刚结痂的伤口瞬间崩开，钻心的疼让他动作都变了形，只能仗着技巧和手里的枪勉强自保，不断后退。 也就在这时，那飘忽的歌声陡然拔高，变得又尖又急，穿透力强得吓人。 一直缩在李轩枫身后的安娜，身体猛地开始发抖。 她脸上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混杂着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脚步发虚，竟然一步步朝着冰茧走了过去，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安娜！”李轩枫心里一急，分神吼道。 歌声更响了，直接冲击着他的意识，诱惑着他松开手，放弃抵抗，沉到那片冰冷的虚无里去。 大脑一阵刺痛，无数混乱的画面碎片闪过——沃克博士留下的那些鬼画符日志，清理者协议的冷酷条文，还有那块蓝色晶片深处，被他强行扒出来的、断断续续的信息…… “……‘摇篮’核心……代号‘伊娃’……” “……x系列……母体……” “……最终指令……净化……或……融合……” 母体！ 草！冰茧里的女人，是x-0这种改造体的源头！ 而清理者那帮铁罐头，真正的目标，就是毁掉这个“摇篮”核心，“伊娃”，彻底铲除x系列的根！ “安娜！醒醒！”李轩枫再次吼出声，声音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精神震荡。 安娜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脚步猛地停住，脸上露出痛苦和挣扎，像是刚从噩梦里被拽出来。 就这瞬间！ 冰茧表面的幽蓝光芒骤然爆发！亮得刺眼！ 无数冰蓝色的能量触须，细密如同发丝，却带着致命的寒意，从茧壁上疯狂射出，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缠向离得最近的安娜！ 第82章 冰棺碎裂 那速度，快到根本没给人反应时间！ “吼——！” x-0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他猛地挣脱李轩枫的钳制，用一种近乎自毁的速度，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安娜身前！ 噗嗤！噗嗤！噗嗤！ 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十几根能量触须，狠狠贯穿了他的身体！从前胸扎进去，后背透出来！ 暗红色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些可怕的伤口喷涌而出，与冰蓝能量撞在一起，互相湮灭，发出滋滋啦啦的刺耳声响，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烧焦羽毛的臭味！ x-0的身体抖得像筛糠，皮肤下的暗红纹路疯狂闪烁，光芒明灭不定，但他就像钉死在那儿一样，死死挡在安娜面前，一步都没退！ 他一个人，硬扛下了所有攻击！能量触须缓缓缩回冰茧，似乎耗尽了力量。 x-0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晃，膝盖一软，“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他背后的伤口深得能看见里面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生命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逝。 他慢慢抬起头，看向冰茧的方向，那对逐渐失去光彩的红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是解脱？还是别的什么？李轩枫已经没时间去想了。 清理者随时可能追到这儿，x-0眼看就要不行了，安娜还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危险没解除！ 唯一的办法…… 李轩枫胸口剧烈起伏，一股狠劲儿冲了上来，他猛地举起脉冲步枪，枪口对准了冰茧。 能量在枪管里飞快汇聚，发出越来越响的嗡鸣声，枪身都开始微微发烫，他没有犹豫，直接扣下了扳机。 轰！ 一道炽热夺目的能量光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轰击在冰茧表面！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冰窟都震动了一下，冰锥子簌簌往下掉！ 冰茧表面被击中的地方瞬间汽化，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开来！ 咔嚓！一声清脆到了极点的碎裂声响彻冰窟。 冰茧，彻底碎了！ 无数冰块碎片四散飞溅。 冰茧里那个蜷缩着的女人，失去了束缚，缓缓地，悬浮在半空中。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眸子，纯粹的冰蓝，深邃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没有焦点，空洞洞的，冷得让人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根本不像活人的眼睛。 冰碴子还在半空飘着，慢悠悠地往下落，折射着洞顶缝隙里漏进来的那点微弱的光。 那个女人，伊娃，就那么静静地悬在冰窟当中。 她睁开了眼。 纯粹的冰蓝色，冷得不带一丝活气儿，看久了，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 那张脸，和安娜像了七八分。 她的视线很慢地扫了一圈，从瘫在地上的李轩枫，到角落里抖成一团的韩心棋，再到跪着、气若游丝的x-0，最后，又落回了空处。 好像地上这几个喘着气儿的，跟脚边的碎冰块没啥区别。 x-0的身体猛地抽了一下。 他那对快灭了的红点，重新亮了起来，死死地钉在伊娃身上。 喉咙里嗬嗬作响，全是破风箱的声音。 他用尽了最后那点劲儿，撑着烂得不成样子的身体，朝伊娃伸出手。 那只手爬满了裂纹，皮肉翻卷，只剩下骨头架子和里面暗红色的能量丝线还在勉强连着。 “吼……” 不是吼，更像是从魂儿里头挤出来的一声叹息，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指尖，终于碰到了伊娃悬浮在半空的小腿。 没有排斥，也没有攻击。 接触的瞬间，x-0整个人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红光芒！ 光从他身上每一个破口，每一道能量纹路里喷出来，不再狂躁，反而透着一股子彻底的解脱。 他身体里残存的所有能量，连带着那些混乱的记忆，刻骨的痛苦，还有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执念，全都化作一股奔腾的洪流，顺着那个接触点，疯了一样涌进伊娃身体里！ 伊娃悬浮的身体轻轻震了一下。 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砸进一块巨石。 x-0的身体在极致的光芒里飞快变得透明，崩解，最后化作无数细小的红色光点，像是烧到尽头的蜡烛火星，噗的一下，彻底散在了冰冷的空气里。 连点渣都没剩下。 伊娃闭上了眼。 她额头上青筋微微跳动，显然在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遗产”。 属于x-0的记忆碎片在她意识里翻江倒海：冰冷的改造舱……沃克博士模糊不清的指令……对“母体”近乎本能的渴望……还有……关于“清理者”的真相片段……它们不只是铁疙瘩……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着……驱动着……活的？ 旁边，一直傻站着的安娜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抱住了头，身体抖得厉害。 她和伊娃之间，好像有根看不见的线连上了，x-0残留的精神冲击，也有一部分传到了她脑子里。 “轰隆——！” 头顶上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冰窟顶上那层硬冰，被人从外面硬生生砸开了，碎冰块和石头雨点一样往下掉！ 好几道刺眼的红色扫描光束，瞬间锁定了冰窟里面！ 不止一台！ 三台清理者！ 它们撞开冰层，那沉重的金属脚踩在冰地上，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 有一台，是之前碰上的新型号，另外两台是老款，但火力一样吓人。 炮管开始充能，嗡嗡嗡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伊娃猛地睁开了眼，冰蓝色的瞳孔里寒光一闪。 她抬起手，不是对着清理者，而是对着冰窟的地面！ “咔嚓嚓——！” 整个冰窟都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地面、墙壁，所有的冰块都在瞬间拔地而起，变成一条条粗大的冰棱，扭曲着，交错着，在她面前筑起了一堵厚得让人绝望的冰墙！ 冰墙表面，还流动着幽蓝色的光泽，散发着极致的寒意！ 轰！轰！轰！ 三道能量光束几乎同时轰击在那堵冰墙上！ 第83章 冰原危途 整个冰窟都在震动，耳朵嗡嗡直响！ 冰墙表面炸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却硬是没塌！ “还愣着干嘛！” 李轩枫挣扎着爬起来，冲着还在抖个不停的韩心棋吼了一嗓子，同时端起了脉冲步枪。 他搞不清伊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清理者的目标是她，那她现在就是对抗清理者的关键！ 嗡——！ 一道能量光束精准地射向一台老型号清理者的腿部关节，炸开一团火花。 那台机甲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哒哒哒！ 另外两台清理者开火了，密集的能量弹雨点般倾泻在冰墙上，炸出一个个深坑。 冰墙在快速消融！ 伊娃悬浮在冰墙后面，双手虚握，更多的冰块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不断加固着冰墙。 但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就在一台清理者即将突破冰墙防线的时候，一蓬冰蓝色的寒雾，突然在那台机甲脚下炸开！ 机甲的动作骤然变得迟缓，推进器也开始不规则地闪烁，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干扰。 安娜！ 李轩枫转过头，看到安娜正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她的指尖，正缠绕着几缕冰蓝色的雾气。 她好像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身体里的力量，正在觉醒！ “安娜，集中精神！想想那些冰雪，想想怎么控制它们！” 李轩枫大声引导，同时把脉冲步枪的能量输出调到最大，死死压制着另外两台清理者的火力。 伊娃的视线也落在了安娜身上，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她好像在安娜身上看到了某种可能性。 “清理者……并非机械……而是……被束缚的……灵魂……” 伊娃的声音在冰窟里回荡，空灵而缥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源头……解除束缚……沃克……” “源头？” 李轩枫心头一震，他从晶片里解读出的信息，和伊娃的低语重合了。 沃克博士，那个疯子科学家，到底在“源头”藏了什么秘密？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一台清理者终于突破了冰墙，高举着能量利刃，朝着伊娃猛扑过去！ “那里……是……关键……” 伊娃冰冷的视线穿透了机甲，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被束缚的灵魂。 她没有躲闪，反而主动迎了上去，伸出了那只白得近乎透明的手。 冰窟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冰锥融化的水滴声，嗒，嗒，嗒。 还有几个人压抑不住的喘息，在空旷中被放大。 x-0消失的地方，空气里那股子能量烧焦的糊味还没散，混着寒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李轩枫背靠着又冷又硬的冰壁，伤口又开始渗血，黏糊糊地粘在破衣服上，稍微吸口气都扯得生疼。 他看着悬在半空的伊娃。 那女人闭着眼，长发没风也飘着，一层冰蓝色的光在她身上流动，刚才硬扛清理者留下的细微伤痕，肉眼可见地在愈合。 旁边，安娜抱着膝盖，身体还在轻轻发抖，脸上除了惊魂未定，还有被硬塞进来的记忆搅得一片混乱。 韩心棋缩在最远的角落，脸白得跟纸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影子里。 伊娃又睁开了眼。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转向角落里那堆被炸得稀烂的雪地车零件。 她抬起手，五指虚虚一抓。 嗡—— 地上的金属碎片、烂掉的履带、破损的引擎，全都抖了起来，飘到半空。 无数冰蓝色的能量丝线缠住每个零件，发出嗡嗡的低响。 冰块在她手里跟活了似的，融化，变形，填补着缺口，断掉的能量线路被重新连上，闪着幽光。 整个过程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种让人后背发毛的精准和力量感。 李轩枫看得心里发寒。 这哪是修车，这他妈是硬生生用冰和能量把一堆废铁重新捏合成一个能动的玩意儿。 没一会儿，一辆外形勉强恢复，但壳子上全是冰晶补丁的雪地车，“哐”一声落回地面。 引擎的位置闪着幽蓝的光，代替了原来的指示灯。 “能走。”伊娃的声音还是那样，平地听不出一点人味儿。 她转过头，看向李轩枫。 李轩枫脑子猛地一疼，【透视】不受控制地打开，眼前却不是冰窟了。 而是一片巨大的白色区域地图，上面布满了跳动的能量点和危险标记。 无数线条乱七八糟的交错，最终都指向一个被浓得化不开的能量覆盖的点——“源头”。 这地图的细节，比他之前自己用【透视】看到的清楚太多了。 “跟着标记走，避开红色区域。”伊娃收回了探入他脑子的东西。 李轩枫哼了一声，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 合作？ 现在好像也没别的路可选。 他得去“源头”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也确实需要伊娃这神神叨叨的力量对付清理者。 至于信任？ 在这鬼地方，那玩意儿比命都金贵。 他把安娜和韩心棋弄上修好的雪地车后斗，自己坐进驾驶座。 伊娃直接站到了车顶上，白色的长发被洞口灌进来的风吹得乱飘。 引擎发出冰块摩擦的怪响，轰鸣起来，雪地车晃晃悠悠地开出了冰窟，重新回到白茫茫的冰原上。 风雪扑面而来。 “集中精神。”伊娃的声音，直接响在安娜脑子里，“感受风，感受雪，它们不是敌人，是你的一部分。” 安娜身体抖了一下，两只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车外的风雪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在她指尖聚成小小的冰晶漩涡。 “控制它，让它为你所用。”伊娃的指导，又冷又硬，没半点感情。 安娜咬着牙，想控制那股劲儿。 指尖的冰晶漩涡一会儿变大，差点把车斗都冻上，一会儿又自己散了。 她额头上全是冷汗，每次试着控制，脑子都跟针扎一样疼。 李轩枫从后视镜里看着，眉头皱得死紧。 安娜的力量是在觉醒，可代价呢？ 伊娃这娘们儿到底想干嘛？教徒弟？还是有别的算盘？ 雪地车在冰原上跑着，跟着脑子里那份地图，绕开一个个标红的危险区。 第84章 绝境突围 风雪一点没小，白茫茫一片，看不了多远。 突然！ 嘎吱——吱嘎—— 车底下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车身跟着剧烈震动！ 李轩枫猛地一打方向盘，【透视】瞬间扫出去！ 雪底下，七八个巨大的黑影在飞快地移动，搅得雪沫子乱飞！ 个头比之前的冰下钻虫大多了，那股子能量波动，充满了蛮荒的暴虐！ 轰！ 雪地车侧后方的雪地炸开了！ 一只浑身盖着厚冰甲，长得跟放大版穿山甲似的怪物，破开雪层冲了出来，带着一股腥风就撞向车身！ “右侧规避！打它脑袋上冰甲薄的地方！”伊娃的声音立刻响起，冷静得不像话。 李轩枫几乎是下意识地照做，脉冲步枪早就抄在手里，对着怪物脑袋上那几条颜色明显浅一点的冰缝，连开几枪！ 嗡！嗡！ 能量光束打上去，炸开一片碎冰，但没打穿。 怪物吃痛，吼声震天，爪子狠狠拍在车尾！ 哐当！ 雪地车被拍得原地转了半圈，差点翻了！ “安娜！冻住它的腿！”伊娃又下令。 安娜尖叫了一声，两手猛地往前推！ 一股比刚才强得多的寒气喷出去，一下子就把那怪物的两条前腿给包住了！ 咔嚓咔嚓！冰层迅速加厚，怪物往前冲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就是现在！”李轩枫抓住机会，枪口重新对准怪物头上的冰缝，能量直接拉满！ 轰！ 这次，能量光束打穿了冰甲，直接灌进了怪物脑袋里！ 怪物庞大的身子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轰隆一声栽倒在地，溅起漫天雪粉。 但麻烦还没完。 噗！噗！噗！ 又有三只一样的冰甲巨兽，从不同方向钻了出来，把雪地车围在了中间！ 腥臭味混着低吼，压得人喘不过气。 伊娃站在车顶，白发狂舞。 她双手猛地往下一按！ 咔嚓嚓——！ 以雪地车为中心，地面瞬间结冰，隆起，形成一圈环形的冰墙，上面还全是尖刺，暂时把巨兽挡在了外面！ 冰墙泛着幽蓝的光，寒气直冒。 砰！砰！砰！ 巨兽疯了似的撞着冰墙，发出咚咚的闷响，冰屑乱飞，冰墙上开始出现裂缝。 “引擎动力掉了百分之十五，左后履带卡住了，最多再撑五分钟。”李轩枫飞快扫了眼仪表盘上狂闪的红灯，声音发沉。 “安娜，维持冰墙温度，拖住它们！”伊娃命令道，冰蓝色的瞳孔扫视着包围圈，“李轩枫，东北方向，最小那只，先干掉，从那儿冲出去！” 安娜又伸出双手，这次明显更吃力了，脸白得吓人，但指尖的寒气还是稳定地输进冰墙，裂缝蔓延的速度确实慢了点。 李轩枫没半点犹豫，脉冲步枪锁定东北方向那只个头小点的冰甲巨兽，连续射击！ 必须在冰墙垮掉前打开缺口。 那只小的好像也知道自己成了目标，不撞墙了，转而用冰甲脑袋硬顶着能量光束冲过来！ 嗡——轰！ 又是一枪命中头部！ 巨兽晃了晃，退了两步，但没倒，反而更疯了！ “它的核心在肚子下面！”伊娃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也带了点急。 李轩枫立刻调整枪口，【透视】配合，在那巨兽抬起前爪的一瞬间，捕捉到了它肚子冰甲下面，一闪而过的能量核心影子！ 砰！ 能量光束擦着厚甲边缘射了进去，正中核心！ 巨兽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嚎，庞大的身体像被抽了筋，软塌塌地倒了下去，不动了。 “走！” 李轩枫一脚油门踩到底，雪地车引擎发出濒死的咆哮，顶开死掉的巨兽尸体，从缺口冲了出去！ 身后的冰墙轰然倒塌，剩下的两只巨兽咆哮着追来，但雪地车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要死。 安娜脱力地靠在车壁上，大口喘气。 韩心棋蜷成一团，跟死了似的。 李轩枫紧紧抓着方向盘，后背的伤口又裂了，车里全是血腥味。 伊娃从车顶跳回后斗，冰蓝色的眸子扫过仅剩的几块压缩饼干和快见底的燃料表。 “资源不够到‘源头’。”她陈述事实，声音没一点起伏。 绝望，像冰原上的冷风，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这辆破车里。 李轩枫没说话，继续开着车，【透视】像雷达一样扫视着茫茫雪原，想找到任何一条活路。 时间一点点过去，燃料表的红灯越来越扎眼。 就在李轩枫快要绝望的时候—— 【透视】视野边缘，捕捉到了一些模糊的、不是自然形成的结构轮廓，藏在一片被雪埋了一半的矮丘陵后面。 “那边，可能有东西。”李轩枫调转车头，开了过去。 靠近了，才看清楚。 几顶被雪埋了大半的帐篷，散落的箱子，还有一截断掉的天线杆子。 是个废弃的营地。 雪地车挣扎着停在营地外面。 死一样的寂静。 营地里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只有风呜呜地吹着。 “我去看看。”李轩枫拿起脉冲步枪，跳下车。 他小心地往前走，【透视】仔细扫着地面。 雪底下，藏着绊索、压力感应器，还有几个伪装得很好的炸药。 手法很专业，也很要命。 他花了十几分钟，靠着经验和【透视】，把外围的陷阱一个个拆掉。 走进最大的主帐篷，里面乱七八糟，桌子倒了，地上全是文件和空的食品袋。 在一张翻倒的行军床底下，他找到一个硬皮日记本。 封面被什么东西腐蚀得坑坑洼洼，还沾着干涸发黑的血迹。 李轩枫翻开日记。 字迹潦草又惊恐，记录着营地的主人——不知道是一帮探险的还是搞研究的——怎么被“清理者”追杀，最后全都没了踪影。 日记最后几页，写到清理者的时候，提到了“它们不是机器……更像是被关起来的意识……”。 就在日记最后一页和封底的夹层里，有张照片。 照片有点发黄模糊，背景像是个实验室。 照片上有两个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神情狂热的中年男人——沃克博士！ 另一个，站在他旁边，穿着军装，一脸冷硬，站得笔直的年轻人——凯恩！ 是年轻时候的凯恩！ 李轩枫捏着照片的手指猛地攥紧。 “它们来了。”伊娃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帐篷外传来，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 第85章 冰原突围 根本不用她提醒，地面开始轻微发抖，空气里那股子闷雷滚过的动静越来越响，压得人胸口发堵。 不止一台！ 天边，风雪被硬生生撞开，几个黑点拖着难看的尾迹飞快变大！ 清理者！ 沉重的金属脚掌踩碎冰面，雪沫子炸得到处都是。机体上闪烁的红光，不带任何感情，直勾勾地锁定了这片破烂营地。 “上车！”李轩枫吼了一声，把还在发愣的安娜一把搡进雪地车后斗，自己翻身坐进驾驶座。 脉冲步枪早就抄在手里，枪口沉甸甸地对着外面。 他没忘那张照片。 趁着清理者还没完全围死，就那么一点点空当，他反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硬邦邦的日记本，抽出夹层里的照片，看也不看就朝车顶上的伊娃甩了过去。 动作快得带风。 伊娃低头，冰蓝色的瞳仁映出照片的影子。 沃克那张狂热的脸，旁边是年轻时一脸冷硬的凯恩。 时间凝固在发黄的相纸上。 她伸出手指，指尖白得吓人，轻轻碰了碰照片上那块干涸发黑的血印子。 嗡—— 她指尖碰到的地方，空气似乎扭曲了一下，照片上残留的、几乎消散的精神印记被硬生生扯了出来，放大。 沃克在实验室里疯子般的咆哮……“进化终极”的胡话…… 凯恩徒劳的争吵，想拦住那个疯狂计划…… 基地内部的背叛……尖锐的警报声……失控的能量…… 还有……“清理者”协议被激活，那串冰冷的、没有温度的代码刷过…… 记忆碎片冲刷着伊娃。 她悬在车顶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晃。 身上流动的冰蓝光晕猛地往里一缩，又骤然炸开，那股子寒意更深了，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躁。 她猛地抬手，指向前方！ 咔嚓嚓！ 地上的雪和冰发了疯一样往上窜，在她和冲过来的清理者之间，硬生生拉起一道厚得不像话的冰墙！ 冰墙刚成型，第一波能量炮弹就到了！ 轰！轰！ 冰墙抖得厉害，表面炸开蛛网一样的裂纹，碎冰四处乱飞。 伊娃撑着冰墙，冰蓝色的瞳孔深处，沃克和凯恩的影子还在闪。 读取记忆，还要维持这么大范围的防御，对她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冰墙表面的光泽明显弱了下去。 “安娜！”伊娃的声音直接砸进安娜脑子里，带着一股子不容反抗的劲儿，“冷！控制它！加固冰墙！” 安娜被这一下激得浑身一抖。 她看着前面不断砸在冰墙上的火光，看着旁边脸色发白、手底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李轩枫，又看看车顶那个浑身冒寒气的女人。 害怕还在，但活下去的念头更强烈。 她学着伊娃的样子，伸出双手，拼命去感觉周围的风雪。 指尖，冰蓝色的雾气又冒了出来。 比之前更浓，但也更乱。 她死死咬着嘴唇，额头上全是冷汗，把那股子寒气费力地往冰墙上推。 冰墙上的裂纹蔓延的速度，慢了一点点。 代价是她脸上的血色又少了三分。 “不够！”李轩枫盯着前面，头也没回地吼道，“清理者变多了！妈的，至少五台！” 【透视】里，又有两台清理者从旁边包抄过来，火力交叉，冰墙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这破车必须更快，更硬！ 他身体猛地往旁边一侧，用后背和肩膀挡住后斗大部分空间，手已经伸进作战服内侧。 微光一闪即逝，几块闪着能量光泽的金属板、一捆看着就很结实的能量导线，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零件出现在他手里——全是储物空间里的老底。 工具在他手里快得只剩影子。 拆，换，硬接，加固…… 雪地车引擎盖下面传来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还有能量过载的轻微爆鸣。 火花和冰屑在他手边乱飞。 后背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彻底裂开，热乎乎的血很快湿透了衣服，他却跟没感觉似的，全部心思都在手底下那堆零件上。 砰！砰！砰！ 冰墙被砸得越来越狠，大块的冰哗啦啦往下掉。 伊娃悬浮的身体摇晃得更厉害了，维持冰墙的冰蓝色能量带变得很薄。 “最多十秒！”伊娃的声音里透着虚弱。 “好了！”李轩枫猛地合上引擎盖，一脚油门踩到底！ 呜——！！！ 雪地车引擎发出一阵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更尖锐狂暴的轰鸣！ 车身那些冰晶补丁下面，幽蓝色的能量线路猛地亮了起来！ “安娜！雾！”李轩枫大吼。 安娜尖叫着把双手往前猛地一推！ 这一次，大片浓得化不开的冰雾喷涌而出，瞬间把前面几台清理者的视野全给糊住了！ “走！” 伊娃双手交错，猛地往外一推！ 她身上最后那点冰蓝能量一点没留，全都炸了出去！ 无数尖锐的冰锥子从地上疯长起来，围着雪地车转，像一股子暴躁的龙卷风，硬生生在清理者的火力网里撕开了一个口子！ 雪地车像脱缰的野狗，引擎发出濒死的咆哮，顶着能量弹炸开的气浪，碾过碎冰和一台被冰锥子扎穿的清理者残骸，冲出了包围圈！ 风雪又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带着硝烟和机油烧糊的味儿。 李轩枫死死攥着方向盘，雪地车在冰原上跳得跟蛤蟆似的。 他下意识用【透视】扫了一眼后面。 五台清理者咬得死紧，红色的扫描光在风雪里拉出几道网。 但其中一台，落在最后面的那台新型号，动作有点卡顿，扫描光闪烁的频率也跟另外四台不一样，那股子能量波动……更乱，更……独立？ 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 “抓稳了！”他对着后面吼道，油门又往下踩了一截。 雪地车活像个挨了狠踹的铁罐头，在凹凸不平的冰面上疯了般弹跳。 引擎让李轩枫胡乱捣鼓之后，咆哮声变得又高又尖，听着随时都会散架，可速度确实快了不少。 车身每一次猛烈震动，都狠狠撕扯着李轩枫后背的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 血腥味和冰冷的空气混在一起，灌满了整个车厢。 第86章 同归于尽 他攥紧方向盘，【透视】只维持着最低限度，一层薄膜似的扫过车后紧追不舍的那五个红点。 风雪太大了，眼前白茫茫一片，只有那几道瘆人的红光穿透风雪，钉子一样扎在他们身后。 车顶上，伊娃站得笔直，白发在狂风里乱飘，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惨白旗子。 她身上那层冰蓝色的光晕淡了很多，显然刚才强行读取记忆又撑起冰墙，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安娜蜷在后斗角落，脸白得吓人，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她。 韩心棋缩得更紧了，除了抖，再没别的反应。 “左边那台，慢了。”李轩枫的声音被引擎噪音盖住大半，但还算清楚。 他早就注意到了。 五台清理者里，最左边那台新型号，动作总有那么一点点卡顿。 转向、武器充能的反应都比另外四台慢，扫描红光的闪烁频率也透着一股子不协调。 那感觉，就像个齿轮磨损的老旧玩意儿，随时可能卡壳。 伊娃没回头。 李轩枫却感到一股冰冷的意念扫过自己，然后直接投向了那台动作迟缓的清理者。 几秒后，伊娃悬浮的身体轻微晃了晃。 “那是…阿尔文。”伊娃的声音直直钻进他脑子里，冰冷，却头一次带上丁点微不可查的波澜，仿佛平静冰面下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条缝。 “沃克的首席助手…他的意识被锁死在清理者核心里，成了驱动机体的‘电池’。” 李轩枫心头一紧。 果然不是简单的铁疙瘩。 沃克那个疯子，真把人当零件使唤。 “能把他弄出来不？”他一边猛打方向盘，车尾擦着一道能量光束险险避开，一边飞快地问。 多一个能打的，哪怕是个困在铁壳子里的意识，也比没有强。 “控制协议太深，沃克设了多重枷锁，直接唤醒会被系统判定为异常，立刻格式化。”伊娃的意念冰冷地陈述事实，“我尝试强行链接，被挡回来了。他的反抗意志…很微弱，快被磨灭了。” 又一阵剧烈颠簸，雪地车差点飞起来。 后面四台清理者的火力更猛了，摆明了想先干掉他们这个跑得最快的麻烦。 李轩枫瞅了眼后斗里还在哆嗦的安娜。 女孩指尖还残留着几缕快要消失的冰蓝色雾气。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 “用安娜，”李轩枫的声音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劲，“她的力量和你的同源，但更…‘活’一点。能不能用她的力量，从外面刺激一下那个阿尔文？扎他一下，让他醒醒？给他点反抗的劲儿？” 伊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迅速评估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和风险。 “能量性质不同，直接注入会被识别排斥，甚至可能触发自毁。”伊娃的意念传来，“但可以试试…用她的力量当‘桥梁’，放大他自身的反抗波动，干扰沃克的控制协议。风险很大，对她负担也重。” “没时间犹豫了！”李轩枫低吼，又一发能量弹在车侧炸开，冲击波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安娜！” 安娜猛地抬起头，茫然又恐惧。 “听着！”伊娃的声音直接灌进安娜的意识，不带感情，却带着一股子不容拒绝的力量，“看着那台最左边的清理者。感受它…感受里面那快要熄灭的‘火苗’。用你的力量，不是攻击，是…呼唤。把你的冷，你的力量，像线一样，轻轻搭过去。” 安娜抖得更厉害了。 她看着远处风雪里那个模糊的铁家伙，红光刺眼。 恐惧、痛苦，还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搅在一起，让她头疼得要命。 “我…我做不到…”她声音直哆嗦。 “你能。”伊娃的声音斩钉截铁，“像控制冰墙一样，集中精神。那里面困着个人，跟你一样，需要帮忙。” 安娜咬紧下唇，快咬出血了。 她闭上眼，又猛地睁开。 双手缓缓抬起，指尖再次凝出冰蓝色的雾气。 这次，雾气不再乱窜，而是慢慢拉长，变细，像根脆弱的冰丝，颤颤巍巍地朝着风雪深处那台落后的清理者延伸过去。 太慢了，也太难了。 安娜的脸白得像透明的，额头上的汗珠瞬间冻成了冰霜。 她身体里的力量被飞快抽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痛楚。 终于，那根冰蓝色的丝线，似乎碰到了什么。 嗡——！ 那台落后的清理者猛地顿住了！机体表面的红光疯狂闪烁，频率乱得要命！它抬起的炮管僵在半空，扫描光束胡乱扫射，差点打中旁边的友军！ “成了？”李轩枫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那台清理者——阿尔文——猛地调转炮口，对着离它最近的一台同伴，毫无征兆地开火了！ 轰！ 对方猝不及防，被轰了个正着，侧翼炸开一团火花！踉跄着后退，立刻反击。 清理者内讧了！ 场面瞬间乱成一锅粥！剩下三台清理者似乎收到了新指令，火力全冲着阿尔文去了。 一时间，能量光束乱飞，爆炸声就没停过。 阿尔文的动作还是有点僵，但透着一股子决绝和疯狂。 他硬扛着两台清理者的攻击，用仅剩的武器死死缠住另一台，摆明了要同归于尽。 “他的精神链接在衰弱！沃克在加强控制！”伊娃的意念带着急促。 安娜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指尖那根冰蓝丝线开始剧烈波动，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 她小脸皱成一团，身体抖得厉害，细密的冰晶从她皮肤上渗出来，又迅速融化。 维持这脆弱的链接，简直是在榨干她的命。 “断开！”李轩枫吼道，他瞅见安娜状态不对劲。 可晚了。 阿尔文猛的一僵。 红光又稳住了，却是一种死寂的、被彻底压制的稳定。 沃克的控制重新占据上风。 然而，就在控制权彻底交接的前一秒—— 阿尔文机体核心的位置，骤然爆发出毁灭性的白光！他放弃抵抗，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自爆！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吞噬一切！巨大的火球裹胁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瞬间吞没了周围的一切！离他最近的两台清理者直接被炸成零件，金属残骸雨点一样砸在冰原上。 第87章 绝境孤鸣 雪地车趁着这混乱的空当，冲出了爆炸波及的范围，引擎发出濒死的哀鸣，继续向茫茫风雪深处逃窜。 后方，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残骸和暂时瘫痪的追兵。 车厢里，安娜彻底昏了过去，瘫软在角落，身上覆盖着一层薄冰。 韩心棋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李轩枫抹了把脸上溅到的冰冷液体，分不清是融化的雪水还是别的。 他看了眼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火光，又抬头看向车顶那个沉默的女人。 “他说了什么？” “他最后…说了什么？”李轩枫又问了一遍，声音嘶哑，混在引擎濒死的尖啸和呼啸的风雪里。 伊娃没立刻回应。 她站在晃动的车顶，白发狂舞，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极淡、几乎要熄灭的冰蓝光晕里。 过了好几秒，冰冷的意念才重新连接上李轩枫，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毛的迟滞。 “陷阱。” “‘源头’是陷阱。” “沃克…扭曲了一切。他在等着。” 李轩枫心头猛地一抽，那股子凉气顺着脊椎骨就爬上来了。 他狠狠一脚油门踩到底，雪地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玩命地往前冲。 “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他吼着，手心里全是湿冷的汗。 “信息很乱，”伊娃的意念断断续续，“他被控制太久，意识碎片…不完整。” “靠！”李轩枫低声骂娘，【透视】能力几乎是本能地向外扩张，拼命想穿透这该死的风雪，找到一点点线索。 阿尔文临死前吼出来的东西，他宁愿信一个疯了的意识，也不想全指望身边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前面！” 韩心棋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指着前方，脸跟雪一样白。 “好多…好多红点！” 不用她说，李轩枫的【透视】视野已经被瞬间涌现的密集红点塞满了！ 四面八方！ 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从雪幕后面扑了出来，死死锁定了他们这辆破车！ “清理者！”他牙齿咬得咯咯响，猛地转动方向盘，试图从包围圈的缝隙里钻出去。 晚了。 嗡——！ 一声尖锐到极点的嗡鸣，仿佛直接敲在脑子里！ 雪地车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速度骤然锐减，车身剧烈震动，几乎要散架！ 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连呼吸都困难了。 “陷阱…启动了！”伊娃的声音透出一股罕见的急促，她悬浮在车顶的身体晃了晃，身上的冰蓝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沃克…他在强行抽取‘摇篮’的能量！” 李轩枫这才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能量流向，正源源不断地从伊娃身上，甚至从周围的环境里被抽走，汇向冰原深处某个未知地点！ “草他妈的！”李轩枫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短促而绝望的嘶鸣。 他终于明白阿尔文那句“陷阱”是什么意思了！ 沃克的目标根本不是用清理者堆死他们！ 他是要用整个“源头”当诱饵，把伊娃困住，然后吸干她的力量！ “安娜！韩心棋！趴下！”李轩枫吼着，一把扯开车门，整个人滚了下去。 雪冷得像刀子，瞬间扎透了他破烂的衣服。 “李轩枫！你干什么？”后斗里传来安娜带着哭腔的尖叫。 “我去关了那狗屁玩意儿！”李轩枫头也没回，端起脉冲步枪，借着雪地车的掩护，对着最近的一台清理者就扣动了扳机。 轰！能量光束精准命中，炸开一团火花。 “没用的！”伊娃的意念追了上来，“核心在地下深处！清理者只是拖延时间！他的目标是我！” “那老子就把这些铁罐头全拆了！”李轩枫怒吼，又是一枪！ 清理者动了。 十几道红色的扫描光束，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安娜！冰墙！”伊娃的声音响起，命令式的，不容置疑。 后斗里，安娜咬着牙，几乎把嘴唇咬破，拼命调动身体里仅剩的那点力量。 她伸出双手，冰蓝色的雾气艰难地从指尖溢出。 咔嚓！咔嚓！ 一道道歪歪扭扭、看着就不怎么结实的冰墙拔地而起，勉强挡在清理者和雪地车之间。 李轩枫像道影子，在冰墙和清理者的火力间隙中高速穿梭。 脉冲步枪不断发出低沉的嗡鸣，每一道射出的能量，都尽可能地瞄准清理者的关节或传感器。 但他心里清楚，这根本撑不了多久。 清理者的数量太多了，而且还在不断从远处赶来。 必须找到那个核心！ 他猛地一个翻滚，躲开两道交叉射来的能量光束，【透视】能力开到最大！ 视野穿透厚厚的冰层和冻土。 地下！ 无数能量线路像扭曲的血管，密密麻麻，全都汇聚向地底深处的一个点。 那里，一个结构复杂、巨大的超乎想象的装置正在疯狂运转，像一颗贪婪的心脏，抽取着来自四面八方，尤其是来自伊娃身上的能量！ “找到了！”李轩枫咬牙，手已经伸进作战服内侧。 微光闪过，几块巴掌大小、闪烁着幽暗光泽的金属板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从“摇篮”基地里顺出来的玩意儿，好像是用来稳定能量核心的部件。 “伊娃！怎么才能干扰那东西？”他在脑子里吼。 “用你的力量！”伊娃的回答简洁得惊人，“注入金属板！引发共振！扰乱能量传导！” 李轩枫一愣，随即明白了。 她要借用自己储物空间里储存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能量，反过来冲击沃克的陷阱！ 够狠！ “好！”他不再犹豫，将金属板狠狠按在脚下的冰面上，手掌紧紧贴住。 储物空间，开闸放水！ 积攒的各种驳杂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那几块不起眼的金属板！ 嗡嗡嗡——！ 金属板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嗡鸣！ 它们像被烧红的烙铁，瞬间融化了接触的冰面，深深嵌入地下！ 周围地下的能量线路开始疯狂闪烁，变得极不稳定，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第88章 冰刃迷局 能量过载！连锁反应！ 轰——！呲——！！ 轰隆隆——！ 离得最近的几台清理者，体内的能量核心瞬间失控，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开来！ 毁灭性的冲击波裹胁着金属碎片和冰块，横扫周围！ 李轩枫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后背，整个人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砸落在地。 眼前一黑，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持续不断的轰鸣。 “李轩枫——！” 是安娜的尖叫，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模糊不清。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肺里火辣辣的疼。 就在这时，爆炸的烟尘和风雪中，一个身影，缓缓地从“源头”核心的方向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覆盖在银色装甲下的男人。 装甲表面流动着肉眼可见的强大能量光晕，将周围的风雪都排开。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扭曲的笑容。 “欢迎来到‘源头’，我亲爱的孩子们。” 沃克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爆炸和风雪声，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慈爱”。 “感谢你们，为我送回了‘摇篮’这份厚礼。现在，是时候让我来完成这最终的杰作了！” 沃克抬起被银色装甲包裹的手，指向车顶上摇摇欲坠的伊娃。 “‘摇篮’！伊娃！你才是‘x系列’真正的核心！只要吸收了你的力量，我就能创造出超越一切的，完美的进化体！” “不！不是的！” 安娜突然捂住脑袋，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尖叫。 “是我！我才是！我才是真正的——！！！” 她身上的冰蓝色能量骤然暴走！ 不再是可控的雾气或冰墙，而是狂暴的、不受控制的寒流，向四面八方疯狂席卷！ 周围的温度骤降！空气里凝结出无数细碎的冰晶，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 那些爆炸后残存的清理者残骸，直接被冻成了冰雕！ “安娜！”李轩枫挣扎着爬起来，想去阻止她。 晚了。 沃克看着失控的安娜，脸上露出更加狂热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觉醒吧，我的孩子！释放你真正的力量！让我们一起，迎接新世界的诞生！” 安娜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冰蓝色的瞳仁里，充满了痛苦、迷茫，还有一种被撕裂的疯狂。 “不……我不是……” 她猛地抬起头。 她的视线越过沃克，越过李轩枫，死死地钉在了伊娃身上。 那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恨和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 她嘶吼着，声音尖利得刺破耳膜。 指尖的冰蓝色能量，不再是守护的冰墙，而是化作了十几道锋利无比、闪着寒光的冰刃！ 咻——！ 冰刃带着尖啸，刺向伊娃！ “安娜！住手！”李轩枫目眦欲裂，想要扑过去。 太迟了。 伊娃轻轻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边。 她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些致命的冰刃刺向自己。 “结束了。” 冰刃穿透身体的瞬间，没有鲜血。 伊娃的身体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夺目的冰蓝色光芒！ 光芒中，她的轮廓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化在这极致的寒冷与光芒里。 她缓缓地，最后看了一眼沃克。 “沃克，你错了。” 声音落下。 咔嚓！ 刺穿她身体的冰刃，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冰屑。 伊娃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光芒，如同断线的风筝，从车顶坠落。 噗。 砸进厚雪里，闷闷一声响。 再没动静。 残余的冰蓝色能量光点在她落下的地方挣扎着闪了几下，很快就被卷过来的风雪盖住了。 “不——！” 安娜的尖叫卡在嗓子眼，眼睛猛地往上一翻，身子软软朝后倒，彻底晕了过去。 那股子冻得人骨头发寒的失控力量也跟着消失了，只在周围留下了一片白花花的冰霜，还有几具被瞬间冻住的清理者残骸。 李轩枫根本顾不上去看伊娃那边。 爆炸的震动还没停，远处几台没彻底报废的清理者晃晃悠悠重新站稳了，红光再次扫了过来。 他咬紧牙关，后背疼得钻心，眼前一阵阵发黑。 “走！” 李轩枫低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过去，一把捞起昏迷的安娜，粗鲁地甩进还在吱嘎乱响、冒着黑烟的雪地车后斗。 韩心棋已经吓傻了，蜷在角落，只会死死扒着冰冷的车壁，抖个不停。 他翻身跳进驾驶座，方向盘冻得硌手。 引擎发出一阵快散架的哀鸣，被他硬踩着油门，榨出最后一点劲儿。 雪地车磕磕绊绊，像只受了重伤的野狗，撞开地上燃烧的碎片和扭曲的金属，趁着清理者重新锁定前那点空当，一头扎进了更深的暴风雪里。 也不知道冲出去了多远。 雪地车里头“咔嚓”一声脆响，车身猛地一顿，彻底趴窝了。 引擎盖下头咕嘟咕嘟冒着黑烟，一股子焦糊味呛得人直咳嗽。 四周白茫茫一片，风声尖得瘆人，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李轩枫跳下车，寒风瞬间卷走他身上仅存的那点热乎气。 他扫了眼周围，发现不远处有道被风雪冲出来的冰缝，黑黢黢的，看着勉强能挡挡风。 他把安娜从车里拖出来，又拽上几乎冻僵、只会机械挪步的韩心棋，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冰缝深处。 这里风是小了点，但那股子阴冷的寒气更重了，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靠着冰壁滑坐下来，撕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条，摸索着往背后渗血的伤口上缠，动作笨拙，稍微一碰就疼得他直抽冷气，额角的筋突突地跳。 储物空间翻了个底朝天。 压缩饼干就剩两块，硬得能砸死人。 能量棒是最后一根。 水壶早冻成了冰坨子。 燃料也没了。 这下是真山穷水尽了。 韩心棋缩在最里头的角落，牙齿不停地打战，咯咯作响，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粗糙的冰壁，魂儿都快冻没了。 安娜躺在地上，眉头死死拧着，睡着了也不安稳。偶尔，一点极淡的冰蓝色雾气会从她指尖不受控制地飘出来，又很快散掉，让周围本就冻死人的温度又低了几分。 李轩枫靠着冰壁，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 疲惫感混着寒气，一波波地冲刷着他快要绷断的神经。 伊娃最后那句“你错了”到底什么意思？ 安娜为什么突然失控，喊自己才是核心？ 阿尔文临死前的警告，“源头”的陷阱…… 乱七八糟的线索在他脑子里撞来撞去，搅成一团浆糊。 第89章 冰隙来客 他用力按了按发胀刺痛的太阳穴，【透视】虚弱地扫过周围，视野里只有厚得让人绝望的冰层和冻土岩石。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安娜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眼皮抖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 那双冰蓝色的瞳孔里混沌一片，蒙着一层雾，看不清楚，里面混着迷茫、恐惧，还有……一种让他心里发冷的恨意。 “伊娃……”她喃喃低语，嗓子哑得像破砂轮，“骗子……都是骗子……” 她挣扎着坐起来，视线迟钝地扫过李轩枫，透着一股子全然陌生的警惕和疏离。 “你也骗我……你们都想利用我……” “安娜，冷静点。”李轩枫放低声音，试着往前挪了一点。 “别过来！”安娜猛地尖叫，双手条件反射般抬起。 一股凛冽的寒气瞬间爆发！ 冰隙的地面“嗤啦”凝结出几根尖锐的冰刺，闪着寒光，就停在李轩枫脚前半米的地方！ 她的身体因为力量失控而剧烈发抖，脸上最后那点血色也退得一干二净。 “我不是……我不是试验品……我是……”她痛苦地抱住头，混乱的记忆碎片像无数根针扎进她脑子，“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李轩枫停住脚，看着她痛苦挣扎、快要崩溃的样子，心口堵得难受。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白印子。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他妈面对十几台清理者还让人憋屈。 韩心棋被这变故吓得短促地抽泣了一声，把自己往角落里塞得更紧了，恨不得能钻进冰壁里。 冰隙里，一时间只剩下安娜压抑的喘息和韩心棋细微的哭声。 僵持着，时间好像停了。 冰隙外头，风雪还在咆哮，要把这冰原上的一切都撕碎、埋掉。 饿和冷像两条毒蛇，不停地啃着他们最后那点体力和意志。 李轩枫知道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他扶着冰壁，慢慢站起来，捡起那支枪管都有些变形的脉冲步枪。 “我们得走了。” 安娜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有抗拒，有恐惧，也还残留着一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赖。 就在这时。 冰隙入口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跟风声不一样的响动。 悉悉索索…… 李轩枫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身，枪口猛地指向入口！ 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风雪弥漫的入口。 是个裹着厚重防寒服的人，比他们身上这些破烂玩意儿看着专业多了。 身上斜挎着一支老旧但保养得很好的步枪，脸上罩着防风镜，看不清长相。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冰隙里的人，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里的武器，黑洞洞的枪口同样对准了他们。 “什么人？”李轩枫低喝，手指稳稳搭在扳机上，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 那人没立刻回答，只是身体微微侧倾，枪口稳定地指着李轩枫，动作却快速扫过冰隙里的情况。 当他的动作停在蜷缩着的安娜身上，特别是注意到她指尖偶尔控制不住闪现的、极其微弱的冰蓝色能量时，那人握枪的姿势明显僵了一下。 “你们……” 那个人的声音透过防风面罩传出来，有点沙哑，音调不高，却带着极度的警惕和一点不敢相信。 “是从‘源头’那边过来的？” 李轩枫眯起眼睛，没吭声，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枪。 这鬼地方突然冒出个人，还张嘴就提“源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那人似乎也不指望他回答，顿了顿，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像是确认，又像是自言自语。 “那个女孩……她身上的力量波动……是‘摇篮’的残响？” 残响？ 李轩枫捕捉到这个词。 对方似乎并非完全了解内情，但对“摇篮”的存在和其力量特征有所认知。 这让他更加警惕。 见李轩枫仍旧一言不发，只是用枪口无声地施压，陌生人似乎放弃了试探。 他稍微放低了枪口，但并未完全解除戒备。 “别紧张。我们是北境巡逻队的人。”他停顿了一下，“我是灰狼。” “我们在扇区7g外围活动很久了。刚才的爆炸动静太大，我们过来看看情况。” 巡逻队？李轩枫快速搜索着相关信息。 零星听到过一些传闻，是某些势力在外围建立的警戒哨，或者干脆就是抱团取暖的幸存者组织。 真假难辨。 “我们的营地也遭到了清理者的袭击。”灰狼的声音沉了下去，“损失很大，队员……没剩几个了。” 他似乎有点疲惫。 “我们现在急需补给，更需要知道‘源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铁罐头突然发疯一样往那边聚集，肯定有原因。” 他往前递了递手里的东西，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李轩枫顺着他的动作看去。 【透视】穿过厚重的手套，看到他掌心里握着一支银灰色、标签磨损的高能量压缩棒。 那东西散发出的热量和能量波动，对现在饥寒交迫的他们来说，不啻于救命稻草。 李轩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肚子里空得发慌，寒冷正在无情地吞噬着他和同伴的体温。 安娜昏迷未醒，韩心棋已经快要崩溃。 生存，是压倒一切的本能。 但他不能赌。 在这片冰原上，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 他再次仔仔细细地扫描灰狼全身，从头到脚，连防寒服的缝线都没放过。 没有发现明显的恶意，没有隐藏的武器，没有陷阱。 但对方身上那股子在生死线上打滚磨砺出来的冷硬和警觉，是无法伪装的。 “部分情报。”李轩枫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略微下调了枪口，但步枪依然稳稳地指向对方，没有丝毫放松。 “换食物和水。现在就要。”他加重了语气，“不能有任何追踪手段，否则……” 后面的威胁没有说出口，但冰冷的枪口已经说明了一切。 灰狼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没有讨价还价，很干脆地点头。 第90章 霜狼归巢 他从腰间的物资包里掏出东西，动作不快，始终保持在李轩枫的视线范围内。 两块巴掌大的压缩饼干，还有一小瓶装着半透明液体的净化水瓶。 东西不多，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灰狼将东西放在两人之间的雪地上，然后后退了两步，表示诚意。 李轩枫保持着戒备，用脚尖将东西勾了过来，快速检查了一下包装和封口，确认没有问题后，才将饼干和水塞进怀里。 “我们的营地就在那边，不到两公里的地方。”灰狼指了指冰隙侧后方的一个方向，“相对安全，有基本的遮蔽。你们的状态很差，需要休整。”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抛出了最后的诱饵。 “我们队长……对‘源头’的事情非常感兴趣。也许，他能帮上你们。” 李轩枫喉咙发紧，肚子里那股空落落的感觉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掉。 他用枪管点了点地上的饼干和水瓶，示意灰狼再退。 灰狼没二话，又往后挪了几步，摊开手掌，表示没别的意思。 李轩枫这才弯腰，快得像一阵风，把那点救命的东西捞进怀里。整个过程，后背始终没有对着灰狼。 硬邦邦的压缩饼干硌着胸口，隔着破烂的衣服，那点实在的热量却清晰可感。 “跟我走。”灰狼转过身，“得快点，这鬼天气，脚印留不了多久。” 李轩枫没应声，弯腰把轻飘飘、几乎没意识的安娜半架半拖起来，入手一片死寂的凉意。 他冲角落里的韩心棋递了个信号，后者抖得跟筛糠似的爬起来，死死跟在他屁股后头。 三人跟着灰狼，一头扎回那片白茫茫的风雪地狱。 冰缝外的世界只剩下白和灰，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密密麻麻的疼，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在扎。 脚下的雪深一脚浅一脚，每一步都沉得要命。 李轩枫拖着安娜，还得时刻提防前面的灰狼，后背的伤口冻得麻木，又在撕扯下泛出新的痛楚，一下下撞着他紧绷的神经。 “源头那边…动静是真不小。”灰狼的声音在风里飘，听着有点含糊，像是没话找话，“那些铁罐头像疯狗一样往里钻。你们是不是碰上一个…很厉害的女人？用冰的？” 李轩枫脚下没停，声音被风割得七零八落。“铁罐头很多，到处都是。后来…炸了。” 他话说得含糊，每个字都掂量过。伊娃，还有安娜身上的秘密，绝对不能漏出去。 他微微侧头，【透视】悄无声息地扫过灰狼的背影，那人厚重衣物下的身体线条似乎绷紧了几分。 “炸了？”灰狼重复了一句，侧过头想看李轩枫的表情，却只看到一张被风雪打得模糊、没什么情绪的侧脸。“可惜了…那地方的东西，对我们挺重要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李轩枫硬邦邦地反问，“巡逻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巡逻个啥？” 灰狼沉默了几秒。“活下去。”他吐出三个字，又轻又沉。“北边联盟垮了以后，这片冰原就没王法了。我们就是想找个窝，攒点东西，重新立个规矩。‘源头’…听老辈人说，那地方有旧时代的好东西。” 话音刚落，李轩枫架着的安娜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从她身上散开，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粘稠了，温度骤降。 灰狼猛地扭头，防风镜后的注意力全落在了安娜身上，透出明显的惊疑。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的步枪。 安娜指尖不受控制地飘出几缕极淡的冰蓝色雾气，一闪就没了。 “她怎么回事？”灰狼的嗓音里带着警惕。 “冻伤了，吓得不轻。”李轩枫脸上没什么表情，暗地里却加大了【透视】的力度，更仔细地检视灰狼。 对方心跳快了点，但似乎没有立刻动手的迹象。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钟头，天知道有多难熬。 灰狼在一处看着不起眼的冰崖下面停了脚。 这里稍微背风，雪堆得老高。他伸手扒拉开一处盖着雪的伪装网，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仅容一个人侧身下去，里头是往下走的冰梯。 洞口旁边的阴影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口令。”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影子里飘出来。 “霜狼归巢。”灰狼回道。 影子这才走出来，同样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巡逻队员，手里端着的家伙泛着金属的幽光。那人打量李轩枫三人的视线，毫不掩饰怀疑和审视。 “新人？”暗哨问，声音里全是刺儿。 “源头那边过来的，命大。”灰狼解释，“队长要见。这个女娃…有点门道。”他指了指被李轩枫挡在身后的安娜。 暗哨没再吭声，摆了个手势让他们过去，但手里的家伙始终没放下。 一进冰洞，一股混杂着消毒水、烟火气、汗臭还有若无血腥味的气息就扑了过来。 通道很窄，墙壁上嵌着几盏发出昏暗光芒的能量灯。 往里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是个挺大的天然冰窟，被胡乱改造过。角落里堆着不少物资箱，几块破帆布隔开的区域里，隐约传来伤员压抑的呻吟。 整个地方透着一股子压抑和疲惫。 不少穿着同样制服的巡逻队员靠墙坐着，要么闷头擦家伙，要么低声交头接耳。 看到他们进来，一道道审视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带着不加掩饰的警惕。 “搜身。”两个队员面无表情地拦住去路，动作麻利，透着一股子熟练。 李轩枫心头一跳，储物空间这玩意儿要是露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他配合地抬起手。 冰冷的手掌在他身上快速拍打检查时，他身体微微一侧，用肩膀挡住了后面的韩心棋，同时脚尖不着痕迹地蹭到地上的一块碎冰，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搜查者的注意力被短暂吸引了零点几秒。 就这一下，足够了。他心念电转，将储物空间那点微弱的波动彻底收敛进意识深处。 搜查很彻底，他的脉冲步枪被暂时拿走保管。好在，对方没发现其他异常。 第91章 与狐狸的交易 “跟我来。”灰狼领着他们，穿过这个临时搭建、看着就朝不保夕地营地，走向冰洞最里面一个用金属板加固过的独立隔间。 门口还站着两个守卫，神态比外面的更冷硬。 隔间里光线稍微亮堂点。 一张简陋的金属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 她穿着和其他队员差不多的黑色防寒作战服，但明显更合身。脸上没戴任何遮挡。她的脸部线条硬朗分明，下巴绷得紧紧的，那双眼睛像冰原深处冻了千年的寒星，看人时带着穿透骨髓的冷意。 她的代号，“冰狐”。 冰狐没起身，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抬起头，那股子冰冷的压力直接锁定了李轩枫。 “伊娃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不高，平平的，却像冰锥子一样，直直扎进李轩枫耳朵里。 “沃克是不是启动了‘源头’的最终程序？” 李轩枫浑身肌肉猛地绷紧，后背的伤口都跟着抽痛了一下。 她认识伊娃！她晓得沃克！她连最终程序都清楚！ 这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幸存者小队该有的情报量！ 透视不受控制地发动，视野瞬间穿透了冰狐那身厚实的黑色作战服。 在她左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一枚巴掌大小、造型很特别的银灰色金属徽章，正散发出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的频率，那能量的特征…… 李轩枫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玩意儿，跟清理者核心控制模块的部分信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隔间里安静得吓人，空气冷得像要结冰。 李轩枫后背的伤口抽了一下。那枚银灰色的徽章，就在她胸口，隔着作战服，他也能感觉到那股子不对劲的能量波动。 像针扎，又像闷锤，跟清理者核心模块启动时的感觉太像了。 这娘们儿，绝对有问题。 “伊娃？沃克？”李轩枫嗓子发干，声音压得很低，“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没答，反问了回去。 冰狐身体往前探了探，两只手搁在冰凉的金属桌面上，指节微微发白。 她没急着说话，就那么看着李轩枫，像在评估一件货物，或者一个威胁。 “‘源头’的能量反应那么大，清理者跟疯了一样往里冲，再加上你们这副鬼样子。”她顿了下，声音没什么起伏，“拼一拼，不难猜。伊娃是‘摇篮’的核心，沃克想用她搞他那套狗屁进化。告诉我，她最后怎么了？沃克得手没？” 话语间那股子理所当然的劲儿，好像她才是审问的那个。 李轩枫往后靠了靠，避开那股子迫人的气场。他听见身后，韩心棋的牙齿在打战，而安娜，原本蔫蔫的女孩，身子也绷紧了。 “清理者很多，打了一架。”李轩枫说得含糊，“‘源头’里头炸了，别的，不清楚。” 话音刚落，安娜猛地抬起脸，那双冰蓝色的瞳仁里全是惊恐和抗拒，死死地瞅着冰狐。 她下意识就往李轩枫身后躲，小手紧紧抓着他破烂的衣角。 嗤—— 一点点极淡的冰蓝雾气不受控制地从安娜指尖飘出来，在她和冰狐之间的空气里凝出几颗碎冰碴子，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屋里的温度好像又低了点。 冰狐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她看向安娜，脸上那层冰冷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一丁点。 “她……”冰狐的声音低了下去，透着点捉摸不定的味道。 “吓坏了而已。”李轩枫把安娜往身后护得更严实了些。 “她身上的力量……”冰狐没再追问安娜，话头一转，身体似乎也放松了点，像是在调整策略，“看来，有些事确实瞒不住。” 她抬手指了指胸前的徽章。 “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对吧？它的能量波动，让你想起清理者了。” 李轩枫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我们这批人里，有些，包括我，以前是‘摇篮’计划的外围人员。搞研究的，或者干脆就是看大门的。”冰狐慢慢说着，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们早就发现沃克不对劲，他把‘摇篮’计划带歪了，甚至用活人意识当电池，搞出清理者这种鬼东西。阿尔文……他以前是我的同事。” 提到阿尔文，她的声音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只是陈述。 “我们想拦他，没拦住。只能带着点资料和一些……‘样本’跑路，在这鬼地方熬着。”她点了点徽章，“这是拆解清理者核心剩下的玩意儿，我们在研究怎么对付它，怎么反制沃克。所以，能量波动像，不奇怪。” 这套说辞，听着倒也顺溜，可李轩枫心里的疙瘩一点没解开。 叛逃者？研究弱点？还是想自己上位？ “沃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冰狐重新锁定李轩枫，“他启动了‘源头’的最终程序，就是要吸干‘摇篮’。现在看，伊娃可能……但这女孩，”她朝李轩枫身后的安娜偏了偏头，“她身上的力量，跟‘摇篮’一个路数。她可能是个变数，能干扰沃克，甚至……抢走清理者的控制权。” 抢控制权？李轩枫心里咯噔一下。 “所以，你想合作？”他问。 “目标一致，不是吗？”冰狐摊开手，“我需要你打架的本事，需要‘源头’里面最新的情况。你们，需要个安全的地方喘口气，需要吃的，需要治伤。更关键的是，咱们合伙，才可能有点机会干翻沃克，不然这冰原早晚得姓沃。” 李轩枫没吭声。饿，冷，疼，还有身后两个拖油瓶。现实逼得他没多少选择。 他瞅着冰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想找出点虚假，但里面只有冷冰冰的算计和一股子近乎偏执的劲头。 “可以。”李轩枫终于开口，“暂时合作。但我有条件。” 冰狐做了个“你说”的手势。 “第一，她们俩，”李轩枫指了指身后的安娜和韩心棋，“必须安全，吃的喝的治伤的，不能少。” “第二，情报共享。沃克，清理者，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我都要知道。” “第三，干什么事，一起商量。我不信你，”李轩枫加重了语气，“我得看着。要是让我发现你玩花样，我立马带人走，死外边也比被坑死强。” 冰狐盯着他看了几秒，慢慢点了下头。“成交。我可以带你看看我们的营地，让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第92章 冰窟藏玄机 她站起来，示意李轩枫跟上。 “安娜和那位女士的休息，我让人带她们去医疗区。那边相对安全，有医生和吃的。” 李轩枫没动，走到安娜旁边蹲下，放轻声音问：“感觉怎么样？” 安娜脸煞白，嘴唇冻得发青，她抬起头道：“我……我不知道。”她声音发抖，“我好冷，好怕。我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她偷偷指了指冰狐，满眼都是抗拒。 “没事。”李轩枫拍拍她肩膀，“我陪着你，别怕。” 他站起来，看向冰狐，“我亲自送她们过去。” 冰狐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可以。” 她示意门口的守卫领路，医疗区在另一个相对隐蔽的冰窟，几块破帆布隔出几个床位，空气里混着消毒水和药味儿。几个穿着同样制服的人在忙活，给伤员换药，分发食物。 安娜和韩心棋被安排在角落。李轩枫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立刻的危险，才稍微松了口气。 “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李轩枫对安娜说。 安娜攥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安顿好两人，李轩枫跟着冰狐出了医疗区。 “工坊在那边，修家伙改装备的地方。”冰狐指着冰窟另一头。 那里堆着零件工具，几个巡逻队员正埋头操作。李轩枫扫了几眼，设备挺糙，但基本的维修看样子没问题。 “防御工事主要在入口，有陷阱和警戒哨，挡一般的清理者还行。”冰狐继续介绍。 冰狐带着他在营地里转了一圈，展示了他们的“家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伤员不少，物资也紧巴巴的。这让他对冰狐的说辞多了几分相信，但心里的警惕一点没少。 回到医疗区附近，李轩枫准备去看看安娜，然后跟冰狐谈下一步。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透视习惯性地扫过冰狐。此刻她正站在医疗区入口不远的地方，手里多了个银色的金属箱，像是刚从某个地方拿出来的。 但透视却穿透了箱子外壳。箱子内壁的夹层里，藏着一张残缺的图纸。上面画满了复杂的线路和符号，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协议覆盖序列”，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代号。 李轩枫的心猛地一沉，冰狐到底想干什么？ “走吧。”冰狐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人再次回到那个简陋的隔间。金属桌冰冷依旧，映着头顶昏暗的灯光。 “清理者的具体型号，你们碰上了几种？火力配置？行动逻辑有什么变化？”冰狐开门见山，手指在桌面上不紧不慢地敲击着，发出单调的嗒嗒声，像某种催促。 李轩枫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避开那股无形的压力。“战场太乱，记不清具体型号了，只知道很硬，很难缠。老型号有，还碰上一种新的，速度更快，壳子好像也厚点。”他回忆着战斗经过，拣选着信息，“行动模式……更协同，不像是简单的程序，更像是……背后有只手在指挥。火力很猛。”他刻意隐去了伊娃最后惊天动地的“消失”，也没提安娜那瞬间爆发出的、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力量，更没说阿尔文的内讧和自爆。这些东西，现在说出来，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背后有只手在指挥……”冰狐重复了一句，寒星般的眸子微微眯起，敲击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沃克很可能已经部分整合了‘源头’的控制系统。”她停顿了一下，身体前倾，目光锐利，“我们怀疑沃克的主基地在坐标7g-delta到7g-gamma之间的某处断裂带深处，那里能量干扰最强，非常适合隐藏。我们的人尝试过渗透，损失惨重。清理者的巡逻路线最近也异常地向那边集中。” 她提供的信息听起来很有价值，但李轩枫总觉得缺了关键的一环。就像一幅拼图，她只给了边缘的几块，还藏着掖着最重要的中心部分。 “你们的人……”李轩枫看着她，目光落回她胸前那个若隐若现的徽章上，“那个徽章，能量反应跟清理者核心太像了，不只是像。你们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冰狐沉默片刻，端起桌上一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水，抿了一口，水汽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进展有限。沃克的加密技术远超我们预期。核心的反向工程很困难，强行破解只会触发自毁。” “自毁……那有没有可能…绕开？”李轩枫状似随意地抛出问题，目光却紧紧锁着冰狐脸部细微的肌肉变化，“比如，用某种…信号覆盖，或者干扰？既然你们在研究核心，那有没有可能……用什么信号，盖掉沃克的指令？或者钻个空子塞点别的进去？” 冰狐敲击桌面的手指再次停顿了零点五秒。极其短暂，但没有逃过李轩枫的捕捉。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依旧平稳得像冰面。 “理论？冰原上谈理论没用。用更强的权限信号覆盖，或者找到协议漏洞进行注入，风险等同于自杀。沃克不是傻子，核心里全是雷。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她反问，视线锐利如刀，仿佛想把他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 “随便想想。”李轩枫耸耸肩，脸上没什么表情，“总得找点办法，不是吗？不然大家一起玩完。”他心里却冷笑，这家伙肯定知道点什么，而且刚才那一下停顿，绝对不是没反应过来。 这次谈话，依旧是互相试探，谁也没得到真正的答案。李轩枫借口需要检查同伴状况，离开了隔间。 回到医疗区附近，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靠在通道拐角的阴影里，透视再次穿透冰壁，看向冰狐的隔间。她果然又进去了。 这次，他清晰地看到，她从墙壁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取出了那个银色金属箱。箱子打开，透视穿过金属外壳，再次确认了夹层里那张残缺的图纸——“协议覆盖序列”几个烫金小字刺眼得很。图纸上的某些标记，似乎跟他刚才听到的坐标区域隐隐有些重合。 冰狐的手指在图纸上轻轻划过，然后又拿出一部小巧的、加密通讯装置，低声说了些什么。信号被强能量场屏蔽，透视也无法穿透。 第93章 清理者突袭 *她在跟谁联络？这图纸，绝对不是用来‘研究弱点’的。*李轩枫心头那股不安越发强烈。协议覆盖序列？她想控制清理者？还是有别的图谋？ 他需要做点什么，至少要在这个临时营地里站稳脚跟，争取一点信任，也方便搞清楚这帮人到底想干嘛。他走到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假装整理自己那破烂不堪的背包，趁着没人注意，心念微动，几块通用的高强度合金板、一小卷能量导线、还有两支标准规格的医疗凝胶出现在他脚边，像是从背包破洞里“掉”出来的。 他捡起来，走向正在检查武器的灰狼。 “这些，或许有点用。”他把东西递过去，“修补装备，或者给伤员。看着挺缺的。” 灰狼愣了一下，接过东西掂量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掩饰过去，只是低沉地嗯了一声。“谢了。”他低声道，看李轩枫的表情复杂了几分，带着点探究。这小子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小小的举动，并未缓解营地里紧绷的气氛。医疗区那边，安娜在睡梦中再次发出痛苦的低吟，身体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几缕冰蓝色的雾气不受控制地溢出，贴着地面蔓延，吓得旁边床位的伤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嘴里发出含糊的抱怨。负责看护的医疗兵立刻警惕地望过来，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入口通道传来，带着慌乱。一个负责警戒的队员跌跌撞撞冲进冰窟大厅，脸色惨白得像雪。“头儿！西边！西边有情况！” 几乎是同时，冰窟角落里，一个用各种零件拼凑起来、看着就极其简陋的远程探测器猛地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指示灯疯狂闪烁，把周围人脸都映得一跳一跳的！ “怎么回事？”冰狐的身影第一时间出现在医疗区入口，声音冷厉，像淬了冰。 操作探测器的队员满头大汗，手指飞快地敲打着控制板，嘴唇都在哆嗦。“信号源…三个…不，五个！能量特征吻合！是清理者！它们在高速接近！距离…不到一公里！” 整个冰窟瞬间炸开了锅！各种惊呼和咒骂混杂在一起。 “清理者怎么会找到这里？！我们藏得这么好！” “妈的！肯定是他们！肯定是他们把追兵引来的！”一道充满敌意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了李轩枫。 李轩枫身体瞬间绷紧，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才想起脉冲步枪被收走了。他猛地抬头，看向冰狐。 冰狐的脸色也变了，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她关注的重点却不一样。她几步冲到探测器旁，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能量信号分析图，瞳孔骤缩，喃喃自语：“这个导航信号…不是追踪…是引导…它们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这里？” 她猛地转过头，寒星般的视线像两把冰刀钉死李轩枫，“你们来的时候，身上的追踪器确定都清理干净了？” 那语气里的质疑和冷酷，几乎要将刚刚才勉强建立起来的那么一点点信任彻底撕碎。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冻结。 “清理得很干净。”李轩枫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背后的伤口在低温和骤然紧张下像有根针在扎，疼得他额角青筋直跳，但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他懒得辩解，透视能力已经瞬间发动，无形的视野像水银泻地般扫过冰窟的每一个角落，不是看冰壁，是看人，看那些对他怒目而视的巡逻队员。他心里冷笑一声，一群蠢货，真以为老子是软柿子？ 就在这时，医疗区角落传来安娜压抑的呜咽。女孩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纯粹的恐惧，她蜷缩起来，指尖不受控制地溢出丝丝缕缕的寒气，比刚才更浓。“外面…冷的…很多…不是简单的冷，是那种金属的、带着杀意的冰冷…它们来了…”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众人心里最后一丝侥幸。 探测器上的红点越来越近，几乎要叠在一起，冰层外已经能隐约听到沉闷的撞击声和能量武器特有的低沉嗡鸣！清理者已经到门口了！ “封锁营地！所有人立刻排查通讯设备！武器上膛！准备战斗！”冰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断。关键时刻，她反而冷静下来。 “灰狼！带人去入口布防！蝎子！立刻检查通讯系统！医疗队准备接收伤员！”冰狐连珠炮似的下令，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却意外地没有再揪着李轩枫不放。 被点到名字的蝎子，就是那个在营地门口负责盘查、搜走李轩枫武器的队员，此刻正站在人群边缘，脸色阴晴不定。听到冰狐的命令，他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飞快地闪烁了几下，才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是…是！” 然后，他转过身，却不是走向明显摆放着通讯主设备的方向，而是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悄悄朝着堆放杂物的角落蹭过去，那里，放着几部备用的通讯终端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零件。 “蝎子！”李轩枫猛地一声暴喝，声音穿透嘈杂的人群，像一道炸雷在冰窟里响起，“你要去哪儿？” 几乎是同时，冰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猛地扭头，寒星般的视线瞬间锁定蝎子的背影，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蝎子！我命令你立刻检查通讯系统！你想干什么？” 蝎子的身体猛地一震，停在原地，背对着众人，僵硬得像块冰冻的石头。 “别他妈装蒜了！”李轩枫再不犹豫，猛地从原地窜出，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几个箭步就跨越了十多米的距离，根本不给蝎子反应的时间，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薅住了蝎子的后颈，像拎一只瘟鸡一样把他从地上硬生生拽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疯子！”蝎子发出惊恐的嚎叫，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了李轩枫那如同铁钳般的手臂。 第94章 内鬼现形 李轩枫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和叫骂，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直接探向蝎子作战服的内衬口袋，狠狠一扯！嗤啦一声，布料撕裂，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片被他扯了出来，那金属片还在闪烁着微弱的、不祥的红光——一个伪装成身份识别卡的信号发射器！ “看看这是什么？内鬼先生，解释一下？”李轩枫的声音冰冷到极点，他将那个还在闪烁的信号器举到蝎子眼前，又缓缓扫视了一圈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 全场死寂！针落可闻！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聚焦在蝎子和他手里那个小小的信号器上。震惊、疑惑、愤怒、恍然大悟……各种情绪在每个人的脸上交织，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蝎子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发出含糊的、绝望的嘶吼。“不是我…是陷害…一定是陷害……” 辩解苍白得可笑。证据就握在李轩枫手里，还在闪着该死的红光。 冰狐的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怒火在她眼底疯狂翻涌，她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捆起来！给我好好审问！” 不等灰狼他们反应过来，李轩枫已经先一步抬脚狠狠一踹蝎子的腿弯，将他像破麻袋一样掼在冰冷的地上，反扭双手，动作麻利地用从蝎子自己身上缴获的巡逻队制式束缚带。 轰——！ 第一发能量炮弹狠狠砸在冰崖入口上方的冰层！ 整个冰窟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头顶簌簌落下大片的冰屑和冻土碎块，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昏暗的能量灯闪烁不定，光影在众人惊惶的脸上跳跃。 “防御阵地！快！”灰狼咆哮着，抓起一把重型爆能枪，带着几个还能动的队员冲向摇摇欲坠的入口通道。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入口处用冰块和少量金属板加固的掩体被直接炸开一个缺口！灼热的能量束紧随其后扫射进来，将一名躲闪不及的巡逻队员瞬间吞噬，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只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迹和弥漫开的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顶住！交叉火力！压制那个缺口！”冰狐的声音穿透爆炸的轰鸣，她没有去入口，而是转身，几步走到被李轩枫死死按在地上的蝎子面前。她拔出腰间一把闪着寒光的战术匕首，反手握住，冰冷的刀尖抵在蝎子不停颤抖的脖颈动脉上。 “说！”冰狐俯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活动，“谁让你干的？沃克？还是别人？不说，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引来的那些铁疙瘩！” 冰窟剧烈震动，冰屑像下雨一样砸落。蝎子感受到脖子上那冰冷刺骨的触感和死亡的逼近，身体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裤裆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湿迹。 “我说…我说！”他崩溃了，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哀嚎，“是…是沃克的副官…他们抓了我的妻子和女儿…就在北边的废弃矿区…他们说…只要我把这里的坐标发出去…就放了她们…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 冰狐手里的匕首没有移开分毫。“还有什么？他们给了你什么？除了这个信号器？” “还…还有一个一次性的加密通讯器…让我确认信号发出后就毁掉…还有…他们说…事成之后…会派人接应我离开…”蝎子竹筒倒豆子般吐露着，恐惧让他不敢有丝毫隐瞒。 冰狐听完，手腕微微用力，匕首在蝎子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蝎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彻底瘫软下去，不敢再动弹。 “灰狼！把这废物拖下去！别让他死了！等打退了这波再说！”冰狐收起匕首，重新将注意力投向战局。 入口处的枪声越发密集。巡逻队的老旧武器对清理者厚重的装甲效果甚微，能量弹打在上面只能溅起一些无力的火花。清理者沉重的金属脚步声已经清晰可辨，正一步步碾压进来。不断有队员中弹倒下，惨叫声和武器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 李轩枫已经冲到了一个靠近通道拐角的射击口。这里原本是用来观察外部情况的，现在成了狙击清理者的前沿阵地。他从一个被打得失去战斗力的队员手里夺过对方掉落的脉冲步枪——比他之前那把好不了多少，但至少还能用。 他半蹲着，枪托抵在肩上，【透视】能力集中在前方。风雪和爆炸的烟尘中，一台清理者巨大的轮廓若隐若现，闪烁的红色扫描光如同死神的凝视。 砰！李轩枫扣动扳机。一道能量光束精准地射出，没有瞄准厚实的胸甲，而是打向了清理者活动频率最高的左侧膝关节连接处。那里是相对薄弱的节点。 火花迸射！清理者庞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前进的步伐明显一滞。 有效！ 李轩枫精神一振，枪口微调，再次开火。砰！砰！砰！他几乎是本能地利用【透视】捕捉着清理者动作中最微小的停顿和破绽，将每一发能量都送往关节、传感器、散热口这些防御相对薄弱的位置。他的射击效率远超旁边那些胡乱扫射的巡逻队员，硬生生将这台清理者的推进势头暂时压制住了。 但只有一台。外面至少还有两台在持续不断地用重火力轰击冰崖，整个冰窟的震动从未停止，头顶的冰层裂开更多蛛网般的缝隙，随时可能垮塌。 医疗区。 安娜蜷缩在角落的行军床上，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试图隔绝外面恐怖的声响，但那沉闷的爆炸和震动还是穿透一切，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感觉到了，那些外面的东西，带着纯粹的、冰冷的杀意，越来越近。它们身上的能量波动让她体内的某种东西也跟着躁动不安。 第95章 冰窟喋血 “不…不要过来…”她无意识地低语，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丝丝缕缕极淡的冰蓝色雾气从她指尖溢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却也更加混乱。寒气以她为中心迅速扩散，医疗区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空气里的水汽凝结成细小的冰晶，飘落在地，在她周围的地面和墙壁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闪着微光的白霜。一张靠近她床位的帆布隔断，直接被冻得硬邦邦的。 轰隆！又一块巨大的冰块从医疗区顶部落下，带着尖啸砸向安娜旁边的床位。眼看就要砸中一个正在呻吟的伤员。 嗤——！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寒冰护罩在冰块落下前一瞬间凭空出现，挡在了伤员上方。冰块砸在护罩上，发出一声闷响，碎裂成无数小块，散落一地。护罩本身也晃了晃，变得更淡了些。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安娜自己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中，紧闭着双眼，身体因为力量的无意识宣泄而更加虚弱。旁边的伤员和医疗兵惊愕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间忘了动作。 就在这时，冰窟侧翼传来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和金属撕裂声！ “不好！它们从b3通道打进来了！”一个队员凄厉的喊声响起。 一台浑身冒着电火花，装甲上布满划痕和弹坑的清理者，撞开了侧翼一个用废弃管道临时封堵的通风口，强行挤进了狭窄的冰洞通道！沉重的金属脚掌踩在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通道内的巡逻队员猝不及防，瞬间被凶猛的火力扫倒一片！ 近距离战斗爆发！ “妈的！”李轩枫低吼一声，立刻放弃了对入口那台清理者的远程压制。他很清楚，一旦让这东西冲进冰窟大厅，对这些缺乏重武器和防护的巡逻队员来说，就是一场屠杀。 他转身，脉冲步枪紧握在手，毫不犹豫地迎着那台冲进来的清理者冲了过去！ 狭窄的冰洞通道内，几乎没有闪避的空间。清理者抬起手臂上的能量炮，红光开始汇聚。 李轩枫猛地向侧面墙壁一蹬，身体在半空中强行扭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道擦身而过的灼热能量束。能量束轰在后方的冰壁上，炸出一个大坑，碎冰四溅。 他落地的瞬间，没有丝毫停顿，脉冲步枪连续开火，子弹倾泻在清理者相对脆弱的面部传感器上。同时，他从腿侧拔出一把缴获来的高周波匕首——这是之前搜刮某个倒霉蛋时顺手拿的，此刻成了近战的唯一依仗。 清理者被连续命中传感器，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李轩枫抓住这个机会，如猎豹般扑上，高周波匕首带着尖锐的嗡鸣，狠狠刺向清理者手臂关节的缝隙！ 铛！火星四溅！匕首仅仅刺入几公分就被坚韧的合金卡住！ 清理者另一只手臂横扫而来，沉重的机械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李轩枫瞳孔一缩，强行弃刀，就地一个翻滚，机械臂砸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冰屑纷飞！ “这边！火力支援！”灰狼带着两个队员终于赶到，他们从通道另一端冲来，手中的重火力毫不吝啬地向清理者倾泻。一发集束手雷在清理者脚边爆炸，冲击波让它庞大的身躯晃了晃。 清理者被迫分神应对来自侧后方的攻击，暂时放缓了对李轩枫的压制。 就是现在！ 李轩枫的【透视】能力在极限运转，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刺痛感几乎让他忽略了背后的伤。视野穿透了清理者厚重的外壳，他看到了内部复杂的结构，看到了能量线路的奔涌，看到了那个位于胸腔中心、正在高速运转的能量核心。 核心外层有保护力场，但在刚才承受集束手雷的冲击，以及应对多方向攻击进行能量分配时，核心的能量输出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就在那个波动产生的瞬间，核心保护力场与外层装甲之间，出现了一道比发丝还要细微的缝隙！时间窗口，可能连零点一秒都不到！ 赌了！ 李轩枫像一根绷紧的弦猛然弹射出去，速度快到极致！他无视了清理者扫射过来的能量弹，任由灼热的气浪擦过身体，留下一道道焦痕。他扑到清理者近乎怀里的距离，将刚刚捡回来的脉冲步枪枪口，死死地抵住了【透视】视野中捕捉到的那道转瞬即逝的缝隙！ “给老子——爆！” 他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豁出去的狠厉，几乎是把全身最后那点力气都灌注进了扣动扳机的手指！脉冲步枪的枪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能量指示灯瞬间飙到从未有过的峰值，枪口抵住那道细微缝隙的金属甚至开始微微发红！ 所有的能量，被极限压缩，凝聚成一道毁灭性的光束，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扎进了清理者那层层防护下跳动的心脏！ 嗡——！ 不是爆炸，而是某种更尖锐、更恐怖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清理者核心内部的能量平衡被瞬间打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发生了灾难性的连锁反应。狂暴的能量失去了所有束缚，开始疯狂地自我吞噬、膨胀！ 那台清理者胸腔的位置，先是透出极不稳定的、混乱闪烁的各色光芒，随即，一道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燃尽灵魂的白光骤然亮起！那光芒是如此刺眼，瞬间将狭窄冰洞内的一切色彩都剥夺殆尽，只剩下毁灭的纯白！李轩枫的视野里一片空白，连【透视】都被这狂暴的能量彻底干扰压制！ 轰隆隆隆——！ 紧随其后的，是足以撕裂耳膜、震碎骨头的恐怖爆炸！声音大到让大脑都停止了思考！炽热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夹杂着无数扭曲变形、烧得通红的金属碎片，以清理者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席卷！狭窄的冰洞通道在这股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两侧冰壁瞬间被炸得粉碎、崩塌！ 第96章 冰封绝路 李轩枫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像狂风中的一片破叶子，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掀飞，身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然后重重撞在通道深处相对还算完整的墙壁上，最后像个破麻袋一样摔落在冰冷的地面。 剧痛！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了位，后背原本就在渗血的伤口彻底崩裂，火辣辣的疼混着骨头快要散架的酸楚，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咙口一股浓重的腥甜涌上来，他猛地咳了几声，喷出几口带着冰碴的血沫。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持续不断的、让人发疯的嗡鸣声在脑海里回荡。 “操…这欢迎仪式有点过头了…”他趴在地上，意识模糊间，还不忘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爆炸的余波还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肆虐。头顶传来更加密集、更加令人心悸的冰层碎裂声。咔嚓…咔嚓嚓…如同死亡的倒计时。大面积的冰层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冲击和震动，一道道狰狞的黑色裂缝如同迅速生长的藤蔓，在头顶和四周的冰壁上疯狂蔓延！整个冰窟的顶部结构都在发出濒死的呻吟，大块大块的冰块和冻土开始脱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扬起呛人的烟尘。这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彻底塌方！ 而冰窟外面，另外两台清理者的重炮轰击，像是催命的鼓点，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砸落，每一次撞击都让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冰窟抖得更厉害！ 灰狼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绝望和沙哑，从不远处的烟尘和混乱中传来，他刚刚把一个被碎冰砸断腿的队员拖到稍微安全点的地方，抬头看到头顶那蛛网般扩散的裂缝，脸色惨白：“顶不住了！要塌了！快撤——！！” 有人丢了枪转身就跑，想往深处钻，结果被掉下来的冰块砸断了腿，惨嚎声瘆人。 有人胡乱对着外面扫射，子弹噼里啪啦打在冰壁上，屁用没有。 彻底乱了套。 “都他妈给我闭嘴！”冰狐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地刺耳，“慌什么？想死的就留这儿等死！” 她几步冲到冰窟中央稍微空旷点的地方，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冻住空气。 “所有人，放弃这里！跟我去b-7区！那里结构最稳，有加固层！” 她的命令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狠劲。 大部分队员下意识的，跌跌撞撞跟了上去，那是绝境里唯一的稻草。 “灰狼！你带三个人！还有你！”冰狐的手指向李轩枫，他刚从爆炸的冲击里缓过来，正撑着墙壁大口喘气。 “守住通道口！拖延时间！其他人，跟我走！” 李轩枫抹了把脸上的血沫和冰渣子，后背的伤口火烧火燎地疼，每次呼吸都扯得钻心。 他抬头，灰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过来，里面是同样的麻木和决绝。 两人没说话，各自检查了下手里步枪的能量，转身，再次冲向那片被爆炸、冰块和死亡气息填满的通道入口。 外面的轰击更猛了。 两台清理者就认准了这个口子，能量炮弹不要钱似的砸过来，脚下的冰层跟着剧烈跳动。 残破的掩体后面，能量光束交织，火力网稀疏得可怜。 “左边那台！肩炮好像卡住了！”李轩枫低吼，【透视】穿过烟尘，看到了一丝机会。 他侧身探出掩体，脉冲步枪点射。 砰！砰！ 能量弹精准打在清理者左肩关节附近。 火花乱溅，那台清理者的炮管果然抬得慢了半拍。 “好小子！”灰狼吼着，趁机把一发高爆榴弹轰了出去。 爆炸掀起大片冰雪，暂时挡住了清理者的扫描光。 但这根本没用。 清理者厚重的装甲硬抗着攻击，沉重的金属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要把一切碾碎的压迫感。 医疗区。 安娜被剧烈的震动惊醒。 周围全是伤员的呻吟，队员慌乱的脚步，还有头顶冰层不断碎裂的“咔嚓”声。 空气冷得扎人，混着血腥和硝烟味。 恐惧，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她。 伊娃坠落的样子，自己失控射出的冰力，沃克那张狂热的脸……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子里搅，头疼得要炸开。 “不……不要……”她蜷起身子，死死抱住膝盖，抖得像片叶子。 摇曳的灯光，纷飞的冰屑。 她隐约看到通道那边，李轩枫和灰狼他们还在打。 看到能量光束擦着李轩枫的身体飞过，在他破烂的衣服上留下焦黑。 看到灰狼被气浪掀翻，又挣扎着爬起来开火。 他们……在保护这里？ 保护……她？ 一种陌生的感觉，像点微弱的火星，在冰冷的恐惧最深处，悄悄亮了。 不是因为什么“摇篮”，不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身份和使命。 就因为眼前这些流着血、挣扎着的人。 是和她一起逃亡，一起面对死亡的……“同伴”。 她不想他们死。 安娜慢慢抬起头，冰蓝色的瞳仁里，迷茫和恐惧正在退去，只剩下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她不再压抑身体里那股让她痛苦的力量。 她试着去感受它，引导它。 像伊娃教过的那样，集中精神。 “停下……”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掌心向前，对准了那个不断传来爆炸和枪声的通道入口。 冰蓝色的光从她指尖涌出，不再是混乱的雾气，而是凝聚成实质的光束。 越来越亮，越来越盛，把她苍白的小脸映得几乎透明。 整个医疗区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里凝出看得见的冰晶。 “为了……我们……” 咔嚓——！ 咔嚓嚓嚓——！ 所有人都惊呆了。 冰窟入口，那残破的通道里，一道厚得离谱、闪着强烈能量光晕的巨大冰墙，凭空拔地而起！ 冰墙瞬间塞满了整个通道，表面光滑，散发着能冻结一切的极致寒意！ 严丝合缝！ 它堵死了入口，把外面的轰鸣和炮火暂时隔绝！ 冰墙表面，冰蓝色的能量缓缓流淌，波动巨大。 轰！ 外面传来沉闷的巨响，清理者的炮弹砸在冰墙上。 第97章 畸变囚笼 但它扛住了！ 暂时……安全了？ 做完这一切，安娜身体里的力量瞬间抽空。 她眼前一黑，喉咙里溢出一声微弱的呻吟，身体软软向后倒去。 一只手及时接住了她。 李轩枫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回来，一把将失去意识的安娜打横抱起。 女孩身体很轻，却冷得吓人。 但这次，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平稳。 “走！”李轩枫低吼，抱着安娜，头也不回地跟上冰狐的队伍。 灰狼和其他断后的队员也赶紧撤回，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那堵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巨大冰墙，快步跟上。 队伍在狭窄、不断震动的冰洞里飞快穿行。 身后，冰墙上传来的撞击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冰窟跟着颤抖。 终于到了b-7区。 这里果然不一样。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嵌在冰壁里的银灰色金属大门。 门上没任何标识，只有几个闪着微弱红光的感应器。 周围的冰壁明显加固过，裂缝也少得多。 冰狐快步上前，从脖子上扯下那块银灰色徽章，贴向大门中央的一个凹槽。 就在这时—— 咔嚓！ 身后冰墙的方向，传来一声格外清晰的碎裂声！ 让人心头发紧！ 紧接着是更猛烈的撞击！ 咚！ 咚！ 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直接锤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金属大门在冰狐的操作下缓缓滑开，门后并非预想中的避难所，而是一个紧凑、充斥着低沉嗡鸣和复杂仪器的实验室。淡蓝色的辉光从内部弥漫出来，照亮了众人沾满尘土和血污的脸。 也就在大门完全开启的瞬间，身后通道深处，那道由安娜力量凝聚的巨大冰墙，发出了最后一声清晰无比的——咔嚓！如同玻璃碎裂。 随后，是死寂。 一种比震耳欲聋的爆炸更让人心头发毛的寂静。外面的轰击停止了。清理者的炮火声消失了。 但这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种沉重的、拖沓的摩擦声响起，像是巨大的金属物体在冰面上艰难移动。一下，又一下。伴随着这种声音的，还有一种低沉的、压抑在喉咙里的嘶吼，断断续续，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狂躁和痛苦。 实验室中央，一个复杂的平台装置稳定地发出蓝光。屏幕上的数据流快速滚动后最终定格。“协议覆盖完成，”冰狐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激动还是紧张？她飞快地扫了一眼主显示屏，“核心权限已转移，待机指令已发送。” 那短暂的、几乎可以称为喜悦的情绪在她脸上停留了不足半秒，就被外面越来越近的诡异声响彻底冲散。 李轩枫把怀里失去意识、身体冰冷的安娜塞给旁边的灰狼，低声命令：“看好她。”他自己则一步跨到实验室侧面一个连接外部监控的终端前。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更不信冰狐这套说辞。 冰狐也意识到了不对，快步走到终端旁，调出外部画面。 屏幕闪烁了几下，呈现出b-7入口通道外的景象。安娜制造的冰墙已化为一地碎块。两台清理者杵在废墟中，一动不动。 但它们的样子让控制室里仅存的几个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不是清理者。 至少，不是他们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 它们标志性的红色扫描光消失了，取而代ず的是一种混乱闪烁、明暗不定的诡异蓝光，像是接触不良的劣质灯泡。机体表面，原本平滑的装甲发生了可怕的改变，大块金属不自然地扭曲、增生，硬化成锐利的骨刺状结构，或是鼓起丑陋的、仿佛金属肿瘤般的凸起。它们的动作停滞，但整个躯体都在微微颤抖，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异响，不再是机械的精准，而是变得笨拙、狂躁，像两头被无形力量折磨、受伤发狂的野兽。 “怎么会这样？”冰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身体撞在冰冷的控制台上，“覆盖协议…它的作用应该是解除沃克的精神枷锁，让核心意识恢复自由，或者至少…至少陷入无害的沉睡状态……”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那精心策划的一切，似乎走向了一个完全失控的方向。 李轩枫脑中闪过阿尔文自爆前那癫狂的模样，闪过伊娃提到“被束缚的灵魂”。“恢复自由？”他的声音干涩，“被关在笼子里太久的疯狗，突然没了链子，你觉得它会摇尾巴？”他瞥了一眼冰狐，想起了她藏在箱子夹层里的那张残缺图纸，“或者，你用的‘钥匙’，本身就有问题？” 他的话音未落，监控画面中，一台异变的清理者猛地抽搐了一下，接着毫无征兆地挥舞起它那条扭曲增生的金属臂，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旁边的同伴！ 铛！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另一台清理者发出一声更响亮的、混合着电流杂音的嘶吼，同样狂乱地挥舞肢体反击！两头彻底失控的“铁兽”就在狭窄的冰洞里，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互相撕扯、撞击起来！ 它们的攻击毫无章法，能量武器也处于失控状态，胡乱喷射。一道道不稳定的能量流没有目标地轰击在周围的冰壁和顶部！ 轰！轰隆！ 实验室剧烈摇晃起来！墙壁上迅速蔓延开新的裂缝，头顶的加固层也开始剥落，碎石和冰块噼里啪啦地砸落。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 “这里不能待了！”李轩枫吼道，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灰狼。 冰狐反应极快，她猛地扑向中央平台，迅速操作，将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核心部件从装置中弹出，塞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实的圆柱形屏蔽盒里。“跟我来！”她转身冲向实验室后方的墙壁，“这里有另一条逃生通道！” 她用力按下墙壁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凸起。 第98章 冰下墓穴 沉重的机括声响起，后方墙壁的一部分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那是一条向下陡峭延伸的、明显比其他通道更加古老、粗糙的冰凿阶梯，深不见底。一股刺骨的寒气从中喷涌而出，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铁锈味，又或者……是血腥味？ 冰狐没有丝毫犹豫，率先冲了进去，她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急促而命令式：“快！不想被活埋就跟上！” 轰隆——！ 最后一块巨石落下，将实验室入口彻底封死。震动透过脚底的冰层传来，带着终结一切的沉闷。烟尘在手电光柱中弥漫，呛得人喉咙发紧。 “走！”冰狐的声音从下方阶梯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李轩枫最后看了一眼被堵死的入口，怀里安娜冰冷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将女孩更紧地搂住，转身第一个踏入那向下的黑暗。灰狼紧随其后，半拖半扶着几乎吓瘫的韩心棋，其余几个还能动的队员也咬着牙跟上。 冰凿的阶梯异常陡峭，仅容一人通行。脚下湿滑，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通道壁上的人工开凿痕迹清晰可见，却又覆盖着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冰霜。手电光扫过，能看到冰层下一些模糊不清的刻痕，不像是文字，更像某种扭曲的图案，透着一股原始而蛮荒的气息。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阴冷潮湿。那股先前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和血腥气，此刻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败味道，变得浓郁起来，钻进鼻腔，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这是什么鬼地方？”李轩枫压低声音，话语在狭窄通道里激起轻微回音。他侧头看向紧跟在身后的冰狐，手电光恰好照亮她半边毫无波澜的脸。 “一次意外发现。”冰狐脚步不停，声音平稳得没有起伏，“在我们建立营地前。似乎通往更深的地方。” “更深的地方有什么？”李轩枫追问。 冰狐沉默了两秒。“我们的人进去过一次，损失了两个。”她简单交代，省略了所有细节，“里面有东西，很危险。” 这种解释，比不解释更让人心头发寒。李轩枫不再追问，只是暗中将【透视】的范围略微扩大，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更深的黑暗。 又向下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腐败的气味几乎浓得化不开。走在最前面的灰狼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停止前进。 “前面…”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李轩枫侧身挤到前面，将手电光束投向灰狼示意的方向。通道左侧的冰壁，稍微向内凹陷。就在那片凹陷里，赫然冻结着三具人形的物体！ 那不是巡逻队的制服。破烂的、看不出材质的衣物紧贴在扭曲的身体上。他们的死状极其凄惨，肢体呈现出非自然的断裂角度，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可怖的青黑色，像是被极度深寒瞬间冻结。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两具尸体的胸腹部，有着明显被暴力撕开、啃咬过的痕迹，残缺的骨骼和冻结的内脏暴露在外，凝固在永恒的惊恐瞬间。 韩心棋发出一声压抑的抽噎，几乎要软倒在地，被旁边的队员一把扶住。就连灰狼这样见惯生死的老兵，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下。 “妈的…什么玩意儿干的？”一个队员声音发颤。 冰狐快步上前，用匕首撬下尸体衣物上的一小块冻硬的布料，凑近看了看，又嗅了嗅。“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沃克的手下。这些衣服的样式…很古老。”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这条通道，不仅危险，而且充满了未知的过去。那个“东西”，显然已经在这里盘踞了很久。 冰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所有人放轻脚步，武器握紧，随时准备开火。队伍行进的速度更慢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李轩枫的【透视】能力此刻成了唯一的依仗。他小心翼翼地将视野向前延伸，穿透厚重的冰层和拐角。通道似乎快要到头了。前方连接着一个异常巨大的空间，远超他们之前的营地冰窟。那像是一个半天然形成的巨大冰溶洞，但底部散落着许多扭曲变形的金属结构，被厚冰覆盖，轮廓模糊，依稀能辨认出是某种大型设施的残骸，像是…坠毁物？ 就在那些散落在冰窟底部的金属残骸中，【透视】捕捉到了几处微弱但持续的能量反应。波动频率很奇特，既不同于清理者核心，也和他接触过的任何能量源都不一样，感觉更原始，带着一种…蛮荒的生命力？ 李轩枫心头一沉，将发现低声告知了冰狐。冰狐听完，只是微微颔首，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反应，仿佛早有预料。 终于，他们走到了通道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庞大的令人窒息的地下冰窟展现在面前。高耸的穹顶上垂下无数巨大的冰锥，如同倒悬的利剑森林。冰窟底部覆盖着厚厚的冰层，那些扭曲的金属梁架和破碎的舱体结构半掩在冰雪之下，像一头远古巨兽的骸骨，散发着死寂的气息。 这里异常安静，只有偶尔从冰锥顶端滴落的水珠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小心翼翼地踏入冰窟，脚踩在坚硬的冰面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手电光柱四下晃动，试图照亮这片广阔而未知的区域。 就在队伍走到冰窟相对中央的位置，准备找个地方稍作休整时—— 吼！！！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咆哮毫无征兆地响起！那声音充满了暴戾和饥饿感，震得冰壁上的冰屑簌簌落下！ 所有人瞬间绷紧，武器齐刷刷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冰窟更深处的黑暗阴影之中！ 手电光柱急促地扫过。在那片浓稠的黑暗里，几对幽绿色的光点，如同坟地的鬼火，缓缓亮起。那光芒冰冷、残忍，不带任何情感，死死地锁定了他们这些不速之客。 第99章 冰坟异爪与绝境信号 那低沉的咆哮不是一个嗓子发出来的，是从冰窟深处好几个阴影角落一起嚎出来的，一层叠一层，听得人后脖颈子发麻。 手电光柱捅进黑暗里，只能照亮巴掌大点的地方，更多的玩意儿藏在光照不到的黑影里头。 几对绿油油的光点，不声不响地亮起来，慢慢地晃，带着股子猫捉老鼠的耐心和不怀好意。 爪子刮擦冰面的声音，悉悉索索，越来越近。 空气里那股烂肉混着铁锈的臭味猛地浓了好几倍，还夹着一股子野兽身上特有的臊气。 “围起来！”李轩枫低吼，嗓子在空旷的冰窟里干巴巴的。 他后背的伤口一抽一抽地疼，把昏迷的安娜塞给旁边的灰狼，“看好她！” 他自己往前顶了一步，跟冰狐、灰狼还有另外俩能动的队员，背靠背挤成一小圈，把吓得快抽过去的韩心棋和其他伤号护在中间。 韩心棋牙齿磕碰的声音咯咯响，在这死寂里格外瘆人。 枪口的能量灯忽明忽暗，照着每个人绷紧的脸。 嗖——！ 一道灰白影子猛地从左边黑影里蹿出来！快得离谱！ 直扑圈子边上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巡逻队员！ “那边！”灰狼吼得最快，手里的重型爆能枪抬手就喷出一道能量束。 砰！ 能量束打中了那灰影的侧面。 可没见血肉横飞。 能量束撞上去，炸开一团火星子，响声闷得像是砸在铁疙瘩上！ 那影子在半空中晃了晃，速度一点没减！ 光亮短暂地照清了它的样子。 轮廓像狼，可比见过的任何冰原狼都大，都凶。 一身灰不拉几的毛，上面冻着大块大块不规则的、冒着幽幽绿光的冰片，跟长出来的铠甲似的。 爪子弹出来，比匕首还长，闪着寒光。 “噗嗤！” 那队员没躲开，肩膀被一爪子拍了个结实，防寒服跟纸糊的一样被撕开，血一下子就滋了出来！ 队员惨叫一声，人就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冰壁上。 “操！”李轩枫骂了句脏话，脉冲步枪跟着转过去。 他没瞎打，【透视】瞬间集中过去。 那层冰甲底下，能看见跳得飞快的心脏和血管，可冰甲和皮肉之间，还有一层硬邦邦、带着能量反应的玩意儿，挡住了大部分能量。 砰！ 他对着那东西前腿跟身子连接的地方来了一枪。那儿的冰甲看着薄点。 能量光束打中，那怪物嚎了一声，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打对了！ 可还不够！ 吼——！ 更多的嚎叫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黑影里，又亮起好几对绿油油的光点，起码五六头一样的冰晶怪物从不同方向围过来！ 这些东西动作快，还懂得藏在冰窟底下那些破铜烂铁后面，轮流往前冲，比野兽聪明多了！ “收缩！靠着那块铁板！”冰狐的声音冷得吓人，她手里的枪没停，枪枪都往怪物的眼珠子、嘴巴这种没冰甲的地方招呼，打不死也能让它们难受一下，“打肚子！打关节！” 队员们赶紧往后缩，背靠着一块半埋在冰里的大铁板，挤得更紧了。 能量光束和子弹乱飞，在小地方拉出一条条光线。 子弹打在冰甲上叮叮当当响，大部分都弹开了，只有能量光束能留下点烧黑的印子。 李轩枫这边压力陡增。 他的不停换目标，用【透视】找那转瞬即逝的机会。 每一枪都得算计着来，能量哗哗地掉，后背的伤口因为动作太大，又开始往外渗血，黏糊糊的。 他注意到，这些怪物一边扑，一边好像有意无意地绕开冰窟中间那片破烂最多的地方，也就是【透视】里能量反应最强的那块区域。 它们像是在护着什么东西。 “它们在护着中间那堆破烂！”李轩枫把发现吼了出来。 冰狐侧头扫了他一下，手电光在她脸上划过，没啥表情。“嗯。”她就回了一个字，没多解释了，只是指挥火力更集中地拦着想往中间冲的怪物。 就在这时，李轩枫怀里的安娜难受地哼了一声。 一股能看见的冷气从她身上散开。 一头正要从侧面扑向李轩枫的怪物动作猛地一僵，身上的冰甲瞬间又厚了一层白霜，速度慢了一大截。 “干得漂亮！”李轩枫抓住这机会，枪口一转，一道能量束直接射进那怪物张开的大嘴里！ 怪物哀嚎一声，炸成一团血肉冰渣子。 可杀一个根本没用。 马上就有别的怪物补上空位。 吼——！ 一声不一样的、更响更凶的咆哮从冰窟最深处的黑暗里炸开！带着一股子命令的味道。 所有正在攻击的怪物动作都停了一下，接着变得更疯，更不要命！ 它们甚至开始用身体撞队员们靠着的铁板！ 手电光费劲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照。 黑影里，一个大得多的轮廓慢慢走了出来。 个头差不多是普通怪物的两倍，身上的冰甲更厚，绿光更亮。 脑门上，一道吓人的、深得能看见骨头的疤从一边拉到另一边，让它那张脸看着更不是东西了。 头狼！ 它那对冒着绿火的眼珠子死死锁定了这边，大脑袋微微低下，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口水顺着獠牙滴到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 一股凉气从每个人尾巴骨窜上来。 完犊子的感觉开始在空气里弥漫。 就在这要命的关头。 嘀…滴...嘀嘀… 一阵很轻，但很清楚的电子音响了。 声音是从冰狐腰上挂着的一个小玩意儿发出来的。 那东西屏幕上，一个微弱的红点正有规律地闪，旁边一行小字：“…求救信号…坐标…深层…” 冰狐身体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她低头看着那玩意儿，脸上头一次露出混着震惊、疑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神情。 头狼动了。 它后腿肌肉绷紧，大块头微微往下蹲，下一秒就要扑过来了。 信号还在响。 冰狐抬起头，看向李轩枫。 那咆哮声不一样，沉甸甸地砸下来，震得人心口发闷，耳朵里嗡嗡直响。 第100章 冰窟突围 李轩枫的【透视】飞快扫过队员们枪上快空的能量格，扫过他们累到绝望的脸，最后停在那头准备扑过来的头狼身上。 硬干，死路一条。 “保护我！”他下了决心，声音不大但压过了周围的乱响，“我去看看那信号怎么回事！你们准备撤，回刚才下来的道儿！” 他把怀里冰冷的安娜塞给灰狼，女孩身子轻飘飘的，却沉得他手一坠。“看好她！” “明白！”灰狼没半点犹豫，立刻吼道：“火力压制！给轩枫争取时间！其他人，准备交替掩护撤！” 瞬间，剩下的火力跟回光返照似的炸开。 能量光束、爆炸冲击，一股脑砸向正面和侧翼的冰爪怪群，硬是砸出了一片混乱。 冰爪怪被这猛烈的反击打懵了，注意力大半被扯了过去。 就是现在！ 李轩枫身子猛地一矮，跟道贴地跑的黑影似的，【透视】全开。 周围在他视野里变成能量流和结构线。 他不走直线，专挑冰柱子后头、铁疙瘩缝里钻，动作流畅得诡异。 冰爪怪的爪子和能量弹擦着他身边飞过，带起的风又冷又烫，可他总能在要命的关头扭开。 很快，他摸到了冰窟中间那片扭曲的金属坟场。 【透视】下，看得更清楚了。 确实是飞船之类的玩意儿摔烂了，主体结构毁得差不多了，但一个巨大的、破损的引擎核心还嵌在里头，持续散发着紊乱的能量波动。 那些冰爪怪对这股能量又依赖又害怕，把这儿当窝了。 那个求救信号，好像就是从引擎核心更深的地方，或者说…底下发出来的？ 他正准备再往前探探—— 吼！！！ 一声震耳朵的狂吼从背后炸响！ 腥臭的风糊了他一脸！ 头狼！ 它居然不管后面的灰狼他们了，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灰绿的影子，无视那些骚扰的火力，直扑李轩枫！ 那对惨绿的眼窝里烧着不加掩饰的毁灭！ 李轩枫心里一紧，不得不停步，猛地转身，脉冲步枪抬起。 铛——！！！ 头狼的爪子狠狠拍在枪身上，巨大的力道差点把枪给他拍飞了，枪壳上瞬间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印子！ 李轩枫借着这股力道向后翻滚，躲开了跟着咬过来的血盆大口。 跟这头怪物打，比对付那些小的难上百倍！ 力气、速度、防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那身厚冰甲，能量武器直接打上去基本没用，只有关节、眼窝这些地方弱点，可都被它护得死死的。 李轩枫只能靠【透视】预判它的动作，仗着速度和地形绕圈子，找那一点点攻击的机会。 每一次硬碰硬，都震得他胳膊发麻，后背的伤口疼得钻心。 又一次狼狈的滚开，躲开头狼的扑击，李轩枫的身体擦着冰面滑出去。 就这零点几秒的功夫，【透视】的焦点无意中扫过了头狼额头上那道狰狞的旧疤。 他动作猛地顿了一下。 伤疤深处，在那扭曲愈合的皮肉和骨头底下，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但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造能量波动。 那不是伤疤。 李轩枫的【透视】视野里，头狼额头那道狰狞裂口深处，扭曲的骨骼与冻结的血肉之间，嵌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正在散发着断续能量波动的金属碎片。人造物。绝对的人造物！这东西干扰了它的思维？还是某种控制装置的残留？ 没时间细想。 “就是那里！”李轩枫低吼，声音在震耳的咆哮和枪声中几乎被撕碎。 他猛地侧身，避开头狼横扫过来的利爪，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落地的瞬间，身体重心压低，脉冲步枪枪口死死锁定头狼额头那道疤痕！ 砰！砰！砰！ 三发压缩能量束接连射出，精准地轰击在同一个点上！ 吼——！ 一声截然不同的尖啸从头狼喉咙里炸开，不再是之前的威吓和暴戾，而是充满了纯粹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混乱！它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然后疯狂地甩动脑袋，粗壮的脖颈肌肉扭曲，试图摆脱那深入骨髓的剧痛。额头伤疤处的厚重冰甲，在那三发能量束的集中轰击下，终于承受不住，“咔嚓”一声，迸裂开数道清晰的裂纹！绿色的幽光在裂缝中狂乱闪烁，明暗不定。 有效！ 李轩枫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凝滞，枪口再次喷吐火舌，又是两发能量束，死死咬住那裂开的缝隙！ 咔嚓！ 冰甲彻底碎裂，露出下面已经与暗红色血肉冻结融合的金属碎片。碎片本身似乎也受到了能量冲击的震荡，表面闪过一丝不稳定的电火花。 头狼痛苦地咆哮着，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几大步，那对燃烧的绿色眼瞳死死盯住李轩枫，里面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恐惧的情绪。它低吼着，忌惮地徘徊，暂时放弃了近身扑杀。 “保护我！走！”李轩枫没有丝毫停顿，朝着冰窟中间那片扭曲的金属残骸冲去。 “撤退！向b-7出口转移！”冰狐的声音同时响起，冷硬果决，“灰狼！火力压制左翼！其他人交替掩护，跟我走！” 灰狼一把将怀里冰冷的安娜交给另一个还能动的队员，端起重型爆能枪，咆哮着向侧翼扑来的几头冰爪怪倾泻火力。队员们精神一振，残存的火力再次爆发，暂时阻断了怪物群的追击，开始边打边退，向着来时的冰凿阶梯方向移动。 李轩枫的身影在扭曲的金属残骸间飞速穿梭，【透视】能力让他能提前规避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冰爪怪。头狼的暂时退却让怪物群出现了一丝混乱，给了他宝贵的突进时间。很快，他冲过了那片散发着紊乱能量波动的引擎核心区域，抵达了冰窟更深处一个狭窄、幽暗的通道入口。冰冷的寒气如同实质般从中涌出，带着更浓重的腐败气味。求救信号的源头，就在这通道深处。 他没有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通道内部比预想的更加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冰壁光滑异常，却冻结着更多的人形物体，死状比外面看到的更加凄惨，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干了所有生命力，只剩下扭曲的空壳紧贴在冰面上。空气冷得像是要冻结肺叶。 第101章 冰封囚笼 【透视】向前延伸。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小型的、天然形成的冰室。信号源就在那里。 但冰室中央，只有一个被暴力破坏的信号发射器，零件散落一地，旁边……是一具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从残留的作战服碎片可以辨认出，是巡逻队的队员！ 陷阱！ 一股寒意瞬间从李轩枫的脊椎窜上头顶！这根本不是求救信号，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是谁干的？ 几乎在他意识到危险的同时—— 嗤嗤嗤！ 冰室四周光滑的冰壁突然蠕动起来！毫无征兆！仿佛冰层活了过来！数十条覆盖着粘稠滑腻液体、前端布满细密吸盘的灰白色触手，如同毒蛇般猛地从冰层下方、从墙壁内部射出，发出令人作呕的破空声，从四面八方向着冰室中央的李轩枫疯狂卷来！ 李轩枫头皮发麻，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急退，脉冲步枪瞬间抬起开火！ 砰！砰！ 能量束精准地打断了两根最先袭来的触手，断裂处喷溅出腥臭的、半透明的粘液。但更多的触手前仆后继地涌来，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 就在他勉力闪避、开火还击的瞬间，身后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隆巨响！ 他猛地回头。 通道入口的方向，大量的冰块和冻土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烟尘弥漫。有什么东西，从外面，用蛮力彻底堵死了他的退路！ 轰隆——！ 最后一块巨冰落下，将通道彻底封死。 李轩枫的心沉到了谷底。 冰室里，触手挥舞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将他包围。 李轩枫身体紧绷，后背肌肉像被烙铁烫过一样抽搐。脉冲步枪枪口持续喷吐能量。砰！砰！能量束精准地击中断了两条滑腻的触手。 断裂处喷溅出让人作呕的半透明粘液，腥臭扑鼻。但那断掉的残肢仍在冰面上神经质地蠕动，更恶心的是，新的触手立刻从冰壁更深处钻了出来，速度更快，角度更刁钻，像是无穷无尽。整个冰壁都活了过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冰室，是个精心布置的、会呼吸的囚笼。 他闪避、开火，每一个动作都绷紧到了极致。粗壮的触手带着沉闷的破风声抽打在地面、墙壁，留下深痕。每一次擦身而过，都带起一股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他脊背控制不住地发凉。 脉冲步枪的能量格在飞速下降，屏幕上的红色警告灯刺眼地闪烁。每一发能量束都像在烧他自己的命。光打断这些鬼东西没用，它们再生得太快了，本体肯定藏在下面。 李轩枫咬紧后槽牙，疼得龇牙咧嘴，强行集中几乎要涣散的精神，【透视】能力全力发动。无形的视野穿透了厚重的、散发着寒气的冰层。冰室下方，一个巨大的、轮廓模糊的、还在微微搏动的软体肉块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无数粗壮的神经索连接着冰壁中那些疯狂攻击他的触手。找到了，这坨烂肉就是怪物本体。 【透视】视野刚刚接触到那团肉块的瞬间，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精神冲击猛地轰入他的脑海！李轩枫大脑像被重锤砸中，剧痛让他眼前一黑，无数扭曲破碎的画面洪水般涌来： 血肉模糊的肢体、冰冷的金属手术台、机械的轰鸣、分不清男女的凄厉尖叫……无数杂乱、充满恶意的低语在他耳边炸开，像是成千上万个疯子挤在他的脑袋里同时嘶嚎！ 他身体猛地一僵，动作不可避免地慢了半拍。就这一下，一条等待已久的粗壮触手抓住了机会，狠狠抽打在他本就受伤的左腿上！“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剧痛传来，他膝盖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差点直接跪倒在那堆蠕动的断肢里。他狠狠咬破舌尖，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麻痹的神经，强行拉回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妈的，沃克这老小子花样还挺多！精神攻击都搞出来了！他调动起自己那点微薄的精神力，在脑子里胡乱想象着筑起一道破破烂烂的墙，试图隔绝那些让他想吐的混乱低语和恶心幻象。 在剧烈的疼痛和精神对抗中，【透视】视野变得极不稳定，画面闪烁跳跃。但就在那些杂乱无章的信息流里，偶尔会闪过一些相对清晰的碎片——“…寒冷…好冷…饥饿…吃了他们…他…沃克…沃克…”沃克？这鬼东西果然和沃克有关！【透视】再次艰难的聚焦怪物本体。 在那巨大肉块的核心区域，一个微弱但异常稳定的能量节点正在有规律地跳动着，频率和清理者核心有些相似，但更原始混乱。那是它的心脏？还是沃克留下的控制中枢？ 弹药指示灯已经红得快要爆炸，能量即将彻底耗尽。退路被堵死，前后都是绝境。李轩枫心底涌上一股冰冷的绝望，但那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一股更原始的狠厉取代。硬拼下去，能量耗光就是死路一条。 他必须找到突破口，或者，自己造一个。他摸了摸腰间，还有几块之前顺手牵羊来的高能炸药，是拆某个倒霉蛋陷阱时留下的。赌一把！ 他猛地收起几乎打空的脉冲步枪，趁着精神冲击稍微减弱的间隙，从储物空间取出炸药，手指颤抖却飞快地设定了极短的延时。 他不再试图躲避所有袭来的触手，硬扛着几下不算致命的抽击，任由那些带着吸盘的玩意儿在他身上留下火辣辣的伤痕和粘液！剧烈的疼痛让他保持着极限的清醒，也激发了身体里最后那点潜能。 他像头受伤的野兽，低吼着冲到冰室中央稍微偏向能量节点的位置，捡起掉在地上的脉冲步枪，将枪口死死抵住冰面，将最后那点残余能量压缩到极致，瞬间爆发！轰！冰面被硬生生轰出一个不大的缺口，碎冰混合着粘液四处飞溅！ 他将设定好延时的炸药块狠狠塞进那个缺口，用尽全力向着下方怪物核心能量节点的位置推去！几乎是同时，所有的触手像感应到了致命威胁，彻底发狂，从四面八方密不透风地向他卷来，冰冷、滑腻，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他的身体被几条粗壮的触手死死缠住，巨大的力量向后猛拽，骨头都在发出呻吟。 第102章 冰窟之下 就在那些滑腻的触手即将将他彻底淹没、拖入冰层之下的前一刻，炸药被成功引爆！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爆炸从冰层下方传来！整个冰室如同遭遇了地震，猛烈摇晃，冰壁上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恐怖裂缝！脑海中那令人发疯的精神冲击和低语戛然而止！缠绕在他身上的触手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瞬间瘫软、萎缩，无力地垂落下来。爆炸的冲击波也剧烈地传导上来，狠狠震动了堵住通道入口的那些冰块和冻土。 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体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从那些瘫软的触手中挣脱出来，像条脱水的鱼一样，朝着唯一可能的生路——通道入口冲去。被爆炸震得松散的冰块和冻土堆成的堵塞物，果然露出了几道可以勉强钻过去的缝隙。他顾不上浑身的剧痛和流血的伤口，手脚并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缝隙中挤了出去。身后，传来怪物濒死时发出的、尖锐而痛苦的嘶鸣，以及冰层大面积崩塌的轰隆巨响。 他狼狈的冲出通道，跌跌撞撞地回到那个巨大的冰窟大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爆炸烟尘和冰屑，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味。那些烦人的冰爪怪已经不见踪影，连尸体都没留下几具完整的。灰狼和冰狐他们也早已撤离，不知去向。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散落在地的武器弹壳、斑驳的血迹，以及几具冰晶怪物的残骸，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李轩枫咳出几口带着血丝的唾沫，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一步一趋地走到之前那头冰甲头狼倒下的地方。【透视】能力虚弱地扫过，在那块被爆炸冲击波掀开部分冰雪、露出下方金属的碎片附近，冰面上，刻着一行极其微小的、像是用高能量瞬间刻蚀上去的铭文，字迹潦草却清晰可辨：“沃克工业-实验体g-7”。实验体…g-7？沃克这狗娘养的，到底在这鬼地方藏了多少肮脏玩意儿！ 冰冷的空气混着硝烟和血腥味，呛得李轩枫一阵猛咳，背后的伤口像是被撒了把盐，疼得他眼前发黑，差点又一次趴回地上。 他扶着旁边一块还算完整的金属碎片，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打量四周。巨大的冰窟像是被彻底洗劫过，空荡荡的，除了爆炸留下的满地碎冰、扭曲的金属残骸，还有几具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冰爪怪尸体，什么都没剩下。冰狐、灰狼、安娜……一个都不见了。 地面上，乱七八糟的脚印混着血迹，指向他们来时的那条冰凿阶梯。血迹有深有浅，有些还没完全冻上，一看就知道撤退的时候有多匆忙狼狈，估计又有人挂彩了。 安娜……他下意识想集中精神去感应那股冰冷的能量，脑子却像灌了铅，只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要消失的波动，确实是从阶梯那边传来的。 追上去？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摁了下去。开什么玩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快成布条的作战服，感受着左腿膝盖传来的、让他每动一下都想骂娘的锐痛，还有背后那火烧火燎、快要失去知觉的伤口。枪里没几发能量了，医疗凝胶抠抠搜搜也就剩个底儿，炸药刚才全扔给那个触手怪当见面礼了。这副德行追上去，是嫌死得不够快，还是想给冰狐那娘们多个挡枪的移动靶？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冰窟中央，那头被他阴死的头狼尸体旁边，冰面上那行字迹清晰地刺眼：“沃克工业-实验体g-7”。再联想到刚才那个会精神攻击的触手怪……沃克这老狗，真他妈把这冰天雪地当成他自家的变态实验室和屠宰场了。 的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把这些烂事都弄明白，才有机会……找那老狗好好算算这笔账。 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透视】能力跟快没电的灯泡似的闪了几下，勉强扫过地面。在靠近冰窟边缘，一堆塌方落下的冰块形成的阴影里，他发现了一串不一样的脚印。不是巡逻队那种笨重的军靴印子，也不是冰爪怪留下的，更细小一些，像是某种小型野兽的爪印，深深地印在冰雪上，一直通向冰壁上一道不起眼的裂隙。 死马当活马医吧。李轩枫拖着那条快不听使唤的伤腿，一瘸一拐地朝着那串陌生的脚印挪过去。 裂隙比想象的窄，得侧着身子才能挤进去，每蹭一下都扯得伤口钻心地疼。但裂隙里面出乎意料的干燥，那股冻死人的寒气也淡了不少。往里走了十几米，眼前忽然亮堂了些，是个天然形成的小冰洞，也就十几个平方大小。地上零散地扔着些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渣子，角落里还有一小堆枯萎发黄的干草，看着像是什么小动物不要了的窝。 总算找到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了。他仔细检查了一圈，确认除了之前那“住户”留下的垃圾外没别的威胁，然后费力地搬了几块碎冰，把裂隙入口堵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了个猫眼大的缝通风。 干完这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猛地松了下来，疲惫和剧痛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就把他淹没了。他再也撑不住，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声。 他咬着牙，撕开背后已经和伤口冻在一起、黏糊糊的破布，把最后那点医疗凝胶挤出来，胡乱抹在伤口上。冰凉的触感稍微压下去一点火烧火燎的疼，但骨头缝里透出来的那种酸软和疲惫，却怎么也赶不走。 他从储物空间里摸出那枚蓝色晶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经过刚才那场乱七八糟的能量冲击，尤其是在那个触手怪老巢附近待了一会儿，晶片表面的纹路好像更清晰了点，拿在手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比之前更活跃的能量波动。这鬼地方残留的能量……有点意思。 他正集中精神，想再试试看能不能从那些鬼画符似的纹路里看出点名堂，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子深处响了起来。 “检测到高浓度同源能量残留…” “解锁储物空间新功能：能量汲取（初级）…” “是否汲取？” 李轩枫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扯。能量汲取？他妈的，总算来了点有用的。 第103章 能量狂潮与囚笼叩门 “能量汲取（初级）…” 这几个冰冷的字在李轩枫脑子里回荡，有点烦人。他低头看了看手里光泽明显变暗的蓝色晶片，又感应了一下外面冰窟里那些肉眼看不见、却混乱得一塌糊涂的能量乱流，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同源能量？沃克那老变态留下的破烂玩意儿，还有这艘倒霉飞船的遗产，都算一类？听着就不怎么吉利。 他现在浑身骨头像被拆了重装，膝盖动一下都疼得龇牙咧嘴，脉冲步枪里的能量比他兜里还干净。急需补充，不管是给自己疗伤吊命，还是给枪充能。储物空间能升级当然好，可系统提示里那几个加粗的“混乱”“反噬”、“精神污染”，看着比催债单还吓人，后脖颈子的凉气又开始往上窜。 这破系统，就没一次是白给的好处。 他尝试着把念头集中在“汲取”两个字上，目标锁定外面冰窟中那些引擎残骸逸散出来的无主能量。心里琢磨着，怎么也得弄个保险杠。他咬紧后槽牙，调动起脑子里那点快要熄火的精神力，在储物空间里头，手忙脚乱地观想着垒起一道墙——与其说是墙，不如说是一堆摇摇欲坠、风一吹就倒的破砖烂瓦，聊胜于无吧。 “目标：遗迹能量。确认汲取。”他心一横，妈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先吸了再说！ 轰——！ 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是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的感觉。仿佛整个冰窟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污秽能量，终于找到了一个下水道口，一股远比刚才从晶片里吸取时狂暴百倍、驳杂千倍的能量洪流，夹杂着冻僵灵魂的阴寒、烧焦神经的灼热辐射，还有一股子浓得化不开、属于冰爪怪和那触手怪物的生物电腥臊味，蛮不讲理地撞进了他的储物空间！ 那道他临时搭建、豆腐渣工程般的精神“墙”，连声响都没发出，瞬间就被冲得粉碎，连灰都没剩下！ 李轩枫脑袋里像是被活活塞进了一窝疯狂搅动的电钻，剧痛让他连哼都没哼出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蜷成了个大虾米，额角青筋蚯蚓似的暴起，眼珠子都快被这股压力给挤爆了。 储物空间内部彻底乱了套。那层原本还算稳定的蓝色光晕被这股强行闯入的混乱能量搅得像锅滚开的烂泥，忽明忽暗。冰的、火的、带着腐烂味的生物电、充满野兽原始饥饿感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能量属性在他那小小的空间里疯狂冲撞、撕咬、湮灭，发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噼啪爆响。整个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边缘甚至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扭曲和细小裂纹，像是随时要被这顿过量的“自助餐”给活活撑破！ 妈的，自助餐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吧？请客吃饭也不能逮着一个人往死里灌啊！ 李轩枫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指甲深深掐进头皮，剧烈的刺痛勉强让他维持着一丝丝清醒。那股混乱的能量不仅在冲击他的储物空间，更像是找到了连接他精神的网线，直接糊了上来。无数扭曲破碎的画面、嘈杂疯狂的低语、还有一种极度的、非人的冰冷和饥饿感，像是传染性极强的病毒，顺着联系疯狂钻进他的脑子，试图把他那点可怜的自我意识彻底淹没、撕碎、然后同化掉。他甚至能清晰地“尝”到冰晶怪物的嗜血狂躁、触手怪物的粘腻恶意，还有一丝隐藏在最深处、若有若无、却更加阴冷刺骨的，属于沃克工业那种扭曲“创造”的冰冷烙印。 “沃克你个老狗……”他死死咬住后槽牙，牙龈都咬出了血，咸腥味在嘴里弥漫，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脑海里那道几乎不存在的屏障，在精神风暴里死亡。 就在他感觉自己意识快要被扯成碎片、彻底交代在这儿的时候，储物空间的内壁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道幽蓝色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是直接烙印在空间结构本身之上，古老、晦涩，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定韵律，在狂暴的能量洪流中缓缓流转、闪烁，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怪事发生了。随着符文的出现，一部分最狂暴、最混乱的能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抓住，粗暴却有效地进行梳理、引导，虽然依旧驳杂不堪，但不再那么具有毁灭性，而是被缓缓地、强制性地融入了空间本身的蓝色光晕之中。空间内部那快要爆炸的剧烈震荡奇迹般地减轻了不少，虽然那股子混杂着恶意的气息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像是沉淀了下来，但至少被压制住了，不再像刚才那样要直接把他这个主人给撑死。 李轩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身上破烂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剧痛虽然还在，但总算从地狱边缘爬了回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储物空间确实变得不一样了，更“厚重”了，也更……危险了，像是从一个空仓库变成了一个堆满易燃易爆品的军火库。 还没等他缓过这口气，彻底评估一下这次升级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洞穴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带着浓浓野性的嘶吼。 紧接着，更多、更近的嘶吼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还伴随着爪子抓挠冰面的声音，悉悉索索，越来越响，越来越近，目标明确，就是冲着他这个刚刚搞出大动静的能量源头来的。 那些冰晶怪物！它们果然被刚才这剧烈的能量波动给引过来了！ 李轩枫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也顾不上体内的剧痛和储物空间的异变了，意念如同挥刀般强行中断了还在缓慢进行的汲取。外面的声音已经到了他藏身的裂隙门口。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堵在裂隙入口的那几块碎冰被狠狠撞了一下，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细碎的冰碴子簌簌落下。外面的东西，开始砸门了。 第104章 能量爆裂，冰窟绝命 外头的玩意儿砸门砸得咚咚响。每一次撞击都让李轩枫的心跟着猛地一抽。 “警告！能量杂质指数严重超标！精神污染风险判定：极高！” “继续调用混乱能量，可能导致储物空间结构永久性崩溃！请立即停止！” “闭嘴！”李轩枫在心里骂了句。 砰！一块冰坨子直接擦着他耳朵边儿过去了。 紧接着，一只灰白冰甲的爪子，猛地从破口伸了进来。 完了，门守不住了。 李轩枫脸上肌肉抽了抽，他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 “妈的，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他猛地闭上眼，精神力像把生锈的锥子，硬生生凿进了自己那个快要爆炸的储物空间。 眼前一片混乱。 原本还算清亮的蓝色光晕，现在被大团大团的灰黑色污秽能量搅得不成样子，跟发霉的浆糊似的。 那些能量团互相冲撞、撕扯，发出滋滋啦啦的爆响。 每次碰撞都让他感觉自己的脑浆子也跟着被搅动，恶心得想吐。 系统警告还在尖叫：“警告！强行引导高污染能量极度危险！将造成不可逆精神损伤！重复！不可逆……” “滚！”李轩枫心里暴喝一声，像是要把那烦人的警告声连同自己的恐惧一起吼出去，“要死也是老子说了算！” 他不再费劲去分那些能量的好坏，直接用精神力锁定离空间出口最近、看着也最“活跃”的那一坨灰黑色玩意儿。 那感觉糟透了，跟把手插进了一桶冰冷的、滑腻的、还在微微蠕动的烂肉里没什么两样。 一股阴冷、狂躁、充满恶意的感觉顺着精神联系倒灌回来，几乎要把他那点可怜的自我意识给冲垮。 就在这时，裂隙入口“哗啦”一声，彻底被撞碎了！ 三只狰狞的冰晶怪物脑袋挤在一起，贪婪地探了进来。 六只绿油油的眼窝死死锁定了他这个唯一的活物。 口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冰冷的空气里冒着白汽。 就是现在！ 李轩枫猛地睁开眼，瞳孔因为剧痛和精神力过度消耗缩成了针尖大小。 嘴唇已经被咬破，满嘴铁锈味。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洞口猛地向前一推。 动作笨拙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仿佛在推开命运那扇沉重的大门。 储物空间内部，被他死死“钩住”的那团污秽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 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轰然冲破了空间的壁垒！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能量流，粘稠得如同石油，夹杂着刺鼻的腐臭和冰冷的电弧，从他掌心狂暴地喷涌而出！ 这股能量流不偏不倚，直接糊在了挤在洞口、正准备冲进来的那三只冰晶怪物脸上！ “嗷——！！” 凄厉的、不似生物能发出的惨嚎瞬间炸响！ 那三只怪物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餐”冲了个结结实实。 它们身上那层看着挺唬人的幽绿色冰甲，在接触到灰黑色能量的瞬间，跟热刀子切黄油似的，迅速被侵染、腐蚀。 滋滋的白烟冒起，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恶臭。 冰甲开始不自然地扭曲、增生，甚至长出一些骨刺般的丑陋凸起。 怪物们显然没料到还有这种“好事”，痛苦地疯狂甩动着脑袋，试图把脸上、身上的脏东西甩掉。 爪子胡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但那灰黑色的能量像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哦不，是跗骨之蛆，越挣扎，侵蚀得越快。 它们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狂乱、不协调，眼窝里的绿光疯狂闪烁，跟接触不良的鬼火似的。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一只怪物像是彻底疯了，猛地掉头，一口咬在了旁边同伴的脖子上！ 另外两只也立刻陷入了狂暴状态，不再管李轩枫，而是用爪子、用牙齿、用身体，互相疯狂地攻击、撕咬起来！ 狭小的空间里，冰甲碎裂声、血肉撕裂声、还有怪物们混乱而痛苦的嘶吼声响成一片。 李轩枫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那股狂暴能量离体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精神反噬，如同烧红的铁棍，狠狠捅进了他的脑子里。 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无数尖锐的噪音在他耳边炸开，像是几百个指甲在玻璃上同时刮擦。 他喉咙一甜，闷哼一声，一股血沫从嘴角溢了出来。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舌尖的剧痛让他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趁着那三只怪物“内讧”得正欢，他双腿猛地发力，也顾不上左腿那钻心的疼了，连滚带爬地冲向了刚刚被炸开的裂隙出口！ 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里，呛得他一阵猛咳。 他几乎是摔出了裂隙，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空旷的冰窟大厅。 周围出乎意料的安静。 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巨大的冰窟里来回飘荡，显得格外清晰。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他眼前发黑，单膝跪倒在地。 用手死死撑住冰冷的地面，才没让自己彻底趴下。 储物空间里安静了不少，大概是刚才那一下宣泄掉了不少“压力”。 但脑子里那个破系统的警告声依旧没停，只是变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储物空间…结构…不稳定…警告…建议…紧急修复…” 修复个屁！ 李轩枫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抬头看向四周。 目光刚好扫过之前那头冰甲头狼倒下的地方。 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冰面上，那行被他重点关注过的“沃克工业-实验体g-7”铭文，此刻竟然在散发着微弱的、一闪一闪的幽蓝色光芒！ 那光芒不强，却异常清晰，像是在黑暗中跳动的脉搏，又像是一个定位信标。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几乎就在铭文亮起的同一时间，冰窟大厅遥远的另一端，那些之前消失的幽绿色光点，再次成片成片地亮了起来！ 比之前更多，更密集！ 像是一片正在逼近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鬼火！ “操……” 第105章 幽光诱饵，死境求生 那幽蓝光芒就像坟地里不安分的鬼火，一闪一闪，忽明忽暗，偏偏带着一股子邪门的吸引力。冰窟深处，黑暗中亮起的绿油油光点瞬间翻了几倍，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如同饥饿的狼群闻到了血腥味，嘶吼着，疯狂地朝这边涌来。 操……还带组团返场的？李轩枫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黏糊糊地贴着皮肉，伤口崩裂的剧痛混着脑子里没完没了的系统警报，嗡嗡作响，让他腿肚子都开始打战。这要是冲出去，下场估计比掉进绞肉机里还惨。 【透视】能力像个快没电的手电筒，光芒忽强忽弱地扫过。新冲出来的怪物看着比刚才那批更不对劲，身上那层冰甲闪着一股混乱的、脏兮兮的绿光，肢体扭曲得更厉害，动作也更狂躁。它们跑得乱七八糟，没个章法，但大方向没错，就是冲着冰面上那行闪着蓝光的“g-7”铭文来的。已经有几头怪物挤到了铭文附近，焦躁地低吼着，互相推搡，像是在抢占什么有利地形。 这玩意儿……真不只是个记号。是个信标？还是沃克那老狗留下的低级遥控器？能影响这些没脑子的“实验体”。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疼得快裂开的脑子里迅速成型。管不了那么多了，赌一把！ 他不再费力压制储物空间里那锅快要沸腾的能量烂泥。精神力像根锈迹斑斑的探针，哆哆嗦嗦却又带着一股狠劲，探进了那片灰黑色的混乱能量中。那感觉糟透了，像是赤手伸进了一桶冰冷的、滑腻的、还在微微蠕动的腐肉里，一股子阴冷、狂躁、还夹杂着浓烈恶意的气息顺着精神联系倒灌回来，熏得他差点当场吐出来。 “警告！侦测到高风险操作！精神污染指数急剧飙升！结构不稳定性大幅增加！可能导致不可逆精神损伤……”脑子里的破系统又开始尖叫，声音刺耳得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挠黑板。 “闭嘴！老子现在只求别他妈立刻死！”李轩枫在心里咆哮，几乎是动用了全部意志力，才在那团最狂暴、最接近冰爪怪身上那种生物电属性的灰黑能量里，小心翼翼地“抠”出了一缕头发丝粗细的能量。 这过程简直比用牙签剔骨头缝里的肉丝还折磨人。精神上的强烈反噬让他眼前直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感觉下一秒就要把胆汁都呕出来。 他强忍着眩晕和恶心，将这缕微弱却极度不稳定的能量，如同甩出一根看不见的鱼线，小心地引导着，甩向远离自己、也远离g-7铭文方向的一处大型扭曲金属残骸的阴影角落。那里结构复杂，黑乎乎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成了！ 几乎就在那缕灰黑色能量触及残骸角落的瞬间，异变陡生！一部分原本直奔g-7铭文而去的冰爪怪，像是嗅到了更“新鲜”、更刺激的味道，猛地一顿，绿油油的眼珠子瞬间转向那个角落，喉咙里发出兴奋而贪婪的低吼，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发疯似的冲了过去！ 那个角落并非空无一物，几头之前没凑热闹的怪物正潜伏在那里。新的入侵者立刻引爆了激烈的地盘争夺战。 吼——！嗷呜——！ 爪牙碰撞的刺耳声、冰甲碎裂的咔嚓声、还有怪物们疯狂撕咬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哀嚎，瞬间响彻整个冰窟。腥臭的液体混合着碎冰四处喷溅。两拨怪物，不，是所有被那缕能量吸引过去的怪物，都彻底陷入了疯狂的内斗，互相撕咬成一团，场面混乱得如同地狱绘卷。 就是现在！李轩枫抓住这混乱制造出来的宝贵空当，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他强行忽略了左腿那几乎让他昏厥的剧痛，也无视了脑子里针扎般的刺痛和依旧在聒噪的系统警告，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贴着冰冷的墙壁阴影，朝着与冰狐他们撤离方向完全相反的、之前发现的那道狭窄裂隙，一步一趋地蹭了过去。 每挪动一下，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冷汗混着血水往下淌。引导混乱能量的精神反噬还在持续发酵，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储物空间内部的爆鸣声越来越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炸膛。系统警告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杂音，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几乎是凭着最后那点求生的本能，手脚并用，在冰冷的地面上狼狈地爬行。身后的混乱厮杀声、怪物临死前的惨嚎声，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掩护。 终于，那道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救命裂隙就在眼前。他几乎是滚进去的，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酸软得像面条一样的身体挤了进去。里面那股熟悉的、相对干燥、没有那么刺骨冰寒的气息，让他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稍稍一松。 他连气都顾不上喘匀，转身就近拖过几块最大的冰块，用尽吃奶的力气死死堵住了裂隙入口，将外面那如同地狱般的嘶吼和撞击声隔绝开大半。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像一滩烂泥般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像条被扔上岸濒死的鱼，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叶火辣辣地疼。冷汗浸透了身上每一寸破烂的布料，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火烧火燎的剧痛，脑袋里更是像塞满了烧红的炭块，嗡嗡作响，沉重得抬不起来。 一阵无法抗拒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迅速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在他彻底昏过去的前一刻，那虚弱不堪、几乎要消散的【透视】视野，如同风中残烛般最后闪烁了一下，无意中扫过了这个狭小冰洞最深处的岩壁。 厚重的、散发着亘古寒气的冰层之下，一个轮廓方正、棱角分明、明显是人造的金属盒子，正静静地冻结在那里，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仿佛已经沉睡了无数岁月。 第106章 遗骸下的赌注 痛。 彻骨的冷痛，从骨头缝里往外钻，带着烧红的烙铁碾过的灼热。 李轩枫的意识从一片粘稠的黑暗里挣扎着浮起，每一次吸气，都野蛮地扯动背后的伤口，激起一阵让他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的痉挛。 昏过去前最后看到的画面，那个嵌在厚冰下的金属盒子，死死钉在他脑子里，怎么也甩不掉。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用尽力气想撑起上半身，动作稍微大了点，左腿膝盖立刻传来令人牙酸的错位感，痛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行，不能就这么躺着等死。 他扭过头，望向昏迷前【透视】扫过的那片冰壁。 就在那儿。 他一点点挪动身体，每一下都感觉像在拖着一具灌满了铅、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沉重躯壳。冷汗很快就湿透了破烂作战服的内层，黏在皮肤上又冷又腻。 好不容易蹭到冰壁前。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刃口在之前的厮杀里已经崩了几个豁口，看着有点寒碜。 【透视】能力虚弱地闪了闪，光芒明灭不定，总算帮他勉强定位了盒子的准确位置。 他把匕首尖端抵住坚硬的冰面，用还能使得上劲的右手手腕发力，一下，又一下，艰难地往下凿。 咔…咔嚓… 冰层比他想的还要厚，还要硬。每一次撞击，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背上的伤口像是要被这震动再次撕开，火辣辣地疼。 汗水混着额角伤口渗出的血，不断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痛，糊得他视线模糊。 他死死咬着牙关，面部肌肉扭曲，只是机械地、麻木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金属盒子模糊不清的轮廓在反复闪现。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小时，或者更长。匕首尖端突然传来一声不一样的闷响，触感变了。 挖到了。 他精神猛地提振起来，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更加小心翼翼地清理掉盒子周围的碎冰。 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白霜的金属盒子终于露出了全貌。说不出是什么材质，入手冰冷刺骨，分量却不轻。 盒子边缘非常光滑，找不到任何锁扣或者明显的缝隙。 他试探着按压盒盖的中心位置。 “啪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盒盖向上弹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里面没有武器，没有能源块，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支做工异常精良的注射器，安静地躺在裁剪合体的黑色丝绒衬垫上。透明的针管里，盛放着半管粘稠的、宛如融化黄金般色泽的液体，在昏暗中散发着某种异样的光泽，缓缓流动。 注射器旁边，还压着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卡片，材质很特殊，像是某种高分子聚合物，水浸不坏。上面用一种极其工整、刻板的字体，深深地刻着一行细小的字： “紧急修复剂-prototype iii。谨慎使用，副作用未知-沃克。” 沃克！又是这老狗留下的阴魂不散的东西！ 李轩枫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猛地漏跳半拍。 “检测到高活性生物修复因子…”脑海深处，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可快速修复物理损伤…” 听起来简直是雪中送炭。 “…但样本蕴含未知生物信息，可能导致基因层面不稳定异变。高风险。是否使用？” 异变？ 李轩枫的动作瞬间僵住。他低头看看自己那条血肉模糊、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感受着背后那火烧火燎、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剧痛，再看看针管里那管散发着致命诱惑光泽的金色液体。 选择题来了。 不用，他大概率连这个冰洞都爬不出去，只能在这儿慢慢冻成冰棍，或者等着外面的怪物找上门。 用了…天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储物空间也并未因为他的昏迷而平静下来。那些被他强行汲取、又粗暴压制下去的混乱能量并没有消失，反而像是获得了某种诡异的生命力，正在缓慢地蠕动、融合，互相吞噬。空间内壁上，那些之前紧急浮现出来的神秘蓝色符文若隐若现，光芒闪烁不定，像是在艰难地消化这些不受欢迎的“食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空间的联系正在以一种不受控制的方式加深，但也变得更加危险，仿佛身体里硬生生塞进了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不稳定能量源。 不能用那个修复剂。至少现在绝对不能。 风险太大了，未知的变数太多。 必须先想办法稳住储物空间，否则不等修复剂起效，自己就先被体内的能量炸成碎片了。 他将念头艰难地转向冰窟大厅的方向，锁定那些散落在地的飞船引擎残骸。那里的能量虽然也驳杂不堪，但源头毕竟是机械造物，比起那些冰爪怪和触手怪物留下的、带着浓烈“精神污染”的生物能量，理论上应该要“干净”一些。 “目标：引擎残骸能量。模式：低功率汲取。”他屏住呼吸，极其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像是在拆除一枚最敏感的炸弹。 一股微弱的能量细流，顺着无形的精神连接被缓缓牵引过来。 然而，就在这股能量刚刚流入储物空间的瞬间，李轩枫的脸色骤然剧变。 不对！ 这股能量不再纯净！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彻底污染了，里面清晰地带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属于g-7实验体那种冰冷的、毫无理智的狂躁感！ 汲取过程瞬间变得异常滞涩、危险。储物空间内部刚刚稍微平复一些的能量再次剧烈震荡起来，空间壁上的蓝色符文急促地闪烁，发出了无声的警告。 一股比之前弱上不少，但同样令人作呕、充满恶意的精神冲击再次撞入他的脑海。 “呃…”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如同被重击了胸口，毫不犹豫地强行切断了能量汲取。 第107章 脉冲深处，一线生机 就在这短暂的精神混乱和能量冲击之中，混杂在引擎能量里的某些极其微弱、却异常规律的信息碎片，如同沉在浑水底部的暗流，意外地被他濒临崩溃的意识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那不是系统警告，也不是怪物的嘶吼。 是一种极其微弱、频率固定、断断续续的低频脉冲。 来源…似乎在冰窟更深处的某个方向。一个他之前因为混乱和伤痛，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区域，好像被什么巨大的、扭曲的金属残骸或者天然冰壁给挡住了。 像是一个……自动设备发出的信号？ 那阵低频脉冲信号，像是在黑暗冰海里唯一闪烁的灯塔，微弱，却固执地敲打着李轩枫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喘着粗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碎玻璃。左腿的剧痛让他不敢轻易挪动，膝盖骨仿佛错位了一般，稍微动弹就钻心疼。储物空间里更是一团糟，那些被强行塞进去的混乱能量像是一锅煮沸的沥青，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意，随时可能把他这个“锅”给撑爆。 “妈的…”他低声咒骂，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留在这里，修复剂不敢用，能量不敢乱吸，迟早是个死。那个信号…虽然同样来路不明，但至少，它听起来比那些怪物的嘶吼和沃克留下的“惊喜”要…规律一点？ 规律，有时就意味着秩序，意味着某种可以理解的逻辑。 赌了。 他咬紧牙关，用还能动的右臂撑起身体，一点点将堵在裂隙口的碎冰挪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透视能力像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勉强扫视着外面空旷死寂的冰窟大厅。 出乎意料的安静。 那些疯狂的冰爪怪不见了踪影。地面上倒是多了不少新鲜的、扭曲可怖的怪物残骸，肢体断裂，内脏混合着冰碴子冻结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焦糊味。看来刚才他丢出去的那点“诱饵”，效果拔群，引发了一场足够惨烈的自相残杀和内部消耗。 g-7铭文的光芒已经熄灭，不再吸引火力。 这是一个短暂的窗口期。 李轩枫拖着伤腿，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那个狭小的冰洞。重新踏入大厅，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不敢走直线，【透视】视野断断续续，勉强锁定着那个低频脉冲信号传来的大致方向——冰窟大厅的另一侧，靠近边缘，被一堆巨大的、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和天然形成的冰壁半遮半掩着。 他尽量贴着墙壁的阴影移动，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左腿几乎完全使不上力，只能靠右腿和双臂支撑着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缓慢拖行。沿途，战斗的痕迹更加密集，破碎的冰甲片、凝固的深色血迹、还有几具死状凄惨的冰爪怪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些甚至还保持着互相撕咬的姿势。 空气中那股属于“实验体”的狂躁气息似乎淡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死寂，仿佛这片冰窟刚刚吞噬了足够多的生命，正在安静地消化。 终于，他挪到了信号源附近。 眼前的一幕让他微微一怔。 那不是什么天然的冰壁缝隙，而是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通道入口。入口被几块巨大、方正的冰砖严丝合缝地堵死了。冰砖表面异常光滑，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像是某种徽记或编号的人工刻痕，被厚厚的冰霜覆盖着，透着一股古老而森严的气息。 那个断断续续的低频脉冲信号，就是从这些冰砖后面传出来的。 谁会用这么大的冰砖封门？封锁什么？ 他试着用还能动的手臂去推那些冰砖。纹丝不动。冰砖像是直接冻结在了基座上，沉重得如同山岳，以他现在这副半残的身体状态，别说推开，连撼动一丝一毫都做不到。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透视】视野在那几块冰砖的接缝处，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动痕迹。缝隙很窄，里面似乎嵌着某种金属结构，表面覆盖着薄冰，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那结构…有点像某种能量接口？ 能量锁？ 李轩枫的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他想到了自己的储物空间，里面那些被蓝色符文强行“过滤”、压制住的能量，虽然依旧混乱，但至少有一小部分被剥离了最狂暴的意识污染，相对稳定了一些。 能不能…用它们当钥匙？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摁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忍着脑子里针扎般的刺痛，极其小心地调动精神力，探入储物空间。空间内壁上，那些神秘的蓝色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艰难地“消化”着那些污秽能量。他避开那些最活跃、最危险的能量团，从符文附近，小心翼翼地“勾”出了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细微的、经过初步“净化”的蓝色能量流。 这过程消耗了他仅存的大半精神力，额角冷汗涔涔而下。他屏住呼吸，将这缕微弱却相对纯净的能量，如同引导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慢慢地、试探性地注入到冰砖缝隙那个疑似能量接口的位置。 能量刚刚接触到接口的金属结构。 嗡—— 一声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低鸣响起。接口处的薄冰瞬间融化，露出了下面闪烁着微弱蓝光的金属触点。紧接着，一道柔和的蓝色光晕从接口处亮起，如同水波般迅速蔓延至整块冰砖的边缘。 咔嚓…咔嚓… 沉重的机括摩擦声，带着某种古老机械特有的、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从冰砖内部传来。 成了！ 在李轩枫惊愕的注视下，那几块原本纹丝不动的巨大冰砖，竟然缓缓地、无声地向两侧滑开，如同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开。 冰砖后面，露出一条向下陡峭延伸的通道。通道两侧不再是粗糙的冰壁，而是铺设着光滑、冰冷的金属地板和墙壁，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管线和指示灯，虽然大多已经熄灭，但依旧能看出这里曾经的静谧和繁忙。一股干燥、略带金属锈蚀气味，但远比外面冰窟清新得多的空气，从通道深处涌了出来。 第108章 饲养员的遗言 就在通道完全开启的瞬间，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这一次却不再是刺耳的警告，而是带着一丝…转机？ “检测到稳定、高纯度能量源接入权限…” “可进行引导式修复程序…” “修复储物空间结构需消耗大量能量。是否开始？” 李轩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和稳定的能量来处理体内那个烂摊子。 “是！” 他毫不迟疑地将右手手掌按在了通道入口旁边那个还在微微发光的能量接口上。 轰！ 仿佛打开了某个水坝的泄洪口！一股远比之前引擎残骸能量稳定、纯净百倍的沛然能量流，如同奔涌的潮水，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涌入储物空间！ 储物空间内部，那些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蓝色符文，在接触到这股纯净能量的瞬间，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猛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光芒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络，将空间内那些混乱、污秽的能量团强行笼罩、分解、梳理！ 滋啦——！ 狂暴的能量被强行净化、压缩，发出刺耳的爆鸣。李轩枫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搅拌机，剧痛和庞大的信息流冲击着他的意识，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储物空间那濒临崩溃的结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下来，边缘的裂纹被纯净的能量填补、修复，整个空间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固和…深邃感。 虽然过程依旧痛苦得让他想满地打滚，但希望的曙光，终于刺破了绝望的阴霾。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这种痛苦并快乐着的修复过程中时，异变再生！ 随着大量能量被他的储物空间疯狂抽取，通道深处，传来一阵轻微却清晰可辨的震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庞大机械被惊醒了。 同时，那个一直指引他方向的、规律的低频脉冲信号，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尖锐、如同警报被触发的蜂鸣声，从通道更深、更黑暗的尽头，遥遥传来！ 嘀嘀嘀嘀——！ 那刺耳的蜂鸣像是直接在他脑仁里钻孔，又尖又急，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一阵翻腾。 操！ 他心里暗骂，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猛地抽回了按在能量接口上的手。沛然的能量涌入骤停，储物空间内刚刚稳定些许的秩序再次泛起波澜，那些好不容易亮起来的蓝色符文光芒闪烁了几下，险些又黯淡回去。幸好，最核心的结构算是暂时稳住了，没立刻炸开。 没时间给他细细感受这劫后余生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厚重的冰砖大门正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无声无息地缓缓合拢，门缝透出的光线迅速收窄，像一只正在闭上的巨兽眼睑。他娘的，这门还带自动关闭的？ 他拖着那条快要废掉的左腿，也顾不上姿势有多难看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门缝。 轰隆——！ 就在他身体完全进入通道的下一秒，冰砖彻底闭合，发出一声沉闷厚重的巨响，将外面冰窟的死寂与血腥彻底隔绝。通道内瞬间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只有墙壁上零星闪烁的几个红色应急指示灯，投下鬼火般摇曳的光斑，勉强勾勒出通道的轮廓。 李轩枫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还混杂着一股消毒水和机油混合的古怪味道，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腥气。这里和外面那个半天然的冰窟完全是两个世界。脚下是光滑却冰冷的金属地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回响。两侧墙壁上布满了复杂的管线和嵌板，许多地方能看到明显的人工维护痕迹，粗糙的焊缝、颜色略有差异的替换零件，无不透着一股工业时代的冰冷秩序感，以及某种被匆忙遗弃的仓皇。 那该死的蜂鸣声还在响，像是跗骨之蛆，从通道更深处传来，在这狭窄封闭的空间里反复回荡，敲打着耳膜，搅得他本就混乱的脑子更加烦躁。 他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火气，集中精神。【透视】能力在刚才那波能量“抢救”中似乎也跟着稳定了不少，虽然依旧虚弱得像随时会断电，但好歹不再像之前那样闪烁不定了。视野穿透前方的黑暗，通道是向下倾斜的，一眼望不到头，大概延伸了能有四五十米。 总得过去看看这鬼地方在搞什么名堂。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挨地向前挪动。左腿膝盖的疼痛像是有人在用钳子不停地拧，每挪动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疼得他直抽冷气，但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忍着。储物空间的初步修复似乎消耗了巨量的能量，身体的疲惫感反而变本加厉，眼皮沉得像是灌满了铅，随时都能合上。 艰难的挪了大概几十米，那烦人的蜂鸣声越来越清晰，几乎就在耳边了。前方出现了一个九十度的拐角，墙壁上有模糊的箭头指示，指向拐角内部。他小心地探头过去，拐过去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或者说，出现了一个稍微宽敞点的空间，没让他太失望。 那是一个小型控制室，目测也就二十来个平方。里面的景象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像是被什么狂暴的巨兽硬生生犁过一遍。大部分设备都被暴力破坏了，主控制台上砸出了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坑，屏幕碎裂，黑漆漆一片，各种线缆如同被扯断的血管和神经，凌乱地从天花板和墙壁破口处垂落下来，有些断口处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只有角落里几个服务器机柜上的指示灯还在倔强地闪烁着红光或绿光，发出低微的嗡嗡声。而那刺耳的蜂鸣，正是从一个嵌在墙壁里、屏幕已经彻底花掉，外壳也变了形的警报器里发出来的。这玩意儿倒是挺敬业。 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塑料和金属的刺鼻气味。像是有人在这里发泄过无边的怒火，而且，下手不是一般的重。 第109章 头狼改造记 李轩枫撑着墙，【透视】费力地扫过这间破烂的控制室，每一寸损毁的设备都逃不过他那忽明忽暗的视野。 最后，他的注意力停留在主控制台旁边。 那儿，一堆烧焦扭曲的线路板和金属碎片底下，好像压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看着没完全散架。 他咬着牙，拖动几乎麻木的左腿，每挪一下，膝盖就传来让人眼前发黑的剧痛。 蹭到近前，他伸出手，扒拉开那些散发着焦糊味的垃圾。 一个个人终端。 外壳布满裂痕，屏幕碎得跟劣质玻璃碴似的，一看就是被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狠狠砸过。 但……它后面还拖着根线，插在一个独立的备用电源接口上，接口那里，一点微弱的能量反应还在明灭不定。 有门儿！ 李轩枫心跳漏了一拍，忍着痛楚，精神头都上来了点。 现在，信息就是命。关于这鬼地方，关于沃克，关于外面那些怪物……他必须知道点什么。 他调动储物空间里那点被蓝色符文“净化”过、勉强能用的能量，精神力绷紧到极限，像是在用镊子夹起一根头发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对准了终端那个备用电源接口，慢慢输了过去。 这比刚才凿冰还累人，精神上的消耗让他头昏脑涨，冷汗又把额角的伤口浸得生疼。储物空间里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混乱能量，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滋…… 终端屏幕挣扎着闪了几下。 蛛网裂纹后面，一片带着严重干扰条纹的惨绿色光芒亮了起来。 几个模糊的像素块艰难地拼凑着，构成一个极度简陋、充满年代感的界面。上面除了几个图标，还有几行像是最后操作记录的文字，以及……几个看着像日志文件的图标。 关键是，没加密！ 他差点没忍住骂一句“卧槽”。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总算肯吐点有用的东西出来了。 他伸出沾着血污和灰尘的手指，急切地点向那个标着“个人日志”的图标。 屏幕卡的要死，慢了好几秒，才终于跳出几段文字。 日志署名：“阿里斯博士（dr. aris）”。 最近的日期戳，停留在灾变彻底爆发前的三个月。 “……g系列适应性观察记录：第87天。环境舱温度持续模拟极地下降，但实验体g-3，g-5，g-7表现出超乎预期的耐寒性及环境适应力。初期的高死亡率已得到有效控制，谢天谢地。能量消耗模型初步建立，有趣的是，它们似乎与冰层下的某种未知的热能量场存在微弱共鸣现象，这或许是它们能量来源的关键……” “……第99天。观察到初步的社群行为及等级结构。g-7展现出明显的头狼特征，开始驱逐并攻击其他编号相近的个体，确立统治地位。利用预设的能量信标（铭文标记）进行区域引导测试成功，可有效将其活动范围限制在预设的生态观察冰窟。但它们的捕食效率和…单纯的破坏性也在同步增长。我们是否过于放纵这种掠食天性了？” 李轩枫看到这儿，心头一凛。 g系列，外面那些冰爪怪。 g-7，就是那头额头带疤的头狼！ 能量信标，就是冰面上那个会发光的破玩意儿！ 果然是沃克那老狗养的！还带电子狗牌和遥控的！ 他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滑动，翻看下一条。 “……第115天。接到高层加密指令，投放‘辅助清理单元-蠕行者’进入g系列生态区。给出的理由是‘处理废弃实验体及潜在失控风险评估所需’。我对这种生物兵器持严重保留意见。它的原生质结构太不稳定，虽然对g系列有极强的物理克制和清理能力，但其本身的吞噬倾向和潜在的自主进化风险被严重低估了，那简直就是个活体黑洞……” 蠕行者？ 李轩枫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冰室里那些滑腻触手狂舞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辅助清理单元？狗屁！那玩意儿就是个会走路的绞肉机！还蠕行者，叫吞噬一切的烂泥怪还差不多！沃克手底下这帮人的品味真他娘的独特。 日志越往后，字里行间那股焦躁和不安就越明显，甚至开始语无伦次。 “……第132天。沃克…他竟然亲自下达了新的指令。要求加速g系列的‘极端环境压力适应性’测试，并引入新的实验变量——直接精神干涉！他在g-7身上植入了某种原型神经交互装置！这太疯狂了！我们对这种跨物种精神干涉的长期后果一无所知！这会彻底扭曲它们，甚至可能产生我们无法预料的反馈！我已经提交了措辞强烈的正式风险评估报告，但被驳回了，理由是‘加速项目进程优先’……” 李轩枫只觉得后颈发凉。 难怪那头狼额头上的疤那么瘆人，里面还藏着人造物。 合着是被沃克这老变态强行“开颅改装”了！ “……第138天。情况失控了。彻底失控了！g-7变得极度狂躁且完全不可预测，那个该死的精神干涉装置似乎产生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反馈，或者说…它开始反向影响操作端？它开始攻击一切活动目标，包括维护人员和之前投放的‘蠕行者’！控制室的隔离门快要撑不住了！我最后一次警告，必须立刻终止实验，隔离所有g系列，启动最高级别的物理清除协议……” 日志到这里，没了下文。 屏幕上最后那段文字的结尾，是几个混乱不堪、完全看不懂的字符，像是记录者在无边的恐惧中，手指胡乱砸在了键盘上。 李轩枫盯着屏幕上那绝望的遗言，胸口闷得慌。 阿里斯博士……八成是喂了自己养出来的怪物了。 沃克这个老杂种，为了他那些狗屁倒灶的实验，把人当牲口，把怪物当玩具，最后连自己人都成了消耗品。 他压下翻涌的恶心和烦躁，手指在裂纹遍布的屏幕上继续划拉，试图找到更多线索。 除了这些日志，还有一个单独的文件夹，图标是刺眼的红色，明显是加密过的。 但文件夹名字旁边，一个极小的、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的绿色提示符，清晰地显示着——“已解锁”。 谁干的？ 阿里斯博士临死前留的后门？ 还是说……在他进来之前，已经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了？ 第110章 号样本的低语 没时间琢磨那解锁提示是善意还是陷阱。 他有些颤抖的手指，戳向了那个血红色的文件夹图标——“最高机密-零号样本”。 这名字本身就透着一股子不祥。 破终端像是被这一戳给戳到了肺管子，屏幕疯狂闪烁，比刚才打开日志时卡顿得更厉害，发出濒死般的滋滋电流声。 几秒钟的等待，漫长得像是几个世纪。 文件夹总算颤巍巍地打开了。 屏幕上跳出一堆乱码般的文件列表，大部分都呈现出一种绝望的灰色。 “数据损坏”。 “无法读取”。 少数几个还亮着，但标题像是被啃过一样，七零八落。 “……低温……存协议……片段……” “结构图……维生……单元……00……” “异常能量……应记录……样本……” 李轩枫快速扫过这些像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鬼画符，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一个缩略图勉强能看清点轮廓，像是个简陋的地图或者设施结构图。 旁边的注释文字残缺得比他还惨：“……下层……冷冻存储区……收容单元……00……” 另一个几乎烂成渣的文本碎片里，一个词组阴魂不散地反复跳出来，像是有人在耳边不停念叨。 “零号样本（subject zero）”。 零号样本！ 这名字像根淬了冰的钢针，猛地扎进了李轩枫的脑仁深处。 直觉告诉他，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搞不好……解开这个鬼地方所有狗屁倒灶谜团的关键，就在这“零号样本”身上。 或者，那根本就是个更大的麻烦，一个能把他彻底吞噬的黑洞，正在下面张着嘴等他。 地图！ 他立刻点开了那个唯一有点图像信息的缩略图。 一张极其简陋的设施结构图在满是雪花干扰的屏幕上艰难地显现出来。 他现在待的这间破烂控制室，被一个闪烁的红点标记着，格外醒目。 图上显示，从这个控制室出发，有一条主通道，一路向下，通往设施更深层的地方。 通道的最终指向，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区域，被一个特殊的、像是警告标识的符号框了起来。 旁边的注释文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词：“……核心动力……及……00号……容……” 零号样本，很可能就在那个被特殊标记的圆形区域里。 “妈的……”李轩枫喉咙里挤出一声咒骂，声音干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去，还是不去？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是送命题。 他低头，【透视】能力虚弱地扫过自己这副破烂不堪的身躯。 左腿膝盖几乎彻底废了，稍微动一下，骨头错位的剧痛就直冲天灵盖，让他眼前发黑。 背后的伤口，经过刚才那一连串的折腾，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裂开了，火辣辣的疼，黏糊糊的腻。 储物空间虽然靠着系统升级暂时稳住了，可里面那团被强行塞进去的混乱能量，就像个塞进肚子里的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这个“人肉容器”给炸个稀巴烂。 但留在这里？ 等死吗？ 等着外面那些杀不绝的冰爪怪循着味儿找过来？ 还是在这间破控制室里，活活冻死、疼死，最后变成一具硬邦邦的冰雕？ “零号样本”……还有那个“核心动力”…… 后者听起来就像个超级充电宝，一个能救命的能量源泉。 找到稳定的能量，彻底修复储物空间，把它喂饱，甚至……让它变得更强。 只有这样，活下去的机会才可能大一点点。 赌了！ 李轩枫牙关咬得死紧，后槽牙都快被他自己给咬碎了。 他抽出那把豁了口的匕首，费力地割下自己那件快成布条的作战服上一块还算完整的布料。 然后他看也不看，胡乱往自己那血肉模糊的左腿膝盖上一缠，用尽全力勒紧打了个死结。 钻心的剧痛瞬间袭来，痛得他没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滚了下来，浸湿了眼睫毛。 他扶着冰冷的控制台边缘，一点一点，极其缓慢的，把自己那几乎要散架的身体撑起来。 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抗议。 终端屏幕上那张简陋的地图，已经被他死死刻进了脑子里，每一个转角，每一个标记。 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伤腿，他像个残破的玩偶，离开了这间如同提前准备好的棺材似的控制室。 他顺着地图上标示的那条唯一的主通道，走向更黑暗、更深邃、也更致命的未知。 这条通道，比起外面那个半天然半人工的冰窟，看起来规整了不少，但也更他妈的压抑。 墙壁和地板都是冷冰冰的金属材质，上面刻满了时间留下的伤疤和激烈战斗的痕迹。 巨大的爪印深可见骨，几乎要撕裂金属板。 能量武器烧灼留下的焦黑斑块随处可见，有些地方的金属甚至呈现出融化后又凝固的扭曲形态。 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何等惨烈的厮杀。 但诡异的是，通道的整体结构居然还算完整，没有完全塌陷。 空气里那股铁锈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更加浓烈刺鼻了，还隐约混杂着一丝……难以形容的、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 头顶的应急照明灯大部分都熄灭了，剩下的寥寥几个也是苟延残喘，光线昏暗摇曳，把他的影子在狭长的通道里拉得又长又怪，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每一步挪动都伴随着左腿拖沓在金属地板上的摩擦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越往里走，【透视】感应到的能量波动就越发强烈。 那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点，而是弥漫在整个区域，形成了一层无形的、低沉的能量场雾。 这股能量异常纯净，但也带着一种内敛的、危险的锋芒。 感觉就像是在靠近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向外泄露着惊人能量的罐子。 这股纯净的能量感让他精神稍稍提振了一些，干涸的身体仿佛也得到了一丝滋润。 第111章 傀儡安保 要是能安全地吸收到这里的能量……哪怕只是一点点…… 通道似乎到了尽头。 一扇巨大的圆形金属门挡住了去路。 门并没有完全关闭，而是敞开了一半，门的边缘像是被什么难以想象的巨力硬生生撕开了，金属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狰狞的姿态。 门缝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更加开阔的空间。 李轩枫侧着身子，忍着肋骨和伤腿被挤压的疼痛，小心翼翼地从那道扭曲的门缝挤了过去。 门后的景象让他呼吸猛地一滞。 里面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半球形舱室展现在眼前，规模惊人，恐怕得有好几个标准篮球场那么大。 高耸的穹顶隐没在黑暗中，上面布满了迷宫般复杂的管线和已经熄灭的灯阵。 舱室的正中央，矗立着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个布满了粗大能量管道、闪烁着无数接口指示灯的巨型能量核心装置。 它的体积实在太吓人了，像是一座倒插在地上的金属小山，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但依然能看到好几处明显的破损和焦黑的爆炸痕迹。 几根最粗大的能量导管像死去的巨蟒般从核心上垂落下来，断裂的末端还在不时跳动着危险的蓝色电火花，发出滋滋的轻响。 一股股精纯、沛然的能量，无声的，如同缓慢而有力的呼吸，从核心装置的破损处缓缓渗漏出来，充盈了整个巨大的舱室。 这就是他之前【透视】感应到的那股强大而纯净的能量源头。 找到了！ 李轩枫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然后狠狠擂起了鼓，剧烈地跳动起来。 强烈的渴望如同火焰般瞬间点燃了他，让他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身上的剧痛。 他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找个安全的能量接口，像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乞丐一样，把这救命的能量吸个饱！ 然而，就在他拖着那条不听使唤的伤腿，小心翼翼地朝着能量核心挪动了十几米的时候——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噪音，毫无征兆地，冷不丁地从舱室边缘的阴影深处响了起来。 李轩枫的动作猛地一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透视】视野如同受惊的探照灯，猛地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阴影里，几个原本如同废弃金属垃圾一样杵在那里的模糊影子，动了。 是人影的轮廓。 它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沾满了污渍和早已干涸发黑血迹的安保制服。 胸口的位置，还能模糊地看到沃克工业那个令人反胃的螺旋形标志。 它们的动作僵硬得吓人，如同牵线木偶般迟滞，关节转动时发出“咔咔”的、缺乏润滑的刺耳响声。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们的脑袋，或者说，是它们戴着的头盔——面罩黑漆漆一片，看不到任何人类的面容，只有两点猩红色的光芒，如同恶鬼的眼珠子，在深沉的黑暗里猛地亮了起来！ 下一秒，这些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安保傀儡”，动作整齐划一，抬起了它们手里那些锈迹斑斑、布满划痕，却依然闪烁着危险能量光芒的脉冲步枪。 冰冷的枪口，死死地锁定了李轩枫这个闯入禁地的、唯一的活物。 嗡—— 能量武器开始充能的低沉鸣响在空旷死寂的舱室里回荡开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 “操！” 李轩枫低吼一声，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整个人朝着旁边最近的一处看起来还算结实的金属掩体猛地扑了过去，动作狼狈却迅速。 砰！砰！砰！ 几乎就在他扑倒的瞬间，几道炽热的能量束擦着他的后背飞过，狠狠地轰击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 坚硬的金属地板上瞬间被熔出了几个滋滋冒烟的灼痕，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这些该死的傀儡，它们的设定显然就是清除任何胆敢进入核心区域的活物！ 李轩枫躲在冰冷的金属掩体后面，心脏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的伤口被刚才那剧烈的扑倒动作再次扯动，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自己手里那把同样伤痕累累的脉冲步枪。 能量指示灯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里面的能量，顶多还能再开两枪，最多三枪！ 必须速战速决！ 【透视】能力被他催动到了极限，视野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金属掩体，死死锁定那些正一步一顿、动作僵硬却目标明确地逼近过来的傀儡。 这些东西动作虽然迟缓得像是在跳老年迪斯科，可枪法却一点都不含糊，能量弹如同雨点般不停地砸在他的掩体上，迸射出耀眼的火星，金属被灼烧的滋滋声不绝于耳。 这些傀儡的能量供应……它们的线路…… 李轩枫的注意力如同最锐利的鹰隼，在傀儡身上快速扫过。 他看到了。 在这些傀儡胸前和背后连接动力核心的地方，有一些明显是后期加装上去的、看起来工艺就相当粗糙的能量传导管线，就那么暴露在外面，闪烁着和它们眼眶里那两点红光相同频率的光芒。 弱点！绝对是弱点！沃克工业这帮蠢货，连改装都搞得这么敷衍！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些傀儡的移动路线和它们射击的短暂间隙，大脑飞速计算着。 就是现在！ 他猛地从掩体后面探出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步枪，枪口瞬间锁定距离最近那个傀儡胸口暴露出来的能量管线。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一道压缩到极致的能量束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滋啦——！ 刺眼的电火花猛然炸开，那个傀儡的动作猛地卡住，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它胸口那根被击中的管线如同被点燃引线的炮仗一般，剧烈地炸裂开来，红色的、粘稠的能量液像喷泉一样喷得到处都是。 没等李轩枫反应过来，傀儡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剧烈的连锁反应。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那个傀儡直接炸成了一堆漫天飞舞的、燃烧着的零件！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将旁边另一个靠得比较近的傀儡也掀翻在地，那个倒霉蛋身上噼里啪啦地冒着黑烟，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了。 有效！太他妈有效了！ 第112章 摇篮协议警告 李轩枫精神猛地一振，枪口烫得几乎要握不住也顾不上了，再次猛地探出身，将步枪里最后仅存的两发能量弹，毫不犹豫地射向另外两个已经逼近到危险距离的傀儡暴露出来的能量管线！ 砰！砰！ 又是两枪！枪枪命中！ 轰隆！ 这次的爆炸声更加猛烈，其中一个傀儡的爆炸似乎引爆了另一个，两个巨大的火球猛地腾空而起！ 炽热的高温气浪如同狂风般席卷开来，甚至将最后一个原本还在蹒跚前进的傀儡也吞噬了进去，炸得稀巴烂！ 燃烧的金属碎片和破烂的零件噼里啪啦地掉落了一地。 短短几秒钟，世界清净了。 巨大的舱室里，只剩下中央那个能量核心发出的低沉而规律的嗡鸣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呛人欲呕的硝烟和焦糊味。 李轩枫疲惫地靠着冰冷的金属掩体，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手里的脉冲步枪枪口还在冒着缕缕白烟，能量指示灯已经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块沉重而无用的铁疙瘩。 他甩了甩因为后坐力而有些发麻的手臂，再次用【透视】确认那些散落一地的破烂玩意儿不会再突然爬起来给他什么“惊喜”，这才拖着那条几乎麻木的伤腿，一步一趋地，艰难地走向那个散发着诱人能量光晕的巨大核心装置。 距离越近，那股纯净而磅礴的能量感就越发清晰，如同温暖的海水包裹着他，舒服得让他几乎要呻吟出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这股能量的滋润。 他在核心装置底下那片相对完好的基座附近，顶着能量辐射带来的轻微刺痛感，仔细地搜寻着。 很快，【透视】视野锁定了一个看起来还能正常使用的维护用能量接口，接口旁边的指示灯还在执着地闪烁着微弱的绿色光芒。 就是这儿了！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伸出那只沾满了灰尘、油污甚至干涸血迹的右手，狠狠地按在了那个冰冷的能量接口上！ “能量汲取！” 他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吼。 轰——！ 一股远比之前在通道入口处吸收的驳杂能量要精纯、雄浑百倍的能量洪流，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顺着他的手臂，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悍然冲进了他的储物空间！ 嗡——！ 储物空间内部，那些原本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般苦苦支撑着的神秘蓝色符文，在接触到这股精纯能量的瞬间，如同干柴遇到了烈火，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光芒炽烈耀眼，几乎要刺瞎他的精神感知，瞬间照亮了整个储物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古老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开始飞速地旋转、交织、组合，迅速编织成一张巨大而复杂的能量网络。 之前被他强行塞进去、如同污泥般在空间内翻滚搅动的混乱能量，被这张蓝色的大网猛地罩住！ 混乱能量发出了不甘的、充满恶意的嘶鸣，却被这张大网以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分解、净化、压缩！ 滋啦！噼啪！ 刺耳的能量爆鸣声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炸开，剧烈的疼痛和精神被强行撕扯、重组的感觉几乎让他当场昏厥过去。 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储物空间那原本濒临崩溃的壁垒，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被加固！ 原本模糊不清的空间边缘变得清晰、凝实，甚至……整个储物空间的容积好像都扩大了一圈！ 那些驳杂的、充满恶意的、带着精神污染的混乱能量杂质，在精纯能量的强力冲刷下，被不断地压缩、挤压，最后被死死地摁在了空间的一个角落里，变成了一团灰黑色的、还在微微蠕动但暂时无法兴风作浪的能量瘤。 爽！ 难以言喻的舒爽感！ 剧痛还在持续，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和力量感，开始从修复并得到强化的储物空间反馈回来，如同甘泉般滋润着他几近干涸的身体和精神。 身上的伤口并没有立刻愈合，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油尽灯枯般的虚弱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退去。 就在他如同沙漠中的旅人遇到绿洲一般，贪婪地吸收着这救命的能量，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庞大的能量“吃撑”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扫到了能量核心旁边不远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小型的维护终端，屏幕斜插在一个已经破损变形的控制台上。 诡异的是，它的屏幕居然还亮着！ 虽然屏幕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和剧烈的干扰条纹，但上面好像有文字在滚动显示。 李轩枫心里猛地一动，强行压下继续吸收能量的强烈冲动，小心翼翼地、拖着那条依然疼痛但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的伤腿，朝着那个终端挪了过去。 靠近了才看清。 终端的屏幕上，只有一行猩红色的、如同鲜血写成的文字，以固定的频率，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着，像是一个无人理睬的、绝望的警告信号： “警告：‘摇篮’协议被未知源异常激活，最高权限转移中……” “警告：‘零号样本’收容单元能量场极度不稳定，检测到突破风险……” “警告：‘摇篮’协议被未知源异常激活……” “摇篮”协议？那是什么鬼东西？ 还有，“零号样本”……突破风险？ 刚刚涌起的、劫后余生的轻松感瞬间荡然无存。 “摇篮”协议？权限转移？ 零号样本，突破风险？ 李轩枫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骨猛地蹿了上来，瞬间浇灭了刚刚因能量补充而升起的些微暖意。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依旧在循环播放着猩红警告的破损终端。 脑子里轰的一声，之前在那个阿里斯博士日志中看到的片段，关于“精神干涉”“g-7头狼”、“原型神经交互装置”的记录，如同被闪电照亮，瞬间和眼前的警告信息串联了起来！ 冰狐！他们此行的目标，那个所谓的“摇篮”协议！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外面的冰窟还要刺骨，猛地从他的尾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 第113章 零号低语 安娜！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力量，甚至一度失控的女孩！ 一个可怕的、几乎让他不敢深想的猜测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他的心脏。 安娜，她不仅仅是个被沃克工业迫害的幸存者。 她很可能就是那个被特殊对待的“零号样本”！ 是某种实验的核心，甚至是沃克那老狗试图掌控或者利用的，拥有某种特殊精神力量的关键个体！ 冰狐激活“摇篮”协议，本意或许是想获得某种控制权或者信息。 但无意中，可能触碰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释放了对安娜的某种限制，但也同时触发了某种灾难性的、未知的连锁反应！ 安娜……她要是零号样本……冰狐这帮蠢货到底激活了个什么玩意儿？ “警告：储物空间结构修复完成，稳定性大幅提升。” “当前能量纯度：高。混乱能量已压缩隔离。” 储物空间内部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稳定感，仿佛地基终于夯实了。 “解锁新功能：能量塑形（初级）。可消耗空间内能量，短暂凝聚成简易能量护盾或能量刃。”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李轩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骇和那份莫名的躁动。 他能清晰感觉到储物空间的变化，那种随时可能炸开的不稳定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厚重和稳定。 空间似乎真的扩大了一些，内壁上那些神秘的蓝色符文更加清晰明亮，仿佛蕴含着更深奥的秘密。 而被压缩到角落的那团灰黑色能量瘤，像一颗危险的心脏，还在微微搏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但至少暂时被牢牢禁锢住了，翻不起什么浪花。 能量塑形？护盾？能量刃？ 听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总算不是只能当个充电宝和垃圾桶了。 多了点保命的本钱，总归是好事。 但现在没时间研究这些新玩意儿。 必须立刻找到冰狐他们！ 安娜的情况可能非常危险，那个“摇篮”协议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后续会引发什么，谁也说不准！ 他努力回忆着之前灰狼他们留下的那些微弱痕迹，以及【透视】视野中残留的、属于他们装备特有的能量波动，大致判断出了一个方向。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找到人再说！ 他不再犹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嗡鸣的巨大能量核心，以及屏幕上不断滚动的血色警告。 拖着那条依然剧痛但明显感觉恢复了不少力量的左腿，他转身冲向了来时的那道被撕裂的圆形金属门。 左腿依旧疼得钻心，但那股纯净能量似乎也在缓慢修复着身体，至少不再是完全拖着走了，速度快了不少。 离开能量核心舱室，重新回到那条充满压抑感和战斗痕迹的金属通道。 李轩枫加快了脚步，虽然姿势依旧难看，左腿的拖沓声在死寂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沿途，他发现了更多新的战斗痕迹，比来时看到的更加密集和惨烈。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冰爪怪被能量武器烧灼、切割的残骸，腥臭的体液冻结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同时，也有一些明显属于清理者机器人的金属碎片和焦黑的线路板，看来冰狐他们也清理了不少拦路虎。 甚至，在一个拐角处，他发现了几枚冰狐小队使用的特种弹壳。 旁边还有一小滩尚未完全冻结的、暗红色的血迹。 看到那滩血迹时，他心头猛地一紧。 他们果然也遭遇了激烈的战斗，而且有人受伤了。 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更快了几分，几乎是在小跑了。 就在他即将通过一个十字路口时，【透视】视野中，两个红色的光点猛地从侧面通道的阴影里亮起！ 咔嚓！咔嚓！ 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比之前那些安保傀儡还要破败几分！ 两台比之前遇到的安保傀儡型号更老旧一些，外壳锈蚀斑驳，关节处甚至能看到裸露的线路，但武器系统依旧闪烁着危险光芒的清理者机器人，迈着沉重僵硬的步伐，从侧面通道堵住了他的去路。 像是从哪个废品回收站里临时拉出来凑数的，偏偏枪口亮得吓人。 它们胸口的沃克工业螺旋标志锈迹斑斑，几乎看不清原样。 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抬起，锁定了李轩枫。 嗡—— 能量武器充能的低鸣声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子程序化的冰冷杀意。 “来得正好！”李轩枫眼神一厉，不退反进，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至少是能打死的玩意儿。 他心念一动，调动刚刚补充进储物空间的精纯能量，按照脑海中突然明晰起来的方法进行引导。 嗡！ 一层淡蓝色的、如同水波般荡漾的能量护盾应念而生，带着一种奇妙的坚韧感挡在身前！ 砰！砰！ 几乎在护盾成型的同时，两道炽热的能量束狠狠撞了上来！ 能量护盾剧烈地闪烁了一下，表面泛起涟漪，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却稳如磐石，硬生生地扛住了这两击，只是颜色黯淡了少许。 有效！而且消耗比想象中小！ 李轩枫抓住对方射击的短暂间隙，身体如同猎豹般猛地前冲，右手虚握，空间里的能量被迅速抽调。 嗤！ 一柄同样由淡蓝色能量构成的、长约半米的能量刀在他手中瞬间成型，发出轻微的嗡鸣，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玩意儿比匕首带劲多了！ 他利用远超这些老旧机器人反应的速度，瞬间欺近到左侧那台清理者身前。 那机器人还在僵硬地试图转动炮口，动作迟缓得像是在放慢镜头。 李轩枫手腕一抖，能量刃带着一抹凌厉的蓝光，如同切一块放久了的奶酪般，精准地划过机器人连接手臂和躯干的脆弱关节！ 咔嚓！火花四溅！ 持枪的手臂应声而落，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能量刃毫不停留，反手一撩，直接捅进了机器人头部的传感器阵列！ 第114章 能量失控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爆鸣声响起，机器人眼眶里的红光疯狂闪烁了几下，噗嗤，整个脑袋如同被敲开的椰子壳一样裂开，冒着黑烟歪到了一边，随即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堆摇摇欲坠的废铁，轰然倒地。 解决另一个更是干脆利落。 那台清理者刚刚调转枪口，李轩枫已经如法炮制，再次凝聚护盾硬抗一击，同时欺身而上。 能量刃直捣黄龙，干净利落地切断了它胸口暴露出来的动力核心连接管线。 噗！ 那台机器人剧烈地晃了晃，眼中的红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了几下，也随之黯淡下去，彻底失去了动力，僵立在原地。 整个战斗过程，行云流水，不过短短数秒。 李轩枫微微喘息，散去了手中的能量刃和护盾。 他感受着储物空间内能量的消耗，不算太多，还能打。 这新能力，关键时刻真能救命。 他快步上前，在那两堆废铁旁边仔细查看。 果然，在靠近墙壁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刚刚被刻上去不久的、极其隐蔽的箭头标记，正是冰狐小队惯用的联络符号。 这帮家伙，还没死绝。 标记指向旁边一条狭窄、阴暗，看起来像是维修通道的地方。 通道入口处挂着一个破损的警示牌，上面依稀能辨认出“高危隔离区”的字样，旁边还有个骷髅头的标志。 他们进了这里？这地方光看牌子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李轩枫眉头紧锁，正准备毫不犹豫地跟进去。 突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从他贴身存放的、属于灰狼的那枚小队徽章上传来。 紧接着，断断续续的信号波动被他捕捉到，那感觉就像有人在用最后一点力气，拼命敲打着求救信号。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系统也给出了近乎实时的、断断续续的解析结果： “检测到微弱加密信号……来源：友方识别码……信号解析中……关键词提取……陷阱……沃克……精神……控制……安娜……失控……” 这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如同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了李轩枫的脑子里！他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头皮一阵阵发麻。 沃克留下的后手！目标是安娜！冰狐他们触发了陷阱！ “操！”李轩枫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再也顾不上节省那点刚恢复的体力，也顾不上左腿传来的抗议般的剧痛。 他将速度提到极限，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一头扎进了那条狭窄、阴暗的维修通道！ 通道里管道纵横交错，如同巨兽的肠道，黑暗而压抑。【透视】能力在他眼中如同两盏功率不稳的探灯，艰难地穿透黑暗，帮他避开那些扭曲的金属障碍和散落的零件。 风声在耳边呼啸，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被远远甩在身后。 很快，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厚重扭曲的合金大门。门框上，“高危隔离区”的字样和骷髅头标志依稀可见，此刻却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红光——那是被暴力破开的门禁系统还在徒劳闪烁的警报。 门内，能量武器开火的咻咻声、金属碰撞的铿锵声、还有冰狐夹杂着痛苦和愤怒的低喝声隐隐传来！ “顶住！干扰力场！灰狼，左翼！” 李轩枫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半扇摇摇欲坠的金属门板，冲了进去！ 就在他踏入隔离区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精神力场如同海啸般扑面而来！比之前冰室里那些触手怪的精神污染强了十倍不止！ “呃啊！”李轩枫眼前猛地一黑，大脑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无数尖锐的噪音、混乱的低语、还有各种负面情绪和恐怖血腥的幻象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强行咬住舌尖，剧痛让他勉强维持着清醒，视野重新聚焦。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空间开阔得吓人。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玻璃培养槽已经彻底碎裂，无数闪烁着电火花的线缆如同断裂的神经垂落下来。 安娜！ 她悬浮在破碎的培养槽上方半空中，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蹙起。全身笼罩在一层刺眼夺目的冰蓝色光芒之中！那光芒极不稳定，如同沸腾的液氮，不断向外扩散，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扭曲模糊的能量场，所过之处，连光线和空间都仿佛被干扰、折叠！ 实验室的墙壁上，一根根粗大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能量触手正不断“生长”出来，表面流淌着和安娜身上一样的冰蓝色光芒，疯狂地抽向地面上几个艰难抵抗的身影！ 冰狐！灰狼！还有另外两个幸存的队员！ 他们背靠着背，组成一个小型防御圈，手中的脉冲武器不断开火，艰难地斩断那些袭来的能量触手，但触手被斩断后很快又会重新生长出来，无穷无尽！ 更要命的是，他们明显也在承受着那恐怖的精神力场冲击，动作迟缓，脸色苍白，灰狼的嘴角甚至已经溢出了鲜血。 冰狐胸前的指挥官徽章正闪烁着极不稳定的光芒，她似乎在咬牙试图用徽章的力量对抗或者引导安娜身上那失控的能量，但显然力不从心，额头上全是冷汗。 几台造型奇特的清理者机器人，胸口加装了某种不断旋转、发出低频嗡鸣的碟形装置，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无视那些能量触手的抽打，一步步逼近冰狐他们的小队！那是针对精神力场的干扰和压制装置！ “李轩枫？！”灰狼眼尖，第一个看到了冲进来的李轩枫，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和焦急，“小心精神冲击！安娜她……” 话音未落，数根冰蓝色的能量触手如同毒蛇般从侧面墙壁猛地抽出，直扑灰狼的后背！ “找死！”李轩枫强忍着脑海中针扎般的剧痛和不断闪现的恐怖幻象，怒吼一声！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储物空间内刚刚补充进来的精纯能量被疯狂调动！ 第115章 零号危机再临 嗡！ 一柄比之前斩杀机器人时更加凝实、更加巨大的能量刃瞬间在他手中成型！蓝色的光刃带着灼人的高温和凌厉的锋芒！ 唰——！ 李轩枫一个箭步上前，手中巨大的能量刃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横扫而出！ 噗嗤！噗嗤！ 几根袭向灰狼的能量触手应声而断，断口处蓝光爆闪，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过，发出滋滋的声响，短时间内竟没能立刻重新生长！ 灰狼躲过一劫，惊魂未定地看了李轩枫一眼。 冰狐也看到了李轩枫，眼神复杂，但此刻根本没时间交流。那些加装了精神干扰器的清理者已经近在咫尺，它们抬起了武器！ 不能再拖下去了！ 李轩枫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整个混乱的实验室，最后死死锁定在实验室高高的穹顶之上！ 那里，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如同倒扣锅盖般的金属装置，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符文和能量线路，无数冰蓝色的能量正从安娜身上流向那里，再通过那个装置放大、扭曲，形成了笼罩整个实验室的可怕精神力场！ 那就是核心！精神力场发生器！ 必须打掉它！ 李轩枫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不仅调动了储物空间内大部分刚刚吸收的纯净能量，甚至小心翼翼的，如同引导一条狂暴的毒蛇，从那个被压缩隔离的灰黑色混乱能量瘤中，“勾”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毁灭性气息的混乱能量！ 两种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互相排斥的能量在他精神力的强行约束下，被糅合在一起，通过“能量塑形”的技巧，凝聚成一道极度不稳定、内部闪烁着混乱电光、外部却包裹着纯净蓝色光芒的能量洪流！ 这股能量是如此狂暴，以至于他凝聚它的手臂都开始微微颤抖，储物空间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警告！ “给我破！” 李轩枫用尽全身力气，将这道凝聚了他所有希望和决心的不稳定能量洪流，对准了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精神力场发生器，狠狠轰了出去！ 咻——！ 能量洪流拖着一道刺目的尾焰，撕裂空气，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精神力场发生器，如同被炮弹直接命中，瞬间爆发出比太阳还要刺眼的电光！无数零件碎片如同烟花般四散飞溅！ 紧接着，发生器彻底炸裂！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 笼罩整个实验室的、令人窒息的精神力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崩溃、消散！ 实验室中央，悬浮在半空的安娜身上的冰蓝色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体外那不断扩散的扭曲能量场也如同退潮般骤然回缩！ “呃……”安娜发出一声痛苦而虚弱的呻吟，紧闭的双眼颤抖着，整个人失去了浮力，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下来。 那些原本疯狂舞动的能量触手，也如同失去了能源的藤蔓，迅速萎缩、枯萎，最终消失在墙壁之中。 “安娜！”离得最近的灰狼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伸手将昏迷过去的安娜接在了怀里。 冰狐喘着粗气，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看向李轩枫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审视，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么。 然而，没等任何人松一口气。 轰隆隆——！！！ 整个隔离区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仿佛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天花板上的碎石和金属管道不断坠落！ 刺耳的、远比之前任何警报都要尖锐、急促的最高级别警报声，猛地响彻整个空间！ 一个冰冷的、毫无任何感情、如同机器合成的声音，在剧烈的震动和警报声中回荡开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警告：零号样本精神屏障解除。” “‘守护者’协议…激活。” “指令：清理所有未授权目标。” 话音落下的瞬间。 实验室最深处，那面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厚重合金墙壁，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地、无声地向两侧裂开！ 墙壁后面，是一片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无尽黑暗。 以及，黑暗中……缓缓亮起的……一双巨大无比的、散发着冰冷杀意的、猩红色的机械巨眼！ 冰冷的光束扫过实验室，最终定格在他们这些不速之客身上。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沉重的液压驱动声交织，地面随着它的脚步微微震颤。 一个庞然大物，从墙壁后方的黑暗中缓缓走出，几乎挤满了整个通道。 厚重的合金装甲覆盖全身，遍布着陈旧的划痕与战斗损伤。 肩部和手臂挂载着狰狞的多管能量炮和导弹发射巢，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所谓的“守护者”？ 沃克工业留下来的最终保险，看起来更像个移动的军火库。 “开火！”冰狐反应最快，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残存的几人立刻集火，稀疏的能量束射向那钢铁巨兽。 咻！咻！ 能量束打在守护者厚重的装甲上，只溅起点点微不足道的火星，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完全无效。 守护者猩红的眼瞳漠然扫过冰狐和她的队员。 武器系统开始充能，发出令人心悸的低沉嗡鸣。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然而，就在它的武器即将锁定冰狐等人的瞬间，那冰冷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被灰狼紧紧抱在怀里的安娜。 嗡—— 守护者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极其微小的停顿。 武器充能的嗡鸣声也跟着波动了一下，仿佛内部的指令系统发生了某种冲突。 它猩红的眼瞳在安娜和冰狐小队之间快速闪烁了几下，像是在处理相互矛盾的数据。 “它…它好像卡壳了？”灰狼抱着昏迷的安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 李轩枫的精神力一直高度集中，立刻捕捉到了守护者那稍纵即逝的异常。 “安娜！”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灰狼怀里的女孩，又看向那台明显犹豫不决的钢铁巨兽。 第116章 守护者的悖论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它的指令和安娜有关！” 冰狐脸色凝重，立刻明白了李轩枫的意思：“守护者的首要指令，可能是保护或者控制零号样本！” “我们的‘未授权’身份触发了它的清理指令，但安娜的能量波动，让它的程序产生了悖论！” 她看向李轩枫，眼神锐利，“它在保护和清理之间产生了冲突！” 这老旧的系统，果然跟沃克那老狗一样不靠谱。 “不能等它自己想明白！”李轩枫当机立断，“趁它现在脑子乱，找到核心！” 他转向灰狼：“保护好安娜！尽量让她靠近守护者，干扰它的判断！” “明白！”灰狼咬牙应道，抱紧了怀里的安娜。 李轩枫再次催动【透视】能力。 视野艰难的穿透守护者厚重的外部装甲。 那混乱的能量场依旧在干扰，守护者断断续续、明显失去了准头的零星火力也在胡乱扫射。 他顶着精神上的压力，艰难地扫描着那庞大的金属身躯内部。 无数复杂的线路、能量管道、驱动结构在他眼中飞速闪过。 终于，在守护者胸腔偏下方的位置，【透视】视野捕捉到了一个异常点！ 一个被层层加密力场和厚重合金保护起来的核心单元。 能量反应极其强烈，如同一个小型化的太阳，无数粗大的能量线路如同血管般汇集于此。 找到了！ 但那外部装甲的厚度，简直令人绝望。 他现在这能量力，就算把储物空间里的能量抽干了，估计也就在上面划道口子。 硬破核心不现实！ 李轩枫立刻转移【透视】焦点，顺着那些从核心延伸出来的主要能量输导管线一路探查。 很快，他发现了几条连接武器系统和腿部驱动装置的主管线。 这些管线与肢体连接的接口处，为了保证活动范围，装甲结构相对复杂，看起来…像是防御的薄弱环节！ “冰狐，掩护我左翼！”李轩枫快速下令，声音急促而清晰。 “灰狼，吸引它正面火力，尽量让安娜靠近它的腿部！我要破坏它的驱动管线！” “收到！”冰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指挥仅剩的两名队员，利用实验室里残存的掩体，朝着守护者的左侧武器系统倾泻火力，试图吸引它的注意力。 灰狼抱着安娜，迎着守护者那犹豫不决的火力，冒险朝着那庞大的钢铁巨腿靠近。 守护者的火力果然变得更加犹豫和混乱。 随着安娜的接近，它似乎更“困惑”了，能量炮漫无目的地轰击在附近的墙壁和地面上，溅起大片的碎石和烟尘。 就是现在！ 李轩枫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储物空间内的能量再次被极限调动。 一柄比之前更加凝实、光芒更加璀璨的能量刃在他手中凝聚成型！ 他整个人借助掩体的掩护，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守护者的左侧！ 左腿的伤痛仿佛都暂时麻木了。 嗤！ 幽蓝色的能量刃划破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李轩枫的身影在守护者庞大的身躯阴影下显得无比渺小。 但他手中的光刃，狠狠劈向守护者左腿膝盖后方，那个被【透视】锁定的能量管线接口！ 咔嚓——！ 刺耳的金属断裂声炸响！ 接口处的厚重装甲在能量刃的高温和切割力下，被强行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里面数根闪烁着蓝色电弧的粗大能量管线应声而断！ 噗——！ 粘稠的、散发着高温的蓝色能量液如同喷泉般喷溅而出。 洒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守护者庞大的身躯猛地剧烈一晃！ 那条被斩断了主动力源的左腿无力地瘫软下去，发出沉重的哐当声。 整个巨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轰然向左侧倾斜，动作变得更加迟缓和笨重。 有效！ 然而，就在守护者左腿瘫痪，试图重新稳定身形的瞬间。 异变陡生！ 它胸腔核心部位，那片原本坚不可摧的厚重装甲。 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竟然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 似乎是内部系统为了紧急重新分配能量，或是为了过载散热，短暂地开启了某个应急端口。 缝隙后面，一抹复杂、精密、闪烁着密集数据流光芒的核心单元结构，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机会！ 就在那道狭长缝隙暴露出来的瞬间，李轩枫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 守护者胸腔核心，那被层层保护的致命弱点，此刻就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 这是唯一的机会，稍纵即逝！ 但他体内的能量，在刚才凝聚那混合能量洪流时，已经消耗了大半。 此刻储物空间虽然稳定，却也接近枯竭的边缘，空荡荡的感觉让他心头发慌。 “就是现在！”冰狐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决绝，她显然也看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战机。 她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自己胸前那枚已经光芒黯淡的指挥官徽章，狠狠按在了手臂上一个外露的战术终端接口上！ “我试用权限超载它的部分传感和武器系统，给你争取时间！” 她的声音因为强行调动能量而有些颤抖，额角汗珠滚落。 “但最多只有几秒！” 嗡——！ 冰狐手臂上的徽章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芒，强光甚至盖过了周围摇曳的应急灯！ 一股强大的数据流如同无形的重锤，强行涌入守护者的系统！ 咔咔咔——！ 守护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死死捆住。 它猩红色的机械巨眼开始疯狂闪烁，内部系统显然遭受了极其强烈的干扰，武器充能的嗡鸣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几近中断！ “李轩枫！”冰狐咬着牙，额角青筋根根暴起，脸颊肌肉紧绷，显然这种强行超载对她负担极大。 “啊啊啊！”李轩枫爆喝一声，将储物空间内最后残存的、经过提纯的精纯能量全部榨干！ 甚至，他再次冒险，强行从那团灰黑色的能量瘤中引动了一丝更加浓郁、更加危险的混乱能量，将其粗暴地融入！ 第117章 沃克影像 他能感觉到那混乱能量的抗拒和破坏欲，如同握着一条随时可能反噬的毒蛇。 嗤——！ 一柄前所未有凝实的能量刃在他手中成型，长度几乎达到了惊人的一米！ 纯净的蓝色光芒构成了刀刃的主体，但内部却跳动着一丝丝令人心悸的、破坏性的灰黑色电弧，发出不稳定的滋滋声！ 整条手臂的肌肉都在这股狂暴能量的压力下微微颤抖，骨骼仿佛都在呻吟！ 他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无视了左腿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了守护者那敞开的胸腔核心！ “掩护他！”灰狼怒吼着，迅速将怀里依旧昏迷的安娜轻轻放在一处相对完整的设备残骸后面。 他猛地抄起地上之前冰狐队员掉落的一把还能运作的重型脉冲步枪，对着守护者肩部的武器挂载系统疯狂扫射！ “撑住，小子！”他低声吼道。 砰砰砰！能量弹不断炸开，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损伤，却成功吸引了守护者仅存的、混乱不堪的注意力。 几发漫无目的的能量束擦着李轩枫的身边飞过，灼热的气浪燎得他皮肤生疼。 近了！更近了！ 李轩枫眼中只剩下那个闪烁着复杂数据流光芒的核心单元！ 他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右臂，手中的混合能量刀带着撕裂一切的决心，狠狠刺向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噗嗤——！ 如同热刀切入黄油，又带着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噪音！ 能量刃精准无比地、深深地扎入了核心单元内部！ 滋啦啦啦！ 刺耳到极致的能量过载声猛然炸响，仿佛千万根高压电线同时短路！ 守护者庞大的身躯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关节连接处爆发出密集的电火花！ 它猩红色的机械巨眼疯狂闪烁了几下，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然而，就在核心被刺穿的同一时间！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至极的能量反冲，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能量刃瞬间倒灌回李轩枫体内！ 这股能量比他之前吸收的任何能量都要狂暴，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噗——！” 李轩枫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储物空间内部更是如同遭遇了十二级地震，刚刚稳固的结构再次剧烈震荡，壁垒上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发出尖锐的、濒临崩溃的警告！ “警告！储物空间遭受严重能量冲击！结构损伤百分之三十七！百分之四十五！” 他重重摔落在十几米外的金属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骨头仿佛都散架了。 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哐当——轰隆！ 失去了核心能量支撑的守护者，终于停止了所有动作。 它庞大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站立，沉重的、轰然半跪在地，关节处冒着缕缕黑烟。 猩红的独眼彻底熄灭，变成了一堆冰冷沉寂的废铁。 “呼……呼……”冰狐也脱力般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胸前的徽章彻底失去了光芒，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金属。 她剧烈地喘息着，看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李轩枫，眼神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战斗……结束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台已经彻底瘫痪的守护者，胸腔核心被破坏的位置，最后的残余能量似乎意外激活了某种隐藏的记录装置。 嗡…… 一道淡蓝色的全息影像，没有任何征兆地投射在实验室的半空中，将这片狼藉之地映照得一片诡异的蓝色。 影像中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身影，背景赫然就是这个实验室，只是那时还完好无损，各种设备都在正常运转，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 那张脸，李轩枫和冰狐都绝不会认错——沃克！ 影像中的沃克，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狂热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智珠在握又带着一丝病态的光芒。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兴奋，通过全息影像回荡在死寂的实验室里： “呵呵呵……‘摇篮’协议的激活，只是个开始，一个微不足道的序幕。”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影像，扫视着现场的幸存者，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零号……她既是钥匙，也是我设下的最终枷锁，多么完美的悖论，不是吗？” 他摊开手，语气中充满了对自己设计的得意。 “真正的‘遗产’，我毕生的心血，就在更深处，静静等待着被唤醒的那一刻……” 李轩枫强忍着剧痛，啐了一口血沫，心里骂了句：老杂种。 “听着，无论你是谁，能站在这里，证明你已经具备了初步的资格。” “当这个忠诚却愚蠢的‘守护者’倒下之时……” 沃克的影像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个更加诡异的笑容，充满了恶趣味和算计。 “……就是‘门’……开启之时！” 沃克那令人作呕的狂笑声还在实验室里打着转儿，没等完全散干净，就跟着那闪烁不定的全息影像一起彻底熄灭了。 轰隆隆——！ 失去最后一点能量支撑的守护者，庞大的金属身躯再也撑不住，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轰然瘫倒在地。 地面跟着猛地一震，扬起漫天呛人的灰尘。 核心被毁似乎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实验室的结构发出了濒临崩溃的呻吟。 天花板上裂开的缝隙迅速蔓延，像丑陋的疤痕。 巨大的金属管道和混凝土碎块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地面也跟着剧烈晃动起来，脚下站都站不稳。 就在这时，那面被守护者庞大身躯撞开的厚重合金墙壁，在剧烈的震动中，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竟然缓缓地、进一步向两侧完全滑开了。 墙壁后面，根本不是什么通道。 第118章 门后的深寒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垂直井道。 井道正中央，悬停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升降平台。 平台表面覆盖着一层金属板，边缘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还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复杂能量线路，以及沃克工业那个看了就让人反胃的螺旋标志。 一股能把骨头冻脆的低温冷气，正从平台下方那片漆黑的深渊里不断向上翻涌。 这股冷气里还混杂着浓郁的、纯粹却又带着某种危险意味的能量气息。 光是站在井道边上，就感觉浑身的血都快要冻住了。 “他的‘遗产’……” 冰狐挣扎着，扶着旁边一块被守护者砸得扭曲变形的金属控制台残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越过弥漫的烟尘，死死锁定了那个散发着不祥寒气的升降平台。 “必须拿到。”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里面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偏执。 仿佛那下面藏着的不是更深的死亡陷阱，而是能让她不惜一切代价的东西。 李轩枫胸腔里疼得像是被人用锤子砸烂了，储物空间也因为刚才的能量反冲而发出阵阵虚弱的嗡鸣，像是随时会再次罢工。 他强忍着天旋地转的感觉，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 【透视】！ 视野艰难地、带着雪花干扰地扫向那个深不见底的平台下方。 下面的黑暗浓得化不开，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感知。 他的【透视】能力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制，只能模糊地感应到一片比上方更加浓郁、更加冰冷的能量反应。 再往下，就是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未知黑暗。 这鬼地方，下去绝对没好事。 “队长！” 灰狼小心地抱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安娜，警惕地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挡在了平台入口和冰狐之间。 “我们现在的状态太差了！安娜需要稳定的环境！她经不起折腾了！” 他指了指还在不断掉落碎块的天花板。 “这里随时会塌！就这么下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李轩枫飞快地评估着自己的状况。 储物空间几乎空了，只剩下角落里那颗灰黑色的混乱能量瘤还在不详地微微搏动，像个定时炸弹。 身体内外的伤势都重得要命，左腿膝盖的剧痛更是让他每次呼吸都扯着疼。 但脑子里那个叫“活下去”的念头，却像野草一样疯狂燃烧，压倒了所有痛苦和恐惧。 他的目光本能地扫过瘫痪在地、冒着黑烟的守护者残骸。 【透视】！ 视野艰难地穿透扭曲冒烟的金属。 有了！ 在守护者胸腔核心被破坏的位置附近，他看到了一块巴掌大小、边缘虽然有些破损，但核心结构似乎还算完整的高能电池。 那玩意儿还在散发着微弱却精纯的能量波动，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 他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姿势了，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朝着那堆废铁挪了过去。 忍着剧痛，他一把将那块还带着守护者核心余温的电池从扭曲的线路里扯了出来。 精神力立刻引导！ 一股微弱但极其精纯的能量被迅速吸收，如同干涸河床迎来的一小股细流，注入了几乎枯竭的储物空间。 虽然只是杯水车薪，连塞牙缝都不够，但好歹让他感觉丹田里不是完全空的了，稍微恢复了一丁点可以动弹的力气。 妈的，沃克这老狗留下的破烂，居然还能废物利用一下。 冰狐像是根本没听到灰狼的劝阻。 她拖着同样疲惫不堪、甚至可能伤得比他还重的身体，一步一趋地，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那个散发着幽蓝寒气的升降平台。 “不想死在这里，就跟上。” 她头也没回，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冰层下捞出来的。 “上面，撑不了多久了。” 轰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实验室穹顶一块巨大的承重结构再也支撑不住，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轰然砸落下来！ 沉重的金属和混凝土块正好砸在了他们来时的那扇破门位置，瞬间将其彻底掩埋！ 烟尘冲天而起，碎石如同冰雹般四处飞溅！ 退路，被彻底堵死了！ 这下是真没得选了。 李轩枫和灰狼隔着弥漫的烟尘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份凝重和操蛋的别无选择。 冰狐已经率先踏上了那个冰冷的升降平台。 她伸出微微颤抖但依旧稳定的手，按在了平台边缘一个毫不起眼的、布满划痕的启动面板上。 嗡—— 平台边缘的幽蓝色光芒骤然大盛，发出一阵低沉平稳的运行声。 整个平台微微一震，开始缓缓地、稳定地向着下方那无尽的黑暗沉降下去。 刺骨的寒气如同潮水般从下方猛地涌了上来，瞬间包裹了他们。 那是一种仿佛能直接冻结灵魂的深寒，比外面冰窟里的自然低温要可怕得多，带着一种人工的、恶意的冰冷。 李轩枫赶紧抱着脑袋，和灰狼一起连滚带爬地冲上了正在下降的平台。 与此同时，头顶上方，实验室彻底崩塌的轰鸣声如同滚滚闷雷，越来越响。 无数碎石和扭曲的金属构件如同暴雨般砸落在正在下降的平台边缘，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哐当巨响。 好几次，巨大的石块就擦着他们的头皮砸进下方的黑暗。 他们，正在一头扎进一个更加未知、也更加致命的深渊。 沃克那老杂种留下的所谓“遗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愿不是另一个更大的麻烦。 升降平台向下沉降的速度快得让人心里发毛。 四周不再是单调的金属，厚重的冰层与合金结构犬牙交错，泛着瘆人的幽蓝冷光。 他们仿佛正穿行在某个被冰封的远古巨兽的骨腔里。 温度还在疯狂下降。 那股寒意阴损得很，直接往骨头缝里钻，无视了他们身上破烂的作战服。 李轩枫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冰碴子味儿，又冷又疼。 储物空间里那点刚补充的能量正在飞快流失，用来抵御这要命的寒冷。 第119章 冰火交织处的致命诱惑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漏气的轮胎，角落里那团灰黑色的能量瘤倒是安分，似乎也被这极寒冻得有些蔫了。 头顶实验室彻底垮塌的轰鸣声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是某种巨大能量场在下方深处运转，发出令人不安的低吼。 “这鬼地方……他妈的到底挖了多深？” 灰狼牙齿都在咯咯作响，他把昏迷的安娜抱得更紧了些，试图用自己并不温暖的身体替她挡住一点寒气。 女孩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李轩枫没吭声，【透视】能力正被他催到极限。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干扰严重。四周的冰层和那无处不在的能量场，都在疯狂压制他的感知。他只能勉强看到，下方似乎是一个极其空旷的巨大冰洞。 完全由冰晶构成，结构复杂得像个迷宫，到处反射着幽幽的蓝光，像传说中埋在地底的冰雪龙宫。 也不知沉降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更长，升降平台的嗡鸣声终于开始减弱，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震动，平台稳稳地悬停住了。 前方，不再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一道巨大的能量屏障拦住了去路，散发着刺眼的冰蓝色强光。 它像一道凝固的极光瀑布，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高度至少几十米，宽度更是看不到边。 屏障表面并非死物，无数复杂玄奥的能量纹路在上面缓缓流动，如同活物的呼吸，有节奏地脉动着。 散发出的能量气息，比之前那个核心装置精纯得多，但也危险了百倍。 屏障内部光线扭曲，隐约能看到一些庞大模糊的轮廓，像是被时间封印在里面的史前巨物。 “找到了……” 冰狐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她甩开灰狼下意识伸过来想扶她的手，踉踉跄跄地冲到平台边缘，那双眼睛死死盯着能量屏障，像是饿了八辈子的狼看见了肉。 “沃克的最高杰作……就在里面！” 灰狼焦急地看了一眼怀里脸色更差的安娜，女孩嘴唇发紫，身体冰冷得吓人，这里的低温和能量辐射对她来说简直是催命符。 “队长，安娜她快不行了！” 冰狐像是没听见，全部心神都被那道光幕吸走了。 李轩枫强忍着储物空间传来的阵阵空虚感，把【透视】能力死死盯在眼前的能量屏障上，视野艰难地穿透那流动的冰蓝光幕。 他看到，这屏障的能量并非无根之水。 无数比头发丝还细的能量流，像植物的根系，从屏障底部蔓延开，深深扎进周围的厚冰层。 与更下方某种庞大、炽热，却又被极寒强行压制的地热能量场连接着。冷与热，两种极端的力量，在这里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稍微手贱一下，估计大家就得一起玩完。 他仔细扫描着屏障结构，目光忽然停在了靠近平台边缘的一侧，那里，在一片光滑如镜的光幕下方，冰层和金属结构的接缝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巴掌大的方形凹陷。 凹陷里是一些维护接口，上面盖着一层伪装涂层，几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要不是开了【透视】，用眼睛看八百遍也发现不了。 真他妈符合沃克那老阴比的风格，总喜欢留些藏着掖着的后门。与此同时，冰狐已经从战术背心一个极其隐蔽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造型古怪的金属玩意儿。 那东西闪着微弱的红光，像个劣质的遥控器，这大概是她身上最后一件看起来有点技术含量的装备了，专门用来对付沃克工业的加密系统。 她深吸口气，拖着伤腿，一步步走向能量屏障，将那个“遥控器”小心翼翼地贴向流动的冰蓝色光幕。 滋啦——！ “遥控器”刚碰到屏障表面，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滴”的一声，一道比刚才守护者放电还猛烈的蓝色电弧，猛地从屏障上炸开！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 解码器直接变成了一块焦炭，冒着青烟从冰狐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平台上，摔了个稀巴烂。 冰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 忙活了半天，就这？ “硬来是送死。” 李轩枫沙哑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抬起那只还沾着血和灰的手，指了指侧面那个被他发现的隐蔽凹陷。 “也许，那边有惊喜。” 冰狐猛地转过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来，带着浓重的审视和怀疑，落在了李轩枫指着的地方。 冰狐的目光先是钉在李轩枫手指的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锐利得像是要钻透冰层和金属。 随即，那视线猛地甩回到他脸上，里面混杂的怀疑和警惕几乎凝成了实质。 “又一个沃克的欢迎仪式？”她的嗓音嘶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他最喜欢在这种地方藏点惊喜。” 李轩枫吸了口气，肺部传来尖锐的刺痛，连带着胸口的伤也跟着一阵阵抽搐，但他脑子转得飞快。 “正面硬闯没用，你的解码器也报废了。” 他用下巴朝着上方示意了一下，那里依旧有碎块稀里哗啦地掉下来，整个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要么留在这儿，等着上面整个塌下来把我们活埋。” 他的视线落回那个隐蔽的凹陷处。 “要么就试试这个唯一看着像是入口的地方。” “不试，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冰狐脸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她的眼神飞快地在李轩枫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那个可疑的凹陷处，以及灰狼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安娜之间来回跳跃。 理智告诉她李轩枫说得没错，但沃克那个老浑蛋留下的心理阴影，让她本能地抗拒任何看似“简单”的出路。 李轩枫没耐心等她天人交战，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伤腿，极其缓慢地蹭到了升降平台的边缘，靠近那个伪装起来的维护端口。 【透视】！ 精神精神力像被丢进了冰水混合物里，极度的寒冷和周围混乱的能量场疯狂挤压着他的感知。 第120章 权限之争 尖锐的刺痛感如同无数细针扎进脑海，他的视野艰难地穿透那层薄薄的伪装。 端口内部的结构复杂而精密，无数细如发丝的能量线路纠缠在一起，看着像某种冰冷的生物神经。 核心位置有一个明显的接入插槽，但插槽周围被一圈不断闪烁、充满敌意的能量壁障保护着，波动传递的意思很明确：未经许可，触碰者死。 “需要权限，”李轩枫的声音干哑，“特定的能量频率，或者一个密钥。” 冰狐死死咬着牙，脸上表情像是吞了块冰冷的石头，她挣扎了几秒，最终做出了决定，接着把手探进战术背心内侧一个缝得极隐蔽的口袋。 她摸索着掏出一张薄如纸片、闪烁着微弱红光的黑色数据存储卡，卡片表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角落里刻着一个极小的螺旋标记。 “任务简报提过，可能有备用权限。”她将存储卡递向李轩枫，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试试这个。” 李轩枫接过那张冰凉的卡片，入手却沉得诡异，重量和体积完全不符，他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 小心翼翼地将存储卡尖端对准了端口的接入插槽，就在卡片即将接触到插槽的瞬间！ 滋啦！ 端口内部的能量壁障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蓝色电火花！一股强烈的排斥电流如同毒蛇，顺着卡片瞬间蹿了出来！ 李轩枫只觉得手腕传来剧痛，随即变得完全麻木，手一抖，差点把卡片扔进下方深不见底的井道。 “不行！它排斥外部设备！”他甩了甩还在发麻的手腕，脸色更显苍白，“这地方还挺有脾气。” “快点！快想想办法！”灰狼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他低头看着怀里安娜那张青紫的小脸，女孩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了。 “她撑不住了！队长！再待下去她会死的！” 安娜……零号样本……守护者刚才那见了鬼似的停顿…沃克那句“她既是钥匙，也是枷锁”……一道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了李轩枫混乱的思绪！ 守护者因为安娜的存在而引发了程序冲突。也许，这里的系统也是一样！他猛地转过头，死死盯住灰狼怀里的安娜。女孩身上虽然没有了之前失控时的骇人蓝光。 但在【透视】视野下。他依旧能感应到一股极其微弱但顽强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与周围的能量场同源。却又带着一种属于安娜的独特精神印记。它像风中摇曳的烛火，在她体内微弱地闪烁着。 “灰狼！把安娜抱过来一点！靠近这个端口！”李轩枫语速极快地命令道。 灰狼愣了一下。虽然完全不明白李轩枫要干什么。但看到他眼睛里那股子孤注一掷的异样光芒。还是咬着牙。抱着安娜小心翼翼地向端口挪近了几步。 李轩枫再次伸出手，这次他没有去碰那个端口，而是将手指悬停在端口上方几厘米的地方。他集中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尝试用精神力去“引导”。 不是强行抽取能量，那样会要了安娜的命。而是像牵引一缕最纤细的蛛丝。引导一丝从安娜身上自然散逸出来的、几乎微不可察的精神能量波动。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向那个充满排斥感的能量壁障。 冰狐的眼神骤然收缩，她像一只紧盯猎物的鹰，死死盯着李轩枫的动作，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她似乎瞬间明白了李轩枫的意图，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发出声音阻止。 嗡……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那一丝属于安娜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精神能量，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端口的能量壁障上时，那原本如同竖起全身尖刺的刺猬、充满攻击性的壁障。 竟然像是遇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排斥反应骤然减弱了！闪烁的电火花温柔地平息下来。 壁障的光芒变得柔和，甚至透出一种带着困惑和迟疑的认可意味。 有戏！ 李轩枫心里猛地一跳，立刻加大了精神引导的力度，生怕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溜走。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解锁声响起，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那个巴掌大的方形凹陷处，伪装涂层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下方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小型接入界面。 界面上，复杂的能量纹路如同活物般流转，最终汇聚成一行行快速跳动的字符。 成了！他妈的真成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那口气彻底松到底，界面上跳出来的第一行文字，就如同来自地狱的判决书，瞬间将他们刚刚升起的那点微弱希望彻底冻成了冰渣！ 猩红色的警告字符，像用鲜血写成，带着浓浓的恶意，刺得人眼睛生疼。 “警告：检测到零号样本精神波动异常活跃，符合‘不稳定’特征描述，是否启动紧急净化程序？” 那行猩红色的警告文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净化程序？”李轩枫心头猛地一沉，这名字透着一股子斩草除根的冰冷恶意，目标显然就是旁边气息奄奄的安娜。 “不能选那个！”冰狐几乎是立刻厉声喝道，她的脸色因为失血和寒冷本就苍白，此刻更是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我们的目标是下面的‘遗产’！别管她！” 李轩枫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那不断跳动的界面。【透视】能力虽然虚弱，但还能勉强看清。除了那个该死的“净化程序”，下方还有一个选项——“访客权限（临时）”。但这选项后面跟着一串更加复杂的能量验证要求，看那波动强度，凭他现在储物空间里那点可怜的能量，根本不够看。 要命的是，那个“紧急净化程序”下方，一个鲜红的倒计时已经无情地跳动起来：【30】、【29】、【28】…… 时间，只剩下不到半分钟！ “净化……”灰狼抱着安娜，声音都在发抖，他看看屏幕上那冰冷的倒计时，又低头看看怀里女孩青紫的小脸，满脸都是痛苦的纠结，“那会对安娜怎么样？队长……” 第121章 净化的抉择 “没时间犹豫了！”李轩枫猛地打断他，现在任何迟疑都是致命的，必须立刻阻止那个狗屁净化程序启动！他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冰狐，伸出了手：“你的徽章！给我！” 冰狐明显一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那块已经彻底失去光泽、变得冰冷沉寂的金属徽章。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李轩枫想干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那徽章里的能量早就耗尽了，按理说已经是个废品，但…… 【15】、【14】…… 倒计时还在无情地减少。 冰狐不再犹豫，一把扯下胸前的徽章，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塞进了李轩枫的手里。 李轩枫接过那冰冷的徽章，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丝残留的、属于冰狐的体温。 【10】、【9】…… 来不及多想！李轩枫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储物空间传来的阵阵虚弱和抗议，将那枚黯淡的指挥官徽章狠狠按在了接入界面的感应区上！ 与此同时，他心念电转，将储物空间里仅存的那一点点、从守护者残骸里抠出来的高能电池能量全部调动起来！ 但这还不够！ 他咬紧牙关，再次冒险，精神力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探向角落里那团蠢蠢欲动的灰黑色混乱能量瘤！ “给我出来一点！”他在心底低吼。 一丝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危险、充满了毁灭和狂躁气息的混乱能量，被他强行“钓”了出来！ 剧烈的排斥感和精神污染瞬间冲击着他的意识，储物空间的壁垒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几分！ 但他顾不上了！他强行用意念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甚至互相吞噬的能量糅合在一起，模拟成一种极其不稳定、却又带着高级别权限特征的“能量流”，顺着按在端口上的徽章，蛮横地注入了进去！ 嗡——！ 接入界面猛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反应都要剧烈！屏幕上的字符如同瀑布般疯狂滚动、乱闪，各种错误代码和警告信息层层叠叠地刷了出来！ 净化程序的倒计时【5】猛地卡住，停在了那里！ 滋啦！噼啪！ 一阵刺耳的电流爆鸣声从端口内部传出，甚至冒起了一缕青烟。 灰狼和冰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块疯狂闪烁的屏幕。 终于，在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混乱闪烁后，屏幕上的所有乱码和警告突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新的、字体稳定却依旧冰冷的提示信息： “权限冲突……检测到高级别信标能量波动……正在校验……” “校验失败……检测到未知高危能量源介入……” “警告：系统完整性受损……正在执行备用方案……” “临时访客权限已授予。能量屏障安全模式解除。” 成了！真的赌对了！ 李轩枫几乎要虚脱，手臂一软，差点没撑住。 几乎就在提示信息跳出来的同时。 嗡—— 前方那道如同凝固极光瀑布般的巨大冰蓝色能量屏障，发出一声低沉悠长的嗡鸣。 屏障表面的能量纹路流动速度骤然加快，光芒开始变得柔和、透明。 如同厚重的冰层在阳光下迅速消融。 屏障内部的景象，逐渐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看清那景象的瞬间，李轩枫、冰狐、灰狼，三个人同时瞳孔骤缩，倒吸了一口冰冷的凉气，一股寒意比刚才的低温更加刺骨，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屏障后面，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什么高科技实验室，也不是堆满物资的仓库。 那是一片更加空旷、更加巨大的冰穹空间。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的……不是仪器，不是设备，也不是任何造物。 而是一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的、如同活体般缓缓搏动着的……冰蓝色生物组织！ 它像一颗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畸形的心脏，又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巨大神经簇。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如同冰晶般的薄膜，可以看到内部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脉络在缓缓搏动、流转，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沛然的能量波动和令人心悸的深寒。 无数更细小的、如同神经末梢般的冰蓝色能量触须，从这团组织的底部垂落下来，深深扎根在下方的厚冰层之中，汲取着来自地底深处那隐晦而庞大的能量。 这就是沃克所谓的“遗产”？ “呃……”灰狼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安娜，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想要离那团散发着不祥意味的东西远点。 这玩意儿给他的感觉太糟了，直面某种无法理解的恐怖，让他皮肤发紧，后背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冰狐却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失血和疲惫让她原本没什么神采的脸，此刻却亮得吓人，透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光。 她死死盯着那团搏动的蓝色组织，嘴唇微微哆嗦，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却饱含着难以置信的兴奋：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这就是‘源组织’……沃克笔记里提到的……无限进化的起点……” 她的呼吸又快又急，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陷入一种看到神迹般的亢奋。 李轩枫强忍着胸腔的剧痛和储物空间的空虚感，再次催动【透视】。 视野费力地穿透那层幽蓝光晕，扫向那团巨大的“源组织”。 庞大！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而且精纯得离谱，比之前那个能量核心还要精纯好几倍！ 但这股能量极不稳定，像个被硬塞满了炸药的容器，内部结构混乱脆弱，随时可能彻底崩解，或者……发生更可怕的变故！ 似乎感应到了他们的闯入，那团“源组织”的搏动频率猛地加快！ 嗡！嗡！嗡！ 每一次搏动都更有力，散发出的寒意也骤然加剧。 周围的冰壁和地面上，咔嚓咔嚓地凝结出更多尖锐的冰晶，气温仿佛瞬间又降了好几度。 第122章 活体遗产 冰狐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危险。 她眼中只有那团“源组织”。 她颤抖着手，从背后那个破烂的战术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银白色金属圆筒。圆筒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顶端有一根细长的探针，看样子是某种特殊的样本采集器。 她握紧采集器，神情狂热，迈步就要朝着那团搏动的蓝色组织走去。 “等等！” 就在冰狐抬脚的瞬间，李轩枫猛地喊道！ 他的【透视】视野，刚刚捕捉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在那团“源组织”悬浮的正下方，厚厚的冰层深处，几根极其隐蔽、几乎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导管，如同植物的根须，深深扎入地底！ 导管内，能清晰看到一股股炽热的、颜色完全不同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从地底深处被抽上来，注入“源组织”内部！ 冰冷的蓝色能量和炽热的地底能量相互纠缠，勉强维持着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 这鬼东西，是靠着抽取的热能量活着的！ 李轩枫一把抓住冰狐的手臂。 入手冰凉，她的手臂因为激动和用力绷得死紧。 “别动它！”李轩枫的声音因为急促和虚弱有些沙哑，“这东西和整个区域的能量场连着！它在抽地底的能量维持平衡！你强行采集，可能会破坏平衡，引发能量反冲！” 他的话音刚落！ 噗！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警告，那团巨大的“源组织”表面，猛地鼓起一个脸盆大小的、异常丑陋的脓包！ 脓包表面冰蓝色的薄膜剧烈颤抖，随即轰然炸开！ 一股腥臭刺鼻、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冰蓝色粘液，噗的一声，高压喷射而出！ 与此同时，几条比之前能量触手更粗壮、更凝实的冰蓝色能量触须，如同潜伏的巨蟒，猛地从“源组织”内部破膜而出！ 触须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狠狠抽向离得最近的冰狐！ “躲开！”李轩枫吼出警告，声音却几乎被攻击的破空声掩盖。 冰狐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反应速度，一个极其难看的侧向翻滚，脚下在滑腻的冰面用力一蹬，身体擦着粘液的边缘滚了出去。 嗤嗤——！ 粘液落在她刚才的位置，坚硬的冰面立刻被蚀穿，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条从“源组织”内部撕裂薄膜钻出的粗大能量触须，悄无声息，已到近前！ 啪！ 沉闷的撞击声。 触须抽在冰狐抬起格挡的左臂上。 “呃！” 冰狐痛哼一声，整个人被那股巨力带得向后踉跄，左臂的作战服应声碎裂，皮肉翻卷，伤口深得能看见骨头。 诡异的是，伤口没有流血，反而迅速覆盖上一层冰蓝色的霜痕，寒气弥漫，那不是单纯的低温，是更阴毒的能量侵蚀，正飞快冻结她的血肉。 “操！”李轩枫骂了一声，也顾不得储物空间快要报警的空虚感，硬是又榨出些能量。 嗤！ 淡蓝色的能量刃凝实，他箭步前冲，光刃划出刁钻的弧度，刷刷几下，将追着冰狐不放的几条能量触须斩断。 断掉的触须掉在地上，疯狂扭动，断口蓝光喷涌，竟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重新聚合！ “没用的！这玩意儿会自己长回来！”冰狐捂着左臂，寒气已经顺着伤口蔓延到了她的肩膀，脸色惨白得吓人，她咬着牙低吼。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冰穹中央那团巨大的“源组织”跳动得更加疯狂，更加混乱。 嗡嗡的低鸣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更多的能量触须从组织内部钻了出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根本不分目标，胡乱抽向冰穹内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空间的能量场彻底失控，冰冷的能量乱流刮得人皮肤生疼。 “队长！这边安全点！”灰狼抱着昏迷的安娜，缩在一根粗大的冰柱后面，狼狈地躲闪着扫过来的能量触须，好几次都险些被抽中。 狂暴的能量似乎也影响到了安娜。 女孩紧锁的眉头皱得更紧，身体细微地颤抖着，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 李轩枫挥舞着能量刃，疲于应付。 他很快就发现，单靠储物空间里那点纯净能量，效率太低。 斩断的触手长得太快，简直没完没了。 他心一横，再次冒险。 精神力探入储物空间角落，小心地“勾”住那团躁动不安的灰黑色能量瘤。 一丝充满毁灭感的混乱能量被强行剥离出来，粗暴地融入他手中的能量刃！ 嗤！ 能量刃的颜色变了，不再是纯粹的淡蓝，刃身内部跳动着灰黑色的电弧，发出滋滋的、极不稳定的声响，透着一股子危险劲儿。 他再次挥刀，劈向一条袭来的触手！ 噗嗤！ 效果立竿见影！ 被混合能量刃斩断的触手，断口处不再是蓝光涌动，而是瞬间被一层灰黑色的能量覆盖！ 那灰黑色能量带着强烈的腐蚀感，滋滋作响，不仅阻止了触手的再生，甚至还在沿着残躯向上蔓延，让其迅速枯萎、瓦解！ 管用！ 李轩枫精神微振，立刻照着这个方法，手中的混合能量刀挥舞得更快。 每一刀都尽量斩在触手的根部，灰黑色的能量如同死亡印记，高效地清理着这些麻烦的东西。 一时间，他周围的压力轻了不少，那些疯狂的触手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种混合能量的威胁，攻势缓了缓。 “呼…哈…”李轩枫拄着能量刀，大口喘着气，胸口的伤扯得他一阵阵发晕，调动混乱能量的代价不小，精神和储物空间都在发出抗议。 冰狐靠在冰壁上，左臂的寒霜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她看着李轩枫手中那柄散发着不祥能量的光刃，表情凝重：“必须找到控制它的方法！或者…它的核心！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核心？ 李轩枫强打精神，再次催动【透视】。 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冰碴，艰难地穿透混乱的能量场，死死盯住冰穹中央那团还在狂躁搏动的巨大“源组织”。 第123章 源组织的暴走 能量太强了，干扰太大了。 他忍着脑子里针扎般的剧痛，一步步深入扫描。 终于！ 在那团搏动的组织核心最深处，无数能量脉络交汇的中心点，他模糊地捕捉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散发着不同频率光芒的异物！ 像是一个微型的金属装置，表面有更复杂的线路，被硬生生塞进了“源组织”的核心。 此刻，它正因为外部的刺激和内部的能量冲突，光芒剧烈闪烁，像个随时会爆掉的炸弹！ 是沃克留下的后门？还是控制器？ 就在李轩枫的精神力刚刚锁定那个核心异物的瞬间！ 变故突生！ 一直被灰狼紧紧抱在怀里的安娜，没有任何预兆，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瞳孔，不再是原来的颜色。 变成了和那“源组织”一模一样的，冰冷、空洞，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冰蓝色！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到让人大脑空白的精神冲击，以安娜为中心，轰然扩散！ 瞬间席卷了整个冰穹！ 李轩枫脚下一个踉跄，眼前发黑，能量刃重重杵在冰面上，这才勉强没趴下。 “呃啊！” 冰狐和灰狼几乎同时痛哼出声，狼狈地抱着头蹲了下去。 灰狼死死咬着牙，本能地蜷缩身体，试图替怀里的安娜挡住这无形的冲击。 但下一秒，更诡异的景象发生了。 冰穹中心，那团狂躁跳动的巨大“源组织”，攻击戛然而止！ 漫天狂舞的冰蓝色能量触手，齐刷刷在半空中僵住。 然后，它们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整齐划一，全部转向了安娜的方向！ 没有敌意，没有攻击。 只是静静地悬停着，仿佛冰冷的造物在等待指令。 安娜！ 李轩枫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强迫自己看向灰狼怀里的女孩。 安娜的身体透出一股冰冷的、非人的气息。 她慢慢抬起一只手，苍白纤细的手指，遥遥指向那团巨大的“源组织”。 李轩枫的精神力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无形的联系，在安娜和那团“源组织”之间猛地搭了起来。 同源的能量找到了彼此，是融合，还是…吞噬？ 嗡——！ 那团巨大的“源组织”被无形的力量攥住，开始了剧烈的、不规则的收缩与膨胀！ 每一次搏动都挤压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内部的能量光芒狂暴地吓人，随时都要炸开！ 它像是在痛苦地挣扎，又像是在被安娜强行抽取着什么！ “她在干什么？”冰狐挣扎着爬起来，左臂的伤口覆着冰霜，她看着安娜的动作，声音嘶哑扭曲，“毁了它！她会毁了‘遗产’！阻止她！” “队长！”灰狼看着安娜紧蹙的眉头，女孩身体在细微地颤抖，嘴唇紧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脸上写满了焦急和不忍，“她好像很痛苦！我们不能……” 李轩枫脑子转得飞快。 同源，钥匙，枷锁…… 沃克那老狗！ 安娜的苏醒打破了这里的平衡，现在是两个能量源在死磕！ 争夺控制权，或者同归于尽！ 不管谁赢，结果都是整个冰窟被炸上天！ 妈的，没时间了！ 李轩枫咬碎了后槽牙，做出了一个比之前所有决定都更疯狂的举动。 储物空间里，从守护者那抠出来的最后一点高能电池能量被瞬间榨干！ 同时，他再次探向那个灰黑色的能量瘤，精神力化作钩子，毫不犹豫地，狠狠“拽”出了一股远比之前更浓郁、更狂暴的混乱能量！ “给老子出来！” 嗤！ 一道极不稳定的能量束在他手中成型！ 与其说是光束，不如说是一道狂乱跳动、混合着幽蓝与灰黑电弧的能量乱流！ 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仅仅是维持这东西，李轩枫的身体就开始剧烈颤抖，储物空间内部传来濒临破碎的哀鸣！ 他的目标不是安娜，也不是那团疯狂搏动的“源组织”！ 而是他之前用【透视】锁定的，连接“源组织”和地底能量场的那几根隐蔽导管！ 那是这活体怪物的能量脐带！ “给老子断！” 李轩枫用尽最后的气力，将这道凝聚了他全部决心的混乱能量束，狠狠轰向冰层深处！ 咻——！ 能量束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叫，精准地钻入冰层，命中了那几根隐藏的能量导管！ 轰！ 一声沉闷却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冰层最深处炸开！ 被命中的能量导管瞬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失控的能量乱流！ 连接“源组织”的能量生命线，被粗暴地斩断了！ 嗡——！ 那团疯狂收缩膨胀的巨大“源组织”，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发出一声无声却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哀嚎”。 它剧烈地颤抖了几下，失去了支撑，体表的冰蓝色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 内部紊乱的能量也随之飞快平息。 与此同时，安娜与它之间的精神链接，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能量断流，啪的一声，断了！ “啊啊啊——！” 安娜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尖叫，身体猛地弓起，那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短暂的、属于人类的迷茫和剧痛。 紧接着，那冰蓝彻底褪去。 她身体一软，再次陷入彻底的昏迷，无力地倒在灰狼怀里。 失去了能量供应的巨大“源组织”，以惊人的速度萎缩、干瘪。 几秒钟前还庞大扭曲的怪物，转眼间，变成了一小块只有拳头大小、散发着微弱幽蓝色光芒的冰冷结晶体。 啪嗒。 结晶体从半空中坠落，砸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滚了几圈，彻底没了动静。 死物。 然而，麻烦远没有结束。 轰隆隆——！！！ 核心能量源被切断，整个空间的能量场开始急剧衰减！ 原本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冰层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 头顶的冰穹噼里啪啦往下掉更大的冰块和碎石！ 脚下的冰面传来令人心悸的咔嚓声，裂纹像蛛网般蔓延开！ 这巨大的冰穹空间，要塌了！ 第124章 黑蝎突袭 冰穹空间发出濒死前的哀鸣。头顶，巨大的冰块和扭曲的金属构件如同雨点般砸落，每一声巨响都伴随着地面更剧烈的颤抖。刺骨的寒气像是活物，钻进破烂的作战服，冻结着每一寸裸露的皮肤。 李轩枫挣扎着撑起身体，胸腔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碎玻璃。储物空间内的感觉糟糕透顶，像是被暴力撕扯过的破布，空荡荡的，只剩下角落里那团灰黑色能量瘤还在不详地微微搏动。他尝试调动一丝能量，却发现几乎没有，仅有的微弱波动也正被这空间的极寒迅速吞噬。 冰狐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左臂的伤口结着骇人的冰霜，身体摇摇欲坠。她顾不上自己，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块掉落在冰面上的蓝色结晶体。那曾是令人恐惧的庞然大物，如今只剩拳头大小，散发着微弱的幽蓝光芒。她颤抖地伸出手，将其捡了起来，冰冷刺骨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战。 灰狼抱着昏迷的安娜，躲在一块勉强还算完整的冰壁后面，避开上方掉落的碎块。安娜的脸色青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随时都会消逝。他扶起冰狐，简单撕下作战服的布条缠绕在她冻结的伤口上。 “队长，这里快塌了，”灰狼的声音带着焦急，“我们得马上离开！” 冰狐没有回应，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中的结晶体上。那块冰冷的晶体在她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她将晶体凑近眼前，眯起眼睛仔细观察。 李轩枫强撑着身体，【透视】能力再次被催动。视野带着严重的干扰，艰难地扫过四周。冰穹空间的另一侧，厚厚的冰层下，隐约露出一个金属结构的轮廓。那是一扇门，被冰层彻底封死，但结构看起来像是某种备用通道。 冰狐忽的冷笑一声，那笑容带着一丝嘲讽和彻骨的寒意，比周围的低温更加冰冷。她看着手中的结晶体，又看了一眼灰狼怀里昏迷的安娜。 “沃克…他根本不是想创造什么无限进化的‘遗产’…”她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她将那块结晶体向李轩枫和灰狼展示，微弱的光芒下，晶体内部，除了纯净的能量波动，李轩枫的透视视野捕捉到了无数细微的、如同纳米机械虫般的阴影，正密密麻麻地在其中游动。 “这是…”李轩枫心头猛地一跳，【透视】视野聚焦，强行穿透晶体表层，扫描那些微小的阴影。 那些不是简单的阴影，它们是极其复杂的微型控制单元！每一个都闪烁着微弱的数据流光芒，与周围的能量波动格格不入，却又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它们像寄生虫一样，扎根在“源组织”的能量脉络中。 “微型控制单元！”李轩枫声音干哑，“‘源组织’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能量源和生物工厂…但它的产物和进化方向…完全被这些植入的微型单元控制着！” 冰狐的表情变得冰冷，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这根本不是什么‘遗产’，”她沉声道，“这是一个‘能量炸弹’和‘生物兵器生产线’的结合体！沃克想控制一切，甚至控制生命的进化本身！” 她的声音回荡在即将坍塌的冰穹中，带着一种对沃克彻头彻尾的憎恶。 冰狐的话音未落，李轩枫之前透视到的那扇被冰封的金属门，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厚重的冰层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向外推开！ 轰隆！ 冰层碎裂，扭曲的金属门框暴露出来。门后，不是通道，而是一片更深的黑暗。黑暗中，几个穿着更先进、更厚重外骨骼装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们的装甲表面光滑，泛着冷光，胸口的位置，不再是沃克工业的螺旋标志，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更加狰狞的——黑色蝎子图案！ 他们不是沃克的人！ 冰冷的光束从他们的头盔缝隙中射出，扫过狼藉的冰穹，最终定格在李轩枫他们身上。 为首的那人动作流畅地抬手，摘下了覆盖整个面部的头盔。 露出一张线条硬朗的脸，一道丑陋的刀疤从他左额延伸到嘴角，破坏了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 他的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锐利，毫无温度，视线越过满地狼藉的冰面，把枪口指向冰狐。 “交出‘核心’。” 刀疤脸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砂轮摩擦着金属，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这声音在这片摇摇欲坠的空间里扩散开，比坠落的冰块更让人心头发冷。 “可以留你们一个体面点的死法。” 冰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比她受伤手臂上蔓延的冰霜还要难看。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那块冰冷的结晶体，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只随时准备扑杀或逃亡的受伤母豹。 “你们是什么人？” 刀疤脸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那道疤痕也随之扭曲，看起来更加狰狞。 “我们？” “负责接收沃克那个老家伙失败遗产的‘清理工’。” 他的目光轻蔑地扫过瘫倒在地、冒着黑烟的守护者，又掠过李轩枫他们三个浑身带伤、狼狈不堪的幸存者。 “看来，有人替我们省了点麻烦。” “不过，你们也到此为止了。” 李轩枫强忍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以及储物空间传来的阵阵虚弱报警。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对方。 不多不少，五个人。 装备精良的不像话，那外骨骼装甲的能量反应强度，比刚才那台守护者还要高出一截。 武器系统更是闪烁着远超他们认知的危险光芒。 再看看自己这边。 冰狐重伤，左臂几乎废了。 灰狼抱着昏迷不醒的安娜，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体力消耗巨大。 枪口能量汇聚到顶点，下一秒就是死亡！ 李轩枫动了！ 第125章 绝境反击 他强行压榨储物空间最后那点底子，根本顾不上那濒临破碎的壁垒发出的哀鸣，硬生生扯出那团混乱能量，糅进最后的残余，右手瞬间凝出一柄跳动着灰黑电弧的能量刀！ 他没选择硬顶对方的火力。 身体贴着身边一根倾斜的冰柱，猛地侧向滑出！ 目标不是人！ 是离他最近那个黑色蝎子士兵背后，外骨骼装甲跟能源背包连接的那个接口！ 嗤！ 能量刃带着一股子狠劲儿，直刺那结构连接点！ 噗嗤——！ 刺耳的金属噪音伴着爆裂的火花炸开！ 接口处的装甲连接被强行撕裂！ 那个士兵的外骨骼装甲立刻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警报，动作明显变得迟滞僵硬，抬起的武器也无力地垂了一下！ “掩护！”冰狐嘶声喊道，左臂冻结般的剧痛让她脸部肌肉扭曲，她用还能动的右手举起一把缴获的能量手枪，朝着另外几个敌人胡乱射击！ 灰狼几乎同时开火，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发出沉闷的怒吼，弹雨泼向敌人！他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安娜完全护在身后！ 黑色蝎子的士兵反应快得吓人，比那破守护者专业太多了。 面对突袭和火力压制，他们队形瞬间散开，没有半点混乱。 两名士兵立刻转向，密集的能量束交织成致命的光网，朝着冰狐和灰狼倾泻，把他们死死压在掩体后面动弹不得！ 另外两名士兵则迅速交叉掩护，护住了那个刀疤脸，同时脚步移动，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朝着刚得手的李轩枫逼近！ 能量束密集射来！ 李轩枫一面凝聚能量盾格挡，那本就微弱的能量盾在对方凶猛的火力下剧烈闪烁，随时都要碎裂！ 储物空间内部传来碎裂般的哀鸣！能量消耗快得离谱！ 妈的，拼了！ 他再次引动混乱能量，那股狂躁的力量强行灌注进身体和能量力！ 速度和力量瞬间爆发！ 他放弃了防御，身体再次冲出，目标是第二个试图包围他的士兵！ “给老子瘫！”李轩枫低吼，混合能量刀带着豁出去的气势，劈向对方同样的能源背包接口！ 嗤啦！ 又是一声难听的切割声！第二个士兵的能源接口也被成功破坏，外骨骼装甲的能量指示灯疯狂闪烁，随即动作彻底僵住，瘫在地上！ 干掉两个！但代价也来了！就在他的手的瞬间，一发能量束擦过他的右肩！ 嗤啦！右肩剧痛！灼热感深达骨髓！作战服焦黑一片！ 就是这一下的停顿，致命的破绽！ 第三个士兵已经到了跟前，手中一根闪烁着蓝色电弧的高压电击棍，带着尖锐的风声，狠狠砸向李轩枫的侧腰！ 滋啦——！ 恐怖的电流贯穿全身！李轩枫只觉得半边身体瞬间麻痹僵硬，失去了所有力气，剧烈的痛楚和麻木感让他眼前发黑，能量力溃散消失！ 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刀疤脸一直冷漠地看着，看着李轩枫像头被围困的野兽般搏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李轩枫连续破坏掉两个手下的能源背包，他脸上那道疤痕才抽动了一下，低语，不是对战斗，而是对李轩枫手中那柄混合能量，以及他身上那股混乱能量气息，透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有点意思的能量运用方式。”他沙哑地开口，像是在评价一个还算有趣的实验品。 另一边，冰狐和灰狼的情况已经糟透了。 两名士兵的火力压制精准得可怕，能量束不断打在他们藏身的冰柱和设备残骸上，溅起大片的冰屑和火花。 冰狐只能用手枪勉强还击，根本打不穿对方的防御。 噗！一发能量弹击中了灰狼格挡的手臂，厚重的作战服被撕裂，鲜血洇湿了他的臂膀！ 灰狼痛得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护住怀里的安娜，咬牙硬撑。 完了！ 李轩枫半身麻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睁睁看着那个手持电击棍的士兵一步步逼近，对方动作里全是冰冷的杀意。 另一个士兵的枪口也对准了他。 他已经彻底没力气反抗了。 储物空间里空空荡荡。 眼看李轩枫就要被彻底制服。 就在这时！ 变故突生！ 一直昏迷不醒，被灰狼紧紧护在怀里的安娜，那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了！ 冰蓝色的光芒从她眼中溢出，瞬间照亮四周！ 嗡—— 几乎是屏障出现的同一刻，那些能撕裂钢铁的能量束狠狠撞了上来！ 没有爆炸，没有刺耳的对冲声。 致命的光束碰上淡蓝屏障，就像雪花落入滚水，悄无声息就没了，只在屏障表面荡开几圈很快消失的涟漪。 持续的枪火声，停了。 五个黑色蝎子士兵的动作齐刷刷僵在原地，武器端口的能量光芒也暗淡下去。 他们保持着射击姿势，头盔下的动作透出明显的错愕，显然没弄明白眼前这突发状况。 只有头顶冰穹持续崩塌的轰隆声，成了这片空间唯一的背景音。 刀疤脸那张万年不变的冷漠面具终于裂开，先是纯粹的惊讶，随即被一种更热切、更危险的情绪覆盖。 贪婪。 他死死盯着屏障中心，那个缓缓坐起身，双眼依旧紧闭，却浑身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女孩。 “果然是零号样本……”刀疤脸沙哑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比资料里说的……有意思多了。” 他的话语像钩子，贪婪地刮过安娜，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屏障内。 贯穿身体的麻痹感正在飞快消退，李轩枫咬着牙，用还能动的手臂撑地，狼狈地向后蹭了几步，退回屏障保护下。 他剧烈喘气，胸口跟破风箱似的，每次呼吸都扯得剧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储物空间空荡荡的，心头发慌，但好歹，暂时不用死了。 “她撑不了多久！”冰狐声音嘶哑，透着焦急。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看着安娜那张因为过度消耗而更加苍白的脸，女孩身体在微微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第126章 安娜的守护 “这屏障在消耗她！她的精神力根本不够这么用！” “队长！安娜脸色越来越差了！”灰狼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小心翼翼调整姿势，让昏迷的安娜更舒服地靠在他怀里，满是心疼和焦灼，“我们得带她走！马上！” 安娜虽然挡住了攻击，可她自己的状态明显极差，那冰蓝色的光芒虽然强，却像在燃烧她本就微弱的生命。 李轩枫强忍身体的虚弱和精神的疲惫，【透视】能力艰难运转。 视野干扰严重，跟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东西差不多，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看向冰狐紧握的那块蓝色结晶体。 突然，他动作一顿！ 看到了！ 在那片混乱的视野干扰中，他清晰捕捉到，冰狐手里那块拳头大的蓝色结晶体，正散发出微弱的、和安娜身上精神屏障同频率的能量波动！ 一缕缕几乎看不见的能量细线，正从结晶体里延伸出来，缓慢而稳定地注入安娜展开的淡蓝色屏障中！ 这块结晶体……沃克的“遗产”……竟然在主动给安娜的精神屏障提供能量！维持着屏障！ 是同源能量的共鸣？还是别的什么？ 李轩枫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抓住了这线希望！ “冰狐！”他猛地转头，声音因为虚弱和急促有些嘶哑，“把结晶给她！快！” 他伸出那只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指向灰狼怀里的安娜。 “它能帮她！也许能稳住屏障！” 冰狐浑身一震，下意识把手里的结晶体握得更紧，指节用力到发白。 她的动作僵住了，视线飞快地从李轩枫急切的脸上，落到自己手里这块冰冷、藏着巨大能量和秘密的结晶体上，最后又定格在灰狼怀中那个气息微弱、命悬一线的女孩身上。 交出去？ 把这个她和整个小队拼了命才拿到手，可能关系到任务成败，甚至更多的“核心”，交给一个状态不明的实验体？ 理智告诉她，这可能是现在唯一的活路。 但沃克留下的阴影，还有对这块“遗产”近乎偏执的念头，让她陷入了剧烈的矛盾。 头顶，冰块坠落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整个空间摇摇欲坠。 外面，刀疤脸和他手下虽然暂时没开火，但那冰冷的杀意一点没少，正虎视眈眈地等着屏障消失。 时间，不多了。 刀疤脸看着屏障内几人的互动，脸上掠过一丝了然的嘲讽。 他似乎看穿了他们的窘境，并不急于强攻。 他抬起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做了个手势。 一名黑色蝎子士兵立刻从背后的装备包里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圆盘状装置。 装置表面布满天线和散热口，启动后发出一种高频刺耳的嗡鸣声。 嗡嗡嗡——！ 无形的干扰波如同涟漪，扩散开来，狠狠撞在安娜撑起的淡蓝色屏障上！ 屏障表面立刻泛起剧烈的波纹，光芒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颤抖得厉害。 屏障内，安娜紧闭的双眼皱得更紧，苍白的脸颊上冷汗滚落，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给她！”李轩枫看着屏障剧烈波动，几乎是低吼出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冰狐看着安娜痛苦的模样，又看了看外面那闪烁着不祥光芒的干扰装置，银牙狠狠一咬！ 她不再迟疑，拖着受伤的身体，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冰冷的蓝色结晶体，轻轻放在了安娜的胸口上。 嗡——！ 就在结晶体接触到安娜身体的瞬间！ 一股远比之前璀璨夺目的冰蓝色光芒，猛地从结晶体内部爆发出来！ 这光芒不再是微弱的细线，而是如同奔涌的泉水，瞬间与安娜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完美融合，交织在一起！ 原本剧烈波动的淡蓝色精神屏障，如同得到了最精纯的能量补充，瞬间稳定下来！ 结晶体触碰到安娜胸口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耀眼夺目的冰蓝色光芒，猛地从结晶体内部喷薄而出。 这光芒不再是细线，简直是奔涌的泉水。 瞬间与安娜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完美融合，交织辉映。 原本剧烈震颤的淡蓝色精神屏障，如同饿了三天的人猛啃了一顿大餐。 瞬间稳定！ 不仅稳定，屏障的光芒变得更加凝实厚重。 范围甚至还肉眼可见地向外扩张了一圈。 将那刺耳的高频干扰波彻底推开，隔绝在外。 干扰波撞在屏障上，连个响动都没有，直接湮灭。 屏障内，安娜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一些。 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 苍白的吓人的脸颊上，似乎也终于透出了一丝极微弱的血色。 她看上去……好多了。 那块结晶体就像找到了组织，安安稳稳地贴在她胸口，散发着柔和持续的光芒。 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充电宝，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着纯净的支持。 更像是一种温和的滋养，修复着她透支的精神力。 李轩枫松了半口气，肺部立刻用剧痛提醒他别高兴太早。 刚才能量融合的瞬间，他清楚感觉到储物空间角落里那团灰黑色能量瘤猛地兴奋了一下。 像是闻到了肉味的野狗。 但紧接着，就被那纯净庞大的能量波动狠狠怼了回去。 瞬间蔫了，缩在角落里装死。 “嘿，还挺挑食。”李轩枫心里嘀咕一句，扯了扯嘴角，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的疼。 冰狐站在一旁，看着安娜胸口的结晶体，眼神复杂难明。 她没说话，只是紧抿着唇，那只完好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又松开。 灰狼看到安娜好转，眼圈瞬间红了，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哽咽。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抱着安娜的姿势，生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稳定。 屏障外。 刀疤脸看着干扰装置彻底成了摆设，安娜的精神屏障反而固若金汤，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有趣的共鸣……可惜，到此为止了。”他冰冷的低语，像是在宣判。 第127章 地脉惊变 他抬手，做了个简单的手势。 “破障榴弹。”刀疤脸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透着绝对的冷酷，“给我把它轰开！” 命令干脆利落。 两名一直待命的黑色蝎子士兵立刻有了动作。 他们从背后取下造型粗犷狰狞的榴弹发射器。 咔嚓！ 闪烁着不祥红光的特种榴弹被干脆利落地装填上膛。 那榴弹的能量波动，让李轩枫眼皮直跳。 这玩意儿要是炸了，屏障估计够呛。 就在那两名士兵抬起发射器，冰冷的枪口对准屏障，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 轰隆隆——！！！ 大地猛地一沉，又狠狠向上顶起！剧烈的震动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平衡，脚下的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密集爆裂声。李轩枫狼狈地摔倒在地，灰狼抱着安娜也滚到一旁，冰狐更是直接撞在了冰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咔嚓！咔嚓咔嚓！ 一道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如同漆黑的闪电，在坚冰上疯狂蔓延，迅速朝着他们吞噬而来！站立变得异常艰难，整个冰穹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彻底解体。 “吼——！” 一声沉闷、古老、充满了无尽愤怒的咆哮，仿佛直接从地心深处炸响，带着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威压，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膜深处！ 这声音里蕴含的力量，远超他们之前遭遇的任何敌人！ 刀疤脸那张总是挂着冷漠和算计的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变化！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不好！”他失声低吼，声音因为震动和惊骇而变调，“是基地的‘地脉守护单元’被惊醒了！我们触发了最高警报！” 他的话音未落！ 轰！！ 离刀疤脸和他手下最近的一条巨大地底裂缝中，猛地探出一条难以形容的巨大“手臂”！那手臂覆盖着厚重的、仿佛与地壳岩石融合在一起的金属装甲，表面流淌着炽热的岩浆般的能量纹路，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砸向了那两个刚刚装填好破障榴弹的黑色蝎子士兵！ 噗嗤！ 如同铁锤砸烂了两个西瓜！ 那两个装备精良的士兵，连同他们身上坚固的外骨骼装甲和手中的榴弹发射器，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就被那恐怖的巨臂直接砸进了冰层！瞬间变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扭曲的金属和四溅的冰屑！ 绝对的力量面前，再精良的装备也如同纸糊！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残暴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无论是李轩枫他们，还是剩下的刀疤脸和另外两个士兵，都暂时忘记了彼此的敌对，目光骇然地看着那条缓缓从裂缝中收回，又带着无尽威压悬停在半空的岩石金属巨臂。 李轩枫强忍着全身的剧痛和眩晕，【透视】能力本能地扫向那深不见底的裂缝。 视野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只能模糊地感应到裂缝深处，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轮廓正在缓缓移动，散发出的能量反应如同深渊般恐怖、浩瀚！ 那绝对不是他们能对抗的存在！哪怕是全盛时期也不行！ 机会！ 电光石火间，李轩枫的脑子转到了极限！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看向同样一脸震惊，但还保持着一丝警惕的冰狐和灰狼，用尽力气低吼道：“走！从他们来的那条通道撤！” 趁着刀疤脸和剩余的两个士兵全部注意力都被那恐怖的“地脉守护单元”吸引的瞬间！ 李轩枫一个翻滚，不顾右肩传来的撕裂剧痛，猛地冲到灰狼身边，一把将依旧散发着柔和蓝光、胸口贴着结晶体的安娜打横抱起！ “灰狼！扶着她！” 灰狼瞬间反应过来，不再犹豫，搀扶起摇摇欲坠、左臂几乎失去知觉的冰狐。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黑色蝎子士兵来时撞开的那扇扭曲金属门，亡命狂奔！ 他们刚一头冲进金属门后那片漆黑的通道！ 身后，冰穹空间内，立刻传来了“地脉守护单元”更加愤怒、更加狂暴的咆哮声！以及重型能量武器疯狂开火、交织在一起的剧烈爆炸轰鸣！ 显然，刀疤脸他们和那个恐怖的大家伙，彻底打起来了！ 身后那扇扭曲的金属门哐当一声闷响，勉强合拢。 冰穹内震耳欲聋的咆哮和爆炸声，总算被隔绝开，只剩下沉闷的回响。 通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安娜胸口，那块蓝色结晶体散发的幽幽微光，映照出几人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影。 剧烈的震动渐渐平息，但那股子能钻进骨头缝的寒气，还有空气里呛人的尘土味儿，却更加浓了。 李轩枫背靠冰冷的合金墙壁滑坐下去，把安娜轻轻放下。 女孩呼吸平稳了些，胸口的结晶体像活物，持续发光，滋养着她微弱的生命力。 他自己却感觉糟透了。胸腔里火烧火燎地疼，右肩的伤口更是钻心，半边身子还残留着电击后的麻木。储物空间空得让他心慌，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几乎将他吞噬。 “呼哧……呼哧……”他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吸气都扯得伤口剧痛。 灰狼端着枪，耳朵死死贴在门上，紧张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立刻跟来。 冰狐靠在另一面墙，脸色白得吓人。她扯下块还算干净的布条，死死勒住左臂伤口，想阻止那诡异冰霜的蔓延，可用处不大。寒气已经透骨，她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 “那些人……”冰狐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嘶哑，“‘清理工’？他们怎么会知道‘核心’？”她瞥了一眼安娜胸前的结晶体，情绪复杂。 “管他娘的什么人，”灰狼声音发紧，透着劫后余生的恐惧，“那帮孙子肯定不会放过咱们！还有外面那个大家伙……操，真他妈见鬼了！”那条从地缝里伸出来的岩石巨臂，想起来就让他头皮发麻。 李轩枫咬牙撑起精神，虚弱的【透视】能力艰难运转，扫向通道前方。 第128章 幽影追袭 这里比之前的维修通道宽敞不少，墙壁是冰冷的合金，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刮痕，有些地方还残留着发黑干涸的不明粘液，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 通道深处黑黢黢的，【透视】感应不到能量源，像条废弃很久的运输通道，连灯都没了。 他的感知扫过墙壁，忽然顿住。 墙根底下，有些极其模糊的标记，被岁月和刮痕几乎完全掩盖。是一些箭头和奇怪符号的组合，看着像是内部导航标识。 他立刻在脑海里翻找之前下载的地图碎片。精神力运转困难，但求生的念头压倒了一切。 碎片信息和墙壁标记……对上了！虽然不全，但大致能判断，这标记指的方向，很可能通往某个地面出口的备用紧急疏散路线！ “这边走！”李轩枫挣扎着站起来，指向标记指示的黑暗深处，声音虚弱发飘，“跟着标记，也许能出去！” 一丝微弱的希望，足以让另外两人打起精神。 “好！”灰狼立刻点头，小心翼翼把安娜重新背好。 冰狐也咬着牙，扶墙站直，左臂疼得钻心。 刚准备迈步。 李轩枫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透视】！ 就在身后！那扇扭曲的金属门后！ 一个黑色的影子，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正用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贴着地面滑行而来！无声无息！ 是那个刀疤脸！ 他居然没死在那个恐怖的“地脉守护单元”手下！还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更操蛋的是，他速度快得离谱，行动间几乎没声音，连【透视】下的热能反应都微弱得吓人，像是披了层什么特殊玩意儿！要不是【透视】捕捉到了他那独特的、充满威胁的能量轮廓，根本发现不了！ 那鬼影子，离他们不到五十米！还在飞速逼近！ “他来了！”李轩枫厉声低吼，声音里全是急促和警告！ “跑！” 李轩枫的吼声撕裂狭窄通道的死寂，急促得变了调。 他几乎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再次将安娜打横抱起。女孩胸口的结晶体幽幽发光，是这绝望黑暗里唯一的光点，晃动不休。 灰狼反应快的像头被惊到的熊，一把拽住旁边几乎站不稳的冰狐，玩命似的跟着李轩枫冲了出去。 “操！他怎么跟来的！”灰狼嗓音压得极低，全是惊怒，脚步因背负和紧张而踉跄。 冰狐被他粗暴地拖着跑，左臂的剧痛一波波冲击着她的神经，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狠劲撑着，牙关咬得死紧，机械地迈动双腿。 通道地面坑坑洼洼，全是冰冷的金属板和尖锐的碎石，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路，几人好几次差点被绊倒摔个狗吃屎。 李轩枫抱着安娜撞在最前面，虚弱的【透视】能力像风中残烛，艰难地捕捉着石壁上那些被岁月磨蚀得几乎看不清的箭头标记，拼命辨认着方向。 该死的标记断断续续，有时甚至完全消失，逼得他不得不放慢速度，而每一次短暂的停顿，都让他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身后的黑暗粘稠得如同活物，那种无声无息、步步紧逼的压迫感，比之前面对守护者和地脉单元的咆哮更让人心脏抽紧。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纯粹的杀意，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后背。 妈的，那家伙的速度快得离谱！而且移动起来几乎没声音，是怎么办到的？ “快点！再快点！”李轩枫催促着，声音因为奔跑和伤痛嘶哑得不像话。 空气冰冷得像刀子，混杂着灰尘和一股淡淡的铁锈、还有某种不明的腥臭，吸进肺里又干又疼，刺激着他本就剧痛的胸腔。 幽蓝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几米，通道似乎开始向下倾斜，墙壁上的刮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有些地方的金属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粗糙的东西反复碾磨过，留下了狰狞的印记。 “前面好像有岔路！”李轩枫低喊，【透视】模糊地感应到前方不远处，通道分成了两条。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极其微弱、几乎被他们自己脚步声掩盖的破空声，贴着地面从后方袭来！ 李轩枫头皮瞬间炸开，身体完全是出于战斗本能的猛地向左侧扑倒！ 嗤！ 一抹暗红色的能量光束擦着他刚才抱着的安娜的腿边飞过，狠狠钉在前方几米外的合金墙壁上！ 高温瞬间将金属熔化出一个焦黑的小孔，袅袅青烟升起，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是枪！那家伙开枪了！而且瞄准的是安娜！ “散开！”李轩枫就地一滚，吼道。 三人立刻分开，灰狼拉着冰狐扑向右侧墙壁，李轩枫抱着安娜滚向左侧，各自紧贴冰冷的金属墙面。 枪声没有继续。 通道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他们三人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还有……身后那逐渐清晰起来的、不紧不慢的、金属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他在戏耍他们？还是在瞄准？ 李轩枫心脏擂鼓般狂跳，抱着安娜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抑制不住地颤抖。 黑暗中，那无形的压力，如同缓慢合拢的铁钳，越收越紧。 “这边！”李轩枫看准右侧岔路口墙壁上一个相对清晰的箭头标记，也顾不上是不是陷阱，低吼一声，抱着安娜率先冲了进去。 灰狼扶着冰狐，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这条岔路比主通道更加狭窄，仅能容纳两人勉强并行，墙壁上的刮痕也更加密集、更加狰狞，像是某种生物的巢穴入口。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大概几十米，前方光线似乎亮了一些，不再是纯粹的黑暗。 但当他们冲出狭窄通道，看清眼前的景象时，三个人的心，瞬间沉到了冰冷的谷底。 死路！ 前方根本没有什么出口，而是一扇厚重的离谱的圆形合金闸门，目测直径超过五米，如同古代要塞的城门，死死地封锁了通道的尽头。 闸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锈蚀层和凝结的冰霜，边缘与岩壁的连接处更是被坚硬的冰层彻底冻死、焊牢，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第129章 绝境逃亡 门的正中央有一个茶杯口大小的圆形观察窗，但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旁边有一个明显是后期加装的操作面板，早已被暴力破坏得不成样子，线路如同内脏般裸露在外，屏幕碎裂，指示灯全灭。 “妈的！”灰狼绝望地低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冰冷的闸门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震得手骨生疼，闸门却纹丝不动。 “被堵死了！” 冰狐虚弱地靠着旁边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左臂的寒气似乎已经侵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绝望如同潮水，迅速淹没了她仅存的力气。“找…找看……有没有别的路……”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自己的喘息盖过。 李轩枫放下安娜，顾不上右肩传来的撕裂痛楚，虚弱的【透视】能力再次强行运转，快速扫描四周。 墙壁是厚实的合金与冰层混合结构，冰层深处甚至能看到粗大的岩石纹理。扫描结果令人心寒——这里是实心的，没有任何隐藏的通道、通风口或者脆弱点。 他们被彻底困在了这个狭小的、如同棺材般的空间里。 而身后…… 嗒…嗒…嗒… 清晰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牙酸的从容，从他们刚刚冲进来的那条狭窄通道口传来。 那声音没有丝毫急躁，仿佛只是在悠闲地散步。 脚步声在岔路口的位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他们的方位，或者只是单纯地享受猎物穷途末路的绝望。 然后，那脚步声再次响起，平稳地、一步步地，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清晰。 三人下意识地背靠着冰冷坚硬的闸门，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灰狼将冰狐完全护在自己庞大的身躯后面，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微微颤抖，枪口死死对准通道口那片晃动的幽蓝光晕。 李轩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他悄悄将最后一丝精神力探入储物空间，如同走钢丝般，小心翼翼地触碰向角落里那团沉寂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灰黑色能量瘤。 最后的底牌了，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一搏了。 安娜胸口结晶体散发的幽蓝光芒下，一个修长而带着压迫感的身影，缓缓从通道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正是那个刀疤脸。 他身上的黑色外骨骼装甲，果然如同李轩枫之前【透视】感应到的那样，有多处显眼的损伤。左肩的护甲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裂，露出下面被高温灼烧的焦黑卷曲的内部结构。胸甲上更是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爪痕边缘还残留着岩浆般暗红色的能量灼烧痕迹，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显然，在刚才那恐怖的“地脉守护单元”手下，他吃足了苦头，甚至很可能另外两个手下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致命伤，行动依旧流畅，步伐稳定，那股子冰冷而危险的气息，甚至比之前更盛了几分。 他停在距离三人十几米外的地方，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在幽蓝光芒下显得格外阴森。他没有去看李轩枫或者灰狼，而是直接锁定了被李轩枫护在身后的安娜，以及她胸口那块散发着诱人光芒的蓝色结晶体。 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饿狼看到了鲜肉般的贪婪，带着一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据为己有的疯狂和势在必得。 “他一个人！”李轩枫低吼示警，声音沙哑，迅速将安娜往身后又塞了塞，自己则往前顶了一步，摆出了防御姿态。 尽管身体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散架，但他此刻的状态，却如同即将燃尽的炭火，迸发出最后炽烈的光芒。 冰狐和灰狼也瞬间绷紧了神经。灰狼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挡在最前面，脉冲步枪的枪口稳稳锁定目标，枪身上能量指示灯发出危险的红光。冰狐则靠在灰狼侧后方，用还能动的右手艰难地举起那把缴获的能量手枪，枪口同样对准了刀疤脸，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三人背靠着冰冷的闸门，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却透着决绝意味的防御阵型。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刀疤脸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逼近，他破损的外骨骼装甲发出轻微的“咔哒”“滋滋”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泄露声，在这死寂的通道里格外刺耳，如同催命的鼓点。 “把核心和零号留下，”刀疤脸终于停在了大约十米开外，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带着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居高临下的施舍。 李轩枫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弧度，那更像是一个痛苦的痉挛，声音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呵…你觉得，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说话的同时，他悄然调动起最后一丝精神力，那丝被强行从储物空间角落里“钓”出来的混乱能量，如同被唤醒的凶兽，开始在他几乎枯竭的经脉和精神海中狂暴的奔涌、冲撞，带来难以言喻的剧痛，却也注入了一股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力量。 最后的底牌，要掀开了。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刀疤脸脸上的疤痕抽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并不意外。他眼中最后一丝或许存在的“耐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手臂上外骨骼装甲的武器模块无声滑开，露出了里面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能量发射口。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他即将开火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从刀疤脸破损的装甲内部发出。紧接着，一道暗红色的、如同粘稠血液般的光晕猛地从他身上扩散开来！这光晕迅速形成一个直径约五六米的球形力场，将李轩枫和离他最近的安娜完全笼罩了进去，也将灰狼和冰狐隔绝在外！ 第130章 体术与意志 “呃！”李轩枫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猛地作用在自己身上。更糟糕的是，他与储物空间那本就微弱的如同蛛丝般的联系，瞬间受到了剧烈的干扰，几乎要被彻底切断！能量塑形变得无比艰难，仿佛手指被冻僵，连凝聚最简单的能量力都做不到！ 同时，他的【透视】视野也受到了严重影响，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晃动的红色毛玻璃，只能勉强分辨出模糊的轮廓和剧烈波动的能量反应，细节完全丢失！ “小心！这是针对异能者的压制力场！”被隔绝在力场外的冰狐失声惊呼，她立刻举起手中的能量手枪，朝着力场内的刀疤脸射击！ 噗！噗！ 然而，能量弹撞在暗红色的力场壁上，仅仅是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威力便被大幅削弱，最终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她的武器在这力场面前，效果大打折扣！ “队长！”灰狼焦急地大吼，他试图冲向力场，却被力场边缘一股强大的排斥力狠狠弹开，踉跄着后退几步，根本无法进入！ 力场内，刀疤脸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扭曲着，勾起一个残忍的狞笑。他看着李轩枫脸上闪过的错愕和痛苦，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没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能量，你还剩下什么？” “现在，你不过是个断了腿的废物！” 话音未落，他猛地踏前一步，覆盖着厚重合金的右拳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放弃了能量武器，直接以最纯粹的暴力，狠狠砸向李轩枫的脑袋！ 失去能量优势，【透视】被干扰，储物空间近乎失联！李轩枫瞬间被打回了“原型”！ 电光石火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完全是靠着重生前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战斗本能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向左侧矮身闪避，右肩的剧痛让他动作瞬间变形，左腿传来的麻木感更是让他平衡不稳，动作狼狈到了极点！ 嘭！ 刀疤脸的铁拳擦着他的头皮砸在了身后的合金闸门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坚硬的闸门表面被砸出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好险！ 李轩枫心头狂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强忍着左腿传来的阵阵刺痛，在狭小的力场空间内辗转腾挪。这里空间太小了，几乎没有多少闪躲的余地！ 他利用冰冷的墙壁和地面上散落的碎冰块作为支点和障碍，与刀疤脸展开了近乎贴身的、最原始的肉搏！ 每一次格挡，每一次碰撞，都让李轩枫感觉自己的骨头仿佛要被震碎！对方外骨骼装甲带来的力量加成太恐怖了，每一次接触都让他气血翻腾，伤口迸裂般的剧痛。 但他没有放弃！ 眼神里的疯狂和狠厉，在这一刻彻底燃烧起来！ 重生前的体术技巧、战斗意识，在这一刻被压榨到了极限！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在刀疤脸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小的代价避开致命一击！ 在一次贴身缠斗，两人几乎撞在一起的瞬间！ 机会！ 李轩枫眼中精光一闪！他忍着右肩被对方手臂撞击带来的剧痛，身体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地向下一沉，右手闪电般探向了自己的右脚靴筒！ 那里，藏着一把之前从地上捡来割布条用的、刀刃上还带着几个豁口的普通匕首！ “给我去死！” 李轩枫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手腕猛地翻转，将那柄毫不起眼的匕首，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狠狠刺向了刀疤脸外骨骼装甲腋下连接处那道微小的缝隙！ 那是装甲结构相对薄弱的地方！ 噗嗤！ 匕首的尖端传来一阵阻力，随即猛地刺入！金属摩擦着金属，最终突破了防护层，扎进了底下的软组织！ “呃啊！” 剧烈的疼痛让刀疤脸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下意识的动作一滞，攻势出现了瞬间的停顿！ 笼罩着李轩枫的暗红色禁能力场，也因为他本体受到创伤，能量输出不稳，随之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光芒明灭不定！ 就是现在！ 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李轩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猛地催动起自己所能调动的最后一丝、也是最危险的那一丝混乱能量！ 他没有试图去塑形，那根本来不及，也做不到！ 而是用意念强行引导着这股狂暴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灰黑色能量，顺着匕首刺入的伤口，直接灌注了进去！ 引爆！ 噗！ 一声沉闷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轻响，从刀疤脸的腋下装甲内部传出！ 混乱能量在他装甲内部狭小的空间里猛烈炸开！威力虽然不大，不足以造成致命伤害，但那股混乱和侵蚀的特性，却精准地破坏了他禁能场发生器的部分精密线路！ 滋啦！噼啪！ 暗红色的力场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开始疯狂地闪烁起来，边缘变得极不稳定，明暗交替，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一股更加狂暴、充满了毁灭意志的精神冲击，顺着那恢复的联系，狠狠撞进了李轩枫的脑海！ 像是有一根烧红的钢针，直接捅穿了他的太阳穴！ “呃啊——！” 李轩枫痛苦地闷哼，眼前瞬间被无数混乱的灰黑色光影淹没，剧烈的头痛几乎让他当场栽倒。 强行引爆最后那点混乱能量，后果来了！储物空间角落里那团能量瘤被彻底激怒，变得前所未有的活跃和危险！ 刀疤脸捂着鲜血淋漓地腋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破损的外骨骼装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看着李轩枫，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第一次没了那种猫捉老鼠的表情，满是撞鬼似的惊怒。 他想不通，这个在他看来已经废掉的家伙，怎么可能在禁能力场下伤到自己，甚至还用那种邪门的能量破坏了力场发生器！ 第131章 混乱的代价 “杀了他！” 力场消失的瞬间，冰狐嘶哑的吼声响起！ 她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用还能动的右手举起能量手枪，毫不犹豫地朝着刀疤脸倾泻火力！ “吼！” 灰狼更是如同被激怒的巨熊，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发出沉闷的咆哮，密集的能量弹交织成一道死亡的弹幕，狠狠罩向敌人！ 李轩枫死死咬着牙，强忍着脑子里的翻江倒海和混乱意志的冲击，身体的虚弱和伤口的疼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猛地伸出右手，再次强行调动能量！ 嗤！ 一柄剑刃再次在他手中凝聚！ 但这一次，光刃的形态完全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淡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灰黑色！ 刀身内部跳动着肉眼可见的狂暴电弧，散发出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危险的毁灭气息！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武器，是要命的凶兽，随时可能反过来把他自己都吞了！ 力场没了，又挂了彩，面对三人不顾一切的围攻，刀疤脸瞬间落入下风。 他一边狼狈地躲避着冰狐和灰狼的火力压制，一边试图用手臂上的武器模块还击，但腋下的伤口严重影响了他的动作和能量输出。 破损的外骨骼装甲不断爆出火花，能量读数也在急剧下降。 就在这时，冰狐的一发精准点射，打中了刀疤脸试图抬起的武器臂关节！ 噗！火花炸开，他动作猛地一滞！ 就是现在！ 李轩枫强忍着身体几乎要散架的剧痛和精神上的折磨，将所有残存的意志和力量，全部灌注到手中的混合能量力中！ 他猛地踏前一步，身体低伏，手中的灰黑色光刃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划过一道刁钻而致命的弧线，狠狠劈向了刀疤脸那看似坚固的头盔！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 混合能量刃上那狂暴的混乱能量，轻易撕裂了头盔的合金外壳，连同下面的颅骨和组织，被毫无阻碍地一分为二！ 刀疤脸脸上的惊怒表情瞬间凝固。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木偶，轰然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死透了。 危机，似乎解除了。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排山倒海般的虚弱感瞬间淹没了李轩枫。 混乱能量的反噬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嗡嗡作响。 扑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地，手中的能量刀溃散消失。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和肩膀的剧痛，意识阵阵模糊。 “队长！” 灰狼看到刀疤脸倒地，立刻停火，快步冲到李轩枫身边，想要扶起他。 冰狐也松了口气，靠着墙壁滑坐下去，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脱力。 灰狼扶住李轩枫摇摇欲坠的身体，出于谨慎，他还是准备上前确认一下刀疤脸的尸体。 然而，他的动作刚刚迈出！ “小心！” 灰狼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度的惊骇和急促，指着刀疤脸的胸口，声音都变调了！ “他身上有自毁装置！” 只见刀疤脸尸体胸口的位置，一个原本熄灭的指示灯，此刻正亮起刺眼的红光！ 并且以一种越来越快的频率，急促地闪烁着！ 滴！滴！滴！ 急促的警报声随之响起！ 十秒！最多十秒！这玩意儿就要炸了！ “妈的！”灰狼睚眦欲裂，下意识就想扑过去把那尸体踹飞，可距离太近了，根本来不及！ “快走！”李轩枫挣扎着想要站起，混乱能量的反噬如同无数钢针在脑海里搅动，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他猛地看向灰狼，又看了看几乎失去意识的冰狐，最后目光落在那具即将爆炸的尸体上。 跑？往哪跑？这狭小的空间根本跑不出爆炸范围！ 除非…… 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在李轩枫濒临崩溃的意识中闪过！ 他猛地伸出颤抖的右手，不是去扶墙，而是虚空一抓，目标直指自己！ 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粗暴地探向怀中！ “给老子进去！” 他嘶吼着，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强行将储物空间的“入口”对准了自己！ 嗡——！ 储物空间内部传来一声濒临破碎的哀鸣！壁垒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 他从未尝试过将如此复杂、蕴含特殊能量的“活物”——如果昏迷的安娜和那块结晶体还能算活物的话——强行塞进去！ 阻力巨大！如同将一块巨石硬生生塞进一个布口袋！ 但就在安娜和那块幽蓝结晶体被强行“吞”入储物空间的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在角落里躁动不安，疯狂冲击李轩枫意识的灰黑色能量瘤，像是嗅到了什么极其美味又极其危险的东西，猛地扑了过来！ 然而，安娜胸口那块结晶体也同时爆发出璀璨的幽蓝光芒，纯净而庞大的能量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与那混乱的灰黑色能量轰然对撞！ 没有声音，却在储物空间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李轩枫闷哼一声，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但他惊喜地发现，原本濒临破碎的储物空间，在这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能量相互牵制、对峙下，竟然诡异的…暂时稳定了下来！ 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而危险的平衡！ “走！”他顾不上感受这奇特的内部变化，也顾不上随时可能再次失控的反噬，朝着灰狼和冰狐嘶声大吼，同时指向之前【透视】看到的、墙壁上那个模糊的箭头标记指示得更深处！ 灰狼愣了一下，没明白安娜怎么突然消失了，但看到李轩枫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身后越来越亮的红光，他瞬间反应过来，不再犹豫，一把架起几乎瘫软的冰狐，紧跟着踉踉跄跄的李轩枫，朝着通道深处亡命狂奔！ 三人刚冲出十几米！ 轰——！！ 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剧烈爆炸！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三人后背！炙热的气浪夹杂着金属碎片和冰屑，瞬间席卷了整个通道！ “噗！” 三人齐齐喷出一口血雾，被这股巨力狠狠推飞出去，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重重摔在前方十几米外的地面上，滚作一团！ 第132章 逃出生天? 爆炸的威力远超想象！更可怕的是连锁反应！ 轰隆隆！咔嚓！咔嚓！ 整个通道都在剧烈摇晃！头顶厚重的合金天花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扭曲变形，巨大的冰块和金属构件如同冰雹般疯狂砸落！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大面积开裂、塌陷！ 这条通道，要彻底塌了！ 李轩枫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一块掉落的金属板砸中后背，再次趴倒在地，眼前金星乱冒，肺部火辣辣地疼，几乎窒息。 灰狼和冰狐的情况同样糟糕，他们被埋在掉落的碎石和冰块下，生死不知！ 完了！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李轩枫的意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那因为重伤和反噬而极度虚弱的【透视】能力，仿佛是回光返照般，本能地穿透了眼前弥漫的烟尘和混乱的能量！ 看到了！ 就在前方不远处，距离地面不到半米高的墙壁下方，那个被他一路追寻的箭头标记终点！那里根本不是实心墙壁！而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与周围合金墙面融为一体的方形暗门轮廓！像是某种滑行通道的入口！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那边！快进去！”李轩枫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嘶吼，也顾不上灰狼和冰狐能不能听到，他手脚并用，如同垂死的野兽般，疯狂地朝着那个入口爬去！ 幸运的是，灰狼和冰狐被冲击波推得离入口更近一些。灰狼似乎听到了李轩枫的吼声，他猛地甩开压在身上的碎石，看到了那个近在咫尺的入口，又看到李轩枫艰难爬起来的身影，瞬间明白了！ 他一把将旁边同样挣扎着想要起身的冰狐，用尽全力推向那个黑乎乎的洞口！ “队长！接着！” 冰狐发出一声惊呼，身体不受控制地跌进了那个入口。 灰狼紧随其后，也一头扎了进去！ 李轩枫拼尽最后一口气，在头顶整块天花板砸落的前一秒，也翻滚着冲进了那个狭小的入口！ 轰隆——！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坍塌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彻底掩埋。 而他们三人，则顺着一条异常光滑、陡峭向下的金属滑道，开始了天旋地转般的急速下滑！ 黑暗！失重！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 也不知道滑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十秒。 下滑的速度终于开始减缓。 砰！砰！砰！ 三人如同麻袋般，接连从通道的末端摔了出来，重重砸在一片相对干燥、略显宽敞的岩石平台上。 “咳咳咳！”李轩枫趴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四肢百骸的剧痛，喉咙里满是铁锈味。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连抬起手指都觉得困难。 灰狼和冰狐也摔得不轻，哼哼唧唧地躺在不远处，挣扎了几下也没能立刻爬起来。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无边的疲惫和剧痛淹没。 李轩枫强撑着一丝精神，第一时间沉入意识，检查储物空间。 还好，安娜静静地躺在里面，胸口那块蓝色结晶体依然散发着柔和稳定的光芒，像个不知疲倦的守护者。那团灰黑色的混乱能量瘤被结晶体的能量压制着，虽然依旧散发着不详的气息，但暂时老实地缩在角落，没有再冲击他的意识。那诡异的平衡还在维持着。 他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被肺部的刺痛呛得咳嗽起来。 “这里是……”冰狐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她勉力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脸上带着一丝惊疑，“天然洞穴？我们难道……到了基地外围的山体内部？” 脚下不再是冰冷的合金，而是粗糙坚硬的岩石。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和岩石特有的冰凉气息，虽然依旧冷，却不像冰穹里那样寒意刺骨。头顶很高，视线所及是一片漆黑的穹顶，隐约能看到钟乳石的轮廓。 灰狼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挣扎着站起身，走到平台边缘，探头向下望去。 “哗啦啦……”隐约的水声从下方传来。 “下面好像有条地下河。”灰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李轩枫挣扎着爬起来，靠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虚弱的【透视】能力艰难运转，扫向下方。 果然，平台下方十多米处，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地下暗河。河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水流湍急，卷起白色的浪花，撞击着河岸的岩石，发出持续不断的轰鸣。河道很宽，看不到尽头，不知流向何方。 这个天然形成的岩洞空间异常巨大，远超他们之前待过的任何通道，除了这条暗河，似乎还有几条漆黑的岔路，通往未知的深处。远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线，但太远太模糊，看不真切。 就在李轩枫准备收回【透视】能力，节省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时，他的目光忽然定在了平台靠近岩壁的一个角落。 那里……好像有点东西。 他强打精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 角落里，散落着几个锈迹斑斑的空罐头盒，牌子是完全陌生的。旁边还有一小堆早已熄灭、化为灰白色的篝火灰烬。最让他意外的是，在灰烬旁边，还有一个用简单塑料管和几层破布自制的、已经破损的滤水器，接口处还残留着水渍，造型粗糙，但明显是人造物，而且绝不是沃克工业的制式装备。 “喂，你们看这个！”李轩枫声音嘶哑地喊道。 冰狐和灰狼立刻被吸引过来，看到这些东西，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罐头？篝火？还有滤水器？”灰狼蹲下身，捡起一个罐头盒翻看着，又捻了捻地上的灰烬，“这灰还是温的！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可能没走多久！” 冰狐眼神锐利地扫过这些痕迹，眉头微蹙：“难道是其他探索者？迷失在这里的？还是……基地更早期的勘探队留下的？”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都意味着一件事——这里并非绝地！至少曾经有人类活动的轨迹，很可能存在通往外界的路径！ 第133章 洞窟异影与选择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寒冬里的火苗，在三人心中悄然燃起。 李轩枫靠着墙壁缓缓坐下，检查自己的身体。伤势依旧严重，右肩和胸口的剧痛没有减轻多少，但奇怪的是，经过刚才强行引爆混乱能量，以及之后被那两股能量在储物空间内对冲的冲击，他对体内那丝丝缕缕残留的、依旧危险的混乱能量，似乎有了一种极其微妙的“适应感”。 不再是完全失控的排斥和反噬，而是隐隐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仿佛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被迫对这种毁灭性的力量产生了一丁点抗性。虽然疼痛依旧，但他感觉自己对能量的细微掌控，似乎比之前强了一丝。当然，这种感觉也可能是伤痛带来的错觉，那玩意儿依旧是个定时炸弹。 “我们需要休息，”冰狐的声音依旧虚弱，但多了几分决断，“需要食物和水。这里有地下河，水的问题能解决。食物……只能希望能找到什么。” 灰狼点点头，目光投向奔流不息的暗河：“沿着河走，下游总该有出口吧？” 这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喘匀了气，准备商量下一步行动，沿着河岸稍微探索一下的时候。 嘶——嘎啦—— 一阵奇怪的声音，突兀地从岩洞深处，其中一条漆黑的岔路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很古怪，像是生锈的金属在地上拖曳摩擦，又夹杂着某种生物喉咙里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嘶鸣！ 而且，那声音由远及近，正在快速地朝着他们所在的平台靠近！ 三人脸色骤变，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同时握紧了手中仅有的武器，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嘶嘎啦 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越来越近，混合着低沉的、如同喉管被砂纸打磨过的嘶鸣，从那条漆黑的岔路深处迅速蔓延出来。 频率古怪，透着一股子非自然的、令人极度不安的意味。 李轩枫强忍着虚弱，【透视】能力艰难地穿透黑暗。 视野中，一群形态扭曲怪异的生物正如同潮水般，从那岔路口涌出！ 它们像是噩梦里才会出现的造物，是昆虫与冰冷机械的诡异融合体。身躯覆盖着暗沉的金属外骨骼，反射着平台边缘微弱的光线，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多对锋利的节肢如同镰刀般挥舞，刮擦着岩石地面，发出“嘎啦嘎啦”的刺耳噪音。它们没有正常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复眼结构，正闪烁着不祥的猩红光芒。开合的口器中，发出阵阵威胁性的、高频的嘶鸣。 “那是什么鬼东西！”灰狼的声音透着惊骇，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脉冲步枪，枪口对准了不断涌出的怪物群。 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沃克工业的手笔，风格完全不同。也不是那些黑色蝎子的士兵。它们是全新的，未知的，而且看起来极度危险！ 数量太多了！粗略一扫，至少有几十只，而且后续还在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爬出，它们似乎被活人的气息吸引，正快速的、目标明确地朝着平台上的三人冲来！ “该死！”冰狐挣扎着站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机械昆虫，声音嘶哑，“这鬼地方到底藏了多少怪物！” 灰狼瞄准着前方，手指搭在扳机上，声音发紧：“队长，枪里能量不多了！硬拼肯定不行！” 李轩枫飞快地扫视四周。这个岩石平台并不大，没有任何可以据守的地形优势，背后是奔腾的暗河，前方是不断涌来的怪物潮。硬拼？无异于自杀。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下方那条湍急翻滚的地下暗河。河水墨绿，深不见底，水流汹涌。 就在这时，他虚弱的【透视】视野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在暗河汹涌的对岸，大约二三十米外，似乎也有一个类似的岩石平台！平台后方，同样有一个黑黢黢的、像是通道入口的洞口轮廓！ 距离有点远，河水冰冷刺骨，而且水流湍急，跳下去绝对危险重重。 但是！ 那些机械昆虫已经冲到了平台边缘，最前面几只甚至扬起了镰刀般的节肢，猩红的复眼死死锁定了他们！ 嘶嘶！ 威胁的嘶鸣声近在咫尺！ 没时间犹豫了！ 李轩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几乎是吼出来的：“跳河！去对岸！这是唯一的活路！” 话音未落，那些机械昆虫怪物已经如同黑色的潮水，扑上了平台边缘！ 覆盖着暗沉金属的身躯如同涌动的黑色甲壳浪潮，镰刀般的节肢高高扬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三人当头劈落！猩红的复眼锁定了猎物，发出刺耳的威胁嘶鸣！ “跳！”李轩枫嘶声怒吼，没有丝毫犹豫。 他下意识抱紧怀中散发幽蓝微光的安娜，用尽最后一丝爆发力，猛地转身冲向平台边缘纵身一跃！ 身体如同一颗炮弹，直直坠向下方那片翻滚着墨绿色浪涛的未知暗河！ “队长！” 灰狼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把拽住身边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的冰狐。他庞大的身躯紧随李轩枫之后，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甚至来不及想河水有多深多冷，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跟紧队长！ 扑通！扑通！ 冰冷！彻骨的冰冷！ 河水像是无数根冰针，瞬间刺穿破烂的作战服，蛮横地钻进每一个毛孔。 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神经阵阵麻痹。 李轩枫浑身猛地一僵，连呼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夺走。 胸腔的剧痛和右肩的伤口在冰水刺激下，爆发出更加难以忍受的酸痛。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过去。 强忍着痛苦和寒冷，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向怀里。 安娜依旧安静地躺着，胸口那块蓝色结晶体散发着稳定而柔和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一个看不见的护罩，隔绝了部分刺骨的寒意，甚至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 第134章 有大家伙 光芒稳定，李轩枫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哗啦——！ 暗河表面的湍急只是假象。 水面之下，是更加狂暴汹涌的暗流！ 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卷来，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就将刚刚落水的三人冲散！ 李轩枫甚至没看清灰狼和冰狐被冲向了哪个方向。 “咳！咳！”他被呛了几口冰冷的河水，味道又腥又涩。 拼命想稳住身形，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把冰冷的、滑腻的水。 紧接着，一股更强的旋转力量缠住了他，将他整个人拖向更深处！ 是旋涡！ 这鬼地方怎么还有旋涡！ 扑通！扑通！扑通！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几只机械昆虫竟然也悍不畏死地从平台上跃了下来！ 它们沉重的金属身躯砸入水中，发出沉闷的响动。 这些铁罐头居然还真敢跟着跳下来！ 锋利的节肢在水中笨拙却又执着地划动着，发出“咔咔”的金属摩擦声。 猩红的复眼在浑浊的水下依旧闪烁着凶光，竟无视水流的部分阻力，朝着被冲散的三人追来！ 一只离李轩枫最近的机械昆虫挥舞着镰刀节肢，朝着他怀里的安娜扎来！ 李轩枫瞳孔一缩，腰腹猛地发力，在水中硬生生扭转身体，险之又险地避开。 右肩的伤口被这剧烈动作扯动，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呃啊！”另一边传来灰狼的痛呼。 他巨大的身躯在水中翻滚，死死抓住几乎失去意识的冰狐。 一块顺流冲来的、边缘锋利的浮冰狠狠撞在他的后背，发出沉闷的响声。 灰狼闷哼一声，脸色更加苍白。 就在这时，一只机械昆虫挥舞着镰刀节肢，朝着他怀里的冰狐刺来！ 灰狼怒吼一声，也顾不上节省能量，反手抡起沉重的脉冲步枪枪托，狠狠砸在那机械昆虫的复眼结构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机械昆虫动作一滞，猩红光芒暗淡下去，被湍急的水流冲向下游不知所踪。 李轩枫被旋涡卷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混乱能量的反噬感依旧在脑海中盘旋不去，像是有无数小虫在啃噬他的理智。 他咬紧牙关，强行压榨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再次催动【透视】！ 视野模糊，干扰严重。 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不断晃动的墨绿色玻璃。 浑浊的水流、翻滚的气泡、还有那些机械昆虫散发的微弱能量信号，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景象。 他艰难地转动头部，强迫自己穿透这层层阻碍，寻找记忆中对岸那个模糊的平台轮廓。 找到了！ 就在斜前方，大约二三十米外，一个模糊的、深色的平台阴影！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透视】视野下意识扫过更深的河床底部时，李轩枫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河底深处，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阴影之中，潜伏着一个…… 一个难以形容的、庞大无比的扭曲轮廓！ 【透视】反馈回来的信息混乱而恐怖。 那轮廓散发出的生物能量波动，阴冷、粘稠，充满了原始的掠食者气息！ 绝对不是机械昆虫！ 这河底下……有大家伙！ 一个比地脉守护单元感觉还要古老和危险的存在！ 他们这是刚出狼窝，又进了巨兽的餐盘？ 李轩枫心底刚冒出这个念头，还没等他从这惊骇的发现中反应过来！ 一股滑腻冰冷的触感，猛地从下方黑暗中弹出！ 如同毒蛇般迅捷！ 狠狠缠住了他的右脚脚踝！ 那触感带着惊人的力量，猛地向下一拽！ 李轩枫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整个人被硬生生朝着河底更深的黑暗拖去！ “呃！”李轩枫只觉得脚踝剧痛，身体完全失去控制，被那股蛮横的力量拖拽着下沉。 河底有东西！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恐怖存在！ 危急关头，死亡的威胁瞬间压倒了混乱能量反噬带来的痛苦。 他甚至顾不上那濒临崩溃的精神和储物空间，猛地调动起体内那丝丝缕缕、极不稳定的灰黑色能量！ 嗤！ 一柄形态扭曲、跳动着狂暴电弧的灰黑色能量刃再次在他手中凝聚！ 光刃明灭不定，散发着毁灭与混乱的气息，仿佛随时会失控炸开！ 李轩枫咬紧牙关，忍着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反手握紧能量刀，朝着紧紧缠住自己脚踝的那根滑腻触手，狠狠斩了下去！ 嗤啦！ 混合着混乱能量的刀刃，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轻易切开了那坚韧滑腻的表皮！ 墨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粘稠液体如同喷泉般涌出，瞬间染浑了周围的河水！ 触手猛地一颤，剧烈收缩！ 李轩枫只觉得脚踝一松，趁着这千钧一发的时机，他猛地用另一只脚蹬在断裂的触手残肢上，借力向上！ 摆脱了！ 他拼命划动双臂，不顾一切地朝着水面，朝着对岸那模糊的平台阴影游去！冰冷的河水不断灌入他的口鼻，肺部如同火烧。 “队长！” 不远处传来灰狼焦急惊怒的吼声。 他看到了李轩枫被水下异物拖拽的惊险一幕，心胆俱裂。 灰狼看了一眼怀中几乎失去意识、脸色如同冰霜覆盖的冰狐，又看了看下方那搅动着浑浊水流的巨大阴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发力，将冰狐奋力推向旁边一块恰好漂过、体积较大的浮冰。 “抓住！” 然后，他转过身，举起手中的重型脉冲步枪，也顾不上瞄准，对着下方那片不断翻滚的墨绿色阴影，疯狂地扣动了扳机！ 噗！噗！噗！ 橙红色的能量弹射入水中，威力被河水大幅削弱，速度也慢了许多。 但密集的能量弹依旧在水下炸开一团团剧烈翻滚的气泡，将河底的淤泥搅得更加浑浊不堪。 水下的庞大阴影似乎被这挑衅彻底激怒了！ 哗啦啦！ 更多滑腻冰冷的触手如同狂舞的毒蛇，从河底深处猛地探出！它们疯狂地搅动着水流，形成一个个危险的暗流和漩涡，不分目标地抽打、缠绕着攻击范围内的一切！ 嘶嘎啦！咔嚓！ 几只倒霉的机械昆虫正好处于攻击范围，瞬间被那些狂舞的触手缠住、拍碎！ 第135章 河底异物 坚硬的金属外壳在触手的恐怖力量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猩红的复眼闪烁几下便彻底熄灭，残骸被卷入更深的黑暗。 混乱！彻底的混乱！ 水下的庞然大物与那些机械昆虫暂时缠斗在了一起，这反而给了李轩枫他们喘息之机！ 李轩枫抓住这混乱的瞬间，拼尽全力，朝着对岸那个越来越清晰的平台轮廓奋力游去！ 每一秒，他都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流失，意识因为缺氧和伤痛而阵阵模糊。 另一边，冰狐趴在那块不大的浮冰上，身体随着水流起伏。 她意识模糊，左臂的寒气已经蔓延到了肩膀，半边身体都失去了知觉，冻得如同冰块。 就在这时，一条被水下巨物触手拍飞的、边缘锋利的岩石碎片，打着旋呼啸着朝着冰狐的头部砸来！ “小心！” 灰狼刚刚击退一只试图靠近的机械昆虫，眼角余光瞥见这致命一击，目眦欲裂！ 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也顾不上自己背后的伤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游了过去！ 在岩石碎片即将砸中冰狐的瞬间，他用自己宽厚的后背，硬生生扛下了这一下！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噗！”灰狼只觉得后背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中，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河水。 但他死死咬着牙，用身体将冰狐牢牢护在了浮冰上，没有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快到了！” 李轩枫终于接近了对岸！ 他已经能看清平台边缘那些粗糙的、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用于攀爬的凹陷和孔洞！ 希望就在眼前！ 他伸出因为寒冷和脱力而不断颤抖的手，朝着最近的一个岩石凹陷抓去！ 只要抓住那里，就能爬上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坚硬的岩石的瞬间！ 哗啦——！ 下方的水面猛地炸开！ 水下那个庞大无比的阴影，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猛地向上冲起！ 一个布满了层层叠叠、如同剃刀般锋利牙齿的、巨大如同食人花般缓缓开合的恐怖口器，破开水面，带着浓烈的腥臭和无尽的黑暗，朝着即将爬上平台的李轩枫，一口吞噬而来！ 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那如同深渊裂口般的巨嘴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几乎要将李轩枫整个人笼罩！ 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李轩枫甚至能看清那层层叠叠、剃刀般锋利的牙齿缝隙间残留的、不知名生物的碎屑！ “滚开！” 他爆发出一声嘶吼，将吃奶的力气都灌注到了双腿和手臂！身体本能地猛地向上一窜，右手死死抠住了平台边缘那冰冷粗糙的岩石凹陷！ 与此同时，他的双脚狠狠踹在了那巨型口器的边缘！坚硬的角质层传来沉闷的撞击感！ 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李轩枫如同濒死的鱼跃出水面，狼狈地翻滚着，重重摔在了冰冷的岩石平台上！ 哗啦——！ 那河底巨物一口落空，似乎极其不甘，发出了一声沉闷而愤怒的咆哮，搅动起巨大的浪涛。但它庞大的身躯似乎不愿离开水面太远，在平台边缘徘徊了片刻，最终缓缓沉入了河底那深邃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咳！咳咳！”李轩枫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冰冷的河水和腥臭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喉咙，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 但他顾不上喘息，立刻挣扎着翻身，探出半个身子，朝着下方依旧在冰冷河水中挣扎的灰狼和冰狐伸出了颤抖的手。 “快！抓住我！” 下方，灰狼正死死抱着几乎失去意识的冰狐，抵御着湍急的暗流和刺骨的寒意。听到李轩枫的声音，他眼中爆发出求生的光芒。 他猛地一咬牙，用尽最后的气力，将怀中如同冰雕般的冰狐奋力向上推去！ “接着！” 李轩枫手臂青筋暴起，死死抓住冰狐冰冷湿滑的作战服，牙关紧咬，拼尽全力将其一点点拽上了平台。 安顿好冰狐，他又立刻向下伸出手。 “灰狼！快！” 灰狼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后背的剧痛几乎让他眼前发黑。他抓住李轩枫的手，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拉！” 两人合力，肌肉因为用力而颤抖，伤口迸裂般的疼痛传来。终于，在一阵踉跄和粗重的喘息声中，灰狼那庞大而沉重的身躯也被拖上了平台。 扑通！ 灰狼一上来就瘫倒在地，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三人瘫在冰冷的岩石平台上，浑身湿透，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冻得牙齿都在打战。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彻骨的寒冷和无边的疲惫迅速淹没。 他们望着下方依旧奔腾翻滚的墨绿色暗河，又看了一眼对岸平台边缘，那些猩红复眼依旧闪烁、却无法渡河的机械昆虫，心中一阵阵后怕。 “妈的……差点就喂了王八了……”灰狼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惊悸，他尝试动了动后背，立刻疼得龇牙咧嘴，“嘶……肋骨……好像断了……” 冰狐的情况最糟糕。她嘴唇发紫，脸色苍白得吓人，左臂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连肩膀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意识模糊。 李轩枫稍微缓过一口气，混乱能量的反噬感似乎因为刚才的生死危机而暂时被压制了一些，但体力严重透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和右肩的剧痛。 他强撑着坐起，虚弱的【透视】能力再次运转，扫过这个新的岩石平台。 这里比对岸那个平台要小上不少，地面同样是粗糙的岩石。后方，同样有一个深不见底、黑黢黢的洞口，不知通往何处。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了平台靠近岩壁的一个角落。 那里散落着几枚黄铜色的、已经失去光泽的能量弹壳，型号和他之前见过的沃克工业制式弹药完全不同。旁边，还有半截被烧焦、边缘卷曲的黑色皮质手套，看材质和做工，也绝非沃克工业或者那些“清理工”的装备。 第136章 洞口疑云 “你们看。”李轩枫指着那个角落，声音虚弱。 灰狼强忍着疼痛爬过去，捡起一枚弹壳仔细看了看，又拿起那半截手套闻了闻。 冰狐也勉力抬起头，看向那些东西，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 “弹壳……是7.62mm高爆穿甲能量弹，黑市上才有的小批量货色，火力猛，但不稳定。”她强撑着分析，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手套是鞣制过的地行龙皮，保暖耐磨，一般是独行佣兵或者废土拾荒客喜欢用的……” 她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里也有其他人来过。而且……看这些东西，不是沃克工业的人，也不是刀疤脸那伙‘清理工’。” 就在这时，李轩枫脑海中，那一直灰暗的系统界面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任务】栏目下，一行模糊的字迹一闪而逝，随即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 探索未知区域：地下河b区平台（0\/1） 新的线索，新的任务提示，让原本绝望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丝。 然而，就在三人刚刚放松了那么一丁点紧绷的神经，灰狼正想撕开衣服看看背后的伤势时—— 沙…沙沙…… 细碎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像是几粒砂子滚过岩石，在这死寂的平台空间里，却清晰地刺耳。 跟着，是一种更轻、更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带着说不出的恐惧和痛苦，从平台后方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深处飘了出来。 刚缓过一口气的三人，神经猛地再次拉紧！ “什么动静？”灰狼豁然翻身，后背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他顾不上，双手死死攥着能量快见底的脉冲步枪，枪口第一时间锁定了那片黑暗。 冰狐靠墙撑起身体，脸色白得吓人，左臂的冰霜范围又扩大了些，她用还能动的右手紧握能量手枪，同样指向洞口。 李轩枫也挣扎站起，背靠冰冷岩壁，和两人形成一个临时的防御三角。心脏咚咚狂跳，每一下都扯得胸口生疼。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透支的精神力再次运转，虚弱的透视】能力艰难地穿透洞口的黑暗。 视野模糊晃动，像蒙了层水雾。 洞口不深，里面像个不大的天然岩穴，地上散乱堆着些破烂杂物。 最深处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身影！ 是人！ 那人缩成一团，抖得厉害，压抑的呜咽正是从那里发出。生命能量反应微弱的像随时会熄灭，但透视】反应很明确——活的！ 陷阱？还是跟他们一样的倒霉蛋？ 敌友难辨。现在这状态，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让他们彻底交代在这儿。 三人无声对峙，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李轩枫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吓人，朝着洞口试探着喊：“里面的人，我们没恶意，路过躲一下。你……没事吧？” 声音在空旷中带起一点回音。 洞里那身影明显一僵，呜咽声停了。 几秒后，一个虚弱沙哑、抖得不成样子的女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别……别过来……怪物……那些怪物……会回来的……” 声音里的恐惧不是装的。 李轩枫心头微沉，继续问，声音放得更缓：“什么怪物？刚才那些……铁壳虫子？” “不……不是……”女声带上了哭腔，恐惧更深，“是……‘石爪’……它们……抓走了其他人……都……都被抓走了……” 石爪？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李轩枫和灰狼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这鬼地方的危险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不过，看样子，洞里这人暂时应该不是威胁。 确认这点，李轩枫紧绷的神经稍松。眼下最要紧的是处理伤势，恢复点体力。 他忍着精神力运转的刺痛，从储物空间摸出仅剩的急救品——几卷绷带、消毒喷雾、两支低效止痛剂。东西不多，好歹有点用。 “先包扎。”李轩枫把大部分东西丢给灰狼，“你帮冰狐处理冻伤，顺便看看你背上。” 灰狼接过，点点头，小心撕开冰狐左臂冻得硬邦邦的作战服，看到下面青紫泛黑、寒气森森的皮肤，倒抽口凉气，动作更轻了。 李轩枫自己靠墙，解开右肩被水泡得发白、几乎和皮肉粘在一起的破布条，用消毒喷雾呲呲喷了几下，疼得他直抽气，然后用新绷带飞快缠紧。 处理伤口时，他分神沉入储物空间。 安娜还静静躺着，胸口那块蓝色结晶体光芒恒定柔和。被它压制的那团灰黑色能量瘤，确实安分不少，没再疯狂冲击他的意识，懒洋洋缩在角落，散发着不详。 李轩枫甚至有种诡异的感觉，经过刚才强行引爆和空间内能量对冲，他对体内残留的混乱能量，好像……产生了一种极其危险的“适应”？不再是纯粹的反噬，而是像握住了一根滚烫的烙铁，剧痛依旧，却隐约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随时可能脱缰的联系。 这感觉让他心悸，那玩意儿依旧是要命的炸弹，但这一点点变化，终究是聊胜于无。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还没持续几秒—— 哗啦啦！ 洞口外，那条暗河方向，水面突然剧烈翻涌！ 几只之前被甩在对岸的机械昆虫，竟然又出现了！它们攀附着一些漂来的大块浮冰或岩石碎片，歪歪扭扭，却异常执着的，朝着他们这个平台漂了过来！ 几乎同一时间！ “啊——！” 洞穴深处，那个蜷缩着的女幸存者，猛地爆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点、充满无边恐惧的尖叫！ 内外夹击？！ 李轩枫脸色骤然一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灰狼！守住外面！”他当机立断，朝着灰狼低吼一声，也顾不上回应，右手一振！ 嗤！ 那柄形态扭曲、跳动着狂暴电弧的灰黑色能量刃再次凝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他转身，毫不犹豫地第一个冲进了那个漆黑的洞口！ 外面的机械昆虫虽然麻烦，但数量不多，以灰狼的火力，暂时应该能顶住！洞里面的未知情况，还有那个尖叫的女人，更让他不安！ 第137章 石爪阴影 洞口不深，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天然岩穴。光线极其昏暗，只有李轩枫手中那柄灰黑色能量刃散发的诡异光芒，勉强驱散了一点黑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岩石的潮气和某种东西腐烂的霉味，令人作呕。 地上散乱堆着些破烂的布料、空罐头，还有一些看不清用途的金属零件。 最深处的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正用一只沾满污垢的手，惊恐万状地指着岩穴的顶部。 “别…别过来！它们……它们来了！”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调，带着哭腔。 李轩枫顺着她指的方向，虚弱的【透视】能力瞬间集中过去！ 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在岩穴顶部几道不起眼的岩石缝隙里，几条如同干枯扭曲的树枝般的东西，正无声无息地缓缓探出！ 这些“树枝”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褐色，与岩石几乎融为一体。但它们的末端，却并非枝丫，而是如同猛禽利爪般、闪烁着冰冷石质光泽的尖刺！ 尖刺锋利，带着一种纯粹的恶意，正缓缓地朝着下方蜷缩的女人伸去！ 这就是她口中的“石爪”？ 【透视】反馈的信息更加诡异——这些“石爪”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生物，能量反应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更像是某种岩石或者植物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异，充满了死寂和冰冷的恶意！它们的目标，似乎就是洞穴里唯一的活物——那个女人！ 没有丝毫犹豫！ “找死！”李轩枫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灰黑色能量刃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猛地向上挥出！ 嗤啦——！ 能量刃划破昏暗的空气，精准地斩中了那几条探出的石爪！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如同热刀切过冻土，石质的尖爪和灰褐色的“枝干”在狂暴混乱的能量下被轻易斩断！石屑四溅！ 被斩断的石爪残肢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触手般，迅速缩回了岩石缝隙深处，消失不见。它们似乎极其惧怕李轩枫手中那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刃！ 洞穴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个女人惊魂未定的粗重喘息声。 李轩枫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角落里的幸存者。 她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年纪，身上穿着早已破烂不堪、分不清原本颜色的户外服装，脸上、手上全是黑色的污垢和干涸的泪痕，只有一双眼睛因为恐惧而瞪得极大，瞳孔涣散。 “别怕，暂时安全了。”李轩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缓和，尽管他自己的状态也糟糕透顶，“我是李轩枫，和同伴路过这里避难。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就在这时！ 轰！砰！哒哒哒！ 洞口外面，突然传来了灰狼愤怒的咆哮、重型脉冲步枪沉闷而急促的射击声，以及能量弹击中金属的爆炸轰鸣！还有冰狐那把威力小了不少的能量手枪发出的、相对清脆的点射声！ 显然，外面的战斗已经打响！那些机械昆虫已经爬上了平台，灰狼和冰狐正在和它们激烈交火！ 洞穴内，那个自称林薇的女人被外面的枪声再次吓得一哆嗦，但看到李轩枫挡在身前，以及那些可怕的石爪真的退去，她眼中的恐惧稍稍褪去了一些，被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绝望取代。 她抱着膝盖，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叫林薇……我们……我们是一支民间勘探队……来……来这里寻找……古……古代遗迹……”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石爪缩回去的岩缝，恐惧再次涌上：“我们……我们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然后……然后就被困在这里了……那些怪物……还有这些石爪……它们……它们好像在守着什么东西……” 守着什么？ 李轩枫心头一动，刚想追问。 “队长！顶不住了！虫子太多！”灰狼焦急而粗重的吼声，夹杂着枪火的轰鸣，猛地从洞口传了进来！ 李轩枫心头一凛。那股被暂时压下的混乱能量，似乎感应到了危机，又开始在他体内躁动，化作一股冰冷的杀意。没时间细问林薇了，眼下的麻烦必须先解决。 他猛地扭头，对着角落里还在发抖的林薇低吼了一句：“待这儿别动！别出声！”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炮弹一样冲出了岩穴！ 洞口的光影混乱闪烁，能量武器开火的强光将平台照得时明时暗。 刚冲出去，李轩枫就看到灰狼背靠着洞口岩壁，高大的身躯上又多了几道被虫子镰刀腿划开的口子，作战服破破烂烂，混着泥水和血污。他呼吸粗重，脉冲步枪的枪口火光都黯淡了不少，显然能量和体力都快见底。 冰狐靠在他旁边的岩壁上，几乎是半坐着，用还能动的右手艰难举着能量手枪点射。她的脸色白得像纸，左肩的冰霜已经蔓延到了锁骨附近，每一次扣动扳机，身体都控制不住地轻颤。 而他们面前，又有三四个黑黢黢的铁壳虫子成功爬上了平台！这些怪物无视了灰狼稀疏的火力，猩红的复眼锁死了两人，挥舞着镰刀节肢，步步紧逼！ 更操蛋的是，河面上，更多的黑影正攀附着浮冰碎石，歪歪扭扭地朝这边划拉过来！这些鬼东西真能叫人！ “操！”李轩枫低骂一声，右手猛地一振！ 嗤！ 那柄形态扭曲、跳动着狂暴电弧的灰黑色能量刃再次凝聚，嗡嗡作响，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迎着离他最近的一只机械昆虫冲了上去！ 嗤啦——滋滋！ 混合着混乱能量的刀刃，带着一股不讲道理的毁灭劲儿，狠狠劈砍在机械昆虫那看似坚固的金属外壳上！ 这次不是切割石爪，而是砍在金属上，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和灼烧声！刀身上跳动的灰黑色电弧如同有生命的毒蛇，顺着破口钻进了机械昆虫体内！ 第138章 勘探队遗物 那只虫子猛地一僵，猩红的复眼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整个身体剧烈抽搐，内部结构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关节处爆出细密的电火花，咣当一声栽倒在地，彻底没了动静！ 有效！而且效果拔群！ 李轩枫瞬间判断出，这混乱能量对这些半机械造物有奇效，能直接干扰破坏它们的内部能量回路和结构！ “灰狼！左边那个！”李轩枫大吼，同时身体一矮，险之又险地避开另一只机械昆虫横扫过来的镰刀腿，反手一刀，灰黑色的能量刃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捅进了它的复眼结构中！ “收到！”灰狼精神一振，像是回光返照，咆哮着将枪口猛地调转，对着李轩枫指示的目标，死死扣住了扳机！ 哒哒哒！ 残存的能量弹形成一道短促的火线，狠狠糊在那只机械昆虫的脸上，打得它零件乱飞，踉跄后退。 两人一个近身砍瓜切菜，一个远程火力压制，瞬间形成了默契。李轩枫那柄极不稳定的灰黑色能量刃，此刻成了最高效的杀戮工具，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机械昆虫的关节、传感器或者能量核心部位。混乱能量的侵蚀特性，让这些怪物引以为傲的金属外壳和内部系统变得脆弱不堪。 冰狐也咬紧牙关，用最后一点力气，凭借精准的点射，干扰着试图绕后的漏网之鱼。 没用多久，新登上平台的五六只机械昆虫就被两人联手快速清理干净。冒着黑烟和电火花的残骸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焦的刺鼻气味。 平台暂时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只有下方河水依旧哗哗流淌，以及三人粗重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妈的，没完没了了……”灰狼靠着墙壁滑坐下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污和汗水，眼睛却死死盯着河面，枪口依旧保持着警戒，“队长，枪里能量快空了，再来一波，咱们真的交代在这儿！” 李轩枫点点头，看了一眼地上冒烟的废铁，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洞穴，神色凝重。他转身对灰狼道：“你守住外面，盯着河面，有动静立刻喊！我进去问问那个女人，顺便看看他们留下了什么东西，说不定有线索。” “明白！”灰狼应了一声，低头检查了一下脉冲步枪的能量指示灯，眉头皱得更紧了。 李轩枫强压下伤口的剧痛和精神上的疲惫感，再次走进了那个昏暗的岩穴。 林薇还蜷缩在角落，听到脚步声，身体又是一抖，但看清是李轩枫，她稍微放松了一些，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恐惧和不安。 “你刚才说，你们是勘探队，发现了实验室入口？”李轩枫走到她面前，没时间绕弯子，开门见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还有，你们留下的装备和物资在哪里？” 林薇抬头看着李轩枫，嘴唇哆嗦着，似乎在犹豫。但想到外面那些可怕的机械昆虫，想到刚才救了她的这个人，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颤抖着指向岩穴角落里一堆用破布盖着的杂物。 “东西……东西都在那里……”她声音依旧发颤，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是跟着一些很老的信号标记找到这里的……本来以为是古代遗迹……结果……结果发现了一个很深的竖井入口，像是……像是实验室的紧急通道……就在……就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岔洞里……”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石爪缩回去的岩缝，恐惧再次涌上：“但是……入口被那些石爪守着……我们的人……就是去探查入口时被……” 她没能再说下去，显然是回忆起了极其可怕的景象，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李轩枫不再追问细节，快步走到那堆杂物前，一把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破布。 下面果然堆着一些属于勘探队的装备。几个空瘪的背包，一支摔坏了的照明灯，一些散落的工具零件，还有……一个看起来相对完好、材质是防水尼龙的黑色战术背包！ 李轩枫眼睛一亮，立刻拿起那个战术背包，入手感觉还挺沉。他飞快地拉开拉链。 里面东西不多，但在这个时候，每一样都可能关乎生死存亡。 半包高能量营养棒，真空包装还没漏气，虽然不多，但足以补充一些急需的体力。 一个巴掌大小、外壳有些破损的金属盒子，上面有几个按钮和一根折断的天线——看起来像是个信号干扰器或者定位器之类的东西，虽然破损，但也许还能用。 最让李轩枫心头一跳的，是压在背包底部几张叠在一起的、用防水纸绘制的地图碎片！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些碎片，顾不上地上的灰尘，直接摊开在岩石上。碎片边缘因为潮湿有些卷曲发黄，上面用炭笔和不同颜色的记号笔画着潦草的线条和标记。 是一些洞穴通道的示意图，标注着水源位置、已探明的危险区域（画着骷髅头或者叉），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虽然地图残缺不全，很多地方标注模糊不清，甚至有些地方被水渍晕染开了。但李轩枫结合之前在冰穹通道墙壁上看到的那些箭头标记，以及他自己用【透视】能力一路观察到的地形轮廓，脑海中迅速开始进行信息拼凑和空间推演！ 这些碎片，加上他自己掌握的信息……操！似乎真的能大致勾勒出一条路径！一条通往林薇所说的那个“废弃实验室”入口的路径！ 这很可能就是他们离开这个该死地方的关键！ 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脑海中，那一直沉寂、如同死机般的系统界面，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任务：探索未知区域：地下河b区平台（1\/1）完成】 “队长，有发现没？”灰狼在洞口探头问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又飞快缩了回去，河面上那些猩红的光点还没消失，鬼晓得会不会又摸过来。 李轩枫把手里几张发黄卷曲的纸片小心收好，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找到条路，可能通向那个女人说的实验室入口。” 第139章 抉择与巢穴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要穿过一片地方，地图上画了个骷髅头，写着‘石爪区’。” “石爪？！”角落里的林薇像是被针扎了，猛地弹了一下，发出半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缩得更紧，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不！不能去！千万不能去那里！那是死路！真的！进去的人……一个都没出来过！它们……它们会从墙里钻出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就把人……拖进石头缝里……呜……” 她语无伦次，几乎瘫在地上，眼神空洞，显然是彻底被吓破了胆。 李轩枫皱紧了眉头，看她这副样子，不像作假。 “绕不过去？”冰狐的声音很轻，靠着冰冷的岩壁，左肩的寒气似乎更重了，让她说话都有些费力。 李轩枫摇头，指尖划过地图上另外几条模糊的线条：“绕路？起码多走三倍远，而且这些地方全是黑的，地图上一个字没标。咱们没吃的，你的伤拖不起，灰狼枪里没子弹了，都撑不了那么久。” 他停下来，目光扫过灰狼和冰狐，两个人都快到极限了，全凭一口气硬顶着。 声音压低，透着一股子被逼到绝路的狠厉：“外头那些铁王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到更多过河的法子，堵咱们门口。不能在这儿等死。穿石爪区，是危险，但起码知道往前走是哪儿。必须尽快找到实验室入口，那里要么有路出去，要么……至少能找到点吃的喝的，或者能用的家伙。” 灰狼沉默了几秒，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牙，狠狠啐了一口：“妈的，干了！总比在这儿喂虫子强！队长，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 冰狐也艰难地抬了下头，冻得发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 林薇看着这三个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却还要往死地里闯的人，他们的决绝让她发愣，恐惧似乎被冲淡了那么一点点，但让她跟着去，她还是死活不敢。 李轩枫不再犹豫，把注意力转回那个从勘探队背包里翻出来的、外壳破损的金属盒子上。 入手冰凉，几个按钮按下去毫无反应，天线也断了一半。 他试着集中精神，极其虚弱的透视能力费力地扫过盒子内部。 结构不算顶尖复杂，但有几处关键的线路被震断了，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能量块也几乎见底。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从地上捡了几根细小的金属零件碎屑，又从背包里翻出半卷发硬的黑色绝缘胶布。 手指冻得有些僵硬，还不住地抖，他屏住呼吸，忍着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小心翼翼地用金属片去搭接那两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线路断口。 试了几次，才勉强对上。 赶紧用胶布缠紧固定。 滋——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听不到的电流声响起。 盒子上一个原本熄灭的小指示灯，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竟然亮起了微弱的、萤火虫似的绿光！ “嘿！亮了！”灰狼眼睛瞪圆了，压低声音叫道。 李轩枫也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虽然不清楚这破玩意儿到底有多大用，对那些石爪有没有效果，能量又能撑多久，但眼下，有，总比没有强。 “准备走。”李轩枫把背包里仅剩的半包高能量营养棒掏出来，掰成三小块，分给灰狼和冰狐。 他自己也飞快地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碎咽下，干涩的口感划过喉咙，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热量。 他将昏迷的安娜从储物空间取出，轻轻放在岩穴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那块蓝色结晶体散发的柔和光芒似乎真有点安抚人心的作用，林薇看着它，情绪稍微稳定了些，但依旧死死抱着膝盖，不敢离开这个角落半分。 李轩枫最后检查了一下武器。那把缴获的能量手枪里还有最后三发。灰狼的脉冲步枪彻底成了烧火棍。 他自己则再次握紧了那柄跳动着灰黑色电弧的能量刀，不稳定的能量顺着手臂向上蔓延，刺痛感清晰，同时也带来一股难以控制的暴戾。 “林薇，你留在这儿，藏好，别出声。”李轩枫最后叮嘱一句，不再看她，对灰狼和冰狐示意，“跟紧我，注意脚下和头顶。” 在林薇充满恐惧和一丝微弱祈求的目光中，李轩枫第一个迈步，走进了地图上标记着骷髅头的那条漆黑通道。 灰狼紧随其后，用肩膀架着几乎走不稳的冰狐，跟了上去。 通道比之前的岩穴更狭窄，两侧岩壁嶙峋，奇形怪状的石头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只有李轩枫手中那柄灰黑色能量刃散发的诡异光芒，以及那个破盒子上微弱的绿灯，提供着一点可怜的照明。 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土腥味，混杂着某种东西腐烂的酸臭，还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脚下异常湿滑，黏糊糊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远处不时传来单调的水滴声，滴答，滴答，在这死寂里被无限放大，敲得人心头发慌。 通道里安静得可怕。 李轩枫按下了那个简易干扰器上的唯一一个还能用的按钮，一阵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响起，绿灯稍微亮了一点。 他将【透视】能力催动到极限，视野模糊地穿透两侧和头顶的岩壁。 密密麻麻，全是孔洞和裂缝。 那些漆黑的缝隙深处，能感应到无数如同干枯树枝般的轮廓，正静静地潜伏着，像是一群蛰伏的捕食者，散发着死寂、冰冷的恶意。 干扰器似乎真的有点用。 那些潜伏的石爪没有像林薇描述的那样立刻扑出来。 三人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通道深处挪动。 每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 通道不算太长，大概走了几十米，已经能隐约看到通道中段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 周围岩壁里的石爪依旧潜伏着，没有异动。 也许……能顺利通过？ 第140章 石母之怒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通过最狭窄、也是石爪感应最密集的中段区域时—— 轰隆隆——！ 一声沉闷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石摩擦滚动的巨响，猛地从通道尽头传来！ 整个通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头顶簌簌落下大量的灰尘和碎石！ 李轩枫瞳孔骤然缩紧，猛地抬头望向前方！ 通道尽头那片更深的、连能量力光芒都无法完全穿透的黑暗里，一个庞大到难以形容的阴影，正缓缓地、一点点地蠕动着，几乎彻底堵死了他们的去路！ 那阴影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了灰褐色岩石与某种扭曲血肉组织的形态，比他们之前在岩穴里斩断的那些普通石爪要庞大、恐怖无数倍！ 无数更加粗壮、更加狰狞的石质利爪如同扭曲的丛林般从它身上探出，摩擦着两侧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刮擦声！ “我操……”灰狼的声音都变调了。 通道尽头那片浓稠的黑暗里，一个庞大扭曲的阴影正缓缓蠕动着，彻底堵死了前方的通路！ 那东西高达近三米，形态丑陋不堪，像是无数扭曲的石爪和灰褐色的岩石被某种恶意强行聚合在一起，表面还蠕动着令人作呕的、类似血肉的组织。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比之前遇到的任何石爪都要强横、阴冷，充满了原始的、暴虐的恶意。 这玩意儿，就是这片石爪区的巢穴核心？它们的“石母”？ 更糟糕的是，李轩枫手中那个破损干扰器上闪烁的微弱绿光，在这庞然大物出现的瞬间，猛地剧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噗嗤一声，彻底熄灭了！ 干扰失效了！ 嗡——！ 那石母聚合体身上一块颜色格外深暗、如同肿瘤般凸起的岩石猛地裂开，露出一只巨大的、由猩红能量构成的独眼！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暴虐的杀意！那只独眼瞬间锁定了通道中的李轩枫三人！ “吼——！” 一声低沉而愤怒的咆哮猛地从石母体内发出，与其说是声音，更像是无数巨大岩石相互摩擦、即将崩裂的恐怖震动！整个通道都在这咆哮声中嗡嗡作响，灰尘碎石如同雨点般落下！ 嘶嘶嘶——嘎啦！嘎啦！ 随着石母的咆哮，如同某种指令被激活，两侧和头顶的岩壁缝隙中，那些原本潜伏着的普通石爪，瞬间被惊醒！无数灰褐色的、如同枯枝般的利爪猛地从岩石缝隙中探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闪烁着冰冷的石质光泽，如同潮水般朝着三人涌来，彻底封死了他们后退的道路！ 前有石母堵路，后有爪群追杀！ 绝境！ “灰狼！守住后面！冰狐，找弱点！”李轩枫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凶光，再没有丝毫犹豫！ 他猛地低吼一声，体内那丝极不稳定的混乱能量以前所未有的程度被催动起来！ 嗤——！ 手中那柄灰黑色的能量刃光芒骤然暴涨，刃身上跳动的电弧变得更加狂暴，散发出几乎要撕裂空气的毁灭气息！ 他脚下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主动朝着前方那庞大丑陋的石母，悍然冲了上去！ 速度被提升到了极限，带起一阵恶风！ 李轩枫的身影在昏暗的通道中拉出一道残影，手中的灰黑色能量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劈向了石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庞大身躯！ 铛——！ 刺耳到极点的金属与岩石摩擦爆裂声猛然炸响！火星四溅！ 能量刀劈砍在石母身上，如同砍在最坚硬的花岗岩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 这鬼东西的防御力惊人的可怕！ 但！就在劈中的瞬间，刃身上那狂暴的混乱能量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那浅浅的痕迹猛地钻了进去！ 石母庞大的身躯明显一僵，那只猩红的独眼闪烁了一下，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凝滞！混乱能量虽然没能造成巨大的物理伤害，但其混乱和侵蚀的特性，似乎直接干扰了它内部的能量运转！ “吼！！！” 后方传来灰狼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端起那把能量几乎耗尽的脉冲步枪，对着身后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石爪群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哒！ 稀疏的能量弹打在最前面的石爪上，将其坚硬的石质尖爪打得碎屑纷飞，有几只甚至被打断了“枝干”，摔落在地。但石爪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后面的踩着前面的残骸，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来！灰狼只能凭借高大的身躯和步枪的冲击力，勉强在身后构筑起一道摇摇欲坠的火力防线，阻止它们立刻扑上来！ “它的核心！在胸口！那块颜色深的！”冰狐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猛地响起！ 她靠着岩壁，忍受着左臂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剧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石母，冷静地观察着它每一次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就在刚才李轩枫攻击造成石母动作凝滞的瞬间，她敏锐地捕捉到，石母胸口偏下方，一块颜色明显比周围岩石更深、微微散发着异常能量波动的晶体结构，闪烁了一下！ 那里，一定是它的要害！ “收到！”李轩枫精神猛地一振！ 他立刻改变了策略，不再试图用蛮力硬劈那厚得离谱的“石甲”，而是利用自己远超对方的敏捷和速度，开始围着石母快速游走！ 手中的灰黑色能量刀不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如同毒蛇吐信般，不断地、快速地刺向石母身上那些相对灵活的石爪关节连接处，以及能量流转似乎稍显薄弱的地方！ 嗤！嗤！嗤！ 每一次攻击，能量刃都能带起一溜火花和刺耳的摩擦声。伤害虽然不高，但附带的混乱能量却一次次精准地注入石母体内，不断干扰着它的动作，让它庞大的身躯显得越发僵硬和笨拙，能量运转也出现了明显的紊乱！ 石母被彻底激怒了，发疯似的挥舞着无数粗壮狰狞的石爪，朝着李轩枫砸来！沉重的石爪每一次挥击都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在岩壁上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碎石乱飞！ 第141章 点实验室 但李轩枫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反应和速度，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地避开，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片落叶，不断地骚扰、牵制着这个庞然大物，同时也在拼命寻找着攻击那块核心晶体的机会！ 就在石母一次狂怒地挥击落空，庞大的身躯因为惯性而出现一个极短暂的破绽，胸口那块深色晶体核心完全暴露在冰狐枪口下的瞬间！ 冰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用还能动的右手，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举起了那把小巧的能量手枪！手臂因为脱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瞄准！扣动扳机！ 咻！ 一道纤细却凝聚着她最后希望的淡蓝色能量光束，精准地脱离枪口，撕裂昏暗的空气，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直射向石母胸口那块暴露出来的、颜色深暗的核心晶体！ 咔嚓！ 脆响刺耳，像冰层深处猛然炸裂。 那块核心晶体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猩红的光混着狂暴混乱的能量从缝隙里疯狂喷涌！ “吼——！” 石母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惨叫，不再是岩石摩擦，更像是某种生物濒死前的绝望嘶嚎，带着浓浓的不甘和痛苦。 它那庞大扭曲的身躯剧烈地抖动，构成身体的岩石和石爪像是失去了某种力量的维系，大块大块地剥落、崩溃！ 灰褐色的石块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轰响，整个通道都在震颤！ 那些扭曲狰狞的石爪也失去了控制，胡乱挥舞，有的甚至因为能量失控而相互撞击、断裂！ 嘶嘎啦？嘶嘶！ 后面通道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普通石爪也彻底乱了套！ 它们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攻击变得毫无章法，在原地茫然地挥舞利爪，有些甚至开始攻击身边的同类，一时间碎石乱飞，场面混乱不堪！ “冲！现在走！”李轩枫吼道。 他不再管那正在分崩离析的大家伙，一个箭步冲到几乎瘫软的冰狐身边，一把将她架起。 “灰狼！跟上！” 灰狼早就在等这一刻，听到命令，他丢掉手里彻底打空能量的步枪，怒吼一声，用肩膀狠狠撞开几只挡路的混乱石爪，紧紧跟在李轩枫身后！ 三人不再停留，趁着石母彻底解体、爪群陷入内乱的宝贵间隙，贴着墙根，从那不断垮塌的怪物残骸旁亡命冲过，奔向被石母庞大身躯堵住的通道尽头！ 冲出十几米，身后传来轰然巨响，石母的核心彻底爆裂，整个身躯轰然垮塌，碎石几乎填满了那段通道。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他们踉跄着冲进一个相对宽阔的圆形岩石平台。 这里的空间比之前的通道大了不少，头顶也高了许多，空气似乎也稍微流通了一些，虽然依旧带着那股子土腥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平台中央，一扇厚重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圆形闸门，死死地嵌在岩壁之中！ 闸门直径足有三米，表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斑驳的锈迹，但那独特的铆钉结构和冰冷的质感，错不了，是沃克工业那帮家伙的手笔！ 闸门紧闭着，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这应该就是林薇口中那个废弃的“地脉节点”实验室入口了！ 几乎在他们踏上平台的瞬间，李轩枫脑海中，那沉寂的界面再次亮起微光： 【任务：寻找废弃的‘地脉节点’实验室入口（1\/1）完成】 新任务触发：进入并探索‘地脉节点’实验室 【任务奖励：基础能源模块\\*1，基地防御图纸碎片\\*1】 “操，这玩意儿怎么开？”灰狼喘着粗气，走到闸门前，伸手拍了拍冰冷的金属表面，又指指旁边那个早已彻底损坏、屏幕漆黑的操作面板，“这破玩意儿早废了吧？” 暴力破开？李轩枫瞥了一眼自己手中光芒都黯淡了不少的能量刀，又看看灰狼赤手空拳的样子，摇了摇头。这闸门的厚度，凭他们现在的状态，想屁吃呢。 “等等，”李轩枫刚想说什么。 通道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压抑的哭泣。 是林薇！ 她竟然扶着墙壁，脸色惨白，一步一挪地跟了过来！ 虽然依旧怕得要死，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但求生的本能最终还是战胜了独自留下的恐惧。 她显然是怕一个人留下，硬着头皮跟上来的。 “是……是这个东西……” 林薇颤抖着伸出手，从贴身的、破烂的衣物内层，掏了半天，摸出一块形状有些奇特的、巴掌大小的黄铜色金属牌。 金属牌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失去了光泽，上面模糊地刻印着一个早期沃克工业的齿轮飞翼标志。 “我们……我们在前面不远的地上捡到的……靠近这里……它就开始……发烫……”林薇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但还是把金属牌递向了李轩枫。 李轩枫心中一动，立刻接过那块冰凉的金属牌。 入手微沉，似乎是某种特殊合金。 他拿着金属牌，缓步靠近那扇巨大的圆形闸门。 果然！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手中的金属牌开始微微震动，并且散发出一股微弱的热量！ 温度越来越高！几乎有些烫手！ 同时，在那厚重的圆形闸门右下方，一个原本毫不起眼、几乎被灰尘和锈迹掩盖的凹槽，忽然亮起了一圈柔和的白色微光！ 那凹槽的形状，竟然与他手中这块发烫的金属牌，完美契合！ 开启的希望就在眼前！ 李轩枫握紧了手中的金属牌，看着那亮起的凹槽，又看了一眼身后伤痕累累、几乎油尽灯枯的同伴。 灰狼死死盯着那个发光的凹槽，喉结滚动了一下。 冰狐靠着墙，呼吸微弱，但也在注视着李轩枫手里的牌子。 李轩枫深吸一口气。 “队长，”灰狼声音嘶哑，带着按捺不住的急切，“还等啥？开啊！” 李轩枫没搭腔，攥紧了那块烫手的黄铜牌子，猛地摁进了闸门上亮着白光的凹槽里。 咔嗒！ 一声清脆的咬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