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异变从彗星坠落开始》 第1章 逆转者 狭小的仓库内，殷红的血迹散布在墙壁和地板上，有些已经发黑，而有些则很新鲜。 仓库的深处，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头颅。 祁江瘫坐在这些无头死尸之中，大口的喘着粗气。 毫无疑问，这些死尸都是他的杰作，因为他那异常壮硕的右臂上溅满了血迹。 “还不够，对付这么几只奴仆级的活尸就累成这样，遇到她根本没有对抗的余地。”祁江用左手捂住额头，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 祁江叹了一口气，他的右臂便跟一起放了气似的瘪了下来，还原成了正常模样。 他能拥有这种能力，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那时，一颗从未被观测到的彗星突然出现在了各地的天文望远镜中，一时间，全球都为之震惊。更令人兴奋的是，据推测，这颗彗星将与地球来一次近距离会面，届时甚至可以用肉眼观察，一场全球的天文盛事似乎即将到来。 然而，在彗星真正来临的时候，盛世顷刻化为天灾，陨石解体，无数的碎片袭击了地球的每个角落。 如果只是物理上的打击，那么这也只是一场规模庞大的自然灾害罢了。 让人间真正化作地狱的，来自生物层面。 陨石中含有一种特殊生物，这些肉眼无法观测的天外来客以血雾的形式传播，让超过七成的人类发生变异，变成了犹如丧尸的死族。 而部分人抵御住了血雾的侵蚀并借此让自己的身体进化出特殊能力，这些人被称作逆转者，祁江就是其中一员。 祁江缓缓起身，把先前准备的一个布袋从背包中取出，开始搜刮物资，末世之下，水和粮才是重中之重。 十多分钟后，祁江背着一背包瓶装水，扛着一袋罐头穿过两个街区，来到约定的撤离点，这里有先前带自己来的吉普车在等待。 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对着坐到后座上的祁江笑道。“哟，今天这么快就搞到这么多，不愧是探索组的王牌啊。” “运气好罢了。”祁江出于礼节，淡淡地回答道。 司机大叔嘿嘿一笑，发动引擎，驾驶吉普掉头，朝着城郊开去。 祁江所在的城市j市属于沿海城市，灾难爆发后，当地的军队便依靠武装力量建立了幸存者驻地，如今他是这个驻地组织的一员。 祁江并非主动加入，如果是正常情况，他会选择一个人生存。 不过，营地在自己陷入昏迷的时候发现并救助了自己，这份救命之恩，既然他有能力，自然是要给予回报的。 因为公路被清理过，所有碍事的车都被挪到了路边，因此吉普保持着较高的车速，只用了半个小时，吉普就回到了位于城郊的驻地。 祁江下车后并没有立即离开，在车旁等待后勤人员检查完物资和损耗后，他才和司机大叔一起往休息区走去。 “小祁，这次拿了多少啊？”等到了没人的角落，司机大叔搓着手，两眼放光地看着祁江。 祁江从风衣的内袋里摸出一瓶二锅头和两盒华子，递给司机大叔。 “还是你厉害啊，嘿嘿。”司机大叔看到这个眼睛都快蹦出来了，他伸手一抓，却扑空了。 “拿去拿去，瞧你那样。下次再弄丢就不一定是我捡到了，嘿嘿。”司机大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吊坠，和祁江交换。 祁江打开吊坠，确认过里面的照片后，将筹码递给了司机大叔。 看着司机大叔拿到东西后欢天喜地的样子，祁江不禁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明明是偷的，哎，太给面子了。” 一瓶酒两盒烟，这在末世已经是很高昂的代价了，要不是祁江有搜刮的能力，他根本做不起这笔交易。 当然，估计司机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会去偷他的吊坠，依此作为要挟。 但有什么办法呢，这吊坠，是祁江纪念她的唯一手段了。为此，再高昂的价格，祁江也能毫不犹豫地答应。 “抱歉，韩夜，差点就弄丢了。”祁江对着照片中在自己身边笑得非常灿烂的女孩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祁江在心中默念出下半句，然后重新将丢失了一天零九个小时三十七分钟五十五秒的挂坠带回脖颈上。 ...... 和往常出任务一样，祁江和司机需要把装在车上的物资卸到车库角落的传送带上，然后在仓库的检察员清点完数量后才能离开。 但今天有所不同，以往一直守在传送带边的检察员竟然抛下司机大叔走到祁江身边，严肃地说道：“祁江，首长要求你立即前往指挥室。” 祁江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看向穿着军装的检察员，像这样让自己放下工作，立即前往的指令，他从未收到过。 检察员见他没有行动，重复了一遍指令，同时做出了赶人的姿势，这才让祁江确信可以一个人先走。 从车里拎出属于自己的背包，祁江又扫了一眼走回指定位置的检察员，心中的怪异感再次上升。 居然连包都不搜就放自己离开了，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排除掉检察员疯了的选项，最可能的就是下达给自己指令的优先级高于所以现行指令，这意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很严重的事态。 指挥官的办公室祁江并不陌生，作为营地里唯二的逆转者，这名“首长”经常会叫自己去谈话。 离开车库，穿过训练场，到达安定区。 安定区是整个营地占地最小的地方，但几乎所有的营地人员都待在里面。 营地资源有限，能够实现完全隔离的区域的极限就这么大，而且人员太过分散的话还容易吸引死族，所以出于各种理由，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安定区的每栋楼都被标了号码，而祁江要前往的是零号楼，这也是安定区内唯一一栋用淡黄色油漆粉刷的建筑。 穿过人来人往的一楼大厅，在楼梯里不断应付迎面而来朝他打招呼的人，在抵达五楼的时候，耳边终于清静了。 “呼，这帮领导的地方就这点好。”祁江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穿过走廊，推门进入了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内正坐在书桌前的男人抬头等了他一眼，责备道：“多少次了？敲门不会吗？” 祁江不以为意地抿了抿嘴唇，自顾自地坐到了房间里的那张沙发上。 并非祁江不讲礼貌，而是这个虽然身穿军装，但没有在部队待过一天的中年男实在没法让自己尊重。 他在灾难前是从事行政工作的，据说，来到营地后不过一个月，他就把上任指挥挤下台并架空了所有的部队人员。 虽然现在他明面上做事也还算公正，但自己这种身怀异能的人，就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了。 “老大，说吧，又有什么脏活交给我？”祁江故意用上嚣张的语气，提前划清界限。 “祁江，你就这么不愿意听我讲话吗？要么叫我莫凡。要么叫我首长，老大这种小团体首领的称呼能不能别用。”莫凡端着两杯茶水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从他放茶水的力度来看，明显是有些不满了。 虽然看不上莫凡，但还没必要撕破脸皮，于是换回了平时的语气：“首长，下达命令吧，今天我确实有些疲惫了。” “那我长话短说了，徐离在今天早上被一只入侵的兵役级死族偷袭了，现在需要你去接替他的位置，负责营地的安全。” 说罢，莫凡长叹一口气，拎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严肃的脸庞上带上了些许悲伤。 “祁江，不要拒绝我，知道你不愿意被束缚在营地里，所以我指派徐离作为警备部长，但现在徐离没了，需要你来挑起大梁。”莫凡语重心长地说道。 沉默片刻，见祁江只是微微皱眉，一言不发，莫凡又继续缓缓说道：“我们营地虽然由军营改造，警备队里也有不少是服役军人，但真正能正面和死族战斗的只有逆转者。你也不想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成为死族的口粮吧。” 听到这里，祁江已经很清楚了，以前有徐离，莫凡虽然忌惮自己，但手上还有可以抗衡的砝码，而现在徐离已死，自己就成了难以处理的威胁。。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夺取营地的想法，但一名逆转者的实力和号召力，很难不让莫凡有所戒备，特别是在这种小营地里。 “好吧，我答应你。”无奈之下，祁江只好接受这份莫名的责任，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莫凡目送着祁江推门离去，淡淡说道：“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也会是忙碌的一天。” 第2章 夜幕，命运的轮轴开始转动 嘀嘀嘀！ 闹钟的表盘亮起，计时结束的提示音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少年吃力地睁开眼睛，尝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又来了......”祁江无奈地呻吟，像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 自从自己成为逆转者，身体脱力的状况就时常发生，有时候甚至会陷入昏迷，除非受到伤害，否则根本没法苏醒。 但奇怪的是，这些情况只会在睡着之后发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床上躺着等了十多分钟，无力感如潮水般退去，力量再次充斥全身，完全感觉不到半点虚弱残留在身体里。 起身，更衣，带上项链，出门前，祁江照了照镜子，在确认发型不乱后，推门离去。 ...... 根据排班表，今晚需要去前哨站，牵制并消灭晚上游荡在营地外围的死族，同时还要注意死族群落走向，避免尸潮直接冲击安定区。 “祁江，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晚上小心。” 接过执勤用的手电，祁江对自己换下的哨兵点点头：“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晚上交给我了。” 哨兵回以微笑：“有你这样的逆转者守夜，肯定放心啊。” “切，小心晚上他突然变异把你撕成片片。”旁边的一个黄毛不屑地瞥了一眼祁江，似乎很敌视他。 不过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中是藏不住的嫉妒，属于是典型的酸葡萄。 对于这种人，祁江懒得搭理，权且当做狗叫就可以了。 但哨兵很看不惯黄毛这种人，就朝黄毛所站的地方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我记得祁江救过你的命吧，你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被抓住小尾巴的黄毛涨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却一时半会想不出词。 “行了，随手的事就不要提了，去食堂吧，我今天带了些水果罐头回来，再吵下去就被抢完了。”看到两人似乎要吵架，祁江不免感到头大，为了耳边清静，不得不出面当和事佬。 哨兵清楚祁江的性格，在白了黄毛一眼后转身离去。 祁江走入驻地门口的哨岗，关上房门，让黄毛一个人对着门阴阳怪气。 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语道：“要是真能变异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去找她。” 对于父母都在国外的祁江，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当初和自己一起在天台看彗星的韩夜，自己的青梅竹马。 然而，从苏醒到现在，整整三个月，祁江没有进行过一次尝试，甚至连救人的念头都没动过。 并非实力不足，以祁江现在的实力，小心些的话可以独自在城市中心生活。 让祁江久久未采取行动的，是韩夜如今的状态。 在陨石落地，血雾弥漫的那一刻，韩夜就倒在自己面前，她和大多数人一样，感染变异了。 当时的自己，被吓傻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而最后的记忆，就是韩夜突然暴起，一记直拳将自己打飞。 这一拳，打晕了他半年，从灾变发生到被救，期间一点记忆都没有。 “一号岗哨位，开启警报器，重复一遍，开启警报器。”对讲中传来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带回现实。 看向窗外，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已经彻底沦为死族的世界。 将所有的开关拨到“on”的位置，祁江回话道：“智控中心，所以警戒设备已开启，工作正常。” 和往常一样，天上的月亮又被厚厚的云盖住，听驻地的人说，从灾变之后，晚上几乎没出现过月亮。 吼吼吼吼吼！ 夜幕之下，死族的吼叫此起彼伏，让人毛骨悚然。 “这声音，今晚不太平啊。”判断了一下吼叫声的位置，祁江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太近了，以往常经验来说，有一大批死族就在距离营地大约五公里的地方，如果其中有统领级死族，这个死族群落必然会在其指挥下攻击营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调遣人员过来肯定不会错。 “智控中心，附近有死族群落，请求启动应急措施。”安全起见，祁江上报了情况。 片刻，智控中心给了回复：“收到，请启动雷区，警备力量正在集结，祝我们好运。” 不到五分钟，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到达，开始架设掩体和机枪。 随后，迫击炮等重火力装备也陆续到达，显然是挪用了安定区的部分守备力量。 这并不是小题大做，夜晚的死族远比白天凶悍。 首先，没了阳光的压制，死族的力量和速度会有极其恐怖的提升；其次，作为夜行生物，狩猎的本能将会让它们更为狂躁；最后，夜视能力上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 拿祁江做个例子，白天他可以同时对战并击杀十只仆役级死族而毫发无伤，但夜晚下，五只仆役级死族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随后，智控中心再次发出指令：“一号岗哨，现在通知祁江，需要他去勘测死族的具体位置和组成情况。” 呆在哨站里的祁江听得一清二楚，他耸了耸肩，对着支援小队的队长笑道：“我说什么？肯定要我去看看的。好了，愿赌服输，装备我自己挑，我可不想一身破铜烂铁闯进尸群里。” 队长笑了笑，朝着手下的人挥手：“待会祁江要什么给什么，别让他说咱们小气。” “不会贪你什么值钱的家伙的。” 说着，祁江走到后勤那里，只拿了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两柄战术匕首以及一套标准的营地装备。 既然是侦察任务，过多的装备只是负担，甚至连那把手枪其实都没必要拿，因为他的枪法仅限于击中五米内的目标，这点距离不如让他拿匕首去近身肉搏。 其实就算祁江打赌没赢，队长依旧会让他自己选趁手的武器，，毕竟祁江或多或少都对这些一线人员有过恩情，这些人自然也会在平时还点人情。 当然，祁江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能帮的都会帮。 但是，营地里有些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在他们眼中，这就是危险的信号。 否则，作为重要战力单位，侦察这种活根本轮不到他来出手。 出发前，祁江再次检查了一遍装备，毕竟夜晚外出本身就是刀尖起舞的行为，这次甚至是要钻到尸群里，他可不想这些保命的东西掉链子。 “哈，呼” 祁江做了一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心跳得别那么快。 虽然夜晚外出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每一次都会不由的对远处那片未知的黑暗感到恐惧。 “那么，快去快回吧。” 祁江在心中默念，脚下不禁开始加速，很快，他便迈过了光明和黑暗的交界，被那完全不属于人类的世界吞没。 第3章 血族聚落 “唔……”在黑暗的巷道中，一只和聚落分散的死族漫无目的地游荡。 咚！ 当这只死族靠近一栋二层建筑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用膝盖压倒了它 还不待这种死族做出反应，寒芒便划过其咽喉，一击毙命。 祁江担心伤口太浅，于是又往胸口狠狠扎了一刀，这才放心地拿出手电开始检查尸体。 这是一具很普通的死族尸体，但和祁江常见的死族有一点不同，它的虎牙特别尖锐。 而血族的标志性特征就是这对尖锐的虎牙。 “奇怪，这边不是活尸聚落的领地吗，为什么会有血族？”祁江脸色凝重，这只血族的出现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死族是有种类之分的，血族就是其中一种，拥有控制自身血液的能力，活尸则会强化肉体，使感染者拥有极强的身体素质。 既然有种族之分，那死族自然也有领地之分，祁江现在所处的区域是活尸的活动区，按道理是不会出现血族的，至少不应该出现奴仆级的血族。 那么现在就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是个能在活尸领地扎稳脚跟的血族聚落；第二，这个活尸聚落拥有对外征战的能力，这只血族是俘获的奴隶。 当然，无论是哪种情况，对营地来说都是致命的，唯一的活路就是立刻转移，避而远之。 “还是再靠近些，收集更多的信息再做打算吧。”祁江并没有匆匆撤离上报，他不想在没拿到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让营地组织紧急避难。 安全起见，祁江选择在楼顶上行动，死族一般晚上不会留在建筑内，所以这样是最为稳妥的行动方式。 城郊的违法建筑比较多，屋顶之间相隔并不远，体能不错的人都可以在上面自由活动。 当然，这些都是豆腐渣工程，在上面跑酷的时候得注意动作幅度，万一落到哪个铁皮房顶上把它压塌了，那可就不妙了。 这一带属于祁江常来的探索区域，各种路线已经铭记于心，此时的他就仿佛一只猫，灵活且迅速地穿越这片房区。 呼呼呼呼呼！ 不知为何，夜晚的风越来越大了，风中夹杂着的死族的低吼也越发响亮。 再度深入房区三个街区，耳边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死族的吼声，毫无疑问，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在聚落范围内了。 祁江小心翼翼地从楼顶探出脑袋，看向楼下的小巷。 不过一条百米小路，其中竟然有至少四十只死族，虽然都是奴仆级，但一个个都身强体壮，战斗力看着就比那些游荡在外面的死族高上不少。 “这种规模......把营地里现有的火力再翻一倍也处理不了啊。”祁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心惊肉跳之余，他也不免感到一丝庆幸，因为看这些死族的行动，他们似乎已经驻留，暂时不会迁移，那么营地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做计划。 祁江缩回探出的身子，取出对讲，小声地呼叫道：“前哨，这里是祁江，收到请回复。” 很快，电流音中传出了人声：“前哨收到，有什么需要？” “通知智控中心，城中村这边出现一个大型聚落，种类不详，个体实力高于正常水平，威胁度应该可以达到一级。” “明白，立即撤离，路上小心。” 收好对讲，祁江蹑手蹑脚地往后，虽然现在的风声很大，但如果发出噪声，依旧会有被发现的可能，届时可就是生死听天了。 “呼，安全脱离了。”与死族聚落拉开距离后，祁江不免松了一口气，晚间外出倒是习惯了，夜探大型聚落还是头一遭。 这种玩命的感觉，如果是追求刺激的家伙，肯定暗爽不已，但祁江是绝对不想再体验一遍那种血压飙升，肾上腺素不断分泌的过程了。 吼！ 没有丝毫的预兆，震天的咆哮狠狠冲进耳膜，这种感觉就仿佛一颗手雷在耳边爆炸，那种精神的恍惚险些让祁江从房顶上失足跌落。 “见鬼，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揉了揉震得发疼的太阳穴，祁江的脸黑得都快融入环境了。 然而让祁江更头疼的是这些死族吼完之后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动，而这个方向正是营地所在的方向。 也顾不得压低声音了，祁江掏出对讲机，一边朝营地方向狂奔一边汇报：“突发情况，聚落开始朝营地移动，重复，聚落开始朝营地移动！” 这次对讲机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很久之后才给出回复：“明白，智控中心那边决定实行钓鱼计划。” 听到这四个字，祁江不由微微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了。” “然后......”负责通讯的人犹豫了一下，“指挥那边说让你最好去接应派出的小队。” 沉默，无论是祁江还是对讲那头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所谓钓鱼计划，就是让一个小队去吸引聚落的先遣，从而改变聚落的前进方向，达到保全营地的目的。 这种方法在几次实践中百试不爽，唯一的弊端在于派遣的小队九死一生，幸存的概率不到一成。 “明白了，让钓鱼小队发射信号弹，我立刻前往。”说罢，祁江挂断了对讲机，准备调转方向。 这个结果并不吃惊，从徐离死的那一刻起，祁江就明白莫凡八成是不会留下自己了，唯一让他有些感慨的是对方下手得这么快。 “真会为难人啊。”祁江仰头看向天空，长叹一口气，朝着远处升起信号弹的位置奔去。 ...... “快，让诱饵的气味再浓一点！”一个穿着大衣的精壮男子朝着其他人喊道，随即脸色阴沉地盯着远处。 听到男人的命令，队伍中那几个拿着麻袋的人纷纷往地上重摔麻袋，留下一个个血红的印记。 动物的体液对于死族有致命的吸引力，其中血液的效果尤为明显，所以这些袋子里都是已经往外渗血水的腐肉。 咚咚咚咚！ 不远处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是有大量的死族正顺着血腥味向这边靠近。 见死族继续跟来，领队的男子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让一个手下将袋子里的东西撒到四周，依此来让死族寻找哄抢，争取撤离时间。 “何叔！小心后面！” 因为环境的关系，所有人都没发现，一只死族已经悄悄摸到了附近的房顶，而且正好位于领队男子的头上。 何叔抬头，只见一对利爪和一张血口从天而降，虽然看得清楚，身体却难以做出反应。 “完蛋了！”念头闪过，何叔绝望而又不甘地等待被撕裂的痛楚，“希望，臭小子不会和我有一样的体验。” 在此生死瞬间，一个石墩突然飞了过来，巨大的惯性直接让下坠的死族改变了移动方向，那对杀人的利爪在死族落地的瞬间被近一吨的重量碾成肉泥。 这一系列的翻转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在死神镰刀下侥幸逃过的何叔，此时还在走马灯，完全没意识威胁已经解除了。 “别愣神，死族就在后面呢！”祁江从黑暗中出现，拿着匕首对被砸到的死族进行补刀，随后又在它的几根动脉上划了几刀，进行放血。 “祁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人认出了他，惊喜之余又有不解。 祁江朝他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就当我多管闲事吧，还有，所有的诱饵边跑边扔，停下来等尸群太危险了。好了，别废话了，跟我走。” 在这些幸存者中，祁江有很高的威信，没有任何的疑惑和犹豫，整支队伍都跟上了他的脚步，在生死边界上飞奔。 “祁江，你打算怎么办？”作为领队的何叔虽然放心，但出于责任，还是赶上了询问后续计划。 “很简单，我们现在把聚落朝市区方向带，那里活尸多，可以消耗和拖延血族聚落，等血族聚落被活尸们缠住，我们就可以脱身，营地危机也自然化解了。” “驱虎吞狼啊......可你怎么保证是血族和活尸缠斗而不是双方先围剿我们呢？”何叔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死族的不确定性太高了。 “经验罢了，死族的领地意识极高，相比于我们这一小队猎物，大批异类的威胁性更强。” 犹豫片刻，何叔暗暗叹气，重新回到队尾，解决那些靠得太近的死族。 第4章 回首 破落的客厅内，一盏矿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为聚在这里的人们提供些许光亮。 祁江倚靠在勉强关紧的门边，正在闭目养神。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开两个大口子，脸上还有斑斑血迹，显得狼狈不堪。 就在靠近市区的时候，疲惫不堪的众人被一只兵役级血族偷袭了，队尾的何叔几乎瞬间就被杀死，包括祁江在内的五人为了解决它，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现在能躲在这栋位于僻静小巷的公寓里，还得多亏队里有个熟悉城里地形的司机。 “祁小哥，来沙发上坐会吧，我们死就死了，你还不能垮。”一个腿上缠着绷带，身穿军装的大叔对祁江说道。 祁江眼睛微睁，反问道“领导层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派正规的战斗小组？” 这一路下来，祁江对这些人的实力已经了如指掌，完全就是散兵游勇，不成气候。 大叔看了看四周其他人，苦笑不已：“小哥你早就清楚了，何必明知故问？” 祁江也扫了一眼坐在各处的装备简陋的队友，问道：“你们知道是来送死，不会逃吗？”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秃头长叹一口气：“祁江，你明明可以选择自己一人离开，为什么反而一路保护我们？” “不想让你们送人头，加大我以后的生存难度而已。”祁江不喜欢这种感性的说法，至少当下是这样的。 大叔嘿嘿一笑，显然不相信祁江的说法：“坦率一点嘛，人性是末世下难得可贵的东西啊。” 祁江扫了一眼队伍中的老病残，忍不住摇摇头：“末世下，人性反而是负担啊。” 大叔还想争辩几句，不过看到祁江不耐的表情，只得收声作罢。 对此，祁江非常满意，这种时候就该好好休息，而不是谈论什么人性的价值。 ...... “血族的先遣距离这里就只有两个街区了！”阳台上负责观察的人喊道，他的话让所有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显然，祁江低估了这些血族的战斗力，它们还在继续扩张，市区外围的活尸阻挡不了它们。 祁江看了看手表，两点都没到，夜还很长，驱虎吞狼的把戏还得继续玩下去，毕竟他们可没法像血族聚落那样，在夜晚下的外围市区自由行动。 “清点一下装备吧，别落下什么东西。”祁江吩咐道。 手头的物资少得可怜，不过一分钟祁江便知晓了具体数字：除去自己身上的装备外，两把带消音器的步枪，四个弹夹，五柄格斗匕首。 至于什么西瓜刀，钢管之类的，虽然也算武器，但不列入统计。 “还行，这些装备够我们斡旋一阵子，应该可以熬到天亮。”祁江点头说道。 但人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安慰的话，这点火力，对于血族不过是隔靴搔痒。 分配好枪械，一行人离开了歇息的房屋，趁着离血族尚有距离，赶快逃跑。 突突突！ 断后的汉子朝天上点了三枪，枪响顿时响彻夜空。 听得后方的咆哮声大作，祁江对着众人大吼：“血族跟上来了，想把它们引得够远就给我跑！” 这自不用祁江提醒，虽然这些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被派出来的，但最年长的也不过四十五岁，在这末世之下，体能自然不差。 祁江有意断后，便放缓脚步，很快就到了队尾，而队尾那持枪之人则被他叫去队首开路上。 虽然现在在追逐他们的是奴仆级的血族，但行动能力一个个都堪比运动员，在加上它们不会受疼痛的干扰，用枪的话，除非枪枪爆头或者射断膝盖，否则都是无用功。 祁江深吸一口气，只觉全身一阵燥热，右臂传来隐隐胀痛，转眼间，肌肉膨胀，青筋暴起，澎湃的力量随着胀痛的散去不断增强。 轰！ 祁江一拳砸向路边的一间违规小摊，本就摇摇晃晃的铁皮房应声倒下，拦住了大半道路，接着他从废料里找出一些钢条，将它们插在面向血族的方向，制成简单的尖刺路障 纵使它们的感官能力强大，也没办法阻止它们一头撞上尖刺，奴仆级的死族没有什么智力,根本意识不到这些尖刺的威胁。 原本祁江打算再布置几个简易陷阱，削减追兵数量，但不远处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只得先离开，避免被发现。 虽然只耽误了几分钟，但祁江用了不少时间才赶上队伍，并非他故意和队伍保持距离，而是他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身为逆转者，他的感官会比大多数人敏锐，即使没能主观上察觉到，身体的本能也会给出反馈。 有什么东西在一直盯着自己。 这种被人在暗处锁定的感觉并不好，所以他想把对方找出来，但因为后有追兵，再加上环境黑暗，祁江始终找不到目光的来源。 马上要到窄巷出口，祁江不得不赶上队伍，在最后一次扫视身后的窄街，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不远的二楼的窗边，虽然看不清，但隐约能分辨出一个人影。 “这是在目送我们离开......吗？是这片地区的幸存者？”祁江在心中嘀咕道。 倘若就自己一人，他会冒险去见见对方，不过现在自己担负着一队人的性命，那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 “如果是人，那应该是艺高胆大。但如果是死族，会观察，这智能……”祁江如此想着，心中不免涌上不安。 三十六计走为上，不管在楼里的是什么，甩开后面的追兵才是当务之急。 第5章 那是一只兵役级 虽然这支队伍是由身体受伤或者年纪较大的人组成，但好歹都在末世下活了半年，身体素质都很不错，哪怕是大腿受伤的军装大叔都保持着速度。 祁江借助强化的力量，一路布置障碍，延缓血族的追击，偶尔几个跑得快的血族则被他毫不留情地爆头，一路上虽然危险重重，但意外地无人死亡。 大概跑了三公里左右，队伍已经从巷道交错的市区外围跑到了市区内，就效果来说，血族的追兵已经被甩开了。 “喂，找个地方，没有血族吸引火力，我们不可能一直在外面待到天亮的！”祁江对着在队首带路的秃头喊道 秃头就是那个司机，对这座城熟悉得很，这种人原本不应来当炮灰，哪怕是少了一整条胳膊。 不过也要感谢驻地领导眼界狭隘，把这个活地图派了出来，否则一行人哪能一路四处乱窜，甩开追击的血族。 在秃头的指挥下，众人钻进了一条胡同，为了防止死族凭借嗅觉找过来，全队的消毒酒精都洒在了道路上。 感受到自己的鼻腔内完全被酒精的味道占满，祁江皱着眉道：“行了，这么浓的味道，把死族熏醉都够了。找栋位于胡同中段的房子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在做之后的打算吧。” 众人没有异议，在找了一栋看上去还算整洁的房间之后，也没安排哨岗，所有人东歪西倒的在地上睡死了。 最后一个睡着的是祁江，他的体能超于常人，但一夜的奔波也让他疲惫不堪，虽然想守夜，但眼皮一沉，还是睡去了。 窗外，一抹猩红掠过，随即一个黑色人影落在歇脚点对面的楼顶。 人影就这么一直站在房顶，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仿佛一个敬业的哨兵。 次日，太阳从东方升起，死族狂欢的夜晚结束，幸存者又苟活过一日。 祁江的眼皮微微打颤，然后慢慢睁开，因为不适应光亮，眼前的一切都略显模糊。 待他稍微清醒一点后，四肢百骸所传来的酸胀感直冲脑门，让人不想动弹丝毫。 “昨天的消耗太大了。”这么想着，祁江撑起疲惫的身子，拿着一瓶水走到窗边，开始漱口。 末世之下，水确实珍贵，漱口也是一件奢侈的事，但以他的能力，还是能支撑起这样的消耗的。 祁江是第一个醒的，其他人则在他慢慢啃着压缩饼干时陆续醒来，他们的脸色同样不好，毕竟连祁江都被逼到了极限，他们能够撑到现在确实不易。 见所有人都起来了，祁江开口说到：“各位，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准备回去还是脱离驻地。”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都低头慢慢吃着干粮，仿佛没人听见一般。 沉默就这么保持了整整五分钟，直到昨日带路的光头开口：“祁江，那你会和我们一起吗？” 祁江没有回答，也没必要回答，在驻地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在能保持孤身一人时，他绝不会加入组织。 光头笑了笑，脸上浮现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祁江，没有你的话，以我们现在的装备和人手，脱离绝不是明智之举。” 祁江点了点头，也给出了自己的决定：“我只要一个背包和一个手电，祝各位安全返回，再见。” 语毕，祁江把背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到地上，然后放回一个手电，背上空包，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推门离去。 于情，昨晚的行动已经报了救命之恩；于理，是驻地先放弃自己的。既然如此，现在离去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外面的胡同没有游荡的死族，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就安全了，留存在房屋内的死族很可能会破窗而出，来一个天降正义。 想到这里，祁江不免庆幸昨天晚上能安稳地睡上一觉，万一溜进来一个死族，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让他不禁在心中牢记，以后绝不能在没有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休息，好运不会眷顾傻瓜，下次可就不一定会有这样的运气了。 小心地在胡同里穿梭，向公路前进，同时留意周围的店铺，补充自己的物资，这是祁江一向的搜索习惯。 这条胡同在陨石坠落前应该很冷清，要不是祁江看的仔细，还真发现不了那个藏在两栋楼之间的小卖铺。 并不急着进去，祁江先是扔出了一颗石子试探，在白天，室内可比外面危险。 等了一会儿，小卖铺内并没有动静，以奴仆级的智力，这点动静足以吸引他们。 确认屋内安全，祁江慢慢走了进去，开始仔细地搜刮。 干粮不用太多，以高能量的食品为主，关键是水，这东西才是关键。 这家小店的面积很小，倒下的货架一层压着一层，很多的物资都被压坏或者摔坏了，好在没有人搜刮过，留给祁江的东西即使不多也够用了。 而且，他甚至翻出来一瓶保存完好的高度二锅头，这可是很重要的医疗物资。 “这些应该够我吃两天，还行。”离开前清点了一下物资，暂时吃喝不愁。 祁江拉上拉链，背上包准备离开，但当他走到小卖铺门口后，却停下了脚步。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性站在小巷的出口，身上的衣服被撕成布条，勉强挂在身上。 “人…类…，和我…走一趟。”那男性用沙哑的声音说到，听上去仿佛一个故障了的发声玩具。很明显，这是一只死族 祁江的心跳开始加速，来自身体深处那最原始的恐惧逐渐蔓延至全身。 呼吸变得沉重，思维变得缓慢，身体变得无力。 “这就是，被猎手盯上的感觉吗？” 祁江唤醒了属于自己的能力，身体里流过的热浪缓解了死族的威慑，让他有能力去反抗。 他小步后退着，不留痕迹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人类…别想…逃。”死族察觉到了祁江的动作，开始慢慢靠近。 “会说话，是统领级吗？”祁江和它对峙着，避免对方在气势上压倒自己。 “不对，应该是高级的兵役级。” 现在，祁江明白为什么胡同里没有死族了，这里有一只想要独享自己的兵役级！ 第6章 智力优势 兵役级，是比奴仆级高一级的死族，它们的身体素质更强，而且恢复了部分智力，能够动用一些种族的特有能力。 “虽然不流利，但能完整表达意图……这个智力，兵役级里也算进化程度高的了。”祁江对眼前死族的实力有了大致的判断。 “先下手为强！”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身体立刻做出反应，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直击死族面门。 砰！ 肉体相撞的闷响在祁江耳中回荡，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咳咳咳……”后背所传来的强烈冲击让他咳嗽不已，不出所料的话，此时已经有内伤了。 死族的手保持着出拳的姿势，但右手的手腕呈现不规则的形状，这是骨折的表现。 但死族毫不在意，一边靠近，一边用沙哑怪异的声音说：“人……类，不要……无意义......地挣扎，大人……要见你。” 祁江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手腕有点震伤了，和我力量差距不大，肉体进化的程度应该不高，是能力强劲的类型吗？” “按它之前所说，有一个更高级的死族关注着我，它应该不会杀我，甚至还要保护我。” “这里是死路，两边墙太高，只有往前一条出路。” 他缓缓移动，目光扫过四周，收集着一切可用的信息。 “打，必死无疑；逃，无路可走。那么……”祁江叹了一口气，解除右臂的强化，举手投降。 兵役级死族点点头，难看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人……类，很有……眼见。” 说着，死族朝祁江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想要擒住他的后颈。 “等下，我自己走，你抓我我就不去了。”祁江后退两步，避开死族的手。 死族疑惑地皱眉，似乎对祁江的行为感到不满，但到底因为智力有限，也或者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它并没有再伸手控制祁江。 对此，祁江心中暗喜，能够拥有的自由越多，找机会逃走的机会就越大。 “人……类，走，别让……大人……等。”死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开始催促。 虽然祁江现在的心跳很快，但他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说话不紧不慢：“等下，我忘记拿烟了。” 说罢，也不管死族有何行动，顾自走进店内，转进拐角，开始翻被压在货柜里保存完好的货物。 又过了一段时间，祁江慢慢走出地走出店铺，早已没了耐心的死族狠狠推了他一下，带头朝胡同外走去。 接近胡同出口，死族的数量明显增多，从楼上破窗而出的，在街上游荡的，因感应到人类出现自暗处走出的，短短时间，四周就聚集了二十多只死族。 “死族大哥，看上我的有点多啊，”祁江对自己身边的兵役级死族说道：“话说你变异前叫什么啊。” 这只死族明显不喜欢祁江的话多，它狠狠瞪了祁江一眼：“走……就行，少说……话。” 祁江耸了耸肩，不再言语，开始专心观察四周的情况。 走出胡同，大街上的死族数量再次增加，几十只死族围绕在自己和兵役级死族不到十米的距离。 这些死族没有智能，只有生物本能，闻到祁江的气息后，眼里一片血红，杀气腾腾。 “哼，一帮……下……贱的……活尸。”兵役级死族似乎冷哼了一声，朝四周扫视了一圈。 这一眼显然是用上了等级的压制，原本气势汹汹的活尸纷纷后退，有些处在外围的弱小活尸甚至逃跑了。 “进化优势吗？但看上去这些活尸似乎是被吓退的，但既然是高等级的死族，为何是这种手段？”祁江微微皱眉，这是从未了解到的情况。 高级死族对低级死族一般是有绝对控制权的，但如今这般依靠威慑来驱逐的行为祁江从未见过。 “难道这是不同种族的死族？这个是昨天引过来的血族，引来的是原住民活尸。”他如此猜想，但还不敢确定，没有贸然行动。 “人类，跑……起来，不准……掉队。”兵役级血族回头说道，眼中的威胁一览无余。 祁江很清楚，自己现在不服从血族的要求的话，虽然不会死，但肯定会被限制行动，无奈之下，只能迈开双腿。 昨日的剧烈消耗至今还未恢复，没多久他就气喘吁吁，而四周活尸的数量越来越多，兵役级血族的压制力也不断削弱，原本退远的活尸又慢慢为了上来。 “奇怪，怎么在往市中心走，越往市中心不是活尸越多吗？”祁江着实搞不明白其中原因，但不管如何，必须撤了，万一这只血族压制不住周围的活尸，自己绝对是先遭殃的那一个。 看了一眼在前面的血族，它似乎忙于威慑周围的活尸，对自己几乎没有关注。 “就现在吧，再不动手就没力气逃了。”祁江心中一横，从背包外侧摸出一个二锅头燃烧瓶，点燃后直接甩在血族身上。 熊！ 酒瓶精确地砸在血族头上，玻璃破碎的瞬间，火焰顺着酒水的流向迅速蔓延。 血族反应不及，转眼被烈火吞噬，四周蠢蠢欲动的活尸见压制减轻，立刻一拥而上。 祁江这是在赌，赌血族更加吸引活尸的注意，原本这燃烧瓶是打算逃跑时封路的，但现在用它来引发战争更有价值。 吼吼吼！ 四周的活尸不负所望，大都扑向了燃烧的血族，只有少量活尸朝祁江冲来。 在太阳的照射下，奴仆级死族的行动能力大大降低，面对这些像老头一般步履蹒跚的家伙，祁江很轻松的就甩开了它们。 原本想借着现在的骚乱赶快撤离这片区域，但体力上的不足让祁江被迫选择休息。 很快，祁江在距离冲突点外一个街区的地方找到一家有小二层的街面房，这间屋子面朝大街的店面很小，是一个很合适的临时落脚店。 二楼没有死族，看那被打碎的玻璃，藏身于此的死族应该是被那边的动静吸引，破窗离开了。 他大口地喘着气，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现在的他，只觉双腿发酸。 靠墙坐下，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猛喝，即使水从嘴角流到脖子上也不在意。 “呼！逃出生天啊，还好死族对于内战更上心，给我浑水摸鱼的机会，否则，嘿嘿嘿……”祁江感慨不已，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疲惫让他全身瘫软，一时间难以动弹。 “休息前得做好防御措施，我可不想被偷袭。”祁江的警惕并没有因为疲倦而削减，随即他撑起身子，准备挪东西挡住楼梯口。 然而才刚刚迈出一步，眼前的一切突然开始旋转、扭曲，身体的知觉也在迅速地抽离。 “怎么会......明明从来没突然昏迷过......”祁江大呼不妙，挣扎着挪动身子，想趁着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藏起来。 咚！ 最终，祁江摔近了沙发和墙体之间的角落中，眼前彻底被黑暗所笼罩。 第7章 黄昏下的追猎者 咔擦！ 塑料瓶被碾压的声音将祁江从沉睡中唤醒。 他甩了甩脑袋，很快便摆脱了苏醒后的朦胧，随后轻声来到楼梯口的后上方埋伏。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火红的夕阳将楼梯扶手的影子映射在墙上。 祁江静静聆听着楼下的动静，对方脚步轻盈，大概率是来搜刮的幸存者。 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使知晓对方并非死族，祁江还是打算先制服他，万一对方图谋不轨，自己也能占据先手。 并没有让祁江久等，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的影子也逐渐被投射在墙壁上。 黑影双臂平举，手中赫然是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 “嘿，居然有枪啊。”祁江在心中暗自窃喜，如果之前贸然出现，说不定就吃枪子了。 待到对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祁江抢在对方回头之前，翻过扶手，一跃而下。 “呀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传上二楼。 “别乱动，否则我会捏爆你的头。”祁江利用下坠将对方压在身下，强化过的右手死死扣在对方天灵盖上，左手则按住对方握着枪的手，防止他反手开枪。 “动静太大了，会把那东西引过来的。”身下这个穿了卫衣还把兜帽戴上的人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警告道。 祁江皱眉，没有做出回应，毕竟不排除对方进行欺诈的可能。 “如果我是你，现在会选择赶紧放开我然后藏起来。”对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述说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祁江保持着压制对方的姿势，轻声问道：“那么要躲避的是什么？”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的剧烈挣扎差点把祁江掀翻。 “喂！别乱动！”祁江手上加了点力道，同时重心下压，这才重新控制住身下的人。 “你想死别拖上我！我还没活够呢！”对方回过头，压低了音量喊道。 卫衣兜帽之下，是一张精致的脸，虽然粘上了灰尘，还有血迹，但依旧盖不住它的美丽。 祁江看到这张脸，心里有些诧异，同时松开手缓缓起身。 卫衣女看见祁江时也明显有点吃惊，眼中闪现出一丝喜悦，末日下见到熟人的喜悦。 “赶快，把能掩盖气味的东西都拿出来！”卫衣女从地上弹起，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水壶，直接把里面的酒精倒在地上。 看到卫衣女立即行动，同时又是熟人，祁江暂且先放下戒备，开始寻找可以掩盖气味的东西。 “只有烟了。”祁江把之前拿来的烟全部点燃，烟味和酒味瞬间融合，就算嗅觉最灵敏的死族也觉得没法闻到人类的气息。 处理完气味，两人躲进了储物间，整栋楼唯一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 祁江把一些杂物堆到门口后，隐隐感觉地面在抖动。 吼！ 一声愤怒的咆哮突然响起，根据音量，可以判断就在附近。 紧接着，楼房被重锤轰击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想象，这个东西有多恐怖。 在怪物的肆虐下，两人藏身的楼房开始摇晃，大块的碎屑不断从天花板上落下。 祁江把卫衣女拉到角落，然后将一块床垫斜放在身前，制造了一个可以躲避坠落物的空间。 两人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外面的怪物听力如何，毕竟死族对人类的说话声异常敏感，即使外面如此嘈杂，现在交谈依旧有被发现的风险。 黑暗之中，祁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从少女喷吐到自己脸上的沉重气息判断，她现在很紧张，也很害怕。 “如果是韩夜，现在搞不好会吓哭。”不知为何，祁江脑海里忽然蹦出了这个念头。 顺着这个思路，祁江不禁开始往下想，韩夜已经变异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治愈这一说法也还遥遥无期。 但让她恢复意识并非毫无可能，如果能够找到韩夜，那还有一个方法。 吞噬，进化。 虽然没有见过，但据说死族超越兵役级后就可以恢复大部分的神智，甚至超越原本的水平。 这一点，祁江作为人类不愿相信，但为了韩夜，祁江又希望这是真的。 “现在的我，有能力帮助她进化吗？而且，死族需要依靠什么来完成进化？” 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祁江不禁感到无力和弱小，在外面大闹的死族应该是统领级，对此，自己必须躲藏，甚至连响声都不敢发出。 再想想不久前，被那只血族胁迫，自己完全没有正面对抗的实力，能够完成逃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方没有使用过于强硬的手段。 “哈.........” 祁江不禁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砰！” 整栋房子发生剧烈的抖动，大块的墙板连带着砖石砸落。 “啪。” 卫衣女用力捂住祁江的嘴巴，生怕他再发出明显的声音。 多亏了那块厚厚的床垫，否则两人必然被砸得头破血流，届时外面的死族顺着血腥味追击，两人一个都跑不了。 好在只是一次喘气，外面的死族并没有确定位置，在摧残过附近的所有楼房后便去搜索其他的房屋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外面的动静逐渐变小，一直肆虐着两人耳膜的咆哮声渐行渐远，在外大闹的死族终于愿意放过这片区域，选择去追猎其他的目标。 第8章 林奈 在确定外面没有动静之后，祁江推开了床垫，借助残存墙体作为掩护，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也许是有高阶死族刚刚在这里发怒的原因，即使已经天黑，附近也没有看见游荡的死族。 附近所有的房屋都被破坏了，几乎所有超过两层的建筑都被腰斩，就剩个可怜的底座。 两人藏身的两层式也没能幸免，屋顶已经被掀飞，抬头就能看见开阔的天空。 非常罕见，今夜的天空居然没有被乌云笼罩，繁星点缀夜幕，皓月洒下光辉。 见周边确实没有死族后，祁江起身，回头看向了卫衣女。 同样，卫衣女此时也看着他。 几乎是同时，两人同时采取了行动。 一根钢筋悬在半空，尖端向前一寸就是光滑的脖颈。 一把手枪举在空中，枪口所指之处便是挺拔的胸膛。 “林奈，你不是去外地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j市？”祁江皱眉，沉声问道。 林奈轻晃了一下手中的枪，完全无视了他的问题，反而略带戏谑地反问：“祁江，有必要这样兵戎相向吗？而且，真要动手你又占不了优势。” 祁江微微咋舌，一时间也没有办法破局，同时，林奈说的没错，钢筋对上手枪，自己确实不讨好。 就这样，两人在这片废墟上对峙着，不过准确的说，应该是只有祁江一个人在对峙。 从林奈脸上的笑容完全可以看出，她只是举着枪以防万一，完全没有生死相向的紧迫感。 良久，祁江放下了手中的钢筋，叹气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信啊，你赢了。” 林奈也将枪放回腰间的枪套，微笑着答道：“毕竟我很清楚你嘛，面对一个没有威胁的对手，又怎么会紧张呢？” “你还是一样的讨人厌。”祁江冷哼一声。 “彼此彼此，闷骚冷面男。”林奈朝他吐了吐舌头。 祁江深吸一口气，平定了一下心情，开始聊正事：“好了，回答我的问题，毕业就搬家到h市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要跨越城市可不容易。” 林奈也不是不分轻重的人，见话题进入正轨，也就不再嬉皮笑脸：“我先确定，你不是现在某个私人组织成员吧？” 祁江耸了耸肩：“你看我这装备，像是有组织的人吗？” 林奈点点头，从卫衣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军徽，展示给祁江：“我坐直升机来的，隶属于江浙联合营地。” 祁江有些震惊，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拥有直升机的幸存者驻地存在。 林奈笑了笑，将军徽收起：“虽然死族很强，但也不要小看我们人类的实力呀，半年时间，足够肃清出一个市作为军事基地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祁江突然往前两步，急切地问道：“那治愈的方式呢？有没有研发出来？” 林奈愣了一下，在思考片刻后，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死族已经算是一种新的物种了，所以，韩夜变不回来了。” 闻言，祁江不禁露出“果然如此”的苦笑：“也是啊，如果能治愈，那世界早就复原了。” “等等，”祁江猛的抬头，拉住了林奈的胳膊：“你怎么知道韩夜变异了？你见过她了？她现在在哪里活动？奈奈，告诉我！” 林奈被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有点蒙，而听到“奈奈”这个称呼后，就直接进入大脑宕机的状态了。 “咳咳，你冷静一点，”林奈倒也没有死机太长时间：“我只是推断了一下，毕竟以你和韩夜的关系，这种情况下如果韩夜没有异变，那她肯定会跟着作为逆转者的你。而且我认为你现在周围的人里也不会有即使变异了还让你如此着急的人。” 祁江松开了手，略感失落：“抱歉，是我失态了。那么你这次来j市有何安排？” “终于问到这件事了啊，”林奈骄傲地昂起下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来搜救幸存者的，所以你以后就好好跟着我，包你性命无忧。” “呵呵，算了。”祁江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前面是谁被追着打我不说。” “你！”林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但却硬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 已经得到问题答案的祁江也懒得再理会，转身走向废墟，开始翻找砖石下的物资，虽然房顶已经塌了，但堆叠的碎砖并不多，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抖去毯子上的灰尘和碎石，祁江把它扔给了还在想词的林奈：“趁着现在附近没什么死族，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守全夜。” 林奈接住毯子，嘴唇微起，正想拒绝，但又突然回想起什么，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嗯，那就拜托你了。” 听到这个语调，祁江的脑海里回忆起了一些独属于两人的回忆，虽然磕磕绊绊，但莫名有点甜蜜。 “咳咳，那么，晚安。” 说罢，他身体僵硬地走到了废墟地边缘，如机器人一般坐到了一个相对平整的水泥墩上。 看到这一幕，林奈不由会心一笑，回想起来，也许也只有他能够让自己从心底感到开心，能够使自己露出真心的微笑了吧。 第9章 归家之路 这一夜非常平静，往常在大街小巷游走的死族今晚连影子都见不到，由于太过平静，祁江差点因为无聊而在午夜时睡过去。 总算熬到日出时分，祁江起身，扭了扭因为坐了一宿而僵硬的脖子，准备离开。 回头看了一眼还抱着毯子熟睡的林奈，又看了一眼已经升到地平线以上的太阳，祁江背上昨夜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军用背包，找了个缓坡走到街道上，独自离开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在他起身的时候，林奈其实已经被他吵醒了。 “哼，招呼都不打就跑了。”等到祁江消失在视线中，她冷哼一声，随即如川剧变脸一般换上了微笑：“祝你好运咯，毕竟每一只死族进化后能保留的人类本性都是不一样的。” ........ 死族会躲避阳光，但不意味着不能在阳光下活动，一旦被它们察觉，无论是什么情况，它们都会献上最热情的追逐。 所以祁江选择在最空旷的马路中央行动。 死族的夜视能力很强，但白天就和瞎子一样，又因为它们为遮阳大多藏身于建筑中，对外界的气味感知会被迫降低，和夜晚具有同样效能就的只剩下听觉，因此远离建筑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灾变是在深夜发生的，所以道路上停留的车辆并不多，几乎不存在有死族藏身在密闭车辆内的可能性。 正因如此，祁江的注意力基本放在道路两旁的建筑上，毕竟那里才是死族的聚集地，万一被其中一只发现，很可能就会引来一波尸潮。 好在他足够小心，连脚步声都有控制，一路上完全没有引起死族的注意。 这当然也要感谢今日的晴朗天气，阳光照进建筑，将死族进一步驱逐到房屋深处，压缩了它们能够感知的范围。 j市不是一个大城市，哪怕是徒步，从城郊走到市区也只要两天不到的时间，看着四周愈发眼熟的建筑，祁江不禁感到心跳加速。 不是因为马上要抵达目的地的喜悦，而是因为威胁加剧而感到的害怕。 祁江居住的地方小区连片，人口密度极大，这就意味着此时这里已是死族的天下。 而且因为是居民区，道路和建筑间的距离很小，留给祁江的缓冲带减少，被发现的概率也就相应增加。 “还是先休整一下吧，没有好的状态，进去就是送死。”祁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贸然闯入。 这一次祁江没有进入建筑，因为里面八成有死族，一两只还好说，万一数量多了，打不打得过且不论，万一它们招来同伴，把自己堵在楼里，十条命都不够死。 所以路边的车子就是很好的选择，大部分的车都被砸碎了玻璃，想进入其中并不难，只要能忍受里面残留的血迹和碎肉，那就是一个完美的临时休息地。 目前可以提供安全休息场所的只有路中间的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的那些暂且不论进不进的去，光是靠近建筑这一点就可以将它们列入危险地点。 面包车的前窗玻璃被打碎，车头也有明显的撞击痕迹，司机应该是被死族逼停然后被拖了出去。 钻进车内，祁江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刮，但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车里一贫如洗，别说食物、水这样的必须品，连用于防身的武器都没有找到。 “不应该啊，再怎么说水总应该有啊，这人是一点不考虑突发状况的吗？”祁江对这样的司机感到无语，“这么没有危机意识，难怪会被半路截停。” 再次搜刮之后，除了一个工具箱，祁江再也找不到有用的东西，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进入建筑内寻找食物和水。 越往市区走搜刮的难度就越大，这可不是电子游戏，并不是难度越大物资就越珍贵的，准备好充足的物资是进入死族密集区的必要条件。 将背包里仅剩的物资放到车里，祁江打开工具箱，将一柄羊角锤装进包里，然后又将所有的钉子放进口袋里。 在离开前，祁江拆下一块座椅，当作门板，他可不希望自己外出的时候有游荡的死族顺着自己残存的气味钻进车里。 像大型超市这种地方祁江不会前往，且不论里面有多少死族，光是复杂的地形和严密的安保系统就足以劝退。 很快祁江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家开在路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因为没有电力，门口的自动门已经自动打开，祁江拿出一根钉子，朝着货架深处扔去。 由于四周很安静，铁钉砸墙和落地的声音一清二楚。 静候片刻，一只死族从角落猛扑到铁钉落地的位置，凶残的目光扫过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嗖！ 一道暗色飞影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划过，精确地射在死族的眼窝上。 看着死族倒下，祁江不禁微微一笑，将指间夹着的另外两枚钉子放回口袋，喃喃道：“以前学来装的飞牌技巧还可以拿来扔钉子。” 又等了一点时间，没有其他死族出现，说明这里已经肃清，是时候开始搜刮了。 水和食物是必备的，进入市中心后祁江要尽量减少外出搜集物资的次数，所以每次的量肯定要够。 武器方面有匕首，投掷物的话，钉子暂时还充足，不需要补充。 装备上祁江需要防具，但这家店只是一家小便利店，无法满足这方面的需求。 于是，祁江背着满满一包食物钻回了车里，在饱餐一顿后，他选择小睡片刻。 体力也是关键的资源，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找到安全的休息点是什么时候，每一次休息都得保证体力的恢复。 而且，长距离的跋涉也让祁江有些疲惫，闭眼的瞬间他便睡着了。 第10章 突变 祁江缓缓睁开了眼皮，大脑撕裂一般的疼痛犹如潮水，差点又把他的意识冲散。 “该死，头怎么这么痛......”他捂着额头，眼前好似蒙上了一层纱，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祁江挣扎着想要站起，但在伸手摸索可以扶的东西时，抓到了一坨水淋淋的东西。 本能告诉他，周围一定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犹豫，祁江完成了右手的强化。 砰！ 随意挥出一拳，手上反馈回强烈的震感，不出所料的话，这是一拳砸在墙上了。 “我明明在车里，为什么会打到墙啊。”祁江百思不得其解，心中的不安也是加剧，即使看不见，前面的一拳也可以说明，自己在睡着时被移动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不待他弄清楚自己的状况，一股热流顺着右手弥漫到胸口、小腹、四肢。 “该死，这又是什么情况啊！”感觉到体内的温度越发上升，祁江很想大喊，但为了不吸引死族，他硬是将这句话憋在嘴里。 体温继续上升，头痛也如约定好一般一齐加剧，在高温和剧痛的双重作用下，祁江失去了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 仍在跳动的心脏在手中炸开，飞溅的血滴和碎片在墙上留下意味着暴力和杀戮的痕迹。 低下头，眼前的手已经不知该称为爪还是手，暗色的角质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沾染的血滴蕴藏着死亡的气息。 “再来！王座之路，就由你们这些下贱之物的血与肉来铸成开端！” 伴随着这句杀意冲天的咆哮，视角的主人再度狂笑着杀入黑色人影组成的群体，收集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 “呜......”再度苏醒，祁江感觉眼皮异常沉重，仅仅是睁开眼这样的小小动作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视线还是如第一次苏醒时一样模糊，全身也处于没有知觉的状态，但头至少没有再痛，意识也比之前清醒。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祁江没有贸然对右手进行强化，这次他想明白了，既然自己还活着，那么至少自己周围是安全的。 时间慢慢流逝，祁江感到气力逐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各种感觉也在恢复，但眼前依旧是一片朦胧。 “什么东西糊在脸上了，嘴里怎么还有这么重的血腥味？”知觉恢复后，能够感受到眼前被什么糊状物蒙住了。 抹了抹眼前，眼前的景象果然清晰了不少，但有时看不清是件好事。 “呕......”祁江的胃部翻江倒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到了地狱。 他倚坐在地下车库的保险门边，而脚边就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像这样的尸体还有很多，几乎铺满了祁江能看见的所有地方。 墙壁、天花板甚至是祁江身上，无一例外，全被溅上了血浆和碎肉，这般景象，仿佛是人间地狱，也难怪祁江会怀疑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冷静，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祁江做了一次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涌入鼻腔的空气携带着满满的血腥味，这般强烈的刺激，让他不可控制地呕吐。 “咳咳，真见鬼，差点吐自己身上了。”把胃里的东西清空，祁江虽然仍旧感到极其不适，不过至少可以正常行动了。 第一步是要检查尸体，确认死者究竟是人类还是死族，凶手又是使用了什么手法将其杀死的。 确认身份并不难，相比起人类，死族的身体会有明显的畸变，这里的所有尸体都符合这个条件，所以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猎杀死族的盛会。 而击杀手段也很明显，因为尸体上只有后脑以及心口有伤口，伤口撕裂的痕迹非常明显。 “直接把器官扯出来了吗？好凶残的手段。”祁江忍不住感叹，惊讶之余，只觉阵阵寒意从后背爬上。 如此暴戾的家伙，如果自己在昏迷中被发现了，会不会和这些死族是一样的下场？ 而且，自己现在就真的安全了吗？ 对方敌友不明，位置不明，如果对方是喜好杀戮的疯子，自己拿什么和对方较量？ 想到这里，祁江忍不住全身一颤。 更要命的是，自己的背包还留在先前的面包车里，手头是一点物资都没有。 但不论如何，不能让恐惧控制自己，不采取行动必死无疑。 “先想办法离开地下车库吧。”祁江对自己说道。 撤离的第一步是观察，首先是威胁，这里的死族虽然已经死透了，但这里属于室内，是死族的地盘，这么重的血腥味，不多时就会吸引其他地方的死族过来。 其次是环境，这个地下室居然还有照明，几乎所有的灯都亮着，可以保障一定的能见度。 最后是路线，祁江再一次受到了幸运的眷顾，不远处就有车库的指引图，虽然被血浸染，但不妨碍祁江确认地形。 在确认完车库的情况后，祁江的目光被指引图右上角的几个字吸引。 “御林花园......好熟悉的名字。”他喃喃道，开始在记忆中搜索相关的信息。 片刻后，他惊叫出声：“这不是我那栋公寓附近的高档小区吗？” 从距离上说，这个小区和祁江的公寓只有大概五百米，这对祁江来说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原先自己所处的面包车可是在居民区外围，而现在目的地忽然就在眼前了。 “妈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祁江忍不住笑骂道。 第11章 血瞳 天花板上的节能灯放出苍白的灯光，竭力驱逐着车库内的黑暗，但由于供电不足，这点灯光根本不足以为祁江提供足够的亮度。 正相反，由于这些若有若无的灯光，祁江更难看清那些没有照明的地方，为了安全，只能放慢行进速度。 随着一点点向地下车库的出口靠近，血腥味反倒是越来越重，躺在地上的死族尸体也越发不完整。 “看来那个屠夫是一路杀出去的。”祁江如此判断，在他看来，一击毙命所需要的体力比蛮横绞杀更多。 虽然判断出了一大威胁的动向，且对方很可能已经离开，但祁江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时刻准备进行防御。 死族的生命力过于强硬，除非爆头或者摧毁心脏，任何情况下它们都可能留一口气，哪怕被开膛破肚。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依靠本能还是智力，受重伤的死族会躺在原地，进入假死的状态，直到感应到猎物靠近。 被力量超乎人类的死族近距离袭击，那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祁江继续朝出口方向行进，一路上不知道踩了多少血浆和碎肉，不出意外的话，鞋底估计都已经被浸染成了暗红色。 凭借着记忆，在经过一道半掩的重型保险门后，祁江终于看到了一缕来自太阳的光辉。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感慨万千，随即拔腿飞奔，背朝出口，重新钻入那片刚刚逃离的黑暗。 在确认自己已经远离入口后，祁江靠着墙，也顾不得地上的秽物，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见鬼，怎么吸引了这么多死族在出口守着。” 转念一想，又有所不对，既然外面仍旧是白天，那些死族为什么会守在门口而不是进入地下车库？ 随即，祁江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一个大胆到但凡失误就会万劫不复的想法。 死族会通过吞噬同类的尸体来进化，如此数量的尸体，吸引力肯定比自己大得多。 “不不不，现在没必要去试，他们不进来再好不过。”他狠狠地摇了摇头，把那个不成熟的方案抛出脑外。 车库的出入口走不通，那就从楼房里绕行，解决几只藏身在房屋内的死族总比硬闯死族群强。 由于是高档小区，很多楼房都是三层别墅，虽然室内和车库只有一门之隔，但这扇门是祁江无法破开的防盗门。 因此，留给祁江的只有那些排屋的入口。 这些入口不难寻找，挂在天花板上的指路牌已经指明了道路，难处在于，这些入口无一例外地藏匿于黑暗之中。 虽然逆转者的夜视能力有所提高，但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能够起到的作用依旧有限。 再重申一遍，被死族近身偷袭的存活率绝对不超过两成，哪怕是逆转者也不会有太大区别。 “哈呼，韩夜，保佑我别遇上危险。”握住吊坠，祁江闭眼，做了一次深呼吸。 再次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沾染上淡淡的殷红，光滑的眼角隐隐凸显出几根青色的血管。 “好像比以前看得清楚一点......”这种想法在祁江心中一闪而过。 啪唧！ 脚下传来鞋底踩在血泊中的声音，祁江慢慢前进，渐渐融入与黑暗。 “不出所料，所有的死族都被杀死了啊。”在细细观察每一具尸体的祁江再次确定了这个想法。 黑暗中的死族尸体又呈现出另一种姿势，它们大多朝前倒下，后背被开了一个大洞。 这是在逃跑中被追击的死法，而且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对方已追到身后就被杀死才会呈现的死法。 看到这赶尽杀绝的做法，祁江在感到惧怕的同时又产生了些许好奇，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在死族的聚集地大开杀戒。 “希望对方是人类吧。”想起之前自己被血族挟持时所发生的事，祁江如此期望。 自己还要在这一片行动，如果对方是死族的话，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脑中思绪飞奔，脚下也未闲着，一路沿着指示牌，祁江很快找到一扇被击碎的玻璃门。 不知从何时起，附近已经没有了死族的尸体，应该是来不及逃到这片区域就已被尽数斩杀。 “这是钢化玻璃啊......”祁江在钻过破口后又钻了出来，开始在附近展开搜索。 想要在钢化玻璃上砸出供人通过的破口是需要一定技巧的，死族绝对完不成这样的工作。 祁江搜索的目的也很简单，单纯想看看这个破门者有没有死在附近，顺便接手他的遗产。 一圈找下来，连血迹都没发现，对方应该是全身而退了。 “好了，既然对方已经走了，那我也是时候离开这臭烘烘的地下了。”祁江伸了个懒腰，略感疲惫地走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里没有死族，就这点空间，如果有死族的话早就听到愤怒的咆哮和沉重的奔跑声了。 爬楼梯到一楼，推开门，长时间待在黑暗中的祁江一时被刺的睁不开眼，但隐约间，自己正前方似乎有一个人背对着自己。 出于警惕，祁江立即发动能力强化右手，将自己的要害用右手藏住。 “呵，蝼蚁，想杀你的话，你开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对方不屑地嘲讽传入耳中。 祁江闻言，微微一愣，然后他努力睁眼，想看清对方的样子。 恢复视力也就用了大概十秒不到，但祁江已经急得仿佛过了十年，在真正看到对方后，他彻底愣住，能力也因为失神而解除。 少女身着黑色风衣，宽大的衣摆垂至后膝：后背的位置似乎印有花纹，但在柔顺的长发下难以看清。 她面朝夕阳，沐浴在余辉之中，宛若高冷的天神。 “韩夜......”祁江喃喃道，不用看到正脸，光是背影，足以判断眼前的正是自己寻找的青梅竹马。 少女回头，露出侧颜。 冰冷的微笑，猩红的眸子，染血的脸颊，将一切的气质尽数击碎，留下的只有妖异和冰冷。 “错了，我是夜翼，血族的王。” 第12章 猎杀与被猎杀 夜空依旧被云层笼罩，无论是皓月还是繁星，都难以为这片充满杀戮的大地提供些许光亮。 “再逃得快一点，这样完全没有乐趣可言啊。” 夜翼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如同索命的丧钟，催促祁江继续逃窜。 “见鬼，韩夜的进化怎么会这么快？”祁江暗骂，同时拖着沉重的身子继续在黑暗的楼道中奔逃。 此时祁江全身的衣服都已经残破不堪，鞋子也因为频繁地急变向而磨损严重，连脖子上那被视若珍宝的吊坠都已不知所踪。 从地下车库出来后，他就没有得到过任何休息机会，每次躲藏好后，夜翼都会很快出现在附近，逼迫自己继续逃跑。 他很清楚，夜翼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自己作为老鼠，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生死。 现在的祁江，除了尽力逃跑以外，能做的只剩下祈祷，祈求韩夜原本的意识尚存，这样才会有一线生机。 不过，死族保留人类的意识什么的，祁江自己都觉得可笑。 “等等，周围怎么这么安静？她不应该向我施压吗？” 回过神时，祁江发现周围异常的安静，夜翼鬼魅般的声音已然消失，漆黑的走廊里，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糟糕！” 轰！ 前方的墙壁突然倒塌，弥漫的烟尘中，那当初让祁江朝思夜想，如今避之不及的身影缓缓走出。 “瞧瞧你无能的样子，连逃跑都做不好吗？”夜翼用着戏谑的语气，右手轻轻一挥，一道血色长鞭狠狠抽向祁江肩头。 啪！ 长鞭击打在肉身上的闷响回荡在狭窄的走廊里。 夜翼不禁挑了挑眉，玩味地笑道“哦，居然还能反抗一二啊。” 祁江右手里牢牢握住那根长鞭，血液从手心顺着长鞭一滴滴落到地上。 “就这样的攻击，好像没法击倒我啊。”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已经到极限的祁江仍旧嘴硬道。 看出少年在逞强，夜翼的回应是充满嘲讽的冷笑以及两发由鲜血凝成的长钉。 砰！ 祁江先觉得脚下一空，随即意识到自己被打飞，还没感觉到肩膀被贯穿的疼痛，后背就传来沉重的冲击，一口鲜血顺势喷吐而出。 “如何？这样的待遇还算满意？”夜翼踩着轻盈的步子缓缓靠近，所说的话如同丧钟，在耳中回荡：“可别死太快了，追杀所欠下的愉悦现在可得补给我。” 由于后脑遭受重击，祁江的意识此时已经有些模糊，想要说话，吐出的却是含糊不清的奇怪声音。 越来越多的黑暗在眼前积聚，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感官开始渐渐被剥夺，意识也随之缓缓流逝。 恍惚间，韩夜似乎冲到了自己的身前，那张和记忆中相同甚至更加美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惊慌和焦急。 “韩夜 ......来接我了吗？”祁江呢喃道，随即伸出手，将她拥抱入怀，“为我带路，前往那个世界吧，即使是你杀死的我。” 紧接着，失重感和震动感一齐袭来，仿佛在地震时做跳楼机。 “去下面这么刺激啊......”脑海中最后蹦出这样一个荒唐的念头，随后，祁江不再坚持，任凭黑暗的潮水将自己吞噬。 “似乎不行了啊......” “明明都帮你进化了......” 沉浸在黑暗中，祁江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涣散，朦胧间，只觉有人在耳边低语。 窃窃私语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它们的声调有些诡异，但却让人感到很熟悉。 “叫来的好像是个脑子没进化的，别把这具身体给糟蹋了......” 这次的声音来自面前，对方似乎就在自己面前。 “你是......谁？”用尽所有力气，祁江用仅剩的一点意识发出疑问。 “哦？居然有力气说话，不错不错！”这次的声音清晰了一点，不在像先前一样飘渺。 至少，祁江从里面听出了惊讶和喜悦。 刚想再问一句，却发现再怎么样努力，自己的思维也全是混乱的，根本想不出凑成一句话的文字排列。 “睡吧，你累了...... ”对方的声音再度变得虚幻，并且渐行渐远。 声音完全散去，这点仅存的意识仿佛失去了凝结核，立即化作游丝，瓦解在黑暗中。 外界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天空的黑云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消散，在外追猎的死族顺从本能躲进阴暗角落，苦苦坚持一夜的幸存者又算活过一天。 当然，沉睡中的祁江自然不知道这些。 ...... 似乎有什么咯到了自己的后背，祁江的意识开始在模糊中苏醒。 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不过可以判断出自己身处废墟。 “呵，有趣。”身后传来的那充满玩味的笑声分外耳熟，熟悉到祁江已经能做出应激反应。 顾不得身体的任何异常反应，起身就是寻找出路。 但，哪有什么出口，四周都是斜道的墙面，歪歪扭扭的钢筋如同触手，在缝隙间交织。 说到底，这里不过是废墟下一处比较空旷的空间罢了。 “别找了，要有出口我们已经死了。。”夜翼悠哉地说着风凉话，不过听上去似乎有些别扭。 “等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祁江突然回过神来，“我没死？” 夜翼冷哼一声，不屑地回答道：“你没死，而且活得比我还好。” 顺着声音看去，夜翼腰部以下的身体全都被废墟压住，一根两指粗的钢筋穿胸而过，把她死死地钉在地上。 见到夜翼对自己没有威胁后，祁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得以舒缓，早已苦不堪言的肌肉也开始向大脑发出呻吟。 “呼，命不该绝啊！” “不过是不会死在我手里罢了，以现在的状态，死神不过是走慢了一些。”夜翼的语气相当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小事。 祁江的目光再度扫过这片不到十平米的空间，确实没有可以供人离开的通道。 不过好消息是，顶上的空隙有阳光洒下，脚下的水泥板目前也没有塌落的迹象，短期内应该不会有致命的突发事件。 “你说的对，好像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所以......”祁江一边说，一边靠近夜翼。 夜翼冷冷一笑，勾起的嘴角充满了鄙夷和嘲讽，不需要说什么，人在面对濒死的天敌时会做的，她心知肚明。 第13章 谈判和抉择 视线中的男人缓缓靠近，首先消失在视野中的是头，接着是脖子，肩膀，胸口...... 夜翼闭上双眼，静候即将到来的死亡。 耳边传来沙石摩擦地面的声音，对方的距离自己很近了。 “怎么在绕着我转圈？不下手吗？”依靠着听觉，夜翼可以精准的判断祁江的位置。 “真够谨慎的，一直在我的攻击范围外。”夜翼轻轻哼了一声，“也可惜现在没法再抽自己的血液发动能力，不然......” “韩夜，你被压住的部分怎么样？”祁江的话打断了夜翼的心中独白。 夜翼睁开眼，充斥着不满的目光射向祁江，语气冰冷到可以冻结空气：“我叫夜翼，蝼蚁的记忆力难道这么弱吗？不愧是低端种族。” 祁江淡淡一笑，蹲下身子，语气平淡地说：“那现在是谁被一只蝼蚁威胁，时刻有性命之忧？” 夜翼的脸上闪现过一丝窘迫，虽然难以察觉，但对韩夜极其熟悉的祁江依旧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和韩夜被揪住把柄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喃喃道，眼中突然就有了光，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此刻，双方都陷入了沉默，夜翼无话可说也不想多说，祁江嘴角带笑而保持沉默。 虽然是两个相互敌视，相互厮杀的种族；是曾经猎杀过对方，现在地位反转的两人。 不过，在这一刻，两人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夜翼盯着祁江的双眼，想要从中寻觅对方的打算，想要知晓对方此时的心情，抓住反击的机会。 祁江看着夜翼的眼眸，希望能捕捉更多属于韩夜的特征，希望能找到更多熟悉的部分。 少年和少女保持着相同的姿势，若不是从废墟缝隙中射入的阳光一点点转动，时间仿佛永远静止在那一刻。 忽然间，阳光直射在夜翼的脸上，透亮如宝石的血瞳越发明亮。 “啧，太阳都和我过不去啊。”夜翼率先扭开头，最大幅度的扭开身子，躲避着直射的阳光。 “好了，闲聊到此结束，有些事要和你谈谈。”祁江起身向左一步，收起微笑，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这回轮到夜翼勾了勾嘴角，祁江的那一步刚好帮自己挡住光线。 “我如果救你出来，能不能暂时休战？”祁江抛出第一个问题。 夜翼白了他一眼，慵懒地反问道：“你觉得在我们离开这片废墟前，我有理由对你动手吗？” 祁江把这句反问当作肯定，继续问下一个问题：“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楼会倒塌？” “动静太大，把那只首领活尸引过来了。”夜翼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首领”二字很普通一样。 反观之下，祁江就大为震惊，首领级的活尸，这座城市里居然有这样的死族存在。 “那我问一下，你是什么级别的？”祁江问道，然后又发现有些不对，“还有，你为什么知道人类对死族的分级？” “前一问的答案是统领级，后一问的答案是我不知道。”夜翼简洁明了地回答了问题。 “好了，问了这么多，该到我了。”抢在祁江再度抛出问题前，夜翼夺过话语权。 “就一个问题，出去之后，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走？” “你是认真的？”祁江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祁江之所以想要变强就是为了能控制住夜翼，但现实证明这一点短时间内绝无可能。 所以，这无疑是绝好的机会，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那么，我需要为你做什么？”祁江给出了回应，不是爽快且激动的肯定，而是一句异常冷静的反问。 末世下养成的谨慎不允许他做出冲动的决断，哪怕是现在。 夜翼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惊异的表情，很显然，她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不错，警惕性挺高，比印象里的那个家伙好一点。”夜翼勾起嘴角，“很简单，在我身边当随从，为我效忠。” 祁江眉头微皱，思考片刻后，缓缓开口：“需要提供鲜血吗？” “谁知道呢？不过你再不答应的话，我可就没力气带你出去了。”夜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完全不怕祁江拒绝。 现在的场面很微妙，看似祁江掌控主权，可以决定夜翼生死，但整体来看，如果不为夜翼拔出钢筋，两人就会困死在这水泥坟墓里。 同时，在祁江拔出钢筋后，局面就会完全倒向夜翼，接下来会变成怎样就得看夜翼的心情了。 犹豫良久，祁江长叹一口气，右手手臂青脉凸显，然后握住钢筋，直接把它从水泥板里拔出，解除了夜翼的束缚。 扑哧！ 与钢筋粘合在一起的伤口被撕裂，喷涌的血液贱了祁江一身。 “啧，这种出血量没事吧。”祁江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地上的血泊，略带担心地问道。 夜翼的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声音也有些颤抖，但并没有无力的感觉：“没事，就是你拔的手法太粗暴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祁江后退两步，靠墙坐下，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身上的小伤口已经几乎愈合，肩膀的贯穿伤也已经不影响活动，但如果去触碰这些伤口的话还是会有钝痛。 “恢复能力增强了这么多吗？”祁江有些诧异，随即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一道伤口。 几分钟后，伤口不再出血，但祁江的脑子里冒出一堆问号。 根据试验，自己的恢复能力没有显着提升，那自己的这一身伤是怎么好的？ 身为逆转者，身体素质高于常人是必然的，但也不代表可以自我愈合这种严重损伤，更何况是像被刺穿肩膀这样可能致命的伤口。 不过祁江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经过刚刚的交谈，他意识到自己对于病毒这一事物的概念过于浅薄了。 第14章 首领之威 “喂，稍微轻一点不会吗？”夜翼嗔怒道，下半身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祁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喘着气回答道：“这么紧肯定会痛啊，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轰！ 祁江话音刚落，一块水泥板砸在地上，烟尘伴随着巨响在狭窄的空间中弥漫。 夜翼翻过身，躺在地上蹬了蹬被压住许久的双腿，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矫健得根本不像被困多时的样子。 夜翼伸手轻拍头顶的水泥板，轻笑道：“人类的造物，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也不知道是夜翼没控制好力道还是这里本就因为结构改变而不稳，少女声音未落，碎石便刷刷地从头顶落下。 祁江连忙用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同时把夜翼拉到怀里，用身体为她挡住落石。 “你是嘴开过光还是手开过光，说塌方就塌方。” 夜翼冷笑一声：“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行动路线。” “哈？” 根本没有给祁江那个小脑瓜转弯的时间，只觉脚底一空，失重感与墙体破碎的声音一同传入大脑，几乎是瞬间，突然的强光让祁江的双眼短暂失明。 强风的咆哮和废墟倒塌的轰鸣在耳边齐奏，仿佛是脱出困境的交响曲。 “见鬼，怎么还在！” “原来在底下啊！” 夜翼的怒骂和另一陌生的狂笑随即响起，如同下一乐章开启的序曲。 呼！ 耳边的风声突然增大，一股气浪切过祁江脸庞。 虽然视力还没恢复，但前面的气浪和身体被甩动的感觉已经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在后方追赶。 “不会遇到那只首领级活尸了吧？”祁江大声问道，结果被灌了一嘴风，咳嗽不止。 抓住他双肩的夜翼没有理会他，高速飞行时的风声太大，她根本没听见。 待到视力恢复，祁江睁刚刚睁眼就看见一根路灯擦着边飞过，然后直接摧毁路径终点的双层巴士。 甚至还来不及让他感到害怕，夜翼做出桶滚，向右侧急闪避。 一辆黑色轿车就这么再次擦身而过，然后狠狠砸进路边高楼，发生爆炸。 祁江回过头，眼中所见是一只五米多高的肌肉怪物，那异常发达的肌肉有节奏的膨胀,收缩，张弛之间展现出恐怖的力量。 首领活尸的外貌已经和人类有了极大的不同，上半身的肌肉已经埋没了头部，青色的血管崩裂皮肤，其中流动的血液隐约可见。 如果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一辆人形肌肉战车。 现在两人所处的位置是市中心的商业区，道路上停放着不少的车辆，但这些非但阻挡不了首领活尸，反而成了它的炮弹。 “什么怪物啊......”看着不断飞来的车辆，祁江喃喃道，不敢相信这座城市内有这样的生物存在。 “喂，对付几个仆役级的没问题吧。”在他慌乱之际，夜翼冰冷的声音传来，即使风声很大，但就是听的很清楚。 “仆役级的话不在话下。”祁江本能地回答道，这只首领活尸刷新了他对死族强度的概念，大脑暂时处于宕机状态。 没有任何预兆，高速飞行中的夜翼把祁江扔了出去。 “嗯？怎么天旋地转的？被击中了？”反应不过来的祁江脑中蹦出一串问号。 时间仿佛被放缓，祁江可以清楚看见眼前的一切变化。 自己在十几米的高空滑翔。 夜翼挥动背后的翅膀转身。 首领活尸掷出一根电线杆。 砰！ 祁江砸碎一面玻璃窗，连滚十数圈撞到柱子后才停下。 “咳咳，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祁江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现在可没时间让他躺在地上等待身上的疼痛缓解。 “呜.......” 死族的低吼此起彼伏，一具具血肉模糊的行尸以各种反人类的姿势从地上爬起，浑浊的双眼全都转向祁江，仿佛要用目光杀死这个打扰它们的人类。 “吼！！！！” 藏在柱子后的一只活尸吼叫着扑向祁江，沾染着陈旧血迹的利齿直取祁江柔软的咽喉。 咕叽！砰！ 活尸的头骨先是发出一声怪响，然后如西瓜般炸开。 “我赶时间啊！” 祁江将手上的尸体甩向一拥而上的活尸们，拎起拳头正面开战。 ...... “好结实。”夜翼咋舌，向后撤步，拉开与首领活尸的距离。 首领活尸转过身，轻轻摸了摸被攻击却毫无损伤的外露血管，用着含糊的声音嘲笑道：“小蚊子，你那根血牙签好像连皮都扎不破啊” “闭嘴！”夜翼冷声喝道，开始绕着首领活尸奔跑，寻找攻击的机会。 她很清楚，正面对决自己没有胜算，自己唯一占优的就是速度和智商，找到对方破绽，然后一击重伤对方，这是现在唯一的机会。 “就是现在。”夜翼瞳孔一缩，立刻锁定对方的薄弱处，随即鬼魅般来到首领活尸身边，手中由血液凝成的匕首狠狠刺下。 铛！ 明明瞄准的是血管，击中后发出的却是金属的声音，甚至还冒出了火花。 意识到这是对方故意露出的破绽，夜翼抬腿蹬在首领活尸的身上，想借此加速逃脱。 但首领级死族的反应怎么可能比夜翼慢？更何况是走强化身体路线的首领级。 首领活尸伸出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夜翼的小腿，顺势欲将其砸在地上。 “切，这么快。” 话音未落，夜翼另一条腿上浮现出一层血铠，铠甲末端，是一柄由暗色锋刃。 首领活尸挥臂砸下的同时，夜翼拧过身子，朝着最粗的血管踢出。 一道血柱喷出，但很快就被震起的扬尘掩盖，肉体砸地的闷响宣告这场对决已分胜负。 “小蚊子，不错的反扑。”烟尘中，首领活尸看着瘫在地上的夜翼，发出属于胜利者的笑声。 这一击重摔给她带来的损伤不亚于被钢筋捅穿肺部，即使是在切断了对方大动脉，令对方手臂脱力的情况下。 “很吵啊......咳咳......安静一点。”即使在咳血，即使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虚弱，即使现在动弹不得，但夜翼仍旧保持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败者就不要摆出这副姿态了啊！”首领活尸愤愤地吼道，然后一脚踩在夜翼身上。 待首领活尸把脚移开，夜翼那不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只进化了身体没进化脑子吗？” 这句话似乎触及了首领活尸的逆鳞，但见它全身肌肉鼓起，下一刻，硕大的拳头如机炮一般砸在夜翼身上。 “本来只准备夺取结晶的，现在，死吧！”首领活尸的怒吼响彻云霄。 一记重拳落地，地面以此为中心开始龟裂，下陷，仿佛陨石坠地。 第15章 智力，是逆转一切的力量 突如其来的震动让祁江微微一愣，随即他不再控制脚步，开始以最快的速度下楼，哪怕会因此吸引大楼内的死族。 “该怎么办？我连对付兵役级的死族都费力，又该怎么去应对首领级?”想起那个肌肉怪物,祁江不禁在心中询问自己,是否真的有办法带夜翼脱身。 仅凭现在的战力,能让祁江选择的方法并不多,要么驱虎吞狼,要么声东击西。 至于偷袭，祁江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造成足以让首领级退却的伤害。 但另外两种方法也很难，首领级已经是最高级的死族，就算城市里有第二只首领级，也未必会来对付这只首领活尸。 而想要引开它，首先得得到一个价值大于夜翼的东西，而且还得有很强的时效性，强到能让首领活尸必须抛下到手的战果。 这么看来，好像还是偷袭的可能性更高？ 嗷！ 一只活尸破门而出，直接将走神的祁江扑下楼梯，后脑勺撞地的冲击让祁江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吼吼吼！ 眼前的活尸咆哮着，那张血盆大口就堵在祁江脸上，牙缝间掺杂的暗红肉丝清晰可见，腐臭的气味直冲鼻腔。 要不是祁江反应及时，在空中就卡住了活尸的脖子，现在早就被咬破脖颈，血溅当场了。 “力气好大......”祁江面部表情极其狰狞，脖子上青筋暴起，几次想找机会顶开活尸，却都被活尸巨大的力量给压制了。 再次抓住活尸收力的机会，祁江蜷起身子，顺势将腿收到活尸的腹部，然后狠狠将其踢飞。 这一脚力道极大，直接把活尸踢到了楼下，祁江起身，从台阶上一跃而下，飞踢在挣扎起身的活尸的脑门上。 后脑勺撞墙，活尸还没完全爬起来就又晃晃悠悠地倒下了。 “呼，大意了啊。”祁江大口的喘着气，盯着已经死去的活尸，惊魂未定。 忽然，祁江眼前一亮，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蹲下身去搜索尸体，准确说，是寻找它的工牌。 很快，祁江在它的上衣口袋中找到了想要的，虽然血迹斑斑，但可以辨认出上面的信息。 “首席调酒师——jake” “酒吧，永远都是个好地方。”祁江嘿嘿一笑，转身上楼去逛酒吧了。 夜翼这边就不像祁江那么从容了，连续的锤击已经让她几乎完全瘫痪了，现在唯一还能动用的就只有属于血族的特殊能力。 但是，发动能力需要自身的血液，如今状态下，自己能动用的血液也没有多少了。 “仅靠血矛的话，估计只有眼睛或者脖子能够击穿。” “如果那个人类在，倒是可以利用他拉扯一下。” “也许可以利用一下地形，但以我现在的状态似乎没法触发足以逼退它的建筑。” 夜翼的脑子立刻飞过众多方案，作为死族，只要没死，就不会像人类一样因为意识恍惚而思维迟钝。 更何况，作为生物，出于求生的本能，现在也不允许她陷入意识模糊的状态。 “不出所料的话，留给我的机会只剩下一个了”片刻后，夜翼得出了最后的结论，接着就开始收敛气息装死 很快，察觉到夜翼的生命体征变得极其微弱，首领活尸收起拳头，喘着粗气说道：“居然还能抗住我这么多拳，你有资格在被我吞噬前看一眼我的面容。” 首领活尸拨开夜翼身上的碎石瓦砾，把她从凹陷的地面里扣出，然后用两根肥大的手指将他提到面前。 这般轻蔑的举动让心性骄傲的夜翼十分不爽，但此刻也只能把这份不爽压在心里。 这是一场以性命为筹码的豪赌，是她在极度劣势的情况下可以绝境反击的最后机会。 首领活尸肩部的肌肉如同泄气般瘪了下去，同时它的脖子也开始伸长，仿佛王八探头一般，露出了脑袋。 几乎退化成线的眼睛，鼻孔巨大的鼻子，贴近耳朵的嘴巴，很难想象一个人类的头可以在病毒的改造下变成这个样子。 夜翼心中一沉，虽然有想到对方的身体可能已经完全变异，但变异成这副模样确实超乎意料了。 “既然眼睛退化了，从那里刺入血矛估计没什么效果。脖子，肌肉太厚，来不及刺穿就会被发现。”夜翼的视线扫过几处弱点，很快做出了对应的评估。 “所以，只能从口腔下手了吗。”即使情况远超自己意料，但早就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的她心如止水，很快锁定了唯一的进攻点。 “像你这样的统领级，说不定可以为我提供堪比首领级的能量。”首领活尸已经急不可耐，粘稠的唾液从开裂的嘴角不自觉地留下，说着就把夜翼往嘴巴里送. 夜翼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不自觉的加速，在这种以命搏命的情况下，哪怕是死族也不可能不紧张。 首领活尸张开大嘴，柔弱的口腔完全暴露在夜翼面前，这正是夜翼等待的机会。 森！ 数道血光划过，血矛分别向首领活尸的咽喉，舌头，上颚三个方向刺去。 第一发血矛命中，尖锐的矛头刺破下颚，把首领活尸的舌头钉住，但可惜角度有所偏差，没能触及关键部位。 第二发血矛命中，这柄血矛如如鱼刺般卡在其喉管内，让它没法吞咽，不过没能穿透韧性极佳的食管壁。 第三发血矛命中，约有手臂长短的血矛有半根刺入了首领活尸的上颚，以大脑和口腔的距离，这一击足以破坏首领活尸脑部的死族结晶。 按理说，结晶被破坏的死族就如脑子被摧毁的人类，会顷刻死亡。 但首领活尸却因为吃痛，怒吼着把夜翼甩向一旁的大楼。 “吼！”首领活尸满嘴是血，被钉住的舌头让它无法说话，但这声咆哮已经充分表达了它怒不可遏的心情。 “该死，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蠢货的脑子居然错位了。”夜翼那对血红的眸子此时黯淡了，一种说不上的无力感充斥全身，即使大片的碎玻璃从高处径直向自己落下，她也不想再抬手保护自己。 相反，她更希望这些玻璃能够将自己斩首，与其被吞噬，这样的死法更为体面。 “绝望......似乎很久没有体验到了啊。”夜翼低语道，同时全身放松，仰面朝天，眼中是万里晴空和反光的玻璃。 从逃跑到伺机偷袭再到心理博弈，夜翼可谓机关算尽。 然而就算如此，逃跑无法甩掉，偷袭反被打到瘫痪，博弈到最后因身体异变棋差一招。 统领级和首领级，其中的鸿沟就是这样难以逾越。 啪啦啪啦！ 宛如奇迹，数量庞大的玻璃快没有一块命中夜翼，全都坠落在少女身边，化为一地晶莹。 一块块不过半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片反射着阳光，聚成的光线仿佛一道冲天的光柱，令躺在一地狼藉中的少女有些不爽。 “啧，最后居然在最讨厌的阳光下等待死亡。”对于死亡，夜翼并不畏惧，但也不希望死在自己讨厌的地方。 ...... 顺着楼层索引，祁江扛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到达了位于大楼四楼的露台，这里没有游荡的死族，估计灾变的时候大楼里的人全被老板扣在室内干活。 “这动静，首领活尸似乎怒气满满啊。”到了室外，那震天的咆哮更加响亮，透过耳膜，震得祁江脑袋嗡嗡的。 压着身子来到天台边，他小心地探出头，确认了首领活尸的位置。 祁江又看了看地上的大坑和对面那栋被震碎了一半玻璃的大楼，不禁感叹道“夜翼打输了啊，首领级果然离谱。” 那么，是时候英雄登场了。 祁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打开大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下。 一瓶瓶高度数的朗姆，白兰地，威士忌摔在地上，车上还有首领活尸的身上。 袋子清空的那一刻，祁江拎着小袋子纵身一跃，整个人砸在身下的首领活尸上。 “没完没了的爬虫！”首领活尸怒不可遏，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绝佳的燃料堆。 祁江和夜翼一样，通过激怒对方来减少对方那本就不足的智力，依此来寻找机会，但两人也都同样都低估了首领级的作战能力。 仅仅是听到了一次零距离的咆哮，祁江就差点被震晕了。 还好祁江靠着本能抓牢了一根暴起的血管，没有被愤怒的首领活尸甩飞。 “叫这么大声，一定得帮你开开嗓！” 说着，祁江从口袋里掏出从酒吧里找到的高档打火机，点燃了小袋子袋口的引线，把它扔进了首领活尸的嘴里。 接着他找准时机，抱上首领活尸伸来抓自己的手，借着它甩手的力将自己抛了出去。 在他飞出的同时，一缕银光闪过，这是打火机外壳反射太阳的结果。 铛！ 金属外壳触地，响起清脆的响声。 熊！ 微弱的萤火投身遍地的美酒，燃起冲天的烈焰。 轰！ 固体酒精无法展现燃烧的绚丽，发泄着不满。 虽然有准备，但到底是首领级，哪怕是翻滚卸力，祁江也依旧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时站不起身子。 不过既然有时间给自己缓冲，那祁江就确信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火焰和爆炸成功拖延了首领活尸的行动。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了，背上夜翼赶紧开溜。 第16章 逃生之后 如往常一般，今夜的黑云依旧遮挡明月，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后，世界便完全被黑暗所吞没。 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是从窗帘中漏出的一丝光亮，都显得格外显眼。 光亮的来源是一个设置在客厅里的火堆，虽然火焰并不猛烈，但也足以驱逐客厅内的黑暗。 火堆之上摆放了一个铁罐，里面的汤汁正在沸腾，淡淡的水蒸气缓缓飘向空中，最后消散在空气中。 坐在火堆边上的祁江捂着鼻子，伸直手臂搅拌着铁罐内的汤汁，虽然他对料理还算有信心，但这锅肉汤他是一口都不会碰的。 原因很简单，作为原材料的死族尸体现在还躺在厨房的地板上，释放着腐烂的气味。 “差不多了，就这样吧。”祁江很嫌弃地把铁罐挑下火堆，放到一旁等待它冷却，然后再把它送到夜翼手上，为她补充一些能量。 现在的夜翼处在假死的状态中，倘若不为她补充能量，她会因为身体修复所耗能量过大导致力竭。 片刻后，祁江端着那锅黑暗料理轻敲身前的房门，想确定躺在里面的夜翼是否处于昏迷状态。 假死状态下的死族为了节省能量消耗，只会保留扑食的本能，如果夜翼此时已从昏迷中苏醒，在开门的瞬间自己就会被猎杀，成为她的大补之物。 “请进。” 回应他的是轻柔的女声，而非意料中的沉默或是暴动。 祁江微微一愣，带着些许诧异地推开房门，缓步走到床边，将炖肉放下。 “请问你是谁？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夜翼再度出声，说话的语气依旧温柔。 祁江的脸上一阵抽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刚醒来就要这样耍我吗？还是说我的名字不配被你记住？” 夜翼似乎是被祁江先前略带攻击性的话语吓到，连忙回答道：“对不起，我现在脑子很乱，连自己的全名叫什么都忘了，只记得有个‘夜’字。我并不是在耍你，相反，我很感激你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我待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的语速很快，仿佛每个字都烫嘴，其中所包含的焦急和歉意一览无遗。 祁江忍不住皱起眉头，夜翼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让一时摸不着头脑，从先前的回答来看，几个小时前的血族女王似乎确实变成了现在的慌张少女。 而且，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着实眼熟，就好像...... 陷入窘境的韩夜。 祁江眼前一亮，想到这一点，他的语气不禁缓和下来：“不好意思，我确实有些急躁了。你先把这锅炖菜吃了，我们边吃边聊。” 夜翼微微颔首，小心地端起铝盒，但那气味进入鼻腔的瞬间，她险些把手中的铝盒摔了出去。 “抱歉，你身上有伤，必须吃下这个来补充能量，虽然你现在意识清晰，但也可能是濒死的最后一道防线。”祁江略带歉意地说道，面对这个和韩夜有几分相似的人格，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地变得温柔。 夜翼犹豫了片刻，随即双眼一闭，像喝药一般大口大口地把这锅“大补汤”吞到肚子里。 “咳咳！有没有水或者甜食啊？”最后一口汤水下肚，她立刻扔开那个铝罐，剧烈地干咳着。 祁江摇了摇头，虽然不是他的错，但话音中依旧带着惭愧：“抱歉，我的背包丢了，家里贮藏的水和食物也已经无法使用了。” 说来也巧，在摆脱首领活尸时，祁江所选的方向正好和自己家所在方向相同，自己误打误撞地回家了。 原本祁江是很兴奋的，因为自己在家里存放了好几箱罐头和饮料，但当他去查看的时候，那些饮料已经全部胀罐，甚至连完全密封的罐头也发生了严重变质。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事实就是祁江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不然他也不至于让夜翼吃死族的肉。 等到夜翼的咳嗽渐渐平息，祁江拿来一支手电筒，暗淡的亮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还是那张绝美的脸，虽然双眼微微眯起，但初见时的冰冷已然融化，那份傲气和蔑视也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一脸的茫然和淡淡的不安。 因为少女坐起的关系，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那件带有蕾丝边的吊带睡裙更是为夜翼增添了一份从未有过的可爱。 有那么一瞬间，祁江以为躺在床上的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韩夜。 但随后展露出的那对眼眸将他从幻想中拉回，那鲜红如血的颜色无疑是在宣告眼前这位少女是一只死族。 祁江狠狠摇了摇头，再一次告诫自己眼前的只是一只有着韩夜外表的死族，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那个，虽然很抱歉，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还有，我叫什么？”夜翼小声地发问道，似乎是在担心惹恼祁江。 被问话的祁江看向夜翼，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容，用上了自己最柔和的声调：“不用道歉，毕竟你是从没见过我的人格，我的名字是祁江，你的名字......” “是夜翼。” 现在展现的人格继承了韩夜的细心，她反问道“那个，我真的叫夜翼吗？你停顿的时候眼神很复杂。” “啊，并不是在质疑你，只是我有点好奇，如果不方便的话请当我没说。”似乎是觉得自己强硬的态度有些冒犯，夜翼又立刻向祁江道歉。 祁江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随后他缓缓说道：“现在的你就叫做夜翼，有些事你没有相关记忆的话很难解释，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做不利于你的事。” 少女朱唇微启，但抢在对方说话之前，祁江打断道：“你现在身上还有伤，多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说罢，祁江关掉手电，在将它放在夜翼床头后，便匆匆逃离了房间。 回到火堆旁，祁江瘫坐在地上，只觉脑子混乱不堪。 从自己背着夜翼逃离火场后，这股难以名状的情感就一直围绕在心头。 “为什么啊？为什么看见那张脸我就......”他狠狠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埋在膝盖里的脸上挂着狰狞的表情，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低吼。 突然，有谁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空灵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你看上去状态很差，我并没有太多和你相处的记忆，不妨把我当做树洞，和我说说吧。” “让我心情这么糟糕的人是你啊！”祁江抬头，情绪有点失控。 火光照亮夜翼的侧脸，惊慌的表情无法掩藏，但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也换上了强硬的态度：“既然原因是我，那有不满就发泄出来好了，反正记忆不会共通，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和另一个人格的关系。” 祁江微微一愣，本以为这个人格很软弱，但现在看来，自己远远低估了她蕴藏的能量。 一抹苦涩的笑容挂在嘴角，祁江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看来你是准备和我死磕到底了，也好，有人能和我聊聊至少能让我晚点疯掉。别站着了，随便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吧。” “你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外面的那种怪物了吗？”等夜翼坐下后，祁江扔出一个对她来说是重磅炸弹的问题。 虽然夜翼还没回答，但她上挑的双眉已经告诉了答案，所以祁江准备从头讲起：“那种怪物叫死族，大多数是行尸走肉，凭借着本能猎杀活物，人类则是所有物种中它们最喜欢的猎物。” “而你，是在我眼前变成死族的，也是你把我打飞，让我失去意识整整半年。在我还没与你重逢的时候，我还期望着你作为人类的那一面会随着进化逐渐恢复。” “但很明显，我和作为人类的时候差距极大。”夜翼插嘴道，“经你前面一说，我确实有一种想往你手臂上啃一口的冲动。” 祁江再次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重逢的时候，你面朝夕阳，我当时一度以为奇迹发生，结果你和我玩起了猫鼠游戏，如果不是出现了首领级的活尸，我可能现在已经被你吃掉了。” “是、是吗？那我向你道歉。”听到这里，夜翼灿笑道，两侧的脸颊也有点泛红。 “被袭击之后，我们被困在废墟底下，你下半身被废墟压住，胸口被钢筋贯穿，随后我们进行了第一次平等的交谈，在达成协议后，我帮你脱困，你带我离开废墟。” “然而那只首领级活尸明显不想放过你，一夜过去竟然还在外面蹲守，我们随后又被追杀，我被你扔掉了建筑里，你则去硬刚那只首领级活尸。” 此时夜翼打断道：“那个，对手是首领级，那我是什么级别的。” “统领级，比那个活尸低一级，不过我猜你全盛状态下也能和首领级掰掰手腕。”祁江顿了顿，继续讲述先前的事情：“我们只是利用的关系，当时是我逃跑的大好机会，很奇怪吧，面对想杀自己的人，我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去救人，甚至没想过失手的代价和后续的解决方案。” “很奇怪对吧？我居然会不顾一切地去救一个从种族上就对立的......生物。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你的另一个人格十分瞧不起人类。” “所以你苦恼的问题是自己和我相处时的态度？你认为我们之间是利用关系，，是敌对关系，但所展现出来的却完全超出自己的预料？”夜翼稍微梳理了一下祁江说的话，一针见血地点明他的苦恼。 “真是敏锐啊，就是你说的那样。”祁江朝着火堆里加了一些燃料，此时的他已经平静了不少，“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感觉好多了，现在回房间好好休息吧。” 闻言，夜翼缓缓起身，迈开修长的大腿，裸足踩在瓷砖上，发出好听的声音。 “啊，忘记准备鞋了。”这是祁江的第一反应。 突然，有什么东西靠到了自己背上，自己的双肩也有东西搭在上面。 出于本能反应，祁江的第一反应就是起身给后面的东西一个过肩摔，然而自己肩上传来巨力，根本没法起身。 “祁江，别太激动。”耳边传来夜翼的声音，少女温热的气息让他感到有些痒。 见祁江不再抗拒，夜翼的手慢慢向前，从肩膀的位置滑倒了他的胸口，使得两人的身体贴的更加紧密。 这般的刺激让祁江如何受得了，在暴增的荷尔蒙的作用下，心跳和呼吸逐渐变得沉重，一抹火热从身体深处传遍全身。 “喂喂，那某一块突出的挤压感是什么回事，什么时候这么有料了？”随着身体的触觉更加敏感，祁江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就在这时，夜翼干脆利落地放开手，坐到了祁江的旁边，轻声说道：“你前面心动了吧？我问你，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是怪物，是你的敌人，你会心动吗？” “还有，如果只是利用关系，我当时为什么要回头去硬刚首领级？以那时的状态，把你扔在那里是最有利的情况吧。” 夜翼盯着祁江，眼神灼灼，很显然，她察觉到了祁江心中被自己掩藏的想法。 待祁江稍稍思考自己的问题后，夜翼继续说道：“在你的潜意识里，我始终还是你期望的样子，还是一个人类，虽然拥有超出人类的力量，拥有和人类不同的习性，但你始终没有把我看为异类。” “而且，我相信另一个人格也没有把你看作猎物，至少她有把你看做伙伴。” “这些就是我想说的，也只是我自己的观点，如果和你的看法不同，别生气啊。” 说罢，夜翼匆匆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空旷的客厅内只剩下火堆发出的噼啪声。 第17章 我的日常并不日常 回到自己家，祁江难得睡个好觉，结果一大早就被人从床上踹下，和地板来了一次激烈的碰撞。 “什么东西？”祁江一个鲤鱼打挺，慌张地四处张望。 “呵，算了，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吧。”看到祁江那副滑稽的样子，夜翼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退出房间，顺便把门带上了。 回过神来的祁江尴尬不已，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装扮，一向厚脸皮的他难得地老脸发红。 且不提刚醒来时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光是自己身上那件二次元睡衣和小熊头像平角裤就足够把自己为数不多的颜面丢光了。 ...... 坐在餐桌旁的夜翼用左手托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端着杯子在喝咖啡，听到房门打开，目光不禁移到了从房间里出来的祁江身上。 线条分明的脸上带着困倦的表情；平时总是带着三分冷静的清澈双眼此时还充斥着迷离；乌黑的头发因为没有梳理，看上去有几分杂乱，完全是熬夜后被叫起来上学的高中生的样子。 不过此时他身上可不是土掉渣的校服，米色卫衣在内，淡黑色夹克在外，搭配上灰色牛仔裤，反而和那副慵懒的表情相互呼应，让祁江带上了玩世不恭的风格。 “想不到二次元小熊男居然能通过打扮和帅沾边，不过你穿成这样，今天是不打算出去了吗？”夜翼的评价有些意味深长，嘴角挂起的笑不知是意味着恭维还是讥讽。 “虽然但是，二次元确实是公认的校园十大帅哥之一。”坐到夜翼对面，祁江心情平和地回答道，“还有，你那杯咖啡哪里来的？” 对于夜翼的嘲讽，祁江已经有些习惯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他现在都能做到不为所动。 “重点居然是咖啡从哪来而不是我能喝咖啡吗？”夜翼柳眉轻挑，祁江的问题有点出乎意料。 “见过那只首领级活尸和你的另一个人格之后，死族能干什么我都不觉得奇怪。”说着，祁江看向自己的厨房，昨天扔在地板上的“食材”已经被处理掉了。 随后，他从厨房里端出一个餐盘，三片泛着油光的午餐肉躺在瓷碟上，碟子旁边是一个和夜翼手上一样的茶杯，里面的咖啡随着祁江的步子有节奏的摇晃着。 坐到夜翼对面，祁江拿起叉子，一边吃一边问：“你家还有多少物资可以用？” 散漫的眼神集中到祁江身上，夜翼冷哼一声：“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不知感恩，很没有礼数啊。” “啊，抱歉，有些得意忘形了，感谢你的早餐，手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理亏的祁江立刻诚恳地道歉，自己确实有些得寸进尺了。 “对了，今天的这套衣服和你很配，是幻化出来的吗？”为了防止气氛因为自己的冒犯而陷入尴尬，祁江主动转换话题。 夜翼也没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顺着祁江的话接了下去：“不是，现在我还在虚弱期，没有那种力气用血液创造一套衣服。” 说着，她还用手扯了扯自己白色长袖的领子，证明它由布料组成。 突然，夜翼的眼光变得犀利，语气中也带上了警告的味道：“我知道昨天被你看光了，叫你忘掉绝对不可能，但你要是敢用来满足自己，别怪我废了你。” 被盯得背后发凉的祁江，合拢双腿，点头如蒜，嘴上不断地做保证。 “好了，人类，说一遍就可以了。抓紧吃完，我们该谈谈以后的事情了。”夜翼倒也秉持着一贯的雷厉风行，喝完杯中残留的咖啡，她起身开门而出，估计是回自己家去了。 顺带提一句，韩夜和祁江是对门邻居，这也是为何祁江要返回自己家寻找夜翼的原因。 见夜翼短时间内不打算找自己，祁江便开始了日常的力量训练。 他的能力是强化肉体，自身原本的力量越强横，得到的增幅就越大，所以保持自己的肌肉十分重要。 正如夜翼所说，身上的这套衣服不适合运动，而且被汗水浸湿后也没法清洗，虽然衣物不像水和食物那般必要，但冬季将至，衣物也是生存必备的物资。 换上运动短袖，祁江松了松肩膀，趴到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他的动作很标准，节奏感也很强，手臂上的肌肉一张一弛，展现出优美的线条。 汗水夹杂着时间慢慢流淌，在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后，祁江让自己摔在地上。 “身体素质不错，怪不得能从下午一直逃到晚上。”夜翼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祁江扭头看去，夜翼靠在门框上，正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进来的？我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啊。”祁江从地上爬起，显然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夜翼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自己。 “你家钥匙我又不是没有，而且我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你要是能发现我才奇怪。”说着，夜翼扔过来一条毛巾。 祁江正伸手去接，突然一道血影闪过，只觉脸颊有什么东西擦过，那块白色毛巾如魔术般从眼前消失。 “哈？”祁江怔怔地看向夜翼，少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也依旧保持着扔出毛巾时的样子。 片刻之后，感觉到脸上似乎有水珠流下，他一边伸手擦去，一边僵硬地回头。 一柄暗色标枪牢牢钉在墙上，尖头已经完全没入砖石，那块毛巾悬挂在标枪中段，正轻轻地摇着。 “第一点，受到攻击时别发愣，无论是多么离奇的情况。”视线刚刚移开，夜翼如闪现般来到祁江身旁，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锐利的尖牙刺入血肉，鲜红的血液被贪婪地吞噬着。 就在祁江想要发动能力将夜翼甩飞时，染上血色的小嘴离开了他的身体，听声音，似乎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向后退了两步，夜翼不留痕迹地抹去嘴角残留的一丝血迹，轻描淡写地说道：“味道很不错，不过希望我不要再给我品尝的机会。” 突然的袭击和冷淡的态度激怒了祁江，他箭步向前，伸手想去拎夜翼的衣领。 但夜翼更快一步，挥手挡开了祁江的手臂，同时一根锥刺顶在他的咽喉，遏止了他的所有行动。 “你什么意思？”祁江有些咬牙切齿。 “没什么意思，只是让你先冷静下来。”夜翼脸上冷漠。 两人僵持了数秒，最终还是祁江选择先退一步，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本就无意对抗的夜翼也收回锥刺，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虽然选择和平解决，但祁江的怒气没有削减半分：“请好好解释一下，这关系到我们之后的相处。” 夜翼勾了勾嘴角，慢慢说道：“正好，那我就把话讲明了，免得浪费时间。” 随后，夜翼难得地直视祁江的双眼，语气也不由严肃起来：“你现在太弱了，弱到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搜集物资。” “身体素质、种族能力、反应意识，生存中最重要的三点你都太差劲了，从现在起，我会不间断地袭击你，增强你的反应意识，如果攻击成功了，我会像现在这样吸食你的血液。” 说罢，夜翼转身就走，在快出门时，她又回头补充道：“你的圣血浓度不低，自己试试开发新的能力，还有，可以来吃午饭了。” 祁江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怒火逐渐平息，他不由地摇了摇头，默默吐槽道：“死傲娇，一次把话说清楚，别搞这么多戏不行吗？” 第18章 更大，更好，更强壮 窗外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纷纷砸落在地面上，带着寒意的阵阵秋风经过窗边，发出可怕的咆哮。 自从祁江苏醒以后，像这样的大雨他只见过两次，每当这个时候，幸存者们都会拿出各种容器来收集雨水。 现在祁江也不例外，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拎着堆叠起来的数个水桶，从楼梯爬到了天台。 虽然地面上遗留的血迹已经被冲刷殆尽，但散落在角落的一些断肢白骨依旧提醒着祁江当初在天台的经历。 在他摆放水桶的期间，一块处于天台边缘的破旧桌布吸引了他的注意。 啪！ 正当祁江想走过去查看时，一道来自身后的脚尖点水的声音传入耳中，虽然声音极轻，但依旧被他察觉到了。 多亏夜翼这些天的袭击，他的感官时刻保持着紧张，略有风吹草动都会让他有所行动。 “呵，原来这次是这样吗。”祁江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不动声色地进入了战备状态。 为了引诱对方上钩，祁江继续向前，握住雨伞的手微微松开，方便抬手反击。 森！ 在祁江彻底俯下身子时，进攻便如影而至。此时是他最难防备的姿势，得手成功的可能最大。 不过，早有防备的祁江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个机会，被猜到出手时机的偷袭，如何能发挥效果？ 感受到劲风来自侧后方，祁江向相反方向滑步，同时压低身子，因为对方是朝着自己后颈来的。 一道黑影优雅地从祁江上方掠过，完美地扑了个空。 然而，一击失手，黑影借助天台边缘的围栏再度发力，以更快的速度再度发动扑袭。 清楚力量不占优势的祁江自然不会与其进行正面对抗，就在对方伸手抓向自己的刹那，他抢先一步，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随后将另一只手送到身体下方，转身发力。 相当完美的一记过肩摔，但对方凭借着力量优势，在半空挣脱了手腕，所以只将对方甩飞出去。 啪！ 黑影轻盈落地，即使脚踏黑色高跟长靴，也依旧没有在雨水覆盖的地面上溅起水花。 随后，一柄黑色长伞打开，将一袭黑裙保护在内，防止其沾染雨水。 “很不错，这是我最满意的一次。”夜翼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虽然语气冰冷，听着像是在阴阳怪气。 “多谢夸奖，。”祁江淡淡回答道，捡起雨伞，转身准备下楼。 当他走到楼梯口时，夜翼却没有跟上。 “你打算......”祁江回头问道，结果话说到一半，剩下的字被所见的硬生生堵了回去。 夜翼正在小心地打理那块破桌布，拧干，折叠，每一步都很轻柔，唯恐这块本就破旧的桌布再受到破坏。 因为需要双手，黑伞被放在一旁，那头乌黑的长发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打湿，身上的深蓝外套也沾满了晶莹的水滴。 “没必要帮我打伞。”注意到头顶的阴影，她却并不领情。 “我乐意就行，而且衣服湿了还得我来处理。”祁江倒是实话实说，不过没透露的有多少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中午时分，依旧是大雨不断，本就没有光源的室内更显昏暗。 祁江和夜翼各坐餐桌一边，一个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一个皱眉硬灌由死族的肉熬成的羹。 一个统领级的血族，一个营地里的最高战力，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为食物发愁。 “要不我冒险出去一趟？今天大雨，死族的嗅觉和听觉都大打折扣。”祁江打破沉默，提出外出的请求。 夜翼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如既往地给出否定：“我说了，除非你能开发出新的能力，否则在我度过虚弱期之前禁止外出。” 祁江看了看那碗和自己第一夜煮出来别无二致的黑暗料理，心中充满无奈。 夜翼的恢复和进食有关，鲜肉无疑是上等品，其次是各类肉制品如罐头，而这种死族身上的腐肉，是下等中的下等，是连仆役级都嫌弃，最多拿来充饥的食物。 照这个进度，除非让夜翼把自己生吞了，不然她想要恢复可谓痴人说梦。 而且，现在家里能供自己吃的东西也不多了，最多三天，他就得断粮，到时候说不定就被夜翼失手解决掉了。 “得尽快促使自身进行变异啊......”祁江感受到深深的紧迫感，三口两口塞完了还剩大半的压缩饼干。 结果自然是噎住了。 “你也是真行，这么干的食物，吃这么快怎么想都会噎住吧。”夜翼难得笑了，但祁江此时被泪水糊住双眼，美人的笑颜自然无福欣赏。 闹剧之后，祁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开始了下午的进化之路。 按夜翼的说法，自己体内的病毒含量远超她见过的所有人类，按理说不应该只表现在躯干强化上，特别是还只强化一个右臂。 想要开发新能力，一来是量变到质变，但现在祁江的力量已经到瓶颈期了，所以只能靠另一个方法。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的意念会促使病毒让你的身体朝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例如夜翼的飞行能力。 当然，这和你的基础能力是挂钩的，强化身体的祁江不可能进化出呼风唤雨的异能，两者之间差距太大了。 一步登天不现实，三天的时间，祁江能做到的最多是让强化覆盖全身。 当然，这种方法有很大的赌博成分，像祁江这种脸黑的现在是一点进化的迹象都没有。 咚咚！ 就在祁江静下心打算开始冥想时，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 门外自然是夜翼，她把一碗同款死族料理递给祁江，三分笑意，七分认真地说：“建议你先喝一碗这个，当其中的病毒在你体内大闹的时候，属于你的病毒为了抵御，也会更加活跃，提高异变的可能。” 祁江犹豫片刻，还是接下了这碗散发着怪味的料理，然后双眼一闭，一口灌进肚子。 “接下来你应该会全身发热，肌肉疼痛，但意识彻底消失，可别一时恍惚，忍受不了痛苦选择跳楼自尽了。” 说罢，夜翼反手关上房门，扔下一脸懵逼的祁江。 “你什么......唔.....”来不及让他推门质问，身体深处便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一股股炙热仿佛要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融化掉。 紧随其后的是始于天灵的剧痛，宛若妖邪，顺着经脉贯穿五脏六腑，扩散至四肢百骸。 出于本能，祁江倒在地上，像被烧熟的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低吼。 身体的异样不断折磨着祁江的意识，时间的概念因此变得模糊，似乎一日已过，又仿佛区区数秒。 虽说夜翼有言，不管多么痛苦，总会保留着一丝意志，但祁江在恍惚间看到了一张沾染着血污的大嘴，一口吞噬了自己，所有的认知在尖牙落下的那刻破碎崩塌。 ......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许有人见过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被剥离，但绝对没人目睹过自己的身体从零化整。 人的意识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这个问题祁江不知道答案，但如果问他人从昏迷到苏醒，意识是怎么变化的，他会告诉你，是由无数的光点渐渐凝聚，最后化成你的样子。 祁江扫视过自己全身，除了没有衣服之外，身上该在的都还在。 “所以现在是......内视周天，准备修仙了？”环视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抱着这样的想法，祁江盘腿坐下，倒是有模有样的开始吸气吐纳。 呼！ 破风声在这片空间中宛若雷暴，刚刚放平心境的祁江吓得从地上蹦了起来。 “什么动静？”祁江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锐利的目光不断追寻着声音源头的踪迹，耳朵也不断地尝试捕捉新的动静。 不过，对方似乎没打算隐藏自己，随着一阵空间波动，一副盔甲带着铁片相撞的声音缓缓出现。 秉持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在盔甲彻底显现的瞬间，祁江提拳上前，锁定盔甲的头部。 一击命中，但结果出乎意料，自己的拳头径直穿过了盔甲，手臂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 嘣！咔！ 随着两声清脆的金属炸裂声，那盔甲竟然炸裂成一地碎块。 “啥情况？”祁江自认为怪事见多了，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确实再一次让他感到震惊。 正当他准备蹲下身查看这些碎块，它们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强光，然后尽数飞向祁江的身体，将他包裹在内。 这些碎块无比炙热，它们仿佛烙铁，每一块和皮肤接触时，都会产生无比的剧痛。 祁江用力地扯下这些贴在皮肤上的碎块，但它们粘合的速度远超他剥离的速度，很快祁江就被掩埋在碎块之中。 这些碎块无视宿主的疼痛，开始在祁江的体表缓缓蠕动，逐渐恢复成原先铠甲的模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祁江的咆哮响彻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而这些碎片的温度也随着铠甲的逐渐成型不断提高。 轰轰轰轰轰轰轰！ 铠甲成型的瞬间，一道道强烈的冲击以祁江为中心肆意迸发，那无垠的黑暗在如潮水般的轰击下开始龟裂，破碎。 最终，以天顶为起点，整个空间如被击碎的玻璃罩一般，碎片横飞，分崩离析。 咚，啪。 祁江双膝跪地，双手无力的摇晃着，随后仰面倒下，不省人事。 他身上的那层盔甲也逐渐虚化，最终化为齑粉，藏入血肉。 第19章 人类的踪迹 “东边的大型超市我以前清空过一次，应该比较安全，剩余的物资也多；往国金大厦的话小心那边的兵役级活尸，数量不少；商业区那边不要靠近，我们刚从那边回来，估计有市区里的其他统领级在那边还有眼线......”夜翼跟个老妈子一样，不断强调市区内的情况。 祁江一边准备装备，一边应付道：“知道了，你这些话从昨天就开始说了，我好歹也是自己穿过市区的人啊。而且你也见识过了，我那层硬甲可以拦下你的血矛，没问题的。” 夜翼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不过，作为刀子嘴豆腐心的代表，她手上依旧在帮忙收拾着祁江的背包，随后将背包连同一个吊坠一齐递给祁江。 看到这个吊坠，祁江的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喜悦和惊讶的表情在他脸上各占一半。 虽然吊坠上划痕无数，铜色的外漆也刮蹭掉不少，但他依旧一眼认出。 “这个吊坠居然在你那里。”祁江接过吊坠，将其重新挂回脖子上。 夜翼看到他这副好像小孩子找回心爱的旧玩具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不过一个有我照片的普通吊坠而已，至于像找回走丢小孩那样吗？” 闻言，祁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抱了一下夜翼，难得温柔地说道：“随你怎么说，但我必须向你道谢。” 耍完流氓，祁江从夜翼手里抢过背包，夺门而逃，生怕夜翼回过神来给自己一个大比斗。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夜翼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在发出一声百般无奈的叹息之后便帮他把门关上了。 “这家伙，估计以为我没反应过来吧。不过，这个人类好像也不是那么让我讨厌。” ...... 由于昨天大雨的关系，天上堆积了厚厚的云层，地面上的积水也没有退去。 秋风吹过，祁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起床时他就发现气温下降了许多。 “这么算来也快十一月了啊。”他喃喃道，“得为过冬准备一些东西了。” 啪！ 就在他走神之际，脚下传来平静水面被击碎的声音。 周围一片寂静，这微弱的踩水声就如被扩音器放大百倍一般，在街巷中回荡。 “哦，糟糕。”祁江戴上了痛苦面具，血压开始飙升。 虽然自然的声音不会激起死族的进攻欲望，但也会吸引它们的注意力，让它们朝声音来源移动。 而且今天是阴天，死族游荡的范围会扩大，密度估计是晴天的两倍。 换而言之，这里马上就要丧尸围城了。 因为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附近的情况他很熟悉，于是他扭头拐进了一条大楼间的小道，消失在尽头的拐角。 像现在这种情况就得找地形复杂的地方，死族的身体素质超于人类，但真正会运用的只有那些处于兵役级顶部和以上的死族，所以摆脱尸群的最好方法就是放风筝，让死族自己困在复杂的建筑中。 市区里的建筑不比城郊，大多是外墙光滑的高楼大厦，再加上大半年无人打理，能够用来作为借力点的物体少之又少。 不过祁江早在一次次和死族的追逐中练就了一身本事，加上最近得到新能力后附带的体质提升，想在这片钢铁丛林中肆意奔跑倒也不算难事。 正如想象中的那样，路上一直有死族慢悠悠地往自己先前的方向移动，数量多的就绕着走，数量少的就直接解决。 就这么一路玩着欺软怕硬的手段，祁江安全抵达了夜翼口中已经清剿过的超市，但距离上一次清剿已经过去很久了，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死族。 “前面广场的死族有点多啊......门口那些障碍物是怎么回事?” 藏身在一座停车楼楼顶的祁江眯起眼睛，确认自己没有误判，超市入口有一道由手推车和各种杆子组成的护栏。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除营地外的人造物，既然对方有能力将这么大一个商场改建成庇护所，那实力肯定十分雄厚。 原本是打算进去零元购的，但现在就得考虑一下了。 且不论驻守在里面的人战力如何，既然对方把大门封死了，那其他入口也一定不会放过，如何进入都成了问题。 “还是得去，周围的物资估计都被这个营地搜刮完了。”祁江咬了咬牙，准备潜入。 这个超市规模很大，除去地面上的四层外，地下也还有两层，一层是车库，一层是百货商场。 根据前面的观察，百货商场的所有对外入口都拉上了卷帘门，但车库似乎没有设置障碍。 车库里有两种进入建筑的方法，一个是坐扶梯从负二楼前往负一楼的百货商场；一个是可以通往各个楼层的直达电梯。 既然对方封闭了百货商场，那第一条路肯定行不通了，只能尝试走第二条路，也就是爬电梯井。 规划好路线，祁江开始着手做准备，想要进入车库免不了经过死族成群的广场，引开这些“门卫”是第一步。 嘟嘟嘟！ 高分贝的车载警报突然启动，尽职尽责地向自己那下落不明的主人发出求救信号。 吼！ 然而，回应它的是属于死族的咆哮。 如此响亮的声音激怒了所有接收到声音的死族，在它们的领地里，只允许存在充满死亡的寂静。 于是，它们如愤怒的猩猩，从各个角落钻出，用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姿势冲向声音来源所在的停车塔。 “不愧是只剩本能的死物。”早就离开停车塔的祁江躲在暗处，静静观赏着野兽出笼的好戏。 借着死族倾巢而出的空挡，祁江迅捷地钻进了停车场的大门，先前看到有死族出来，说明车库内部的那扇液压门没关。 车库的排水设施已经报废了，昨夜的大雨导致车库里有浅浅的积水，虽然不至于让鞋子进水，但每走一步踩水的声音都会在车库里回响。 城市的供电早在灾难爆发后的第二周就被切断了，车库里的应急电源也已经耗尽，车库深处唯一的光源就是祁江手中的电筒。 不出所料，通往扶梯的入口已经被卷帘门封死，两旁由玻璃组成的部分也被人用大型家具堵死，人类乃至普通死族根本无法入内。 扶梯旁边就是直达电梯，电梯门上有两个明显的撞击凹痕，应该是有人乘电梯逃跑时死族留下的。 因为有一个凹痕刚好在门缝的位置，在有借力点的情况下，祁江很轻松地撬开了电梯门。 手电朝上，强光照亮了整个电梯井。 电梯的厢体停在了一楼的位置，两侧留下的缝隙根本不足以让人通过，很显然，超市的主人也想到电梯井被入侵的情况。 “哎呀呀，头疼了啊。”唯一的入口也被堵死，祁江现在确实有些无计可施，但还不至于走头无路。 人和其他动物的区别就在于有所为有所不为，换而言之，就是用观念约束了本能。 祁江不是好人，确切的说，从脱离营地开始，他就已经是完全的利己主义者，但到底还留存了一些旧时代的观念。 但这种观念很快就在他脑子分崩离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虽然还是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多有得罪了。”说着，祁江的右臂浮现出一层坚硬的角质，肌肉也随着血管开始膨胀。 第20章 挟团宠以令诸侯 我从没有妄想成为英雄，所有阻挡我的，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去将他摧毁。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行之举皆属正义。 所以，抱歉了。 砰！ 电梯箱体的底端被祁江用拳头砸出一个供自己穿行的大洞，随后他爬进电梯，再从箱体上方的通风口达到通向更高楼层的电梯井。 “什么动静啊？”电梯门外隐隐有声音传来。 “啧，运气这么背吗？”祁江啐了一口唾沫，漫步走到门边，准备打一个先手。 脚步声渐渐靠近，而且好像不止一个人。 祁江深吸一口气，要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人类交手。 铛！ 一根撬棍干脆利落地插入了电梯的门缝中，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差点把藏在门后的祁江捅穿。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电梯门缓缓开启，两具人影投射在电梯门对面的墙上。 卡着门缝刚好被撬到够自己通过的时机，祁江闪身而出，弯腰从开门之人的腋下钻过，然后重击在他的后颈上。 这一击祁江没有留手，毕竟对方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必须要先让对方减员。 见撬门的男子摔进了电梯井，祁江立刻搜索下一个目标，然后就看见一个小女孩呆在一旁，怔怔地看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虽然挟持小孩有些负罪感，但现在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别动，听话的话我不会伤害你。”祁江把手按到女孩的头上，脸色冰冷。 但这个女孩似乎吓呆了，愣是半天都没有反应。 半晌，女孩抬头看向祁江，用那对澄澈如镜的明眸和他对视。 淡淡的水雾蒙在深黑的瞳孔之上，深深的恐惧缠绕其中，无法掩藏的激愤表露其上。 “不好！” 祁江向后跃走，下一刻，女孩一直藏在衣摆下的右手带着寒光，刺在了他先前所在的地方。 任何威胁都是不能放过的，但对付这样一个连偷袭都不会的小女孩，手段可以温柔一些。 祁江五指并拢，一记手刀敲在她的手腕上，趁着女孩吃痛松手的空档，顺势轻松拿过那把匕首。 被夺走武器的女孩彻底变成了人畜无害的小萝莉，失去了最后的底牌，那双芊芊玉腿再也没了支撑她的力气。 随着祁江的步步靠近，小萝莉蹬着腿，艰难地向后爬行。 电梯间里很窄，她很快就退到了墙边，无论她再怎么用力蹬腿，都没办法再增加两人间的距离。 她不是没想过呼救，但恐惧如一块顽石，彻底封住了她的喉咙，除了含糊的低吼，发出任何声音都是奢望。 而且，第二层属于缓冲层，除了巡逻队，没人会来这里，这个时间段，只有自己这个巡逻队成员应该出现在第二层。 “对不起，是我的无能，让一个恶魔进来了。”女孩心中自责不已，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滚落。 祁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她小小的身子被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 “那……那个，我不会反抗的，但在吃我之前能先杀死我吗？”小萝莉的声音颤抖着，单薄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闻言，祁江忍不住想恶趣味地戏耍她一番，但一想到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便止住了这种念头。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不是死族，只不过是想找点食物的幸存者。”祁江弯下身子，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魏薇。”女孩哽咽着，但害怕的情绪看上去已经平复了不少。 “魏薇吗？嗯，很可爱的名字。”祁江对她笑道，虽然在魏薇眼中有些狰狞就是了。 魏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带着哭腔，然后故作平静地说：“如果是幸存者，那完全可以加入我们集团啊，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得到很好的地位。” 祁江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不以为然地回答道：“我对这种幸存者组织已经完全失望，所以我准备拿点食物就离开。” “但你不可能接近食物仓库的，如果你打算一路杀过去，我……我……”似乎是想到祁江打开杀戒的模样，魏薇忍不住抱紧了自己。 祁江嘴角上扬，看向魏薇的眼中满是金光：“所以说我需要你啊，有你我自然不会杀人。” 魏薇脸色红润，衣着干净且华丽，脑袋后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发饰，如果不是团宠，很难想象一个几乎算废人的小萝莉会是这副打扮。 但魏薇似乎理解错了意思，只见那张小脸涨得通红，细嫩的小手一时握拳，一时松开，洁白的牙齿轻咬着嘴唇，心中的纠结一览无遗。 祁江见她如此纠结，不禁也感到头痛，真要硬闯的话，自己不一定能捞到什么好处，而且万一被困住，从自己破坏了电梯这点来看，估计会比死还惨。 许久，魏薇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好吧，那约好了，一定把所有压抑的欲望发泄出来，不要伤及我的同伴哦。” 说着，小萝莉撩起外面的白纱裙，开始缓缓褪去衣物。 只觉一阵热血上头，祁江连忙移开视线：“你干嘛，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这套！” 魏薇一脸疑惑：“你不是要我吗？发泄完欲望就不会想杀人解压了。” 祁江苦笑不得，看来这个小家伙是彻底把自己看作是无恶不作的混蛋了，虽然从欺负小孩这点来看也确实。 “你去帮我搞些肉和干粮，还有水，东西到手了我自然就走了。还有，肉类多一些，最好是新鲜的。”祁江这次明说了，随后把背包递给魏薇，连同那把匕首。 他前面检查过了，这匕首没开刃，头上的尖头也被彻底磨平，一点伤人的能力都没有。 “是……是吗，那我马上去，等等哦，可别伤害阿志叔。”魏薇一听只是要帮忙偷食物，脸上立刻由阴转晴。 看到那副笑嘻嘻的表情，祁江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出所料，这小丫头可以随意拿取库存食物，果然小萝莉到哪里都是团宠。 这招挟萝莉以令诸侯的戏码，有一说一，虽然不道德，但确实爽。 目送魏薇离去，祁江换回了入侵时的杀神表情，对着身后说：“你也别藏了，人家小女孩担心你，你一个老爷们却装死不出手。” 被踹飞的阿志叔从昏暗的电梯井里爬了出来，作为武器的撬棍被他扔在一旁，显然是想和祁江好好谈谈。 “虽然你下手没轻没重，但我大概可以猜到你不是个烂人，虽然你察觉到我了，但我至少在暗处，出手时也算有优势。”阿志叔席地而坐，丝毫不介意祁江留下的黑脚印。 “说实话，我挺讨厌啰嗦的家伙的。”祁江转过身，一脸不耐烦。 阿志叔见祁江是这个态度，也只能笑笑，然后乖乖闭嘴，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说白了自己其实是这小子的人质。 …… 很快，魏薇背着自己的背包跑了回来，看背包的状态，似乎是所有的空间都被塞满了。 “真重……好了，你要的给你了，鲜肉，干粮和水，按照承诺，你该走了。”魏薇放下背包，神气地下了逐客令，仿佛祁江是被她打跑的一般。 祁江打开背包查看了一番，惊奇地发现里面的肉居然是冷藏的，要知道现在可是没有供电设施的，也就是说这个营地拥有发电的能力。 这点倒是让祁江很感兴趣，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待会死族返回车库，想跑就没那么轻松了。 “小子，这次我就当你没来过，如果真混不下去了，不妨加入我们，人才我们还是欢迎的。”临走时，阿志叔拍了怕祁江的肩膀，仿佛一个关爱小辈的长者。 “后会有期。”祁江拍开他的手，纵身跃入电梯井，准备原路返回。 被激怒的死族一时不会回到黑暗环境中，所以车库里依旧是空空如也。 借着这个机会，祁江拆了几辆停在附近的车子，把自己撬开的电梯门封住，防止死族回来后顺着这个通道大举进攻。 来到地面，大街上的死族也还在他处，所以一眼望去显得空空荡荡。 正当祁江为这次的顺利感到庆幸时，背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报警声。 祁江往身后一抓，摸到一个圆圆的物体，这是一个小型的声呐，估计是从小电驴上拆下来的。 “妈的，给他们当引怪工具了。” 一把捏爆还在长鸣的报警器，祁江撒腿就跑，就像一只被猫撵的耗子。 第21章 风起云涌 甩掉数量庞大的死族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庞大的尸群会不断吸引所过之处的其他死族，这就导致了尾随的死族的数量一直处在动态平衡的状态。 等祁江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回自己的庇护所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 绕过小区里死族较多的区域，搬开障碍然后复原，顺着楼梯爬上十四楼，终于敲响了自己家的那扇合金防盗门。 “还以为你被吃掉了。”夜翼开门一边调侃道。 “啊，差不多，险些就回不来了。”祁江进门将背包放下，一头扎进客厅里侧的沙发上。 一整天的高强度运动让他身心俱疲，看到夜翼的那一刻，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彻底放松，困意立刻占据全身，几乎是闭上眼就睡着了。 夜翼轻轻把门关上，回头看了看满身污渍，衣服都快变成布条的祁江，然后走进房间，为他抱了一床被子。 做完这些，夜翼开始收拾祁江带回来的背包，说实话，看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时，她是有点惊讶了。 当她看到里面占大多数的鲜肉时，冷漠如她也不由带上了一丝由衷的笑意：“真是个傻子，生肉可比其他食物重得多啊。” 将背包里的水和其他食物转移到储藏柜里，夜翼开始生火准备处理这些鲜肉。 虽然现在气温很低，但也还保持在两位数，这些之前放在冷藏库里的鲜肉肯定是没法保存的，所以她准备使用熏烤的方式进行加工。 当然，对夜翼自己来说，生吃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吃完肉对于处在恢复期的自己不过小菜一碟。 不过夜翼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身为统领级，她有属于自己的底线和傲气，吃白食已经是破例的举动，独吞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关上窗门，夜翼凭借着记忆从祁江的储藏室里翻出尘封已久的烘烤架，开始生火处理食材。 韩夜的厨艺精湛，继承了大部分记忆的夜翼自然不会太差，虽然制作熏肉对火候的把控要求极高，但她自身超强的学习能力很快让她掌握了诀窍。 真正开始熏烤后，就不需要制作人一直关注着了，只要别让火熄灭，烤制的过程就不会中止。 时间在跳动的火焰中不断流逝，熏肉的制作流程已然过半，夜翼看向窗外，夜幕早已降临，她体内属于死族的躁动又开始作祟。 她起身去拉窗帘，虽然并没有太多火光射到户外，但在完全黑暗中还是尤为明显，这就像一个显眼的信标，告诉他人这里有幸存者。 确定切断了与外界的任何交互后，夜翼走进厨房，拿起了留在案板上的生肉。 “应该，没醒吧。”夜翼扭头看向客厅，那边传来祁江平稳的鼾声。 血水的腥味在她的味蕾上绽放，鲜肉的质感留恋在齿间，这种感觉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享受过了。 很快，属于她的那份就吃完了，一股暖流从身体深处由内而外地流淌，修复着受损的肌肉，填补着缺失的力量。 “奇怪，这些肉的味道，似乎……”感受到身体正在快速恢复的夜翼感受不到一点喜悦，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抹去嘴角残留的血渍，夜翼走到祁江身边，双腿弯曲缓缓蹲下，静静地看着那张完全放松的睡脸，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依此来判定自己观点。 砰！ 一声尖锐的爆鸣打破了夜的寂静，夜翼立刻起身，走到窗前查看外面的情况。 祁江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醒，经历过的无数突发情况让他跳过了睡醒后的朦胧，直接起身来到夜翼的身旁。 只见大约五公里外的大楼燃烧着熊熊烈焰，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大楼的中段，仿佛一柄巨斧在上面重击了一次。 很快，和那栋大楼相邻的数栋大楼也陆续发生爆炸，紧随其后的还有接连不断的枪声，从密度判断，至少是营级单位，而且装备精良。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么大手笔……”祁江喃喃着，将目光投向了夜翼，希望对方能给与回答。 同样一脸懵的夜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同样不知情，接着便转身走到熏烤架旁，将上面半熟的肉全部收走。 “还没烧熟啊，这些肉冷藏很久的。”祁江提醒道。 夜翼转过头，淡淡问道：“烤熟的人肉你会吃吗？” 这句没头没尾的奇怪言论让他呆滞了片刻，随即明白了夜翼的话外音，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是说，我带回来的是人肉？”祁江确认道。 从厨房走出来的夜翼朝他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上了一点不屑：“有必要和我装吗？我是死族，你杀人我不会介意，但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有必要了。” “你确定吗？这些真的不是其他什么肉？”祁江不着急解释，再次向她求证。 夜翼冷笑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中饱含着讥讽，随后她转身回到厨房，不想再多费口舌。 “这些肉是我从超市那边的幸存者营地里带回来的，你觉得我有可能做杀人分尸的事情吗？”祁江无奈地交代了肉的来源，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肉的形状好像确实有些古怪。 夜翼没有理会他，等到祁江话音落下，整间房子里只有轻轻的咀嚼声。 听到这个声音，祁江长叹一口气，慢慢走向厨房。 映入眼中的画面不出所料，夜翼正小口吃着那些从烤架上取下的肉块，享受的表情无疑是在告诉祁江，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作为人类，看到这一幕祁江心里五味杂陈，虽然自己拿尸体当诱饵的是没少干，但亲眼看着同类被死族吃掉的感觉，他还是很抵触的。 最终，祁江还是没有找到组织的理由，也没有开口制止的底气，只好在客厅里等候。 等祁江离开，夜翼暗暗叹了一口气，以她的警觉，怎么会察觉不到身后的一举一动，但这也不是她该插手的事，装聋作哑是最好的选择。 …… “按照你的意思，有一帮人占据了那个超市而且里面还有人肉作为粮食储备？”听完了祁江的叙述，夜翼大致了解了白天发生的情况。 祁江点头，随即补充道：“营地里的部分人似乎对此并不知情，至少帮我那东西的魏薇不知道。” 夜翼没有理会祁江，只是自顾自的低语：“新的势力啊，能在这里立足……看来人类又多了一个不错的战力。” “对了，你先前所在的营地有什么大的战力变化吗？” “额，我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支小队，然后另一个逆转者被偷袭击杀，我知道的就这些。” 夜翼抬头看了看时间，起身走到阳台，看向先前爆发枪战的方向。 “大概打了一个小时，这只队伍的实力很强。” 见到夜翼反常的样子，祁江好奇地问道：“从刚才你就一直在思考，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吗？” “外来势力，新兴势力，我和首领级的两败俱伤……是要变天了啊。”夜翼长叹道。 “人类，做好准备，在我完全恢复前，我们得在狭缝中谋取生机了。” 第22章 黑鹰坠落 次日，螺旋桨的巨大噪声从头顶掠过，将还想睡觉的祁江吵得心烦意乱。 在床榻上辗转片刻，确认再无睡回去的可能，祁江只好带着怨气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穿好衣服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餐桌上属于自己的位置被一个不速之客占据了。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是一个身体娇小的少女，一身纯白的纱裙让她看上去像一个可爱清纯的小公主，一双高跟的黑色皮靴又带上了一些成熟霸道的风格.。 最奇特的当属那对双马尾，从发根到发梢，由黑到白缓缓渐变，平添几分古灵精怪的味道。 听到开门的声音，双马尾甩动，少女回头，毫不吝啬地展露出自己的脸蛋。 和体型相符，白净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稚气，那对碧蓝的眼眸里是满满的活力，淡粉色的嘴唇微微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让每一个目击者都心旷神怡。 然后，不过短短一秒，这张娇美可爱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的厌恶仿佛在弦的羽箭，时刻准备将眼前的少年射穿。 “喂喂，我应该没见过你吧，这么大敌意干嘛？”祁江被她盯得有些发怵，果然女性都是学过川剧变脸的。 祁江把视线投给夜翼，希望她来帮忙缓解一下局面。 但夜翼却当作没看见，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着不知哪里找来的小说，注意力完全投入在自己的世界中。 见祁江走来，白裙少女从椅子上起身，气势汹汹地走向祁江，伸手抓向他的衣领。 祁江挥手拍开那只白嫩的小手，无视少女走向夜翼，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少女先前坐的位置，对着想看热闹的夜翼问道：“你从哪里带了个女儿回来？想养小孩我可以努力，没必要捡一个吧。” 说着，祁江目光偷偷瞥向了少女，虽然这句话是朝夜翼说的，但其实是给她听的。 不出所料，自己的无视和调情般的发言击碎了这个夜翼小迷妹的心理防线，几乎是刹那之间，一柄骨刃径直刺向他的眉心。 直觉告诉他，这是必杀的一击，就算能看清，身体也反应不过来。 然而，骨刃的尖端停在了他眼前不到一寸的位置，不再前进分毫。 “真是乱来。” 刹那之间，夜翼出现在自己身边，伸手握住白裙少女的手腕，替他拦下了这雷霆一击。 少女见夜翼出手阻拦，也不好再多为难祁江，只得将骨刃收回体内，闷闷不乐地扭过头，娇小的脸蛋微微鼓起，表情略显愠怒。 见少女没了攻击欲望，夜翼松开握住少女手腕的手，顺势一记手刀敲在祁江头顶上：“恭喜你，赌赢了。” 祁江灿灿一笑，抬头看见夜翼衣服上因为洒了咖啡而留下的污渍，心里不禁有些愧疚：“抱歉，是我的问题。” 夜翼摇了摇头，对着祁江介绍道：“她叫古月亭，统领级骨妖，算是……朋友。” “嘿嘿，姐姐大人，姐妹会不会更符合一点呢？”古月亭从后面抱住夜翼，用脸轻轻磨蹭着她的长发，先前的不悦一扫而空，只剩下如同痴女的表情。 没有理会古月亭的插嘴，夜翼继续说道：“你昨天能脱险有她一份功劳，她在察觉到你身上残留的我的气息后，用自己的威慑力阻止了部分活尸。” 虽然刚刚才对自己出手，但祁江还是恩仇分明的：“多谢。” 不过作为回应的是古月亭不屑的冷哼，标准的死族作风。 “然后你也听到了，今天有几架直升机进入j市，加上昨天激烈的交火，她准备和我去那边查看情况。”等两人的小互动结束，夜翼顺势讲明了当下的情况。 “但你不是还在虚弱期吗？之所以现在躲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开其他高级死族，你这么做不就重新把自己暴露在外了吗？”祁江虽然大概知晓了答案，但依旧向夜翼确认。 不等夜翼开口，古月亭抢先回答道：“因为我够强啊，像你这样的软脚虾，怎么可能保护姐姐？姐姐自然得谨慎一些以求自保啊。” 说着，古月亭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胸口也不自觉地向前挺了挺。 古月亭的话不好听，但讲的确实是事实，祁江不爽归不爽，倒也没有还口。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窗外突然响起一连串的枪声，从声响判断，离庇护所的距离不会超过两公里。 三人不约而同地来到窗边，只见一架武装直升机悬停在不远处的天空，机舱口安装的机炮正不断喷射着火舌，向下倾泻大口径子弹。 夜翼与古月亭对视一眼，两者都朝着对方微微点头，然后出现了让祁江差点笑蒙的场景。 古月亭拉开窗户翻身跃下，夜翼转身回到室内收拾装备。 片刻后，三人围坐在餐桌旁，一幅j市的地图正平铺在桌面上。 “姐姐，那架直升机都落单了，干嘛不去捞点薯条？”古月亭撅起小嘴，又像撒娇又像抱怨。 “我现在可扛不住机炮的扫射，而且……”夜翼淡淡说道，目光朝祁江身上撇了一下。 夜翼轻咳一声，正色说道：“咳，好了，回归正题，既然月亭你找过来了，那我打算请你护送我穿过城区，去找我保留在市郊的眷属群落。” 她微微停顿，一向淡漠的眼眸里闪烁着冷漠的光，语气也不禁变得凶狠：“等我将分配出去的力量收回，就去找那只杂种复仇。” “姐姐，这个人类眷属就算了，那去找其他人类不就好了，为何要浪费好不容易培养的眷属群落？”古月亭对于这个计划有些不解，以死族的思维方式，这个计划可谓是下下策。 但作为人类的祁江很清楚夜翼的想法，再加上先前夜翼那意味深长的一瞥，他确信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祁江不是什么兼济天下的好人，在以前的时候他就只关心自己亲近的人，末世之下他更是不在意别人的死活。 但他到底也没有到铁石心肠的地步，看着死族捕杀自己的同族，他还是会不舒服。 夜翼没有明说，直接当作没有听到，生硬地把话题过渡到了路线选择的问题上，而古月亭似是有些察觉地看了看祁江，也没多说什么，顺着夜翼的话开始提出自己意见。 然而，讨论刚刚开始没多久，窗外就传来让窗玻璃都为之颤抖了吼叫声，三人说话的声音完全被机枪的咆哮和死族的怒吼所掩盖。 夜翼无奈，只得暂且收起地图，等外面的闹剧收场再做计划。 闲着也是闲着，三人各自呆了一会后不约而同地回到了阳台，躲在不会被发现的位置观赏着科技和变异的正面对决。 架设在机舱的定点机枪朝着在搭人梯的死族扫射，另一侧的狙击手则借助大口径步枪精确命中那些可以远程威胁直升机的目标，机头的机炮很少开火，只针对那些身体异变的重甲目标。 驾驶员的技术也很好，直升机在空中几乎是静止的，对于突然的投掷袭击也能以最小的移动幅度完成躲闪，然后迅速调整机身恢复悬停。 “好厉害的机组。祁江在心里暗暗感叹，心里不禁对这架直升机背后的组织产生了兴趣。 就在祁江看得有些入迷时，站在他旁边的夜翼拍了拍他的肩，贴到耳边问道：“这架直升机快坠毁了，你有想法吗？” 祁江有些惊奇地看向夜翼，现在情况一片大好，这架直升机就如空中堡垒，怎么看都不像将要被击落的样子。 夜翼也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些荒唐，但以自己的经验，确实快到那个时间点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作为旁观者的祁江看出了些许的异样，所有的死族都开始投掷物品，采用远程手段威胁直升机。 接下来的一幕让祁江彻底傻眼，只见距离直升机最近的大楼的楼顶上，一只死族纵身一跃，然后被机尾的螺旋桨搅碎。 以此为开端，源源不断的死族出现在天台上，注意力全在地面上的机组乘员此时才发现这些近在咫尺的威胁。 这些死族悍不畏死地朝着直升机的尾翼扑去，虽然直升机开始拉开距离，但也为时已晚。 纵使高速旋转的尾翼如同绞肉机，但专门的刀片都会被崩坏，更何况是脆弱的尾翼。 很快，直升机的尾翼就被死族的人海战术摧毁，象征着报废的黑烟徐徐升起，直升机开始摇摆失衡。 纵使驾驶员浑身解数，但硬件的缺失导致直升机的机身不断下坠，机身顶部的主螺旋桨划过一栋栋大楼，擦除的无数火花就和飞射的碎片就如这位从天陨落的暴君的悲歌。 轰！ 被摧毁的直升机撞上大楼，宛如一根生锈的钢钉般插入其中，彻底失去了先前的风光。 “死族很蠢，但不代表他们真的没有智慧。”祁江忽然想起这句不知是谁告诉他的话，一时陷入了迷茫。 第23章 自然是救人 直升机坠毁后，那些被压制许久的死族一拥而上，带着满满的愤怒从各个方向汇集到那栋被撞击的大楼，这般场景可谓壮观。 “喂，赶快决定，活尸不会等你。” 夜翼的提醒让祁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正如她所言，自己必须做出决断了。 当然，这件事不用犹豫，稍微思考一下利害关系就能给出答案。 “那，能请你帮忙吗？“ “呵，不出所料。“ 呼！ 话音未落，一阵强风吹过，那对暗红色的血翼在夜翼的背后缓缓舒展。 “姐姐，你是准备去救人吗？“古月亭看着夜翼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先是和人类一起生活，又拒绝了浑水摸鱼猎杀人类的计划，现在居然还因为人类的意愿去救人，这位被自己视为长姐的存在似乎变了好多。 “月亭，这种数量的尸潮我一个人对付不了，能帮忙吗？”夜翼没有托大，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 “如果是姐姐大人的请求，那我当仁不让。”古月亭自然而然地又贴到了夜翼身上，一双小手不安分地摸着她的血翼。 “嘛，反正只要是姐姐就好。”古月亭完全沉溺于夜翼柔软的身体中，什么异样感觉全都抛到脑后。 “好了，别粘着我了。”夜翼伸手摁住她的额头，用力地把她从身上扯下去。 “抱紧了，我现在不一定拎得住你。”夜翼转头对祁江说道，同时张开双臂，让祁江能比较轻松地抱住自己。 祁江点点头，也没多想，伸手像树懒一样抱住了夜翼。 “那后援就交给你了。” 说罢，夜翼脚尖轻点，只觉耳边风声渐起，很快就掩盖了楼下死族的嘶吼。 随着速度的不断增加，两人离地面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地上正在狂奔的死族已经察觉到两人的气息，纷纷抬头伸出早已腐烂的双手，兴奋地等待着天降的猎物。 虽然祁江相信夜翼的飞行技术，但从十九楼自由落体的速度和径直冲向尸群视觉冲击还是让他的后背浮上了一层冷汗。 就在死族的利爪将要触碰到两人的身体时，血色羽翼轻轻一扇，强大的气流顿时吹飞了附近的死族，借着这股升力，两人如飞箭般擦着死族的头顶前进。 两人很快靠近了直升机撞击的大楼，夜翼再次扇动血翼，开始爬升。 “先说好，我是没有救人的意愿的，如果幸存的机组人员朝我开火，我马上就会杀死他们。”在接近大楼的入口时，夜翼低头对祁江淡淡地说道。 “知道了，如果他们动手我也不会留情的。”祁江点点头，在这件事上两人出乎意料地达成一致。 “到了。”夜翼开始减速，从被撞开的地方进入了大楼。 这一层在灾变之前并没有投入使用，室内除了几根称重的柱子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两人找了一个稳固的地方降落，祁江松开环抱在夜翼脖子上的手，开始检查插入大楼的直升机机头部分。 由于大半个机身都位于大楼中，祁江可以从机舱的舱门进入直升机内部。 刚刚进入机舱就看见一具尸体，死者是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士兵，死因是后脑受到严重撞击，估计是硬着陆的时候没有做好防冲击准备。 向前走进驾驶室，驾驶员瘫坐在座位上，一根铁棍贯穿了他的胸口，还未凝固的血液顺着铁棍缓缓流下。 “没有断肢，没有枪支留下，应该还有幸存者。”经过搜索，祁江在心中暗暗合计到。 走出机舱，祁江对夜翼请求道：“能帮忙利用你的嗅觉和听觉定位一下这些幸存者的位置吗？” 夜翼摇了摇头，两条乌黑的柳眉微微皱起：“那些低端活尸实在太臭太吵了，我没法过滤这些杂音和味道。” “如果我在这种地方坠毁，同时附近是有友方直升机的，那么我应该会前往天台。”祁江喃喃道，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了楼梯间的消防门。 漫无目的地瞎找总比什么都不做浪费时间的好，死族马上就要进入大楼，留给他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 叮！ 当祁江推开消防门的时候，微弱而清脆的撞针撞击声响起，一个黑影从地上弹起。 “开硬化然后趴下！”夜翼捕捉到了这一微小的动静，随即出声喝令道。 同时，一柄血矛飞射而出，径直射向弹起的黑影，将其打飞到尽可能远离祁江的位置。 砰！ 闪过的火光下是无数激射的钢珠，纵使部分钢珠因为血矛的关于已经被拦下，但更多的钢珠仍旧如索命的镰刀，收割着有效范围内的所有生灵。 祁江反应不慢，但形成硬甲终究需要时间，无数的钢珠嵌入祁江的身体，强大的冲击让他双脚离地，倒飞数米才重摔到地上。 “喂，没死吧？”向来淡漠的夜翼一改平时，两个大步跑到祁江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心。 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祁江的衣服已经被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全身的伤口抽走了他的全部气力，甚至连痛苦的呻吟都无力发出。 夜翼扯开祁江身上的衣物，被血浸透的布料下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射入其中的钢珠。 “伤成这样，想救他就只能把他同化了。”夜翼长叹一口气，眼中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悲伤，随后伸手托起祁江的后背，张嘴咬向祁江的脖颈。 “你干嘛？”突然，祁江浑浊的眼球变得清明，伸出手抵住夜翼的脸，防止她咬到自己的脖子。 夜翼微微一愣，然后立刻收手，起身向后，先前的伤感一扫而空，只剩下被戏耍的愤怒：“你居然装死？这么紧迫的时候你玩这套？” 祁江轻轻咳嗽了几声，暗色的硬甲缓缓浮现，射入身体的钢珠被一颗颗从他的身体中推出。 “这么强的冲击，只要是人都会被震晕吧。而且我这也相当于被剥了一层皮，内伤估计也少不了了。” 祁江擦了擦嘴角，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在发疼，好在防护及时，头部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夜翼虽然高傲，但不至于是非不辨，见祁江说的在理，她也没有再计较什么，只是微微偏头，似乎是对先前的失态感到害羞。 “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既然他们在楼梯间放置了反人员地雷，那么肯定是往上层去了。”祁江挣扎着爬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暂时没有其他不适。 “你都这副样子了，还想着去救人？”见祁江没有撤离的打算，夜翼出声提醒道，毕竟流了这么多血，他的脸已经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了。 祁江苦笑着摇摇头，似是无奈地说道：“我这个人，要么什么都不做，既然决定做了那就必须要见到结果。” 在以前的记忆中，他确实是这样的家伙，夜翼也懒得去分析利害让他改变行事准则，反正真遇上什么情况了自己能强行带他离开。 ”那也别一层层爬楼梯了，我直接带你飞到天台上面吧。”夜翼叹气道，背后的血翼再度张开。 这里是二十三层，离顶楼至少还有十层，且不论已经冲进大楼的死族的上楼时间，万一楼梯间里还有其他陷阱，如此狭窄的空间可谓是避无可避。 而且祁江的伤口还没处理，体力流失的速度也会比平常大很多。 “谢谢，咳咳。”祁江咳出一口布满血丝的痰，内伤是必不可少了。 夜翼没有说什么，伸手穿过他的腋下，随后血翼扇动，两人再次脱离地面。 两人爬升的速度很快，短短数秒，百米的高楼连同这一片钢铁森林就已经被抛在身后，从未有过的耀眼阳光让人一时睁不开眼。 当然，迎接他们的不止是高空的景色，还有从天台上射来的子弹。 第24章 黑云之上，阳光明媚 踢开掉落的枪械，夜翼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祁江，示意他来交涉。 原本以为没有自己戏份的祁江有些诧异，毕竟夜翼说过对方但凡发动攻击，她就会将对方斩杀，不过夜翼给对方机会了，自己也没必要葬送两人的生路。 于是，祁江快步上前，朝着身着迷彩服的二人伸出右手。 握着匕首严阵以待的两人向后退了两步，身体紧绷着，并没有因为祁江表现出的善意而有丝毫松懈。 片刻，在确认祁江暂时不会发起攻击后，两人相互对视，似是在询问对方的想法。 由于两人都带着深色护目镜，祁江没法通过眼神来推测两人的态度，但以现在的局面，自己是没有时间压力的。 不过，就这么被晾在一旁，祁江还是有点不爽和尴尬的。 啪！ 等待许久，结果却是被人用刀身拍开了手。 “区区死族，不要学我们人类这一套啊。”站在左边的高大男子鄙夷地说道，“不过是一群只会杀戮的怪物，直接来杀了我们啊！” “额，我是人类哦。”祁江感觉有点麻。 听到这个信息，高大男子的愤怒更进一层，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人类？哼，和死族一起的，能算人类吗？不过是和死族同流合污的走狗。” 祁江彻底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拜托夜翼冒着危险来救援的人会是这种态度。 “呵，我听不下去了。连载具都被一群只有肉身的低级死族击毁的丧家之犬，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啊。”夜翼冷笑道，缓步走到祁江身前。 “坠毁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但与其接受死族的怜悯，还不如被死族吞噬，身为人类，和你们最大的区别就是在苟且和尊严中，我们选择后者。”高大男子正气凛然地说道，随即大吼着冲向夜翼。 扑！ 夜翼伸手，面无表情地伸手贯穿了他的胸膛。 “机长……混蛋死族！”另一个人见同伴死亡，也决定殊死一搏，同样提起匕首冲杀而来。 但结果无非是葬送自己的生命罢了。 夜翼收回双手，失去支撑，两具没有生机的肉体直挺挺地向前倒下。 呼呼呼！ 高空的强风吹动夜翼黑色的发丝，她精致的脸上沾染着溅出的鲜血，芊芊玉指上有血滴在缓缓滑落。 她回过头，淡漠的表情下隐藏着些许悲凉，看向祁江的目光中也透露着一抹哀伤。 “抱歉，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夜翼极其罕见地道歉道，而且是十分真诚的。 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冰冷女王向自己道歉，祁江突然有些不忍，但一向情商低下的他却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些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沿用韩夜这个名字吗？”夜翼背对着祁江坐到了天台的边缘，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盖过呼啸的风声。 “额，因为你看不起人类，想要和过去身为人类的自己划分界限？”祁江有些犹豫地猜测道。 说实话，这种关于人类和死族的讨论是最让他头疼的，所以他抢在夜翼之前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死族可能马上就要上来喽。” “月亭在下面杀的很开心，没必要担心有死族会进到大楼里。”夜翼否决了祁江的意见，显然是不打算就此搁置这个话题。 见躲不过，祁江长叹一口气，慢慢走到了夜翼身后，选择直接摊牌：“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我们两个就没必要相互当谜语人了。” 夜翼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明显变得轻快了一点：“我还以为人类会比死族懂浪漫呢。” “不好意思，虽然谈过恋爱，但情商和母胎solo没区别。”祁江耸肩表示无奈。 “其实，我刚刚恢复神智的时候，我不仅没有猎杀人类，甚至很多次帮助过外出遇险的探索者。” “那时我一直隐藏着死族的身份，说来好笑，拥有死族的习性、能力、身体，甚至连意识都是新生的死族，却想着当一个人类。” 说着，夜翼自嘲地笑了笑，同时抬头望向天空，似乎有些怀念过去的经历。 虽然此时夜翼的语气很轻快，但祁江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悲伤，如果以前的夜翼正如自己所描述的一般，那变成现在这样肯定遭遇了很大的变故。 “有段时间，我甚至加入过一个幸存者组织，作为里面的最强战力，我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甚至超过了组织的首领，大有成为新的领袖的征兆。” “但是你也知道，人类一旦成为上位者，那对于权力的渴望就只会越来越重，所以不出所料地对我下手了。” 夜翼的语气开始变得凝重，祁江也很清楚，这已经到转折点了，毕竟自己也有着相同的经历。 “一开始是各种艰难的任务，错误的情报，过高的要求，换做人类，哪怕是像你这样的逆转者也很难达成，但我作为死族，倒是没有花费太大力气。” “这无疑进一步为我积攒了人气，见借刀杀人的手段不行，组织首领就开始使用更恶劣的手段，因为我是女性，所以他在我的食物里下了药，而且还打算拉上自己的所有亲信并公开整个过程。” 听到这里，祁江眉头微微皱起，不得不说，人渣如果分等级，那这个可谓是极品。 “但，我是死族啊，春药不仅唤醒的不是我的杏欲，而是我杀戮的本能。最终的结局自然是血流成河，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所有在我房间里的人开膛破肚了。” “等我开门的时候，面对的是无数带着恐惧和愤怒的面孔，尖锐的刀尖和黑色的枪口全都指着我的脸，距离近到我能看清枪管的纹线和刀刃的缺口。” “我企图解释事情的缘由，向他们祈求谅解，我当时想着这些曾经对我笑脸相迎的人不会计较我死族的身份，但结果一目了然，他们的攻击毫不留情，一瞬间我的身体就被各种武器撕扯得四分五裂。” “以我的生命力，除非被爆头，否则是不会真正死亡的，但当时我也陷入了假死的状态，随后他们胜利的欢呼和对我的咒骂一字不落地全传到了我的耳中。” “他们说我不过是一个死族，怪不得没有任何架子；说我做这些完全是因为低级生物向高等种族臣服的表现。” “我不明白，即使不是我的错，即使我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即使是我完全不反抗的情况下他们才能碰到我，即使我一直平等对待他们，但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是死族他们是人类，我所作的就是虚伪，就是欺骗，就是低级种族的侍奉。” 说道这里，夜翼的身体已经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即使已是往事，声音中依旧包含着浓浓的委屈和不解。 “他们把我从楼上扔了下去，像一袋垃圾一样，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给我留下。从那一刻开始，我似乎真正觉醒了死族的本质，曾经被我是做同伴的人类变成了虚伪自大的代名词，杀人也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说罢，夜翼回头对祁江说道：“你先前的猜想没错，以前我的确还以韩夜自称，为了和过去告别，我改名夜翼，统领级血族夜翼。” 听到这里，祁江沉默了，夜翼的冷漠并非是因为生于死族天生自带的，变成如今这样很像是为了自我保护而进化出的自我防卫。 “你，是在哭吗？”祁江察觉到夜翼的眼角正反射着光线，那应该是泪水，如果死族会流泪的话。 “也许吧，毕竟那时候的疼痛确实刻骨铭心啊。”夜翼用手擦了擦眼角，结果手上的半干的血液蹭到了脸颊，留下一道不浅不淡的痕迹。 “不过，你似乎和我认知中的人类有些不同。明明知道我已经变成死族了依旧跨越城区来寻找我，这种执念确实让我大为震撼。” 说着，夜翼从天台边的高台上跃下，慢慢走向了祁江。 “而且，在面对首领级活尸的时候，你居然会为了一个猎杀过自己的死族冒险营救，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对你另眼相待了。” 说到这里，夜翼和祁江的距离已经不过一拳，只要谁在向前半步就是两具肉体的紧密接触。 “那个，虽然你的另一个人格已经说个类似的话了，但从你口中说出来，感觉好像不太一样。”祁江此时向后退了一步，在这个氛围下，如果不远离一点，他实在没法开口，毕竟他的心脏已经快到极限了。 听到这句话，夜翼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悦耳的笑声和祁江曾经听过的别无二致，但这种肆无忌惮的笑从夜翼这里发出还真是第一次。 祁江有些无语，也有些疑惑，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吗？还是说夜翼的笑点十分奇怪？ “你不会以为，哈哈，真的有什么隐藏人格吧？哈哈哈哈，那是我装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夜翼似乎有点笑岔气了，左手捂着小腹，虽然笑声小了，但身体颤抖的幅度反而更大了。 过了好一会，夜翼才缓过来，对祁江道歉道：“不好意思，耍了你这么久，毕竟当时有些话没法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那现在呢？为啥又坦白了？”祁江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家伙了，“还把自己的过往告诉我，这可不符合你的形象啊。” “毕竟你马上就要走了啊，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这两个人肯定呼叫了支援，救援估计很快就会来了，虽然我很中意你，但回归人类才是更好的选择。” 说罢，夜翼浑然不顾祁江的想法，张开血翼，如同逃跑般从天台上一跃而下，消失在高楼之间。 “喂！回来啊！”祁江立刻追了过去，却始终慢她一步，随即心一横，跟着跳了下去。 凌冽的寒风如利刃般划过他的脸，强劲的风力也让他根本睁不开眼，但毫无疑问地是他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撞向地面。 “白痴！”耳边的怒骂盖过风声，下坠感也很快消失，不出所料，自己再一次赌赢了。 “你再跳我绝对不救，我不会去管一个求死的人。”夜翼的声音异常严肃，可以看出来她是在警告祁江不要再做尝试。 说罢，她像和摆脱首领级活尸那次一样把祁江扔到了天台上，接着再度消失在视线中。 第25章 传奇总是在乱世中开始的 黄昏的夕阳从西侧的窗户射入阳台，映照在夜翼的身上，原本应该享受阳光的地板上只留下一个落寞的黑影。 站在客厅和阳台交接处的古月亭看着她的背影，不免长叹一口气，暗暗地骂了一句傻瓜。 嘴上说着区区人类，结果回来后就心神不宁，平时最讨厌太阳结果一整天都呆在阳台上，标准的口嫌体正直。 “姐姐，既然这么想让他留下，干嘛这么决绝地直接走人，让他选不就好了吗？这样你还不会难受。”古月亭最终还是打算来劝劝这个莫名开始恋爱脑的家伙，不过从事实出发，属于是小糊涂教大糊涂。 夜翼叹了口气：“让他选他肯定不会走的，但再让他留在j市实在太危险了，我能感觉到，终结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听到“终结”两个字，古月亭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姐姐不就是人选之一了？我一点感觉没有啊。” “所以啊，让他走我也好动用所有手段增强实力，毕竟我们的基因已经和人类大不相同了，等我胜出了，我会去找他的。”夜翼回过头，眼中闪烁着不知何意的光，但不可否认，这将给予她力量。 “不过分别的感觉也不好受吧，要不要像以前一样让我来给姐姐解压啊？”古月亭嘿嘿一笑，眼中开始冒爱心。 “不需要。” “呜呜，姐姐变了，以前可不会这样的。”古月亭扑向夜翼，想到她怀里撒娇。 “细说一下以前，ok？” “嗯？”察觉到不对的古月亭看向门口，一个让她厌烦的身影倚靠在门框上。 “祁江……”夜翼喃喃道，随即推开古月亭，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 “喂喂，别动手啊，我从死族群里跑出来可没剩多少力气了，再来一下我估计就要挂了。”祁江警告道，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基本是实话。 虽然死族咬不破他的硬甲，但反步兵地雷造成的伤口并不会因为硬甲存在的缘故而消失，要不是能力进化之后，他的体质也有很大的增强，估计现在已经葬身活尸腹中了。 “这么死缠烂打，有意思吗？”夜翼见他脸色苍白，也确实不敢再怎么样。 “那种情况我敢跟救援走吗？我被地雷炸成那样没死，边上两个明显是死族杀的，这种情况我大概率会被击毙吧。”祁江无奈地辩解道，“你平时不是思维挺缜密的，怎么就突然失智了？” “不准这么说姐姐，不知好歹的人类！”某个小迷妹受不了一点诋毁，马上跳出来语言反击。 祁江伸手，像对付小孩一样顶住了古月亭的额头，然后接着对夜翼说：“能和我说说之前提到的终结吗？既然我回来了，那么情报也得共享吧。” 夜翼思考片刻，摇头道：“一时间说不清楚，如果你要听，等你休息好我再慢慢说。” 祁江点点头，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状态他很清楚，而且伤口也得消毒，毕竟相当于被刮掉了一层皮。 他松开古月亭，走进自己房间把门随手甩上。、 由于祁江收手突然，古月亭一时没有收住力，狠狠地撞在了门框上。 “嘶，这个人类……为什么能压制我?”古月亭盯着那扇房门,心中的疑惑甚至让她忽略了头撞门框的疼痛。 …… 街边，无数的尸体堆叠成山，其中几只尚有一口气的活尸龇牙咧嘴，挣扎着想扑过来。 本就陷入死寂的城市被摧毁殆尽，一栋栋直插云霄的高楼都被拦腰斩断，有的切口光滑，有的宛若撕裂，仅存的几栋也冒着滚滚浓烟，不久就会因为承重墙过热而倒塌。 高处，夜翼半蹲在一根水泥柱上，半边血翼耷拉着，似乎是被折断了，另一边的血翼也伤痕累累，数个对穿的大洞让其彻底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身旁，仅剩右臂的古月亭跪倒在地，她全身浴血，黑白渐变的发丝披散着， 若不是身旁插在地面上的大剑，恐怕直起身子都是一件难事。 低头，林奈蜷缩在怀中，她嘴角残留着笑容，几处血迹非但没有掩盖她的美貌，反而让她加上了几分神武，但黯淡失神的眼眸使这一切变得毫无意义。 眼前，数米高的肉团从中间裂开，露出如同黑洞般的巨嘴，一圈圈的白牙闪烁着寒光，溅射出的腐蚀性液体蕴含着无穷的杀意。 只见血光闪动，一道摧枯拉朽的射线迎面爆射，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忍受着重重劲风，静待死亡降临。 “你想躺到什么时候？” 一道声音自苍穹上响起，被血幕笼罩的天空如被重锤击中的玻璃，开始龟裂、破碎。 晚秋的阳光虽然没有那么毒辣，也不是可以直视的，直射面门的阳光刺得祁江睁不开眼。 “额，头好痛啊……”强撑着支起身子，祁江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梦到什么了？进来的时候看你脸上很痛苦。”夜翼退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双手抱胸。 祁江拍了拍脑袋，自顾自地笑了笑：“挺荒诞的，梦到我们在城市里被团灭了。” “能判断是哪个城市吗？” “哈？就一个梦而已啊，这么计较干什么？”祁江耸了耸肩，但夜翼脸上的表情却告诉他这是认真的。 虽然搞不懂，不过既然夜翼认真了，那估计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思考片刻，脑海中浮现了几个模糊的画面，虽然没有什么可以判断的标志物，但他基本可以确定就是现在身处的j市。 “应该是j市吧，不过也不一定，梦里的细节真的记不住啊。”祁江最后还是用了保守的说法。 “j市……为什么？”夜翼喃喃道，面露凝重之色。 “喂喂，不就是个梦吗？有必要这么紧张吗？”祁江不明所以，不过一个梦而已，夜翼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夜翼没有解释，无言地走出了房间，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祁江揉了揉太阳穴，被夜翼的谜语一绕，自己的头痛好像更严重了。 换好衣服完成洗漱，刚刚出现在餐厅的祁江立刻吸引了四束目光。 虽然知道没有敌意，但被两个统领级死族这么盯着，他还是有些发怵。 坐到自己位置上，左边是夜翼，右边是古月亭，感觉自己就像待审的囚犯。 “咳咳，别这么盯着我啊，太热情我可受不了。”祁江尝试着让氛围轻松一点，但掌握主导权的是坐在餐桌旁的两位，小小人类可没有发言权。 首先开口的是夜翼：“首先我再问你一边，你确定你还是人类吗？我的意思是，你不是那种恢复了人类意志的高级死族吧？” 祁江苦笑道：“我如果真如你所言的那样，我现在就不会因为你们两个的气场而心惊肉跳了。” “那你的能力本源到底是什么？肌肉？骨骼？血液？意志？”古月亭紧接着扔出下一个问题。 “哈？当然是肌肉啊，我是最普通的活尸类逆转者啊。”说着，祁江抬起右臂，展现出自己的强化能力。 两女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摊手，很明显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唉，人类居然也会被选中作为终结之战的一员。”夜翼长叹道，声音中满是感慨。 随即，夜翼面朝祁江，沉声说道：“接下来我说的，你必须听好，这事关我们甚至附近城市所有人以及高级死族的存亡。” 说到这里，夜翼特意停顿了一下，等祁江做出确认的反馈后才继续往下讲述：“你梦到的并非完全的虚妄，而是保持现状后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换而言之，你如果不改变自身现状，梦境就会在之后化为现实。” “预知梦？” “差不多，我先前不是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吗？那是我看到的就是你被一个难以形容的怪物撕成碎片，所以我做出的改变就是送你离开。” “那个怪物是不是宛如很多具身体糅合在一起的巨大肉球？” “没错，唉，我本来还抱着你只是做了个噩梦的侥幸，看来你确实被选中了啊。” 说到这里，夜翼话锋一转，向祁江发问道：“后悔吗？没有选中离开而是回来和我们一起改变被团灭的命运。” “切，说的好像我不回来你就能打赢一样，那么这个终结之战的人选是怎么确定的，就凭谁做了这个梦吗？” “准确的说，是被选中的人才会做这种梦。而且被选中的人都有一个前置条件，那就是有能力或者潜力打破均衡的局面，实现一定区域内的完全统治。” “所以为什么区区人类能够和姐姐相提并论啊？”古月亭借机嘲讽道，对祁江的敌意尽显无疑。 “那么由谁来判断参与资格呢？总不能是这些病毒吧。”祁江无视了古月亭，继续向夜翼询问有用的信息。 夜翼点点头：“依据现在的信息来看，你说的没错，在你们看来是病毒，但在死族中我们称之为圣血，是力量的来源。换而言之，圣血更想是纽带，将每一个体内含有它的个体与主脑相连。” “照你所言，这么小小的病毒，拥有自己的意志，而且智慧不低？” “如果是那个存在与世界某处的圣血之源，那么的确如此。” 祁江发出一声悲鸣，有些无力地向后靠到了椅子的靠背上，事到如今，这个从天而降的病毒的强大还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不过，少年眼中没有半分的失落或者恐惧，比起畏惧和绝望，把它当作动力才是更好的选择。 “无所谓了，既然我能以人类之躯比肩你们死族，那么就证明我与众不同，那么，就让传奇在这片废土乱世中开篇吧。” 第26章 短暂的日常 今日难得无风，即使是在位于十九层的天台上也只能感受徐徐微风。 但是在天台的中心，却存在着一个风暴中心，阵阵狂风夹带着丝丝水滴，肆意地咆哮着。 位于其中的祁江根本无力与其对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愈发稀少的空隙，在风暴中苟延残喘罢了。 搏斗极其消耗体力，哪怕是一昧躲闪，一个人也没法坚持太久。 而体力消耗的结果就是动作幅度变小和反应速度变慢，直至避无可避，被攻击命中。 “结束了。” 强劲的气流如螺旋，在祁江的眉心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藏在风下的玉指停留在伤口之上，不再前进丝毫。 祁江身体一僵，然后苦笑一声：“唉，比上一次更短了。” “还好吧，毕竟你的体能恢复没有我们这么快。”古月亭理了理有些乱掉的头发，倒是难得没有嘲讽祁江。 祁江长叹一声，当即席地而坐，开始放松自己濒临极限的肌肉，按照计划，接下来还有两次这样的练习。 祁江的战斗风格偏向于近战，相比于以异能作为主要手段的夜翼，武术世家出身的古月亭更适合教授祁江战斗技巧。 祁江在这方面似乎天赋不错，短短一周，从被古月亭瞬秒到如今可以坚持五六分钟，可谓进步神速。 不过，想要对抗在各方面都碾压人类的死族，如果没有技巧的话，估计已经是极限了。 古月亭自然知道这点，经过这几天的判断，差不多是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喂，攻守互换，我会以普通人的体质来迎接你的攻击，现在开始。” “啊，现在吗？”正在揉自己大腿的祁江呆滞了一瞬，似乎没听清。 “快点，不然我继续动手了啊。”说着，古月亭抬起手，佯装要出手。 祁江嘿嘿一笑，从地上一跃而起，兴奋瞬间将体内残留的疲惫清空。 兴奋归兴奋，但贸然出手并不可取，祁江很清楚古月亭的实力，如果冒冒失失地进攻，估计会被她用反击技狠狠教训。 祁江慢慢接近，同时仔细观察着对方的状态。 “就是现在！” 目光一凌，祁江突然出手，他五指并拢，如利剑般直刺古月亭柔软的腹部。 由于古月亭现在只能以一般人的反应速度对敌，直到祁江的攻击将要落到身上时她才做出应对。 虽然她想要使用反击技，但现在出手太晚了，为了防止受击，只能侧身闪避。 不过，这只是祁江的虚招，虽然原本的计划是为了应对古月亭的反击技的，不过现在也只不过是进行一点小小的改变。 于是，他手腕一翻，沿着古月亭移动的方向顺势侧劈，继续追击。 “大开大合，没留后路吧。” 话音未落，古月亭伸手擒住祁江手臂的两个关节，指尖微微发力，触电般的酥麻沿着手臂一路向上，让他顿时脱力。 挡下一击，古月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擒住对手的机会，她腰腹发力，借着离心力将体重远超自己的祁江抡起，然后甩飞到墙上。 砰！ 肉身和墙面狠狠碰撞的闷响在天台上回荡，这声音光是听着就觉得疼。 “咳咳，好强的推背感。”祁江挣扎着扶墙起身，剧烈的冲击让他咳嗽不止。 古月亭小手一摊，嘲笑道：“之前姐姐还说你脑子还算好使，结果我不过小小地戏耍了一下，你就很配合地上当了。” “什么意思？难道你猜到我会针对你的反击技采取佯攻吗？”祁江迫切地追问道。 古月亭得意地笑了笑：“没错哦，我主要是想看看你是否能做到变招的同时考虑衔接的动作，结果嘛，呵呵呵。果然是脑子转不过弯的傻大个。” “唉，毕竟和你比，确实差得远呐。”祁江无奈地笑了笑。 古月亭有点意外，祁江的这个态度和自己印象里的可差太多了。 “你，脑子不会被摔坏了吧？” 说着，她跑到祁江身前，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的神智是否正常。 看到这一幕，祁江莫名感觉到这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小师傅有点萌，脸上也不禁挂上了一丝微笑。 “完了，完了，开始傻笑了，真把他打傻了，姐姐对不起。”古月亭一脸绝望，似乎是真的认为祁江磕到脑袋了。 “好了，我没事，你在战斗上比我强，所以在这方面无论你怎么骂，我都不会还嘴。”祁江解释道，同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变回了之前的冷面帅哥形象。 “嗯，抱有一颗谦逊的心，这是好现象，那么，来吧，round two。” 说着，古月亭摆好架势，朝祁江勾了勾手指。 …… 正午时分，艳阳悬挂在天顶之上，明媚的阳光照射大地，这是一天中气温最高的时间，也是死族最不活跃的时段。 “呃，这么大的太阳。”躲在楼梯口的古月亭一脸衰样地瘫在地上，就像一坨融化的冰激凌，虽然初冬的阳光已经不剩下多少温度了。 祁江的情况同样糟糕，他甚至就面朝天空，平躺在地上，身体摆成了“大”字。 虽然在古月亭放海的情况下已经可以过上几招，但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打趴，现在他全身酸痛，根本没有移动的欲望。 “今天就到此为此吧，我不想晒太阳了。”说着，古月亭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精神饱满的样子和先前判若两人。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祁江试着坐起来，不过他的气力已经在一次次进攻中几乎耗尽了，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唉，有人拉我一把就好了。” “切，就知道你小子起不来。”出乎意料的声音回应了他。 祁江抬起头，古月亭叉着腰站在自己身旁。 “叫声师傅来听听，叫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拉你一把。”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不过她还是朝着祁江伸出了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想得美吧，你又不是自愿教我的。”祁江朝她做了个鬼脸，撒腿从天台上溜下去了。 “你……”感觉被耍了的古月亭气不打一处来，抄起小拳头就追了下去。 等她回到庇护所，先行一步的祁江已经躲到了夜翼身旁，像个小孩子一样吐舌头嘲讽。 古月亭的小脸都气得鼓了起来，不过在夜翼面前，她倒也不敢教训祁江。 “忽然感觉你们两个好像小孩啊。”夜翼看了看位于自己前后的两个人，给出了一句锐评。 “没办法嘛，总感觉逗她很好玩。”祁江解释道，同时又朝着古月亭挤眉弄眼。 夜翼思考片刻，点头附和道：“确实，下次我也试试。” “姐姐大人！”古月亭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大声地抗议道。 夜翼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弧度，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 “对了，以后你俩的事情就自己解决好了，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 闻言，祁江全身一颤，如坠冰窟；古月亭心中大喜，坏笑攀上面庞；夜翼不嫌事大，准备看戏。 人类和死族，原本对立的种族不仅共处一室，甚至在一起嬉笑打闹，这般常人或是死族都从未想象的画面，在三人中，却是平凡的日常。 不过，终结的时限不会变动，外面的世界也在不断变化，如此平和的日子，也许是明日，也许是下周，又或是下个月，终会迎来完结。 所以，享受当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第27章 奔赴地狱的队伍 机舱内，挂在两侧的照明灯散发着墨绿的光，虽然不明亮，但足够让机舱内的人看清眼前的东西了。 准备空降的士兵坐在机舱两侧，他们身着统一的迷彩作战服，手中拿着的步枪备件齐全，但这支小队最具辨识度的，是他们衣袖上的“修”字花纹。 随着一阵静电的声音在耳麦里流过，机长俏皮的话语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各位，距离到达指定跳伞位置还有五分钟，记得再检查一下装备哦，特别是降落伞，别给死族送外卖了。” 机长的通话结束，一个装备更好一些的士兵从座位上起身，在挂好安全锁后，他大声的吼道：“听到了吧？我答应过你们队长，在汇合之前一个都不准死！所以，好好检查装备，不可不想看到谁在紧急关头因为装备问题丢掉小命！” 说罢，这位领头人坐回自己位置，开始检查自己的枪械和弹匣，这是最后一次发现问题的机会，所以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格外仔细。 “舱门打开，预计三十秒后准许出舱，等我信号。”机长的声音再次从耳麦中传来。 呼！ 高空的强风从刚刚开启的缝隙中灌入舱内，明媚的阳光也将黑暗尽数驱逐，照亮每一位伞兵的脸。 “最后十秒倒计时，记得带好护目镜！“ ”……五！四！三！二！一！凯文！准许出舱！“ “祝好运，修罗小队的各位！“ 那个先前喊话的士兵排在队首，听到机长的指挥，随即纵身一跃，坠入百丈云海。 其他的士兵也紧随其后，两两一组，有序地离开机舱。 穿越云层，带队的凯文调整姿势，展开滑翔服，如猎鹰一般在天空中翱翔。 穿过重重大楼，凯文在极限高度打开了降落伞，这是修罗小队一贯的跳伞习惯，因为他们的任务都位于死族最密集的地方，如果被统领级以上的死族发现，很容易被伏击或者打鸟。 修罗小队的每一个成员在以前都是部队里的王牌，控制跳伞偏差对他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从第一个出发的凯文落地到小队完成集合用时不过五分钟。 “在和林队汇合前，我们还有一件事，得先去回收坠毁的直升机上的数据，坐标我已经上传到云端上了，等卫星地图更新完毕就能从你们的单兵终端上查看了。那么，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凯文扫视过每一名成员的脸，寻求他们的意见。 “副队，前面跳伞的时候我看到似乎有人在大概这个位置战斗，我们是不是需要去救助一下？如果有本地的幸存者带路，对我们也会有帮助吧。“一名站在外围的士兵举手说道，同时在自己的终端上标记了大致的位置。 凯文思考片刻，点头认可：“言之有理，那么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一组和我去搜救，二组出发回收资料，三组就地寻找掩护，作为支援队伍。好了，开始行动！” 随着凯文一声令下，三个预先分配的小组开始行动，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敌后，一切都以效率二字为先。 顺着坐标，凯文带领小队小心前进着，沿途偶有几只窜出的死族，但对于这些反应极快的特种兵，这些不过是送上门的人头罢了。 到达小区门口，凯文伸手叫停行进的队伍，随后伸出两个手指，示意小队变换阵型。 接收到讯号的队员立即行动，以凯文为中心形成一个扁平的圆形，实现火力的三百六十度覆盖。 虽然这会降低行进的速度，但小区属于死族密集区域，保证安全远比追求速度重要。 “副队，六点钟方向，楼顶，目标出现。”等小队走到小区的中心位置，一名队员通过耳麦小声地汇报了情况。 “看见了……是个大麻烦啊。”同样察觉到动静的凯文早已架起了88狙，透过高倍数的瞄准镜，天台上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统领级，各位，做好迎接尸潮冲击的准备。”凯文淡淡地说道，对于尸潮来袭这件事毫无紧张感。 砰！ 撞针狠狠地敲击在子弹的尾部，随着火药的爆炸，弹头旋转着飞离枪管，带着层层音爆，直指目标要害。 叮！ 就在子弹即将命中目的时，一把白骨大剑突然出现，它以微小的角度改变了子弹的运动方向，用跳弹的方式拦截了这致命的一击。 咻！咻！ 几乎是在他开枪的同时，两道血影击碎玻璃，作为子弹的回礼向他劲射而来。 凯文瞳孔急剧收缩，下意识地扔下枪械，从怀中掏出折叠长刀，通过旋转刀刃的方式拦截了飞射的血矛。 “三人小组，各自散开！两只统领级！三组立刻来我这边支援！”凯文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骨剑、血矛，这两种东西可不是一般死族能弄出来的。 听到“统领级”三个字，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修罗小队也会感到紧张，毕竟它们可是猎手中的佼佼者，稍有不慎就会落得身首异处。 高楼上手持骨剑的统领级死族抛下了正在战斗的对象，从十九层的高处一跃而下，。 于此同时，另一个有着血红羽翼的死族破窗而出，在接住骨剑死族后，朝着凯文所在方向袭来。 “火力牵制！”凯文大吼道，此时已经不用在意什么隐蔽了，这里有两只统领级死族，一般的死族根本不会靠近。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绵密的枪声如奏明的交响曲，飞射的子弹如乐谱上的音符。 血翼死族左右倾斜，不时采用桶滚的方式，优雅而高效地躲避着子弹，好似悦动的舞者。 骨剑死族挥动武器，并非利用剑刃劈开子弹或是用剑身硬接子弹，而是巧妙地利用角度让子弹跳弹，就如控制着节奏的指挥。 “妈的，榴弹！”狙击被尽数化解的凯文有些恼羞成怒，掏出腰间的发射器，一发榴弹顷刻出膛。 “喂喂！贴身放还装着一发榴弹，不怕炸死自己啊！”骨剑死族借着血翼死族抛出的力量朝凯文冲去，剑刃也和榴弹来了一次硬碰硬。 轰！ 弹片和火焰带着爆炸声将骨剑死族吞噬，但下一秒，剑气割裂火焰，骨剑死族带着疯狂的笑容，剑指凯文。 轰！ 大剑狠狠地砸在地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裂口，躲开的凯文心有余悸，这一刀所蕴藏的力量，他不敢想象。 “来吧，既然能用刀挡住姐姐的血矛，那么你有资格和我一对一。”有着一头黑白渐变长发的小萝莉提起大剑，重重地插在地上，对凯文下了战书。 一旁的其他成员自然不会放过她这个几乎不设防的时机，无数的枪口立刻调转方向，如此火力，即使是统领级也扛不住。 就在扳机将要扣下之际，一场由血矛组成的暴雨席卷而过，虽然没有取人性命，但依旧伤人无数。 “蝼蚁，你们在看哪里啊。”冷若冰霜的声音从血翼死族口中传出，宛若审判天使的终焉宣告。 看到这一幕，凯文的心已经凉了半截，且不论这个想要和自己单挑的骨妖，光是在半空的那个血族就足以让自己的队伍死伤惨重了。 他先前利用余光观察过了，队伍中有几个反应迅速的重甲兵已经拿起了防爆盾，但那些血矛依旧贯穿了防御，捅伤了持盾者的手臂。 现在的局面，凯文已经没办法掌控了，即使三队赶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那么，如何止损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他偷偷将手藏到身后，在单兵终端上盲打，向其他成员传递信息：“事已至此，是我的指挥失误，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拖住这两个死族，你们做好准备，我动手的同时就可以逃跑去找前来支援的三队了，” “喂，你不会以为，你能够拒绝吧！”骨妖用手中的大剑狠狠地砸了一下地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凯文长叹一口气，眼神中闪过的绝望被决意和杀意覆盖，他一件件地脱下身上影响格斗的装备，随着重量的减轻，他的防御也越来越弱。 “哼，眼神不错，有点样子。”骨妖满意地点点头，就这么静静等待着。 天上飞着的血族也已经落地，虽然她还是在和其他士兵对峙，但大部分的注意力应该都放到了凯文身上。 “开始行动！” 凯文的声音和手雷一同甩出，话语是给队友的，手雷是给血族的。 当然，那只骨妖他自然没有忘记，下一刻，折叠长刀出鞘，寒锋径直骨妖周身要害。 第28章 还是和以前一样迟钝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刀光跳动，锐利无比的刀刃笼罩了古月亭小小的身体，但凡一击命中，那接下来就会是暴风般的斩击。 熟识各种兵器的她自然知晓贴身近战不应该使用大型器械，所以，她选择了双匕首。 凯文的刀法很精湛，但古月亭同样不弱于他，随着她手臂的摆动，每一次的火花迸射都表示着一次刀锋的碰撞。 手雷在此时爆炸，为了防御飞溅的破片，夜翼用血翼将自己全数包裹，但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视野丢失。 等她收回血翼，眼前的那些人类已经跑远了，连那些腿部被射穿的人也在他人的帮助下完成了转移。 她看了看另一半的战场，虽然看上去是凯文在进攻，但主动权其实在古月亭手上，只要她想，很快就能反击。 她不准备插手，但也不会让古月亭真的和对方一对一，从对方的出刀速度来看，这个男人同样是一个逆转者，如果他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不排除重创甚至击杀古月亭的可能。 “喂喂，姐姐可是放走了你的人啊，能不能进攻得有气势一点啊！”好不容易能尽兴一次，古月亭自然是希望能好好满足一番。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她嘴中吐出，古月亭加快了自己的挥刀频率，在防守之余开始抽空攻击凯文。 意识到对方变招的凯文额角流下了几滴汗水，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提速，而且比古月亭更快。 哧！ 古月亭的防护到底不是万无一失，一处微小的破绽被凯文察觉，长刀立刻借机跟进，雪白的刀锋直直捅进古月亭的侧腹。 一击得手，凯文并未继续跟进，而是收刀防守，谨防古月亭以伤换伤。 正如凯文所预料的，古月亭并没有因为这一道伤口而放缓进攻，由匕首形成的风暴依旧肆虐着，一旦卷入，化作肉泥不过片刻之事。 直到伤口拉伸导致剧痛，古月亭才后退一步，和凯文拉开距离，开始检查伤口。 “哼，不错，居然是我先受伤。而且，你足够谨慎，并没有因为这次成功的攻击而贸然跟进。”没有半分怒气，古月亭甚至还有几分高兴。 她脱下外套，将袖子撤下当作绷带，很简单地绕着腰打了个结，算是包扎。 凯文大口的喘着气，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体力消耗十分严重，但他依旧死死盯着古月亭，保持着警惕，这是他常年练刀锻炼出来的能力，只要在战斗中，无论何种状态，他都能保持专注。 “差不多了，该分出胜负了。”古月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两只手高高抬起。 铛！ 匕首落地，她拎起了原先插在地上的大剑，挑衅道：“一刀，这是你能够承受的极限。” 话音未落，她如鬼魅般从原地消失，再次被肉眼捕捉到时，已然来到凯文身前。 砰！ 侧劈的大剑狠狠地砸到凯文身上，虽有长刀为他抵挡剑刃的切割，但刀剑相撞之际，他依旧如脱线的木偶般被打飞了。 “咳咳！该死……”凯文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几次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根本使不上力。 哒哒哒…… 古月亭那双小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慢慢接近，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凯文的挣扎也更为剧烈。 “还没，结束！” 凯文怒吼一声，随即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摇晃着爬了起来，用手上的长刀指着古月亭。 虽然身体被一剑砍的支离破碎，但他的眼中依旧清澈，没有半点将死之人的浑浊。 看到这一幕，古月亭不禁摇了摇头，纵使凯文战意不减，但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不要说攻击，他连移动都勉强。 原本，她认为一剑将其击飞就算结束了，但他所展示出的战意和倔强，让她有了杀心。 不要误会，这是她对凯文的敬意，人类中，少有能让她做到这步的存在。 “呼，那么，来结束这场战斗吧。”古月亭握紧了剑柄，拖着大剑先前猛冲。 凯文后槽牙紧咬，找准时机，挥动早已崩刃的长刀，使出自己的最后一击。 砰！ 低沉的闷响打断了两人的对决，一枚12.7毫米的子弹精确地命中古月亭右手手腕，手掌连带着半截小臂都被崩飞了。 作为旁观者的夜翼察觉到了枪响，却来不及替古月亭挡下子弹，然而当她去寻找狙击手的时候，却毫无踪迹。 “还是一样迟钝啊！” 话音未落，下一颗子弹已然到来，这一次，它的目标是夜翼的太阳穴。 “林奈，滚出来！” 夜翼冷声怒斥道，两柄血矛爆射而出，一柄和子弹相撞，宛若针尖麦芒，另一柄则径直射向藏在室内的林奈。 “呵呵，以前脾气可没这么暴躁啊，不装乖乖女了？”令人意外，林奈破窗而出，但她跳出的方向正好和血矛飞射的方向相对。 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林奈居然一手抓住了飞射的血矛，然后回敬给了夜翼。 “偷腥的猫，闭嘴！”不好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将冷静克制的夜翼彻底激怒。 而夜翼的怒火的第一种表现，就是漫天的血矛。 “不行不行，还是一样无能！”林奈的嘲讽接连不断，但展现出的实力却也让她有资格如此狂野。 在空中，两把手枪火力全开，无论是哪个方向射来的血矛都会被一颗马格南子弹击碎。 落地后，射击的精度配合上敏捷的身法，血矛更是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姐姐！”意识到这边战况不妙的古月亭想要支援，却被凯文挥刀拦住。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忽然间战斗力暴增，即使身体残破，但每一刀都比先前迅猛有力。少了一只手的古月亭战力锐减，一时也难以摆脱凯文的纠缠。 “作为人，情感上输给我：作为死族，战力上还是输给我，拜托，能不能有点用？” 无论是哪个时期，夜翼的心性都是很高的，以前看在祁江的面子上不好发作，现在作为死族，夜翼很想让自己的怒火席卷，将眼前这个女人焚烧殆尽。 “祁江，你还要看戏吗？”但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杀戮的本能，拉开安全距离后选择了停手。 祁江从暗处走出，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抱歉，是我怂蛋了。” 看到祁江朝自己走来，林奈并不意外，她收起双枪，等着祁江的下一步行动。 啪！ 祁江毫不犹豫地扇了她一个巴掌：“这是当时在机场你欠我的。” 林奈不怒反笑，挑衅般地看向祁江：“的确，那么，一个就够了吗？” “不够，但其他的不应该由我来。”祁江后退一步，和林奈保持正常距离。 “那么私仇就先到这里了，有空来聊聊公事吗？”祁江换回了平时常用的谈判语气，脸上的表情也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林奈无所谓地双手一摊，很轻松地说：“我都可以，反正你们没有敌意，不然凯文早就死了。不过，现在的关键是韩夜，她还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谈。” “无所谓，公事公办。”夜翼别过头，虽然脸上已经没什么愤怒了，但声音里还是能听出火药味，“还有，以后叫我夜翼，韩夜已经消失了。” 林奈朝她吐了吐舌头：“都一样，以后统一叫你夜猫子。” 闻言，夜翼长叹一口气，反手就是一发血矛，只不过这次是擦着林奈脸颊飞过的。 “喂，别打了吧，那边已经开始扯家常了。“凯文瞥了一眼自家队长，发现那边已经进入打闹状态了。 古月亭点点头，顺势将大剑收回，然后向前两步，扶助了将要瘫倒的凯文。 凯文身体一抖，显然没有料到有一天会被死族搀扶，甚至差点又本能反应地出刀了。 “放松点，要杀你前面就下手了。“古月亭白了他一眼，她还真不相信这个人类放松后还有力气和自己再打一场。 凯文心情复杂，最后只能简单地说了一句“谢谢“。 第29章 清道夫计划 原本冷清的居民楼此刻热闹非凡，一整支修罗小队都安顿在这栋公寓里，三十六间房全都住满，甚至比灾变前入住率都高。 祁江的房间被留给了林奈和凯文，而作为房主的祁江则去了夜翼的房间。 有修罗小队作为保安，三人难得有机会悠闲地度过一个下午。 古月亭放下瓷杯，从碟子中捡起一块曲奇，一边吃一边感慨道：“突然有点理解那些房东的感受了，话说这些人类还真厉害啊，居然拿曲奇来作为储备口粮。” “我倒是希望他们手上有好点的咖啡，我储存的咖啡已经没有多少了。”夜翼享受着咖啡的香气，发表自己的意见。 “喂喂，把整支修罗小队都安排进我们的庇护所真的好吗，万一闹翻了我们岂不是很被动。”相较于两人的自在，祁江则有些担忧。 “安心，那个叫凯文已经被月亭打废了，林奈的话，她不可能拦得住我，其他队员不过是一发血矛的事情。”夜翼淡淡地说道，仿佛应对这支王牌空降部队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三人的谈话，祁江看了看另外二人，随后起身去开门。 不出所料，门外是林奈，她身体微微前倾，两只手别在身后，一对妩媚的眸子眨了眨，仿佛要勾走祁江的心魄。 “有何贵干？”祁江语气冷淡，没有丝毫情感起伏。 “把女孩子堵在门口，这很没礼貌哦。”林奈轻轻歪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祁江用手扶住额头，略带无奈地说：“对我就别用这一套了吧，好歹交往过三年，我们各自是什么样的人应该都心知肚明了。” “你这样很无聊唉，算了，我有事要找你们商谈，如果你不想让我进去的话，那我就回去等你们来啦。”说着，林奈转过身，轻轻挥手，便要离开。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不如进来喝杯咖啡。”夜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哼哼~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林奈轻笑道，落落大方地走进房间，坐到了夜翼身旁。 祁江不知道夜翼在想什么，但她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既然夜翼准备插手这件事，那自己只要配合就好了。 “绕弯子和客套就跳过吧，告诉我你的委托和计划的报酬，然后我们在讨论细节和其他的部分。”夜翼先入为主，开始引导对话。 林奈端起茶几上一杯没动过的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淡笑着回答道：“不是让我来喝咖啡的吗？这么着急干什么。” “不过是袋装的速溶咖啡，怕你这个大小姐喝不惯。”夜翼回以微笑。 “没这么娇贵，倒是你这个血族女王，这样的咖啡是不是有点配不上你 。” 由于林奈抢了位置，祁江坐到了古月亭的身旁，虽然远离战火，但两女藏在笑容下的火药味仍然浓重。 照这个势头，这两个不对付的家伙很可能要吵起来，那会谈的意义就没有了。 估计古月亭是完全的一边倒，要劝架的话只能自己出面：“林奈，你也别贫嘴了，你到底有什么想和我们商量的，如果真的有委托，那么请把时间用在讲述情报上。” 林奈倒也没有死磕到底的打算，借着祁江的话顺势转移了话题：“凯文不是伤势挺严重的吗？现在让他参与之后的行动无疑是送死，但如果没有他的话，小队现在的战力有会不足，所以我希望夜翼或者这位小萝莉能加入我们。” “直接说内容就好了，我没兴趣了解缘由，还有，我叫古月亭。”被用小萝莉作为代称的古月亭率先发话，语气听上去有点不爽。 林奈点了点头，从作战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这是这次行动的计划书，上面的内容比我口述的要清楚，有疑问的地方可以问我。” 夜翼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向了祁江，示意让他来当这个交接人员。 祁江点头，起身从林奈手上接过文件，开始仔细地阅读这份标有“绝密”的文件。 计划名为清道夫，顾名思义，是一项清剿的行动。 不过，需要清剿的地点有些出乎意料，并非某个设施或者某片区域，而是位于城市下方的管道设施。 “我们这儿，有什么重要的地下设施吗？比如研究生化武器的实验室？”祁江不明白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林奈被祁江逗乐了：“拜托，我们又不是某个石油小偷，没有这种剧情。清剿地下的目的是为了以后的安全转移，要知道，j市地下的管道系统可是很发达的。” 祁江点了点头，继续往后翻看这份只有几页的行动规划。 其中大部分的内容是常规的，比如行动路线、风险评估之类的，但最后一页的内容出乎意料。 这一页所刊载的和前面的内容格格不入，无论是作为抬头的“特别行动”还是页脚的“仅限队长知情”都标志着它的不同寻常。 祁江看向林奈，她笑得像只狐狸，很明显，这是她下的套。 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地暗骂一声，他继续向下看。 特别行动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记录在清剿过程中遭遇的敌人并采集生物样本，但祁江从里面的几条语句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什么叫做条件允许情况下记录巢穴并清剿，地下的死族和地上的死族有什么不同吗？我记得死族可不存在什么巢穴的观念啊。” 林奈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阅读能力变强了很多啊，居然能找到其中隐藏的信息。没错，地下的死族和地上的确实不一样。” “相较于一般的死族，地下的那些有更强的组织能力，如果地面上的死族算是独狼，那地下那些就是成群的野狗。” “而且，它们的能力也更为诡异，可以说是朝着动物和昆虫的方向去发展的。” 说到这里，林奈向后靠到了靠背上，翘起二郎腿，话锋一转：“所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好像还没答应你啊。”古月亭皱眉，林奈的自作主张让她很不舒服。 林奈两手一摊，浮夸地说：“哎呀呀，你们两个无所谓，但祁江可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啊，如果不加入，为了保护情报，我只能动用特殊手段了。” “你敢！” 砰！ 夜翼手中的瓷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密密麻麻的裂纹爬满了精致的杯身。 林奈假装被吓到，猛地坐直了身子，随后又变回原来的姿势，笑着说道：“不要生气嘛，毕竟也算是熟人，说说玩的。 说着，林奈抢在夜翼之前从祁江手上拿回了文件，起身走向门关。 “哦，对了，你们俩如果想了解内容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入伙，期待合作。”林奈回头补充道，然后才推门离去。 林奈走后，客厅内再次陷入沉默，但原本悠闲的气氛已经消失了，残留的火药味弥留在客厅当中。 “艹，这个女人真的让我很火大啊！”古月亭伸手想摔杯子，但想到夜翼已经砸了一个了，她又硬生生地受住了动作。 “和记忆里比，过犹不及。”连夜翼的眼眸里都跳动着愤怒的火苗，“这种挑动情绪的能力，不愧是欺诈师啊。” 这种时候反而是祁江最为冷静：“她就是这样的，把她的话当放屁就好了。那么，你们的意见呢？虽然他把文件拿走了，不过，以我的记忆能力，基本还是可以连同细节复述出来的。” “没必要了，如果是去找地下的那帮爬虫，我肯定去。虽然不想和那个女人组队，但她手上的人没理由因此而不好好利用。”虽然恼火，但在夜翼这里理智永远是占据第一位的。 “如果姐姐要去的话，我也去看看好了，不过事先说好，我不听从那个什么林奈的命令，我也只保护你和姐姐。”古月亭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征求了两人意见的祁江点点头，起身朝大门走去，准备去林奈那边商讨具体的事项。 第30章 下水道老鼠 天边，夕阳慢慢躲进火烧云编织的幕布，为白昼写下休止符，也替黑夜发布了开场的预告。 虽然每一个夜晚都不平静，但今日有一队特约演员登场，一场精彩大戏正在酝酿，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气氛便会攀上顶峰。 林奈、凯文、祁江、夜翼、古月亭，五人围坐在祁江房间的餐桌旁，一张j市的交通路线图平铺在桌面上，几根小小的血矛插在上面，被当作标记使用。 “如果是打算今天就行动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发了。”祁江看了看窗外火红的天空，朝着作为指挥的林奈说道。 林奈摇头否决：“还没到时候，现在地下的那些死族还没外出活动，此时进入地下会被包饺子的。” “呵，如果你是这个打算，那么就等到午夜吧，这么早集合只会白白浪费精力。”夜翼冷笑道，起身走向客厅，躺到沙发上开始休息。 “这么说，你对那些生物的习性很了解啊，为什么不说出来共享呢？” “你不也隐藏了不少吗？你不摊牌，我也不会交底。” 没错，经过长达半小时的谈判，除了达成同行之外，所有合作事项全部谈崩，祁江作为谈判者的第一单可谓“大获成功”。 “祁江，既然我去不了，那我的装备就给你吧。”和祁江一句话没说过的凯文突然开口道。 “谢谢，但我不需要。”祁江婉拒道，他可不想在近身格斗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负重。 凯文摇头，强硬地说道：“必须带，不是为了保护你，而是我身上那些装备必须带下去。” 祁江一脸黑线，说白了就是让自己当苦力，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那你找其他的成员，我和你们可没有达成合作协议。” “这不是协议内容，而是我个人的委托，如果你答应，事后我会给你准备你想要的任何报酬。”凯文双手合十，态度相当诚恳。 “这……”虽然祁江还是抗拒的，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么诚恳的态度，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去拿装备吧，我会负责为你提供保护的。”古月亭替祁江做了决定，同时悄悄使了个眼神。 心领神会的祁江点头，顺势说道：“既然有贴身保镖，那我就帮你一次。” “谢谢，那么请跟我来。”说着，凯文起身带领祁江去领取装备。 留给祁江熟悉装备的时间并不多，好在这套设备的程序相当友好，即使是毫无接触的人也能比较快的掌握它的使用方法。 等到即将出发之际，凯文已经把所有功能和注意事项都教授给祁江了，但时间毕竟有限，需要时祁江能派上多少用场还是未知数。 “这边就放心交给我吧，祝队长凯旋。”分别之际，凯文朝着林奈敬礼，随即回到楼内继续指挥留守部队布防。 这次出动的人员是没有损伤的二、三队，算上祁江几人，一共二十人，白天和夜翼交战的一队除了三个幸运儿其他无一例外都受了贯穿伤，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已经失去高强度行军的能力了。 一般来说，这么庞大的队伍，在黑暗中就如明珠那样耀眼，但如果队伍中有统领级随行，那就大不相同了，更何况是两个。 除了那只首领级，其他死族别说是找麻烦，别被他们找上门都该松口气了。 “该死，是我和姐姐的压迫太强了吗？怎么连找群能够拿来热身的活尸都没有。”古月亭抱怨道，同时扭了扭刚复原的手臂。 虽然她是低声抱怨，但位于她身旁的士兵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在心中吐槽道：“统领级都是拿群为单位来标记热身对象的吗？真**猛。“ 没有阻碍，以修罗小队的速度，到达指定地点也就不过一刻钟的事。 当然，三公里全程冲刺祁江是做不到的，所以夜翼载着他跟着队伍飞，同时也能依据高空视野提前发现一些情况。 目的地是位于市中心的地铁站，这里一共有四条线路可以换乘，属于是交通要道，从这里开始清剿效率最高。 林奈蹲下身，打开手电开始检查地面，虽然遍地都是污泥，但她却观察得格外认真。 其他的几个入口她都去看过了，全都被巨大的石块和一些奇怪的胶状物封住了，只剩下这一个入口还能通行。 “别看了，那些爬虫的臭味连上面都闻得到，数量估计不会少，如果你想等数量少点再进去，那我建议到附近的建筑里躲躲。“夜翼带着祁江从天而降，对着在找寻痕迹的林奈说道。 闻言，林奈把手电关闭后别回腰间的卡口，对身后的小队成员说道：“启用夜视仪，检查弹夹，保险解除，发现目标就自由开火。“ 夜翼冷笑道：“自由开火？你确定你们的弹药量足够？“ 林奈反击道：“我手下的每一个兵都能在五百米外把你从天上打下来，所以就不劳您费心。“ 随即，她又对祁江说道：“亲爱的，到那个空缺里，还有，打开3d路线记录，如果后路被断就得靠你的地图来决定行动了。“ 祁江看了夜翼一眼，对于这种环境，她的意见足以左右祁江的决定。 但夜翼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自己率先走进了入口，消失在黑暗中。 “枪给我，你老老实实待在我后面。“古月亭用手肘戳了戳祁江的腹部，伸手去拿祁江手上原先属于凯文的88狙。 完成武器交接后，祁江和古月亭加入了林奈的队伍，虽然古月亭说过不会顺从林奈，但毕竟也答应要保护祁江。 她自知实力不如夜翼，而且也没有真正和地下族群交手过，如果选择和夜翼一齐行动，她不保证能把祁江完整地带回去。 由于这里是一个人的位置，所以祁江和古月亭贴的很近，少女美妙的体香刺激着他的嗅觉。 都说气质不同的女生体香也是不同的，如果把女王夜翼的味道比作高山雪莲的清香，那古月亭则是火百合的热情，虽然她对大部分人类都是一张臭脸就是了。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个累赘啊。“虽然少女的味道很甜美，但祁江内心却莫名感到一阵哀伤。 古月亭回头撇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讽刺他：“我和姐姐是统领级，修罗小队是人类中的精英，你只是还没成长到我们这个程度罢了。你只要好好跟我练习，同时积极开发自己的能力，在终结之战时，肯定会变得可靠的。“ 祁江笑了笑，没有再言语，只是无言地跟着小队慢慢深入地铁站。 穿过沾满血迹的走道，小队进入地铁站的一层，这里没有任何来自地面的光亮，除了几个靠着后备电源还勉强亮着灯的闸机外，全都浸没与黑暗。 带着夜视仪的祁江紧绷着神经，仔细地观察着可见的每一处角落，生怕哪一个角落里窜出来一只长相丑陋的地下死族。 很快，祁江发现了异常，并非哪里藏着什么，而是他没有看见地上有什么。 灾变开始的时间是八点左右，这是地铁站最热闹的时候，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尸横遍地，但现在除了地上的血迹，没有任何屠杀的痕迹，就像被清扫过一般。 啪嗒啪嗒！ 不知何处，肉掌在地面上奔跑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铁站内。 这声音就像发条，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哪怕是统领级的古月亭也抬起了枪口，随时准备着给来袭的家伙一发七点六二的狙击弹。 吱！ 一声怪叫从头顶传来，祁江抬头，夜视仪内，是一对夹着肉丝的锋利巨齿。 砰！ 枪声在耳边响起，一枚子弹给了这个偷袭的生物一点小小的爆头震撼，让人作呕的粘液在空中炸开，溅了祁江一脸。 同时，自己的冲击力打飞了尸体，让它狠狠地摔在了小队的前方。 “警戒阵型！“ 林奈迅速下令，其他队员迅速散开，按照预先的方案确保没有视觉死角。 “这只，好像是老鼠啊。“林奈上前拔出匕首，随意地调弄着尸体。 “小萝莉，你对这种死族有印象吗？“林奈扭头询问道，显然是没见过由动物变异而成的死族。 “没有，这些姐姐应该知道。“再次被忘记姓名的古月亭没好气地回答道。 林奈点点头，对祁江说：“那么拍照就交给你喽，这个算新发现的死族种类。“ 祁江摘下夜视仪，在林奈的手电光束下开始拍照。 鼠类死族身长大概有半米，四肢和背部异常强壮，要不是那条细长的尾巴，完全就是一头袖珍的牛。 头部已经被子弹打烂，但其上颚还保留了比较完整的结构，那一对如锄头般锋利的门牙血迹斑斑，不知是啃食了多少血肉。 看到这一幕的祁江不由心生恐惧，之前还没有概念，现在他才知道，这地下有多少未知的存在和危险。 第31章 从黑暗中来 在祁江采集样本记录数据的期间，林奈命令小队原地警戒，自己一人开始勘测附近的地形。 由于这只变异鼠是从上方发动袭击的，所以林奈的观察重点在于天花板，当她将手电的光束打向上方时，一个黑色的大洞赫然显现。 “朝里面打一发铝热弹。”她往后退了几步，对队伍里的爆破手说道。 扛着一大包炸药的爆破手比划了一下，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了发射器。 咔！ 装载了铝热弹的钉头插入洞穴深处，紧接着，足以烧伤视网膜的强光点亮了整个洞穴。 吱吱吱吱吱! 随着火花的喷溅，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中。 不一会，数只燃烧着的变异鼠从洞里掉了出来，它们在地上奋力地翻滚，企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但几千度的高温可不是能依靠这种方法就能扑灭的。 变异鼠的动静越来越小，难闻的焦臭味开始飘散，不同于一般的臭味，这股味道的刺激性尤为强烈。 “啧，防毒面具，这是有毒气体。”林奈眉头一皱，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简易的面具，将自己的口鼻完全覆盖。 等所有人都把面具装备好后，林奈用手势重整队伍，下达了新的指令。 其他成员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没接受过训练的祁江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到那个位置。 由于带上面具后不方便说话，林奈便迅速用单兵终端给祁江打了一串字：“缓慢推进，你站到队伍中间，注意上方。” 一层的占地面积很大，等小队把这一层所有的老鼠洞都清空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期间迎接了两波变异鼠的冲击。 但正如林奈先前所说，队伍中的每个成员都是枪法精湛的老兵，几乎每颗子弹都打在要害上，变异鼠即使有借助黑暗隐藏自己的优势，也依旧难以靠近小队，更不要说造成杀伤了。 烧掉最后一个鼠洞，一层的清剿就算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留下工程兵加固结构，由于高温火烧的关系，原本就脆弱的结构雪上加霜。 在等待工兵加固以及处理气体的期间，祁江和古月亭暂时出站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等候。 “奇怪，夜翼呢？她直接就往第二层去了吗？”回想着先前的经历，祁江感到怪怪的。 古月亭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以姐姐的性格，她估计直奔自己的目标了。” “还有，那些老鼠哪里来的食物，为啥我基本没见过啊？” 古月亭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估计是食腐性的吧，我也没怎么见过，不然这种数量的变异兽，早就和死族打起来了。” “哈~突然有点困了，我睡一会可以吗？”祁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的个人终端上显示的时间是一点差一刻。 古月亭起身让出沙发，让祁江自便，自己则走到窗边放哨。 死族不需要睡眠，它们在空闲的时候会进入到一种类似冥想的状态，在保持警觉的同时放松休息。 …… 嘀嘀嘀！ 手上传来的震动将把祁江从睡梦中吵醒，尖锐的声响把他残留的睡觉全部吹走。 “祁江，我们被困住了，你看看能不能找地方来帮我们。”那头的林奈一开口就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再说一遍？”祁江有点不敢相信，生怕是自己还没睡醒而产生幻听。 “没时间跟你啰嗦了，反正我们中计了，如果不能帮我们清扫入口，那就另外找条路。”说罢，林奈挂断了通讯。 祁江和古月亭对视，都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询问的意思。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古月亭率先发表意见：“虽然以姐姐的能力大概率是没问题的，但地下的家伙我们了解的太少了，万一出意外了呢？你看，连那个家伙都翻车了。” 话已至此，祁江已经很清楚该怎么做了。 “那么，就算为了夜翼，顺手去帮个忙吧。“祁江活动了一下筋骨，把自己身上的各种装备全部脱下，就留一个个人终端。 来到之前进入的地铁口，不出所料，这里也被砖块和胶状物给封死了，看来这确实是有所预谋的。 “让开。 “古月亭淡淡地说道，那把白骨大剑闪着寒冷的光。 轰！ 大剑重劈在障碍物上，一道狰狞的剑痕出现在碎石上，但很快，那些参杂在缝隙中的胶状物开始扭动，迅速修复了那道裂缝。 “切，居然是生物材料吗？“古月亭冷哼道，泄愤似得又砍了几剑，每一击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裂口，但破坏的速度远不如修复的速度。 “那么我们得从别的站点下去，顺着轨道绕回来啊。“祁江有些为难，最近的地铁站可是在三公里外。 滴滴！ 就在祁江左右为难之际，一条林奈发来的信息替他解决了纠结的问题。 “从应急通道走，我们暂时只能坚守，去找夜翼，现在的情况一个统领级对付不了。“ 留言下面是一个附件，内容是j市的地下交通图，如此细致的标注，估计是官方的内部图纸。 虽然她的话为其指明了方向，但也同样让他感到不安，修罗小队解决不了，古月亭解决不了，自己真的能及时找到夜翼扭转大局吗？ “喂，别发呆了，现在可没时间浪费。“古月亭看出了他的纠结，用手肘狠狠地捅了一下他的腰子。 祁江“嗷“了一声，不过疼痛驱散了他的犹豫，确实，不行动才是真正的什么都做不到。 作为应急通道，离地铁站距离肯定不会太远，大概在距离入口五百米的地方，有一道隐蔽的保险门。 虽然它被上锁了，但古月亭手里的大剑就是万能的钥匙。 门后是一条一直通向黑暗的楼梯，仿佛是延伸至地府的通路。 不出所料，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和地铁站入口处相同的胶状物，不过它们暂时还没堵住道路，只是像史莱姆一样的粘在上面。 “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胶状物会开始生长，我可不想被这些恶心的东西裹进去。”古月亭挥了挥大剑，拓宽了道路，随后一马当先，毫无犹豫地迈入了通往深渊的阶梯。 “来了。”祁江打开了手电，一束强光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口子，为两人照亮了前路。 这条走道没有任何分支，就这么一路向下，宛若没有尽头。 离地面越来越远，两侧的胶状物也开始变厚，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连接两端的胶质，一般的匕首甚至没办法割开它。 而且，不知何时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让人作呕。 “控制一下呼吸，这种味道不对劲。“古月亭警告道，”可以激活你的硬甲，让圣血帮你过滤一部分。“ 祁江点头照做了，同时加快了脚步，准备尽快通过穿过这条走道。 …… “林队，我们真的要把希望交给那个和死族一起的小子吗？”击退了敌人的空隙，一名士兵担心地问道。 林奈很清楚自己的手下在担心什么，但她对祁江赋予的信任远超任何人，哪怕是韩夜也只能望其项背。 指挥官的气魄是可以影响到士兵的，虽然她没有回答，但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已经为她做出了回答。 虽然士兵不会相信一个才认识的家伙，更何况他还和死族在一起。 但他们相信林奈，如果她选择无条件相信祁江的话，那么这种信任就会顺延到她手下的每一个人身上。 等这么士兵离开后，林奈长叹一口气，脸上的坦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加油啊，虽然希望渺茫，但我还是想要看到你和那时一样出现啊。” 第32章 异兽隧道 走道的尽头，原本的卷帘门被一层胶状物取代，不留空隙地拦住了前进的道路。 祁江试着用手上特制的长刀捅穿胶状物，但它就像q弹的缓冲垫，虽然凹了下去，但一收力就马上恢复原样。 “怎么办？回头去找其他入口吗？”祁江转头向古月亭问道。 古月亭摇摇头，否决道：“等我们找到新的入口，下面那帮人类早就死完了。而且据我观察，从我们进入这里开始，两侧的胶状物就在不断增厚，现在回头很可能没走到一半就会看到一堵胶状物形成的墙，那时候再想回到这里破开这道屏障就难了。” “所以，我们也被困住了？” 古月亭提起手里的大剑，示意祁江后退：“是，但又不完全是。” 说罢，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她的身体中迸发，封闭的走道内甚至刮起了风。 强烈的杀气压得祁江有些喘不过气，很难想象，这么一具小小的身体会隐藏着如此磅礴的力量。 古月亭压低身子，拿着大剑的右手轻轻挥动，尖锐的剑尖缓缓划过地面，震起嗡嗡的剑鸣。 “断！” 随着她的一声大喝，剑刃重劈在胶状物上，韧性极佳的暗黄色胶状物就这么被一分为二，劈出了一个可以供人穿行的缺口。 “走！” 又是一声轻喝，古月亭提剑冲过，期间甚至补上了第二击斩击，进一步扩大缺口。 被压制的有些难受的祁江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时，那胶状物已经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开始修补了。 想要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祁江两眼一闭，从四级台阶上飞身一跃，在空中侧过身体，减少自己的宽度。 砰！ 意想中脑袋磕到地上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馈的触感是撞在了一个柔软物体上才有的感觉。 “糟了，没跳过去。” 这是祁江的第一个念头。 “喂，快点起来，现在可不是让你装死吃豆腐的时候。” 耳边响起古月亭嫌弃的声音，意味着祁江逃过一劫。 睁开眼，古月亭垫在自己身下，少女柔软的腹部成了绝妙的缓冲材料，而她身下就是坚硬的铁轨，如果真的撞上去，肯定会头破血流。 “谢谢。”祁江一边道谢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古月亭很从容地起身，用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拔出为了接祁江而插在一旁的大剑，无言地看向了隧道深处。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在她目视的方向，枪响不断。 祁江打开了手臂上的单兵终端，大致判断了一下现在所处的位置：“我们距离站台大概有五百多米的位置，出发吧。” “不，那边散发的气息很不妙，贸然前往的话，我们很可能在一瞬间就会被藏在暗处的敌人击杀。”古月亭后退两步，随即脸色一变，转身朝着反方向跑去。 “别愣着，那东西追过来了！”经过祁江身边时，古月亭丢下这句话，接着便迈开双腿，全速逃跑。 哦哦哦！ 沉重的怪叫声在隧道里回荡，地面的震动预示着一个大家伙正在行动。 转身之前，祁江隐约看见一条巨大的尖刺触手，但不管是什么，被那种体型的东西砸到，下场只有变成肉泥一种。 也不知道一直向前跑了多久，直到古月亭停下脚步，祁江才敢减速喘口气。 “那个气息已经不再靠近了，看来是对我们丧失兴趣了。”古月亭倒是没怎么喘气，以她的体能，跑上一天都没问题。 反观祁江，他就没这么从容了。 肺部如同被火焰灼烧过，两条腿宛若被打了一针大剂量的麻药，心脏砰砰直跳，耳边除了嗡鸣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稍微休息一下吧，这种情况下，我们可能得先考虑自己了。”古月亭找了根铁轨坐下，闭上双眼开始休息。 祁江摆了摆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行……现在停下，我……估计就走不动了。” “随便你，但如果继续前进，以你的状态，就不是走不动了。”古月亭只是睁开一只眼，瞥了他一眼后又闭上了，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闻言，祁江也没办法，如果自己执意前进，古月亭八成不会来照看自己，以自己这三脚猫功夫，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如果突然坐下血管可能会爆，得先等呼吸平稳一些才能坐下来放松自己的腿部肌肉。 大概过了十分钟，呼吸逐渐恢复了平稳，耳鸣和心跳的声音也从耳中消失，但在他刚准备坐下时，古月亭却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她一个跳步来到祁江身边，才刚刚收起的白骨大剑又重新回到说上，她摆好架势，如临大敌地盯着前方的黑暗。 “判断失误，并非是甩掉了那个怪物，而是我们到另一个大家伙的地盘里了。”古月亭轻声说道，同时带着祁江慢慢后退。 前方，一对泛着幽光的眸子出现在黑暗中，像极了两团鬼火。 “你跑吧，以我的体能，估计走不了了。”祁江开启了自己的硬甲，虽然要打赢的可能性为零，但他这一身乌龟壳可是能拖很长时间的。 古月亭用小皮靴的后跟狠狠踩了他一脚，带着些许怒气地说道：“你是在瞧不起我吗？既然这只野狗能隐藏气息逃过我的探测，那就说明它最多也只是统领级。” 祁江吃痛，却不敢有所表现，深怕自己一旦有什么动静，那对眼眸的主人就会抓住机会发动进攻。 “以你体内的浓度……来，吮一口。”古月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反手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割开一道口子，然后伸向祁江。 虽然不明白古月亭在想什么，但现在两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肯定不会坑自己。 但饮用死族血液什么的，祁江还是有些害怕，毕竟这是有几率让自己变异的。 “快点，没时间了。“古月亭催促道，前方的异兽已经进入视野了。 祁江心一横，变异了还有机会夺回人类的意识，但死了就完事休矣。 他抓住那只伸到面前的白嫩小手，狠狠地嘬了一口。 咕噜！ 略感粘稠的液体流入咽喉，浓郁的血腥味立刻倒灌进鼻腔，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紧接着，一股热浪沿着血液咽下的道路反向流动，很快这股燥热就充斥了全身，就像上次被夜翼骗着喝了一碗死族料理一般。 但这股热浪相比上次更加柔和，它宛如一剂良药，温养着饱受摧残的四肢百骸，将藏在其中的伤痛和疲惫尽数冲刷洗净。 不仅是身体快速恢复，甚至连自己的能力好像都得到了加强，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自己的夜视能力。 虽然可能不及古月亭，但足以让他看清不断接近了东西长什么样了。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轿车的变异犬，它的嘴角一直延伸到接近脖颈的位置，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利齿，悬挂在上面的涎水让它们显得更有威慑力。 不只是牙齿，它强壮的四肢和锐利的爪子同样是致命的武器，似乎是想展示力量，它在接近的时候故意踩在铁轨上，抓尖轻松地在上面留下痕迹，可见其硬度不输钢材。 呜呜呜！ 变异犬停下脚步，喉咙里发出了警告的低吼，开始和两人对峙。 它的背微微弓起，前腿向后蓄力，墨绿的瞳孔猛然放大，仿佛下一刻就会猛扑而出，给与致命的打击。 “有什么计划吗？“祁江询问道。 古月亭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变异犬的全身：“好好看，好好学。“ 话音未落，她脚尖轻点，拎着大剑率先发难。 变异犬同样发起攻击，它飞扑向前，挥出的巨爪带着千钧之力，朝着古月亭的天灵重拍。 以过往的经验，自己的力量可谓无往不利，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形生物，一个回合就足以分出胜负了。 但古月亭怎么会进行单纯的力量对决呢？作为力量永远处在下风的女性，绝伦的技巧和柔韧的身体才是她的最强武器。 狗子的横扫虽然劲道刚猛，但不懂变通，无论是采取跳跃还是趴倒，都可以轻松躲过。 古月亭选择了前者，而且不仅是躲过了攻击，她甚至还借着狗子巨大的爪子实现了再次起跳。 以她的弹跳能力，这两次弹跳足够达到触碰隧道顶部的高度了。 只见她用空翻倒转身体，如同落在地面上一般踩在了天花板上，随即双腿发力，再次发动攻击。 当变异犬还沉浸在为何没有感觉到撕裂物体的疑问中时，从天而降的大剑已经斩断了它的后颈，贯穿了它粗大的脖颈。 虽然没有摧毁核心，但斩断了脊柱就意味着瘫痪，变异犬也在一阵抽搐之后瘫倒在地上。 古月亭从变异犬的背上跳下，反手一剑捅进它浑浊的眼眸，将核心连带着大脑一同摧毁。 哧！ 大剑拔出的声音宣告战斗的结束，仅仅一个回合，这只变异犬就被古月亭斩于马下。 “厉害啊，这么大的变异兽这么轻松就解决了。“见变异犬彻底失去了生机，祁江也放松下来。 但古月亭却依旧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黑暗，严肃地说道：“这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好好回忆一下我教你的，接下来可不是靠蛮力就能解决的。“ 第33章 狂潮 狗叫声在隧道内回荡，数量未知的变异犬正在朝两人狂奔而来。 现在可谓是逼入绝境，向后是连古月亭都忌惮的触手死族，向前就要深陷狗群。 “你看看地图，哪里可以让我们避一避这些野狗。”古月亭指挥道。 祁江不敢怠慢，立刻打开终端开始调取地图。 由于卫星信号的缺失，祁江需要自己锁定当前的位置，虽然凯文教过导入路线记录来定位，但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祁江失误频频。 “喂，第一批已经来了，你搞快一点！” 三只和先前差不多体型的变异犬出现在视野中，它们的肌肉更加发达，异变程度也更高。 只是一只的话，古月亭可以轻松搞定，但这三只却懂得团队协作，攻击衔接得相当密集，一时竟压制住了她。 总算搞定了定位的祁江开始搜索可行的路线，或许是上天眷顾，离他们大概一千米的地方有一条连接其他隧道的通路，而被连接的隧道刚好可以绕回他们进来的站点。 记住路线的祁江收起终端，握紧了手中的骨制匕首，他可不会看着古月亭在那里一打三。 借着变异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古月亭身上的机会，祁江从暗处慢慢接近，猛扑到离自己最近的变异犬身上。 那只变异犬受了惊吓，使劲甩动着身子，想把突然跳到自己背上的东西扔下来，它甚至还提起前爪跳了两下，但背上仍旧没有轻松一点。 背上的祁江同样不好受，强大的力道和快速的旋转让他两眼泛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变异犬身上的毛发，不让自己被甩下去。 虽然没法实现减员，但这相当于让一个单位退出了战斗，另外两只变异犬调整攻击需要时间，而这中间的时间差，就是古月亭决定胜局的时刻。 森！ 锐利的寒光划破黑暗，如银色闪电般击穿了一只变异犬的下颚，残留的暗劲一路向上，将脑中的核心震得粉碎。 随后，她故技重施，同样一招下坠斩击解决掉了第二只变异犬。 剩下一只被祁江缠住的就更轻松了，看准它前肢离地的时机，剑刃上挑，开膛破肚，虽然没有破坏核心，但这种伤足以杀死它了。 待这只变异犬重重地倒在地上，祁江从它身上跳下，双腿有些发软，骑这这种东西到底是太刺激了。 “做的不错。”古月亭难得给出了一个正面评价。 祁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她的赞赏，然后把骨制匕首递还给她。 “你，受伤了？”突然注意到古月亭捂着肚子，祁江有点不好的预感。 古月亭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被划了一下，不过不影响。” “喂喂，这个出血量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啊。”看着被血浸透的衣料，祁江忍不住吐槽道。 “我和你们人类不一样，你们对致命伤的定义对我不适用。”古月亭摆手，扔下祁江继续向前。 一旦古月亭决定某件事，除非是能让她完全信服的人出面，否则谁劝都用，说好听点叫倔强，但有时这种一意孤行对她没有好处。 知晓其性格的祁江也没有办法，只能收好匕首，小跑着追了上去。 …… 哧！ 大剑离开变异犬的身体，夹杂着脓液的暗红色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恶臭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还有多远？”古月亭用袖子擦掉溅到脸上的血滴，脚步有些虚浮。 祁江看了看地图，回答道：“还有一半吧。要不你先休息一下？你状态不太好。” “不行，这种车轮战最忌讳的就是拖时间，我宁可一口气冲过去也不想陷入无尽的战斗。“古月亭将大剑扛在肩上，继续前进。 “那让我走前面吧。”祁江叹气道。 但古月亭伸手拦住离开他，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小心，又有东西接近了，而且这次数量非常多。” “真是死缠烂打啊。”祁江啐了一口唾沫，做好了战斗准备。 “它们应该是倾巢而出了，如果能打退这一波，那么就安全了。”古月亭收起大剑，换上了一把更轻便的长刀。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肉掌拍在墙壁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第一只变异兽进入视线。 不同于先前那种体型庞大的变异犬，狂奔而来的这一只体型并没有多少变化。 但是，如果结合上它在隧道侧壁上奔跑这一点，那么，它的威胁性就大大提升了。 而且，这种小型犬可不是三五成群，而是如浪潮般席卷而来，这种场面堪比蝗虫过境。 “卧槽，这是有多少啊？”祁江忍不住惊呼道。 “管他有多少，一路杀过去就行了！” 虽然身体已经有些萎靡，但古月亭此刻可是战意高涨。 与高手正面决斗、在敌群中横扫万军，这是她作为武者最大的愿望。 前者，已经在和凯文的战斗中有所满足；后者，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短短一天内实现了两个愿望，这种兴奋，让她甚至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而她的战意也传给了祁江，面对海量敌人的恐惧被驱散，难掩的狂热涌上心头。 “能处理我漏掉的吧？” “放心，我就算不信任我，你还不相信你自己教的吗？” 说着，两人都是轻轻一笑。 “跟上！” 古月亭轻喝一声，率先向前。 祁江紧随其后，紧紧跟着她的步伐，以免自己掉队增加负担。 小型变异犬从各个方向扑来，爪子的破风声和进攻的低吼声不绝于耳。 虽然变异犬们的攻击连绵不断，但古月亭挥刀的速度更快一筹，纵使身上伤痕密布，体力消耗严重，她的刀依旧迅猛有力。 正面、上面、左边、右边甚至是背后，每一个方向都有可能窜出来一个滴着口水的变异犬。 不过，不论是什么样的攻击，作为回礼的都是一次快若闪电的斩击，锋芒划过，变异犬甚至过了几秒才被一分为二。 当然，确实有少量的变异犬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不过，它们甚至等不到落地，锐利的匕首就捅穿了它们的颈动脉。 一具具尸体被两人抛在身后，从伤口中喷出的血液沾满了衣物，也浸润了水泥地面。 虽然两人不断前进着，但每向前一步所付出的代价是几十次的挥刀。 一只变异犬被杀死，立刻会有另一只变异犬填补上它的空缺，仿佛无穷无尽。 古月亭的身体固然强悍，但连金属都会疲劳，更何况是血肉之身，也许现在可以应对，但终究会有力竭的时候。 “还有，多远？”古月亭有些气喘，手上的动作有所减缓，漏掉的变异犬数量也开始变多。 “还有，一半多的路。”祁江抽空看了一眼终端，同时一刀挑断了一只变异犬的咽喉。 要不是现在一片漆黑，祁江肯定会发现古月亭那苍白如纸的脸，虽然死族比人类生命力强盛许多，但也同样会被不断的流血和持续的战斗拖垮。 潮水般的小变异犬不知畏惧，踏着同类的尸体不断冲锋，远处，有几只大型变异犬正在靠近，马上就要加入战局。 “看来，要到此结束了。”古月亭呢喃道，嘴角的笑容略显凄惨。 “你说什么？”忙于处理遗漏的变异犬的祁江没能听清她说了什么。 古月亭回过头，正色对他说道：“我准备用大招了，我清空前面的敌人后，记得一直往前跑。” 祁江重重地点头，以现在的局面，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 见祁江做好准备，古月亭甩出长刀，同时幻化出白骨大剑狠狠地抡了一圈，周围顿时被清空出一个真空地带。 咻咻咻！ 古月亭双手持剑，开始蓄势，更为强烈的杀意席卷隧道，甚至让奔涌的变异犬狂潮都为之停下脚步。 “灭！” 大剑挥出，剑身顺着挥动的方向解体，重新凝聚成一轮旋刃，一击结束，剑身消散，旋刃成型。 约莫两米长的旋刃飞射而出，毫无停滞地穿过身前的兽潮，摧枯拉朽般地切开了每一个被它碰到的物体，直到在墙上留下一道狰狞的切口才结束自己的杀戮之旅。 “这就是……最后了，姐姐，我……尽力了。”古月亭觉得脑袋一空，双腿的知觉被虚无夺走。 然而，就在她将要倒下之际，身体突然悬空了，急速奔跑的破风声灌入耳中，让她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 早已看出古月亭体力不知的祁江把她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当即把她拎起来夹在腋下。 “放手！带着我你是来不及的……咳咳咳！”古月亭朝着祁江大吼，但灌进嘴里的风让她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祁江没有回话，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全速前进，玩命似地跑路。 古月亭强盛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当一个累赘，她使劲挣扎着，想要从祁江的束缚，但她什么状态，能做出的挣扎无非是伸直身子，反而让祁江更方便抓住。 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计可施的古月亭干脆就放松了，虽然知道结果是九死一生，但面对死亡，她却并未感到心寒。 “好像，能理解姐姐的心情了。”古月亭看着再次围上来的变异犬，心中忍不住感慨道，“可惜，这次没有那样的运气，旅程似乎要在此画上句号了。” 第34章 山穷水尽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已接近目的地，请确保周围安全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祁江的耳麦里不断响起人工合成的电子音，那条象征着活下去的通道就在右前方的墙壁上，只要进去然后关上液压门就能摆脱兽潮。 “呼哈呼哈！” 世界上所有的声音在此刻都变得虚无缥缈，唯有自己的喘息声震耳欲聋。 又一只变异犬扑了过来，祁江凭借着手臂上的硬甲与它的利爪正面对抗，然后一肘子将其抡飞。 打飞一只，扑上来一双，摆脱之后，不知从何处窜出来的变异犬又咬住自己，悬挂在身上。 砰！ 一只体型略大的变异犬从隧道顶部跃下，一爪拍在祁江后背上。 虽然没能伤到祁江，但几十斤的重量加上三、四米高的下坠，足以击倒没有防备的祁江了。 虽然这些小型变异犬智力低下，甚至不会同时攻击，但此刻也懂得一拥而上，张开血盆大口，使劲撕扯着祁江。 “快……到……了……”祁江咬牙撑起身子，一手将瘫软的古月亭护在身下，一手扒拉着向前。 只剩说话的力气的古月亭嘲讽道：“白痴，自己跑哪里会这么悲惨，果然，连人类引以为傲的智力都比不过死族，真是低劣的种族啊。” “切，待会被撕成碎片了估计你的嘴都是完整的。”祁江如往常一般回击道。 咔咔咔咔咔！ 变异犬的咬合力很大，持续不断的撕咬让祁江身上的硬甲充满了牙印和裂纹，能撑多久全看天意。 但毫无疑问的是，硬甲碎裂之际就是两人殒命之时。 “看来，是到不了了啊。”古月亭探出头，那扇门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千里。 “放你妈的屁！”祁江忍不住爆了粗口，左手拖住古月亭，双腿发力，向前纵身一跃。 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祁江根本就没剩多少力气，更何况身上除去古月亭还有至少两百斤的负重，能扑出去已经是肾上腺素给与的最大帮助了。 全身脱力的祁江甚至连再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虽然他还是尝试着对抗地心引力，但这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好重啊，感觉没被咬死得先被你压死。”古月亭还在贫嘴，只有这样她才能减轻死神将至的恐惧。 “得了吧，你肠子都露出来了，把你放上来绝对先被开膛，我可不想临死前脸上挂着奇怪的东西。”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算是最后的告别。 喀拉！ 一块硬甲崩飞了变异犬的牙，自己也从祁江身上脱落。 以此为开端，这身为他挡下了无数攻击的乌龟壳开始支离破碎。 “万事休矣……”祁江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嗷呜！！！！！” 忽然，隧道深处传来孤狼长鸣的声音，尖锐而悠长。 仿佛君主发令一般，所有的变异犬齐齐转身，脚步统一地朝来时方向跑去，那些即将吃到祁江血肉的变异犬没有丝毫犹豫，松嘴加入撤退的大部队。 突如其来的逆转让祁江一时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都是到嘴的鸭子了，结果这些变异犬居然就跑了。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至少逃过一劫，祁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古月亭完成了最后冲刺，然后倒在了液压门的另一头。 “喂，好像活了。”这一切都有些梦幻，祁江怀疑这是死前的幻觉。 古月亭白了他一眼：“活就活了，干嘛加个好像，想死别拉上我。” 虽然词句刻薄，但她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显然，即使是死族也一样会有死里逃生的喜悦。 祁江确信自己安全了，放声大笑了几秒，然后戛然而止。 放松下来的他眼皮一沉，力竭昏迷了。 古月亭也没好到哪里去，死族的修复机制强行让她进入了假死状态，剥夺了除基本生理反应外的所有能力。 …… “喂，醒醒！没死吧？”似乎有人在跟自己说话，不过这声音仿佛来自天外，飘渺不定，分辨不出它的主人。 噼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感觉被人扇了个巴掌。 “唔额！”祁江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想要睁眼，上眼皮却牢牢粘在下眼皮上。 就在他的意识慢慢从混沌中回到身体上，另一侧的脸颊也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这次他很清楚的感知到这是个巴掌，虽然没法还击，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中指，以表自己的不满。 “能伸中指就赶紧起来吧，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妙。”这次确定了，说话的人是古月亭。 睁开眼，眼前居然不是一片漆黑，手电的光照亮了部分地区，提供的视野驱逐了面对未知的的恐惧，让人安心。 两侧的墙壁上没有血迹，说明这里没有发生过伤亡，至少没有见过血。 不过，墙上有一道凹陷的拖痕，表现呈现焦黑色，就像什么带着强腐蚀体液的生物从上面爬过似的。 祁江打量了一下坐在傍边的古月亭，虽然她白色的衣服已经染成了血衣，但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可见状态恢复了不少。 接着，祁江闭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肌肉的疲劳肯定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消退，但继续行动的力量已经回到身体里了。 “感觉状态不错，我们继续前进吧。”说着，祁江就要起身出发。 然而，就在他屁股离地的瞬间，古月亭伸手用力地将他扯了回来，厉声警告道：“别动！” “哈？在我们昏迷了这么久，不该抓紧时间继续向前吗？”祁江不能理解她的举动。 古月亭没有用语言回答他，而是伸手指向了走廊深处的那片黑暗。 顺着手指的方向，祁江眯起眼仔细地观察着，终于勉强看见了一个藏在黑暗中的人影。 人影很高，但身体却很瘦，两肩因为身形狭窄的关系而不自然地耷拉着，仿佛没有锁骨，两根手臂也因此拖到地上。 虽然它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行动的迹象，宛如一个荒诞的雕像，但诡异的观感使得莫名的恐惧一点点笼罩心头。 “这是，什么东西？”祁江的身体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这道瘦长鬼影对他震撼不小。 古月亭摇摇头，伸手将祁江的头掰正，让他盯着自己：“不知道，它身旁好像有一层黑雾，隔绝了外界对它的观测。” “那能用手电筒照吗？我看他好像惧怕光线。” 移开视线，那种冰冷的恐惧就从祁江脑海里消失了，这种心灵震慑似乎是它的能力。 “不行，那玩意可以在黑暗中自由移动，一旦被近身，它体表的强酸会瞬间把你融化，墙上的那道痕迹就是我驱逐它时留下的。”古月亭指了指墙壁上的痕迹，语气中有几分忌惮，显然是吃过亏。 “那就坐以待毙？”祁江还是不能理解为何要坐在这里。 古月亭伸手向前，那个瘦长鬼影的手臂跟着膨胀了几分，当她收回手，那道鬼影又变回了先前的样子。 “一旦靠近，它就会变强壮，我不过是伸伸手它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如果走到它面前，你能想象它的样子吗？”有了例子，古月亭解释起来就方便了。 祁江沉默了几秒，又问道：“那远距离攻击呢？之前你不是向我展示过飞刀技巧吗？” “没用的，飞刀的速度比不上它移动的速度，想要使用远程攻击击中它，需要姐姐的血矛或者之前那杆狙击枪。”古月亭也是百般无奈，本以为可以暂时轻松一段时间，谁能想到各种棘手的麻烦接连不断。 生物电在一个个神经元内窜梭流动，祁江的大脑此时就像飞速运转的计算机，寻找着一切可以脱困的方法。 往回是不可能了，能从变异犬的嘴中逃跑已经是幸运女神赐予的眷顾，万一再碰上一次，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正面对抗的念头祁江也不是没用，但古月亭并不在最佳状态，那种斩灭一切的牛逼攻击估计释放不出来，自己虽然有硬甲，但能不能抵御住强酸强碱的腐蚀有待商讨。 这样看来，好像又陷入绝境了。 “对不起，如果换做姐姐，路上的这些情况应该能很轻松的解决吧。”古月亭忽然开始道歉，碧蓝的眼眸黯淡无光，平时那种活力满满的形象也因颓废而崩塌。 还不待祁江说话，古月亭已经开始抽泣：“是我太没用了，如果早点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不那么心高气傲，也许现在就会更强，有能力解决麻烦了。” “拜托，别哭啊，又不是死定了。”祁江最见不得的就是女生的眼泪，哪怕是死族也一样。 “别跟小孩一样啦，突然就破防什么的，心理素质这么差吗？”想来想去，祁江决定用摸头的方式来安抚她。 这是他以前安慰韩夜的方式，如果她有什么不顺心的，祁江就会一边摸头一边听她抱怨。 古月亭有点被吓到了，身体一颤猛地抬头的样子就像一只受惊的松鼠。 几秒后，她没有抗拒，身体的起伏也开始变小，虽然两眼依旧泪汪汪，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了。 第35章 柳暗花明 “好啦，别摸了，待会掉发了。”古月亭抗议道，想拍开祁江的手却又不忍下手的纠结模样确实可爱。 摸之前祁江也确实没想到这头黑白渐变的头发手感会这么好，纤细柔顺的发丝划过手指的感觉宛如轻抚上等的绸缎。 虽然祁江意犹未尽，但既然主人不耐烦了，自己也不敢再放肆。 古月亭轻咳了一声，脸颊上浮现出好看的红色：“不好意思，失态了。还有，谢谢你安慰我。”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和蚊子叫差不多了，涨红的小脸不自觉地埋进了胸口。 祁江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古月亭的破防有些突然，祁江也确实有些惊讶，但却没有出乎意料的震惊。 人都会朝自己软弱之处的相反面去伪装自己，穷人死要面子，即使付不起也要东拼西凑去追求价格高昂的东西；愚者好卖弄，自己不过一知半解，却最爱卖弄学识…… 死族的思想源于人类，这一点也自然是得到了继承，平时的古月亭喜欢贬低他人，喜欢过度炫技，看着像是身心强大的战士，但这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卑懦弱的自己一层伪装和盔甲罢了。 等到了身陷绝境，心理防线再也抗受不住压力时，真正的她自然会像一般小女孩一样绝望地大哭。 “那么，可以想想怎么脱困吗？比如用你劈开胶状物的那招？”祁江把话题引入正轨，继续这个无法绕过的话题。 “不行，‘斩’属于近身攻击，必须要靠近黑影，而且，我现在不一定能用这招。”古月亭否决了这个提议。 “那我让你喝点血或者咬一口呢？对你们死族来说，进食就是最好的治疗方法吧。”祁江撸起袖子，把结实的手臂送到古月亭面前。 古月亭摇头，推开了送到嘴边的食物，解释道：“不是这个原因，我才步入统领级没多久，身体还在适应当中，对特殊能力的掌控也不高，除了‘灭’，其他的都得看几率。” 想到夜翼操纵血液的熟练度，祁江猜测道：“额，所以你其实是来找夜翼训练能力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古月亭还是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脸上满是无奈。 “难怪了，像你这么喜欢夜翼的家伙，怎么会在我之后出现在夜翼身边，原来是没到统领级脑子没恢复。”祁江恍然大悟，一个不重要但让他很纠结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闭嘴，我就算只有兵役级都能单手暴打你。”随着一记打在祁江腹部的直拳，那个熟悉的古月亭又回来了。 这一拳力道不大，但足够让祁江清空肺里的空气了。 “咳咳，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的身体快速适应现在的能力？”自知理亏的祁江没有反击，只是继续推进话题避免跑偏。 他们两个，只要没有真正对上敌人，无论多么紧急的情况都能转移话题或者开始相互贫嘴。 古月亭想了想，给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是吃，被吞噬者的圣血会让自己体内的圣血活化，在分离和转化中提高浓度；还一个是战斗，高度紧张的身体会让大脑兴奋，过量的脑电波会刺激核心，加快圣血的新陈代谢，使品质提高。前者可以提升阶级，后者可以加强能力。“ “那么，我出去收集变异犬的核心，外面不是有尸体吗？“说着，祁江起身就要开门离开隧道。 古月亭再次扯住他的衣角，阻止了他的行为：“我不知道我们昏迷了多久，外面的尸体有可能已经被它们的同类吞噬了。而且，那个黑影有可能会直接瞬移进隧道，在外面伏击你。更何况我从来没有吞噬过变异兽的核心，效果是怎样的还是未知数。“ 这种畏首畏尾的行为让祁江无法接受，提议被不断否决的怨气此时发泄了出来，狭窄的隧道中回荡着他的怒吼：“这不行，那不行，你什么时候这么畏畏缩缩了？而且是我去冒险，你只要吃下去就行了！“ “还是说，你不敢冒这个险？“如利剑般的眼神射向古月亭。 从未见过祁江这副模样的古月亭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这并没吓住她，她用着同样的音量回击道：“正因为是你出去冒险，所有我才会否决啊，你凭什么好高骛远啊？连一只大型变异犬都解决不了，说话别这么狂妄啊！“ 闻言，祁江不免愣住了，他嘴唇动了动，却想不到任何反驳的话，因为这就是事实，任何的理由都是借口，所有的解释都如狡辩，在精妙的辩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但是，这应该是最稳妥可行的方案了，我去收集材料，你负责盯住瘦长鬼影和后援。到这种时候了，我不能一点挑战都不尝试而坐以待毙。“气势上败阵的祁江不由降低了说话的音量，那股上头的热流也降了下来。 “不，没必要只采取第一种方案，第二种方案也是可行的，而且更加有效。“古月亭顿了顿，艳红瞬间蔓延到了耳根，”根本原理是刺激大脑，那么，除了生死一线的挑战，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实现这个目标。“ 说着，古月亭解开了自己胸口的一颗纽扣，然后抓住了祁江的手。 “你？“祁江瞳孔一缩，用尽力气想远离她，但在力量上处于绝对劣势，又如何能脱开古月亭宛如钳子一般的手。 “我知道你在意的是姐姐，对我也没什么好感，但现在，拜托你放下这些想法，作为回报，我会满足你的所有需求的。“古月亭见祁江如此抗拒，也没有强求，放手的同时又将自己的身体贴了过去，轻声说道。 娇嫩欲滴的红唇，芬芳甜美的体香，欲拒还迎的眼神，若隐若现的雪白…… 祁江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变得浓稠的唾沫，刚刚降下去的热流再度冲上头顶，一种本能开始从身体里苏醒。 为了压制奇怪的欲望，祁江扭过了头，不再去看古月亭，同时竭力向后抽走身子，想要逃开。 出乎意料，脱身似乎太过轻松了，只不过是轻轻蹬腿就把身子从少女的身下抽了出来。 “对，呵呵呵呵呵，就是这种感觉，被人抛弃，竭尽全力去谄媚也得不到疼爱。”古月亭冷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上的白骨大剑闪着杀戮的光。 现场的气氛顿时扭转，上一秒还是缠绵的粉红色，现在立刻变为了宛如冰窟的沙场。 “卧槽，自己把自己搞黑化了？原来玩的是这一招吗？”祁江有些看傻眼了。 很难确定黑化的古月亭会不会敌我不分，所以祁江打算先远离她，但在发力的时候，骨头里传来如同被搅碎的剧痛，根本没办法移动。 “这种烦闷，要怎么发泄啊？”古月亭猛地抬头，那张带着病态笑容的脸异常瘆人。 “那就劈开你吧！”她猛的扭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瘦长鬼影。 那鬼影似乎意识到事情不妙，发出了一声怪叫，想要逃跑。 但不砍断点什么，古月亭被激发出来的情绪可没办法得到排解，所以，她势必不会让这个鬼影逃脱。 咚！ 古月亭先前所站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坑，祁江甚至来不及捕捉她的运动轨迹，再看清时她已经到达瘦长鬼影的身前。 “斩！” 瘦长鬼影甚至没时间完成肉体的强化，一条胳膊就被砍了下来，从皮肤到肌肉再到骨骼，切口无一例外地光滑。 “哎呀呀，砍歪了呢，不过，一击毙命那也太没意思了。”她擦了擦脸上墨绿色的血迹，像个疯狂的杀人魔。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一时间血肉横飞，被削飞的肢体碎片甚至飞到了相隔十多米远的祁江的脚下。 “以后，还是注意点，别去触碰她的逆鳞。”看到这一幕，祁江默默地在心中记住了这一点并归入了生存必备事项。 直到那道鬼影被削成了肉泥，古月亭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大剑，脸上的表情也终于回归正常。 “呼！要是能像这样把混蛋老爸和族长也削了就好了。”她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站在一堆肉片上，满足地笑着。 怎么看怎么诡异，甚至比她削人还可怕。 “好啦，再给你一次机会，有想法吗？”古月亭看向祁江，“现在心情不错，让你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祁江使劲摇头，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由于没看路，后脑勺狠狠撞在了铁门上， “至于吓成那个样子吗？胆小鬼。”古月亭白了他一眼，“好了，别坐地上了，继续出发吧。” 说着，古月亭转身继续前进，但走了几步，却发现没人跟上来。 回头看去，祁江还是瘫坐在地上，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好像腿软了。” 第36章 活体监控 这条走道有一个分叉，一条通向与变异犬交战的那条隧道的深处，另一条则通往新的隧道，可以绕回到进入的那个站点。 距离两人进入地下已经过了十个小时，也就是次日早上六点，马上要天亮了，外出的地下死族即将回巢。 也就在这里，两人的意见发生了分歧。 “马上就要天亮了，如果我们再不返回，本来就面临绝境的林奈会雪上加霜。”祁江的意见是返回，虽然不合，但至少是合作伙伴。 但古月亭却和他意见相左：“你觉得就凭我们两个，回去能有什么作用？袭击他们的那道气息甚至在姐姐之上，这种差距不是能轻易弥补的。” “首领级……我们又不是要击败它，尽可能多的救出被困者不就可以了吗？”祁江犹豫了一下，内心有些动摇，毕竟“首领级”这个名词的分量太过恐怖。 “我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已经死了，回去不过是打一场没必要的苦战，我不想为了这种变数极大的事赌上性命。”古月亭选择摊牌，如果劝不动祁江，她会选择自己走。 的确，自己答应过保护祁江，但如果他执意找死，她不会也没有义务陪他一起玩命。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两人，是皆大欢喜还是一拍两散，决定权取决于祁江最后的回答。 “的确，你说的没错。没有必要去冒险，我和林奈终究是两路人。”祁江叹气道，说出了让古月亭满意的回答。 “既然想明白了，那么我们就朝着深处前进吧，看地图的话，那边管道更复杂，迂回的选择也更多。”古月亭查看着从祁江那里拿来的终端，开始规划路线。 “话说回来，你能感应到夜翼的位置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沿着她的行动方向来计划行程啊？”祁江的这个问题倒是一针见血，让古月亭陷入了沉思。 “姐姐的气息……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在什么时候有感应到姐姐特有的那种气势，但，具体是什么方位，有点记不清了。”古月亭柳眉微皱，努力回想着一路的经历。 “有没有可能，变异犬会突然离开和夜翼的行踪有关联。”这一点确实让祁江有些在意，以死族的习性，没有放着到嘴的食物却不吃的道理。 当然，恢复了神智的死族除外。 古月亭微微一愣，对于这次死里逃生，她也耿耿于怀，身为死族，她更清楚那种行为的反常，而这样的反常，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危险的存在。 但是，如果把夜翼这个不确定因素加进来，那么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变异犬的领主，也就是那声狼嚎的主人，察觉到来自夜翼的强大气息，将所有的附庸召回，优先清除最大威胁。 甚至，再激进一些，夜翼已经在与变异犬领主的交锋中占据优势，召回这些低级变异犬是领主为了谋求一线生机而决定采取的人海战术。 无论是那种情况，至少可以得到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夜翼就在附近，她和两人在同一片区域里。 好消息总是让人为之一振，有了动力，当下的艰难处境似乎变得没有那么棘手了。 两人慢慢前进着，尽可能地停留在手电筒的光照范围内，虽然瘦长鬼影可能是极其稀有的变异生物，但也不一定就是个体存在。 没走几步，比遇见敌人更麻烦的事出现了。 地图上只有一条道路，但现在那条路塌方了，而两侧各出现了一条新的路。 说是路，不过就是在废墟下挖的两条通道，虽然两条通道高度不同，但都得爬着进。 “怎么样？你来选？”古月亭退后一步，让祁江来选择道路，“这种二选一，我相信你这个幸运小子。“ “不，盲选的风险太大了，这么狭窄的通道，如果遇到危险，想跑都跑不了。”祁江并没有轻易地选定道路，而是蹲到地上仔细地检查两个洞口。 堆积的石块体积很小，最大的也不过两个脑袋大小，一看就是被严重侵蚀，无法继续承载重量所导致的塌方。 像这种石堆里的通道，下一秒就塌陷也不是没有可能。 洞口的地面上都有瘦长鬼影留下的腐蚀痕迹，说明这里也是它们的活动范围，甚至有可能就是它们的捕食陷阱。 为了做出更准确的判断，祁江把头探进了洞里，像从内部找些线索。 洞内的空气极其难闻，像是腐烂味和汗酸味的结合，要不是肚子里没东西，祁江估计得吐得死去活来。 强忍着恶心认真搜索完线索，祁江手里多了一块皮毛，应该是属于变异犬的。 皮毛的水分还算充足，也没有变色的痕迹，说明刚刚脱落不久。 它的底端呈现焦黑色，像是被火烧过，但如果是着火的话，细长的狗毛应该会很脆，但这块皮毛显然没有这样的特征。 “我的建议是，换路。当然，你能抵抗强酸当我没说。“扔掉皮毛，祁江扭头就要离开。 喀拉！ 刚回头没走几步，头上就有异响传来，一些沙子和碎石也掉落到头上。 “哈？“祁江抬头，只见数道裂缝在天花板上蔓延爬行，一个黑影从缝隙中探出半个脑袋，似乎在嘲笑祁江中了圈套。 轰！ 来时的路也发生了塌方，还好祁江跑得快，这才没有被压在下面。 现在，两人又被困在十平米左右的房间里了。 “哈哈，怎么办呢？“祁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走就会耗光氧气憋死，向前就有可能被腐蚀消化掉，似乎是死局啊。“ “对啊，的确是死局。“古月亭附和道，但嘴角确实上扬的。 就在祁江好奇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时，古月亭猛地出手，一拳砸穿了身后的水泥墙，从里面扯出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她将那坨东西摔到地上，响起沉闷的撞击声，就像烂泥被拍到墙上发出的声音。 在手电的灯光下，一根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的生物跳动着，位于尖端的地方有一颗类似眼珠的球体，正拼命地往粗的那头钻，想要逃离光线。 “之前就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了，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古月亭用鞋跟踩住触手，防止它逃跑。 “所以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瘦长鬼影触手版吗？” “算是监控装置吧，应该从我们进入隧道就有在监视我们了。” “既然发现了，那为何不立刻把这个东西找出来？现在我们后路被断，局面很被动啊。”祁江责怪道，认为古月亭考虑不周。 “这不是想顺藤摸瓜嘛，至少，我们知道哪条是安全的路了。”说着，她指了指比较高的那条路，监控触手被抓后，那边地面的黑色明显淡了几个色号。 “而且在通道里我没能确认它的位置，但当他制造塌方制止我们后退时，我知道是时候验证想法了。” “活动空间被缩小的不只是我们，想要继续监视，它就必须和我们共处在这狭小的空间内，这样再抓它就轻松多了。” “好了，来让它为我们带路吧。”说着，古月亭用脚尖勾起触手，然后牢牢地捏住了它的尾端。 触手在空中奋力地扭动，那颗黑乎乎的眼球盯着某一个角落，像极了被拖到太阳地下的蛆虫。 别看这触手只有两掌大小，挣扎的力量倒是不小，越是接近墙体，每一次的发力就越迅猛，为了控制住它，古月亭不得不在两指间召唤一根贯穿触手的骨刺。 顺着触手发力的方向，一条藏在石堆里的隐藏通道暴露在两眼眼前，显然，这是监控触手的活动轨道，直通它们的巢穴。 但是，这条通道内部只有祁江大腿粗细，入口更是只够手臂进出，想要沿这条通道直捣黄龙，估计得先掌握压缩身体的奇术。 “怎么样？要去看看吗？”古月亭用力地把触手砸到墙上，直接卸磨杀驴。 “无所谓，前提是你得让我进去，不然我只能卡在里面。” “小问题。” 古月亭打了个响指，六块锥形骨片组成了一个钻头，随时准备开凿。 “你用这种东西，不担心二次塌方吗？”祁江有些不敢苟同，这种行为就像给自己挖棺材。 “那可是相当于监控室的存在，视野优势在这种地方是很重要的，风险和收益成正比。”说着，古月亭已经开始了挖掘工作，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劝也劝不动，单干致死率太高，祁江只能跟着钻进去，主打一个弱小卑微。 一路上，本就不牢固的隧道一直在掉灰落石子，骨钻钻地的声音震得整条隧道都在颤抖，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有成吨的碎石掉下来。 终端上的时间来到七点三十分，前方终于出现了足够让人直立行走的空间，等爬出隧道后，祁江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这片区域，地图上没有标记，而且，我们好像是在地铁系统的下方。”古月亭调试着终端，很快确定了两人的位置。 祁江摸了摸两侧的石壁，手感很光滑像是被打磨过的。 “走吧，现在不能依靠终端了。” 确认终端里没有相关的信息，古月亭让它进入了待机状态，降低电耗。 虽然感觉有异样的地方，但祁江也说不上来，手上的线索太少，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37章 黑蛇巨树 脚下的道路一直朝地下延伸，根据个人终端的数据，现在的位置已经是地下二十六米了。 与深度一同增加的还是宽度，一开始的道路甚至只能让祁江侧身前进，而现在，已经足以让他和古月亭并肩了。 “地下居然有这么复杂的交通系统，死族的行动力确实强啊。”祁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忍不住感叹道。 古月亭也点头附和道：“的确，这趟地下之旅确实让我对这些地底的爬虫有了改观。相比于地上，这里完全是另一套生态系统，而且高级死族数量也更多。” 轰！ 一条巨大的触手拔地而起，带着尖刺的前端肆意地横扫，激起层层灰土。 虽然触手的攻击迅猛有力，袭击的位置也恰巧在两人的脚底，不过，这样的偷袭只能奏效一次，已经应对了无数次的两人自然不会再中招。 跳跃，侧身，蹲伏，触手的攻击模式完全是固定的，祁江只需要背板就可以轻松躲开所有的攻击。 抓住空挡，骨制匕首狠狠捅进触手的根部，随着切口的扩张，腥臭的黑色粘液喷射而出。 比起触手的攻击，这些随机溅射的粘液麻烦更大，因为它强腐蚀性的特点，只要沾上一点，一大片皮肉很快就会腐烂。 祁江和古月亭向后跳步，躲到粘液的溅射之外，等着那条触手流血而亡。 以这个出血量，不到半分钟，硕大的触手就丧失了活力，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饱满的血肉开始干瘪收缩。 “又是这样，变成类似炭的物质了。”收回匕首时，祁江用脚踩了踩触手的尸体，和之前遇到的一样，稍加力量就变成了碎块。 古月亭拿出大剑，狠狠地捅进残留在地上的半截触手，将其完全摧毁。 “这是第二十八根了，触手的密度明显在提高，估计很快就能见到我们想找的东西了。”沾染了粘液的白骨大剑冒出淡淡的白烟，最薄的剑刃已经被腐蚀得坑坑洼洼了。 像这样被污染的大剑就没必要回收进体内了，古月亭随手一扔，避开地上的粘液继续向前。 继续向前走了大概一刻钟，两侧出现了两条新的道路，三条路在路口汇合，形成一条更宽阔的走道。 “又到岔路口了，做个标记吧。”古月亭扔给祁江一把新的匕首，让他把那把已经钝掉的换掉。 换下的匕首也不会被浪费，祁江把它插进了脚下的浮土中，作为标记，以免返回时分辨不出方向。 “准备好了？”古月亭小手一挥，数把飞刀飞射，深深没入地面。 轰轰轰轰轰！ 地面被破开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根根蛰伏在地下的触手破土而出，疯狂地扭动着，将范围内一切直立着的东西全部拧断。 “哇哦，这里的触手比上一个路口更多更粗啊。”祁江用手臂护住正脸，抵御迎面而来的大风和碎石。 古月亭则是半蹲着，她身形灵巧，可以借助大剑的剑身掩藏全身。 待触手的第一轮疯狂迎来尾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前爆冲，手中的武器干净利落地夺取着触手的生命。 单个的触手非常笨重，固定的攻击模板和无法移动的特性注定是无法对灵巧性敌人造成威胁的，纵使可以造成极大的杀伤，那也必须建立在命中的基础上。 但是，当量变达到质变后，触手的进攻性将会大大提升。 沉重的打击一轮接着一轮，虽然还是固定的套路，但接连不断的打击让祁江没有空挡进行反击，只能一直扭动身体，在阵阵破风声中闪避。 “喂！数量有点多啊！”祁江朝着古月亭大喊，想让她提点建议。 “注意动作幅度，不要做多余的动作，能抓住间隙的。要不然就帮我吸引火力等我救你。”回答他的声音虽然有点喘，但很平静，显然是游刃有余。 “缩小动作的幅度吗？”祁江在心中询问自己，注意力开始移向自己的每一次躲避。 面对从上而下的拍击，侧身闪避的速度很快，幅度也刚刚好，但是，重心似乎偏移得有些多，没法立刻衔接下一个动作。 此时刚好有一条触手横扫而来，祁江下意识地跳到空中，从上方翻越过去，但转念一想，下落的时间里，自己没法做任何动作 祁江没有进行过专门的控制身体的训练，别看他在众多攻击下游走自如，但这完全是身体素质和运动神经给他带来的便利，真要注重细节，那就是漏洞百出。 这些缺陷连他自己都能注意到，但真正要纠正，不是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能实现的。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重心失控在所难免，强行摆正重心的代价就是肌肉僵住，动作反而更加的不协调。 还有就是身体柔韧度的问题，古月亭可以依靠下腰在确保机动性的同时躲避攻击，祁江只能往地上一趴，属于自己击倒了自己。 “该死，弄巧成拙了。”祁江在地上连滚，身后是不断拍下的触手，激起的尘土全飞进了他的嘴里。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祁江双手撑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还没喘口气，一记横扫就已经当面抽来。 “我靠！”祁江惊呼一声，再次起跳，一个后空翻，触手上的尖刺划破了后背的衣物，所幸没有留下伤口。 电光火石间，周围似乎放空了，没有任何攻击袭来，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没有东西会干扰自己。 “这是？” 一股电流划过他混沌的大脑，宛如开天的雷霆，一种全新的对敌手段逐渐清晰了起来，有种拨云见雾的快感。 如果身体配置跟不上，那就减少自己的动作后摇，通过减少闪避的时间来为自己的攻击让路。 这无疑是在赌命，是在考验自己的反应速度，但是高风险高回报，就像游戏里卡住极限时间发动闪避从而打出更多伤害一般。 “又要挑战极限了啊，呵呵。不过，显得太无能我可没法接受啊。” 面对迎面而来的拍击，祁江克制住了马上躲到旁边的欲望，一直等到触手落下，即将命中自己时才向右跨步。 气流击打在脸颊上，尖刺似乎划过了身体，但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经完全躲开了。 森！ 匕首上挑，明晃晃的刀身整个没入触手之中，刀刃迎着层层阻力，撕裂了所有的阻挡，留下一道几乎将触手切断的伤口。 躲开喷涌的粘液，祁江顺利斩下本场战斗的第一根触手。 “perfect！”祁江暗暗为自己叫好，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让他异常兴奋，拿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砰！ 就在他得意的时候，下一次攻击已经袭来，打破他的幻想。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多家伙没处理。”祁江邪魅一笑，刀刃所过，黑血四溢。 最后一根触手被祁江砍断，随着它的干枯风化，这场战斗以入侵者二人组的胜利告终。 “如何？·这么快就从单方面挨打进化成可以虐杀，不错吧？”祁江邀功道，虽然他依旧在亢奋的状态，但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 古月亭白了他一眼，提着大剑去给那些还剩半截的触手补刀，最先倒下的那根已经长出了一根细细的肉芽，再不处理就要复原了。 “你看看，还要我给你擦屁股，有什么值得夸的？而且，能虐杀这些死族才是常态，如果你要等到我来帮你，接下来的路我都不打算带着你了。”古月亭的要求很高，不仅没有夸奖，反而数落了他一顿。 “嘿嘿嘿。”不管怎么说，祁江还是为自己的进步感到满意，但古月亭的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不足，现在不是自满的时候。 处理完所有的触手残骸，古月亭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闭上眼睛恢复体力。 “嗯？不继续前进了吗？”祁江好奇地问道，这是一路来第一次古月亭主动休息。 她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说：“我已经能感受到隧道尽头的强大气息了，现在得好好恢复体力，以最好的状态对敌。” 和变异犬交手过之后，她谨慎了许多，之前的那种傲气淡了不少，估计是被重创了几次后被打服了。 歇息了大概两个小时，一宿没睡的祁江补了个觉，身体的精力恢复了不少，古月亭的身体也得到了修复，毕竟白骨大剑的原料是她身上的骨头，用一把扔一把的消耗对她来说挺大的。 “出发吧。”古月亭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出现了数把匕首，这些都是给祁江的，“待会打起来一把匕首估计是不够用的，你先备好，到时候不一定有功夫给你补充。” 接过这些匕首，祁江一把把为它们找好位置，不得不说，凯文的这套作战服能藏刀的地方还挺多的，收下这些匕首后甚至还有空闲。 做好准备，两人皆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朝着宛如吃人巨嘴的通道深处走去。 一路上，两人神经高度紧张，生怕哪个地方又跳出来没见识过的东西。 但结果出乎意料，这里不仅没有奇奇怪怪的生物，两侧居然出现了老式的照明灯，替两人照亮了前路。 这突兀的景象让两人不由对视一眼，脚步不禁更慢了。 “这里，似乎是附近的防空洞啊。”祁江看着周围那有些掉漆的墙壁，不由出声道。 闻言，古月亭打开了终端，但地图上显示这里依旧是一片灰白，完全没有相关信息。 “啊，这里是被废弃的，地图上没有也正常。”察觉到怀疑的目光，祁江连忙解释道。 “气息大概在前方五百米的地方，你知道是什么地形吗？”古月亭直接当作祁江知道地形。 祁江想了想，从现在的位置大概推断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应该是一个由山洞改造的仓库，那里的高度有接近二十五米，如果有大型生物在里面也确实可以容纳。” “那就由你来带路吧，尽力我们打先手。”古月亭吩咐道。 祁江点点头：“我尽量吧，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有些地方不一定记得住。” 两人继续前进着，不过这次是祁江带路。 很快，祁江找到了记忆中的那条通风管道，虽然里面淤积了一层秽物，但至少可以通行。 虽然有些嫌弃里面的环境，但古月亭还是跟着祁江爬了进去，比起能占据主动，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老式建筑的结构都很直白，一路向前就可以抵达储藏室，没用多久，两人就来到了通风管道的尽头。 从铁页窗的缝隙中看去，确实是记忆中的储藏室，但里面的东西祁江这辈子没见过。 那是一棵直冲山洞顶部的巨树，一地的触手拖在地上，赫然是它的枝干。 巨树的树皮由一块块黑色的菱形组成，宛如一层层鳞片，加上主干上那缓缓扭动，宛如蛇头的树冠，就仿佛一条黑色巨蛇。 第38章 地下的囚徒 黑蛇巨树现在处于休眠状态，所有的触手都匍匐在地上，只有一两根正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扫动，做着最基本的预警工作。 古月亭稍稍数了数，地上的触手大概有几百根，这种数量，不管你多灵活，只要巨树将触手整齐地编排成墙，那个高度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翻越的。 届时，只需一次简简单单地横扫，就能像拍苍蝇一样把范围内所有的生物摁死在凹凸起伏的石壁上。 而且，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隐隐看见巨树鳞片间的黑色胶质，从外部上看，似乎和先前遇到过的瘦长鬼影是同样的物质，说不定那种鬼影就是寄生在巨树之中的。 这棵巨树的阶级不低，从古月亭的表现就能看出来，颤抖的身体，呆滞的眼神以及恐惧的表情，就像忽然见到天敌的小鹿。 “是......首领级吗？” 古月亭喃喃道，身体中有克制不住地想朝巨树跪拜的冲动 虽然祁江不是死族，没有感受到那种阶级间的压制，但他同样难掩心中的震撼，毕竟，见到如此庞大的生物，渺小的自卑感很容易滋生恐惧。 更何况，这里曾经是自己和韩夜的乐园，如今养育了这般恐怖的怪物，祁江心中有一种莫名的被背叛感。 这种情况下贸然前进是不理智的，调整好心情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最先调整好的是古月亭，虽然这一路的经历让她认识到自己的弱小，也让她锋芒毕露的锐气收敛了许多，但她骨子里始终是有唯我独尊的霸气存在，最终，这股霸气帮助她战胜了本能上的恐惧。 祁江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心中的震撼是远远大于恐惧的，思维断片的更大原因是触景生情，被拖入了回忆的旋涡，只要稍等片刻，自己就能缓解了。 原本的计划是先战胜这棵树，然后借用它的触手来探查夜翼的位置，以此来实现三人汇合的目标。 但放眼当下，直接硬闯无疑是下下策，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这是送死，如何智取才是两人需要考虑的。 “你说，放火能点燃这棵巨树吗？”古月亭轻声询问道。 在她看来，任何生物都害怕火焰，更何况是一棵巨树。 祁江原先也有这样的想法，但稍加思考之后，他还是否决道：“我觉得很难，先不考虑巨树现在处在半植物半动物的状态，光是那些触手，只要它们同时捂住着火点，瞬间就能通过隔绝空气的方法灭火。” 古月亭点点头，显然，祁江说的情况是最可能出现的。 但很快，她又补充道：“倘若加上汽油呢？而且我的目标是削减触手的数量，利用瞬间的高温，应该能让那些木制的触手立刻失去活性吧。” 祁江的理科成绩很差，对于火焰的了解也不多，他只知道由汽油点燃的火焰温度极高，还会附着在燃烧物的表面，但具体的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在这个废弃的防空洞里，想找到可用汽油的概率比捡到黄金的可能还低，那玩意可是违禁品，怎么可能放在被废弃的地下设施里。 如果有，也估计在小时候被祁江那帮来探险的小孩子给消耗掉了。 如此，祁江整理了一下语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再一次反驳了古月亭的观点。 但听了他的分析后，古月亭轻声笑道：“有一点可能被你遗忘了，如果这里真的被废弃了，那为什么来的路上会有亮着的照明灯？从灯光的亮度来说，不可能是应急电源提供的电量，而且也没有应急电源能供电这么久，所以，这说明至少有一台发电机在工作。” 经她这么一提，祁江恍然大悟，的确，如果没有电，这里根本不会有照明，电机室祁江以前去过，有个见多识广的伙伴告诉他这是柴油发电机。 为什么这件事会记得这么牢呢？因为自己曾经悄悄拿家里的食用油试过，结果不仅没发出电，还被家里狠狠教训了一顿。 言归正传，这又牵扯到另一个问题，发电机常年失修，就算能用，那也得有人给它加油，到底是什么人会和这棵巨树一起生活还天天去给发电机加油？ 心思缜密的古月亭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在她看来，能够在巨树脚下生存甚至还能拥有电能的人类，对巨树的习性一定十分了解，这对于他们挑战巨树会是绝大的助力。 随后，两人又陷入了分歧，见过太多内心扭曲的人类的祁江已经不再信任人心，这种情况下，对方完全可以给他们假情报，然后借他们和巨树战斗的空档独自逃跑，离开这个地方。 但古月亭却认为，对方被巨树围困许久，心中的怨气肯定不少，能有人替他出头必然求之不得，就算他想借机逃跑，也没有提供假线索的必要。 于是，很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身为死族的古月亭主张相信人类，而祁江作为人类却不敢对自己的同类给予信任。 见一直僵持不下，古月亭决定先叫停：“这个问题我们先放一放，别为了一个假想的人浪费时间，当务之急是先拿到汽油，等我们真找到人了再讨论这个问题。” 祁江点头表示认同，他也有同样的想法，毕竟这是事关对人态度的问题，大概率只会是各说各的结局。 而且，两人在这里逗留太久了，争吵声和生物气息已经让巨树有所反应，地上警戒的触手数量已经明显多起来了。 如果被发现，不说后果难料，九死一生已经是夸张的说法了。 于是，两人沿着通风管转移，前往有燃料储备的电机室。 如果这条通风管道没有因为年久失修而发生坍塌的话，它可以通往防空洞内的任何一个房间。 但是，祁江还记不记得路就是另一个说法了。 “喂，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钻了四次死路后，古月亭不禁对祁江产生了一些怀疑。 在前面带路的祁江有些心虚地笑道：“额，你先别急，下次肯定会带对的。“ 古月亭长叹一口气，倒着爬回了最近的分岔口，给祁江让出调转方向的空间。 老一代的军用建筑确实可靠，虽然锈迹斑斑，但依旧可以支撑人的体重。 这一次祁江没有急着出发，而是绞尽脑汁开始挖掘藏在记忆深处的结构图。 以前在这里面玩抓人游戏，自己可是靠着对地形的熟识战无不胜，这次如果再带进死路，估计连小时候的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可以了，我知道是哪条路了。“祁江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一次肯定不会错。 虽然古月亭还是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但他只要相信自己就好了。 不出所料，向着新方向爬了没多久，老式发电机那巨大的噪声顺着管道传来，标示着两人已经接近目标了。 之后的路就没必要凭着记忆摸索了，跟随着声音的方向，两人很快来到了发电机所在的位置。 两人没有着急下去，还是那个原则，既然在暗处，就要充分发挥优势。 “祁江，这里有人类的气息。“视野内没有看见人类的身影，但古月亭的感知告诉她，附近绝对藏着人类。 “在门外，而且还是两个，这么强的波动，应该是职业军人。“进一步检查后，古月亭确定了对方的位置。 “职业军人？这里不是被废弃了吗？为什么会有驻军？“祁江很诧异，难道这里被改造过又投入使用了？ “你确定是军人而不是幸存者？“祁江回头确认道。 古月亭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依据：“职业军人的气息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们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杀气，这种杀气又不同于老道幸存者那般锋芒毕露，是隐忍而克制的。“ “那怎么办？还有下去吗？“回想起上次救援幸存机组人员的经历，祁江有些抗拒。 “我可以伪装成和你一样的逆转者，我的能力比较简单，很难看出我是死族。“古月亭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白里密布的血丝就消失了，身上散发的压迫感也淡了许多。 看到祁江惊讶的表情，古月亭解释道：“你也知道我是武术世家，收敛气息是必修课，而这门功夫也可以用来伪装，不过代价就是伪装期间实力会缩减至平时的三分之一。“ 哐当！ 脆弱的铁窗被一脚踢开，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谁？“入口的门被一脚踢开，两个端着步枪的军人迅速冲了进来，瞄准了通风管里的两人。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两人举起了双手，不敢擅动。 两人可以不惊动警卫潜入，但没有必要，主动暴露可以减少冲突，如果是潜入被抓到，迎接他们的就不是警卫而是枪子了。 “慢慢的，从上面下来！“一名卫兵缓步上前，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看着士兵大哥严正以待的样子，古月亭有点想笑，但为了不暴露，又得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扭曲。 等祁江把腿短够不到地的古月亭从通风管里抱下来后，士兵后退两步，将一个手铐扔在地上：“那个小女孩，把你哥铐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实在有些绷不住，为了憋笑，嘴角皆是颤抖得不停。 不过，士兵大哥的理解是这两人被吓傻了，毕竟两人看上去加起来不过四十岁，突然被两把枪指着，一时接受不了实属正常。 “唉，算了算了，跟我走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孩。“士兵大哥的语气柔和了一些，显然是放松了警惕。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祁江忍不住笑了，不过笑的很克制，没有被发现。 两个士兵一前一后带着他们离开了电机室，带着二人穿过一条条积水的走道。 走道两旁有不少房间，有的门口站了两个士兵，有些只要一个，极少数不设防，估计是空的。 作为外来者，两人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不断有人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位于后方的士兵一律回答从通风管里捡来的。 “喂，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古月亭轻轻问道，”而且这里不是废弃了吗？怎么有这么多人？“ 祁江摇摇头，如果这个防空洞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的话，他们早该走到尽头了，现在的路他可以肯定是后来修建的。 “嘿嘿，别猜啦，早在五年前这里就被重新启用了，现在的路你们肯定是不记得的。“走在后面的士兵笑道，给出了官方的回答。 “习羽，话不要这么多。“在前面领路的明显严厉很多，听到后面的士兵暴露线索，立刻警告道。 “是是是，班长说的都对。“习羽不耐烦地回答道，像极了进入叛逆期的孩子。 转过一个拐角，一扇科技感十足的铁门拦住去路，一旁的刷卡机亮起蓝灯，等着验证来者的身份。 领路士兵将挂在脖子上的磁卡插进了卡槽，随着“滴“的一声，灯光由蓝转绿，那扇厚重的门也随之打开。 一束led灯特有的白光从开启的门缝中射出，让长时间呆在昏暗环境中的祁江一时睁不开眼。 “欢迎来到，40b。“如同游戏中进入新场景一般，在习羽用极其中二的语气向两人介绍。 虽然班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训斥他，估计也知道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呜呼，爽啊。“果然，那习羽一脸满足。 “好了，习羽，你把他们带到总长那里吧。“班长走过来拍了拍习羽的肩膀，原路返回了自己的岗位。 没了班长的掌控，习羽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一路上问东问西，一副想把两人的隐私全都抖出来的架势。 为了套情报，祁江和习羽聊了很多，他的回答多是不知道和不清楚，但习羽同样也是避重就轻，基本没套到什么答案。 其中信息量最大的一句，不是问出来的，而是他的一句抱怨。 “别看我们有电有吃还能搞科研，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群龟缩在这地下实验室里的囚徒罢了。“ 第39章 lab 穿过实验区，两侧的房间从开放的实验室变成了一间间拉着窗帘锁着门的办公室。 办公区最深处的房间是二人最终要去的地方，估计是类似所长室的地方。 “那我就先走了，好好和我们老大聊，他人很好的，只要你们别好吃懒做，他应该会收留你们的。”习羽按下门铃，然后挥手和他们告别。 紧闭的房门在习羽离开后向上升起，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不要在外面站着了，请进吧。”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交错间，已经完成了想法的互换。 走进办公室，里面没有过多的装饰，除了一台咖啡机和一张足以让祁江躺上去的白色办公桌外，就只剩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 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的法令纹很深，让他看上去像个严肃古板的老头。 “两位，请坐吧。”男子按下了藏在桌子暗处的按钮，两个圆柱体缓缓从地上升起。 祁江倒是不客气，两步上前坐到了男子的对面。 “既然两位已经来了，我就不废话了，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40b的首席，现在的代理所长，叶文青。” 如习羽所说，如此随和的语气足见他友善的性格，但什么叫“再次”，两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更不会认识这样的学者。 祁江略感惊讶，但很快恢复镇定，沉默片刻后，他又开始套情报：“你知道我是谁？我们可没见过面啊。” 叶文青笑了笑：“请不要拿我这个老家伙开玩笑，如果不是修罗小队的成员，怎么会知晓找到这个藏在废弃防空洞下的实验室？而且，你身上这件也是修罗小队的队服，别人认不到，我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闻言，祁江忍不住在心中冷笑，果然，林奈这只狐狸又没说实话，什么肃清地下建立交通网，这个实验室里的成果才是他们想要的。 “呵呵，开个玩笑，叶所长不要介意啊。那么，能让我看看资料吗？”祁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派遣小队到这种有强大死族相伴的实验室拿取资料。 叶文青脸上突然有些慌张，语气焦急了一点：“我不是已经将部分资料上传了吗？难道你们不相信吗？” 叶文青的异常让祁江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也许，这个看上去很有学者风范的家伙，也是一只狡诈的老狐狸。 抓住这一点，祁江决定反客为主，虽然他是假冒的，但只要对面更心慌，自己就不会暴露。 他翘起二郎腿，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那些资料太过片面，而且，外面的那东西确实不好对付，如果还想合作，我需要你交出更多的筹码。” 叶文青的脸上阴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如两道锐利的冰刺，想要刺穿祁江的身体：“这里是我的地盘，不要太过分了。即使两位来自修罗小队，恐怕也不能抵御子弹吧。” 原本还摸不清这老头的底细，但这句毫无震慑的威胁彻底暴露了他的底牌。 “随意，你现在就可以叫警卫进来开枪，但这也会让你彻底失去活下去的可能。”祁江张开双臂，那无所畏惧的样子不像装的。 两人僵持了几秒，叶文青受不了这样的对峙，从桌下扔出一本厚厚的笔记，然后如泄了气般瘫坐在椅子上。 看到他这副样子，祁江只能在心里说了声抱歉，对于一个纯粹的学者，这样的交涉不该让他出面。 也许他能力出众，做事公平，深受实验室人员的尊重，但作为领导者，他甚至不如祁江，因为他缺少隐藏想法的能力和谈判该有的硬气。 “所以说，太讲求实际也不是件好事啊。”祁江在心中感叹道，然后拿过那本笔记，开始细细阅读。 这是一本偏向日记的笔记，上面有很多叶文青自己的想法和猜测，但该有的实验数据和分析一样不少。 虽然上面有一大串看不懂的专业名词，叶文青那文人独有的伤感独白也惹人厌烦，但这不妨碍祁江愈发感到震惊。 古月亭也对这本笔记上记载的东西很好奇，但她得盯着叶文青施加压力，防止他察觉到祁江脸上那惊讶的表情。 “咳咳，叶所长，我可以去看看实验室里的电磁炮吗？”祁江轻咳一声，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把笔记还给叶文青。 叶文青收好笔记，这次态度倒是很强硬：“不行，里面的结构太复杂，任何非操作人员不得靠近。” 祁江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太坚持：“那么，你能确保这东西能正常工作吗？” 叶文青点了点头，如老父亲一般露出了自信的表情：“当然，这种事不会造假，否则我也不会联系你们来处理外面的那棵巨树。” 闻言，祁江又是一惊，解决巨树，那只连夜翼都处理不了的修罗小队有这样的实力？ “那么，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在祁江思考接下来怎么沟通时，古月亭插话道，把交谈者的位置从祁江手上抢了过来。 不过本来古月亭就是主要战力，祁江这个战五渣在这方面没有发言权。 不知道叶文青又在那里按了一个按钮，旁边的墙上投影出一张黑蛇巨树的图片，旁边的几个数值事实变化着，但都动态稳定在一个很低的数值。 “这是巨树的几项活性指标，现在它处于放松的状态，但到了正午，这些数值会变得更低，那时再动手才是最好的机会，毕竟电磁炮的启动需要时间。”在这些方面，叶文青十分自信且强硬。 古月亭点头，巨树的习性方面，肯定是这些和它朝夕相处的人更清楚。 就在两人商讨作战事项的时候，门铃又被按响了，习羽的声音从对讲里传来：“所长，有过自称修罗小队队长的人要见你，而且，他们的小队已经驻扎在实验室门口了。” 听到这句话，祁江心中直呼糟糕，而叶文青也是脸色剧变，伸手掏出一把藏在暗处的手枪。 但学者的战斗能力肯定比不过祁江，就在开门的那一瞬，他直接翻过桌板，掏出护套中的匕首，架在了叶文青的脖子上。 古月亭见身份暴露，也不再压制自己的气息，随着那猎杀者的压迫重新缠绕上她的身躯，白骨大剑已经出现在她的手中。 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动静，习羽端起步枪冲了进来，瞄准了挟持人质的祁江，厉声警告道：“放开我们所长，现在放下武器我们还能考虑和平解决。” 不同于习羽的焦急，林奈举着两把标志性极强的银色双枪慢慢进入，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由于古月亭用的是近战武器，为了避免被偷袭，她将大半个身子躲进了大剑之后，只露出半边脑袋用来观察。 祁江则抢过了叶文青的手枪，一手持刀控制住人质，一手举枪对准林奈，这种距离，他的枪法还是可以相信的。 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在这小小的办公室内，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火花，就能将这里彻底引爆。 “祁江，有必要这样吗？既然都认识，把枪放下好好谈不行吗？”林奈开始劝和，但手上的枪反而握的更紧了。 听到这句话，祁江冷笑道：“没错，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没见你真正坦诚和我说过几件事，我现在在想，你是不是连胸口的那两层肉都是加了几层垫子的。” 林奈忍不住笑了笑，朝他抛了个媚眼：“你又不是没看过，怎么，怀念和我交往的日子了？” 此话一出，古月亭不由回头看了看祁江，虽然从先前的表现可以看出两人以前关系不浅，但确实没想到会是这种关系。 虽然是狗血剧情，但这不仅没让现场的气氛冷却下来，反而是更加的剑拔弩张。 “说什么要我们来找夜翼救你们，呵呵，亏我还想着早点搜寻到夜翼的踪迹好来支援，结果又一次被你当成了小丑啊。” 说着，祁江忍不住扣动了扳机，一枚子弹擦过林奈的发梢，强劲的气流将她的头发高高扬起。 见对方开枪，习羽也想要还击，但林奈伸手抬起他的枪管，阻止了他开火的意图 “如何，满意了吗？”林奈收起双枪，伸手开始梳理头发。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枪响后，祁江手上的枪因为弹夹打空进入了空膛状态。 这些子弹全都擦着林奈的身体飞了过去，在她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一个个弹孔。 “好了，说说看吧，你究竟想怎么样。”祁江喘着气，仿佛这几枪掏空了他的身体。 “能先把人放了吗？”林奈再次提出要求。 既然林奈放下了枪，那就是想用和谈的方式解决，虽然她诡计多端，但在这方面还是不会弄虚作假的。 于是，祁江收回匕首，坐回了自己先前的位置，准备开始三方会谈。 作为护卫的习羽立刻跑到叶文青身边，为他检查身体，好在祁江并无意伤人，没有留下一点伤痕。 “好了，那么，就继续作战会议吧。”虽然是后来者，但林奈很自然地接过了主持的身份。 古月亭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祁江，在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她也只能无奈地收回大剑，重回谈判桌。 第40章 缺氧 “最后一分钟，各单位立刻进入指定位置，注意动静，关上保险，别走火了。” 每一名修罗小队成员的耳麦里都传出了林奈沉着的指挥，而他们也展现出了与之媲美的行动力，只用了一半的时间，所有成员就位。 “触手畏火，能确定吗？“摘下耳机，林奈最后一次想叶文青确认道，毕竟这事关最终结果，如果有差错，还能悬崖勒马。 听到这句话，叶文青仿佛被侮辱了一般，愤愤地说道：“任何事你都可以质疑我，但唯独在学术实验方面，林队长，请记住，我不会给出任何有一丝缺陷的答案。“ “这些触手说白了就是巨树的枝干，虽然在病毒的作用下变得灵活异常，但本质上依旧是一根烂木头，一点就着，用汽油弹是绝对可行的。“他推了推眼镜，再一次解释道。 话音刚落，检测巨树数值的机器就响起了一声长鸣，标示着巨树陷入休眠状态，此时它的活性最弱，就算被激怒，能发挥的战斗力也不过只有正常水平下的五成。 林奈并没有着急下令发起进攻，而是切换了通讯频道，用娇媚的声音问道：“怎么样？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不过，回应她的是祁江有些暴躁的声音：“能不能正常说话，很恶心好吗？“ 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祁江尽量冷静地说：“已经集结好队伍了，等火势稳定了我们就进场。” “古月亭状态怎么样？” “不用你管！要不是祁江，谁会理你这只母狐狸！”显然，古月亭的态度相当的“友好”，让林奈的耳膜有些承受不了。 为了防止被震聋，林奈切换了频道，变回了那个冷静的指挥：“那么，第一阶段，除鳞行动，开始！” 话音刚落，所有的人员立刻忙碌起来，站在控制室里的叶文青按下了电磁炮的启动按钮，一众的研究人员开始在各个操作间穿梭，激烈程度不异于前线战场。 而且，作为掌握这场战争中最重要的武器的方阵，他们肩上的责任和压力，比直面黑蛇巨树的战斗人员还大。 砰！ 一块铁窗被踢开，身穿特制作战服的队员一个个从通风管道里钻出，受到惊扰的触手纷纷抬头，横扫而来。 这种情况早已在预料之中，最先进入场地的支援兵已经架起了重型防爆盾，为还在入场的队友提供可靠的防护。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触手上锋利的尖刺在光滑的盾牌上留下一个个凹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不过，这到底只是木制品，对上合金材料锻造的防爆盾，就如用手枪射击坦克，可以留下弹痕，但没法伤到躲在铁板后面的人。 由于通风管道只能供一人前行，小队的进场速度受到了约束，前排的支援兵一连扛住了六轮鞭打，最后一名士兵才到达指定位置。 “全员，第一轮开火！” 前线的指挥者一边大喊，一边举起发射器，打出了第一发子弹。 熊！ 炙热的火焰在触手间炸开，在汽油的指引下，它如出笼的猛虎，贪婪地吞噬着易燃的触手。 “有效，第二轮准备！” 前线指挥官看着那些扭做一团，已经自身难保的触手，心中不禁暗暗叫好，开始装填第二发燃烧弹。 嘟嘟嘟嘟嘟！ 不同于前线高涨的士气，通讯室内警铃大作，站在监控前的林奈面色铁青，死死盯着那个已经快降到零值的氧气表。 “叶！文！青！这就是你的换气扇吗？氧气浓度越来越低了！”林奈对着话筒怒吼。 片刻后，耳机那边传来叶文青支支吾吾的声音：“那个，气泵，好像被高温烧坏了。” “见鬼！”林奈狠狠地把耳机摔在了地上，丰满的胸脯因为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所有人，计划有变，迅速撤退！”拿起话筒，她有气无力地下达了指令。 但，战场瞬息万变，一个小小的犹豫，就会让战局走向不可挽救的深渊。 当她的指令传入前线指挥官耳中时，第二轮齐射已经完成。 冲天的火焰如被割断的丝绸，从下往上，在扭动间一点点消失，所剩无几的氧气甚至不足以让人完成一次正常的呼吸。 更糟的是，巨大的气压差让洞穴的顶部有了崩塌的迹象，无数的落实砸下，即使有头盔保护，只要命中，照样当场毙命。 想要逃离这里也并非易事，每一个撤离的出口都有强烈的气流，想要在其中匍匐前进，难度非比寻常。 “汇报情况，现在撤出了多少人。”林奈拿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显得苍白无力。 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前线指挥用泛着黑影的视线扫过周围，竭尽全力地在自己的终端上打出四个字：“不到三成。” 看到这个数据，林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的力量仿佛被抽走一般，必须用手扶住控制台才能勉强保持站姿。 她不是不能接受失败，毕竟这次的讨伐对象难度极大，但是像如今的结局，对于这只身经百战的队伍，未免有些太过荒谬和凄惨。 嗡嗡！ 就在她黯然失神时，手腕上的震动拉回了一点注意力，这是祁江发来的语音消息：“情况如何了，我们可以进场了吗。” 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林奈慢慢说道：“行动终止，里面的氧气耗尽了，没必要再进去送死。” “你的小队呢？”祁江很快回话。 林奈眨了眨眼睛，还是没能忍住泪水：“即将窒息而亡。” “你就放弃了？给我赶紧滚过来接应！” 祁江怒吼一嗓子，转头看向古月亭，诚恳地请求道：“可以请师傅帮忙吗？我一个人处理不了。” 古月亭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笑道：“混蛋人类，这种时候给我玩道德绑架。不过，既然徒弟有难，为师又怎能不帮呢？” 说着，她一脚踢开了铁门，顺着骤起的气流冲进山洞。 祁江在外深吸一口气，一手拿枪一手拿刀，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 “妈的，作为东道主，怎么也不能输了场子！”先前的那位班长啐了一口唾沫，拉着一旁的习羽也冲了出去。 “唉唉唉！班长，让我先吸口气啊！” 在场的所有研究室守军，或是想一展身手，或是被班长的话激励，又或是单纯地觉得不跟上面子挂不住，总之，所有人都加入了救援。 修罗小队是精英，但能够守卫这种国防级实验室的军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几乎每一颗子弹都打在触手上，虽然它们很愤怒，想要撕碎什么，但在密密麻麻的子弹中，要么后退，要么被打断。 人在彻底缺氧的条件下只能活三分钟，但在此之前会先陷入昏迷，除去被触手拍死的队员，其他人无一例外处在昏迷当中。 那些立起的防爆盾仍旧抵御着部分攻击，借着这层钢铁壁垒，救援小队一个不少地来到了攻击位置，架起地上的昏迷者，开始撤离。 他们的分工很明确，携带人员的站在内侧，减少面对触手的可能，其余人分为两队，一队跟着护送者，处理向这边攻击的触手，一队牵制射击，等所有人撤出后再离开。 等林奈赶到现场是，所有被困人员已经回到了出发的地点，隔离的液压门已经被锁上，几百斤的钢铁，任凭那些触手再怎么闹腾，也不过是留下一些不痛不痒的凹痕罢了。 参与救援的成员坐在地上，吹嘘着自己的英勇表现，窒息昏迷的人躺在开阔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副悠闲的模样。 “这是……”林奈不敢相信，已经被自己判了死刑的成员居然大多数都活了下来，而且救援的队伍甚至毫发无伤。 祁江从人群中钻出，走到她面前，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感觉很不可思议？” 林奈点了点头，这样的场景确实让她感到不现实。 “谢谢，如果没有你，我的小队可能就完了。”林奈低声道谢，眼中泛着泪，这次是喜极而泣。 祁江侧开身子，将身后的那些人展现在她面前：“感谢的话跟他们说吧，有你这样漂亮的女孩道谢，估计他们得兴奋死。我嘛，冷面闷骚男不需要道谢。” 林奈忍不住笑了出来：“的确，这么冷的笑话，是你的风格。” 第41章 枪与刃 会议室中，低沉的气压让人喘不过气，不仅仅是作战失利的沮丧，更多的是林奈散发出的愤怒。 而坐在她对面的叶文青耷拉着脑袋，作为主要负责人，出现如此重大的事故，他实在无颜面对冒险过来支援的修罗小队。 原本的火攻计划已经失败，他们需要一个新的作战方案，原本应该是修罗小队、安保队伍和科研组的三方会谈，但叶文青沉默不语，以他为首的科研组仿佛退出了一般。 “别当哑巴，把你们那边的数据放出来，不管我们再怎么计划，你们的数据才是最可靠的依据。”和古月亭谈论完大致的作战方针，林奈把注意力放到了像当空气的叶文青身上。 “啊，这个，火攻已经将洞穴内的氧气消耗一空，仅凭那两个通风管，没有电机的话，至少要一天才能恢复到先前的氧气浓度。”叶文青手忙脚乱地调出数据，显然，如此重大的失误，暂时击碎了他的自信。 “那么，在缺氧的环境下，巨树的活性会下降到比休眠时更低的水平吗？” 叶文青翻了翻以前的资料：“巨树可以在无氧环境中生存三天，这段时间内它和死亡的几乎没有区别，只要不发动猛烈进攻，它甚至不会攻击进入它领地的任何生物。” “能计算出它陷入这种状态所需要的时间吗？”林奈眼前一亮，如果真如叶文青所言，那应该用不了多久，巨树就会化为案上鱼肉。 如果是之前，叶文青会很骄傲地说上一句“早就算好了”，然后把一沓文件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开始大谈特谈。 但现在，他沉默不语，生怕再出现纰漏导致他人为此步入险地。 “说话！”林奈重重地往桌子上捶了一拳，厉声呵斥道，“你做了那么多实验就没出错过吗？一个快半百的人了，还要小辈来开导？” “可是……”叶文青还在犹犹豫豫，他不是没有实验失败过，后果严重的失败也经历过，但差点害死这么多人的失败，这是第一次。 还不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林奈就开始了毒舌，每一句都很尖酸刻薄，而且都指向最敏感的方面，攻击性极强。 “这只狐狸骂人这么狠啊，一个脏字没有，但我光是听着就快破防了。”古月亭偏头，小声地吐槽道。 已经见怪不怪的祁江只是笑笑。风轻云淡地回答道：“这还算好了，以前骂我的时候才叫一个嘴臭，不然你以为为啥你嘲讽我的时候我能一笑了之。“ 古月亭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来，你的恋情很痛苦啊。“ “还好，虽然林奈心机很深，毒舌时能让人轻松破防，但如果被她认同或者视作伙伴，那是相当可靠的存在。“祁江很客观地给出了评价，别看他一副远离林奈的样子，但心里多少还是亲近的。 否则，他也不至于低头求古月亭帮忙拯救她的小队。 一边在激将法，一边在相互挖苦顺便闲谈，这场作战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而此时，距离巨树进入缺氧假死状态，还剩下不足半个小时。 新的作战计划不再采用修罗小队主攻，安保队伍协助的模式，由于需要在无氧环境下作战，能前往第一线的必须是高端战力。 古月亭和林奈不必多说；祁江作为逆转者，特殊的能力让他有一席之地；班长和习羽来自那只隐藏在暗处的华夏特种兵部队，实力远在修罗小队一般人员之上。 很快，一支精英小队重组完毕，他们统一装备大口径的步枪和古月亭制作的骨制武器，即将发起第二轮攻击。 “罐装氧气已经就绪，每一个轻型氧气罐可以提供三分钟的氧气，注意你们的处境，不要陷入绝境导致氧气耗尽。“作为代理指挥，叶文青再三强调，虽然被林奈骂了几句重振了斗志，但到底还是没有走出阴影。 “三十秒倒计时，检查你们的面罩，有故障马上更换。“林奈在带上面罩前，最后下达了一次指令。 祁江把面罩上的栓门打开，一股孱弱的气流顺着管子吹了进来，为他提供宝贵的空气。 为了保证洞穴内缺氧的环境，这次还是从通风管道进入，不过扛着两缸氧气，行进的速度十分缓慢。 “这样的速度，到时候会不会氧气供给跟不上啊。“祁江有些担心，但既然作战已经开始，这种打击士气的话得憋回肚子里。 经过长时间的爬行，小队众人再次面对这棵蛇不想蛇，树不像树的怪物面前，如预计的一样，所有的触手都倒伏在地上，完全失去了活力。 不仅是触手，连主干上那些原本张开的黑色菱形树皮都紧闭着，仿佛受潮闭合的松果。 林奈打了几个手势，都是军伍出身的成员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始分头行动。 而理解不了手势含义的古月亭和祁江也没闲着，他们的工作在出发前就已经定好了，架设并保护氧气补充点。 作战的第一步自然是削弱巨树的影响范围，作为巨树主要攻击手段的触手必须先切除，这样在之后进攻本体的阶段中，小队受到的攻击压力会轻很多。 这一阶段的任务虽然简单，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触手失活不代表真正死亡，受到攻击的瞬间还是会出于本能发动反击，两名成员忽略了这一点，付出了血的教训。 而溅射出的黑色液体同样是隐藏的威胁，如果不注意切割的角度，那么，这些强腐蚀性的树液会一股脑地溅到身上，溶解衣物，灼伤皮肉。 林奈的脸色并不好看，因为光是上述两点，就有五位成员中招，三死两伤的结果让她很不满意。 虽然伤亡有点大，但效率还是值得肯定的，短短数分钟，剩下的十七名队员就处理了百余根触手。 重大的损伤让缺氧假死的巨树被迫苏醒，还没被切割的触手开始缓缓地扭动，标志着巨树状态的黑色鳞片微微张开，预示着这尊巨兽已从沉睡中苏醒。 至此，作战进入二阶段。 林奈手势一变，分散开的队员立即返回林奈身边，组成一字长蛇阵，尽可能地清空出一条直通巨树的道路。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减少绝对战斗力的负担，提高她们对巨树本体的进攻强度。 “没想到要和你合作。“古月亭可以短时间内在无氧环境中自由活动，所以没有带氧气面罩，保留了说话的能力。 林奈耸了耸肩，俏皮地朝她眨了眨眼，一手持刀一手握枪，率先冲向巨树。 感知到有威胁穿过了触手的阻拦，那些藏在鳞片下的黑影纷纷延长，化作一条条鬼手，从四面八方抓向两人。 轰轰轰轰轰轰！ 落空的鬼手猛击在地面上，在坚固的岩石上留下一个个手印。 比起触手，这些鬼手的攻击更加迅猛有力，招式也更加变化多端，甚至还会有配合地发动连携攻击。 但是，想要凭借这一点就威胁到两个身经百战的家伙，无疑是痴人说梦。 林奈以身法见长，她宛如具备预知能力，鬼手才刚刚做出攻击准备，她就已经跳出了它的攻击路线，面对避无可避的连携攻击，要么清空弹夹打断所有的鬼手，要么快速出刀，在鬼手近身的一瞬全部斩落。 古月亭的打法相对暴躁，虽然她也会躲避，但大多数都采用了劈开的方式，那把沉重的大剑在她手上就跟玩具一样，带着层层残影，在她身边形成一层剑刃屏障。 “先把鳞片剥下来！“逼近巨树，古月亭率先动手。 锐利的剑刃画出一道银月，所过之处，斩无不断。 一击未完，后续攻击已然接上。 古月亭的攻击是慢而有力，林奈的攻击虽然威力不大，但胜在速度，一刀挥出，数击将至。 一轮攻击结束，七八块树鳞被两人合力斩下，那些栖息在鳞片下面的鬼手也随着碳化粉碎。 鳞片之下，是巨树没有保护的形成层，柔软的质地和其中流淌着的鲜红汁液就仿佛血肉一般。 两人并没有贸然攻击巨树的内部，而是继续剥除着外面的树皮，一来继续削弱巨树的影响力，二来让巨树不会陷入狂暴。 小队的攻势相当猛烈，那棵高大威猛的黑蛇巨树在众人的围攻下，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二的触手，鳞片也掉落了不少，露出大块的血红。 但与之相对的，氧气的消耗量也相当巨大，原本计划使用三分钟的氧气只能勉强达到两分钟，看着气压表下降的速度，作为管理员的祁江的心相当地慌。 “呵呵，看样子，这树不过是徒有其表啊。”砍爽了的古月亭相当开心，这样肆意挥剑的感觉，她只在训练场上感受过。 林奈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禁摇了摇头，随手帮她打掉一根从暗处袭来的鬼手，继续切断残存的树鳞。 “注意，电磁炮充能完毕，请立刻寻找隐蔽！”这是耳麦里传来的通知，无疑是喜讯。 “糟糕，最后的氧气用完了。”这是祁江的心声，是致命的噩耗。 第42章 羽化 电磁炮的发射需要庞大的电能作为支撑，为了减少传输消耗，它被安置在了靠近电机的暗室中. 为了保护实验器材，同时也为了减少电磁辐射，整间暗室只有两条和外界连接的通道。 一条是供实验人员进出的维修通道，另一条是只有人头大小的发射轨道。 因为巨树的原因，这条发射轨道已经沉寂了数个月，如今，它将再一次引导炮弹，完成第一次实战。 随着一项项指标由红转绿，状态栏中显现出一个大大的“ready”，只要叶文青按下身前的淡红色按钮，一发速度达到三千米每秒的钢弹就会飞射而出。 叶文青的手不安地摩挲着发射台的边缘，虽然试验的时候已经不止一次完成过全功率的发射，但这是首次在战斗中亮相，效果如何他不敢保证。 “各单位注意，准备记录数据！”由于紧张，他下意识地喊出了平时进行发射试验时的话。 庞大的电能灌进电磁铁，早已等候多时的炮弹飞射而出。 砰！ 超越了音速，连音爆都被甩在炮弹身后。 “空气阻力很大，炮弹的速度下降的很快。”发射轨道内的测速仪器传来数据，比起初速，现在炮弹的速度只剩下原先的一半。 “发射角度略有问题，无法命中巨树中心。”紧接着就是炮弹轨迹的模拟图，从图标上看，它只有半颗会和巨树接触。 不过，纵使掉速严重，无法正中目标，但是，它的威力依旧可怕。 战机贴地飞行的气爆可以将人震晕，而这颗炮弹虽然体积不如战机，但气爆的规模却有过之而不及。 即使是已经远离了发射口并保护好自己的祁江，也依旧被震的双耳嗡鸣，意识恍惚。 被击中的巨树更加狼狈，那可供十人环抱的粗壮枝干消失了大半，仿佛被巨人狠狠地啃食过，腥臭的红色汁液如温泉般朝外喷涌，染红了整面石壁。 “这个威力，看来这趟行动很有价值啊。”看到这个效果，林奈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似乎已经想象到它被加装到防护墙上的样子了。 “别傻笑了，乘胜追击，赶快结束战斗。”古月亭用剑柄捅了捅她，然后直直朝着裂口最深处冲去。 “斩！” 大剑横扫，残影留下新月般的痕迹，进一步扩大了伤口，让巨树摇摇欲坠。 “nice，看来缺氧环境下，即使激怒了巨树，它的活性也只能达到休眠状态的顶峰。”叶文青握拳暗暗欢呼道，不仅仅是因为电磁炮表现出色，更因为自己的囚徒生涯即将迎来终结。 看到古月亭完全占据了上风，祁江也松了一口气，她的确可以不依靠氧气，但林奈和其他人不行，如果不能短时间结束战斗，先被拖死的会是他们。 不过，现在看来，在氧气彻底用完前，他们就可以打开储藏室的大门凯旋了。 忽然，不断连击的古月亭收起大剑，向后连跳，拉开了她与巨树的距离，神情变得比先前更加严肃。 嘟嘟嘟嘟嘟！ 就在发射室内一片欢腾时，白色的灯光突然变得如血液那般鲜红，一声声警报如炸雷，一遍遍地轰击着众人的耳膜。 “所长……巨树的数值，在飙升……”那名监视着巨树各项指标的研究员脸色苍白，“已经突破历史最高值了。” “所长！前线的氧气消耗殆尽了，去送氧的人没有回话。”另一名负责后勤联系的研究员冲进发射室，再度带来坏消息。 事态急转而下，但是前线作战人员毫无察觉，甚至还大口吸着氧气，对接下来的困境浑然不觉。 啸！ 直到一声足以震动整座建筑的长鸣响起，他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只见还有些许粘连的伤口居然自己断开，上半部分直直从上方倒下。 洞穴虽高，但宽度并不足以让巨树放平，虽然它有一定的弹性，但依旧会被卡住。 然而，这样的场面没有出现，倒下的树干居然扭动身子，沿着洞穴的石壁盘了一圈，巨大的身体将所有的出入口全数封死。 啸！ 那宛如蛇头的树冠上剥离下一块树皮和一些细支，居然真的露出了一颗血红的竖瞳。 这颗竖瞳深邃迷离，里面毫无感情，只是与其对视一眼就会不由地后背发凉，仿佛它是和地府连接的通道。 “我艹，真变蛇了啊。”看着那高昂起来的蛇头，祁江不禁后退了半步，内心惊骇不已。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已经有所察觉的古月亭，她朝蛇身的方向猛冲，借着它身上的鳞片高高跃起，然后重踏石壁，来到巨蛇的上方。 “旋！” 她的腰腹爆发出巨大的力量，整个人在空中不断地进行旋转，锋利的大剑加上极快的旋转速度，切割机也不过如此。 森森森森森！ 令人牙齿发酸的打滑声回荡在洞穴之中，古月亭的大剑不断切割着巨蛇的天灵，飞溅的火花足见两者对抗的激烈。 嘶嘶！ 这一击让刚刚由转变为动物的巨蟒彻底清醒了过来，它长鸣一声，巨大的头颅向上一顶，反倒是主动攻击的古月亭被打飞了出去。 轰！ 看似随意的反击实际上蕴藏着恐怖的力量，古月亭深深地嵌进了石壁当中，碎石落下，她动弹不得。 不过，她的攻击也颇有成效，巨蟒头部出现了一个深至白骨的伤口，不仅切开了皮肉，连坚硬的头骨都被凿出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黑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满了巨蟒的头部，让原本就只有一个眼睛的巨蛇更加狰狞恐怖。 嘶嘶嘶！ 受伤的巨蟒显然是把攻击中心放到了古月亭身上，对于地上那些呆滞中的人，它甚至没正眼看过，直接张开巨嘴想把古月亭吞下肚。 哐！ 就在巨蟒将要得手时，一个一人高的铁罐重重地砸在了它的那枚竖瞳上，若不是上面有一层透明的膜，它唯一的眼睛就要被毁了。 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这挑衅般的举动无疑让智商低下的巨蟒更加恼火，它当即扭头寻找攻击来源。 祁江见计划得逞，也不敢怠慢，当即召唤出那身硬甲，挥着手开始吸引注意。 在巨蟒的眼中，这些小小的蝼蚁就该躲着自己，希望自己大发慈悲不会注意到，而祁江这样的行为就是对它威严的轻视。 当即，怒火中烧的巨蟒调转方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祁江身上。 横扫，吞咬，鬼手…… 巨蟒的攻击手段相对单一，但它庞大的体型注定了它不需要花哨灵活的招式，地心引力和惯性就是最好的武器。 简单来说，我的攻击可以落空无数次，但你的躲闪不可以失误一次。 别看之前古月亭和林奈可以轻松地在重重鬼手的包围下窜梭，但真正处于那种到处都会有攻击袭来的境地，压迫力瞬间就上来的。 而且，祁江还要遭受巨蟒的攻击，这无疑是雪上加霜，不出多时，他身上的硬甲就被鬼手拔去了不少。 最为致命的还是氧气问题，如此剧烈的运动，氧气的消耗是很恐怖的，那罐小小的氧气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祁江已经有些呼吸困难地感觉了。 其他人也没有闲着，他们纷纷用手中的匕首斩断那些鬼手，减轻祁江的压力，同时还朝着巨蟒头部的伤口开枪。 但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要栖息地还在，被斩断的鬼手很快就会复原，那处伤口也已经开始结痂，坚硬的角质层甚至可以防弹。 前线战事告急，发射控制室里也同样乱作一锅粥，这种植物变动物的情况太匪夷所思，而且巨蛇的攻击性比巨数高了太多，甚至连一点资料都没有。 “第二发电磁炮还要多久啊！赶紧炸一个缺口好把氧气送进去啊。”站在首席位置的叶文青大吼道，不然他的声音会被吵杂的讨论声给淹没。 “散热还有两分钟，充能还有四分钟，他们还得坚持至少六分钟。”有人给出了精准的回答。 叶文青忍不住狠狠砸了下桌子，愤愤道：“那不是完了吗？他们的氧气不可能撑到六分钟的。” 不过，不知道是马虎还是故障，麦克风的指示灯一直亮着，这就意味着这番足以让人失去所有希望的话一字不差地传进了每一个身处前线的人耳中。 第43章 狂蟒 窒息的感觉已经蒙上了大脑，祁江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依靠着身体的本能完成的。 瞥了一眼氧气罐上的气压表，指针早已低于安全标志线，每一次呼吸也许都会耗尽最后的氧气。 巨蟒的追击愈发凶猛，原本静止的庞大身躯开始活动，进一步扩大了它的攻击范围。 巨蟒的智力不高，但也明白不能给猎物留出出路，虽然它开始移动身躯，却始终让自己的后半截身子围绕着洞穴的内壁，将所有的出入口堵死。 林奈和古月亭竭尽所能地攻击着巨蟒，一块块鳞片从巨蟒身上脱落，但它似乎毫不在意，就盯着祁江打。 “喂，大长虫！来和我打啊！”古月亭跳到巨蟒的后背，手中巨剑深深地捅进了它的身体。 啸！ 这一击显然让巨蟒不好受，它使劲扭动着身子，行进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但依旧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古月亭身上。 反而是古月亭，突如其来的变速险些把她从巨蟒身上甩下去，原本计划是拖着大剑扩大伤口，但现在她只能半跪在蛇身上，死死握住剑柄维持着平衡。 祁江同样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虽然避开了致命的蛇牙，但庞大的蛇头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身子。 “咳咳咳咳咳！” 氧气面罩不知被撞飞到了何处，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大口大口地从祁江嘴里涌出，原本保护他的硬甲此时反倒成了增加伤害的武器，破损的甲片深深地插进了残破的身体。 “祁江！” 古月亭惊呼一声，趁着巨蟒停下的时机，她双手用力，让大剑的剑身完全没入巨蟒的身体。 “喝！” 古月亭运气厉喝，拖着大剑朝蛇头的方向猛冲，一条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在她身后不断延伸，无情地收割着巨蟒的生命。 “噶啊！” 皮开肉绽的巨蟒来不及吞下祁江，背部那难耐的剧痛让它竭力翻滚着，此时它也顾不得封堵后路了，那条巨大的尾巴不断地拍击横扫，想把自己背上的古月亭打下去。 但这样没有准头的盲目攻击又怎么可能伤到古月亭，只是几个简单的闪躲，她就已经带着大剑来到了蛇头的根部。 “结束了！”古月亭厉声喝道，腰、背、肩、手臂，四处同时发力，硬是将巨蟒的头骨掀开，将其从中斩断。 哧哧哧！ 巨蟒的头化作了喷泉，射出两米多高的血柱，让周遭下起了血雨。 虽然蛇头被斩，但后半截的神经还保持了一些活性，肌肉痉挛产生的扫击依旧威力十足，让其他同样大脑缺氧的人苦不堪言。 他们确实是一把好手，换做平时，这样的垂死挣扎不过是战胜对手后的一点余兴，但现在他们同样是油尽灯枯，在缺氧和疲劳的双重加持下，面对在力量上实现碾压的攻击，竟成待宰羔羊。 好在林奈及时出手，几刀切断了蛇尾的主要部位，这才让它安静下来。 正以为巨蟒的麻烦到此为止时，地面突然震了起来，巨蟒最后的挣扎让上方本就摇摇欲坠的巨石彻底失去支撑，纷纷落了下来。 此时所有人都顾不得他人了，尚有一丝余力和两个在林奈身边的家伙避开了落石，而那些行动力低下的可怜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石砸在自己身上。 轰轰轰轰轰轰轰！ 数吨的落石一股脑倾泻而下，连指挥室里都能感受到强烈的震动，一时间，附近的所有人都人仰马翻地倒在地上。 几分钟后，林奈从一堆碎石沙砾中钻了出来，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看向上方，一块巨大的水泥板堵住洞口，拦住了上方的其他杂物，让他们避开了被活埋的结局。 林奈扒掉氧气面罩，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寻找祁江的身影。 洞里的氧气依旧稀薄，但姑且足够让人呼吸，缺氧的问题暂时不用太担心。但是，祁江是被巨蟒正面撞上的，那样的伤势，必须立刻送去医治。 “祁江！小萝莉！” 她撕扯着嗓子，朝记忆中两人的方向大吼，希望对方能给与回应。 她的声音同样吵醒了其他人，见她摘下面具，其余众人也纷纷效仿，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寻找着两人的身影。 一个吸引了巨蟒的绝大多数攻击，一个斩杀巨蟒结束了战斗，这两位功臣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和巨蟒的尸体埋在一起。 咚！ 一块角落里的巨石被踢飞，古月亭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那边传出：“这里……” 众人连忙跑过去，将两人从深坑中拉了出来。 “怎么样？还活着吗？”林奈摇着古月亭的肩膀，语气十分焦急。 古月亭伸手让林奈停下来，虽然她很想毒舌两句，但实在没力气：“还能撑一会，我给他喂了两滴血。” 闻言，林奈先是一愣，随即朝着古月亭脸上狠狠来了一拳，将她打倒在地。 “现在送去急救，他还能活，你用血喂他，不是让他感染了吗？”林奈的眼睛有些发红，如果不是她控制力强，现在已经要手撕古月亭了。 虽然这一拳打得古月亭一肚子火，但也不想多纠缠，只是白了一眼，解释道：“他体内的病毒含量甚至比我高，喝我的血只会起到治疗的效果。别废话了，赶紧找出口吧，正门肯定是走不了了。” 听到这里，林奈虽然有些问题，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细究的时候。 凭借着记忆，她顺利地从一堆碎石中挖出了被掩埋的通风管道入口，从这里可以原路返回。 “你们先走，我们带着伤员殿后。”林奈指挥道。 “他伤得很重，要不……”习羽的话说了一半，却被林奈的眼神打断了。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作为受过长期训练的习羽更是绝对奉行这个准则，既然林奈是前线指挥，自己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但古月亭可不管这么多，直接用身子挡住出入口，同时把想钻进去的习羽推开：“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祁江必须先走。” 林奈皱了皱眉，虽然她料到古月亭会有意见，但如此强势还是有点超出预料的。 “我说过，我不会听从你的指挥，现在，我要带着祁江先走。”说着，古月亭用一块骨板当作担架，将祁江慢慢送进通风管。 咔擦！ 手枪顶在了太阳穴上，古月亭不得不停下动作，这种距离，被爆头只有死路一条。 “我和祁江不顾一切拯救你的小队，你就这样来拯救濒死的祁江？”古月亭冷笑道，两只小手缓缓升起，比出了中指。 “之后随便你怎么样，现在，听我的。”林奈的话语中有一股不容反驳的压迫。 习羽不敢浪费时间，抓紧钻进了通风管，用出全身力气向外爬，想让队伍的整体速度快上一些。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此时军人的素质就体现出来，他们的动作迅捷有序，尽管这个通风管有些变形，同时还有五分之一被下面的巨石拦住，但十几人的队伍很快就少了一半。 看到这里，古月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种速度的话，祁江被耽误的时间不会太久。 砰！ 突然，中心的石堆炸开，无数落石飞向空中，然后向着四周落下。 “让祁江远离现在的位置！“虽然看不见，但林奈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高速接近，目标正是祁江。 咚！ 古月亭刚刚抽走骨片，一个巨大的生物就撞到了那个位置，附近来不及躲闪的人被全数碾成了肉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躲开一击，又一道类似的气息快速接近，目标还是重伤的祁江。 “你还真是万人迷啊！“古月亭旋转大剑，让它处在正手位，然后一步向前，挡在祁江身前。 呼呼呼呼呼！ 攻击未至，劲风先到，气流吹起她早已蓬乱不堪的发丝，显得有些狼狈。 不过，外貌狼狈，手中的剑可不似丧家犬，那是一匹渴求鲜血的狼。 “来了。“ 古月亭双眸微微闭上，随即猛地睁开，眼白部分化作诡异的黑色，淡红的瞳孔此时宛如闪烁的红晶，美丽而妖异。 大剑缓缓上挑，不同于之前快若闪电的斩击，这一击是纯粹的慢，慢到能清楚地看清剑身而不带一丝残影。 “挑！“ 轰！ 不知是古月亭的轻喝先发出，还是巨物先被击中，总之，一条粗壮的鲜红物体被狠狠地打飞了。 嘶嘶嘶！ 烟尘散去，袭击的巨物显出真容。 深红近黑的身体，位于眉间的血色竖瞳，不断伸缩的蛇信，毫无疑问，是先前被斩为两半的巨蟒。 它不仅恢复如初，甚至演化出了第二颗头颅，古月亭切口的始端成了它两条蛇身的分叉点。 “妈的，阴魂不散啊，从植物到动物再到双头，没玩了是吧。“林奈恨恨地咬牙道。 古月亭不在意这些，她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出口，万幸的是，那里没有被巨石堵住。 作为唯一出口的通风管道的入口，被直接撞塌了。 第44章 强弩之末 比起之前的状态，双头巨蟒的气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同为死族，古月亭很清楚地感受到巨蟒身上散发出的压迫，这种感觉，甚至隐隐超过了她面对首领级时感受到的压力。 “小心点，虽然这玩意没什么脑子，但散发的气息极强。”古月亭沉声说道。 林奈点点头：“明白，现在能战斗的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了吧。” “的确，但是，我现在是真不想和你合作。”古月亭声音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林奈无奈地笑了笑，选择沉默，的确，自己的选择虽然于理，但也无情。 古月亭操控骨板，将祁江藏到角落的一堆乱石中，然后扔给林奈一把白骨长刀：“换把武器，别死的时候怪我没帮你。” 说着，古月亭先发制人，以“s”型线路冲向巨蟒。 巨蟒左侧的头发现了她，嘶吼着冲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咬下。 古月亭的战术是哪里有机会就朝哪里进攻，在不清楚巨蟒新的外表皮的硬度前，从内部攻击是最好的选择。 而现在，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跳起避开作为冲角的上颚，顺势滑进巨蟒嘴中，这一套高难度的动作行云流水，甚至连巨蟒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咬到了古月亭。 在巨蟒发愣尚未合上巨嘴的空隙，古月亭抡动大剑，借助大剑的惯性，做出标准的三连击。 想象中蛇信子被砍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那根信子韧性惊人，气势十足的三连击可以让它变形，但只要收刀，它立刻就能恢复原样。 “切，和讨厌的弹力带一样。” 见出师不利，古月亭也收起了进一步深入巨蟒体内，从内部击破的打算，直接踩在蛇牙上，借力跃出，后空翻拉开距离。 林奈那边也不顺利，她尝试从巨蟒的独眼下手，但等真正靠近了在察觉到它的眼前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防护膜，纵使骨刀锋利无比，却也难以破开防御。 第一轮交锋结束，两人的反击均是无果，巨蟒的防御比起之前强横了太多。 “你不是统领级吗，能不能用你的特有能力破开它的防御？”林奈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向了古月亭。 “你还是逆转者啊，不能用你的能力？”感觉被侮辱的古月亭反击道。 “我的能力是神经强化啊，总不能让我用念力吧。” “啧，那就没办法了，找巨蟒的弱点吧。” 话音未落，巨蟒开始了下一轮进攻，两颗蛇头分别砸在场地的左右边缘，然后以与身形不符的速度，一齐向中间横扫， 砰！ 两个巨大的身躯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察觉到两道气息依旧存在，巨蟒没有丝毫停顿，马上分头追击，甚至抢在两人落地前，致命的冲撞就已经到达。 如果在地面上 ，这样的冲撞不可能触碰到两人，但在空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呃啊！” “咳唉！” 无法改变移动轨迹的两人只能看着巨蟒狠狠地撞上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举起手中的武器抵御一二。 不出意外，两人被狠狠地摁进了石壁里。 “咯！力气不小嘛。” 虽然半个身体被嵌了进去，但有了借力点，古月亭就可以依靠着统领级的力量，阻止巨蟒的下一步攻击。 不过，长时间的战斗和猛烈的撞击已经让她的身体残破不堪，颤抖的纤细手臂、即使咬紧牙关也依旧从牙缝中涌出的鲜血，这些都是证明。 林奈那边稍好一点，凭借着离谱的反应，在承受冲击的同时轻轻地蹬了一脚，离开了巨蟒的攻击路线，逃过了后续的撞击。 不过，她也同样丧失了行动能力，死族的身体尚且无法抵御这种冲击，更不要说是肉体脆弱的人类了。 巨蟒从自己砸出的巨坑里拔出头，吐了吐信子，慢慢逼近了躺在地上的林奈。 身体剧痛无比，骨头也不知道断了几根，林奈竭力向后挣扎，但也无济于事。 “结束了吗？”林奈有些不甘地咬着嘴唇。 巨蟒张嘴，慢慢逼近，猩红的蛇信舔舐着林奈的身体，似乎是在激起她的恐惧。 林奈不惧死亡，但这样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是她无法接受的，用尽最后的力气，她抽出了备用的手枪，冒着手腕被崩断的风险，将弹夹清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十二发大口径子弹尽数射在巨蟒的眼球上，也不知是不是打到了要害，一枚子弹击穿了那层保护膜，深深地嵌入其中。 虽然不足以伤及核心，但同样让它剧痛难耐，巨大的蛇身高高昂起，痛苦地扭动着。 “呵，滋味不错吧。”林奈挤出了一抹桀骜的笑容，这是她最后的挑衅，也是最后的从容。 这几枪在所难免地激怒了巨蟒，这一次，它只想把这个把它射瞎的人类撕成碎片。 轰！ 突然，角落里的碎石炸裂开来，一声声音爆宣告着某种杀伤性武器加入战场。 “混蛋！别忘记是谁把你从树上打下来的啊！”叶文青激昂的声音从暗处的扩音器中传出，期待已久的第二发电磁炮终于触发。 听到这句话，古月亭和林奈皆是一笑，纵然只有一发炮弹，但无论打掉哪个头，巨蟒的实力必定被大大削减，只要能拖住，被耗死的就会是巨蟒。 那枚连林奈的眼睛都无法捕捉到的炮弹顺利击穿了层层巨石，它的轨迹虽然有一点点偏移，速度也衰减了不少，但承载了所有人希望的炮弹依旧可以轰击在巨蟒身上，让它痛不欲生。 嘶嘶嘶！ 然而，所有人最惊愕也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出现了，巨蟒竟然强行收住了进攻，转而将两颗脑袋向地面伸去。 这一炮瞄准的是古月亭身前的那一颗头，如果命中，这条身子将彻底报废。 谁都没想到它竟然会躲避，虽然炮弹仍旧在它身上扯下了大块的血肉，但这样的伤势显然不足以致命，不用多久它就会恢复。 监控器下的这一幕让控制室炙热的温度降到了冰点，原以为他们将改变战局，但到头来，还是低估了巨蟒，棋差一招。 扑通！ 想撑起身子补刀的古月亭再次倒在地上，与巨蟒长时间的角力严重破坏了她的手臂肌肉，在修复之前，一点力气都别想使出来。 面对双双失去反抗能力的两女，巨蟒竟然选择抛下两人，扭动蛇身，在洞穴中缓缓爬行，两条信子不断伸缩，似是在找什么。 “祁江……”林奈很快意识到了巨蟒的意图，但现在的她，除了轻呼他的名字，又能做到什么？ 那段铭心的记忆冲破内心的防线，再次折磨着她的心。 那一次，自己于理不于情的行为让他备受打击，从而考场受挫，与梦想中的大学失之交臂。 如今，同样的境况，他再一次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了代价，而且，还是最为贵重的性命。 嗖！ 在林奈黯然伤神的时候，古月亭则是用尽手段干扰巨蟒，手脱力了还有腿，不能近战就用远程，从小接受的训练不允许她在还有一丝希望的情况下放弃。 她用脚挑起制造出的飞刀，然后再通过回旋踢发射，不过，这样的方式只是杯水车薪，几乎没有效果。 “祁江！喝了老娘的血就给我爬起来啊！不想再见姐姐了吗？”古月亭一边攻击一边喊叫着，希望借此来唤醒祁江。 但她也很清楚，这样的喊叫根本没有，而且，就算祁江醒来，拖着一身伤也不会有逃脱的可能。 很快，巨蟒探知到了祁江的位置，它用硕大的头颅顶开作为掩护的碎石，将祁江找了出来。 “祁江！”古月亭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似乎是听到了古月亭的召唤，昏迷中的祁江猛的睁开了眼睛。 同时，巨蟒的巨牙已经近在咫尺。 第45章 觉醒与崩塌 “呼，睡了这么久，总算拿到控制权了。” 原先还躺在浅坑里的祁江忽然就站在了古月亭的面前，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巨蟒自然是咬空了，两颗蛇牙重重地磕在地上，差点崩飞。 “你……被我感染了？“看着祁江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瞳孔，古月亭有些难以置信。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如果是自己转化的人类，不应该拥有这么高的智力，从祁江的表现来看，他仍有独立完整的人格意识。 所有，只有一个听上去很离谱但却符合当前情况的答案——祁江，原本就是一只死族。 祁江邪魅一笑，走过来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古月亭的脑袋：“小家伙，做得很不错了。还有，谢谢你的血，虽然有点少就是了。” 这种轻佻的语气和动作更加确信了古月亭的想法，这样的举动和祁江判若两人。 “你是谁？不认识的家伙不要碰我。”古月亭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和初见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祁江倒也没有计较这么多，他拾起古月亭遗落在地上的大剑，挑眉说道：“这东西借我用一下，还有，离远点，待会你可能会受伤哦。” “切。” 古月亭一脸不屑，比起正常的祁江，现在的这个人格像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刚好是古月亭最讨厌的类型。 嘶嘶嘶！ 巨蟒的阶级比古月亭高上不少，探查能力自然也更强，古月亭也许感受不到，但祁江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对于巨蟒而言，就如压在身上的大山。 祁江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有几分帅气的脸加上彬彬有礼的笑容，在平时是能斩女无数的帅哥形象。 但对于巨蟒而言，他就像仪态端庄的恶魔，准备邀请自己前往地狱。 从高高在上的猎人忽然变为四处奔逃的猎物，这样的转变让巨蟒那两颗拳头大的脑子运转过载，过了许久才做出反应。 祁江也不着急，很放松地等待巨蟒先做动作，那玩味的眼神就好像在欣赏马戏找乐子的观众。 最终，巨蟒的选择是先下手看看祁江的实力，毕竟以它的智力，似乎理解不了上一秒还奄奄一息的人类怎么就变成了比自己还恐怖的同类。 “可悲，地下的王里怎么有这样愚蠢的存在。”祁江摇了摇头，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慢慢走向猛冲而来的双头巨蟒。 进入攻击范围，巨蟒的两个头别从上方和右边发动攻击，由于祁江距离太近了，这一击封死了他的所有躲避空间，只有硬接一种选项。 当然，祁江也没准备躲，这样试探性的进攻，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唉，被小瞧了啊。”祁江长叹一口气，横过剑身，用宽的那面随手挥出一道十字斩。 砰砰！ 重物落地的闷响回荡在洞穴中，与之相对的，巨蟒庞大的身躯居然被拍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古月亭差点因为惊吓过度而晕厥，不过是随手两下，不仅挡下了巨蟒的冲击，甚至还将它反震了出去，这该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啧，刚醒，力道没控制好，可别打跑了。”祁江扭了扭手腕，一脸惋惜的样子。 意识到差距的巨蟒在稳住身形后急忙后撤，蜷缩在角落里，一脸警惕地盯着祁江，生怕他忽然袭击，收下自己的小命。 “转为防守了吗？嗯，挺好。”祁江满意地点点头，用脚挑起一颗脑袋大小的落石，然后凌空抽射，飞向巨蟒被林奈打瞎的那只眼睛。 砰！ 如此随意的一击居然命中了，巨大的蛇头被砸得微微凹陷，隔着保护膜将巨蟒的眼睛震得粉碎。 “切，居然玩这招吗？”祁江脸上的从容消失了一些。 巨蟒自然不会白白吃下一记可以躲开的攻击，它的目的是掩护另一颗脑袋咬住躺在地上的林奈，借此来作为要挟。 嘶嘶嘶！ 有了人质，巨蟒的态度立刻硬气了许多，先前祁江朝它扔了一块石头，它现在立刻回敬了五块射速更猛的石块。 以祁江现在的身体，被这样的石块命中不会很好受，但他却不敢闪避，林奈在巨蟒手上，自己没有主动权。 既然不能躲，只能减少受击的程度，他用双手护住身前，将身体蜷缩起来，尽可能减少自己的体积并保护住要害不受正面攻击。 巨蟒的准头并不好，五连发只命中了两发，但对祁江来说也够呛。 为了减轻第一发的冲击，祁江不得不抬高了重心，但接踵而至的第二发没有给他调整的机会，直接将他掀翻，一连向后滚到了古月亭脚下才稳住身形。 “玩脱了吧，现在怎么办？”古月亭略带挖苦地说道。 抹去嘴角留下的血迹，祁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失望地说：“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啊，如果他能承载我一半的力量，吓都能把巨蟒吓死了。” 呼呼呼！ 巨蟒扭动头颅，似乎是在洋洋得意，它慢慢地张开嘴，两颗巨牙上分泌出几滴淡黄色的毒液。 “别想把我当作人资！”意识到自己成了累赘，林奈怒吼一声，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用尽全力想把自己掐死。 “你别发神经！”意识到林奈想干什么，祁江连忙出声制止。 噗噗！ 巨蟒不会给他们唧唧我我的时间，两道水柱朝远处的两人射来，一股恶臭也随之蔓延。 “这么大的刺激……好强的毒性！”对于毒，古月亭也算有点了解，带着异味的，要么是垃圾，要么见血封喉。 而巨蟒的毒液，自然属于后者。 这样的东西肯定不能用身体去接，古月亭手指一钩，一块骨制薄板挡在两人面前，替他们接下了致命的毒液。 吱吱吱！ 被毒液浇透的骨板表面冒出大量的气泡和白烟，虽然被腐蚀殆尽，但至少完整地挡下了这一发毒液喷射。 嘶嘶嘶！ “呀啊啊！” 对于两人的行为，巨蟒感到很不满，同时它也注意到了林奈的自杀行为，于是它用沾着毒液的巨牙咬破了林奈的皮肤。 残留的毒液不会让林奈致命，但神经性毒素会让她全身麻痹，没法伤害自己。 “啧，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居然变得这么麻烦。”祁江向上朝自己的刘海吹了吹，感到有点棘手。 “其实，可以拿林奈的命赌一赌的。”古月亭眼珠转了转，想到了一个损招。 如果面对的是祁江本尊，这样的建议她是断然不会提出，但是，现在眼前的这个，是和自己一样的死族，可以用自己平时的思维来战斗。 果不其然，祁江挑了挑眉毛，有点惊讶地问道：“你确定？这个是同伴哦。” “无所谓，我不在意，甚至有点讨厌她。” 祁江点点头，附和道：“嗯，确实，从我的记忆里，这女人以前也没少坑我。” “那么，别朝另一个我告密哦！” 话音未落，祁江又直接从原地消失，仿佛瞬移般出现在了数米之外。 嘶嘶！ 巨蟒唯一的瞳孔猛地一缩，处于本能，它朝祁江发射了第二发毒液。 “太慢了，你如果选择撕票，我的损失还大一点。” 祁江的下一次移动直接来到了巨蟒的身旁，需要蓄力的毒液喷射再度落空。 “那么，就别含着美少女了！” 祁江的声音和攻击一齐发出，锋利的剑刃在他双手的挥动下宛如开天的巨斧，能够劈开路径上的一切阻挡。 唰！ 剑影划过巨蟒的下巴，轻而易举地破开了巨蟒坚硬的表皮，将所有的肌肉和器官一分为二。 啪唧！ 巨蟒的下巴滑落到地上，失去支撑的林奈朝下自由落地，不偏不倚地掉进了祁江的臂弯。 “真是让人操心。”看着怀里动弹不得的林奈，祁江感叹道。 吼吼吼！ 被削掉了半边下巴的巨蟒疯狂地扭动着身子，巨大的蛇身不断横扫，激起阵阵尘土。 而祁江也不敢多做停留，如果被扇到了，后果可不是能轻易承担的。 退回到古月亭身旁，祁江把林奈放到了安全的位置，然后把大剑扔还给主人：“换一把，这把要断了。” 看着剑身上那道明显的裂纹，古月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那剑当钝器，不断才怪。”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她还是将手放到了裂纹处，开始修复大剑。 这时，祁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道：“终于赶到了，不过，还没到见面的时候。” 说罢，他突然对着古月亭出手，那只大手握住了古月亭的脸。 “呜呜呜呜呜！”古月亭刚想挣扎，一股热流突然涌上脑海，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居然在消失。 片刻后，祁江松开手，古月亭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着，意识也处在恍惚的状态。 “不好意思啦，小家伙。” 说罢，祁江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打了一拳，一大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然后便朝前直直躺了下去。 于此同时，洞穴的顶部被完全破开，一道拥有着巨大双翼的身影缓缓落下，就如审判的天使。 无数的血矛朝着巨蟒所在的方向落下，这样大规模的持续攻击，让它避无可避。 想要逃跑，还有半截身子埋在地里，除非自断蛇尾，否则就只能等着被串成肉串。 “该结束了。” 夜翼喃喃道，一柄更大，更精致的血矛出现在她的手上，居然隐隐散发着来自上位的威压。 嗖！ 血矛掷出，化作飞射了流光，带着参杂了丝丝金色的拖尾，直刺巨蟒要害。 察觉到血光所蕴藏的毁灭气息，巨蟒昂起头，对着血光猛冲，做出最后的反抗。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巨蟒的身体在与血矛接触的瞬间爆开，血矛每前进一点，巨蟒的身体就炸开一点，直至巨蟒的身体彻底毁坏。 第46章 聚首之时 吼吼吼吼！ 一只人形怪物飞身扑来，锋利的双爪挠向心窝。 “滚开！” 全身肌肉同时发力，蹬腿、顶跨、扭腰、挥臂，一记完美的冲拳打出，臂长的优势让自己先一步命中对方，将怪物狠狠打飞。 解决掉一只，另外又有两只从旁边袭来，它们同样毫不畏死地冲来，没有任何招式可言的扑击可谓毫无威胁。 轻松解决掉两只怪物后，昏暗的场景突然变得透亮，但是眼前的一切都散发着猩红的光，充满了诡异和不祥的气息。 “为什么？这种情况，我不应该这么做吗？如果你不满意，那就告诉我，不要直把我推开！”那是林奈的声音。 “果然……被人抛弃，竭尽全力去谄媚也得不到疼爱，抱歉，是我僭越了，我现在就离开。”古月亭的话语从左侧传来。 “呵，你以为你是什么？记住，不是你离开了我，而是我抛弃了你！”夜翼的冷笑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从右边传来。 三句话，代表了三次告别，而且，是彻底决裂的那一种。 “喂！不要走啊！” 祁江的嘶吼响彻整个病房。 隔壁床位的习羽被吓了一跳，手上一哆嗦，刚开封的压缩饼干直接掉到地上。 “你，梦到啥了，这么大反应？”看着正大口喘气的祁江，习羽小心翼翼地问道，深怕他还分清现实和梦境。 祁江没有搭理他，随手扯下给自己注射营养液的针管，也不顾开始飙血的针眼，翻身下床往外冲。 “喂，你这样要感染的！” 习羽的声音被甩在身后，祁江现在满脑子都是之前的梦。 不管是真是假，她们三个是自己在末世下牵扯最深的人，对于别人，他可以保持理智，但在她们三个面前，自己永远是情感支配身体的冲动者。 走廊里，无数人纷纷对这个穿着病号服却在狂奔的家伙回眸，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人一个个跟了上去。 如此庞大的队伍自然是逃不过监控的眼睛，在注意到领头的是祁江后，监控室里的警卫马上给叶文青打电话，让他火速处理。 听到“祁江”二字，叶文青头都大了，这个带着两个死族的家伙，真要闹谁拦得住啊。 不管如何，自己得到现场，先把局势稳定下来。 不过，在他离开办公室时，已经有人快他一步抵达了现场，并且把事情处理了。 走廊的尽头，夜翼双手抱胸，柳眉紧皱地盯着他，冷冷地说道：“你在干什么？从昏迷中苏醒就好好躺着，别出来惹是生非。” “额，抱歉。”被夜翼如此说教，祁江的气势马上就萎靡下来，先前那不可阻挡的气势一去不复返。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祁江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我还没死就说明肯定是有人来救场了呗，有这个实力还愿意出手的，除了你还有谁？” 听到这里，夜翼似乎想到了什么，刚要开口，却看到了他那帮跟在他身后的人。 “你带的人太多了，而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到我那里去，顺便帮你处理下手上的伤口。”夜翼勾了勾手指，示意祁江跟上。 祁江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血已经不流了，但因为积血，凸起了一个紫红的肿包。 “行了，走吧走吧！别打扰人家见面了。”叶文青此时也赶到了现场，挥着手驱散人群。 跟着夜翼拐了几个弯，两人进入到一间空余的寝室，这里本来是给两名安保人员准备的，不过他们已经在和巨蟒的战斗中离世了。 祁江打量了一下房间的环境，是很简洁的风格，布局和酒店的标准双人房差不多。 “哟，醒了啊，身体状态如何？”古月亭从视觉死角里走出，手中把玩着匕首。 不待祁江回答，夜翼抢在他前面：“不用担心他，自己拔管还聚众闹事，根本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祁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灿笑着解释道：“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一时间没分清现实和虚妄。” 古月亭忽然来了兴致，收起手上的匕首，八卦地问道：“梦到什么了？细说。“ “好了，别闹了，先让我把正事问完。“抢在两人开始吵架前，夜翼拦住了古月亭，拉着祁江坐到沙发上。 夜翼盯着祁江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在赶来的时候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气息，你有什么头绪吗？“ 祁江撇嘴道：“我是第一个倒下的，问我还不如问古月亭。“ 夜翼摇摇头，有些惋惜地说道：“不行，月亭的记忆被人抹除了，从她被巨蟒打伤到恢复清醒的时段，她的记忆出现了断层。“ ”林奈呢？她应该不会受死族影响吧。” “她中了蛇毒，没变成残废就不错了，还指望她能记住什么啊？“到了讨厌的家伙，夜翼的语气明显就冰冷了许多。 ”而且，我到的时候，那股气息就消失了，我能保证，没有人从现场离开，所以……” 夜翼再次看向祁江，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现在就看他怎么回答了。 “你觉得是我？我如果有这种能力，为什么不早用？”夜翼的想法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大大的笑话，能让夜翼都忌惮的气息，绝对不可能是自己。 如果有这样的实力，初见的时候追逐的地位就该反过来了。 “对了，我记得发射指挥室里不是有录像画面吗？去问问他们就好了，如果这小子想装傻，我们直接问肯定问不出来的。”古月亭插嘴道，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绝对没有斩断过巨蟒的下巴。 夜翼遗憾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没用的，那个监控头在快要录到关键镜头的时候失灵了，直到我解决完巨蟒，它才从干扰中恢复。” “所以真的不是我啊，我的能力是作用在肉体上的，干扰监控什么的，怎么看都是精神系的能力吧。”祁江接过话题，进一步辩解道。 “唉，也许真的是我看走眼了吧。”夜翼有些不甘，那股强大的气息让她相当膈应，但在线索全无的情况下，也没法继续深究。 “额，话说巨蟒呢？你们把它干掉了？”比起强大气息，祁江更关心眼前的问题。 然而，夜翼的回答令人失望：“干掉了一个半，剩下一个头拖着一米多的残躯装死跑掉了。” 闻言，祁江也是有些失落，不过他安慰道：“也不错，失去了那么多的身体，就算没有死也很难逃过了其他死族的狩猎。” 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祁江见夜翼的问题问完了，便提出了自己困惑的地方。 “哦，对了，你单独行动的时候去干嘛了？是去猎杀变异犬的首领了吗？” 夜翼微微颔首，不过没有急着讲述事情的经过，而是伸手拉起祁江的手，开始为他处理肿包的伤口。 啪唧！ 夜翼手指轻点，乌黑的淤血挤破刚刚愈合的针眼，从肿包里缓缓流出，然后被她吸收进体内。 “喂喂，你这就是想吸点血吧。”看到这一幕，祁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夜翼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呵，如果我想的话，你的脖子上早就留下两个血洞了。我还至于吸收这些不新鲜的淤血？”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祁江双手合十，诚恳地道歉。 古月亭在一旁煽风点火：“姐姐，你对他太客气了，像这种家伙就得狠狠地教训，这样才会听话。” “你可闭嘴吧，要不要聊聊你在隧道里的表现？”掌握了古月亭的把柄，祁江在斗嘴上都比以前硬气了几分。 “你！”回忆起黑历史的古月亭脸上通红一片，满嘴的脏话硬是因为羞耻心吞回了肚子里，只能转身找可怜的墙壁泄愤。 两人的斗嘴夜翼尽收眼底，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不知不觉间，三个人的关系已经发展了很多，原本是以自己为重心，但经过这一次事件后，祁江和古月亭的关系也明显好了许多。 虽然仍旧是相互挖苦，拌嘴也是常事，但刚见面的那股火药味已经没有了，现在更多的像是一对损友。 不过，有时还得自己调停，否则以他们的性格和嘴上功夫，是不可能自己停下的。 “行了，放完血就可以了，你体内的病毒含量能够降低你伤口感染的可能，这样的伤就不用消毒了。”夜翼适时地插入对话，将发言权拿回自己手中。 等两人都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时，夜翼缓缓地述说起自己和他们分开之后的经历。 比起祁江、古月亭二人奇妙却波折狼狈的经历，夜翼的故事就像超级勇者去闯魔王城，虽然会遇到挑战，但都能用自身的常规手段解决，不想他们得依靠爆种来搞偷袭。 而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在一番苦战后，夜翼拿下了变异犬首领，成功吞噬了它的核心。 这场行动其实夜翼早就开始谋划了。以前她独自进入过地下，虽然不知道这里有研究所，但大体的生态环境和地形还是了解的，变异犬的核心她也已经觊觎已久，这次刚好来猎杀。 吃掉了一颗统领级核心，夜翼的能力也有了变化，她的独有技能增加了一个，就是那根让巨蟒爆炸的血矛。 夜翼给它取名叫断魂，只要敌人受到了足够的攻击，断魂之枪就能引爆残留在敌人体内的夜翼的血，让目标魂飞魄散。 咚咚咚！ 夜翼刚刚讲完自己的经历，房门就被敲响了，祁江起身开门。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同样穿着病号服的林奈。 “我之前听护士说了你到处乱闯的事，果然是来找韩夜了。”林奈笑道，同时灵活地从祁江的身旁溜进房间里。 “我叫夜翼，韩夜已经不存在了。”对于林奈的踩雷，夜翼很是无奈。 祁江关上门，看着房中的三位少女，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 果然，那不过是梦，这三位，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呜啊，你笑得这么恶心干什么？”古月亭用手指狠狠地捅了他的腰子。 “呵呵，估计，在想色色的事吧，据说男性受伤后，各种欲望都会暴增哦。”林奈掩着嘴笑道。 夜翼狠狠瞪了一眼，警告道：“不许乱说，当然，也不意味着你可以随便乱想。而且，笑得确实恶心。” “呵呵，只是觉得，我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祁江捂着自己发疼的腰子，依旧傻笑着。 第47章 地下君主 从夜翼的房间里离开后，负责看护祁江的医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刚醒就拔管跑出病房的病人，他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他最担心的就是伤口的淤血和感染，不过在看到伤口的状态后，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这家伙，以为学那些男明星很帅吗？失血是小，等伤口感染要截肢怎么办？外面死族横行，少只手就和相当于丢了半条命！”头发斑白的医生一边指责，一边拉着祁江去做体检。 理亏的祁江一路上只能点头赔笑脸，自己有错，不得不认。 祁江来到检查室的等候区时，林奈刚好从一旁的注射室里出来，之前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蜡黄，像是黏上了一层胶。 林奈同样看到了祁江，于是在和带领她的护士耳语了几句后便走过来坐到了他的身旁。 “蛇毒对你的影响很大吗？你的肤色好像没以前那么白了。“距离缩近后，祁江能够更仔细地观察林奈的脸。 林奈耸肩笑道：“非常大啊，美貌可是女人最强的武器，我记得之前你还说过喜欢我白皙的皮肤的。“ 祁江想了想，似乎没印象了，不过两人分手也有五年多了，期间又没怎么联系，很多事都被掩埋在记忆长流中了。 “看来是不记得了，唉，真绝情啊。“看到他眼中淡淡的迷茫，林奈已经很清楚了，不过，她也没指望祁江能记住什么夸奖自己的话。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把我钓到手的是你，背刺我的也是你，先提分手的还是你，说我绝情，有脸啊。“祁江笑道，语气有些埋怨，但没有恨意。 时间永远是化解矛盾的良药，当时听到分手的时候，处在人生低谷的祁江差点手撕了林奈，连四个身强力壮的体育老师都没能拦住他。 现在，随着见识的增长，祁江也慢慢能理解林奈当时的选择，对林奈的种种行为也释怀了。 “对不起，不管是哪一次。“林奈深深地低下了头，”不瞒着你，这一次，你差点因为我的决定被杀死。“ “不用道歉，你的决定都是最符合大局的，这种理性，是我不具备的。“祁江轻抚着林奈的后背，安慰道。 林奈抬起头，脸上流露着笑容：“你共情的能力似乎进步了不少嘛，居然会安慰人了。“ “跟两个死族打交道，情商不提高命就没了。“祁江开玩笑道。 “也是呢。”林奈被逗笑了，她掩嘴轻笑的声音还是如百灵般悦耳.。 “好了，来聊点正事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有些东西我也可以和你说说了。”林奈挺直了身子，语气稍微严肃了一点，“那么，就从我们小队的经历开始说吧。” 她咽了口唾沫，用着轻柔的声音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当时他们准备先清空候车站台的敌人再通知祁江和古月亭，但一只庞大的死族突然击碎了隔离站台和隧道的钢化玻璃，巨大的触手交错盘踞，完全堵死了前进的路线。 准备原路返回，结果黄色的胶状物将所有的后路都封死了，在背水一战的情况下，他们只好寻找有利地形死守。 期间，他们不是没有尝试过强行突围，但结果很明显，光凭这些小口径的步枪，根本没有撼动死族防御的可能，能够击退触手一波波的进攻，完全是燃烧弹的功劳。 虽然还有祁江和古月亭这样的后手，但林奈其实是作好了在此被灭队的准备的，想在危机重重的地下找到夜翼，然后抢在他们弹尽粮绝之前返回，这样的幸运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消受。 事实也正如她所预料的，两人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已经浑身解数了，而且，他们连夜翼的影子都没见到。 但转机就在他们即将绝望的时候出现了，那只巨大的死族似乎是发现了比他们更有吸引力的目标，抛下他们沿着隧道离去了。 后来林奈在终端里好好查阅了一番战前给与的资料，确定了围堵他们的死族的身份——地下的领主之一，大型变异章鱼。 与几个小队的队长交流过之后，林奈决定继续任务，因为他们是和祁江他们同路的，所以基本没有遇到什么能够造成足够威胁的敌人，没怎么开枪就通过了几次将祁江置于死地的区域。 后来的事就很轻松了，顺着预先设置的路线，他们顺利来到了实验室，然后就是和祁江、古月亭二人见面。 “大概就是这样喽，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战斗力还挺强的，居然帮我们把路上的威胁全部清除了。”林奈戳了戳祁江的脸，还是熟悉的手感。 “别戳，这不是才开始吗？我想听听你们收集的那些资料。”祁江往旁边挪了挪，与林奈保持距离。 “想要听我说这个啊，行，那我就当一回老妈妈，帮你念书。” 地下死族之间的关系就像蚂蚁，一个首领统治一整个区域，不同于地上种族夹杂的情况，任何闯入领地的外来生物都会遭受永无止境的追杀，这种追杀致死方休，除非入侵者能杀死领地的首领，否则要么在此殒命，要么退出领地范围。 在物种方面，已知的八个地下领主都是变异兽，虽然都是统领级的死族，但兽族庞大的体型和先天的力量优势让它们的实际实力不输一般的首领级。 而且，藏身于地下的死族永远不会受到阳光的干扰，一直保持活性的病毒让它们的身体经受了更多的异变，各种千奇百怪的能力都会出现，所以，凭外貌判断威胁是最蠢的行为。 虽然这份资料上有记录这些领主的能力和弱点，不过，在经历过和黑蛇巨树的战斗之后，林奈已经把这些文字当笑话看了。 就和游戏里的关底boss一样，这些领主估计都有二形态甚至三形态，你拿着不完整的一形态技能表盲目挑战，无疑是找死。 第一轮的林奈就是吃了这样的亏。 当然，只要别拿到了资料而骄傲自大，作为参考的话还是不错的。 剩下的资料林奈也没藏着掖着，当面就传给祁江了，完整版的行动资料也一并上传，显然是任务完成后机密解禁了。 “应该没有什么东西瞒着我了吧？”出于谨慎，祁江问了一句，同时伸手想去抢林奈手上的终端。 当然，作为精神强化的能力者，祁江的小动作自然尽收眼底，他直接扑了个空。 “嘿嘿，你的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过我的眼睛。就算不用能力，以我对你的了解，我都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就在两人打闹间，检查室的门被推开了，先前进去的医生探出头，一脸不耐地说：“好了好了，这里是医疗区，你们太吵了。祁江，进来检查。” 说罢，他转身回到检查室，一秒都不想多理会这个闹心的病人。 “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林奈起身，朝他挥了挥手。 祁江点点头，也站起来往检查室的病人入口走去。 “哦，对了，你从巨蟒嘴里把我救出来的场面，很帅气。”忽然，林奈意味深长地夸赞道。 闻言，祁江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但很快，这句话就如砸在心口的重拳，让他心跳停滞了半拍。 “你还记得……你看到了什么？“祁江连忙追问道。 但林奈向后退了两步，一脸无辜地说：”不，是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记得。应该是你幻听了吧。” 说罢，林奈转身小跑着融入了人群，消失在视野中。 “我救了林奈……“祁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不断喃喃着。 ”喂，别磨叽！”医生隔着门催促道。 “抱歉，有点走神了。“祁江一边道歉，一边推门快步走到仪器旁边，开始例行体检。 而心中的疑惑，暂时也只能压下去了。 林奈想装傻，那就绝不可能再从她嘴里得到什么，只能日后自己探索或者等时机成熟再套话了。 第48章 未曾消散的迷雾 清除巨树后，40b所在的区域就成了无主之地，对于生存空间极其有限的地下死族，纷纷开始入侵瓜分。 对于领地内的死族，这是一次浩劫，除非它们当中能诞生一个实力堪比巨树的新领主，否则必然会在无穷的入侵中彻底消亡。 但对于待在40b的众人而言，却是难得的好事。 需要抵御入侵就意味着中心区域的死族此时都赶赴前线，在领地边缘活动，原本死族横行的中心区域反而变得风平浪静。 没有死族的侵扰，一直神经紧绷的众人得到了珍贵的喘息机会，不仅仅是经历了恶战的讨伐人员，也包括一般的安保队伍。 实验室的位置确实隐蔽，但也会不定期受到地下死族的冲击，也许一周也不会有，也许一天来五六波。 在休息时的闲谈中，祁江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抱怨死族的频繁入侵，细问之后，他拿到了一些值得深思的线索，也许对下午的战术会议有帮助。 午休结束后，祁江告别了那些需要返回自己岗位的兵士，然后要了一杯咖啡，独自开始剖析现有的情报。 时间在沉思中流逝，休息室墙上的钟表整整转了两圈，祁江依旧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睁着眼，估计会被误认为在睡觉。 哒！ 耳边炸响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吓得祁江全身一颤。 “就知道你在这里，已经到开会的时间了哦。”林奈弯下腰，侧着头说道。 “抱歉，有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祁江甩甩脑袋，让思绪从自己脑中回到现实。 “走吧，虽然没到约定的时间，但该出席的人都已经到会议室了。”林奈将祁江拉起，一边说一边带路。 会议室和休息室相隔不远，穿过半条走廊就到了。 推开磨砂玻璃制成的门，可以看到参会者已经按照预定的位置围坐在长桌的两侧，等待组织者前来。 修罗小队的前线指挥和四位小队正副队长端坐在在靠门的一端，对面则是正在打闹的夜翼和古月亭，40b方面没有派遣人员。 这次是关于突破和下一阶段任务的讨论，没有他们参与的必要。 走到古月亭身后，祁江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提到了旁边的位置，自己坐到了夜翼的身旁。 “喂，你干嘛？”古月亭一脸不满地瞪着祁江，像只被抢食的小狗。 祁江没有理会她，而是朝林奈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会议。 收到信号的林奈打开会议室中的大屏幕，投放出先前给祁江浏览过的作战计划，念起了开场白：“今天是十月一十八号，距离我们进入j市已经过去了三天，虽然一路上我们的战斗相当艰难，但在各位努力和友方的帮助下，第一阶段的任务即将结束。不过，在没有回到地面，送实验室人员上运输机前，我们还不能大意，伟业将成前功亏一篑的例子应该不需要我多说，所以，请各位不要松懈。“ 说罢，林奈微微停顿，算是进行一个分割，随后，她把投屏的图片切换成一张平面地图，侧身开始讲解：“40b是依靠废弃防空洞作为掩护而建的，它的入口和防空洞相连，从防空洞离开无疑是最快捷方便的选择。” “但是，从卫星地图来看，为了掩盖防空洞的入口，上方地面保留了一块大面积的荒地，里面树木茂密，小型动物奇多，环境相当复杂。” “经过黑蛇巨树一战，我们现在确认了植物也有变异成死族的可能，一块植被众多的荒地，一只在其下方的植物系死族，很难让人相信上面的树林会是正常的。” 说到这里，夜翼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只，她扫了一眼林奈，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把眼睛闭上，选择沉默。 虽然林奈没有注意，但坐在身旁的祁江却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他悄悄问道：“怎么？林奈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祁江的问题夜翼不会选择装傻：“从推测来说很对，但我在他们来前的第二天去过这个树林，所以她的猜测就显得很多余。” 闻言，祁江瞥了一眼林奈，不禁觉得她有点可怜，要为这么多幻想的敌人感到头疼。 之后林奈的话在知晓真相的祁江耳中也变得无聊，虽然她的推测都很合理，但正如夜翼所说，知道真相再去听猜测，只会觉得多余和搞笑。 大概半小时后，林奈的发言才结束，当她问是否还有新的意见时，所有人都沉默着，显然是没有想补充的了。 林奈没有立刻宣布会议结束，而是坐到位置上等候着，毕竟她讲的东西不少，梳理信息是需要时间的。 其中就包括祁江，虽然林奈关于树林的推论是废话，但有些信息却让他十分在意。 “今天是十月一十八号，距离我们进入j市已经过去了三天……” “啊，累死了，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闯入实验室范围的死族莫名多了好多，而且居然有从防空洞那边来的……” “同一领地内的死族散发相似的气息，这就是它们能迅速找到入侵者并展开无休止的追杀的理由……” “死族有两种进化方向，一种以智力为主，它们会越来越接近逆转者的姿态，甚至潜入进幸存者营地；另一种则是肉体之上，凭借不断强化的感官成为凶残的猎手……” “我在他们来前的第二天去过这个树林，所以她的猜测就显得很多余……” 这些话在祁江的脑中不断轮放，他确信这之间一定有联系，袭击实验室的死族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变多，而且变多的时间点和修罗小队到达的时间点如此接近这一点也不应该就用偶然来概括。 但是，藏在这些话语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它们的连接节点就像水下的影子，触手可及却又虚无缥缈，想要抓住，但总是相差分毫。 在没有确切答案前，祁江的习惯是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当下局面很可能关乎到一整个实验室人员的存亡，林奈邀请自己参加也是想要增添一份智慧。 “那个，虽然没有啥具体的理由，但能不能先派遣一只小规模的队伍去探查情况呢？”祁江决定用不暴露自己想法的语言来预警。 林奈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嘴唇，似乎在考量祁江的方案，又好像在推敲他的言外之意。 片刻，她点头准许道：“可以啊，这样既可以考证我的一些才行，又可以率先了解或解决一些麻烦。那么，待会我们就出发？” 祁江有些意外，自己的建议毫无依据，林奈却直接答应了，而且还没有追问理由，这不符合他印象中林奈对待正事的形象。 不过，出于自己也有所隐瞒的事实，祁江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一点，准备点头同意。 不过，一直在闭眼歇息的夜翼睁开双眼说道：“我和祁江去吧，你是小队的首领，还是别去做危险的先锋了。” 夜翼的介入让祁江更加摸不着头脑，她不是才说外面没有危险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和自己一起去探查。 还是说，夜翼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甚至已经知晓了背后的真相？ 就在祁江陷入头脑风暴时，林奈和夜翼的互呛又开始了。 “不愿意我和祁江相处，怎么？怕我再把他抢走？”林奈率先挑起战争，虽然只是调侃。 但夜翼不惯着她，准确来说，这方面的玩笑开不得：“也不是，首先，你没可能再拐跑祁江；其次，你太弱了，如果外面真如你推测的那样，我可不敢把祁江交给你。” “呵呵，如果是这样，那大可放心，扔下祁江一个人去狩猎的家伙，居然也能说这样的话啊。” 修罗小队的四人相互看了看，然后齐齐看向了祁江，他们很清楚，想要劝架，只能这个全场最弱的家伙出面。 在目光压力下，祁江起身拉起夜翼的手，将她朝门外拉去：“有时间吵架不如现在就出发，我还想回来吃晚饭。” 夜翼冷哼一声，显然是还想再说几句，但看在祁江的面子上，她也就此作罢了。 “等等！我也要去！”见两人都离开了，古月亭也自然坐不住，起身追了出去。 一方退场，修罗小队的众人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纷纷起身，退出了会议室。 一直将夜翼拉到自己房前，祁江才放手问道：“你是猜到什么了吗？” 闻言，夜翼轻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模糊不清地说道：“谁知道呢？总要试试看才知道。而且，我也的确不放心让你和林奈在远离我的地方相处。” 祁江正想问个清楚，古月亭却喘着气追了过来：“你们两个，腿这么长吗？还有，探查的算我一个，我不想再被丢下了” 夜翼转身轻抚古月亭的头，态度立马变得柔和了许多：“你老老实实待在实验室里，我们也需要后援，如果我们真的有麻烦，需要有信得过的人来救我们。你不会让我们置于死地的对吧？” 古月亭用力地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道：“姐姐请放心，如果你们被困，我定全力以赴。那么，我就先回房间了。“ 说罢，古月亭就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那么，好好休息一下，我会在一小时后来找你的。“说着，夜翼朝祁江挥了挥手，转身小跑几步，和古月亭一齐离开。 留在原地的祁江脑子有点乱，很明显，夜翼选择横插一脚有自己的理由，但很明显，她显然不是和自己一样察觉到了异样，而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啧，明明地下的领主已经被解决掉两个了，为什么我觉得反而威胁更大了。“诡异的违和感占据了祁江的心，那种隐隐的不安更加浓重。 第49章 回忆与试探 从那扇科技感十足的大门离开，穿过那条新修的连接防空洞与实验室的长廊，之后的路就是两人所熟知的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我们会再次并肩走在这座废弃的防空洞里。”看着身旁的夜翼，幼时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夜翼勾了勾嘴角，像是不屑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抢了这具身体，你的一切回忆都和我无关。” 闻言，祁江无奈地笑了笑：“真是受不了你啊，我应该有说过我接受你了吧。大不了，用这具身体再重温一遍以前的事。” 说着，祁江牵起夜翼纤细的手腕，迈开步子在走道上奔跑。 “喂，有必要这么幼稚吗？”夜翼轻声呵斥道，但脚步却配合地跑了起来，也没有想要挣开束缚的预兆。 站在两边的守卫看到这一幕，脸上都挂上了姨母笑，作为将大半生献给军伍的他们，这样青春的画面，难免让他们有所触动。 经过发电室时，习羽甚至挥手和他们打招呼：“喂，跑慢点！小心摔死你个花心鬼！” 祁江回头，用手指拉下眼皮做了个鬼脸，对着他身旁的班长说：“这小子污蔑我，班长帮我好好教训他！” 一向严肃的班长也是被这一幕触动了，一边摇头一边笑着对习羽说道：“这没大没小的小鬼……也不知道为啥有三个风格各异的美女围着他转，而且还有两个是死族嘞。就不怕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 两人一直跑到走廊的尽头，被一扇带着锈迹的黄铜大门挡住才停下脚步。 祁江伸手按了按门把，吱吱嘎嘎的声音很响，掉下的铁屑也不少，但把手是纹丝不动，应该是完全锈死了。 “我去，打不开，这是多久没人走过了。”祁江后退用力踹了几脚，但这扇门是朝外拉的，这样做毫无意义。 “那么，探险家先生，我们应该怎么做呢？”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样，夜翼模仿着记忆中的样子，用幼年韩夜的语气问道。 这样的变化显然让祁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淡笑着回答道：“旅人小姐，愿意让我借用您娇贵的身体吗？” 说着，祁江走到石壁旁蹲下，为夜翼提供踏板。 他的上方是一扇打开的铁窗，那里可以从通风管道直接越过大门达到对面，不过它大概处在离地三米的位置，以前祁江两人需要在脚下搭遗落的铁箱子才能搭人梯上去，现在直接搭人梯高度就足够了。 “乐意至极，只是，请稳一点哦。”夜翼的右脚尖先踏上了祁江的肩膀，随后她轻轻一跃，稳稳地站在了祁江身上。 和儿时一样，祁江一点点站起来，同时抬头保证夜翼不会因为自己的起身而磕头在石壁上。 然后，该看的是一点没看到，视线里全是白嫩的大腿和黑色蕾丝边。 “喂，别抬头。”注意到祁江的视线，夜翼眯起眼睛，杀气腾腾地警告道。 祁江赶紧收回视线，连连道歉：“忘了你穿的是裙子，不好意思。” 夜翼冷冷地哼了一声，也没多计较，轻轻一跃就钻进了通风管道，像一只灵巧的黑猫。 不过，这只黑猫起跳的那一脚力道有点大，被借力的祁江身形不稳，重重地坐到地上。 “下盘不稳啊。”从另一边暴力开门的夜翼看着摔倒在地的祁江，摇头嘲笑道。 祁江捂着屁股从地上缓缓爬起，心里默默吐槽：“明明是你故意把我踢倒的。” 但这句话自然不能说出口，毕竟这也算夜翼的一点小脾气，而且自己饱了眼福，肉体上付出点代价，很合理的交换。 不过，这个代价有点大，祁江居然一时没办法自己爬起来。 “来吧，拉你一把。”夜翼朝祁江伸出手。 “多谢。” …… “我挺好奇的，你是怎么认识古月亭的，你们不是同一个种族的死族吧？”距离地面还有有些距离，祁江挑起话题，想让枯燥的赶路不那么无聊。 夜翼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这可不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单纯好奇，也刚好打发时间，再没接近地面前，应该挺安全的。“ “行吧，迟早也要和你说这个的。“夜翼稍稍回忆了一下，开始讲述那段曾经的往事。 夜翼是最早一批步入统领级的死族，当时她为了尽快稳固实力，没日没夜地猎杀兵役级和即将步入兵役级的死族。 如此疯狂的捕杀自然会引起反抗，数只高阶的兵役级联手设伏，将夜翼引诱到了一座中型加油站，利用里面储备的汽油和人数优势打得夜翼节节败退。 走投无路之下，夜翼只好以命搏命，冒死引爆了加油站的储油罐。 几十立方的汽油一点就着，威力堪比标准c4的爆炸将方圆两公里的区域夷为平地。 埋伏的兵役级死族无一例外被爆炸的火焰烤成了焦炭，几百度的高温直接将它们体内的病毒灭活，没有任何重生的可能。 本就受伤的夜翼自然也不好受，虽然在重重血矛的保护下避免了火焰的正面冲击，但爆炸的冲击和层层热浪依旧如猛兽般扑在夜翼身上，摧残着她的五脏六腑。 虽然最后活下来了，但严重的内伤让她几乎失去了所有能力，回想起来，当时能够离开火场都是上天觉得她命不该绝而降下的奇迹。 身体处在崩溃边缘的夜翼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操控身体的完全是身体的本能，融入在街上游荡的仆役级死族都毫无违和感。 等到她重新恢复对身体的掌控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位于工业区的仓库中，眼前就是因为重伤陷入假死的古月亭。 没有反抗能力的高阶兵役级骨妖，急需进食恢复身体身体的统领级血族，无论是从本能还是需求，一场血腥的盛宴在所难免。 但那是的夜翼还保留了悲悯之心，她硬生生地压下了自己狩猎的本能，屏息凝神排除了这近在眼前的食物，愣是奔袭六公里，以雷霆之势斩杀了一只刚步入兵役级的活尸。 那颗不过龙眼大小的玫红核心被夜翼一分为二，较大的那块被塞入了古月亭的嘴里，自己只摄入了极小一块核心。 虽然这点病毒对治愈夜翼不过是杯水车薪，但却实实在在地将古月亭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座仓库已经没有物资剩余了，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进入，在这里陷入假死状态基本就意味着等死。 虽然夜翼有自己脱离假死状态的经历，但不是每个死族都有她那么硬的命和那么强大的身体耐受力的，没有食物，陷入假死的死族就不会苏醒恢复活动，最终静静地被死神收割。 刚刚恢复意识的古月亭对夜翼表现出极强的敌意，虽然夜翼没有对她做什么，但她却一直在寻找机会攻击夜翼，想将夜翼的核心吞噬，颇有农夫与蛇的味道。 但随着伤势的恢复和智力的增长，古月亭和夜翼的关系逐渐变得和睦，种族间的分歧被推倒，从此古月亭以“姐姐”称呼夜翼，而夜翼也将她视作需要自己保护和教导的妹妹。 共同行动的时日持续了很久，甚至连夜翼加入幸存者营地后两人仍有交流，古月亭现在能够好好和人类交流，很大一部分是当时夜翼教导的成果。 “这不是挺美满的生活吗？那为什么我见到你的时候古月亭不在你身边啊？”听完这个老套但温馨的王道故事，祁江想起第一次见到夜翼的场面，不禁发问道。 “那时月亭到了瓶颈，一直在我的阶级压迫下，她的突破速度会变得很缓慢，所以我让她自己出去闯闯，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 说着，夜翼忽然跑到祁江的身前，用双手捧住他的脸，笑吟吟地说道：“另外，我还感应到了你的气息，你苏醒的时候，我可是有很大的反应呢。” 祁江微微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自己苏醒时居然会让夜翼有所察觉。 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夜翼话语中的破绽，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苏醒，也从没见过自己，为什么能确定她感应到的就是自己？ 来不及让他开口询问，夜翼放在自己脸上的双手突然发力，像一对铁钳，狠狠地压迫着自己的头部。 “你……放手……”祁江的五官严重变形，想要说话，却根本张不开嘴。 “那道气息和之前在巨蟒那里的气息一模一样，这我不可能搞错，所以，赶紧展现出你隐藏的力量吧。”夜翼笑容依旧，但此时那笑容毫无温度，显得冰冷而残暴。 沉重的压迫让祁江喘不上气，骨头饱受摧残的咔咔声在耳边不断回荡，眼球也慢慢地向外凸起，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眼窝中脱出。 “呜呃呃……” 祁江发出痛苦的低吼，两只手臂青筋暴起，竭力拉扯着夜翼的手臂，但那两条纤细的手臂却如两根钢筋，纹丝不动。 “不要装傻了，能和那种巨大的生物角力，不可能挣脱不了我的手臂。”夜翼冷冷地说道，手上的力道进一步加大。 祁江的眼前开始泛黑，他知道这次夜翼是来真的，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或者抗衡她的力量，自己真的会落得脑浆冲破头骨的下场。 想要集中注意力思考对策，但这贯彻天灵的疼痛，根本不可能专注考虑问题。 此时，古月亭对他的训练有了一些作用，祁江本能地踮起双脚，然后猛地收脚，让身体下沉，凭借着体重优势和出其不意让夜翼被迫向前移动。 随后，祁江两手化掌，从下向上猛击在她的手腕上，想借此来摆脱束缚。 但谁曾想，夜翼的手就像长在自己脸上一般，这一顶不仅没有让她松开手，反而是自己的脸像被撕掉一层皮般，火辣辣地疼。 “想法不错，但，我这次是认真的。“说着，夜翼继续加大力量。 这一刻，祁江脑袋嗡鸣，只觉得脑浆在沸腾，紧接着，一股火焰般的热流顺着脖子喷入身体。压迫和灼烧的双重痛感彻底冲散了他的意识，但也同样击碎了封锁野兽的枷锁 第50章 伏击与反制 经受了几十年水汽侵蚀而依旧没有倒下的防空洞此时被破坏得一塌糊涂，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短短数分钟之内。 一旁的角落里，夜翼坐在一个尚且完好的铁箱上，右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看着躺在不远处的祁江，她先是苦笑，然后仰头感叹道：“光是凭借着本能乱冲就有这个这样的威力，如果加上异变能力，估计弹指间就能杀死我吧。”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才能触发祁江潜藏的力量，如果是濒死，根据古月亭和自己的叙述来看，祁江早该展现出这样的能力，而不是一直保留到对战巨蟒时才昙花一现。 “你啊，还真是个神秘的家伙，你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夜翼对着昏迷的祁江轻声说道，眼中是像看待小白鼠一般的好奇。 见自己的手臂恢复得差不多了，夜翼起身用脚尖戳了戳祁江的脸，呼唤道：“醒醒，该出发了。” 见祁江没有反应，夜翼柳眉微皱，踢的时候稍稍用了点力气，直接让祁江朝外打了个滚。 “嗯？我怎么晕过去了？”这一脚有效果了，只见祁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像极了睡得正香时被叫醒的样子。 等他起身看清周围环境时，祁江惊讶地合不拢嘴：“这是，地震过了？” 看到祁江目前的样子，夜翼先是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想到了一个可以一举两得的好点子。 于是她装作惊奇地问：“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从怎么昏迷到苏醒，一点记忆没有？” 祁江右手掌根揉揉自己的额头，倒吸着凉气说道：“没印象了，只觉得头疼。还有，你是不是揍我了？我好像有看到你掐着我的画面。” 在确认祁江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已经记忆混乱后，夜翼不可察觉地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坏笑，随即一本正经地瞎扯道：“你之前莫名奇妙晕过去了，然后就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这里就是被你破坏的。我为了阻止你，只好动手了。” “这样吗？嘶，突然昏迷的毛病好久没犯过了，没想到居然复发了。”祁江的视线扫过夜翼的全身，上面大大小小的破口应该是自己的杰作。 “感觉怎么样？需要返回休息吗？”夜翼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演习的时候是一点违和都没有。 别看她一直叫林奈狐狸，其实真要比演戏和心机，她是有过之而不及。 纯情少年连林奈都吃不消，更不要说是进阶版的夜翼了，于是他很配合地上当了：“还好，继续任务吧，无功而返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夜翼点点头，虽然脸上摆着扑克脸，但心里其实笑开了花：“嗯，也好，走吧。” 祁江的大闹完全改变了防空洞的布局，原本很多需要绕行的地方因为墙体被摧毁而相互连通，原本所需的时间直接减少了一半左右。 很快，两人到达了被一扇用液压锁死死封住的大门前，这里是防空洞唯一的出入口，出门后就是通向地面的阶梯。 正当祁江握住转轮想要打开液压锁时，夜翼忽然拉住他，阻止了他的行动。 “你应该也听到了，有来自地面的死族从防空洞方向来袭。但这扇大门被死死地封住了，为什么会有死族能够从这里入侵？”夜翼沉声道，虽然她在会议上一言不发，但手掌握的情报并不少。 夜翼如此提点之后，祁江也反应了过来，确实，如果大门是被封死的，那么入侵的死族又是从哪里跑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另外的道路可以通往地面，而且有至少一只高阶死族在指挥手上的死族朝这里有机会的发动攻击。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开门？还是去找那条供死族通行的隧道？”祁江向夜翼征求意见，这种时候，她的意见比较有参考价值。 夜翼没有立刻给出回答，而是闭上双眼，让所有的感官全部投入工作状态，细细感知着残留在附近的气息。 首先涌入鼻腔的浓重的血腥味，这股味道是从石壁中散发出来了，虽然祁江闻不到，但逃不过夜翼的感知。 “看来这里发生过大屠杀啊，这种陈腐的血腥味，大概都有半年了。”夜翼喃喃道，这个信息对当下没用，但日后或许会有所帮助。 不过，这也严重干扰了夜翼的嗅觉，寻味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 接着是听觉，除了祁江的心跳声，防空洞的大门后似乎有杂乱的脚步声，不过结合上现在是白天，有游荡的死族在这里藏身，也算合理。 嗅觉听觉两大追踪神器，一个报销，一个没检测出异常，夜翼也有些犹豫，因为现在的情况很方便隐藏的敌人掩盖真相，贸然选择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 就在夜翼两难之时，祁江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远处的黑暗说：“我好像找到死族的入口了。” 夜翼睁开眼，有些惊奇，就这么点时间，祁江居然就找到了？ 抱着好奇的心态，夜翼跟着祁江来到了一个小角落，这里的墙裂开了一道缝，虽然看着深，但宽度并不足以让成年人通过。 “我知道你想反驳，但你听我分析。”看到夜翼脸上的表情，祁江伸手打断道，“首先，你看这里的地面，其他角落或多或少有灰尘，但这里异常的干净；其次，裂缝有风在朝里吹，这就意味着它和外面连通；最后，这条隧道不足以让身材壮硕的人通过，但对于身体娇小的女性来说，其实是够了的。” 说着，祁江朝着夜翼的身体比划了一下，然后和裂缝作比较，结果明显宽了一截。 “额，你胸太大了，换古月亭就可以了。”祁江连忙换了个例子。 听完，夜翼点了点头，然后很尴尬地笑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赞同你的说法。这里的活尸的臭味太浓了，一看就是它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咳咳，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叫古月亭来？”祁江连忙转换话题，将自己的尴尬跳过。 夜翼摇了摇头，那傲人的胸部居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下收缩，原本因为丰满的胸部而栩栩如生的白色花缎此时萎缩了下去，像枯萎了一样耷拉着花瓣。 “卧槽，你这是充气的？”祁江眼睛都瞪大了，随地大小变，这不是动漫里的场面吗？ 夜翼朝下拉了拉衣领，从胸口掏出一截黑色的带子，看向祁江的眼神仿佛在看待一个乡巴佬：“只不过是裹胸罢了，胸可以垫，也可以藏。” “好吧，那我怎么办？我的肩膀会卡住，没法和你一起进去。”祁江试了试，和预估的一样，自己会被卡住。 夜翼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让人震撼的答案：“你去开门，然后从正常的路前往地面。” “哈？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来找这条隐蔽的通道，直接杀出去就好了。”祁江显然不能理解夜翼的做法。 “当然不一样，我现在的推断是，我们开门，收到信号的死族从这个通道关门，封死后路后，对付出去的人就是瓮中捉鳖，然后周而复始，不断消耗前来搜救的人员。” 闻言，祁江思考片刻，的确，从派遣死族发动佯攻这一点来看，确实有在引诱40b派人来搜查的意图，夜翼推测的战术完全可行。 但是，当洞穴被发现后，这一招就用不了了，不仅来关门的死族会被干掉，只要探查人员没被干掉，埋伏的兵力数量也会暴露，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局。 “那么，我去开门了。” “小心点，见到伏兵就往回跑，不要深入，防止被切后路。” 说罢，两人分头行动，一个钻进了黑乎乎的裂缝，一个开始拧动吱呀作响的转轮。 咔咔咔咔咔！砰！ 沉重的液压门缓缓开启，门后除了一条洒下点点阳光的楼梯，什么都没有，看上去毫无威胁。 刚准备出门，祁江却不敢迈出第一步，一股莫名的恐惧牢牢地握住了他的心，让他不自觉地朝夜翼消失的方向看去。 啪！ 祁江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再干什么？在没遇到夜翼前，只身进入死族密集的区域的经历还少吗？怎么现在开始害怕了？” 骂完自己，祁江做了一次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平常心，然后从腰间拔出古月亭准备的骨制匕首，小心地踏上了通向上方的阶梯。 随着阶梯一级级向上，下午的阳光也越来越明亮，明媚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居然让他有些惬意和怀念。 但这不是放松警惕的借口，祁江依旧以缓慢的脚步向上攀登，大概用了五六分钟，他才踏上了最后的一级阶梯。 呼啊！ 当他刚刚露头，正上方就传来了死族的嘶吼，那纵身而下的身影被阳光清晰地映在了祁江身前的地面上。 借着影子的引导，祁江只是稍稍侧身就躲过了死族的偷袭，然后他抓住死族落地后还未起身的机会，从后面一刀刺入它的脖颈，摧毁了位于脑部的核心。 哇啊啊啊！ 刚解决掉一只，无数只死族闻声露头，从树上、树后、背坡、草丛齐刷刷地朝祁江从去，看数量，估计有三十多只。 “哇哦，会隐藏埋伏，估计都是半只脚踏入兵役级的活尸。这种阵仗拿来打伏击，有点豪华啊。”祁江观察了一下，忍不住感叹道。 “那么……”祁江露出邪魅的笑容，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再见！” 说罢，祁江扭头就跑，丝毫没有抵抗的打算，如此果决的撤退，连智力低下的死族都有点看呆了。 夜翼的猜测完全正确，外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包围圈，虽然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这些死族是足够了，但这只是第一轮。 第一轮就是这种规模，谁知道第二轮会是什么怪物来攻击祁江，孙子兵法教导的走为上总是没错的。 第51章 再遇首领 祁江连蹦带跳地从楼梯上跑回地下，正当他看到楼梯底部，一跃而下想直接从液压门钻回防空洞时，一块钢板告诉他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脸庞和门板的亲密接触让他的鼻梁骨痛苦不已，那清脆的“咔擦”声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变成塌鼻子了。 啊啊啊啊！ 后方的活尸也紧追不舍，长时间的等候早已让它们饥渴万分，如今有送上门的食物，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朝狭窄的走廊里挤。 扑通！ 一只中年谢顶的活尸由于冲的太猛，直接滚到了祁江的脚边，虽然数十级阶梯让他全身的骨头断的七七八八，但不妨碍它原地猛扑向祁江。 好在祁江眼疾，向侧方跨步躲开，随后抬腿重重踩在活尸后脑，一击结果了它的性命。 “啧，糟糕了啊。”祁江抬头看去，虽然那些活尸你挤我我挤你地堵在了通道里，但依旧是在缓缓向前的，随时有某只活尸突破桎梏，然后一拥而上将祁江撕碎的可能。 后路不通，祁江只能寄希望于分头行动的夜翼，他拼命地敲打着大门，希望能够得到回应。 “哐哐哐”的敲门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看到猎物焦急求援的样子，那些被自己卡住的死族居然在“桀桀桀”的怪笑，仿佛在嘲笑对方的无能和无知。 敲了半分钟，祁江选择了放弃，因为这根本是浪费体力，如果夜翼能听见，那这扇门是应该不会关闭的，。 如今，它却处于封闭的状态，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负责关门的活尸真的很强，在瞬间就解决了夜翼然后关门；第二，活尸早就潜入了防空洞，夜翼根本没有遇到，现在还在探索通道。 “切，居然还是让智力低下的活尸摆了一道了？”祁江啐了一口唾沫，随即硬甲着身，拔出匕首朝尸群冲去。 吼！ 最前端那只身材强壮的活尸也正好冲破了束缚，张着血盆大口朝祁江飞扑而来。 就在这一人一尸相隔不到一米时，一道不容置疑地声音在祁江耳边炸响：“后退！” 没有丝毫的犹豫，祁江放弃了所有的反制机会，强行改变了自己的移动方向，让自己向后倒去。 森！ 寒风吹过脸颊，一柄血矛出现在自己先前站立的位置，它向上猛插，将悬空的活尸钉死在水泥板上。 其他的活尸也同样遭受了咽喉被细长血矛贯穿的攻击，血矛的攻击方向有所不同，但都无一例外地将死族钉在石壁上。 向后倒的祁江直接从十多级台阶上落向地面，这种高度，后脑着地可是会当场毙命的。 但他没有丝毫的担心，甚至脸上带着安心的笑容。 不出所料，一个软软的怀抱稳稳地接住了从上方摔下的自己，只要稍稍抬头，就能看见夜翼清丽绝美的姿色。 “不好意思，稍稍有点来晚了。” “但至少让我少了一场恶战。” 祁江一边说一边离开夜翼的怀抱，然后看向那些伸着手却又无法挣脱的活尸，不解地问道：“所以为什么不一击毙命？留着它们还有什么作用吗？” 夜翼蹲下身，原本白皙的玉手忽然变成了血甲覆盖的利爪，将最先倒下的活尸的后脑勺挖开，一顿翻找后摸出了几块绿色的碎片。 “唉，浪费了。”夜翼惋惜地摇头，然后甩手将黏留在手上的异物除去。 “你不会，要挖核心吃才留了它们一命吧？”看着地上那惨不忍睹的尸体，祁江感觉有些反胃。 夜翼倒是一脸轻松，她脚步轻盈地走到离她最近的活尸身前，像开罐头一样掀开了它的头骨，然后伸手进去开始摸索。 “呕！不好意思，我先回避一下。”搅动的声音和血浆的气味让祁江难以忍受，只得落荒而逃，先回防空洞避嫌。 “呵，随意。”夜翼哼了哼，似是在嘲笑祁江的胆小。 这一刻，祁江重新意识到夜翼是死族的事实，的确，她会高兴、会生气、会悲伤，但唯独对杀戮，她没有丝毫的害怕，开膛破肚对她而言就是家常便饭，为了生存和进化，她将无所不做。 没过多久，外面那让人牙酸的声音停下了，在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之后，夜翼朝他喊道：“可以了，我处理完了。” 闻言，祁江深吸一口气，做好直面血腥地狱的准备后，才慢慢走出了大门。 但门外展现的场面让他略感吃惊，没有想象中血流满地、尸横遍野的场面，干净的阶梯，空旷的通道，如果不是留在墙壁上的那些洞，仿佛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怎么？没想到我会清理现场？”夜翼调笑道，“拜托，比起你，我更讨厌脚踩血浆的感觉。” “那你还？“祁江欲言又止，毕竟那是死族的生存规律，自己没法发言。 但夜翼自动补全了他的话，随即无奈地摊手说道：“总不能浪费吧？你不肯来挖，只能强忍恶心亲自下手了。“ 说着，夜翼伸手，里面是一把透亮的淡绿色珠子，除了大小差了点，与弹珠没什么区别。 祁江很清楚这是啥，也明白它们的出处，但他不理解为什么要留给自己，从数量上看，应该有十多颗，是总量的一半了。 “既然你可以靠月亭的血疗伤，那这些病毒含量不高的核心同样可以。而且，我思考了一下，以你体内的病毒含量，完全可以和我们一样通过吞噬核心来增强你的能力。“知道他肯定对自己的行为理解不能，于是夜翼像旁白一样介绍道。 那些核心上没有沾染血渍，祁江便直接将它们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无语。 一般人被死族咬一口就有感染的风险，自己却吃过死族肉，喝过死族血，现在居然还能靠吞噬死族核心来增强实力，这样的家伙，放眼整个世界上幸存的人类，估计没有第二个了吧。 见祁江拿起核心想试试水，夜翼伸手拦住了他：“吃这个不急一时，先带你去个地方。“ 祁江挑了挑眉毛，猜测道：“莫非是那条通道的尽头？“ 夜翼点头道：“对，在那附近，我看到了一个不太妙的东西。“ 听到她说不妙，祁江立即警觉起来，能让现在的夜翼感到忌惮，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事物。 “要不先撤？刚好先说说之前发生的经历。“两个人让祁江有点心虚，深怕又出现和古月亭那时的情况。 “现在是最好的侦察机会，之前的经历我路上说。“夜翼的口吻不容置疑，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就算自己不去，她也肯定会独自前往。 祁江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趟一趟浑水，虽然自己很弱，但多一个人好歹能接应。 路上，夜翼细细地描述了当时的场面：她从那条裂缝通道一直向上，到达地面了都没见到活尸。 好巧不巧，就在她准备从地面返回防空洞入口时，一只幼年活尸从那条通道里钻了出来，这让夜翼立即明白，关门的死族是事先潜伏在里面的，于是在发现异常后，她没有深入调查而是选择折返，为祁江提供援助。 夜翼的描述很精炼，毕竟活尸的狩猎模式和推测的一摸一样，三两句的功夫就让祁江明白了前因后果。 也就这么点时间，两人穿出了掩护防空洞的荒地，来到了旁边钢铁厂的储水站附近。 虽然还没进入，但一股莫名的刺激性气味已经涌入了两人的鼻腔，虽然不算臭，但却能让人感到恶心，十分影响行动。 “那边，库房里似乎在孕育什么东西。”夜翼指向最近的厂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破旧不堪的老式大仓库。 库房的铁皮屋顶不自然地向上凸起，几团黄色的粘液团从铁皮的破洞中挤出，看上去像是库房上长了几个脓包一样。 库房的大门则被一条像是树根的东西封死，它有规律的收缩膨胀着，一刻不停地朝库房里的东西输送着某种物质。 祁江把手放在额头上遮光，同时眯起眼睛，向前倾斜身体，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别看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里应该是首领级活尸的巢穴。”夜翼的感知比祁江灵敏了不知道多少倍，早就分析出藏身于此的是什么生物。 闻言，祁江的脸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回头干笑着确认道：“是那个一拳轰倒大楼，然后追着我们跑了三条街的那只吗？” 夜翼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点头肯定道：“没错，就是它，很明显，它恢复的不如我。”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处处透露着兴奋，结合上她脸上和古月亭如出一辙的浅笑，祁江忽然对她接下来想做的事有些担忧。 “你，不会想带着我去借机偷袭活尸找回场子吧？”他咽了一口唾沫，想要缓解一下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咽喉。 看着祁江畏畏缩缩的样子，夜翼不禁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说道：“怎么？，被之前的经历吓出心理阴影了？” 虽然祁江很想嘴硬，但犹豫片刻后还是点头道：“嗯，是有点害怕，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离它远点。” 夜翼似乎是感到有些无奈，双手叉腰地长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但是，你应该不想让这样的阴影伴随你的余生吧。” 夜翼的话让祁江暂时显然了沉默，如她所言，他不想当一辈子的胆小鬼。 但，之前首领级活尸展现出的统治力太过可怕，那些经由他手的废墟历历在目，这样的恐惧，不是光凭下定决心就能克服的。 夜翼见他迟迟没有给出回答，也明白了短时间内祁江是没法做出判断了。 “我先走一步了，如果害怕，就原路返回去找月亭他们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夜翼张开身后的血翼，如猎鹰般冲上云霄，准备空降奇袭。 不过，夜翼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空中盘旋，在她心里，早已认定祁江是能够克服万难，无论是刀山火海都会陪自己闯的存在。 “快点啊，呼唤我让我接你上来。”夜翼咬了咬自己薄薄的嘴唇，内心有些焦急。 地面上的祁江两眼无神地看着空中不过指甲盖大小的黑影，喃喃道：“这是，在等我吗？” 两人的想法心照不宣，却迟迟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发展。 半晌，祁江终于有动作反馈了，他朝着夜翼挥了挥手，似乎是在招呼她下来接自己。 见此，夜翼微微一笑，果然，自己没有看错，不管是怎样的恐惧，祁江总会出现在自己身旁。 正当夜翼调转放下，准备向下俯冲接上祁江时，眼前所见的让她不得不重新拉升高度，并且调转方向，独自飞往厂房。 祁江挥手的含义不是让她降落，而是告别。 “白痴！”夜翼咬牙切齿地骂道，一口银牙咯吱作响，也不知道是在指责祁江怯懦，还是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虽然感到不甘和苦闷，但既定的策划不能改变，即使没有援助，她也可以一个人完成，就像以前那样。 高空的强风很快吹散了心间的阴霾，毕竟是要面对强敌，可不能为了儿女情长的事干扰了自己作战的心态。 来到库房的上空，那熟悉的气息更加浓郁，这让夜翼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从它散发的气势来看，比起一个月前要弱上不少，看来那场大火和直接在口腔里爆炸的酒瓶炸弹让它受到了极其眼中的伤害。 不过，就算如此，夜翼也不打算直接降落，从正面开启自己的复仇之战。 气势这种东西是可以伪装的，只要主人想，甚至可以让自己伪装成人类，这一点对于曾借此来和人类交往的夜翼来说再熟悉不过。 “让我先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吧。”夜翼自言自语道，随即她缓缓地落下，在保持血翼展开的状态下，将自己的气息压制到最低，开始了潜行。 第52章 毒气打击 房顶的破洞和库房的大门已经被封死，想要不打草惊蛇的话，是没办法从这些地方潜入厂房的。 夜翼的第一反应是寻找窗户，安装标准仓库的设计，屋檐下都是会保留几面换气窗的，以她的身形，可以勉强通过窗洞进入室内。 但她的计划还未开始就胎死腹中，因为每一扇换气窗都被木板封上了，而且这些木板还是质量很好的防腐木，在至少经历了九个月的风吹雨打后，丝毫没有被腐蚀的痕迹。 “这都离地有近十米了，居然还钉板子，这老板也太怕贼了吧。”夜翼略微用力地砸了下木板，除了一声闷响和手被震疼外，什么都没得到。 不过，哪怕是堡垒，经受长年的自然侵蚀后也得化为尘土，更何况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厂房？从它那掉漆严重、已经露出被锈蚀的铁皮的房顶来看，它估计年龄也不小了。 这样的老建筑，背阳的那一面往往受侵蚀程度会很严重，苔藓的分解和积水的浸泡会加快墙体的老化，只要夜翼能找到一个受侵蚀比较严重的角落，她就能安静地开辟一条通路。 在找寻的期间，她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库房的西北角上，已经有一个现成挖好的洞了。 那个洞又窄又矮，从它颗粒感十足的内壁来看，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估计是有什么动物被里面的东西吸引，靠着爪子和撞击一点点凿出来的。 虽然它的不足以让夜翼穿行，但为她提供了最好的挖掘地点，自己的感官再强大也终究比不过在挖洞方面有天赋优势的动物。 没有了墙漆的保护，暴露在空气中的红砖早已腐朽不堪，每一次用血矛捅上洞的边缘都能敲下来一大块碎砖。 很快，小洞就被扩张到可以供夜翼以蹲伏的姿势通过的大小，虽然还是有点拥挤，但勉强也够了。 当她越过墙洞后，那种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的刺激性气体的浓度呈几何态上涨，如此令人作呕的味道，险些让处于嗅觉强化状态的夜翼晕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咽喉中升起火辣辣地灼烧感，夜翼忍不住发出了激烈的咳嗽。 直到她完全屏蔽了嗅觉，咳嗽才勉强停止，虽然喉咙依旧不太舒服，但没了那股味道，夜翼还是能够忍受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弄出的动静太大了，夜翼如受惊的猫咪一般重新缩回了入口的小洞，做好了转身就跑的准备。 不过，等了几分钟，除了那如同心跳的扑通声，四周寂静一片，显然，厂房内的那只首领级处在沉睡的状态，没有察觉到有一个复仇者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夜翼放松地吐出一口浊气，再一次从小洞中钻了出来，开始侦察厂房内的情况。 最显眼的必然是几乎占据了整个厂房的不规则黄色球体，它就如只剥掉了外壳的荔枝，一层附着着胶状物的褐黄色薄膜将它完全裹住，作为缓冲层。 巨球的下方也有大量的黄色胶状物，这些胶状物犹如草本植物的根系，密密麻麻地在地上延伸，几乎爬满了库房的地面。 先前看到的如树根一样的东西被巨球挡住，不过从巨球有规律的起伏来看，应该是它的主要输养通道。 不接近巨球的话，这些就是夜翼能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了，不过，主动权在自己手上，这么点无关紧要的信息是没法满足她的胃口的。 啪唧！ 夜翼毫不犹豫地踩上了被胶状物覆盖的区域，被她踩到的地方，那些胶状物惨叫着萎缩了下去，随即变得苍白松脆。 这种胶状物她曾经见过，这并不是首领级活尸的产物，而是地下的一只死族统领的分泌物，和那些给祁江和古月亭造成大麻烦的是同一种物质。 它们是很好的防护材料，但不具备传递信息的能力，正是知道这一点，夜翼才敢直接步行穿过这片区域。 走到巨球旁边，夜翼用手按在那层防护膜上，没多久，那砍不断烧不烂的胶状物居然自己萎缩瓦解了。 没了这层防护兼防窥的胶状物，被撑至半透明的内壁便凸显了出来，透过这个孔洞，夜翼可以观测到巨球内部的情况。 首领级活尸的大体形态没有变化，还是那个接近两层楼高的巨人，但从映射在薄膜上的剪影来看，它似乎比先前更加接近人体了。 “怎么回事，它不是走身体路线的吗？按理说，它应该朝着非人形的方向发展才对。”夜翼柳眉微蹙，眼前所见违背了她所知晓的死族进化规律。 扑哧！ 失去了外层的支撑，巨球的内层不堪重负，被巨球内强大的液压冲破，浓黄色的粘稠液体喷溅而出，就像从高压水枪中射出的水柱。 同时，本就浓郁的刺激性气体再次增加，它们在空气中组成了一只看不见的铁拳，狠狠地攻击着夜翼的呼吸道。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夜翼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一次比一次剧烈，就像突然发作的哮喘患者一样。 她明白这是空气中的气体在作怪，想要屏住呼吸，但每次咳嗽的间隙，身体都会本能地猛吸，让更多的刺激性气体进入呼吸道。 “噗啊！” 只觉喉咙一甜，夜翼吐出了一口夹杂着肺部碎片的血，显然，她的肺被这些气体严重侵蚀了。 她的手从胸口移到了脖子，逐渐加剧的窒息感让她连保持身体直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和古月亭不同，强大的异能背后是脑部的高度开发，所以，她不仅不能在无氧环境下活动，甚至对氧气的需求比心肺功能强大的人还高。 “不行，得立刻离开……”夜翼的眼前已经泛起了浓浓的黑雾，她知道，这是严重缺氧的表现，再不离开，就得被自己的血呛死。 此时也管不了隐藏气息了，解除限制的瞬间，部分的力量回到了身体，让她能够展开血翼，拔地而起。 森森森！ 数柄血矛朝上方飞出，同时夜翼紧随其后，想先借血矛贯穿房顶，削减其的韧性，然后一举冲破，脱离险境。 铛！铛！铛！咚！ 三声清脆的金属撞击搭配一声重物砰撞的声音回荡在厂房内。 夜翼如折翼的天使，无力地从空中落下，她精致了脸庞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眼前是自己撞出的巨大凹陷和三个血矛扎出的小洞，耳边是宛如嘲笑般的风声。 虽然她的眼中，一切都在慢放，所看见的都很魔幻，但牛顿的定理可不会关这么多，依旧让她狠狠地摔在地上。 “该……死……”夜翼呻吟着，扭头看向了来时的入口，距离不远，趁着现在还有力气，用撞墙的方式停下还能爬出去。 正想扇动血翼，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身体蜷缩成一团，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勉强召唤出的血翼，自身的强度必然大幅下降，经受了一次毫无防备的撞击和衰落，骨折是理所当然的。 “不行……”夜翼伸出手，一点点朝前爬行，明明只要十多米，不过十多步的长度，此刻却是关乎生死的最远距离。 一米，两米，三米…… 夜翼咬牙坚持着，虽然止不住的咳嗽让她寸步难行，但染满鲜血的双手依旧在向前拖动着身体。 “呕！” 一口再也憋不住的淤血冲破了限制，连带着夜翼的半个肺喷了出来，看上去异常恐怖。 而这一口也将夜翼仅存的一点体力消耗殆尽，她挣扎着还想再前进分毫，最终却也只能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凭什么？难道它才是命定的领主？”夜翼看向那颗已经复原了的巨球，心中满是不甘。 上次被偷袭还能解释，这次甚至没有见到首领级死族，直接被它的防御机制打倒，放任谁，都会觉得这是命运的玩弄。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夜翼心中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强烈的情感起伏让她本就上下起伏的胸脯更加剧烈。 但这样无言的愤怒效果甚微，这个世界没有神明，不会有人看中她的不屈而降下恩赐。 咯咯咯咯咯！ 眼前变得愈发昏暗，耳边玻璃裂开的声音也愈发响亮，也许，等她闭眼的瞬间，就会传来碎裂的啪嚓声。 咚！ 一声墙体倒下的声音盖过了耳边的声音，夜翼最后留存的视线中，一名身披银灰色铠甲的高大男子从烟尘中窜出，来到了自己身旁。 “呵呵，看来，我似乎又没看错……”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悬在半空，夜翼看着那张藏着硬甲下的脸，嘴角不免勾起了欣慰的弧度。 祁江看了看笑着闭上眼的夜翼，便狠狠地朝血翼折断的地方捏了一把，希望剧烈的疼痛能让她清醒过了。 这种场面他在幸存者营地里见过太多了，获救者原本绷着一口气，结果看到救援后，一泄气人就没了。 “咯！很痛啊……”这招很有效，夜翼的双眼立刻睁开，虽然声音很虚弱，但怒视的眼神却很凶悍，一点不想濒死的样子。 但祁江也管不了这么多，撒开腿就往外跑，他的闭气时间有限，得在把自己憋死之前移动到刺激性气体稀薄的地方。 先前来的时候他观察过了，淡黄色的气体是慢慢下沉的，所以得往高处跑，而附近最高的地方，就是库房区右侧的高塔。 呃呃呃呃！ 有首领级活尸的地方死族的密度肯定不低，先前那么大的动静，整个库房区甚至连远处工厂里的死族都被吸引过来了。 “我靠，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啊。”看着从各个角落钻出来的活尸，带着古月亭逃离丧尸犬的场面忽然浮现在祁江眼前。 回头撇了一眼巨球所在的厂房，除了原先那几个半透明的黄色鼓包炸开将房顶覆盖外，其他就没什么变化了，看来那只首领级活尸睡得很死。 “好吧，也有点像第一次从这大家伙手上溜走的场面有点像。”祁江苦笑道，忽然发现每次带伤员逃跑的都是自己。 “抱歉，得让你难受一伙儿了。” 说着，祁江将怀里的夜翼扛到了肩上，从公主抱变成了工人扛麻袋的姿势。 眼见围上来的活尸越来越多，祁江深知不能逗留，即使这些活尸一反常态，一个个僵硬得和木头人一样。 直线距离最短，祁江拔出骨制匕首，一边猛冲一边砍杀着沿途的活尸，由于它们动作迟缓的关系，祁江的每一击都能精确地命中咽喉，刀刀致命。 面对这样的尸群，只要祁江保持移动速度，就不会被困死，虽说某些从暗处一个踉跄跌倒祁江伸手的活尸能够咬上一口，但它们锋利的牙齿在磕到祁江的硬甲时，直接就从牙床上崩飞了。 “这些活尸什么情况？身体这么虚弱，不对劲啊 。”祁江心中大为困惑，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八成和首领级活尸的巨球有脱不开的关系。 现在的祁江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都是绝佳的，五公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一刻钟。 来到高塔楼下，祁江猛敲升降机的按钮，虽然指示灯亮了，但轿厢却在顶层。 由于电力不足，原本半分钟就能到的电梯如蜗牛爬般缓缓下行，而此刻，活尸已经围上来了。 “该死，活尸慢，你也慢是吧！”祁江踢了一脚电梯门，随后把夜翼小心地放到地上，换至正手握刀的状态。 之前古月亭一直在教他匕首的用法，最近林奈又传授了几招部队里的格斗术，将匕首和格斗两者结合，这些行动缓慢的活尸很难造成威胁。 但量变终究是会产生质变的，一群蚂蚁可以把死象蛀空，大量的活尸同样能淹没祁江。 不过，以如今的行动力，这些活尸显然做不到这一点，祁江屠杀的速度远比它们包围的速度快，想要缠住祁江，恢复正常行动力才有可能实现。 叮！ 轿厢到站的声音响起，祁江立刻抽身，单手抱起夜翼，冲进电梯，拼命地按关门键。 哗啦哗啦哗啦！ 铁门一层层闭合，最终是抢在活尸赶来前完全闭合，电梯染血的显示器上，上行箭头亮起，代表着两人暂时脱离了危险。 “咳咳咳！你怎么……折返回来了……”离开了污染区，夜翼的呼吸平稳了许多，虽然还会咳嗽，但至少不干扰说话了。 “少说两句话吧，你肺都咳出来了。”祁江看着怀里的夜翼，伸出手指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真是的，怎么每次你对上那个傻大个就这么狼狈？” 说到这点，无名的火焰就窜上心头，夜翼正想对此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最终只能吐出一句感谢：“抱歉，又麻烦你了。” “没关系，以后我们相互照应的地方还多着呢。” 第53章 血雨 高塔的顶层是一块空旷的露台，虽然高空的寒风吹得脸颊生疼，但这里的通风条件绝对是最好的。 祁江把夜翼从轿厢里背出来，放置到电梯间与露台的交接处，这里既保证了空气的流通，又不至于让她直接暴露在强风中。 “把电闸拉掉，有些活尸会操纵电梯。”夜翼现在还不方便行动，只能让祁江代劳。 “应该不至于吧，这么虚的活尸，估计没多少智力了。”祁江嘴上这么说着，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对着电梯的操作台鼓弄了起来。 啪吱！ 变电箱里忽然喷射出大量的火花，大量的黑烟和一缕缕的明火从铁箱的缝隙中冒出。 祁江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手足无措地看着短路的操作台，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流下。 “为什么让你关个电源能让电机过载啊？”夜翼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流汗黄豆.jpg。 砰！ 变电箱不出所料地发生了爆炸，紧锁的箱门被炸开，一股浓烟伴随着电梯的小命一起升上了高空。 “啊哈哈哈，不管怎么说，至少不用担心活尸会坐电梯上来了。”祁江尴尬地笑着，急匆匆地溜到了户外，去观察那些聚集在高塔底下的活尸。 这栋高楼的外层有不少借力点，如果是正常的活尸，它们完全可以在墙体上如履平地，甚至能抢在电梯到达前占领露台。 不过，这些死族行动太缓慢了，缺乏爆发力的话，是没可能爬上几近垂直的墙体的。 它们确实在尝试爬楼，但也只能伸着手，像愚笨的傻子一样原地蹦跶，连最矮的那个借力点都碰不到。 确认了附近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祁江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到了夜翼的对面。 “感觉好点了吗？” 夜翼摇摇头：“内伤的恢复没这么快，我现在都还觉得喘不上气，估计气管里现在都是血块。” “那就别说话了，我刚好试试吞噬核心。”说着，祁江从衣兜里掏出一颗晶莹的绿珠，扔进嘴里嚼了起来。 虽然这颗核心是病毒的集合体，但味道却还可以，想象中的恶臭或是腥味并没有在舌尖蔓延，反而是有一股腻腻的甜味逐渐在嘴里扩散。 虽然核心像是玻璃产物，刚刚咬碎的时候有点扎嘴，但它很快就在嘴中软化、溶解，就像平时吃的硬糖糖丸一样。 等核心完全被吸收进体内，祁江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灼烧疼痛的准备。 一秒，五秒，十秒…… 和上次食用死族肉一样，热浪率先在腹部涌起，随后，先是向下流动，紧接着再沿着脊椎爬上胸口，最后直冲脑海。 这次的反应比先前轻微了一些，虽然腹部依旧如火烧般疼痛，但蔓延至全身的热流并没有让祁江感到不适，甚至让他感到有些舒服，如果要形容的话，就是局部热敷。 反应的减轻也让热流的持续时间缩短了不少，不过短短一分钟，灼热的感觉就完全褪去了。 祁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发自内心地长叹道：“呼~感觉全身都被治愈了。” 说着，他再次掏出了一颗核心，刚想塞进嘴里，夜翼却前倾身体，拉住了他的手。 “你再吃一颗的话估计就要晕厥了，现在还在危险地带，小心点。” 祁江犹豫片刻，还是拿舌头舔了舔那颗核心，这次品尝到的不再是甜味，而是一股辣味和腥味结合的怪味。 “确实不能吃了，身体都出现排异反应了。”祁江吐出舌头，用空闲的左手不断往嘴上扇风。 夜翼露出坏笑，伸手拿走了祁江手里的核心，扔进了自己嘴里。 和祁江一样，这些高浓度的病毒结晶能够为她提供大量的能力，加快自己恢复的速度。 她甚至没有咀嚼，直接像吞药丸一般咽了下去，然后朝祁江伸出手说道：“知道你还有的，再给我几颗。” 祁江倒也没有吝啬，伸手就把口袋里剩余的核心全都给了夜翼。 说到底，这些都是夜翼的战利品，祁江从来就没有把这些核心当作是自己的所有物，如果她需要，祁江会毫不犹豫地全数归还。 “保存的这么好啊，呵，那我就不客气了。”夜翼轻轻翻动手腕，这些核心也跟着缓缓滚动，无瑕的光洁球面，反射着剔透的光芒。 夜翼的伤比起祁江严重了数倍，缓解疲劳、治愈轻伤，也许只要一颗，但修补内脏、活血化瘀，十几颗高阶仆役级的核心反倒显得有些不够。 吞下核心后，夜翼闭上双目，浅浅的皱纹浮现在眉间，似乎是过快的再生让她感受到了些许痛苦。 没人说话的祁江转头看向晴朗的天空，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这是他陷入沉思的表现。 厂房房顶上的那层黄色物质是地下的章鱼领主的分泌物，但它却出现在了首领级活尸的孵化场，以那只章鱼的身体结构，应该不会惧怕巨球散发出的刺激性气体才对。 不同种族交好的例子身边就有，但夜翼和古月亭的相识是由尚存人性的夜翼主导产生的。 而这两只死族，一个是来自地下的野兽，一个是以智商换力量的莽夫，无论是智力还是情感，都不像是能克服死族本能，相互合作的存在。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夜翼的脸上忽然变得苍白无比，咳嗽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到动静的祁江立刻来到夜翼身边，用手轻拍她的背，让她能够快点顺过气。 但是，祁江的行为效果甚微，夜翼的咳嗽愈发严重，吞噬了核心，她的状态似乎反而恶化了。 “喂！不舒服就把那些核心吐出来啊！”祁江伸手去掰夜翼的嘴，像用手指帮她催吐。 但夜翼却使劲挥手，表示自己不需要帮助，同时还用力拍着祁江的腰，想让他离自己远点。 祁江有些犹豫，如果根据自己的判断，夜翼绝对是在逞强，如果这就是她的正常反应呢？ 在他纠结的短短时间里，夜翼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刚刚擦干净的嘴角此刻又染上了嫣红。 “咳咳，气管里的淤血总算咳出来了。”夜翼随意地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喘气的声音明显少了卡痰的声音。 夜翼的呼吸顺畅了，祁江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先前是真的担心虚弱的夜翼会因为摄入太多不同种的病毒导致二次感染。 “都让你离远点了，偏不听，你看，半边裤腿全是血，这么浓的血腥味，准备当活靶子吗？“ 看祁江那条被自己的血染红的裤子，夜翼翻着白眼责备道。 闻言，祁江无所谓地耸肩道：”如果指的是下面那群老头活尸，那大可放心，它们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但夜翼严肃的表情就是无言的否定，那群老弱病残她同样不放在眼中，真正让她有所忌惮的是附近真正的原住民。 唳！ 一声凶残的鹰唳适时的响起，宣告着一种祁江从未见过的死族正在赶来。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小心喽，待会一堆鹰身女妖就要来抓人了。”夜翼从地上跃起，背后巨大的血翼缓缓展开，那点轻微的骨折显然已经恢复了。 远处的天空，十几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黑影正在接近，祁江眯起了眼睛，姑且能看出一对羽翼和一具人身。 “”黑影放大的速度很快，从能够观测到看清对方身上的细节，期间的间隔不过短短数秒。 “速度好快，和猎鹰差不多吗？”祁江估算了一下那些人面鹰身的怪物的速度，心里对投掷武器时需要的预留量有了一个较为准确的估值。 “喂，我现在似乎还没法一边飞行一边精准地投射血矛，所以，愿意当我的炮塔吗？”夜翼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对着祁江伸出了手。 “听上去会是一场黄牌空战呢，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机动方面就看你的了。” 说着，祁江搭上了夜翼伸出的芊芊玉手。 下一刻，耳边风声呼啸，失重感传入脑海，冷汗从脊背里渗出的同时，大量的肾上腺素也融入到血液当中，顷刻间就让他进入了战备状态。 “那些鹰身女妖的爪子很锋利，而且相当灵活，我制造血矛也需要时间，所以你得自己分析手上的矛是该扔还是该留在近战。”夜翼扯着嗓子喊道，嘶哑的声音勉强盖过风声。 不待祁江回答，一柄血矛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前，为了不让它掉下去，祁江手忙脚乱地把它抓在手中。 “来了！” 唳！ 祁江才刚握紧血矛，夜翼的提醒和女妖的尖叫就同时在耳边炸响，一对明晃晃的鹰爪直直抓向他柔软的喉管。 躲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祁江选择拼速度。 的确，女妖的出手比祁江快，但它的速度和夜翼有差距，这就变相加快了祁江的出手速度，而且，长武器在攻击距离上占优，可以比鹰爪先一步击中目的。 于是，血矛暴刺而出，在祁江强大的力量加持下，尖锐的矛头撕裂了所有位于行进路线上的器官，随后穿过女妖的表皮，将它做成了烤鸟串。 这种高度，根本没必要去探究敌人的核心在哪里，只要丧失了飞行能力，下场就只有摔成肉泥。 见祁江先下一筹，其他的女妖变得谨慎了许多，它们围堵着夜翼的路线，用骚扰的手段来试探祁江，同时也尝试着能否偷袭得手。 夜翼不断在空中做着机动，希望能将战场分割，为祁江提供出手机会，但这些女妖三三成组，就算被冲散也立即就会重组，落单的机会很小。 祁江这边也不容乐观，不知为何，女妖的攻击完全就朝着祁江，刚刚躲过一记爪机，就得立刻防御翅膀的拍击，丝毫没有还手的间隙。 论机动性和战斗力，夜翼二人组是绝对占上风的，但相比于天生进化成鸟人的死族来说，耐力肯定不如它们。 女妖的智力不高，但基本的观察和分析能力还是拥有的，不论是夜翼速度的下降还是祁江攻击的无力都在提醒它们，只要拖住，胜利的天平就会偏向它们。 唳唳唳唳唳！ 但低端的死族很难抑制住自己贪婪的本性，比起使用堆满乳酸的肉，不如先行下手，抢在对方无力还击但也没筋疲力尽的时刻下手。 于是，为首的那只最强壮的女妖率先发动进攻，它从上方俯冲而下，伴随着刺耳的鹰啼，一对利爪从死角狠狠地抓向祁江，如同一架准备投弹的斯图卡轰炸机。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将计就计呢？ 夜翼和祁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需要速战速决的战斗，无论是从耐力层面还是从动静层面，他们都没有拖延的理由。 “就是现在！” 夜翼一边喊，一边在空中做一百八十度大回环，将身下的祁江甩飞出去。 “呀啊啊啊啊啊！”祁江大吼着，持着血矛的双手狠狠扎下。 出其不意的攻击和快如闪电的攻击速度让偷袭的女妖根本来不及反应，血矛直直从其张开的嘴巴捅入，剥夺了它的呼吸能力。 它使劲扑腾着翅膀，勉强悬浮在空中，但这样的垂死挣扎不过是给凶手提供了一个一次性的跳跃平台。 祁江踩在它的尸体跳回夜翼身边，而夜翼也刚好伸手接住他，趁着指挥者被杀后的混乱进行追击。 祁江一次次在空中飞跃，他仿佛成了夜翼射出的血矛，每一击都命中要害，每一脚都踩落一只女妖。 “哈哈哈，刺激！”在空中肆意行动的感觉让他极其兴奋，这是第一次让他在战斗中感受到快乐。 在他这套灵敏度拉满，却极其考验个人体质和两人默契的打发下，来袭的十多只女妖已经被消灭了一半有余，只要在让夜翼抛投几次，就可以全歼敌人。 但祁江的快乐没能持续下去，认识的自己招惹了怎样的麻烦后，幸存的鹰身女妖立刻分鸟兽散，调转方向各自逃离战场，连个大致的方向都没有。 “追追追！能杀一个是一个！”祁江已经有点杀红了眼。 但夜翼没有继续深入，而是调转方向慢慢降落在地面上。 ”夜翼双手放在祁江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回去找林奈他们，让他们把所有的人手和装备带上。别问为什么，现在就出发！“ “之后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祁江眉头微皱，转身朝防空洞入口冲去。 待祁江走远后，夜翼再次腾空，朝着天边那不过米粒大小的黑点飞去。 第54章 腥风 在夜翼身体基本恢复的时候有外出找寻过首领级活尸，但寻遍了整个城区，她甚至没有捕捉到它留下的气息。 这片区域虽然是城区的边缘，但她同样涉足过，还和统治这片区域的统领交过手，但对方告知自己从未见过首领级活尸后，她就主动离开了。 如今看来，那只鸟人估计和首领级活尸达成了某种协定，一直在替它掩藏气息。 “先是地下的章鱼帮它构建防御，现在又有鸟人收留它在自己的领地孵化，不好对付啊……”夜翼悬停在空中，脑中分析着双方的实力。 来者的身影已经明晰，大致的形体和夜翼相差不大，都是人类的身体上长出了一对羽翼，但比起夜翼，对方还拥有一些鸟类的特征。 对方离自己虽然还有大约两百米的距离，但这已经进入血矛的射程了。 “呵，这种速度，又打算用话术忽悠过去吗？” 虽然现在仍旧没法精准地发射血矛，制造血矛的频次也大大下降，但用来表达态度的话，已经足够了。 嗖！嗖！嗖！嗖！嗖！ 一柄柄血矛化作血光，朝着来者所在的位置爆射。 见有攻击袭来，那只鸟人的速度忽然上升到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它自如地在血矛间穿梭，一道道残影跟随在它的身后。 “似乎又快的一点，不过，这对近身搏斗可没什么帮助啊。” 说罢，夜翼手上渗出无数的血线，它们在空中交织、旋转、凝固，化作一把闪烁着幽光的长枪。 不同于那些血矛，这把长枪她只使用过一次，而且还是作为投掷武器，但那一击所造成的伤害，足以媲美所有血矛所造成的总和。 “不要让我失望啊。”夜翼挥动手中武器，寒光点点的枪尖舞出一朵美丽的枪花。 枪尖指向地面的那一刻，狂躁的风扯起长裙的衣角，将其化作象征夜翼的旌旗，在空中猎猎作响。 “夜翼！等等！”见她来势汹汹，鸟人大声喊道，企图让夜翼停下来。 森！森！森！森！森！ 夜翼是扇动翅膀减速了，但手里的长枪却连连刺出，眉心、胸口、肚脐、下腹……每一击都是要害，没有任何虚招，就是纯粹的杀伐。 倘若是常人，如此明显的戳刺只会沦为敌人眼中的笑柄，但夜翼的枪急如闪电，无数的枪点几乎同时落下，让人应接不暇。 鸟人想要朝侧方躲避，但夜翼的戳击早已覆盖了其周身所有可以行进的路线，想要后退，夜翼同样可以追上，除了硬接，别无他法。 “切，一上来就这么狠吗？”鸟人紧咬着牙关，一对和猎鹰相差无异的深黄眼眸快速地收缩、扩散，为它提供极其恐怖的动态视力。 状如鹰爪的黑手握住了长枪的枪柄，强行改变了它的戳刺方向，原本刺向胸口的枪尖转向了脖子和肩膀间的空隙，擦着头发戳向了空气。 长枪被握住，后续的刺击也化作泡影，为了保持距离，夜翼不得不刹住脚步，防止自己撞入敌人怀中。 “呵，你觉得握住了就安全了？”夜翼向后抽枪，枪身上暴起的倒刺将鸟人握紧长枪的手划得鲜血淋漓。 紧接着，那只手迅速膨胀，像充气过头的气球一般炸开。 鸟人一脸惊愕，连忙向后倒退，不敢待在夜翼能够攻击到的区域，由于用力过猛，它的翅膀上掉下了一大把深棕色的羽毛。 “猎风，现在滚蛋的话，我不会追上去。”夜翼将长枪收到身后，冷笑着威胁道。 猎风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手，叹气道：“我承认，你的能力已经进化到了我无法企及的地步，但很抱歉，我不能让你破坏帝王之卵。” 帝王之卵，这个名词对大多人甚至古月亭都是陌生的，但夜翼不在这个范围，她不仅熟悉，也清楚它的含金量。 “帝王之卵，你觉得，凭那个空有蛮力的呆头，可能结出这样的东西吗？”夜翼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地说道。 猎风不知可否地笑了笑，指着远处那栋明显不同的厂房说：“但那个东西是不会骗人了，而且连地下的那只章鱼都来替它加设庇护，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那么，我会将它摧毁。“夜翼的身体微微一颤，低垂的眼眸加强了其中蕴藏的凶狠，”所以，从我眼前滚开。“ 猎风见她心意已决，长叹一口气，眼神也是变得凶狠异常。 “狩猎开始！“ 猎风轻喝一声，消失的右手瞬间恢复，更加锋利的鹰爪从下方抓向夜翼的胸膛。 同样是速度型，猎风的攻击俨然在夜翼察觉前就以逼近身躯，留给夜翼的时间不过只有零点几秒。 但夜翼的近身格斗也以速度取胜，猎风这试探性的攻击在她眼中就如慢放，很轻松地就能用枪柄弹开。 为了避免接下来的追击，夜翼选择转身后撤，同时借着对方身体失衡的瞬间，从腋下刺出一记回马枪，想要借此加大战果。 见识过断魂之枪威力的猎风不敢用肉身接触长枪，只得躲闪，但夜翼那一记强劲的扫尾打破了身体的平衡，它能做的动作幅度极其有限。 但它好歹也是身经百战，对距离有着极为恐怖的把控，只是轻轻侧身，枪尖就从歪着的脑袋旁擦了过去。 “切，反应真快啊。“如此完美的一击落空，夜翼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都没讨到好处的两人很默契地拉开间距，都深怕被对方拖入潮水般的缠斗。 一轮交锋后，夜翼对猎风当下的实力有了粗略的估算，即速度和力量都有增长，前者不明，但后者仍旧不如自己。 “我可不记得你会枪术。“ “不好意思，我其实十八般武艺都会。“ 猎风想借对话来让夜翼露出破绽，但对方不为所动，既然这招没用，它也不愿多费口舌。 一时间，场上只有风声呼啸的声音，双方都保持着攻击姿态，但也都一直停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对方松懈的时机。 嗖！嗖！嗖！嗖！嗖！ 忽然，数柄血矛从不同的角度射向猎风，同时夜翼提枪猛刺，配合血矛围攻。 面对如此攻势，即使是统领级的猎风也不免惊出一声冷汗。 棘手归棘手，但以它的速度，也不是毫无对策，包围是越来越紧的，那么只要在空隙足够大的时候钻出去，此局自然化解。 事实上，猎风也是这样做的，而且它还惊奇地发现，这些血矛的方向或多或少有些偏差，它们根本没法齐齐地刺在一点。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没用血矛而选择长枪近身的缘故吗？“猎风怪笑道，心中的疑云散去，一股浓浓的杀意浮上心头。 它忽然加快了速度，以夜翼为中心开始绕圆，一道道残影相互交叠，竟是形成了一个与其羽翼同色的深棕圆环。 “啧，被看穿了啊。“夜翼的视线扫视着周围，原本还有点放松的身体此刻同她的神经一齐紧绷，预防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 以前交手的时候猎风也用过这招，它称其为影刹环，属于它的一大杀招。 凡是陷入环中的猎物，就不要想着通过上升或者下降的方式逃出去，猎风迅猛的攻击会在你准备离开的时候发动，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破解的方法不是没用，大规模的攻击就行，先前夜翼就是直接用血矛人工降雨，险些把猎风扎成刺猬。 但现在她掌控血矛的能力严重下降，面对这一招就难以反制，猎风显然是看穿了这一点才敢在吃过一次亏的情况下再次使用这招。 “在哪里？上面？还是后面？”夜翼的心砰砰直跳，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属实糟糕。 “你在找什么？”猎风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夜翼一惊，将长枪横在身后，想借此来抵御爪击。 唰! 但真正的攻击来自正面，锋利的爪子划破胸前的衣物，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三道血印。 “咕！”虽然伤痕不深，但猎风的发力方式很独特，一股暗劲直冲心肺，这让本就肺部有伤的夜翼痛苦万分。 猎风来无影去无踪，攻击的瞬间夜翼甚至没看清它的身影，等夜翼回过神时，它已经消失在那重重残影中了。 “嘻嘻嘻，给过机会了，现在，就在痛苦中慢慢死去吧。”尝到甜头的猎风怪笑道，它的声音在夜翼身边三百六十度环绕，仿佛它无处不在。 夜翼低头检查了一下胸前的伤口，不深，但豁口很大，明显是为了放血留下的伤口。 受到过攻击的夜翼更加谨慎，她蜷起身子，尽量减少受击面积，同时核心发力，以便应对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攻击。 “嘿嘿嘿！看哪里啊？”猎风狂笑道，棕色的影子自上而下掠过，这次夜翼反应过来了，虽然后背上只是被刮了一层皮，但衣服却被扯成了四段布条。 “居然没留下伤口，看来下次得加速了。” 哗哗哗哗哗哗哗！ 羽翼滑翔，利爪频出，在如此攻势下，身上的伤开始加剧，刚恢复的心肺隐隐有恶化的征兆。 不仅是肉体上的打击，猎风的语言攻击也还在继续，作为猎手，它最喜欢的就是在夺取对方生命时，将猎物的精神也一并摧毁。 但论起语言攻击，冷漠毒舌的夜翼更加擅长：“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扒人衣服，有本事就朝我头上打啊。” “桀桀桀！”猎风继续怪笑道，随即发动了第三次进攻。 这一次是二连抓，瞄准的是夜翼的双肩，路径选择从前方飞过，然后回身出手。 唰唰！ 利爪挥出，但血红的长枪提前架设在了自己的行进路线上，它只得稍稍改道，但爪击的目标依旧没变。 不过，从反馈的手感上看，似乎又只划破了衣料，只有爪尖蹭过了皮肉。 “喂喂，不要这么兴奋啊，我可不喜欢带毛的。” 夜翼回头查看衣物，也不知故意的还是真的残破到这种地步，后背上的整块布料被扯了下来，露出了光洁细嫩的后背。 看到这一幕，猎鹰气不打一处来，同样是人身，它为了飞行化作了半人半鸟的怪物，而夜翼却如黑翼的天使，美丽而优雅。 夜翼冷哼，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她能感受到猎鹰的气息忽然乱了，显然是因为情感波动引发的失调。 原因夜翼其实是清楚的，她调查过每一个对她有威胁的死族的资料，既然她会被韩夜的记忆和性格影响，其他死族也同样逃不过本体的束缚。 猎鹰生前是一名男装模特，对于体态和容颜肯定是看得极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它字里行间透露的嫉妒已经将它心理的弱点暴露给了夜翼，如今，这张牌该打出去了。 “不要因为我背上很干净就给我加两道血痕啊。”夜翼故作惊慌地喊道，尽可能地自然地展现自己对美丽的渴望。 “闭嘴！”猎鹰不再怪叫，改成了怒吼。 两次攻击的间隔太短，它没能加速到先前的地步，如此，它攻击前的身影就暴露了。 倘若是正常情况，它断然不会就这样发起进攻，但现在，忌惮和怒气挤占了它的大脑，唯一的念头就是将夜翼剥皮，然后挖掉她的舌头。 “来了，果然，目标是我的后心。”夜翼眼神一凌，故意露出破绽，诱使猎鹰使出全力一击。 不出所料，以它身体进化型的大脑，显然没发现其中有诈，十分配合地直直俯冲，双手合拢，想要就此插入夜翼的后心，然后把她从中撕开。 “不好意思，会飞的，一个就够了！” 等猎鹰进入长枪的攻击范围，夜翼以极其惊人的速度转过身，双手握枪，狠狠刺出。 感受到浓浓的死亡气息，猎鹰瞬间清醒过来，虽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计中计，但这一枪已是避无可避。 锐利的长枪轻而易举地刺入了那并不坚韧的皮肤，随后穿身而出。 猎鹰扇动羽翼，想要将身子从断魂上抽出，但其上面的碎末在造成伤口是，就已经进入到受害者的体内了。 噗！砰！ 断魂之威炸断飞了猎鹰的下半身，就剩小腹以上的位置，断口处哗啦啦地留着血，挂在那里的半截肠子和一段脊骨异常吓人。 脱离了长枪的束缚，它扑扇着翅膀，拉开了距离，虽然少了半截身子，但它的飞行能力似乎没用被削弱，其动作依旧相当迅速。 “这次算你赢了，我们后会有期！“抛下狠话，猎鹰果断地开始逃跑。 “没死啊，那在来一枪！“夜翼微笑道，预判路径，投出长枪。 她不善投掷，就算身体强化了无数次，也没法弥补这种技巧性的短板。 所以，断魂自然飞向了错误的方向，而夜翼也没用追击的打算，她的状态同样不好，背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有些发麻，随时有失去只觉然后坠落的风险。 就在她有些惋惜放走了一只统领级的敌人时，一声沉闷的枪响狠狠地震动她的耳膜。 她本能地向后极速撤步，但子弹的目标明显不是自己。 不远处的猎鹰忽然被掀掉了半只翅膀，还没等它反应过来，就已经惨叫着从几十米的高空坠落。 “好枪法，居然能命中在飞行的猎鹰，而且还精准地射在羽翼和后背相连的地方。“夜翼感叹道，不由对这名狙击手产生一丝钦佩。 看向地面，祁江和古月亭正朝自己跑来，他们身后大约百米的位置，跟着黑压压一片武装人员，估计人数够组一个营了。 “原来是幸运星来了，怪不得这么顺利。“夜翼微笑着，扇动羽翼缓缓落下，准备和自己的伙伴汇合。 第55章 覆巢 40b的实验区人头涌动，那些刚刚打包装箱的实验仪器又被摆放回原先所在的位置，重新进入高速运转的状态。 那些平时一直哭天喊地想要休假的科研人员此时都陷入了相当亢奋的状态，一个个红着眼，死死盯着各种眼前的仪表，跟磕了药一样。 一具统领级死族的尸体，而且还是异变程度相当高的类型，这样的诱惑力，足以让他们三天不合眼。 猎鹰的尸体存放在实验室的冷冻柜里，目前被取走的是整个脑部、左侧的翅膀和手臂以及残存的器官。 虽然它的残躯已经被基本掏空了，但如果不是叶文青将冷冻柜锁上，估计现在它已经被疯狂的科研人员全部切片了。 地下如此狂热，地上同样也不太平，为了清剿帝王之卵，所有的人手都被拉上了前线，那些后勤人员也不例外。 夜翼坐在高塔的边缘，低头默默注视着那被探照灯点亮的厂房，若有所思。 “猜到你在这里了。”祁江的声音从她的后上方传来，同时，一罐被打开的听装可乐送到了自己的眼前。 接过饮料，夜翼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到自己身旁的祁江，平静地问道：“爬上来用了不少时间吧。” “还好，不过是爬了十几米的梯子。” 啵！ 祁江拉开自己的瓶盖，在回答完夜翼的问题后，仰头将那些因为自己的体温而变得温热的棕色液体一饮而尽。 夜翼没有在意他那破绽百出的逞强，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问道：“你觉得，这个家伙真的会是这片区域的王吗？“ 祁江捏扁手里的易拉罐，看似冷静的语气显现出着昂扬的斗志：“它真的是帝王又有什么关系呢？把它的核心拔掉它照样活不了。“ “呵，真是不知死活的发言，如果它真的成为了帝王级，也许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了。“夜翼冷笑道，但话题却是极其严肃的。 帝王级，顾名思义，它既是领地内的霸主，区域内的所有死族，从仆役级到首领级甚至是逆转者，只要沾染了病毒，皆会化为臣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只好实行计划已久的抓捕行动了。“祁江转头，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已经失去了韩夜，如今，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闻言，夜翼伸手握住祁江的下巴，不明所以地笑着：“那么，我究竟是夜翼，还是韩夜的替代品？“ 祁江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太过突然，而且至今他都没有梳理清自己对夜翼的感情，这样深层的问题，他如何答得上来。 地面上，一台新架设的探照灯正在调试光束，明亮的光圈扫过高塔塔顶，短暂的明亮将笼罩在身上的黑色驱散到影子当中。 夜翼看到的，是少年那略带惊慌的脸，这副表情正是她所预计也想要看到的。 祁江的眼中，是女王冷艳的笑容，这是她心情愉悦的标准表现。 探照灯的光芒一闪而逝，但只是这么一眼，祁江的心就似乎停跳了一拍。 “心动了？“这种距离，祁江的任何反应都逃不过夜翼的眼，“我可是死族啊，和我走的太近，最终只会害了你。” 说罢，夜翼的手往下移动，放在了祁江腰间的位置。 “夜还很长，好好休息吧。” 夜翼倾斜身体，带着祁江在空中自由落体。 “害怕吗？”两人下落的速度很快，但夜翼丝毫没有张开血翼减速的预兆。 祁江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盯着地面，不知是没从夜翼给予的震撼中缓过来还是被这急速的下坠吓傻了。 即使是在空中，夜翼也相当从容，两条纤细的手臂穿过祁江的腋窝，然后在他的背心相连。 呼！ “嗯？哪里来的黑羽？”那些在操控探照灯的士兵纷纷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那如飘雪般的漫天黑羽。 落地后，祁江一言不发，转身朝属于自己的帐篷走去，他的步伐有些木讷，看上去像是精神备受打击的可怜虫。 “喂喂，我是说错什么了吗？”看到他当下的模样，夜翼不禁对自己的言行产生了怀疑。 刚想追上去，但腰间的对讲响起，夜翼目送着祁江掀帘进入帐篷，转身接通对话，扇动血翼朝需要自己的地方飞去。 一夜过去，成片的活尸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一间大库房内，粗略统计，它们的数量估计有几千。 虽然数量吓人，但清剿这些杂兵的队伍没有任何伤亡，毕竟如此蠢笨的活尸，对那些早已精通对死族格斗的士兵来说，无疑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清剿队伍完成了任务，基建小队同样付出了艰辛的劳动。 几十台可以发射紫外线的探照灯包围了帝王之卵所在的区域，任何死族在这种规模的紫外线照射下，都会痛苦万分，行动力下降；成片的陷坑做好了伪装，里面的铁丝网足以困死任何陷入其中的生物；借助夜翼对胶状物的了解，数千克炸药被埋放进帝王之卵内，只要一声令下，就能瞬间把它炸飞。 现在是九时三刻，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夜翼、祁江等一众人等站在作为临时指挥室的高塔上，静静等待着作战开始。 “爆破组，最终检查完毕！” “机枪班，随时可以进入岗位！” “探照灯ok，就等这个大混蛋出来了！” …… 林奈身前的无线电播放着来自各个小组的确认报告，祁江拎着一块写记板，一个个核对。 “没问题，所有小组都准备好了。”祁江最后在负责人一栏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对着所有人宣布道。 夜翼和古月亭点点头，一前一后从高塔上跃下，也前往自己的预备区域。 林奈看了看手表，阳光照射在表盘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那么，让我们把巢穴翻个底朝天吧！” 轰！ 林奈话音未落，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宣布着战斗的开始。 巨大的爆炸没有掀飞库房的屋顶，反而是呈现朝内凹陷的状态，就像被巨人用手狠狠地揉捏过一般。 “呵呵，没想到保护自己的胶状物反而加剧了炸药的威力吧。”看到这一幕，林奈不由冷笑道。 胶状物封死了整座厂房，爆炸让其内部气压的急剧变化，在室外气压的作用下，厂房如被挤爆的鸡蛋一样，喷射出大量输入帝王之卵的淡黄色培养液。 很快，这些培养液开始气化，变为能摧毁呼吸道的毒气，但早有准备的士兵翻下头上的防毒面具，将这些黄色的气体拒之门外。 “何人！叨扰我的进化！”厂房中，愤怒的咆哮震颤着每个人的耳膜，这声咆哮的音量，远远超过了炸药爆炸的声音。 咔咔咔咔咔！ 一双轿车大小的手掌穿透铁皮，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厂房的铁皮屋顶，连带着那层胶状物。 “你妹的……”看到巨手的主人如此轻易地就破坏了让自己束手无策的胶状物，古月亭忍不住暗骂道。 咚！咚！ 被撕开的厂房一左一右被打飞，露出了一直藏身在里面的首领级活尸的身影。 它的躯体没有太大变化，依然是膨胀到极限的肌肉和暴起的青色血管占据主导，但身材比例明显朝正常人类靠近，不再像以前那样双手过膝，像只大猩猩。 变化最大是它的头，第一次见到时，完全就是畸形，虽然现在它的头部被一根根触手包裹，但已经初具人形，五官也基本长在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哈哈哈，夜翼，没想到吧，你们对我造成的创伤反而加快了我的进化，现在，作为力量和智力兼备的存在，我就是未来的王！”首领级活尸大笑，无数像是触手一般的东西从它背后冒出，让它看起来就和被水母寄生了一样。 “这个气息！”藏着暗处的夜翼瞳孔猛缩，明明眼前只有一只活尸，但她却能感知到两道气息。 “别管它说什么，开火！”林奈倒是没有半分犹豫，下令所有人执行原定计划。 紫外线率先找到它的身上，虽然看不见，但全身的灼烧感让它如小丑般扭动的躯体，显然是有效果了。 紧接着，是各式各样的子弹，点五零机枪弹、五五九步枪弹、十二点七毫米的狙击枪子弹……每一次命中都会溅起血花。 “很好，连小口径的子弹都能打穿它的表皮，看来紫外线确实可以用来削减防御。”林奈借助望远镜监视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如此顺利的开局，确实振奋人心。 很快，第一轮射击结束，短暂的火力真空期让首领级活尸有了行动的机会，它同样清楚紫外线的威力，所以它的首要目标就是外围的探照灯。 它迈开脚步，朝最近的探照灯冲去，虽然预留了百米的缓冲距离，但这点长度，以活尸的体型而言，也就是常人的二十三十米。 “呵呵，这样的大脚，才配得上我挖的坑。”一切尽在掌握的林奈露出了坏笑，昨夜的劳累让她现在还腰酸背痛，两腿也有些乏力。 扑通！ 活尸踩上陷坑，它身体左倾，整条腿都落入了铁丝网密布的坑洞中。 带着铁蒺藜的铁丝网紧紧缠住它的皮肤，越是挣扎，铁丝网就缠得越紧，铁蒺藜就扎得越深，它就越没有逃离的可能，除非它能用暴力把那些固定点埋在几十吨土里的铁丝网扯出来，否则，它就是一个活靶子。 按照计划，现在是林奈的狙击时间，她从暗处拎出一个沉重的金属保险箱，上面有足足四个保险锁栓，可见里面的东西之珍贵。 输入密码，锁栓里喷射出填充气体，旋转着离开了锁芯，然后保险箱的顶盖自动弹开，露出里面装载的武器。 “和电磁炮相同原理的原型狙击枪，威力惊人，但后坐力同样恐怖。”林奈介绍道，她用双手抬起那把造型拉风的科技武器，将其放到了祁江手中。 林奈的身体和力量没法抵御后坐力，所以，开枪由祁江来完成，林奈只需负责瞄准。 科技含量爆表的狙击镜自动调节着焦距，同时还根据实时风速来设定准星，这让本就熟悉狙击的林奈更加轻松。 “开火！” 砰！ 强大的后坐力直接掀翻了祁江，虽然扎稳了脚步，绷紧了腰腹，为了降低重心还采取了蹲姿，饶是如此，枪托上传来的劲道险些废掉祁江一只手臂。 但作为回报，它的威力同样让人咋舌，感受威胁的本能让活尸下意识扭头，避开了来自正面的冲击，但仅仅是擦过脸颊，就足以让它失去半张脸了。 “呵呵，这一枪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祁江捂着传来阵阵剧痛的肩膀，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喂，狠话能先从我身上起来再放吗？”在他身后瞄准林奈自然被他撞倒，此时被祁江压在身下。 “你们！”活尸仰天长啸，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第二轮攻击马上到来，那密密麻麻的子弹瞬间让它闭上了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子弹打在身上就像被蚂蚁咬了，但这是成百上千只蚂蚁，那般的疼痛，与凌迟无异。 第二轮枪击结束，轮到古月亭进一步施加致命打击。 踏踏踏踏踏！ 那道小小的身影从暗处跳出，趁着活尸不备，她直接跃上了活尸的身体拖着大剑在近乎垂直的地方向上奔跑。 “旋！灭！” 她踩着活尸的肩膀一跃而起，身体开始在空中旋转，同时手中大剑的剑刃变形，化为类似长镰的形状。 灭的剑刃，配上旋的连续打击，这是古月亭最近研发的组合技，如果想斩断什么，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对，月亭！快跑！”忽然，夜翼察觉到了什么，大声朝古月亭发出警告。 无数血矛飞出，夜翼想让它们拖延一下活尸的动作。 但，活尸背后的触手已经缠绕在它的身体上，那些胶状物将血矛尽数弹开。 “夜翼不肯出来，那从你这个逆贼开始也一样！”活尸一拳挥出，把古月亭像炮弹般打飞了出去。 同时，它大腿发力，居然毫发无伤地拔出了自己腿，那些铁丝和铁蒺藜此时就像个笑话。 “哈哈哈哈哈！如何？我的演技不错吧？那么，我要收取观演费用了！” 说罢，它一记冲拳打向地面，一时间，周围宛如地震，强大的冲击波直接将附近架设了一夜的设备全部破坏，一些体质不佳的士兵甚至和冲击波共鸣，身体直接炸开了花。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可能这么简单。”夜翼牙关紧咬，如临大敌。 第56章 瞬息万变 失去了所有的限制手段，首领级活尸就像恶狼冲进了羊圈，为所欲为地追逐着自己的目标。 那些触手只是裹住了几处要害，大片的灰白色表皮暴露在军队的枪火中。 但能够发射紫外线的探照灯已经被摧毁，普通的子弹根本没法击穿堪比防弹夹板的外表皮。而大口径的步枪虽然能够破防，可那些子弹对于活尸就像针扎，半点作用没有。 “啊！” 活尸弯腰，用手在地面上扫过，路径上的士兵全力逃跑，但两条小短腿怎么可能跑出那么远的距离？除了原先就待在边缘的士兵，其他人纷纷被它握在手心里。 “哈哈，刚好营养不足，就先吃点自助甜点吧。”活尸发出嚣张的笑声，上下闭合的唇齿间，是那些被揉捏成肉球的士兵。 一直藏在暗处、等待活尸露出破绽的夜翼有些按捺不住了，随着它不断的吞噬，其散发的气息居然真的在超越首领级。 “所有人！竭尽所能地给我逃！”夜翼张开血翼，在空中威严地宣布道。 同时，她的身后凝结出百把血矛，铺天盖地地射向活尸。 她不指望这些血矛能对活尸造成多少伤害，但应该能拖延活尸的脚步，为那些普通人提供逃跑的时间和空间。 突如其来的打击确实让活尸措手不及，为了减少被血矛命中的位置，它举起双臂，尽可能减少暴露在血矛射程中的身体。 “祁江，还能开第二枪吗？”高塔上的林奈更换好了电磁狙击枪的配件，一边填装弹药一边询问。 祁江活动了一下已经肿起来的右肩，叹气道：“看来今天我的肩膀和活尸必须得死一个。” 说着，祁江接过沉重的枪械，摆好姿势，让枪托紧紧贴合在自己的肩上，等待身后的林奈完成瞄准。 “fire！” 砰！ 这一次，射出的弹丸大小是原先的两倍，瞄准的是触手和活尸后背的连接处。 “卧槽！” 本以为这一次能够抵御后坐力的祁江依旧被掀翻，甚至连枪都脱手飞了出去。 “噶啊！” 活尸后背被削掉了一大块血肉，用于连接的部位被全部摧毁，失去了神经的控制，那些保护着活尸脆弱部位的触手纷纷滑下。 活尸自身也被巨大的冲击打倒在地，身体强壮如它，一时竟也跪倒在地，没法起身。 “nice！”顾不上肩膀的疼痛，祁江用力地握拳庆祝。 “喂，注意手肘！”又被压住的林奈扭头躲避祁江的挥来的手肘，不满地抗议道。 夜翼的目光扫过战场，所有的士兵已经撤到了安全的区域，而且，高塔上的狙击正好让活尸陷入了短暂的虚弱，周身要害一览无遗。 趁你病，要你命，此时正是夜翼终结战斗的最好机会。 “来吧，新账旧账，我们一起算！” 夜翼的瞳孔鲜红如血，眼白里爬满青色的血丝，看上去异常的恐怖。 此刻，她一人就是一只西凉的投矛阵列，数量暴增的血矛就如箭雨，而且，是专门指向一人的箭雨。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血矛的射击角度极其刁钻，专挑活尸的死穴和身体柔软的部位下手，只要命中这些地方，就一定会被血矛戳出一个窟窿。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血矛一柄柄插入活尸的身体，让它痛不欲生，咆哮声不绝于耳。 很快，它的身上就扎满了血矛，矛头深深地没入血肉，一根根枪柄留在外面，让活尸从一只猩猩变成了刺猬。 如此数量的血矛从各处插入活尸的身体，不计其数的残片已经潜入了它的身体，只要有一个引子，瞬间就能让它膨胀数倍，然后爆体而亡。 “那么，是时候迎接死亡了！”夜翼飞至活尸上方，如死神般发布死亡宣告。 断魂之枪应声浮现在她的身前，枪体周身飘扬的缕缕血色为长枪平添了几分暴戾和凶狠。 夜翼缓缓抬起右手，长枪随之调转方向，锐利的枪尖一点点指向了活尸的天灵。 纤细的手指朝下一指，长枪便如飞星般向下猛冲，血红的拖尾高调地宣告着它的降临，所有挡路的东西都将被其洞穿。 “桀桀桀……” 死亡将至，活尸的嘴角却高高扬起，发出大声的怪笑。 下一刻，它所做出的事让在场的每一个见证者都大惊失色。 只见它随手一抓，飞射的长枪就如被按下了暂停键，立刻就在活尸的手中进入了静止状态。 夜翼瞳孔一缩，从未有剧烈表情变化的她此刻如见了鬼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两排整齐的银牙紧紧咬在嘴唇上，传来的疼痛和流血的伤口告诉她眼前的不是梦。 夜翼投出的血矛，只要没有被摧毁，那都是能被感应和操控的，但如今，她感受不到被活尸拦截的断魂之枪了。 “很惊讶？作为王，我也不会抢下属的东西，还给你！” 说着，首领级活尸手腕摆动，将长枪原样奉还。 嗖！ 长枪飞回的速度甚至比发射时还要快，夜翼发射时只留下短短的血色拖尾，但在首领级活尸的手上，它便形成了一条血线，径直朝着夜翼射去。 “唔！” 夜翼收回半边翅膀，然后以极大的幅度侧过身子，这才勉强躲过了断魂的反击。 呼！ 紧接着，来自活尸的一记摆拳，它借着起身的冲劲，对刚刚做完躲闪动作的夜翼发动追击。 它的拳不快，夜翼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挥动轨迹，但此时刚做完一个动作，需要用到的肌肉都还需要时间复位，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拳头打来。 “血矛！！御” 千钧一发之际 ，夜翼身前凭空出现十几柄血矛，它们交叉相接，组成一面临时的盾牌。 锵！ 重拳打在盾牌上，顷刻间就在上面留下了密密的裂纹，还没过半秒，便碎成一地碎渣。 面对已经削减了部分力道的拳头，夜翼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用自己那不知小了多少倍的拳头正面对抗。 这不是夜翼因为无计可施而做出的放手一搏，击碎盾牌已经用去了活尸这一拳的七分劲，接下来的攻击不过是强弩之末，选择对拳不禁不会让自己受伤，反而还能击退活尸。 砰！ 肉体对撞的闷响贯彻云霄，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虽然反震的力道庞大，但占据上风的是自己。 咚咚咚！ 活尸的中心向后倾斜，为了稳住身形，他不得不向后连退数步，沉重的步伐让周围的地面都为之一颤。 “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夜翼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断魂之枪再度凝聚。 血翼扇动，握紧枪柄，枪尖向前，这一次，她要亲自将长枪送入活尸体内，永绝后患。 “吼啊啊啊啊啊！”首领级活尸怒吼着，却来不及阻止长枪刺入它的胸口。 寒芒闪动，枪尖轻而易举地戳破了可以抵御子弹的灰色表皮，一路向着活尸的身体内部高歌猛进。 铛！ 意想不到的声音传入夜翼的耳中，上手的手感告诉她，并不是自己幻听了，而是真的刺到了一块钢板。 接着，一股巨力从顺着长枪传导到她的手上，纵使夜翼拼命扇动翅膀，手上青筋暴起，也难以再前进丝毫，甚至在几秒后她还被这股力量反推了出去。 意识到不妙的夜翼连忙后撤，先前的那一拳让她小心了许多，现在是强强对决，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喀喀喀喀喀喀！ 活尸的身体开始微微膨胀，那些牢牢扎进它身体里的血矛竟然颤抖着在向外走。 片刻后，一层和祁江神似的硬甲浮现到它的表皮之上，而那些血矛也纷纷落在地上。 硬甲完全显现，除了颜色，它与祁江身上的别无二致。 祁江的硬甲呈现亮丽的银灰色，像是陪伴君王南征北战的铁铠。 而活尸的则是暗淡的褐色，上面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苍白的细小纹路，甲片之间隐隐可以看见鲜红的肌肉，更加符合变异生物突变的外骨骼组织。 “你为什么也能召唤这种硬甲？”夜翼眉头紧皱，相同能力出现的概率极低，她不相信就这么巧，祁江和活尸刚好具有同样的能力。 “哈哈哈，这身硬铠是帝王的象征，你怎么可能见过？不要把它和那种伪劣的模仿品比较啊！”活尸嚣张地笑道，虽然它此时甚至都没有达到高阶首领级的层次，但它早已以帝王自视。 祁江的硬甲防御力惊人，自己的血矛根本无法破防，为了验证真伪，她手指轻点，那些落在地上的血矛再度飞起，射向活尸。 “没用的，这样的牙签就不要拿出来了！“活尸不做丝毫防御，任凭那些血矛叮叮当当地射在自己身上。 正如它所言，血矛根本破不了防，虽然这身硬甲在外观上略逊一筹，但防御力的确是实在的。 “为什么那只活尸也会有这样的硬甲？难道我和它有什么相似吗？” 观战的祁江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甲片，根本找不出除配色外的任何不同。 “有没有可能，你才是真正的帝王，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你身体里的野兽在还在沉睡。”在调式电磁狙击枪的林奈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于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但祁江现在没心思去探究这些存在可能性的话题，他暂时把这个问题归为巧合，现在真正需要他操心的是如何帮夜翼破掉活尸的硬甲。 见血矛的攻击无效，夜翼也不再浪费体力，玉手一挥，让血矛化作尘土，然后手持长枪，主动选择借助自己的机动来贴身缠斗。 “没用的，别像只蚊子一样飞来飞去了！”活尸的两只手不断挥动，想要把夜翼拍下来。 但现在的夜翼可不是当初连展开血翼都勉强的状态了，灵活的身姿让她轻松戏耍活尸，同时还能进行攻击。 的确，长枪没法打穿硬甲，但它和触手还未融合，触手寄生的地方没有被硬甲覆盖，夜翼的目标正是这些地方，既能阻止触手再生，又能对首领活尸造成一定伤害，是一举两得的打发。 “别看了！给我去找月亭！” 忽然，夜翼不知在朝谁大吼，然后一个大意，被活尸的手指擦到，险些伤到血翼失去飞行能力。 祁江知道那是吩咐给自己的命令，于是转头对林奈说道：“那么，保护好自己，我先离开一会儿。” 林奈轻轻一笑，嫌弃地回答：“拉倒吧，没你我还轻松点。“ 祁江没有多说什么，小跑着来到露台后侧的边缘，这里有一个收放钢缆的装置，祁江可以借助它到达地面。 “古月亭……她好像是朝着那个方向飞的吧？”祁江有些记不清楚了，只能大致判断一个方向，准备走一步看一步。 祁江早在高塔上时就规划好了数条撤离库房区的路线，如今，只要稍加调整，他就可以让自己一直藏在库房的遮挡下，不给活尸任何看见自己的机会。 不用担心突然钻出来的死族，祁江的速度就变快了不少，短短几分钟就已经钻进了外面的树林之中。 唳！ 才走了一步，一道黑影突然将他完全笼罩，抬头一看，是一只向下俯冲的鹰身女妖。 祁江向前扑出，一个翻滚躲开女妖的擒抱，然后转身再度扑出，用身体压住女妖的同时将匕首插进了那毫不设防的后颈。 这一刀直击要害，女妖仰头，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临死前的惨叫和警告就饮恨黄泉。 祁江拔出匕首，用尸体上的绒毛擦干净血迹后，把刀收回鞘中，抬头看向不远的天空。 “这里是鹰身女妖的领地啊，首领都被夜翼杀死了，居然还没分崩离析吗？” 像是在回答祁江的问题一般，数声凄厉的鹰啼分别从不同的方向传来，显然是附近的女妖感应到有同伴死去的信息了。 “嘿，你不是没叫出声吗？”祁江踢了踢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还在那里嬉皮笑脸，“看来，找到公主前还得先对付沿途的怪兽啊。” 说着，刚刚收入刀鞘的匕首重新回到手中，还很华丽地用转刀的方式换到正手位。 然后他压下身子，扭头就跑，丝毫没有想较量一二的想法。 他的任务是找人，而不是和原住民打架。 而且，一旦被女妖缠上，那持久战就少不了了，届时，夜翼那边会怎么样，祁江不敢想象。 由此，祁江不免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忽然茂密起来的树林中。 第57章 支离破碎 这片次生林以灌木为主，也许是受地下那棵巨树的影响，再生的灌木也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原本光滑的枝干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柔软的叶片也变得坚硬，甚至连边缘都变成锯齿的形状。 没有砍刀开路，一般人根本没法在这枝条交错纵横的地方行走，但有一道银色的身影，他仿佛不惧疼痛，一路向前冲撞。 倒刺没法扎进硬甲里，锯齿状的叶片也只能勉强挂出一道浅浅的印子，在它的保护下，祁江要考虑的只有自己的冲劲能不能折断枝干。 当然，那些盘旋在树林上方的女妖也是潜在的威胁，不过它们不像祁江那样可以无视地形，所以它们不敢潜入林间。 虽说他不用担心自身会受到威胁，但那边的战局不容乐观，延误一秒都可能导致不可逆的后果。 “该死，都已经快到中心地带了，怎么还没有看到一点古月亭的踪迹？按照落点，就应该在这里啊。” 这片地区祁江比较熟悉，以前是一个开放的森林公园，春天的时候他经常和韩夜来这里踏青野营。 唰唰唰！ 就在祁江辨别不了方向时，不远处传来大片树叶晃动的声音，虽然视线被遮挡，但随之而来的女妖的尖叫为他指明了道路。 “那个位置……糟了！”祁江稍微回忆了一下，脸上瞬间难看了起来。 那边是专门开拓出来供游客露营的场地，为了减少维护成本，地面是铺了水泥的，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将会形成一片林间空地。 自己不受女妖的侵袭全靠头顶的树丛，但是位于空旷地的古月亭可就没有什么能用来阻止女妖的攻击了。 被活尸的重拳正面打中的古月亭肯定处在半残废的状态，虽然她是统领级，但要拖着病体去和数只堪比兵役级的飞行生物作战，无疑有些强人所难。 祁江心里很急，但也没有贸然前去支援，他同样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以现有装备，去了也只是多一个靶子而已。 “这里……我记得应该是在观光走廊的位置吧。”他沉吟道，随即扒开灌木，寻找着自己想要的能用来当作投掷物的东西。 很快，一截锈迹斑斑的铁护栏被翻找出来，虽然看上去那绿油油的样子像是坏掉了，但实际上依旧有不错的硬度。 咔擦！ 祁江两记手刀削下几截一米长的铁杆，然后用衣服将它们捆在自己背上，既方便穿过最后一段路，也能快速抽取铁杆作为标枪掷出。 随着他接近开阔地，挡路的灌木开始变少，头顶的树冠也变得稀疏，一缕缕的阳光得以从它们的罅隙中映射在地面上。 很快，祁江就抵达了林间空地的边缘，从这里，他可以很好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古月亭暂时没有看到，但地上躺着的那些被劈成两半的鹰身女妖正是她的杰作。 “看来，似乎是我自作多情了。”祁江喃喃道，穿过灌木从阴影中离开。 唳！ 就在他踏上水泥地面时，数只藏在建筑物里的女妖腾空而起，一齐朝着祁江袭来。 “有埋伏！” 祁江心中大呼不妙，反手掏出铁棍，然后舞起了枪花。 估计有几十斤重的铁棒在他手里就像玩具，但骇人的破风声和笼罩着祁江全身的灰色棍影都不是开玩笑的，只要沾到，基本上就得伤筋动骨。 趋利避害是动物都有的本能，但偏偏有鹰身女妖不相信这一棍的威力，硬着头往铁棍的轨迹上冲。 ping！ 毫无悬念，它就像被击球手打飞的棒球，狠狠地倒飞出去，甚至还撞上一个躲闪不及的同类。 这样的机会祁江自然不会放过，虽然他投掷的动作很不标准，但一身的蛮力还是让铁棍一次穿过了两只女妖的身体。 从杀敌角度来说，一箭双雕也只是让敌人的数量减二，这对于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女妖来说不痛不痒。 但在士气上，这样的攻击是对敌方心理的一次重大打击，以此来吓跑敌人也不是不可能。 “呀！哈！” 祁江大声喝道，连续投出两个铁棍，都精准地命中了预定的目标。 “来啊！谁还想常常被捅穿的滋味！”他再次抽出铁棍，气势汹汹地喊道，那般魄力，颇有几分张飞吓退百万曹军的样子。 本就被他一箭双雕之技惊到的女妖此刻彻底失去了和祁江对峙的勇气，在它们眼中，祁江这个人类已经是宛若上层的存在。 本就是以小群体活动的女妖立刻作鸟兽散，纷纷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生怕下一次出手倒霉的就是自己。 危险解除，祁江解开胸口的活结，放下那些沉重的铁棍，开始寻找古月亭的下落。 首先被发现的是一簇染血的像是骆驼刺的植物，它顽强地破开水泥，十几个长短不一的木刺斜着指向天空，上面还有刚刚凝固的血液。 “她不会最开始是掉到这个上面了吧。“祁江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长的尖刺，也亏古月亭能自己把身体拔出来。 地上的血迹也还明显，一直衍生到不远处那个供小孩游玩的淘气堡，那里八成就是古月亭躲避鹰身女妖的地方了。 祁江弯下腰爬进这个大型淘气堡的一层，浓郁的血腥味立刻钻进他的鼻腔，让他有点隐隐作呕的感觉。 “居然是你一个人来接我回去吗？“倚靠在淘气堡角落里的古月亭虚落地说道。 祁江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古月亭瘫坐在一地血污上，小小的身体几乎被孔洞分成了两截，这样的伤势，也只有高级死族才能勉强留住一条命了。 来到她的身旁，祁江把左手手臂放到古月亭的嘴边：“怎么样？还有力气咬下去吗？“ “不需要，你去把外面那些女妖的核心挖出来给我就够了。“说着，古月亭勉强抬起手，光是这么一个动作，她的手臂就摇摇欲坠。 祁江不敢怠慢，立刻跑到外面，先是用匕首彻底杀死失去飞行能力的女妖，然后切开头颅伸手翻找里面的核心。 虽然他的确受不了这样掏脑子的事，但比起救自己关心的人，再违心的事情祁江也能义无反顾地去实现。 他一共找到六具尸体，四具是他杀的，两具是古月亭杀的，但只收集到一颗黑色的核心，而且它的大小甚至不如蚕豆大。 “我靠，这肯定不够啊。“祁江的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到头来，还是需要自己的血肉来为古月亭疗伤。 回到古月亭身边，先是让她吃下那颗核心，虽然它止住了伤口的血，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没有得到任何恢复。 “来吧，对死族来说，人类的血就是最好的药。当初夜翼吸了我半个月的血就恢复了实力，我想，你吸食几百毫升的血应该就能治愈外伤了。“ 但古月亭依旧摇头拒绝：“不行，我从来没有吃过人体的任何部位，连血我都没喝过，无论如何，这条界线我不能越过。“ 闻言，祁江有些诧异，但也知道此时不是细究的时候，让古月亭尽快恢复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而破戒的话，那么如果告诉他是为了夜翼，就应该能有所效果。 于是，祁江快速地讲述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同时暗示古月亭没时间犹豫，必须迅速感到才能扭转战局。 “如果是这样的话，扶我起来，我照样能破了那层龟壳。“ 说着，古月亭居然真的用手撑墙，颤颤巍巍地支起了身子。 “你就不明白吗？以你现在的状态，怎么和首领级活尸打？别闹了，好吗？“祁江一连抛出三句反问，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但是，这是我现在确实……唔！“古月亭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堵住了嘴。 心急如焚的祁江已经等不了了，于是在一腔热血的情况下，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为了加大出血量，甚至还多咬了几口。 染血的舌钻进古月亭的小嘴，滚滚的血直接流进她的嘴里，堆积在咽部。 一瞬间，古月亭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但那里的空缺却又立刻被一股暖流填补，大脑升温的同时，身体也在发烫。 既然饮下血液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那就不能浪费，于是，她闭上双眼，放松身体，让伤口可以更快的修复。 很快，祁江舌头上的伤口自己止了血，于是，唇齿相离，染红的液体拉出一条晶莹的丝线。 没法说话的祁江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然后放在古月亭的嘴边，让她自己咬破。 但古月亭笑了笑，指着自己身体说：“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个状态，足够拉扯那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动作还笨重得要死的傻蛋了。“ 看到古月亭的脸已经基本恢复了往常的血色，也没有强求，俯下身子率先离开淘气堡，去收拾那些自己收集的铁杆，准备带回去使用。 回去时，还是由祁江开路，先前他还担心树林那些怪异的植物会伤到古月亭，但看到她用骨片仿制了一套盔甲后，他果断采用了最直接的方式，一路朝着远处的交战点狂奔。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陪伴他们的只有灌木被摇动的“莎莎“声。 倒不是没话说，古月亭被迫早早地离开战场，有一系列的情况需要和她转告，但祁江现在根本说不出一个清楚的字，想要交谈难如登天。 没有了搜索的任务，两人的行进速度就快了不少，而这条路线还是祁江安装记忆规划的最短路线，比起上山，两人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返回了厂房区。 从这里已经可以看到仍在缠斗的二人，夜翼所化的黑影一直紧贴着活尸的身体，这让身材魁梧但四肢短小的活尸相当头疼。 但是，饶是如此，夜翼还是完全处在下风，她那完全奈何不了硬甲的能力注定了她只能牵制的命运。 “看来，姐姐快不行了，那么，自己小心啊！“说罢，她身上的白色骨甲分解再装成那边熟悉的白骨大剑。 看着古月亭快速离开的背影，祁江只能用极度大舌头的声音说道：“很锌，渥浓招股字迹，泥字迹啸锌。“（放心，我能照顾自己，你自己小心） 察觉到古月亭的靠近，首领级活尸扭头寻找着，手上的动作缓慢了不少。 “居然敢分心？“夜翼抓住机会，凌空一记高抬腿踢在活尸的手臂上，打开了包围胸部要害的大门。 “灭！“，”旋！“ “这一次，轮到我来攻击了，那一拳之仇，我比加倍奉还！“ 嗡嗡嗡嗡嗡！ 古月亭就像一把人形电锯，手中的大剑就是她的锯齿，迅速切割着活尸那身几乎可以抵御所有攻击的硬甲。 “吼啊！“ 哗啦啦啦啦！ 随着活尸的一声惨叫，它胸前的硬甲自上而下地从身体上脱落，重新把弱点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姐姐！“从胸口一路切到膝盖的古月亭大喊道，告诉她可以发动大规模攻击了。 早已积怨的夜翼等得就是现在场面，古月亭的一声口令，彻底让她打开了报复的闸门。 满满的恶意融入血矛之中，它再度被黑红色的血矛扎成刺猬，这一次，夜翼必将亲自为这场纷争画上句号。 “断魂，破！“ 夜翼手持长枪，化作黑色流光直击脖颈，只要枪尖没入血肉，就能看见以活尸头部当作原料的烟花。 唰！噗噗噗噗噗噗！ 活尸尽可能的闪避，没有硬甲，它实在不敢挑战这种能力。 于是，它的左肩被刺中，附近的血肉瞬间就开始膨胀，随时会炸开。 虽然没能命中要害，但膨胀是会蔓延的，再过几秒，活尸的脑袋就会像手臂一样炸开。 但活尸没有半分的犹豫，直接连带着肩膀把自己的整条左臂扯了下来，，切断了传播路径，爆炸自然就不会蔓延了。 “呵，还不错，不过，这次就先玩到这里吧，下一次我们在好好较量。”首领级活尸残忍地笑道，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开战场。 “别想跑！”夜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永绝后患的机会，张开血翼追了上去。 见夜翼选择穷追不舍，首领级活尸背部忽然喷射出大片黄色的气体，将自己和夜翼隔开。 “该死！”夜翼轻声怒骂，这些气体会让她窒息，如果贸然穿过，等自己追上首领级活尸时，猎人和猎物的位置也许就要交换了。 等毒气散去，活尸也已经没了踪影，一眼望去，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战场。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算是我们的胜利。”夜翼从天上缓缓落下，和地上的两人汇合。 第58章 第一次抉择 拔除了封锁实验室的巨树，杀死了盘踞在荒山里的女妖统领，打跑了在出口守株待兔的首领级活尸，附近再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众人，这趟旅程也是终于画上句号。 不过，祁江的工具人之旅还没有结束，以他那身力气，林奈不可能在打扫战场时放过他。 现在明明是秋冬交替之际，但祁江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即使是如此清凉的装扮，他依旧是满身的汗水。 “呼，累死了。”祁江卸下肩上那箱装着固定机枪零件的铁箱，转身坐在上面，一边喘气，一边按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臂。 才刚刚喘口气，一块小石子就砸到了他的背上，随后传来林奈的呵斥声：“喂！别偷懒，你已经坐了一分钟了，起来继续干活！” 祁江回头翻了个白眼，摆出一副无赖的姿态：“不干，为啥你可以待在上面我就要像牛一样连轴转？” “可是连韩夜和小萝莉都在干活哦，你好意思坐着吗？”林奈指了指远方的另一处收集点，借此来对祁江施压。 闻言，祁江嘴里刚喝进去的水全喷了出去，她们两个居然会来干这种活？ 结果事实就是这么出人意料，有她们在的收集点完全成了流水线，古月亭负责挖土和拆卸，夜翼则操控血矛进行分类和运输，效率甚至比祁江所在的三十人收集点还要高。 “卧槽……什么速度啊……”比起她们的出现，两人的行动力更让祁江吃惊。 “喂！一帮大老爷们，战斗我们不在行，这些后勤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啊，别输给两个小姑娘！”带着黄色安全帽的工头借机激励道，然后率先结束休息，继续投入工作。 其他的工人也不甘示弱，在他们眼里，夜翼和古月亭只是两个拥有异能的女孩，而非杀人如麻的死族，如此，他们可不能在自己的领域输掉。 祁江有些无语，他看着那些莫名热血起来的三十岁大叔们，也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加入高强度的工作。 约莫半小时后，祁江脚下一软，瘫倒在一堆铁箱上，吐着舌头喘气道：“我的天，这些大爷是超人吗？扛着百来斤的东西能跑就算了，居然还能保持速度，这tm是特种兵吧。” 哐当！ 一个铁箱砸到祁江的身边，吓得他一个哆嗦。 “哎呀，不好意思，有点热血，没注意你。”一个脸上带着灿烂笑容的大叔朝祁江道歉道。 “大叔，你不累吗？”祁江很疑惑，这个年纪过三的人怎么这么有活力。 “累？我感觉体内的能量源源不断，哦哦哦哦哦！”大叔做出一个健美的姿势，然后撕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那线条分明的肌肉，一团无形的火在他周身燃烧。 在他的带领下，其他的工人也学着撕开自己的衣服，平时儒雅温和的后勤大爷们瞬间变成肌肉达人，给祁江一点小小的大爷震撼。 看着眼前壮观又中二的一幕，祁江只能干笑，这样的肌肉，估计随手一拳就能把他骨头锤断。 最终，这场莫名奇妙开始的劳动竞赛由二十九个猛男加一个细狗组赢得胜利，夜翼她们虽然是流水线工作，但终究缺乏熟练度。 等所有东西打包完毕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各个工作小组在检查无误后，陆陆续续沿着防空洞回到地下设施内，开始沐浴打扮，准备参加庆功宴。 按理说，这样奢侈的宴会是不应该的，但今天这个日子对实验室人员来说实在值得纪念，如果不举办一场宴会，很容易寒了大家的心。 但是，不想参加的人肯定存在，其中就包括已经倒在床上的祁江，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无忧无虑的机会，而且还有这么好的环境条件，不睡上一个美觉实在有些浪费。 正待他睡意涌上时，一声炸雷般的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把他从梦乡里生生拽出。 “谁啊，不是要事就……” 揉着惺忪的睡眼，祁江嘟嘟囔囔地打开了房门，但当他看到来者时，剩下的话又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夜翼的视线越过祁江，直接看向室内。 “无所谓，只是有点累而已。别站在门口了，有事就进来说吧。”祁江侧过身子，为夜翼留出进门的空间。 嵌在天花板里的灯管适时地亮起，为夜翼指明沙发的方向。 她自顾自地占据那张单人沙发，然后除去那双由血液幻化出的高筒靴，把包裹在黑丝里的脚放到了一旁的小圆桌上，十分惬意地窝在柔软的坐垫里。 祁江把书桌旁的靠椅推过来，坐到夜翼的对面，率先开启谈话：“那么，突然来访是又有什么突发状况吗？”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想找你聊聊天，别太紧张。”夜翼的表情很放松，看上去确实是来闲聊的模样。 但祁江知道夜翼是那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既然她都找上门了，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听说，你强吻了月亭？原来你喜欢的是那种娇小的类型吗？” 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逃不过的，祁江也就实话实说了：“勉强算吧，主要是她犹犹豫豫的，我怕你这边顶不住，就嘴对嘴喂了她一口血。” 夜翼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不急不徐地评论道：“同时被你夺走了两个第一次，难怪要和我去找点事发泄情绪了。” “额，事出……等等，两个？”祁江注意到夜翼用的数词，不禁有些迷惑，除了初吻，自己还抢走了什么吗？ 夜翼稍微往上面坐了坐，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难以置信的话：“月亭这孩子，至今为止没有主动猎杀过人类，也没有进食过任何和人体相关的食物，换而言之，你的血是她吃下的第一种来自人体的东西。” “古月亭，作为死族，居然没有吃过人，甚至还达到了统领级？”祁江不可置信地再度确认道，这样的消息太过惊人，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幻听了。 “月亭她啊，觉醒的是她作为人类时的意识。这样说的话，你能理解吗？” “因为是人类的意识，所以没办法狠心去啃食人类的躯体，即使本能一直在驱使她这么做，但依旧靠着意志力扼制了自己的想法。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夜翼点点头，算是对他理解能力的肯定：“基本如此，但如今你破掉了她为自己设下的戒律，在品尝过人血的滋味后，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迷恋上这种味道。” “不会的。”祁江斩钉截铁地说道，“古月亭能够在进化的本能中守住初心，这样的意志，会扼杀她对人体的渴望。” “也是，连作为死族最重要的进化欲望都能克制住，以后也应该不成问题。” “而且，如果她真的想要，我也不是不能为她提供一些，毕竟我的恢复能力很强。”祁江用大拇指指向自己，显然，他现在已经可以稳定使用“快速恢复“这个被动技能了。 “那就提前祝愿你别被吸成人干了。”夜翼的笑容毫无笑意，“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现在来聊聊你。” 说着，夜翼朝着祁江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近一点。 祁江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起身拖着椅子往前挪动了几米，等他再度坐下时，夜翼挪动那一对修长的大腿，将脚放在了祁江的双膝之间。 “明天会有两架大型运输机来接走这些科研人员，我想让你一起离开。” “哈？又来？”祁江皱起眉头，语气变得有些不好听起来，“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不会走的，除非我死掉。” 夜翼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但我之后要经历的试炼会比现在危险千万倍，如果你一同前往，大概率会白白丢到性命，而且，我到底是茹毛饮血的死族，是和你是对立的物种。” “但是，比起死族，人类的内斗更加可怕，刚觉醒的逆转者可以摆脱甚至反杀兵役级死族，而顶级的逆转者却斗不过当权的一般人，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人类社会永远摆脱不了的诅咒。” “死族的攻击好歹是来自正面的真刀真枪，但人类对付同类的唇枪舌剑和心术手段可是难防的暗箭，甚至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与其成为斗争的牺牲品，还不如让我死在活尸的肚子里。” 祁江的语气虽然平静，但一连串的反驳让夜翼一时语塞，这无疑是实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倚仗权势作威作福的人遍地都是，在人心毕露的末世，这样的混蛋更是不计其数。 她想保护祁江，但她同样没有考虑祁江加入营地之后的处境，人与人之间的交锋不会比他们的生存压力小，如果没了生存的压力，那人心的斗争将会更加残烈，权力之间的争斗，处在两方之间的群众是最容易遭受打击的阶级。 “你放心，在这一点上，我还是能够保证你的安全的。”就在夜翼思考还有什么话能用来规劝时，一道略带嚣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先前放夜翼进来的时候他没有锁门，所以林奈便悄无声息地开门潜入了进来，把两人的后半段对话尽收耳中。 一张沙发，一张椅子，房间内所有能坐的家具都被占据了，林奈只能坐到床边，加入两人的对话。 “作为十支特战小队的队长，保证你远离权力车轮的碾压还是没问题的，而且我们执行任务的贡献点数也多，干一单就能潇洒地活三个月，如何，考虑考虑来我手下做事？”林奈食指交叉，然后把下巴放在手臂上，看向祁江的眼光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老辣。 见祁江有些动摇，她借机继续加码，进一步讲述着好处：“而且你在两场意义重大的战斗中表现出色，这是整支修罗小队有目共睹的，由我来提出公审，你很快就可以升到队长的职务。” 说着，林奈朝夜翼悄悄使了个眼神，让她从旁帮忙。 夜翼心领神会，现在这种时候，这对知根知底的冤家出于同样的目的玩起了配合。 “你看，有林奈为你做靠山，你肯定不会重蹈覆辙的。我知道你被人性的恶意伤过，但你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权力，生活就会安稳许多，所以，不要再和我一样四处漂泊了。” “我……考虑考虑。”祁江陷入了沉默，两人的话语让他有所触动，但也需要时间来消化其中的内容。 夜翼和林奈对视一眼，都是起身慢慢地离开祁江的房间，顺手帮他关上了灯，为他提供思考的时间和环境。 走出房间，两人并没有立刻分道扬镳，而是一左一右靠在门框上，等待着对方发言。 “喂，你不是挺在意这家伙的吗？为什么还要赶他走？难道你认为比起你，他更适合待在我身边吗？”林奈率先开口。 夜翼转头和她对视了几秒，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叹气苦笑道：“因为我害怕啊，原本我是想借助和他相处的过程来丰富情感，帮助我顺利突破首领级的。虽然成果显着，但弊端同样明显。“ 她略略停顿，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战斗，总结道：“我能感受到我的心被越来越多的杂念占据，出手开始畏手畏脚，杀伐不再果断凌厉，甚至连掏取死族尸体的核心我都会有作呕的感觉，这样的变化，对死族来说太致命了。” 闻言，林奈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不无嘲讽地说道：“你自诩夜翼，是抛弃了韩夜的存在，但这样的自私和愚蠢，又和原来的她有什么区别？” 见夜翼被自己骂得愣住，林奈便好心地解释道：“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实际上是满足自己的需求，甚至不惜为此斩断相互之间最为重要的感情。正是这样的舍本逐末，当初才让我这个天降顺利打败了你这个青梅。” 说罢，林奈转身以胜利者的姿态立场，一边挥手一边留下最后的劝告：“这些话可能不是现在的你能够理解的，不过当你能理解，懂得珍惜被你放弃的机会时，估计祁江已经又在我的麾下了。” 夜翼怔怔地看着林奈离去，正如她所说，自己能听懂她说的字，但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不过，即使不理解，前世的记忆也不由从脑海深处浮现，让她的心忽然剧痛不已。 第59章 分道扬镳 上午九点三十分，预设的闹钟准时响起，将本就处在朦胧状态中的祁江彻底唤醒。 更换衣物，做些简单的洗漱，房门打开的瞬间，新的一天正式开始。 走廊上只打开了几盏提供必要照明的灯，而且因为供电不足，亮度也不是很高，显得整条走廊有些昏暗。 祁江左右环视了一下走廊，发现几乎所有房门前的灯牌上都闪着红光，平时这个时间走廊上早就人流涌动了。 “都没醒，看来昨天都玩的很疯狂啊。”祁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走向这一层的食堂。 不出所料，后勤人员忙活了一晚上，一个个都累得够呛，再加上他们狂欢的时间段更加靠后，现在一个个估计都睡得和死猪一样。 好在祁江是知道各种食材摆放的位置的，于是他自己起灶开火，煮了一锅素面，然后自己先盛了一碗，开始大口的嗦面条。 不过才吃了几口，身后就突然有人夺过了他的筷子，把他刚刚卷到上面的面条全吸进嘴里。 “喂喂，锅里有啊，别抢我的。”拍了一下那只伸向自己饭碗的小手，祁江一边护住自己的面，一边指向厨房里还冒着热气的锅。 “小气。” 古月亭朝他翻了个白眼，叼着筷子转身走进厨房，一对双马尾俏皮地跳动着。 因为又进入了休战阶段，她也按照惯例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稍稍显大的白色衬衫外套着一件米色的毛衣，既突显出她的娇小可人，又不至于让衣着看上去不合身。 下半身则是一条遮住半条大腿的百褶裙，裙边之下的肌肤大胆的暴露在外，青春的气息一览无遗。 祁江上下打量着她，脑中不禁联想到她平时战斗的样子，忍不住感叹道：“真神奇啊，这样柔弱的身体居然能有那样的爆发力。” “眼睛都看直的，你是变态吗？”夜翼玩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时一记没什么力道的手刀敲在了他的头上。 祁江回过头，干笑着说：“是她抢了我的筷子好吗？我看她是因为我想拿回来而已。” 夜翼无趣地撇了撇嘴，原本还带着点笑意的脸立刻变回了以往的扑克脸，一言不发地跟在古月亭身后乘面条去了。 眼前肉眼可见的变化让祁江一头问号，自己的回答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夜翼就变脸了？ 在厨房里看戏的古月亭忍不住摇头，这样的发言居然还配上无辜的表情，不是存心想搞事情，那就是单纯的情感白痴。 为了避免尴尬，古月亭坐到了祁江的身边，顺便还帮他拿了双新的筷子。 她回头看了看，见夜翼还在用勺子往自己碗里捞菜，便凑到祁江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姐姐刚刚想逗逗你，你怎么就这么愣呢？” 祁江吐了吐舌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啊，只是今天不想接这个笑话罢了。” “哈？”古月亭一脸诧异，音量不自觉地往高处走。 察觉到动静的夜翼抬头，看见两人在窃窃私语，忍不住问道：“你俩背着我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和祁江开玩笑呢！”古月亭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回过头赔笑道。 夜翼也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一笑了之后便又低头去找那颗藏在面条下面的肉片了。 “为什么啊？以前你不是对姐姐言听计从的吗？”古月亭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搭着祁江的肩膀开始刨根问底。 但是祁江抡动胳膊，把古月亭的手从自己身上扫下去，拿起那双干净的筷子三口把面吃完，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餐厅。 古月亭盯着祁江的背影怔怔地看了几秒，然后又扭头看向捞了一大碗面条的夜翼，小小的脑子险些宕机。 “什么情况啊，祁江的变化怎么这么大？”古月亭抓了抓头，实在理解不了。 从食堂里出来后，他没有半分犹豫地前往地面。 本以为此时没有人会待在地面上，他还在为如何重新关上防空洞出入口的保险门而担心，但当他真正抵达时才发现两名身着修罗小队队服的守卫已经在这片区域站岗了。 既然修罗小队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那么作为队长的林奈也应该在地面上，自己最好还是先去见一见她。 怀着这样的想法，祁江穿过楼梯间后直奔厂房区而去，虽然没有准确的信息，但附近也就只有这里能吸引林奈。 再跟几名分散在厂房区执行任务的队员大厅之后，祁江在一间位于厂房区边缘的隔音仓库里找到了正在找东西的林奈。 “你这样翻找无人的仓库，算不算偷窃？”他双手抱胸，朝着站在手脚架上的林奈问道。 她低头看了一眼，根本没在意他的问题，直接伸手招呼道：“上来，借你的臂展一用，有个东西我拿不到。” 虽然不知道林奈爬那么高想干什么，但他清楚被她看上的东西她势在必得，自己不帮，她也会自己去想办法搞。 那么高的地方，而她又站在那么小而且看上去还不结实的手脚架上，很容易出危险。 “那你下来，上面估计承受不住我们两个的重量。”祁江叹了口气，走到手脚架的底层，放下手准备攀爬。 存放在顶层的货物很少，祁江一眼就看到了林奈想要的东西——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军绿色铁皮箱。 这东西明显是被人藏在上面的，以正常的摆放方法，箱子所处的位置应该是空缺的，看来它的主人不希望别人碰他的东西。 但他显然没想到末世会降落，更没有想到有人敢从手脚架直接登上十几米高的货架。 很快，祁江拖着这个沉甸甸的铁皮箱子回到了地面，他也相当好奇，这里面存放的究竟是什么。 “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打开？”林奈察觉到了祁江的星星眼，于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祁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立刻上前开始观察。 这只箱子和大型行李箱的体积差不多，但整个表面严丝合缝，别说是锁孔，甚至连开口的缝隙都没有。 于是，祁江很果断地选择了放弃，安保等级如此之高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肯定相当珍贵，自己贸然尝试开启，说不定就会把里面的货物毁了。 林奈上前，先是把箱子翻了个面，然后在光滑的表面上点了几下，然后那颗和铁皮融为一体的指示灯闪起绿光，一阵锁芯转动的声音过后，箱子一分为二，缓缓掀起了盒盖。 在黑色的软垫中，一个个保养良好的零件静静地躺在里面，光滑的表面闪着油光，显然是在保养过之后就没有再被人触碰过。 “太好了，看来那个情报贩子的话是真的。”林奈两眼放光，两只蠢蠢欲动的小手无处安放，就像痴汉遇到了裸体的美少女一样。 “这个，是什么？”不明所以的祁江见她如此激动，不禁对这些零件更加好奇。 林奈合上箱子，重新上锁，然后给他科普道：“m200狙击步枪，使用特制的10.36子弹，由美国cheytac公司生产，有效射程高达两千五百码，是当今射程最长的狙击步枪，可以搭载一系列战术设备组成一套精准狙杀远处人员的狙击系统。” 作为游戏里的名枪，祁江自然听说过m200的威名，但如今这样的大杀器就在自己眼前，他还是大为震惊。 “不过，这玩意虽然性能卓越，但没有配套的战术装备，应该也就是一把普通的狙击步枪吧，而且，为什么这种单价就有十二万美金的东西会被放在这种地方？”回想起脑海中那些对m200的评价，祁江不解的问道。 林奈晃了晃手臂上的队长终端，洋洋得意地说道：“我手下有一个曾经混暗网的黑客，知道这里有些不得了的东西。” 祁江在这方面倒也不算意外，毕竟她的背后是能够调用直升机的组织，信息上的量级肯定是相当恐怖的。 “好了，来找我有什么事？”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林奈将话题转移到祁江身上。 祁江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声音听上去有些底气不足：“能带我一起走吗？” 听到这句话，一向心态放平的林奈也不由睁大了眼睛，随即笑出了声：“不是，今天不是愚人节，亏你还能装得这么像。” 祁江知道自己话有些突然，也不合常理，于是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语气也更加的强硬：“我认真的，我确实想搭乘你们的飞机前去你们的基地。” 见祁江来真的，林奈也收起了笑脸，很认真地询问理由：“为什么？如果我贸然带你走，在我看来，韩夜会直接一枪捅死我。以她现在的实力，我可不想得罪她。” “不会。”祁江斩钉截铁地回答，话语间流露着无奈，”我不知道昨天你听到了多少，但那已经是夜翼第二次赶我走了。” 林奈左侧的眉毛挑了挑，这个动作说明她确实是感到意外了。 思考片刻，林奈还是没有直接给出答复：“那么你的想法呢？看你昨天的态度，似乎是想一直赖在她身边啊。” 闻言，祁江不由面露苦笑：“你也看出来了吧，这样死皮赖脸，就算夜翼狠心赶我走，时间长了我自己也会变得过度依赖她，等我真的什么都帮不了她的时候，我不就变成一个累赘了吗？” 林奈轻轻点头，这些话她是认同的，自己之所以认可祁江，他的自知之明和上进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那么，你为什么觉得跟我走对你就有好处呢？以你的性格，除非由我来带领，否则我不觉得你能搞好和上级的关系。”林奈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盯着祁江的眼神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这个问题确实让祁江语塞，他几度想要开口，却发现在这一点上他根本没有考虑过。 见祁江在这个话题上陷入窘境，林奈倒也不意外，他还是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男生一模一样，为了自己关心的人，丝毫不为自己考虑。 “那么，我问个问题，你知道终结之时吗？”忽然间，林奈抛出了一个宛如深水炸弹般的问题。 听到“终结之时”四字，祁江不禁微微一愣，怀疑是自己幻听了，但看到林奈那认真的表情，他很确信，眼前的少女也是知情者。 看到祁江的表情，林奈的笑容开始变得诡秘：“看来，你也是参与者。” 祁江正要追问，她却伸手制止道：“我知道你很好奇为什么我能判断出你的身份，不过这不是重点。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入选了，就必须死战到最后一刻，在此之前，你但凡离开城市半步，你就会被病毒的主体意识侵蚀，成为游荡的野兽。” “所以，你是不可能搭乘我们的飞机的，如果你不想待在夜翼身边，那就独自去历练吧。” 林奈的话语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魔力，明明说的话疑点重重，祁江却觉得她说的就是真理，而且还是不容反驳的。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大脑稍微平静一些，被她牵着鼻子走过太多次，现在多少也有了一点免疫能力。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报的吗？我相信这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掠过林奈的脸庞，但很快就被思考的表情所掩盖，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道：“这个算是我们基地的最高机密，我不太好开口，但你只要知道这是实践出来的就行了。” “你们基地的首领，不会是你们那片地区最后的胜者吧？”祁江猜测道，虽然听上去有点离谱，但这或许是最合理的解释。 林奈两手一摊，挑眉笑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看到这个动作，祁江明白自己才对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的确没法如夜翼所愿了。 “那么，我收拾好东西就走了，帮我应付一下夜翼。”祁江转身挥手告别，“如果她知道我是一个人去冒险，肯定不会让我走的。” 林奈轻笑一声：“没问题，还有，这个给你。” 说着，她从腰间掏出一个对讲机，把它抛给祁江。 “我还要奉命驻守实验室，直到你们决出最后的胜利者。如果有什么真的对付不了的或者快饿死了，就和我联系吧。” 祁江接住对讲，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推开仓库的大门，返回地下去收拾自己需要的装备。 现在的他太弱了，根本没有站在夜翼身旁的资格，所以他要去历练。 但谁又能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成功便成仁，未来都还是未知数。 第60章 此路是我开 厂房区位于市郊，为了减少大型货车和机械对居民的干扰，周边几乎都是青山和荒地，不适合祁江这种需要靠搜刮物资才能活着的求生者活动。 死族对发动机的声音相当敏感，所以祁江不会自找麻烦在不熟悉的道路上驾驶车辆。 而且他的车辆驾驶技术也相当差，就算给他汽车他也不想看，更何况现在也找不到可以使用的汽车。 嘎吱嘎吱！ 上锈链条和齿轮的咬合摩擦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之间，祁江满头大汗地蹬着从路边草丛里翻找出来的老旧自行车，慢悠悠地在马路上前行。 “唉，想念我的山地自行车。”看着身下这辆年纪估计比自己都大的凤凰牌，祁江再一次怀念起自己那辆被他冷落的自行车。 如果是那辆车，自己就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怕一脚把它踩脱链了。 不过这也没办法，这荒郊野岭的，能找到一辆代步工具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虽然骑这辆老破旧好像不比步行快多少。 天上的太阳已经悬挂在天顶之上，估计已经是中午时分，正好也该停下来休息一下，顺便补充水分。 祁江翻了翻自己背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午饭和顺来当作地图的单兵终端，一边进食一边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终端使用的是实时定位系统，定位需要等待卫星经过上空，在完成扫描之后才能给出导航路径。 莎莎莎！ 就在祁江等待服务器响应时，他的耳朵接收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虽然很轻，但足以激起他的防范意识。 他用余光和自然的动作检查身后的山林，寻找着藏匿在暗处的袭击者。 对方的藏匿手段相当差劲，明明周围的环境是以绿色和黄色为主要基调，他偏偏穿着显眼的红色，只要有心观察，一眼就能找到。 “呵呵，真没想到，这种地方也会有劫匪。”祁江冷笑道，刚好他手上缺乏物资，这些送上门的礼物他自然是要笑纳的。 既然对方想要偷袭，那祁江干脆将计就计，直接将不设防的背后交给他们，以免他们觉得自己不好惹而掉头逃跑。 不过，藏在树林中的红衣人虽然藏匿的手段低劣，但戒备心很强，在祁江空门大开的情况下也依旧迟迟不肯出手。 “挺沉得住气，那么，我就和你耗着吧。”祁江打开地图，将尺寸放大，开始查看沿线的道路，由于卫星刚刚经过，这些街拍还具有时效性。 大多数的路段没有什么问题，宽阔的马路，路边偶然出现几辆由于车内有人变异而冲出的车，但有一个路段被标明了红色，显然是有明显的异常。 点开实时街拍，看到屏幕上加载出来的照片，祁江不由笑出了声，也明白为什么红衣人只是躲在暗处观察。 被标红的区域是道路穿山的点位，两侧高耸的山体决定了只有中间的柏油路可以通行，如今，七八辆重型货车横停在道路上，彻底阻断了穿过的可能。 既然自己已经看到对方的部分手牌了，那么，下一步就得看如何把情报转换为优势了。 如今他是孤身一人，每一次行动都得做好足够的准备，恢复以前那种想一步，做三步的规划模式。 虽然刚刚离开夜翼有些不适应，但他的适应能力还是让他很快设计了一个适合他自己的计划。 待身体的疲惫消失了一些，祁江起身踢开自行车的支架，翻身坐上座椅，毫无惧色地骑着吱呀作响的车驶向匪徒的关卡。 临走前，他故意朝红衣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种随时而非的感觉能够施加心理压力，影响他对自己实力的判断。 当然，祁江更主要是想观察他的动向，如果能从他的动向推断出伏击点，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进一步朝自己倾斜。 不过那个红衣人并没有移动，而是掏出了对讲机，通过远程手段来传递信息。 “是专门的侦察员吗？”祁江眉头微皱，如此愚笨的隐蔽技巧，为什么会被派来执行侦察任务，“莫非，他们也在玩欲擒故纵？” 不过，不管如何，祁江从来没有小觑过任何对手，自己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了。 从休息的位置出发到卡车组成的关卡大概有接近两公里的路程，一路上，祁江都很小心且不留痕迹地观察着两侧的山林，但里面丝毫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随着山体的走势开始变得陡峭，表面的植被也从树木变成了灌木，最后只剩下杂草，而那道钢铁防线也出现在了远处的地平线上。 祁江深吸一口气，先在衣服遮蔽的地方附上了硬甲，匕首也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出鞘。 哐当！ 忽然，一条细铁链从地上升起，祁江躲闪不及，连人带车飞了出去。 但他早就处在戒备状态，飞出的一瞬间就在空中调整好了姿势，落地后一个翻滚，稳住身形的同时抽出了匕首。 哒哒哒哒哒哒！ 七八道脚步声响起，将他包围在内，铁器拖地的哗哗声气势十足，让人不由有些发慌。 祁江抬头，眼前一个拿着大砍刀的刀疤脸正狞笑着看着他，嘴角叼着的香烟冒着缕缕青烟，像是反抗者坟头飘起的香火。 不管如何，祁江率先压下中心，弓起身子做好对敌准备，然后左右环视着，避免被偷袭。 “哦？小伙子，就你那把小短刀，能和我们的大长棍比吗？”刀疤脸粗俗地嘲笑道，显然，他根本不担心祁江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而他的话语也激起了其他匪徒的大笑，其中一个鸡冠头也借机起哄：“就算是小刀也是有锋利的，来，把这样危险的东西给爸爸吧。“ 这样的话又激起了他们的一片笑声，但同样也激起了祁江的火气。 他不是那种喜欢放狠话的人，但也是嘴巴上不肯吃亏的主：“你们不会以为，我没察觉到你们的哨兵吧？如果是这样，那你们的侦察员眼睛得挖了……哦对，还有你们的脑子。“ “你说……唔嗯！“鸡冠头显然是平时跋扈习惯了，刚想发火，结果半截刀身已经没入了他的咽喉。 “我很讨厌别人侮辱我的父母啊。“ 说罢，祁江毫无怜悯地拔出了匕首，将他的生命连同未完的话语一同封杀。 周围的匪徒直到鸡冠头倒下才反应过来祁江已然下手，突如其来的杀戮让他们不禁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脸上嘲讽的表情也变成了大惊失色的样子。 用手拭去锋刃上黏留的血迹，祁江缓缓回头，被他看到的人无不背后一凉，深怕下一个暴毙的就是自己。 看到这一幕，刀疤脸也是着急了，正如眼前这个少年所说，先头侦察被他欺骗了，这般杀伐果断，绝不会是愣头青。 “别怕！他就一个人，还用的是短武器，你们一帮拿长武器的害怕什么？“他大声地呵斥道，”而且，你们不杀了他，他也会杀了你们的！“ 几个退后的小弟相视一眼，纷纷点头，挥动武器朝祁江攻去。 别看他那一刀快如闪电，真的被几把长枪围攻的话，也是相当不妙的，每次都有至少两把长枪从不同的方向刺来，根本没有反击的时间。 不过祁江也有所收力，毕竟那个刀疤脸没有出手，自己作为逆转者的底牌还不能暴露。 但一直被压着打也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来破解这个由六人组成的枪阵。 很快，祁江就已经挡下了几十轮来自枪阵的攻击，也大致摸透了枪阵的攻击模式。 他们的攻击是没有预先组合的，完全是随机两人来发起进攻，这样的战术确保了攻击的随机性，但两次本应同时到达的攻击也会出现间隔。 而这短暂的间隙，就是祁江破阵的关键。 眼中闪过寒芒，一缕淡淡的血色染上瞳孔，他的动态视力忽然上升到一个极其恐怖的层次，两柄刺来的长枪被慢放了无数倍，哪个枪头先到一清二楚。 祁江左右开工，一手挥刀弹开将要刺中自己的枪头，一手握住后到的长枪的枪身。 随后，在匪徒惊愕的目光中，他夺过一柄长枪，先是用枪尾重顶其主人的左胸，随后抡胳膊横扫，木杆折断的同时也撂倒了三个人。 剩下俩个还站着的见大势已去，立刻朝后猛退，不敢再待在祁江身边。 “一帮废物！“局势的瞬间反转让刀疤脸面色铁青，一条条青筋在怒火的作用下全数暴起。 森！ 电光火石间，刀疤脸拎着砍刀朝下猛劈，刀刃的破风声就像嚎叫的厉鬼，渴求着鲜活的生命。 察觉到背后的杀气，祁江不敢怠慢，直接朝前飞扑，拉开他与刀疤脸的身位。 砰！ 刀刃狠狠地砸在地上，被砍碎的柏油碎片肆意飞溅，那巨大暗劲在地上留下的印记足有三寸深。 “哦？力量这么大，活尸型的逆转者？“祁江转过身，抛起小刀换到反手位。 看到祁江换了握刀的姿势，刀疤脸不由发出了嘲笑：“反握法，希望你接到的刀时，虎口不要裂掉。“ 话音未落，刀疤脸已经欺近身来，威力无穷的砍击从侧上方斩下。 虽然他的攻击非常突然而且迅猛有力，但祁江现在的身体素质更胜一筹，抢先一步压下身姿，然后向右旋转，一记低位横扫，直击人体脆弱的膝盖窝。 但刀疤脸既然能当上老大，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当即收回砍刀，起跳空翻躲闪横扫的同时朝着祁江腿上砍了一刀。 虽然硬甲挡下了锋利的刀刃，但沉重的力道还是毫无削弱地传入了身体，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的腿骨已经裂开了。 刀疤脸在落地是接了一个后手撑，而祁江也收腿翻滚向后，纷纷主动拉开距离，不敢再轻易发动进攻。 在力量上，祁江没法和刀疤脸抗衡，即使用上强化的右手依旧会落于下风。 同样，刀疤脸对祁江的速度也相当忌惮，如果不是自己有所防备，此时已经被扫倒在地了。 “身体还挺硬，看来你也是灾变的幸运儿。“经过这几轮的交手，刀疤脸已经不敢再轻视祁江，那种话里话外都透露出的嘲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江没有回话，他迅速地从地上起身，稍稍活动一下被砍麻了的腿，确认没有伤到骨头后，他再度降下重心，如猎豹般盯着刀疤脸。 刀疤脸转动手腕，忽然松手，将砍刀扔到地上，居然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祁江微微一愣，身体不免放松了一瞬，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战斗状态，对着缓步走来的刀疤脸警告道：“别动，不要以为放下武器我就不会动手。“ 刀疤脸知道他是认真的，于是举起双手停在了距离祁江十几米的地方。 “喂，别这么一副要拼的你死我活的样子，我不是那种谋财害命的亡命之徒。“刀疤脸说话的语气有些夹枪带棒，但看得出来，先前那种杀意已经散去了。 祁江犹豫片刻，暂时也直起身子，在明面上解除了戒备，准备先看看刀疤脸准备玩什么花招。 “这就对了，我们本就没打算出手，如果不是你先下杀手，我们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祁江冷哼一声，对这样的强盗逻辑不屑一顾：“不好意思，又是侮辱我的家人又是武装封道，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刀疤脸笑了笑，居然朝祁江道歉：“如果是这样，我就先说声对不起了。不过，我们想收点物资也是不可否认的。“ “呵，果然是强盗吗？“ 闻言，刀疤脸摇了摇手指，一脸严肃地反驳道：“非也，这叫过路费，没有我们，你不可能活着通过前方的道路。“ “而且，那个怪物已经不能在喂了，否则，我们也不至于用如此强硬的手段来阻止你通行。“ 祁江眉头微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刀疤脸。 看出了祁江的疑惑，对方从身后掏出一本小册子，先在手里挥了挥才抛给祁江。 这是一本军官证，上面的信息相当齐全，还有部队机关的钢印，不像是伪造的。 “前驻秘密基地第一侦察队队长柳长卿，很高兴见到你！“刀疤脸收起嬉皮笑脸和一身的痞气，朝祁江敬了标准的军礼。 “你说，你是秘密基地来的？防空洞那个？”祁江把军官证扔给柳长卿，疑惑地问道。 刀疤脸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原来是自己人吗？哎呀，冒犯了冒犯了。“ “别套近乎，谁知道你是真是假。“祁江拿出对讲，准备确认身份。 祁江确认身份需要时间，柳长卿便去照看自己被打伤的兄弟了，除了被一刀封喉的嘴臭鸡冠头，剩下的几人都没生命危险，即使是胸口被顶的人也只是轻度的骨裂，休息一周就没问题了。 片刻后，有了习羽的官方认证，祁江也基本放下了戒备，便将匕首收起，准备和柳长卿聊聊。 “如何？我是货真价实的吧？“见祁江朝自己走来，柳长卿知道接下来有得谈。 祁江点点头：“基地的人员准备撤退了，你现在回去的话，还能赶上撤离的飞机。“ 突突突突突！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了螺旋桨轰鸣的声音。 不过，柳长卿只是回以苦笑，他拾起砍刀无奈地说道：“算了，这里需要有人守着，不然，科技新城那边就要遭殃了。” “这条路，有什么东西镇守？” 柳长卿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想知道？那么就跟我来吧。” 第61章 公路魅影 穿过重型卡车组成的关卡，走进明显被砍伐过的树林，很快就能看见几个大型的集装箱，这就是他们平时居住的庇护所了。 庇护所的外围加装了木围栏，同时还绑上了铁丝网和一些铃铛，作为缓冲预警的装置。 当然，还有清除小股敌人的陷阱，若不是柳长卿带路，祁江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掉进布置了尖刺的陷坑里。 集装箱的条件很简陋，自己用木板做的桌椅、衣架和床，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旧床垫，被子也是缝缝补补的。 “既然你是40b的人，为什么要住这种地方？实验室里的条件比这个好很多吧。”祁江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不去追求好的生活条件而选择待在破屋里。 柳长卿从夹克的衣兜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烟盒，叼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无奈地说道：“回不去啊，当初我出来调查为什么死族会从防空洞方向来袭，结果刚上到地面就被堵在了外面，现在能活着全靠我突然觉醒的能力。” 说着，他把没有点燃的烟塞回了烟盒里，祁江这才发现，烟盒里空空荡荡，他叼着的是唯一一支。 “好了，不提这些了，说点你感兴趣的。”柳长卿活动一下肩膀，恢复了先前那种兵痞的样子。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将一叠照片有规律地摆放在桌面上，然后打开手电，为昏暗的室内提供些许光亮。 “来看看吧，这是我整理的一些资料。”柳长卿先是自己检查了一遍，随后转头让祁江过来。 这些照片的清晰度很低，而且角度也很诡异，既不是一般人正常的拍摄角度，也不是出于艺术效果所寻找的角度。 而照片上的内容祁江也很熟悉，就是前方这条道路的街景，如果不是照片上有马克笔做标注，他只会认为这是出自某位恶搞艺术家之手的鬼畜照片。 祁江眯着眼，细细观察着这些照片，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一张标注了“怪物？”的照片上，既然这么写了，那么上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街道没有问题，只是很普通的路面，那么问题应该就出在两旁的森林中，但祁江左看右看，都只看到正常的植被，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更不要说找到什么怪物了。 “看来，你似乎没能找到关键所在。”柳长卿用手指了指路旁的一棵树，“好好看看这棵树，它的问题很大。” 有了重点，祁江将全部的注意放到了那棵树上，树的本体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它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像是伪装的树妖。 他眉头微皱，照着树妖的方向去观察，随后，一张狰狞的面孔忽然浮现在自己眼前，仿佛真的像是有树妖在朝着自己狞笑。 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祁江不由扔出了照片，条件反射般地投掷出匕首，将那张飘在半空的照片钉在墙上。 “冷静点，这不过只是幻觉。”柳长卿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安抚着受到惊吓的祁江。 闻言，眼神凌冽的祁江恍然大悟般地喘了一口气，随即晃了晃头，从应激状态下恢复过来。 柳长卿将匕首从墙上拔下，收好照片后把匕首递给祁江：“明白了吧？前面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在幻觉中。照片的效果只有实物的十分之一，如果你看到了这棵树的实物，很可能你就把自己吓死了。” 祁江接过匕首，重新插回腰间的刀鞘，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每次有人死于幻觉，能够触发幻觉的物品就会增加，所以，这里不能再死人了。”柳长卿正色说道，“我之所以留在此处，一来是希望能够赶走乱闯的人，二来也是为必须从这里通行的人提供帮助。” “当然，肯定不会是免费的。哈哈。”柳长卿关闭手电，然后把照片收好，走出了昏暗的集装箱。 “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祁江追了出去，询问进一步的原因。 柳长卿摆摆手：“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一只幻魔，毕竟只有这种死族有能力创造幻境，但这家伙藏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就没有什么能追踪的办法吗？”祁江追问道，毕竟这里是连接城区和厂房区最近的道路，以后自己想要寻找林奈，少不了要经过这里。 柳长卿停下脚步，将双手压在祁江的肩膀上，脸上的刀疤似是充血般地胀起，相当严肃地说道：“能别傻了吗？我知道你有能力，但是幻魔的能力千变万化，根本不是我们这样的人类能抗衡的。” “而且，能够创造这么多的幻觉，它至少也是统领级的，有概念吗？统领级！所以，别给我增加难度了！” 说罢，他用力拍了拍祁江的肩膀，脸上的刀疤又平复了下去：“好了，稍微休息一下吧，待会我送你过去，到了城区就再也别回来了。” “对了，你那背包物资我要收走一半，毕竟你杀了我一个人，不收你路费也得收人头税。” 听到最后补充的一句话，祁江不禁冷笑，不愧是兵痞，上一秒还在担心别人送死，下一秒就打上了自己物资的主意。 不过，祁江杀了他一个人也是事实，虽然是那个鸡冠头作死，但为了不和柳长卿闹掰，这半背包的东西给他也罢。 当然，这肯定不是拿来赔偿的，等到柳长卿带自己出发后，他还另有打算。 就在祁江计划自己的行动时，柳长卿也交代好了自己的手下，同时也做好的当向导的准备。 他换上了那身属于基地驻军的制服，腰间别了一把手枪，身后还有一个军用背包，背包的两旁悬挂着他的砍刀和一个发射器，这身装备，不像是带路的样子。 “走吧，我知道你肯定听不进我的劝告的，那么，就一起去找那个混蛋的麻烦吧。”柳长卿语出惊人。 这一手确实始料不及，祁江没想到上一秒还如此抗拒的柳长卿居然会主动带自己去寻找幻境的始作俑者。 “你也别背着这么多东西了，拿上装备和少量的补给，做好你死我活的准备。”他夺过祁江的背包，将里面的水和食物全部倒出，然后又塞了两天份的补给，再将背包扔回祁江怀里。 祁江抱着空荡荡的背包，有些发愣，一时间，他怀疑自己又中了幻觉。 但转念一想，似乎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虽然柳长卿一副流氓的样子，但骨子里早已留下了军人的烙印，替每一个路过此处的幸存者清除障碍，是他的职责所在，也是他一直埋藏心底的祈愿。 猜到了柳长卿的心思，祁江忍不住微微一笑，原本对他的厌恶在不知不觉间化作过眼云烟。 他伸出拳头，轻轻锤在柳长卿的肩上：“我叫祁江，那么，合作愉快？” 柳长卿转过头愣了几秒，随即握住祁江的手腕，笑眯眯地点点头，连脸上的刀疤都显得和善了许多。 …… “注意点，有些不该看的不要去看，说不定就是幻觉的触发物，总之，你只要跟在我，看着我的背就可以了。”路上，柳长卿再次强调道，“我知道哪些是危险的，但我没法指出来，只要你盯着它，它就会把你拖入幻境。” “那这样我们怎么寻找藏匿的死族？我们没有那么恐怖的感知能力，唯一能远距离观察的就只有视力。”祁江反问道，一针见血地指出其缺陷的地方。 “别担心，不需要我们去找它，它会主动来找我们的，那些幻境必须在它的操控下才会生效，只要我们进入它的领地，那它就会主动来找我们，除非它对我们没胃口。”柳长卿对这只幻魔的习性和能力相当了解，当他出发的那一刻，一个完美的猎杀计划就已经在心中成型了。 祁江对此半信半疑，但他也没什么好方法，而且他也没有真正接触过幻魔，所以只能顺从柳长卿，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一路上，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四周安静的像是坟墓一样，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这不是夸张的说法，如果一片区域内有一只统领级的死族，大概率就是所有发出声音的活物都会被猎杀成为它们的食物，所以，当他们离开卡车关卡后，就真的进入到死地了。 莎莎莎莎！ 在如此安静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动静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树叶晃动的声音也不例外。 柳长卿回头和祁江对视一眼，伸出食指放在自己嘴边，示意他保持安静，随后放慢脚步，一边观察，一边装作无事地继续前进。 为了不被卷入幻境，祁江索性低下头，将视线指向地面，这成片的柏油路总不能成为幻境的入口吧。 但凡事都有例外，当他刚刚低头的瞬间，脚下的陆地忽然变成了一汪泥沼，自己的脚已经被泥水埋没。 而且，还有无数的泥手从泥沼中伸出，纠缠在祁江的身上，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将他向下扯。 要说不慌是假的，生物对沼泽的畏惧是来自基因的，有那么一瞬，祁江万念俱休，认为自己必死无疑。 “不对，这是幻觉，如果我真认为我掉入了沼泽，那才会憋死。”忽然，他的脑子想起了柳长卿的话。 就在他准备静静思考怎么打破这样的幻觉时，柳长卿回头喊道：“祁江，你在发什么愣？快点出来，这tm是真的！” 祁江心头一抽，只见柳长卿拿起砍刀，正想帮自己砍断束缚身子的泥手，却被忽然从树林里窜出的藤曼缠住了脚踝，惨叫着拖入了茂密的山林。 “啧，可恶！”祁江直呼大事不好，这只幻魔居然来了一手以假乱真，借着两人的刻板印象，瞬间将两人逼入死地。 他用力挥动着手腕，想要先将一只手从束缚中解脱出来，但这些泥手就跟岩石般坚固，不管如何拉扯，就是纹丝不动。 “该死，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说罢，他右手的肌肉开始像充气的气球一般迅速膨胀，只听见“刺啦”一声，祁江右边的袖管被挣破，露出极不协调地手臂。 “喝啊！” 祁江右手握拳，随着他的发力，右手的肌肉再次膨胀，硬生生将束缚着右臂的泥手震碎。 此时他的下半身已经基本没入了泥沼，好在腰间的匕首还在上面，所以还能抽出来。 森森森森！、 刀光划过祁江还在泥沼之上的身体，这次他用的是来自古月亭的骨制匕首，削铁如泥的锋刃瞬间将泥手斩成碎块。 没有了泥手的束缚，祁江就可以借着核心力量把自己拔出来，这个泥潭到底是凭空创造的，不可能像真正的沼泽那样。 爬出泥沼，祁江仰面倒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下半身的力气全部被抽干，根本没办法移动。 啪！ 忽然，耳边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明明边上没人，但祁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此时，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朦胧，意识也陷入了恍惚，就好像在做梦时被人强行唤醒一样。 等他的视线恢复，只见那张狰狞的刀疤脸近在咫尺，上面写满了担忧。 “醒了？还认识我吗？”柳长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检查他的意识。 祁江点点头，刚想起身，却被他摁回地上。 “倒着从一数到十，然后摸我的鼻子。”柳长卿严肃地说道，要求他做意识检测。 “别测试了，我清醒了。”祁江挡开摁在自己身上的手，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 见他能做到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柳长卿便收起了那副关心的表情：“不是说了看着我的背吗？怎么还是被拖入幻境了？” 祁江尴尬地轻咳道：“我以为地面不可能是触发幻觉的点位，所以就……” 柳长卿长叹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强调道：“看着我的背，不要，随，便，移，开，视，线！” 祁江点点头，然后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它的能力真的强大到可以把地面都当作生成幻觉的触发器吗？” “不能，但它在附近，可以随时设置简单的幻觉触发点，如果你看到的是它预先设好的，你现在已经陷入癫狂了。” “是，是吗？”祁江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这样的能力，确实让人不寒而栗。 “小心点吧，它已经对我们产生杀意了。”柳长卿自然地从背后取下的砍刀，紧紧地握在手中。 第62章 镜花水月 切身体验过被拖入幻境的感觉，祁江忽然有些后悔，如此冒失地闯入它的领地，实属太过冲动了。 但现在想要后退已经没有机会了，盲目逃窜只会陷入由它精心编织的幻觉牢笼，冷静地寻找出路才是正解。 柳长卿见祁江脸色铁青，出声安慰道：“别担心，强行创造幻觉对脑部的负担极大，要不了多久它就没法自由地创造幻觉了，所以，这段时间我们得挺过去。” 祁江点点头，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握紧骨制匕首，一边紧跟柳长卿的脚步，一边依靠听觉来提防可能的近身攻击。 “低头！”柳长卿忽然大喊道，然后蹲下身子。 祁江瞳孔一缩，只见一根被连根拔起的树直直朝着他们飞来。 嗖！ 虽然愣了几秒，但祁江向后倾倒重心，摔倒在地的同时也险险地避开了攻击。 虽然惊魂未定，但他还是不自觉的扭头看去，可是，路面上连片树叶连片绿叶都没有，更不用说大树了。 “又是幻觉，最怕的就是这种真真假假的了。“柳长卿把祁江从地上拉起，”我们就走在道路中央，环境越空旷，幻觉的欺骗力越小。“ “哦，是吗？“ 忽然，柳长卿的背后传来了第三者的声音，它的话语充满了戏谑，那玩世不恭的语气，就好像世界万物都不过是它的玩物。 “滚开！“ 柳长卿回身出刀，锋利的刀刃横扫而出，那凶猛的力道，完全可以将任何人形生物拦腰斩断。 刀身实实在在地切入了身后之人的身体，但是，手感不对，那空空荡荡的感觉，明显不是刀刃切开皮肉的反馈。 “你觉得你能砍到我？“ 眼前的虚影散去，一个血洞出现在柳长卿的腹部 “噗！“ 他一脸震惊地低下头，嘴中忍不住吐出一口参杂着内脏碎片的血，随既，手中砍刀掉落，他也仰面倒下，登时断绝了生机。 祁江也是后知后觉，直到他倒下才意识到，对方的攻击已经得手。 柳长卿的伤口是贯穿伤，从伤口看去甚至能看见身下被血和体液浸染的地面，毫无疑问，这样的伤口是即死的。 但祁江并不相信，一个和幻魔打了这么久交道的人会瞬间被秒杀，便蹲下身子，将颤抖的手指放在染血的粗壮脖颈上。 毫无意外，根本摸不到脉搏，让他看向太阳，瞳孔也不再活动，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了。 “该死！“祁江怒骂道，起身用饱含怒火的眼光扫视着周围。 “嘻嘻嘻，愤怒吧，你的负面情绪越强，我就越快乐。“还是那略显沙哑的声音，这一次是环绕音，根本没法听声辩位。 祁江自然知晓不能被怒火冲昏头脑，面对这样能力诡异的死族，必须要沉着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随后吐出一口浊气，拾起柳长卿的砍刀后，他将刀尖指向天空，愤怒但不冲动地宣告道：“我发誓，我一定会用你的人头来为他立碑。“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那么，来试试吧。”幻魔的声音渐行渐远，预示着一场相互的猎杀即将开场。 咔啦咔啦！ 一层层银白色的硬甲覆盖了祁江全身，经过地下一役后，他能明显感受到在硬甲附着的时候，身体的各方面会有些许提升。 “来吧，就算你有万千幻境，我也会全部击破！” 他闭上眼，回忆着声音消失的方向，他不像柳长卿，可以根据幻魔的习性来判断，他能利用的只有眼睛看到、耳朵听到的东西。 待他再度睁眼，一只扑咬而来的死族近在咫尺，牙缝间的血污和夹杂的肉末一清二楚地展现在眼前。 “滚！”祁江沉声喝道，先是抬肘重击其下巴，随后再挥刀用刀背猛击死族被迫合拢的嘴，将那一口害人不浅的牙敲得粉碎。 哗啦！ 无数的裂缝自倒退的活尸的嘴部蔓延至全身，如同被打破的玻璃人一般，化作一地晶莹的碎片，然后迅速发灰变干，消散在空气中。 “要用幻觉来让我吓死自己也请用点强力的东西好吗？”祁江朝天竖起中指，他知道，那张幻魔就藏在附近，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表演。 果不其然，那飘扬的声音又在上空回荡，回应着自己的嘲讽：“别急，就像你们人类的游戏一样，敌人的难度不应该逐级上升吗？“ 接着，他似乎是发出了思考的“嗯哼”声，又补充道：“当然，既然你觉得简单，那我就跳过预热的关卡吧。如果你能耗到我精神衰落，那被你杀死也就只是技不如人罢了。” 祁江冷笑，扭转手腕让刀尖画出一朵美丽的刀花，然后将刀举在与头持平的位置。 啪！ 清脆的响指声回荡在静谧的山谷之间，祁江也提高了警惕，注意着身边的一切，提防着下一个幻境中的敌人忽然袭击。 但这次不同于先前，他眼前的一切忽然开始扭曲、撕裂，看着这样的画面，一阵莫名的恶心涌上脑海。 “像要彻底用幻觉来覆盖周围的地形吗？”祁江猜测道，然后闭上了眼睛，仅靠耳朵来判断是否有人接近自己。 果然，他的意识是清醒的，闭上眼后，那般光怪陆离的画面也被阻隔在外。 “来吧，睁开眼，我已经为你选取了一名敌人。”缥缈的声音怪笑着，显然，它想看的是一场厮杀，所以没有在祁江闭眼的时候发起偷袭。 “哦，对了，虽然我把你拖入了幻境，但这里是完全拟真的，只要受伤就会痛，如果死亡的话，虽然你可能意志坚定不会自我毁灭，但我也会出手补刀的。”幻魔补充了它制定的游戏规则。 祁江没有睁眼，因为一旦他的视线接触到敌人，那么回合就会开始，这样他最关心的问题就没法问出口了：“为什么是我？不管怎么看，这样的游戏都是两个人一起才好玩吧？“ 幻魔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滑稽的问题，笑声刺耳且难听：“为什么？我选个人玩弄还要理由吗？来吧，第一轮，开始！” 闻言，祁江猛地睁开眼，硕大的拳头已经来到了眼前。 “我艹！”一句粗口不受控制地从嘴里爆了出来，然后身体条件反射地朝侧面飞身扑出，险而又险地躲开了这沉重的拳击。 轰！ 巨拳落到了地上，激起层层碎石。 那些碎石蕴含的动能堪比气枪子弹，打在祁江的硬甲上都能留下一个陷坑，无数地飞石打在他的身上，就如近距离被霰弹枪打中一般。 堆积起来的动能让不过一百五十斤的祁江倒飞了出去，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咳嗽不止。 趁着对方收拳的间隙，勉强睁开眼，用被泪水糊住的视线观察这次的对手。 那是一只有三层楼高的巨人，虽然头被一个中世纪骑士头盔罩住，但裸露在外的身体肌肉喷张，估计一拳能砸扁一个集装箱。 借着余光，祁江还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地形，现在他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岩石深坑，两侧几乎垂直的岩壁让这里成为了天然的角斗场。 “跑不掉，空间太小了，没办法采用迂回战术。”进入战斗状态的祁江大脑运转地飞快，很快就一一列举了几种能用的战术。 当然，动脑子的时候也得注意眼下，鲤鱼打挺起身，吐掉因为内伤而淤积地血痰，随后开始绕着场地边缘跑动，寻找着巨人的破绽。 吼吼吼！ 一击落空的巨人仰天咆哮，巨大的声浪震得祁江耳膜生疼，显然，它想借用这种手段来逼迫祁江停下。 但早就经历过无数次和巨型敌人战斗的祁江可不会吃这套，难受归难受，但跑动的速度是一点没有下降。 “就是现在！”祁江绕到了巨人的身后，两步踩墙太高自己的身位，然后蹬墙反跳，直冲巨人北部。 “呀啊啊啊啊啊啊！” 祁江双手握住砍刀的刀柄，身体后弯着，为之后的刺击蓄力，那悬空的身体，就像一轮新月。 扑哧！ 由于巨人实在太高，祁江只能刺中它腹部的位置，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别看巨人身强力壮，在柳长卿精心磨制的砍刀面前也只是案板上的肉，锐不可当的刀刃在祁江的重力作用下一路向下，挡路的肌腱组织纷纷为它让路，退到两边。 接着，祁江身体一顿，砍刀被卡在了巨人腰间的位置，无法再凭借重力继续向下。 见伤口已经被扩大到了腰际，祁江选择见好就收，军靴猛蹬巨人的屁股，借力拔出砍刀，空翻稳稳落地。 “混……蛋！”巨人愤怒地咆哮，一只手捂住自己腹部的伤口，一只手胡乱地在地上乱挥，想要抓到这只敢伤害自己的小老鼠。 但早已落地的祁江已经连续向后撤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样毫无目的地挥动手臂，只会进一步扯动伤口，让伤势加剧。 等它看清祁江位置的时候，它对着祁江大吼一声，那腥臭的风差点熏得祁江昏过去。 “这方面就不用这么还原了啊。”他捏住自己的鼻子，瓦声瓦气地吐槽道。 巨人抬起拳头，一边张嘴咆哮，一边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祁江冲来。 这一拳生猛沉重，毕竟它的发动者是一个肌肉堆积的巨物，但在速度方面，就明显不够看了，在祁江眼中，巨人就跟被按下了慢放键一般，一举一动间的破绽一目了然。 应对这样的攻击祁江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借此进行反击，毕竟手臂是连接肩膀的，巨人的手臂这么粗，完全可以供人在上面奔跑。 于是，祁江故技重施，再度借助岩壁越到高空，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借力反跳，毕竟巨人的拳力庞大，跳到还在运动状态的手臂上的话很容易重心不稳而摔下去。 砰！ 拳头轰击在岩壁上，扒在一块凸起岩石上的祁江顿感地动山摇，连忙纵身跃下，生怕被震下去。 落在巨人的手背上，由于没有调整好落地姿势，重心有点不稳，好在巨人攻击的后摇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姿态。 祁江朝脚底下挥出两道斩击，劲风划过，巨人手腕上也多出了一个深度足以摧毁手腕的十字形切口。 还来不及巨人吃痛咆哮，祁江已经撒开腿，顺着堪比跑道的手臂开始冲刺，如果它动起来了，那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该……死……啊！”关节被撕裂的疼痛终于穿过了漫长的神经，让巨人暴跳如雷。 见到让自己痛苦万分的始作俑者居然还敢踩在自己的手臂上，巨人更是怒不可遏，用着可以把自己拍骨折的力道朝祁江挥去。 只觉光线变暗，那只拍下的巨手竟然如同穹顶，将祁江牢牢地罩在阴影之下。 虽然巨手的速度缓慢，但胜在面积庞大，就算祁江全力冲刺，也逃不出这五指山。 祁江索性不去比拼这样的生死时速了，直接纵身一跃，然后将刀横插进巨人的手臂，为自己添加了一个借力点。 巨人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手肘里侧，祁江是半点事没有，它关节里的经脉倒是被拍断了。 “嗷啊啊啊啊啊啊！”剧烈的疼痛让巨人也是嗷嗷怪叫，经过自己的这番摧残，它的手臂是完全废了。 而祁江也借着这个机会重新跃上巨人的手臂，按照原计划来到了巨人的肩膀上。 不过，巨人的头被铁头盔保护着，一般的武器没办法越过铁皮攻击巨人脆弱的脖颈。 “铁龟壳，在别人手里可能能保你狗命，但在我这，就是纸糊的。”说着，他拔出骨制匕首，挥刀斩出一道“x”型的裂纹，然后侧身用肩膀猛撞，一头扎进了头盔内部。 “那么，就此结束吧！”说着，祁江挥动砍刀，在它粗大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足以切断所有重要血管的伤口。 腥臭的黑血从伤口处溅出，就在祁江想躲避时，被杀死的巨人忽然也碎成了一地的玻璃，没有支撑的祁江直接从近十米的地方自由落体。 就在他想要调整落地姿势时，刚进入幻境的撕裂画面再度映射在眼前，严重干扰了他对距离的把控。 “恭喜，看来，你适合对付速度迅猛的家伙。”幻魔宣布道，随即祁江的下落感戛然而止，显然是它暂时解除了幻境，准备切换下一个场景。 “就是这样的感觉，我等不及想要来下一场了。” 闭上眼睛，祁江动了动自己的肩膀，战意高昂。 第63章 鏖战 隐秘的山林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在树下盘腿对坐，一个是肌肉猛男，一个被黑雾笼罩，甚至看不出身体的形状。 较高的双眼紧闭，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着，仿佛深陷噩梦而不得苏醒。 较矮的则面露微笑，缓缓伸手按在对方的头顶上，喃喃道：“原来如此，看来，为你安排我们的冠军比较合适。” 说着，它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竭力思考着什么，紧接着，它身体一僵，随即向后倒下。 同一时间，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的祁江耳边响起了幻魔的声音：“睁开眼吧，我为你挑选了一个完美的对手。” “呵，让我看看，你这没品的家伙会弄出什么东西。” 然而，眼前的对手让祁江脸上充满战意的笑容凝固了。 “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再向前一步了。”柳长卿活动着各个关节，发出让人心惊的“咔咔”声。 祁江不敢相信，明明不久前还为自己带路，甚至将自己从幻觉中唤醒的人，此刻居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还为杀死他的死族而战。 呼！ 正如幻魔所说，睁开眼就表明决斗的开始，柳长卿给与了祁江缓冲的时间，但这也并未意味着他会等祁江从震惊中走出来。 “你在等什么？等死吗？”一股气流吹过祁江的面庞，然后一只手掌重重拍击在他的腹部。 这一掌不像古月亭的掌，看似绵软而蕴藏暗劲，柳长卿的掌锋芒毕露，凶猛暴戾。 在沉重的掌风下，祁江一连倒飞数米，直到后背撞上一堵红墙才勉强停下。 柳长卿缓步上前，用脚尖勾起祁江脱手的砍刀，随即脸上的刀疤扭动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把嘴角的血擦了，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祁江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幻魔凝聚的幻象，真正的柳长卿早已在它的偷袭下死去。 “我认识的柳长卿，虽然兵痞，但骨子里依旧是正气浩然的，像你这样的流氓，不配戴着他的假面。”祁江拔出匕首，然后卸下了身上因为幻境变化而穿上的装备，做好了格斗准备。 柳长卿兴奋地睁大了眼睛，凌空挥动砍刀，伴着破风声狂笑道：“好啊，那你就来试试看。” 话音未落，两人默契地朝着对方猛冲，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浓浓的杀意。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柳长卿手中砍刀刀身的长度是匕首的两倍，所以自然是他先发起攻击。 他翻过手腕，从外侧朝祁江的头盖骨侧削，是一记很明显的上方攻击。 祁江冷笑一声，明明看清了对方的动作，反而抬高了身形，做出躲避下方攻击的预备姿势。 果不其然，柳长卿的侧削在祁江进入攻击范围前就已经结束，紧随其后的是借助惯性发动的低位回旋踢，目标正是祁江脆弱的脚腕。 祁江脚尖点地，跃到空中躲开计划之中的扫腿，然后空翻两周，借着冲劲落在柳长卿的身后。 由于柳长卿没有穿戴防具，所以祁江用的是出刀速度更快的反握法，掐着对方还未起身的空档，尖锐的匕首直直朝着柔软的后腰捅去。 啪！ 匕首莫名地停在了距离目标不到两寸的地方，纵使祁江手臂青筋尽显，也不能让它再前进分毫。 “眼力不错，可惜臂力太差。”柳长卿甚至没有转身，光是右手朝后一握，就擒住了祁江的手腕，挡下了这次攻击。 自知在力量上出于下风的祁江没有纠缠，立刻用左手拔出备用匕首，挥刀迫使柳长卿放手，然后拉开距离，避免被他拖入零距离的肉搏。 如果是同样的条件，手握匕首的一方在这样的格斗中是占尽优势的，但祁江只会一点自己摸索的三脚猫功夫，和受过部队训练的柳长卿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喂喂，别收手啊，不敢角力吗？”幻魔的吐槽适时地响起，仿佛在嘲笑祁江是胆小鬼。 “切，待会我找你角力的时候你别跑！”祁江朝着天上比了一个中指，心中没有任何波动，只要保持自己打法，最终先耗尽的肯定是幻魔。 不过，这不是游戏，过场动画和回应嘲讽不会时间暂停，就在祁江互动的时候，柳长卿已经抓着空挡欺身来到他的身边。 “想聊天？我的刀可是不错的对象。”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柳长卿的刀法让斩击宛如流水般连贯，那克制精准的动作将两次攻击间的空隙缩短到极致，祁江除了挥刀招教外，根本抽不出身来反击。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或者焦急，凭借着匕首出刀的速度优势，一次次完美挡下致命的斩击。 从先前短暂的交手中，祁江判断出幻魔并没有给与柳长卿什么离谱的能力，他也会痛、也会累，是几乎逼真的存在。 每一次刀锋对撞，祁江都在感受从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凭此来判断柳长卿的状态。 大约交锋了数十个回合后，祁江忽然主动发难，一改先前被动挡开刀刃的状态，挥动匕首正面与锋利的砍刀交锋。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让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狭窄的场地内，刀刃与刀刃间不断擦除耀眼的火星。 见自己的刀居然被眼前之人正面接下，柳长卿将一直没有使用的左手也握在了刀柄上，下压的力道分明又沉重了几分。 力量的差距再次拉开，闪着寒光的利刃一点点往脖颈的方向靠近。 祁江自然不会放任砍刀一点点把自己逼向死神的怀抱，当即用左手抵住刀背，同时借助腿部和核心的力量，竟然一点点将压下的砍刀抬了起来。 “如何？手臂发酸的感觉不好受吧？是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祁江涨红的脸上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随即重心下沉，蓄势一举顶开柳长卿。 就在他准备趁此机会发动追击时，经验丰富的柳长卿居然借着他推开的力，用连续的后手翻脱离了他的攻击距离。 虽然柳长卿还未站定，祁江却也不敢随意向前追击，毕竟他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狡诈如狐狸的老兵，任何的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变成杀死自己的利器。 “还不错，我承认小瞧你了。”柳长卿的脸上全是汗水，喘气的声音也相当沉重。 祁江重新摆好格斗姿势，虽然他也气喘吁吁，却无缝衔接地发起了攻击。 连续的高强度打击对手臂的肌肉群是相当大的负担，既然柳长卿会感到疲惫，那此刻他的手臂必然处在极其疲惫的状态，否则也不会因为速度和力度双双下降而被祁江找到反击的机会。 “呵，想趁着我疲惫的时候发起攻击吗？”柳长卿一眼就看出了祁江的打算，于是把砍刀换到左手，更换了准备的姿势。 祁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现在是最好的进攻机会，不管如何，他必须发起进攻。 抛起匕首，刀尖朝外，换做正手持刀。 现在是他主动攻击，牺牲机动性和隐蔽性来换取更大的攻击范围相当重要，毕竟得考虑那把攻击距离远远大于自己的砍刀。 而且，他也没办法像先前柳长卿那般展现出恐怖的压制力，攻击的同时得注意防御，朝下的刀身刚好可以保护手腕，减少匕首脱手的风险。 嗖嗖嗖！ 祁江借着柳长卿闭眼的短暂破绽，出手就是迅猛的三连击。 这是古月亭教授的杀招之一，理论上，分别攻向不同方向的挑、刺、劈能让对手无瑕招架所有的攻击，但对速度的要求很高。 如果是常年接受训练，拥有统领级身体的古月亭来施展这招，柳长卿至少要受到一次攻击。 但本就速度偏慢的祁江此刻还体力不足，本该几乎同时进行的三次攻击变成了依次到达，完全失去了欺骗和让人应接不暇的效果。 柳长卿摆动砍刀，轻轻松松地接下了这三招，甚至还有机会使出侧踢作为反击。 砰！ 虽然祁江举臂格挡，但踢腿的力道相当恐怖，即使没有伤到要害，也足以强行改变他的重心，让他向踢腿的方向倒下。 “哈？就这样的程度还敢反击？”柳长卿放肆地大笑道，一记正蹬踹在祁江左肩上。 咕噜咕噜咕噜！ 祁江被一脚踢飞，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这一脚的力道传遍全身，无论是关节还是骨头都发出了宛如散架般的疼痛，被汽车撞飞估计也不过如此。 但根本没有留给他喘气缓解疼痛的时间，柳长卿的砍刀已经追了上来，毫不留情地砍向祁江躺着的位置。 见识过柳长卿下劈的威力，祁江自然不敢用匕首硬接，当即扭动身子，朝着后方翻滚。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砍刀如追魂的使者，祁江滚到哪里它砍到哪里，虽然始终慢他一个身位，但这样的压迫力让祁江根本没机会起身。 “该死，他的体力是无底洞吗？” 咚！ 就在他还在思考怎么脱身时，身后的撞击感打断了他的思绪，名为“绝望”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问题没有想到解决方法，供他后撤的路已经耗尽，剩下的只有即将来到的砍刀。 用匕首是万万不可的，他就只有两把，被砍断的结果显而易见，就没必要明知故犯了。 现在唯一能让祁江赌一把的就是那身银色的硬甲，他先前看到首领级活尸的身上也有类似的组织，它的能挡下子弹，自己的没理由挡不住砍刀。 咚！ 刀刃如期而至，祁江则将双手交叉着护住自己身前，希望能借此争取一个机会。 啪擦！ 四射的银色碎片和角质断裂的闷响无疑是砍刀砍碎了硬甲的证明，但没有一滴血从破口中流出也是不变的事实。 只感受到钝器打击的钝痛，祁江心中一喜，这意味着他再一次被幸运眷顾，这次以性命为赌注的赌局是他获胜了。 而且，还有他没想到的意外之喜，由于砍刀的刀刃过于锋利，现在没入自己硬甲的半边刀身被死死地卡住了。 “就是现在！” 祁江抽出空闲的手，将更为锋利的骨制匕首捅进柳长卿的膝盖，然后朝下猛拉，剖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唔嗯。” 膝盖受损，柳长卿吃痛闷哼，膝盖的重伤让他直接失去了一条腿的站立能力，重摔在祁江身边。 森！ 祁江乘机用匕首扎向柳长卿的胸口，他的刀卡在自己手臂上，现在又跟自己一样倒在地上，这样的距离根本不可能让他有机会逃离。 “休想！” 柳长卿双眼通红，那道刀疤因为扭曲的表情扩张了无数倍，同时，伤口的血也在不经意间染上脸颊，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尊怒目金刚。 和第一次一样，他死死地握住了祁江的手腕，那堪比铁钳腕力根本不是祁江能够抗衡的，更何况此时柳长卿也杀红了眼，爆发出的力量甚至能反制祁江，一点点将匕首刺向了祁江的脖颈。 不过，流血的伤口终究是他的死穴，祁江弯起膝盖，一记沉重的膝顶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关节外露的伤口上。 “唔呃呃呃呃呃呃呃！” 柳长卿的痛呼回荡在洞穴中，却又戛然而止。 原因无他，祁江的匕首趁着他因为剧痛而脱力的瞬间插进了他的胸膛，贯穿了那个虚假的心脏。 “呵，这也是你的战术吗？”柳长卿偏过头，一边吐着鲜血一边挤出怪异的笑容。 不等祁江回答，他的瞳孔便失去了生机，头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砰！ 按照幻境的设定，死亡的一方会立刻化作结晶碎片，毕竟维持这样的人形是相当消耗精力的，幻魔自然不肯白白浪费体力。 “哎呀呀，好卑鄙的战术，看来，你的诡计也得考虑进去呢。”战斗结束，操纵着这个世界的幻魔发表着观赛感言。 身形俱疲的祁江冷笑道：“不及你半分，居然创造出柳长卿，想打心理战是吧。” 幻魔丝毫不介意他的反唇相讥，哈哈大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只要明白，现在你只是一只供我娱乐的虫子。” 闻言，祁江也跟着大笑：“别逗我了，如果你真的可以杀死我，为什么不在这一场就派出能碾压我的对手？我可不相信你所谓的想看热血的战斗。” 幻魔似乎是被怼的哑口无言，干脆没有说话，直接切换场地，开始准备下一场比试。 “这次，应该是最难缠的一场了，不过，也应该是最后一场。”祁江从地上爬起，收好自己的武器，闭上眼等候下一名敌人。 第64章 如影随形 山林间，剧烈的咳嗽声不绝于耳，树下那具较小的身影此刻已经没法保持坐姿，只能奄奄一息地平躺在地上。 “可恶，就应该直接像对付柳长卿那样直接用意志击碎他的胸口，那样至少还能捞点油水。”笼罩在它身上的黑雾几乎散去，在掩藏之下，是一具不过十岁小孩的身体。 它全身赤裸，身体呈现病态的白色，密密麻麻的裂纹爬满它的身体，一直蔓延到那细而短的脖颈。 但它的头很大，为了增强脑的负荷能力，体积便变得远超常人。 不过，它的皮肤似乎没来得及跟上脑部的发育，得亏人体皮肤的延展性很好，在紧绷的情况下还能裹住它的那颗大头。 不过，它的五官就变得相当抽象，不论是嘴还是其他部位，一律向左右拉长了数倍，变成了一条缝。 这样畸形的身体注定了它没有近身战斗的能力，已经萎缩的双手甚至没法握住刀柄，这让它想用祁江的匕首耍赖都做不到。 毫无办法，这次是它玩脱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祁江被斩于最后一场，如果祁江依旧闯过了最终关，那自己必死无疑。 当然，他如果死在幻境里，那幻魔不仅可以补充这次的损耗，甚至还能借盈余的能量实现再次的突破，这也是为何它没有第一时间用念动的方法杀死祁江。 “那么，这次就用这个来对付你吧，这么强的精神波动，影子估计不会弱吧。”幻魔奸笑道，用尽全身力气，竖起手指指向祁江的眉心。 原本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祁江的眉间出现了一个黑雾缭绕的金色光点。 紧接着，幻魔的指尖射出一道细小的黑光，精准地命中了光点。 吸收了黑光，金色光点的亮度陡然降了几号，而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黑雾顿时浓郁了几分，开始不断撞击光点，企图将它侵蚀。 “现在，来面对属于你的黑暗吧。”幻魔的声音异常疲惫，听着像是几天没睡觉的人在说话。 虽然幻魔是在现实中说出这句话的，但在幻境中的祁江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次他没有急着睁眼，而是先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毕竟上一场战斗不像对付巨人那般简单，如果自己的身体状态是继承上一场战斗的，他就得变更战斗方式。 好在这样的负面继承没有发生，不管是肌肉的疲惫还是受伤处的钝痛，都在听到幻魔说话的瞬间消失殆尽。 “那么，让我来见识见识，所谓‘属于我的黑暗’是什么东西吧。” 睁开眼，自己身前大概十米的距离，一名披着亮黑铠甲的人手持匕首，压低身子，做好了格斗准备。 “我靠……居然召唤的是这个东西吗？”祁江看着对手的脸，不禁轻声骂道。 没错，这次的敌人并非是祁江熟知或者幻魔凭空捏造的，拥有和他几乎一样的硬甲的人，正是他自己。 “原来，黑暗就是指我的恶面吗？” 这是一场知根知底的战斗，作为自己的心魔，自己所习得的他都会，甚至连想法都是相似的。 不过，祁江没有贸然进攻，毕竟不能确认幻魔是不是仅仅套用了自己的外表。 于是，两个祁江做着相同的预备姿势，纷纷朝右迈出交叉步，等待最佳的进攻时机。 “呵，连战斗习惯都模仿，看来，这次的确是和自己打了。” 于是，他后脚点地，借助脚尖的力量加速。 而心魔也是同样的想法，几乎是同时，它也启动掠向祁江。 出于试探，祁江挥动手臂，用的是攻击距离更长的斜向上挑。 铛！ 心魔的招式居然和他一样，两柄匕首的路线交汇点是两人胸前三寸，刀刃便在此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击不成，祁江立刻变招，甩手扭腰，回身使出高鞭腿。 然而，心魔也采用了同样的招式，两人的小腿在空中对撞，巨大的冲击皆是让两人浑身一颤，随后同时后撤，将两人的距离拉到两米。 从这一回合的交手中，祁江已经可以得到相当多的情报。 先是身体素质方面，身体的敏捷性都差不多，但在力量上心魔略占上风，不过也不至于出现对战柳长卿时那种被碾压的情况。 再谈反应方面，不管是动作的出手还是出招的轨迹，都和自己的习惯一摸一样，同时它的时机把控也没有偏差，可以排除幻魔用复制的手段外场操控的可能， 最后是思维问题，心魔在这次交锋中用的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招式，所以暂时没法判断它是否拥有自己的思维，在出其不意间变换战斗套路。 “呼，就把他当作从一个师傅手下教出来的同门好了。”祁江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手指，再度上前进攻。 正手位持刀的主要进攻手段就是挑和戳，虽然戳击的力度凶猛，但攻击的意图也很明确，必须要虚实结合地攻击。 因此，祁江的手腕不断转动，锐利的刀尖如同飞舞的蝴蝶，让人难以捕捉到行动轨迹。 匕首间的战斗就是刀尖起舞，一寸短一寸险，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攻击，下一秒，匕首就已经捅进身体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心魔也顺着祁江的轨迹舞动匕首，由于两者的路线几乎是交叠的，刀身划过刀身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样慢慢挥动匕首跟太极的推手有些相似，讲求的是心理的博弈和爆发力的攻防。 不过，推手是将手放在对方的手腕上，讲究武德，而他们之间并没有这么多规定，唯一的目的就是成功造成杀伤。 所以每一次的刀身相交都是力与速的比拼，稍有不慎，或是手腕受伤匕首落地，或是防御被破空门打开，不过是哪个，都足以致死。 而且，除去这些正面的对抗，还要时刻地方对方不知从何而来的偷袭，毕竟两人都有一只手空着，完全可以拔出第二把匕首从暗处捅一刀。 事实上，祁江也就是这么做的，先是在到来的对抗上忽然发力，将心魔的注意力吸引到正面，随后左手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击下盘。 然而，本该畅通无阻的捅刺被打断了，心魔的手牢牢地扣在祁江手腕上，挡下了他的偷袭。 既然下盘被攻，心魔便将重心放在正面，先前转移心魔注意力的佯攻反而成了他逼迫祁江的契机，重重压下的刀刃让祁江不得不防。 “呵，不愧是我的心魔。”两侧的力量对拼让祁江的脸涨红，但他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是你的影，如果只靠这种小伎俩，是不可能打败我的。”心魔同样回以笑容，毕竟，他们同根同源，兴奋的激发点也是一样的。 心魔的力量确实占优，但左手抵御戳刺的姿势太过别扭，分散了更多的力量，一时陷入了谁都讨不到好处的僵局。 砰！ 两人心照不宣地使出膝顶，一左一右刚好错开，同时命中了对方柔软的小腹。 踏踏踏！ 双方都没有留手，可惜手臂上分走了太多的力量，显得这记膝顶软绵绵的。 不过，因为命中的是没有骨骼保护的腹部，这样的攻击足以逼退对方，结束这场角力的拉锯战。 “咳咳咳，原来被自己踢一脚是这样的感受吗？”祁江重重地咳嗽道，捂着肚子，等着那阵阵的痉挛消失。 对面的心魔同样不好受，但是他的抗打击能力稍稍比祁江强一些，所以受到的影响没有那么大。 趁着祁江还没缓过来的间隙，心魔再度发起进攻，这次他没有在使用匕首，而是动用了体术，他明白自己有少量的力量优势，以他继承的性格，扬长避短永远是最优解。 肚子的痉挛相当影响核心的发力，这就导致祁江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高位侧踢时，没法选择下蹲躲避，只能抬手硬接。 强力的踢击狠狠地砸在祁江脆弱的手腕上，那股刚猛的劲道甚至震碎了硬甲，直直传向皮肉之下的关节。 “咯……”突然的剧痛让祁江忍不住发出闷哼，五指也不自觉地舒张，松开了手中的匕首。 见祁江匕首脱落，心魔也没有了顾虑，收腿站稳后立刻挥出摆拳，直击祁江没有抬手的一侧。 这一拳同样力道沉重，如果真的如其所愿打中头部，受害者必然陷入短暂的恍惚，届时，甚至不需要武器，心魔就能完成绝杀。 祁江本能地伸手去格挡，但余光扫过，一抹藏在暗处的凶光被他捕捉到，立刻让他改变的应对的方法。 由于是临时变招，以祁江的速度是很难做到完全躲开的，不过，只是被蹭到一下的话，最多多个伤口，留道疤而已。 扑哧！ 黑色硬甲上凸起的尖刺划过祁江的鼻梁，削去些许皮肉，流出的血液由于拳风的作用，在祁江的脸上画下一条红线。 一拳落空，心魔那和自己如初一辙的大开大合的招式让他暂时失衡，在这段时间，他是没法很好地防御的。 对自己的弱点了如指掌的祁江立刻追击，虽然他的重心呈后倾的趋势，但这也不失为一种蓄势。 腰腹发力，背阔肌随之喷张，祁江的脚尖狠狠地命中心魔的下巴，在自己失衡之际，双手撑地，后翻站定，动作之流畅，体操选手都会为之鼓掌。 下巴被猛击的心魔踉跄着后退，出于身体本能，两只手如划桨般在空中乱挥，导致脖颈、胸口、小腹三处死穴全部暴露。 “那么，该结束了！” 祁江怒声喝道，借机朝前猛冲，抢在心魔防御之前，将用于斩杀的骨制匕首送进了心魔的胸膛。 古月亭以前试过，只要是由她打造的骨制武器，都能像热刀切黄油那样轻松破开祁江身上的硬甲，如果心魔的硬甲没有被强化到拥有离谱的硬度，这一击必然贯穿其心脏。 刃尖不费吹灰之力地没入了硬甲，随后，祁江感受到刀柄上传来一点点阻塞，随即加快脚步，并加大摁在刀柄末端的力量，狠狠地将整把匕首刺入了心魔的胸膛。 受到致命伤的心魔脚下一软，直挺挺地后仰摔倒，祁江被他绊了一跤，由于刹不住力，一个狗吃屎摔在地上。 “呵呵，最后能不能不要以这么狼狈的姿态收场？”心魔也继承了他的毒舌，虽然自己即将死去，但能占的便宜是一点不肯放过。 祁江抹掉脸上沾染的泥土，也不站起来，直接爬到心魔身边，席地而坐。 “喂，有没有感觉，一般这样的战斗都该惊天地泣鬼神，而我们的战斗却显得这么朴素。” 祁江聊起了闲话，准备陪自己的心魔走完最后一程。 心魔重重地咳出好几口血，虚弱地说：“也许吧，不过，我们既没有夜翼那样夸张的能力，又没有古月亭那般十八般武艺，更多的是相互的猜忌和欺骗。” “呵呵，是吗？我倒是觉得，我们更像是乱打一气。” “那只是因为你把阴险融入骨子里了，就和我们以前打篮球一样，到最后所有的动作都是凭借肌肉记忆完成的。” 祁江微微一笑，见心魔的脸已经因为痛苦而扭曲，便准备送他上路，为其解脱。 “虽然这样像是自杀，不过，我还是要补这刀。”说着，祁江拔出那把插在胸口的刀，鲜红的血玫跟着拔出的刀刃在空中绽放。 “来吧，我说了，我是你的影，只要你不死，我就永远存活在你的心里。”心魔闭上眼睛，静待匕首落下。 哐当！ 匕首刺下，心魔应声化作一地晶莹的碎片。 将两把匕首收回刀鞘，祁江莫名感到有些惆怅，先是斩了刚刚认识却热情豪迈的柳长卿，后又为自己献上最后一击，这种将自己推入孤独的感觉，确实不太好。 啪啪！ 他抽了抽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已经逝去的就让死者去关怀，他还活着，而且还有一件大事立马就得完成。 抬起头，看着如老式电视一般闪起雪花的天空，祁江杀心顿起，戏耍了自己这么久，是时候去找那只该死的幻魔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第65章 绮罗幻梦 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那摇曳的树林，祁江长叹一口气，心里的担忧总算是烟消云散。 幻境崩塌之际，他的头莫名地剧痛难耐，好像有几百根钢针齐齐刺入大脑，瞬间让他陷入昏迷。 本以为会因此陷入和先前一样的长时间昏迷，不过现在看来，只是脱离幻境的小小代价罢了。 “好了，既然没干掉我，那么就轮到我干掉你了。”祁江扶着身后的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开始搜索幻魔的踪迹。 早在祁江苏醒前，幻魔就已经逃跑了，不过，一个严重依赖精神力的家伙，在精神衰弱的情况下，又能保留多少行动力呢？ 濒临冬季，枯黄的叶片铺满了地面，如果只是踩过，或许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但如果是挣扎着爬走，那就会留下相当明显的痕迹。 顺着拖痕，祁江摇摇晃晃地追了上去，丝毫不担心这是幻魔设下的障眼法。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能逃跑就已经求之不得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心思故弄玄虚，设置诱饵来混淆视听。 很快，祁江就注意到不远处摇晃的灌木，为了避免被偷袭，祁江抬手掷出匕首。 飞出的匕首很快消失在绿叶和枝干中，几秒后，一声惨叫回荡在山林之间. “呵，抓到你了。” 拨开重重灌木的阻拦，一个大头娃娃映入眼中，它的背上插着祁江先前抛出的匕首，痛苦地在地上抽动。 见它还想着逃走，祁江干脆用脚踩住它的大头，稳稳地控制住这只发育畸形的幻魔。 “如何？被人掌控的感觉还不错吧？”祁江用脚尖撵着它的头，发泄着堆积已久的愤怒。 身体弱小的幻魔疼得哇哇大叫，精神衰弱的偏头痛加上挤压的物理疼痛，让它巴不得现在就砍下自己的脑袋。 祁江弯下腰，毫无怜悯地迅速拔出匕首，然后用刀刃轻轻划过幻魔的脖子，寻找着最好的下刀位置。 “不要杀我！你如果放过我，我会用你想要的来交换。”幻魔苦苦求饶，尖锐的嗓音像极了悲鸣的乌鸦。 “哦？说来听听，你最多可以付出什么代价。”祁江嘴角微微上扬，稍稍起身，把手搭在膝盖上，有规律地用刀背敲打着自己的小腿。 虽然看不见祁江的脸，但幻魔这样喜欢玩弄人心的家伙早就能从话语中推断他人的想法，毫无疑问，祁江确实对自己的提议心动了。 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它轻轻咳了一声，虽然被踩着让它难以发声，不过还是相当地热情：“幻魔在死族中是相当稀有的存在，我们不仅可以创造幻境，也可以帮忙阻止一切精神层面的攻击，如果你放过我，我就为你打造一个可以抵御精神攻击的护盾，算作一命换一命。” 祁江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思考幻魔的提议，毕竟那是可以抵御精神攻击的东西，在面对难缠的精神系敌人时，这种护盾足以决定战局。 “如何？不管怎么看，拿到这种东西都比为一时之快杀死我要好吧？”虽然被踩着的幻魔眼前泛着浓浓的黑雾，但它眼中却满是希望。 没有受幻魔话语的蛊惑，祁江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长久没有打理的胡渣刺得手指微微发疼。 长时间压迫头部使得幻魔的脑有些缺血，一声声咳嗽从它喉咙深处传出，那粗重的喘息就好像是来自地狱的罡风。 “别着急，我又跑不了，不过，能不能先让我喘口气，我快不行了。”幻魔伸出又细又短的手，戳了戳祁江的脚腕。 祁江浓眉上挑，低头看向一脸奸笑的幻魔，眨了眨眼睛，残酷地笑道：“先前你折磨我的时候，也同样没有给我休息的机会啊。” 幻魔瞳孔一震，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然后像掉落的冰渣一样一寸寸地消失。 “你耍我！”意识到祁江的真正目的后，幻魔全身颤抖，双手撑地想要做殊死一搏。 “老实点！”祁江眼神一凛，脚下发力，狠狠地将幻魔的头踩在地上。 啪擦！ 幻魔惨叫的声音掩盖了头骨裂开的响声，祁江虽然收力，但还是使了七分劲。 事实上，祁江的力道控制得相当好，既剥夺了幻魔最后的反抗能力，又让它留了最后一口气，这样的感觉，用生不如死来形容是最为贴切的。 “混蛋，既然你不想让我活，那你也别想好受！”幻魔狠狠地说道，陷入是准备鱼死网破。 只见那本就庞大的头颅开始进一步膨胀，本就绷紧的头皮甚至被扯到了透明的状态。 “恶心的混蛋！”祁江这次没有在留有任何余地，一脚把幻魔因为膨胀而变得酥脆的头骨踩爆。 砰！ 幻魔的头就和充气过头的气球一般炸开，染血的皮肉夹杂着白色胶质一齐飞出，溅得到处都是。 “头，怎么这么晕？”就在幻魔的头被踩爆的瞬间，强烈的晕眩感冲上祁江的脑海，将他击倒在地。 知道这是幻魔最后的攻击，祁江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但这样的痛觉根本无法抵御愈发浓重的晕眩。 而他干脆把心一横，用手中的匕首朝自己身上划了两刀，可惜这样的凶狠没能换来理想的效果，这次他甚至连疼痛都没察觉到，只是保留了些许刀刃的触觉。 这种堪比麻醉剂的效果终究不是能靠意志力和自残来抗衡的，最终，祁江后退几步，还是眼前一黑，仰面倒在松软的泥土上 。 很快，祁江睁开了眼睛，一束阳光穿过叶片，照在他的脸上，温和的温度让他莫名地感到温馨。 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还是自己昏迷前的位置，身上的装备也没有改变，一把标准匕首，一把骨制匕首，一身因为多次躺在地上而显得肮脏的衣服，甚至连上面的血迹都被还原了。 唯一和现实不同的是，眼前没有刚刚被自己踩爆头颅的幻魔。 “这里，是幻境？” 这一刻，祁江陷入了迷茫，周围的一切都太过真实，让他根本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滋滋滋！ 腰间的对讲机忽然响起了静电音，随后传出的声音让祁江微微一愣。 “祁江，你现在在哪里，可以回来帮忙搭帐篷吗？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做。” “这个语调，韩夜？”祁江揉了揉自己的耳根，怀疑是出现了幻听。 但对讲的扬声器还在播放声音：“喂喂，你有听到吗？我真的要帮忙，不然今天就要露宿荒郊野岭了。” 这熟悉的声线，还有柔软的语气，无疑是记忆中属于韩夜的声音，但是，她不是已经被夜翼取代了吗？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假的，快点让我离开这里。”祁江按下通话键，厉声怒斥道。 对讲那头停顿了片刻，随后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你是不是吃了山上的蘑菇，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你才吃了蘑菇！别以为那这一套就能让我沉溺在幻境中！”祁江相当坚持，毕竟他相信自己的记忆，那样真实的回忆，不可能是编造的。 “唉，看来又发病了，你别乱跑，我来找你。”说罢，静电声消失，对方关闭了通话。 闻言，祁江冷笑一声，将对讲别回腰间后，盘腿坐到地上，等着对方找上门来。 不多时，远处传来莎莎声，很快，一个穿着淡蓝冲锋衣，头戴纯白太阳帽的少女钻了出来。 “呼，怎么跑这么偏僻的角落。”少女用手压着帽子，丰满的胸脯随着呼吸翻起诱人的波涛。 森！ 没有丝毫的犹豫，祁江拔出匕首架到少女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自己选，主动放我走还是我杀了你自己闯出去？” 冰冷的刀刃让少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转动眼珠，视线一点点转移到那闪着寒光的刀尖。 “你，怎么会有匕首？”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带上了哭腔，但更多的是被压抑的激动。 这样的说话方式，和祁江印象中韩夜的形象一模一样，这让他忽然有些动摇，莫非，真的是自己出现了问题？ “不管怎么样，你先把手举起来。”祁江犹豫片刻，语气稍稍柔和了一些。 韩夜没有反抗的资本和机会，只能顺从祁江的话，缓缓地把手举过头顶，同时用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看向祁江。 “首先，告诉我，你究竟是源于我记忆而被创造出来的，还是干脆就是幻魔伪装的？”祁江质问道，但他也清楚，这八成是白费口舌。 但是，韩夜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幻魔？果然，你的妄想症又发作了。听我说，这个世界没有死族，更没有什么活尸、血族、幻魔之类的物种，那不过只是你的想象。” 见祁江的脸上出现了犹豫，韩夜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便继续说道：“而我也没有被什么夜翼取代，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拿着匕首对着我了，难道，比起你的妄想，我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啪嗒！ 最后的一句话深深地震撼了祁江的心，手中的匕首也不由落到了地上，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地咆哮了起来。 夜翼、古月亭、地下的巨树、破茧的活尸，这些明明都是自己切身体验过的，可为何现在看来，这些都如此的缥缈，像是高飘在天上的泡影。 现在，祁江彻底糊涂了，不出所料的话，眼前的就是太平盛世，没有直面人性的考验，不用在死族的狭缝间偷生，明明虚假至极，可它就像是现实。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虚妄，祁江已经彻底失去判断。 “来，我们回去，去享受晚秋的露营。”韩夜还是一路既往地照顾祁江，上一秒还被对方用刀架住脖子，现在她却毫不犹豫地从后面抱住了祁江。 感受到那熟悉的香气，祁江狂躁的心逐渐被麻痹，机械地起身，机械地回答：“好，也许，我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韩夜微微一笑，悦耳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没关系，无论你需要多少时间，我都会陪着你的。” 说着，她用手握住了祁江手背，想顺势拿过匕首：“你现在的精神不太稳定，那么，这么危险的东西，就有我来保管吧。” “啊，好的。”祁江松开手，看着韩夜接过匕首，牢牢握着刀柄，将它收回刀鞘，然后一齐别到自己的腰间。 扑哧！ 韩夜脸上骤变，不可思议地低头，只见祁江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将藏着的骨制匕首送进她的胸膛。 “演技很到位，可惜没把我的记忆读取完全。”祁江手上稍稍用力，顶开摊在自己身上的韩夜。 “你觉得，一个连水果刀都不敢拿的女孩，可能紧握匕首还把它别在腰间吗？”趁着她向后倒下的趋势，祁江把自己的另一把匕首抢了回来。 韩夜说不出话，只能通过嘴型来判断她想表达的意思。 看懂了问题的祁江恢复了平时的神采奕奕，苦笑着回答道：“我早就接受了韩夜死去的现实了，所以我从始至终都留了一手。而且，你这个破绽太明显了，韩夜的母亲死于入室抢劫，从此她对刀类就有挥之不去的阴影，连这一点都不模仿，你这演员就太拙劣了。” 听到这里，上一秒还在吐血的韩夜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口齿清晰地说道：“我只是你的完美幻想罢了，在你眼中，韩夜不该是为此留下终生阴影的人，所以，我自然没能在这方面有所表现。” “果然，源于我的产物。” “那么，想不想就此沉浸在美梦中，我可以修改你的记忆，让你可以完美地融入你想要的世界。”韩夜微笑着蛊惑道，显然还在为自己的使命做最后的挣扎。 祁江笑着摇了摇头，俯身骑在她的身上，拔出匕首，双手握住刀柄，举过头顶，准备刺下。 “呵呵，果然是这样吗？那么，就让我和正牌一样，放手让你去追逐梦想吧。” 说罢，不待祁江的匕首捅下，韩夜自己开始变得透明，然后随着周围的景物一起消失。 当她彻底不见后，祁江也如被重锤袭击一般，当即昏死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手指上传来温热的感觉，那是幻魔尸体留下的血泊。 而鼻尖上也传来瘙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弹起身体打了个喷嚏。 受到惊吓的蝴蝶扑闪着蓝色的大翅膀，匆匆逃离了现场，而一道炽热的视线一直追随者它，目送它消失在森林之中。 “无论如何，谢谢你的美梦。” 第66章 第二批空降者 下午了斜阳照在土堆上，投射下一个落寞的黑影。 嚓！ 一把被精心保养的砍刀插在土堆前，即使有些许浮土落在了刀身上，也难以掩盖其散发的寒光。 祁江掏出那根柳长卿一直放在烟盒里的烟，用自己的打火机点燃，然后用手指在土堆上挖了一个小坑，烟嘴朝下，将它插在里面。 “放心吧，你手下的兄弟会得到优待的，为国为民一辈子，也该抽根烟好好休息一下了。”祁江朝着柳长卿的坟墓鞠了一躬。 接着，他把放在脚后的幻魔的头颅踢到被当作墓碑的砍刀前，补充道：“我也没什么像样的贡品，就把幻魔的首级作为我的礼物吧。” 此时，一阵轻风吹过，头顶的树叶发出悦耳的莎莎声，仿佛是柳长卿大仇得报后欣慰的笑。 “好了，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带好烟好酒的，先走一步了。” 说罢，祁江转身，挥着手小跑着朝山下的公路赶去。 白昼的时间本就不长，现在又因为幻魔的耽搁，留给他赶路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别看现在树林里连声鸟叫都听不到，谁知道这荒郊野岭的，晚上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没，祁江可不敢在这样空旷的场地只依靠营火过夜。 嘟嘟嘟！ 隔着背包的布料，传来三阵有规律的抖动，这是单兵终端接收到紧急消息时才会有的反应。 虽然祁江已经脱离了大部队，但不代表他不关心那边的事情，既然是紧急消息，那一定是重要的情报，现在自己离营地还不远，来得及赶回去帮忙。 取出终端，唤醒屏幕，打开信件，果不其然，是由林奈发布的队长急讯。 不过，讯息的内容有很强的针对性，一看就是专门发给自己的。 “亲爱的，又有一批成员即将空降到这附近，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找一个空旷的安全区域，在那里发送降落坐标？” 看完讯息的内容，祁江不由冷笑一声，就知道，林奈的紧急私人通讯肯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事。 不过，他倒也没有拒绝，以现在的速度，天黑前绝对到不了附近的城镇，如此，不如和受过训练的队伍一起过夜。 “这附近都是起伏的山地啊，而且树木还这么多……”祁江打量了一下四周，想要确定一个可行的方向，但附近也的确没有这样的地方。 忽然，他看向了自己脚下的柏油路，灵光乍现，一个有点损却很实用的点子从脑海中蹦出。 …… “飞鱼二号，已接收到地面坐标，包裹将在三分钟后送达。”驾驶员看了眼雷达上多出的红点，通过专用的对讲机汇报道。 然后，他拧动控制对讲机频率的旋钮，将频道调到对内语音：“小鸟注意，三分钟后即将开仓，请确保随身装备并检查伞包情况。” 啪擦！ 昏暗的机舱内，原本若隐若现的刀光被藏入刀鞘，宝刀的主人拉着身旁的固定绳，起身说道：“听到了吧，马上就要到地方了，都打起精神来，别把这个单子搞糟了。” 他说话的声音懒洋洋的，换做别人，这样会显得和善，但在这人嘴里，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怒自威。 不同于修罗小队，这支空降队伍只有区区四人，而且也没有统一的服饰装备，看上去就跟一般的幸存者无异。 “那个，老大，这次我能带哪些枪？”角落里，一只白嫩嫩的小手升起，藏在黑影的家伙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持刀者稍作思考，像报菜名一样帮他决定装备：“92式手枪，79式冲锋枪，震爆弹、燃烧弹、进攻性手雷各三颗，额，破片的也带吧，毕竟还要打室内站。” 黑影中的人点点头，打开自己的背包，开始捣鼓枪械。 嗡—— 机舱的舱门在机械装置的响声中降下，高空的狂风瞬间涌入机场。 “唔，看不见了，好大的风！”先前在鼓弄热武器的小萝莉嘀嘀咕咕地抱怨道，因为没佩戴护目镜，她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填满了。 “刚才准备的时候就该带眼镜啦。”坐在她旁边的粉头发小哥帮她带好护目镜，同时检查了一下绑在身上的几根带子，以免她在半空人伞分离，摔成肉酱。 吱吱！ 音响里发出刺耳难听的电流声，舱门旁的指示灯也随之转换成绿色。 “出发吧。”拎着刀的队长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率先从机舱里跳下。 “呜啊，下次能不能接点不需要高空跳伞的单子啊……”将军火背在胸前的小萝莉后退半步，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勇敢一点，走咯！”粉头发小哥小跑着跳了出去，顺带拉着小萝莉一起出舱。 “呼……”把脸藏在一副青面修罗面具下的人吐出一口浊气，先是按下了机舱墙壁上的按钮，然后跟着先前的三人从高空坠落。 看到跳伞灯亮起，驾驶员拉动拉杆关闭舱门，同时留下最后的通讯：“重生的家伙们，别让我这趟的油费白付哦！” 就在四人在天上高飘的时候，祁江也没有闲着，他手上血痕累累，却还是咬着牙在锤树。 他不久前才发布坐标，结果现在人就到了，连给他清理场地的时间都没有，为了不让他们挂在树上，只能现在不要命地锤到路边的大树了。 不过路边的树也都不是什么有几十年树龄的老树，除了长的高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只比祁江手臂粗三圈的树干几拳就能打折。 “呼，算上马路的宽度，也有近十米了，应该够了吧。”祁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抬头看向远方。 由于看向的是向阳方向，刺眼的阳光让祁江眯起了眼，而在火红的天边，有几朵白色的降落伞正在慢慢靠近。 “来了……嗯？怎么他们的装备这么杂，拿刀的、染发的、戴面具的，怎么还有小孩？”祁江轻挑眉梢，有些看不懂这只小队的成分。 很快，四人小队落地，虽然从外貌上看他们像是三教九流之辈，但收拾降落伞的速度倒也能和专业的空降部队比一比，特别是那个粉头发的，别人收拾一个的时间他收拾了两个，那手上的速度，都出现残影了。 待他们做好落地的收尾工作，祁江走上前询问道：“我叫祁江，不知，你们哪位是队长？” 手持唐刀的男子笑着上前，朝祁江伸出手，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叫姬玄，是这支小队的队长，想来阁下就是修罗小队的接应人员吧。” 祁江和姬玄握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只是一名和修罗小队队长有些关系的普通人，如果你们想找修罗小队，那我建议你们顺着公路走，到厂房区找他们。“ “那倒不必多此一举，我们本来就不是来找他们的。”说着，姬玄朝面具人挥了挥手，示意他把东西扔过来。 面具人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上前恭敬地把绣着兰花的锦囊放到姬玄手上。 拉开锦囊的收缩带，他从里面取出一个gps，从那塑料的外壳来看，估计是从某个电子产品市场里搜刮的战利品。 看到这一幕，祁江确信他们并非基地的直属部队，不过，直接问他们背后的势力可能会打草惊蛇，让他们对自己心升戒备。 于是，祁江采用了旁敲侧击的方式：“这个设备是民用的吧，你们不是官方的队伍嘛？“ 姬玄没有回答，倒是在一旁逗小萝莉的粉头发小哥上前一步，为祁江介绍道：“当然，我们这些家伙可受不了拿死工资还要加班的工作，所以，‘重生’为我们提供了另一个打工的方式。“ 说到这里，祁江大概明白了这四个人的身份以及“重生“这一组织的工作模式。 “另外三个就算了，但是这个孩子，你们这雇佣兵也太离谱了吧。“祁江大量着在场四人的脸，最终把目光锁定在那个不敢直视自己的小萝莉身上。 不过，小哥就像是听到了惊天的笑话，不羁的笑声传遍山林：“你说安捷离谱？哈哈哈哈，我觉得，在场四人里，只有她是最适合当雇佣兵的。“ 他擦了擦嘴角，强行压下笑声，正想解释原因，黑洞洞的枪口却把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花落，别乱传我的过去。“安捷一改先前的柔弱，拿枪的手稳如泰山，说出的话冷若冰锥。 没法说话的花落只能呜呜怪叫，同时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 “哼！“ 安捷把枪拔出，抓起花落的衣服，把手枪枪身上的液体擦干净，然后插回腰间的枪袋中，小声嘀咕道：“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唉，又没忍住啊。“ 看到这一幕，祁江只能用几声尴尬的笑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他也确实没想到，上一秒还唯唯诺诺的女孩子，下一秒就能干脆利落地把枪塞到你的嘴里。 “喏，看到了吧，这般狠劲，可不是一般女生该有的。“花落一摊手，脸上全是无奈。 祁江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由想起了刚和古月亭见面的日子，不过，他们只是口舌之争，花落是已经受到人生威胁了。 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情，祁江准备教授他一点应对的技巧，不过姬玄在此时拍了拍他的肩，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祁江，你有办法带我们去这个地方吗？“他把gps的屏幕展现在祁江眼前，指着一个坐标问道。 “首先，你得告诉我我们在哪里。“祁江有些无语，这位说话懒洋洋的家伙是什么大少爷吗？不告诉自己当前坐标，怎么判断路线？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看得懂上面的图示，那个红标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姬玄赔笑道，不过祁江总觉得这句话像是在讽刺他。 祁江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有些疑惑：“这里，有什么东西吗？我记得这里是荒地啊。“ 姬玄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开口解释道：“不知道的人当然以为那里是荒地，毕竟政府是要保护军事秘密的嘛。“ 他顿了顿，然后语出惊人：“那里，是一个战时的预备粮仓，常人自然不会知道这一点。“ 祁江眉尖上扬，也是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那里藏着大量未被搜刮过的食物？“ 姬玄点头，笑眯眯地对祁江伸出手，邀请道：“如何？想要和我一起当搬仓鼠吗？“ 祁江看着那副面孔，笑而不语，考虑再三后，他拍开了姬玄的手：“合作之前，总得表现些诚意吧，不然，我可不敢随便答应。“ “抱歉，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没有你带路，我们可能会遇到麻烦，最多多花点时间，而你没有我们，根本不可能进入粮仓。“ 能当上雇佣兵队伍的队长，姬玄也算是人精了，不值当的买卖，他一点都不肯做。 “那就没得谈了，两眼一抹黑的办事，我做不到。“祁江也是摊开双手，表示这桩生意没法谈。 知晓了祁江的意思，姬玄也没有再浪费时间，朝着自己的部下挥了挥手，开始了他们的旅途。 祁江轻笑一声，目送着他们朝着远处离去。 “小哥，祝你好运喽。“花落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拉着恢复到先前状态的安捷，跟随着他的队长一同消失在道路的拐角。 等他们走远后，祁江轻蔑一笑，掏出了藏在暗处的单兵终端，上面赫然显示着一张与姬玄gps上一样的地图。 “虽然官方的人不好，但这些军用装备还是没得说的，这个黑客技术，我喜欢。“ 粮仓可是在末世下人人都想掌控的资源，有了充足的粮食，就不用每天为了生计四处奔波了。 而且，粮仓属于军事重地，枪械等装备也不会少，顺带还附赠了一个小型军火库。 虽然祁江很激动，但也没有离开采取行动，毕竟这也算一场一对四的战斗，而且实力上看，估计那支小队的每一个人都在自己之上，发生正面冲突可讨不到好处。 而且，他也认不到路，需要等待卫星再次经过上空，为他表明路线。 “搬仓鼠，呵，我倒要看看，你能搬走多少？” 第67章 三方势力 在等待卫星提供路线的期间，祁江通过单兵终端和林奈建立了联系，准备先摸一摸先行四人的底细。 虽说林奈和他们隶属两个不同的组织，但他们好歹是乘坐基地的运输机来的，就算没有详细的个人资料，也可以探听一下他们背后的组织。 很快，林奈把一份长达千字的资料发了过来，上面赫然是小队四人的详细资料，从前的身份、拥有的战功、掌握的能力……总之，无论你想了解什么，这份资料都能给出回答。 “有意思，一对主仆，一对杀手搭档，还都是逆转者，很豪华的阵容啊。”看完资料，祁江对他们也有了初步的认识，也不禁感叹他们实力之强。 一对主仆，说的是姬玄和面具人，姬玄以前是一个洗白了的黑帮的少爷，一手唐刀的刀技配合他可以燃血的异能，使其在各种艰难的任务中无往不利。 面具人没有登记姓名，只有一个绰号——枭，精通飞刀和暗杀术，属于姬玄的贴身保镖，资料上还有很八卦的一点，就是她其实是女生，最喜欢的就是倒推自家少爷。 “呵呵，怪不得姬玄说话一直懒洋洋的，原来是肾虚啊。”看到这点，祁江莫名感到心里平衡了很多。 而杀手搭档自然就是花落和安捷，安捷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童子兵，她没有异能，但从小就接受的军事训练让她在除身体方面外不逊色于一般的特种兵。 花落的杀手身份就有些出乎意料了，别看他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实际上也是和安捷一起训练的，而且，他的受训时间更长，还拥有心灵震慑这样赖皮的异能，论威胁，他才是四人中最大的。 不过，他们隶属的“重生”更加吸引他，这是一个比官方的基地更早出现的人类组织，集合了大批的逆转者和奇人异士。 重生组织采用委托的方式分派任务，低难度的委托报酬少，需要每天完成才能维持温饱；高级委托报酬自然多，但都是刀尖舔血的活，除非实力强劲，否则只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制度使得重生组织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相当的战斗力，而且也建立了广阔的情报网，因此，无论是官方的基地还是地方的大型营地，都有他们的站点。 待祁江记住了几个需要留心的地方后，卫星也刚好来到了范围区域，大量的数据涌入单兵终端，在芯片的计算下，很快给出了一条可行的线路。 点开卫星拍摄的终点照片，祁江在上面寻找着所谓的粮仓，但不出所料，拍出来的只有记忆中的荒地。 “不应该啊，既然都派遣了这种规模的队伍，那肯定不会是勘测任务，可为什么连一点踪迹都看不见。”祁江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道，随即切换到热感成像拍出来的照片，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哦，对，估计这颗是公开使用的卫星，像这种军事禁区是没法拍出来的。”祁江忽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新闻，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但如果真是如此，他就得考虑一个问题，自己该怎么确定粮仓的位置以及该怎么进入。 “哈哈，看来得比一比脚力了。”祁江干笑两声，将单兵终端固定在左臂上，一头扎进了已经显得昏暗的山林。 在出发时间上，祁江已经落后于四人小队，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地图，民用gps的性能终究还是比不过军用的，在这种信号不良的密林中，这方面的差距就能展现出来了。 而且，别忘了祁江是卑鄙的本地人，在这片生活了十几年的土地上，可以有不熟悉的地方，但绝没有没去过的地方。 莎莎莎莎！ 一身硬甲所提供的防御力足以让他无视树枝的剐蹭，一直保持高速运动，这也是他的另一个优势。 从现在来看，祁江率先到达粮仓位置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他还有一个需要全力对待的对手——时间。 日落的速度出乎他的想象，西沉的太阳已经躲到群峦之后了，只剩夕阳的山林更显昏暗，如果不是被病毒强化了夜视能力，现在祁江的眼里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余光瞥过终端的荧幕，路线已经过半，但剩下的路程依旧有近十公里，如果全速奔跑，倒也不是不能在完全天黑前到达。 不过，祁江可不是装了发动机的汽车，他是会疲惫的，他现在的速度只剩下出发时的三分之二，而且越往后，他的极速就越低，所以八成是要做好在一片漆黑中越野的准备了。 滴滴！滴滴！ 单兵终端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原本明亮的屏幕黯淡了许多，一个红色的窗口盖过了原先的地图。 “我靠，真是祸不单行，居然要没电了。”祁江看了一眼提示的内容，心中莫名地有些恼火。 原本的计划是今天回到城市，等有了落脚的安全屋后再去搜索电池这类的消耗品，可谁知道会节外生枝出这么多事，准备不足的祁江自然陷入了物资紧缺的尴尬境地。 最后在看两眼地图，把大致的路线和方向映入脑海，祁江恋恋不舍却毅然决然地关掉了终端，这些电还有其他的用途，不能在这种可有可无的场合消耗了。 光线一点点昏暗下去，宣告着白昼的演出已经结束，接下来，是寂静却疯狂的夜晚。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祁江没有使用手电，全凭着那模糊的视线控制方向。 不知跑了多远，植被的数量开始减少，树木和灌木的规模也渐渐地减小，这无疑在说明祁江正在离开山林。 “看来，我的方向感还不错嘛，在这种地方居然也能跑对路。”祁江在心里夸奖自己，脚下忽然就有力了一些，让他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没等他高兴太久，心中的激动就被眼前所见的场面浇灭了，那刚刚加快的脚步甚至停了下来。 因为，远处的疏林闪起了火光，那无疑是人类的痕迹，而祁江能想到的人类，只有四人小队。 “啧，冤家路窄啊，居然这都能遇到。”祁江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身形完全藏匿在天然的掩体中。 火光可以驱逐一些东西，却也会吸引更危险的存在，祁江所处的位置就是那些危险存在会出没的区域。 为了减少接敌的可能，也为了观察他们的动向，祁江俯下身子，通过爬行的方式一点点靠近营火。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营火旁边的不是自己预想中的人，人数和队伍组成都对不上。 而且祁江身处的位置相当激进，如果是花落或者安捷，八成会注意到自己爬行的动静，不过那些人还在谈笑风生，一看就是没察觉到异常。 “居然有第三支队伍，又变成多方混战了啊。”祁江转了转眼珠，一个鬼点子冒了出来。 位于绝对弱势的祁江自然要避免跟任何一方产生正面冲突，不过，这不代表不能浑水摸鱼。 既然现在是多个势力角逐，那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来当搅屎棍，把局势弄得天翻地覆，然后借机坐收渔翁之利？ 说干就干，祁江拔出匕首，狠下心往自己身上捅了几刀，然后再加大伤口，将其伪装成唐刀所造成的。 虽然祁江的手法并不高明，那歪歪扭扭的伤口险些把自己疼死，但姑且也算有点像被大型刀具砍伤的样子了。 最后往自己脸上和身上抹点血，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 “救命……救命啊……”祁江扶着树，一瘸一拐地冲向营火。 察觉到动静的众人连忙拿起身边的武器，一脸警惕地看着祁江所在的方向。 “喂！别乱动，不然我手上的矛可不长眼。”站在最前面的络腮胡大声呵斥道，让祁江不要靠近。 扑通！ 祁江举起双手，然后装作体力透支的样子，仰面朝前跪倒在地上，沉重的喘息声就跟鼓风机一样。 营地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是一个忽然从树林里冒出来的重伤之人，先不论追赶他，将他重伤至此的是什么东西。光从物资角度考虑，救治重伤需要消耗大量珍贵的药品，对方是否可以回馈相应的价值也还要商榷。 “唉，不管了，先救人吧。”络腮胡率先放下武器，朝着身旁的两人挥了挥手，一齐将倒在地上的祁江拉到营火边上。 这支队伍明显配有队医，一个带着眼睛的青年带上放在口袋里的口罩，支开他人，开始为祁江检查伤口。 “伤口很深，血还在流，不过略有止血的迹象，应该有点时间了。”只是粗略地查看了一下，青年医生就在心里得出了结论。 倒不是他不专业，而是祁江这离谱的恢复能力，刚刚才割开的伤口，现在已经有自我愈合的趋势，如果在静置几个小时，假如没流血流死，那伤口估计就自己愈合了。 “把医药箱拿来，还有热水，我要先清理伤口。”医生对其他人说道。 见他们毫不吝啬地为自己这个陌生人使用药品，祁江忽然心升愧疚，连忙伸手制止道：“不用了，我是逆转者，让我休息一会儿就可以了。” 医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随后拿出镊子，一边为祁江夹出血块和杂物，一边淡淡地说道：“那也得止血，我又不是没救助过逆转者。你们的恢复能力虽强，但不代表可以躲过失血过多。” 说着，他接过一旁递来的水壶，将热水浇在了各个伤口上。 “嘶！”这般剧痛让祁江不禁皱起眉头，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医生将手指搭在祁江的眼皮上，将它撑住，观察着他的瞳孔，然后轻声安慰道：“没有麻药，你得忍一下，待会浇消毒水会更痛。” 还来不及祁江回话，医生手中的铁水壶已经变成了一个玻璃瓶，透明的双氧水从瓶口流出，在伤口上冒起点点泡沫。 那种感觉就像硫酸浇在皮肤上，灼烧的疼痛感险些让祁江昏死过去，此刻他有点后悔，为什么要用苦肉计来接近他们呢？ “好了，结束了。”医生轻轻拍了拍祁江的额头，最后一遍冲洗伤口，将残留的所有杂物洗净，然后用绷带包扎伤口，算是完成了急救。 “没有止血药，会不会死于失血过多就得看你造化了。”医生用剩下的水冲掉自己手上的血迹，起身坐到了角落里，拿起一旁的书籍，借着火光继续学习。 原本自我感觉良好的祁江被这么一顿堪比折磨的急救后，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好在因为自己重伤的缘故，营地的人暂时没有对自己抱有敌意，这也算是一项收获，方便之后的交谈。 “请问，谁说这里的负责人？”祁江虚弱地说道，这次不是装的，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络腮胡听到有人找他，立刻蹲到祁江身边：“是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注意一支四人小队，他们下手很凶残，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攻击。”骗人这一块，祁江是脸都不会红。 “四人小队……你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吗？”络腮胡轻轻摇晃祁江的肩膀，迫切地追问道。 祁江装作犹豫，等待了几秒后才用不确定的语气说：“他们，好像是来找什么粮仓的，据说是来确定位置，然后可以派遣大部队来搬粮。” 听完这句话，络腮胡脸上的表情明显难看了几分，他冷哼道：“搬粮……呵，哪里来的蠢货，居然敢单枪匹马地进粮仓。” 这句话看似是简单的狠话，但信息量其实很大。 首先是络腮胡的态度，显然，他是知道粮仓位置的，而且他的目标也是粮仓，恰好和祁江的目的地相同。 其次是他的表达，不难看出，粮仓里显然有什么棘手的东西，在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很容易出现伤亡。 祁江还想问些什么，不过络腮胡没有给他开口的时间，起身召集自己的手下，开始嘀嘀咕咕地谈论些什么，完全把祁江晾在一旁。 “你也别问东问西了，好好休息吧。”没有参加讨论的医生抬头说道，那警告的语气，明显是让祁江好自为之。 自讨没趣的祁江也懒得再用热脸贴冷屁股，刚好困意涌上脑海，干脆闭眼休息了。 第68章 隐藏的猎手 “小哥，嘿，醒醒，我们要出发了。”身体被晃动，耳边传来中年男性独有的磁性嗓音。 被吵醒的祁江有些昏昏沉沉，意识是从睡梦中醒来，但身体却还处于僵硬的状态，连抬起眼皮都是困难的事。 “他昨天流了太多血，现在有点虚弱，你别那么着急。”虽然看不见，但能听出，这是那位青年医生的声音。 祁江努力地睁开双眼，刺眼的阳光让他的视野有些模糊。 右手撑地，他支起身子，左手轻敲发胀的额头，轻声说道：“没事，恢复伤口恢复的太快，身体有点缺乏电解质而已。” 医生笑了笑，从医疗箱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把它扔给祁江：“生理盐水，会让你好受一些。” 祁江伸手，稳稳地接住抛来的瓶子，拧开瓶盖，小口地喝了起来。 喝完盐水，昨天的络腮胡大叔朝他递来一个包装完好的面包：“我们带的食物不多，只能让你先用这个垫垫肚子了。” 祁江没有去接他们的食物，而是示意边上的人把自己的背包递过来，里面还完完整整地保留着两天的干粮，在自己物资耗尽前，他不会去要多余的物资。 见祁江还有自己的随身干粮，络腮胡也收回了珍贵的粮食，趁着祁江进食的间隙，开始打听一些和他有关的消息。 “小哥，我看你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样的恢复能力，你的实力应该不赖吧。” 祁江把嘴里的干粮兑水咽下，摆手谦让道：“我只是单纯的防御性异能，战斗方面是一点靠不住。” 说着，祁江召唤出身上的硬甲，当然，是弱化版的，他可不会暴露实力。 络腮胡似乎是第一次见到逆转者，两眼放光地用指节敲了敲暗银的硬甲，陶醉地听着沉闷的响声。 “话说，你身上的伤应该是长刀和短刀一起造成的吧，那么不整齐的切口，可不是一刀能造成的。”医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相当犀利。 祁江的背脊上渗出些许冷汗，这是他最害怕被人问起的一点，毕竟是自己伪造的伤口，如果有识货的，那就是相当大的破绽。 不过，现在也没有回头路了，必须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额，我用的是匕首，攻击我的人刀法相当高明，不仅攻击了我，还诱导我的匕首往自己身上扎。”祁江眼神有些躲闪，不过他是背对医生的，估计也不会被看出破绽。 说到这一点，络腮胡就接过了话题：“对了，跟我们说说呗，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祁江暗暗呼出一口气，还好络腮胡转换了话题，如果继续谈伤势，那就必然会露馅了。 为了增强说服力，祁江故意装出一副很痛恨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我原本是为那帮人提供空降坐标的，结果落地后他们用gps表了一个地点，要我带他们去这里的粮仓。但我根本不认路啊，自然没法带他们去，结果他们就要杀我灭口，一点道理不讲。” 络腮胡认认真真地听完了祁江的胡扯，然后又问道：“空降？他们是其他区域的队伍吗？” 祁江点点头，先是说明了林奈那边的情况，为自己的身份做了合理的解释，然后再从包里掏出单兵终端，将四人小队的资料提供给络腮胡等人。 看完资料，刚刚准备动身的队伍又重新驻扎了下来，显然，四人小队的实力超出了他们的预算，如果要竞争，必须从长计议。 “纸面资料还是有些苍白了，你和他们交过手，可以大致形容一下吗？”络腮胡抬起头，直视着祁江的眼睛。 祁江下巴微微上扬，视线朝向天空，做出回忆的样子，然后凭借着初印象开始瞎扯：“他们没有全部动手，只有姬玄和安捷朝我进攻。” 稍作停顿，祁江用手一边比划一边讲解：“姬玄的刀法很凌厉，即使能看见刀刃来袭的方向，你也很难躲开，因为他瞄准的你最难防守的位置，基本上是出刀就见血。” “然后是安捷，平时唯唯诺诺的，像末世初期那种双亲全无的小孩，但拿起枪，那就是嗜血的魔女，不会主动要你命，因为她喜欢玩弄猎物的感觉。” 说罢，祁江还故意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为自己的说辞再添几分真实性。 余光扫过络腮胡和围过来的几人的脸，他们的表情都相当的严肃，甚至可以说有些臭，明显是完全相信了祁江的说辞。 “我靠，大哥你们这么容易就相信我，让我很不好意思啊。”祁江嘴角抽了抽，忽然有些罪恶感升上心头。 就在其他人思考对策时，医生起身走到祁江身旁，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来。 理亏的祁江最怕的就是被人单独约谈，特别是观察能力和警惕意识最强的医生。 但是，事已至此，祁江不能退缩，就像已经开场的大戏，就算忘词了，也得靠即兴演出完成这一幕。 医生一言不发，只是把祁江往人少的地方带，虽然他背对着祁江，但可以猜出，他脸上一定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差不多了吧，这里已经没人会打扰我们了。”见两人即将进入山林，祁江出声叫停了他。 医生回过头，像是闲谈一般问道：“自己往腿上捅刀子，很痛吧。” 闻言，祁江不禁向后半步，右手悄悄地放到身后，做好动手的准备。 “不要这么大的敌意嘛。”医生看出了祁江的意图，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态度。 但作为欺诈师的祁江不会就此放松警惕，手还是放在刀柄上，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你已经看透了，为什么不揭发我？你不会想着能暗中处理我吧？” “因为没有必要，毕竟我也不算是团队里的人。” 祁江眯起了眼睛，那副眼镜下的面孔，让他愈发有些看不透了。 “呵呵，那么，要合作吗？你的目标应该是驱虎吞狼吧，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为同一个目标一起奋斗。” “说说看，你的目的是什么？”祁江姑且认为他没有威胁，暂时松开了握在刀柄上的手。 医生见祁江有些兴趣，也抛出了一些情报：“那间粮仓已经被一只融合了蜘蛛基因的死族占领了，我的目的就是用这支搜刮粮食的队伍吸引火力，然后再独自去偷死族的卵。” “卵？死族还有生育的能力？”这又是一个祁江没听说过的情报。 医生点点头，用相当专业的语句解释了其中的原因，不过，里面的专用名词太多，祁江基本都听不懂就是了。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你能给我什么？”见他一点没用停下的意思，祁江只好自己来打断他。 医生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一下舌头，因为祁江的打断而有些不满：“帮你掩护，这样还不够吗？” 祁江冷笑道：“可笑，你不也是心怀鬼胎？这一点可没法作为条件。” 医生略感遗憾地摇了摇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直直切向祁江的脖子。 铛！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明显都是祁江占据了优势，仅仅一个回合，孰强孰弱高判立下。 “这样就没意思了，而且，狗急跳墙得也太早了吧。”祁江的刀稳稳地架在医生的脖子上，而他只能捂着手腕，不敢动弹。 不过，医生却笑了：“很好，你果然比看上去厉害很多，那么，我纠正你一个错误，这只是一个试探，而且，你也没占到好处。” 说话间，祁江诧异地感觉到脖子上有液体流下，他摸了摸有触觉的地方，手指上赫然是嫣红的血迹。 祁江没用下死手，可医生也何尝不是点到为止，如果他们两个都是全力以赴的话，这里就会躺着两具无头尸体了。 祁江收回匕首，医生也捡回被弹飞的手术刀，在清理完沾上泥土的血后，将其放回口袋。 “看在你的实力的份上，这样吧，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管可以增强异能的药剂，没有副作用的那种，而你，则需要掩护我去拿卵然后撤离。”见识了祁江的实力，医生也是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为他提供了不错的报酬。 祁江点点头，不过还有附加条件：“先付款，不然到时候我可不保证关键的时候会不会出手。” 医生朝他翻了个白眼，吐槽道：“休想，你这种老狐狸，我可不敢先交钱再要货。” 半晌，两人走回了营地，和准备好行动的队伍汇合。 祁江此时已经把绷带拆掉了，这是医生的决定，也为两人的会面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看着医生的背影，祁江不禁对他提高了警惕。 心思缜密，擅长伪装，出手狠辣，而且还是队伍中唯一懂得医术的人，像这样危险的存在，如果不谨慎些，随时会被他当成傀儡，甚至是死士。 和络腮胡再沟通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后，祁江大致知道了他们的打算，同时也被分配了一些轻松的任务，毕竟他们人手短缺，好好利用一个天降的逆转者可以事半功倍。 在路上，祁江也搞清楚了这支队伍的底细，他们是驻扎在附近的一个武警部队，那片区域人口不多，所以是没有死族游荡的乐土，但作为代价，生活必备的物资极其稀缺 为了生计，他们一点点地查阅着资料室里海量的资料，在排除了一只只外出小队后，他们终于确定了粮仓的确切位置，但也知晓了粮仓被死族占领的噩耗。 他们没有足够的火力来清剿粮仓，但物资的匮乏必须让他们铤而走险，潜入粮仓来收集食物。 祁江也很好奇他们准备如何对待四人小组，因为不管怎么看，双方都是合作共赢的。 不过络腮胡却表示，既然他们是空降部队，很有可能会在之后带着支援的直升机搬空粮仓，这样的话无疑是把他们逼入死地，而且还有被卸磨杀驴的可能，所以至少得先在武力上取得优势后，再谈合作。 …… 来到预定的位置，果然不出祁江的预料，这片地区是被屏蔽的，明明地面上有大型建筑，可照片上就只有一片荒地。 “嘶，好像不太对啊，虽然那栋建筑规模不小，可是这明显是农民自建房的样式，而且也没看见粮仓啊。”祁江不解地问道。 络腮胡微笑道：“感觉不像粮仓就对了，这是秘密修建的粮仓，为的就是不让人知晓他的位置。那些房屋只是伪装，地下才是粮仓真正所在的位置。” “那么，我们现在出发？” “不急，看到那些薄薄的蛛网了吗？那就是地下那只死族的预警机制，如果贸然靠近，我们就成炮灰了。” 闻言，祁江便耐着性子，往身上做了些，跟着众人趴在草丛里，以不变应万变。 现在的局势是，地下的死族是绝对的亮面，无论是谁都知道它的存在。 而四人小队则属于被伏击的一方，毕竟有祁江的告密，探索者小队已经基本知晓了他们的情况。 而藏得最深的当数祁江和医生，前者只是单纯地浑水摸鱼，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捞的油水；后者有着明确的目的，为了所求的，他什么都能做。 在无聊的埋伏中，时间一点点过去，本就没有休息好的祁江趴在地上，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按理来说，四人小队的出发时间和自己相差无几，就算路上遇到了麻烦，在有gps标定位置的情况下也该到达了，可是现在却连人影都没有。 其次，他们也不可能已经进入了粮仓，祁江用望远镜观察过，整座粮仓都被薄薄的蛛网笼罩，如果有人进入，一定会破坏蛛网，可它现在完好无损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不只是祁江，连络腮胡都有点不耐烦，他忍不住暗骂道：“我靠，纸面实力这么强的队伍，总不能被路上的杂鱼给吃掉了吧。” 这句话是对祁江说的，但这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老大，目标出现了。”就在众人想要自己出发时，拿着望远镜的观察者传来了让人为之一振的消息。 祁江接过望远镜，朝着观察者所指的方向看去，视野中，自然是走得不紧不慢的四人小队。 “总算来了，那么，先让他们为我们开路。” 说着，络腮胡慢慢掏出了自己的武器，准备战斗。 第69章 八只脚的噩梦 “少爷，似乎有人在暗处观察我们。”枭的目光在周围的群峦间扫视，搜寻着窥视者的身影。 姬玄微微一笑，倒也不甚在意：“没关系，只是一些为生计奔波的家伙罢了，只要他们不对我们产生敌意，那就随他们好了。” 花落和安捷没有加入谈话，自己两个人在那边嘻嘻哈哈，完全没有执行任务的杀手模样，反而像是来春游的兄妹。 四人逐渐靠近笼罩在粮仓外的透明蛛网，正当走在最前面的枭将要一头扎进之时，姬玄伸出手中的唐刀，用刀柄拦住了她。 “你的注意力下降了，连我都发现了的东西，你居然没有察觉。”姬玄没有恶意地提醒道，“好好把精力放在当下，优先解决主要的威胁。” 虽然私下里是女强男弱，但实际上枭在姬玄面前是相当卑微的，只要带着一丝的指责，就足以让她面红耳赤。 这也是为何她执行任务时要佩戴面具的原因，一个老是脸红的保镖，会很丢主人的面子。 当然，枭从始至终都只带这一个面具，即使表面的漆已经开始剥落，她也依旧没有更换，具体的理由嘛，自然因为面具是姬玄挑选的。 言归正传，虽然这些蛛网没有什么粘性，也不是如钢丝那般坚韧的材质，但是如何处理它照样是一个难题。 根据上头给予的情报，这里面有个难缠的蜘蛛死族，如果在地下被它缠住了，那也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枭和姬玄没办法实现在不触动警报的情况下为众人开路，可是，别忘了队伍里的两位杀手，类似的预警装置，早在训练中就已经被他们摸透了。 “类似于加装了铃铛的铁丝网，那么，能让你来解决吗？”安捷先是看了一眼晶莹的蛛丝，然后就把灼灼的目光移向吹着口哨的花落。 花落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自己粉红的头发，有些为难地说道：“这次我可没带铁叶子，有点棘手啊。” 安捷看着他的目光温度有点下降，她微微偏头，稍有不满地用小拳头锤了一下花落的胯骨，让他不要贫嘴，抓紧干活。 本来就打算逗逗她的花落达成了目的，便也不再藏拙，只见他抓头的那只手凌空挥出，看着明明没有投掷出什么东西，阻挡在四人前面的蛛网却被划开一条可供一人侧身穿行的开口。 “这可不是我干的，是风刮开的，可不能怪我破门而入哦。”花落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越过三人，率先进入到被蛛网笼罩的区域。 安捷很快跟了上去，像害怕孤单的小妹妹一样跑回花落的身边，可枭和姬玄却站在另一半，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他们组队是事先约好的，哪一队清除障碍或破解谜题，哪一队就得以身试险，在确保前路安全后，后一队才会跟上。 这种方式看上去冷血，也不利于建立两队之间的信任，但恰恰是两队间的相互戒备，他们才会制定下这种规矩。 重生这边只管完成委托，发放奖励，任务过程中的任何问题几乎都不会过问，万一在合作中有一方起了歹心，这样的规矩就可以增加杀人越货的成本，让企图谋害者三思而后行。 花落和安捷也知道规矩，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 此时已经进入了敌人的警戒区域，每一步都得三思而行，像打闹或者吹口哨这种消遣的事，回去后有的是时间。 …… “小哥，那个粉头发的什么来头，居然动动手指就悄无声息地破开了蛛网。“络腮胡压着声音，向唯一拥有情报和所谓交手经验的祁江询问道。 祁江提供的文件是删减过的，有些关键性的文字被他隐藏了，这样一方面可以加大自己的筹码，一方面也有助于自己瞎编。 不过，这次祁江是实话实说的：“花落是杀手出身，拥有硬化自身毛发以及一些控制气流的能力，具体怎么做的我不清楚，但应该是这两种异能的结合。“ 络腮胡脸色有些凝重，低声重复道：“杀手搭配控制气流……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老大，他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啊？是不是闹矛盾了。“一旁的小弟打断了络腮胡的思考，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络腮胡是团队首脑，为了不打搅他，祁江不得不当起了金牌讲解员：“很简单，你还记得我让你们看的文件吗？姬玄和枭是一对主仆，安捷和花落是一对搭档，这么说，能理解吗？“ 小弟沉思片刻，理直气壮地说道：“不懂，我脑子不好使。“ 祁江的笑容有些尴尬，几滴无语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只好详细地分析了四人之间的关系，然后说明了当下的情况。 “哦，原来如此，就是说他们只是由两队搭档临时组建的队伍，相互之间是不信任的。“小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祁江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吐槽道：“不都是用脑过度才会少白头的吗？你这个理解能力，对得起你那些英年早逝的头发吗？还有，我说过的不用重复一遍。“ 少白头露出阳光的笑容，自信地说：“我虽然脑子不好使，但身体很棒，待会就看我来保护你吧。“ 祁江不想再理会他，刚好四人小组也结束了相互的试探，开始了下一步行动，于是他很自然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山下。 四人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那些伪装的大楼，一栋栋地搜索过去，在确定地面上安全后，四人便进入了中央的矮房，再没有出来过。 络腮胡没有立刻离开掩体，即使四人已经消失了快十分钟，他也已经按兵不动，显然是把“谨慎”二字表示到了极致。 虽然这样做有些浪费时间，而且会永远慢人一步，但祁江还是相当赞成他的做法的，要和那样的队伍竞争，只能等对方露出破绽。 而且，有人帮你探路，为你清空障碍，不香吗？他们就四个人，能带走的终究有限，他们拿不走的，都是络腮胡小队的。 待络腮胡腕表上的分钟转完三大格，他终于下达了命令。 只见他抬起右手，在空中打了几个手势，随即率先起身，端着武器朝四人组制造的入口赶去。 收到指令的众人也紧跟其后，以一字长蛇阵朝前移动，看不懂手势的祁江只能莫名其妙地跟随在队尾，学着前面的人的样子前进。 幸亏这些蛛丝不想祁江先前遇到的胶状物，会自己修补伤口，一众人有序地穿过开口，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地下蜘蛛设置的屏障。 “那么，大刘，你带一队在上面设防，作为后备力量，其他人，和我下粮仓”络腮胡用手指了几个人，让他们出列。 被点名的人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失落，不过他们没有抱怨，更没有抗议，只是在大刘的指挥下，端着自己的武器分散到了各栋建筑中。 这一切祁江都看在眼里，这支队伍无论在哪个方面都不突出，可这样的队伍有如此凝聚力和行动力，不免让他有些被震撼到了。 “被分到了最安全的职务，却反而伤心。而且他们还无条件救治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这样拥有赤诚之心的队伍，我的做法真的是对的吗？”祁江的良心有些隐隐作痛。 虽然他不信任人类，而且常年和死族作伴，但这不代表他良知丧尽，是唯利是图、信奉利益即正义的人。 相反，正是因为他的三观，所以才一直以冷面示人，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喂……”祁江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想要叫正在部署的络腮胡，准备全盘托出。 啪！ 此时，他的肩膀被人从背后重重地拍了一下，随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腰上。 祁江回头看去，是医生的脸。 他虽然笑容满面，可一丝笑意都没有。眼睛下因为笑容而眯起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明显是在警告祁江，不要忽然惹事，耽误他的计划。 不过，他似乎有些太相信之前他试探的结果了，在他眼中，祁江最多是和自己五五开的人物，现在自己先机占尽，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没法反抗。 实际上，真正当傻子的医生自己，就凭他那把手术刀和不知道什么类型的能力，只要祁江愿意，完全可以站着让他砍伤一整天，直至硬甲把刃口全部崩碎。 祁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发动反制，而是和和气气地同医生讲道理：“我暴露自己和你没有关系，而且我的暴露还能调动络腮胡的注意力，让你更好地行动。” 当然，祁江的真实目的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毕竟医生是这里唯一精通医术的，如果和他闹掰，遭殃的最终还是那些普通队员。 心思缜密的医生自然也不会没有料到这一点，不过他不敢肯定这一点会是祁江的命脉所在，于是也没有放手一搏。 他收回了手术刀，只是在祁江的耳边冷冷地警告道：“别想着耍花招，而且，友情提醒，如果你主动暴露自己，就做好迎接怒火的准备吧。” 说罢，医生表情自然地退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医生的话没有改变祁江的决定，他自然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些后果，他不介意去承担。 就在他准备去找络腮胡说明情况时，脚下的地面传来了些许的震动。 虽然震感不强，但从脚边抖动的碎石判断，那不会是祁江因为紧张而产生的错觉。 砰！ 四人小队忽然从建筑中破门而出，看见外面如此多人，也是停下脚步，有些呆滞。 络腮胡见到这几个突然冲出来的家伙，同样被他们搞得摸不清头脑。 一时间，场上两队人大眼瞪小眼，陷入了尴尬同时剑拔弩张的地步。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地面的颤抖猛然加剧，毫无准备的众人顿时人仰马翻。 “靠，这种时候就别内斗了！”花落啐了口唾沫，起身抓住两个还没爬起的人的衣领，小跑着把他们拖到远离粮仓入口的地方。 姬玄见状也是收回了出鞘了一半的刀刃，一边拉走没法在震动中保持平衡的人，一边大声警告道：“所有能动的，拖上你的伙伴，远离粮仓的入口，死族要出来了！” 此时众人也顾不得先前的罅隙，毕竟这样不正常的震动，已经说明了很多。 面对不死不休的强敌，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内斗。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很快就将大部分人震倒，没法自由行动，好在他们都已经陆续离开了危险区域，不用担心开局减员。 “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络腮胡一脸严肃，武警的肃杀之气环绕在周身，这是他进入战斗状态的标志。 “蜘蛛，很多很多恶心的蜘蛛。”安捷此刻已经拿出了武器，说话的语气尖锐如刀，。 在一旁将刀插入土中，通过震动来判断来敌位置的姬玄此刻拔出刀，用手指抹去上面的浮土，淡淡地说：“来了，数量不少。” 轰！ 话语未落，用于伪装入口的房屋颤抖着陷入了地下，露出的裂口就像巨兽的大嘴，将一切落入其中的物体一点不剩地吞噬。 咕噜咕噜…… 第一个敌人穿过扬尘，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那是一只有小型犬体型的狼蛛，一身的绒毛和身前不断鼓动的螯肢让人不寒而栗，那八条筷子粗细的腿为它提供了相当的理想，让它以及极恐怖的速度冲向目标。 “滚啊！”安捷大喊一声，果断地扣下了扳机。 火舌喷吐，旋转的子弹碾碎了蜘蛛的身体，剩下的几条残肢随着惯性朝前飞出，插在了地上。 “它们的外骨骼没有强化，不过要小心它们的脚和螯，它们的硬度有明显的加强。”一直事不关己的医生此刻也没法独善其身，很快运用自己的知识为众人揭示了蜘蛛的属性。 “啊，那些蛛丝变钢丝了！”正当众人准备走为上时，又有噩耗传来。 很明显，之前众人的注意力在地面的震动上，谁都没去注意那些薄薄的蛛网。 “哼，变八角笼了啊。”络腮胡冷笑道，随即转身下达战斗命令，“这些臭虫想和我们掰掰手腕，我们该怎么做？” “致死方休！”众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不只是他们，四人小队也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在生存的压力下，没有人会留手，没有人会放过任何可用的力量，一条坚固的临时战线就此成立。 第70章 毒虫与囚笼 一粒粒滚烫的子弹射出枪膛，一滩滩墨绿的脓液在空中炸开，空气中，硝烟的味道和血液的腥味结合，让人喘不过气。 “换弹！”站在前排的武警空扣了一下扳机，随后一边大喊，一边压下身子，绕过上来补位的队友，到后方去更换弹药。 毫无疑问，热武器巨大的噪音会吸引方圆几公里的死族，所以在一般的幸存者手中是有些鸡肋甚至无用的东西。 但是，在正面战斗中，一把枪搭配一名会用枪的好手，便足以创造优势。 探索队里都是普通人，可他们却能将源源不断的虫潮抵御在十米开外，负责解决近身敌人的姬玄等人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少爷，他们似乎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不如……”隐藏在面具阴影下的棕色眼眸慢慢扫视过人群，枭低声暗示道。 姬玄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只是睁开了眼睛，对她做了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随后简短地答复道：“别着急，地下的东西有些蠢蠢欲动了。” “喂，地下的情况怎么样？我们携带的子弹有限，如果还是这样没完没了的话，我们就准备撤退了。”打空子弹退后的络腮胡来到姬玄身边，朝着他耳边大吼。 枭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在她看来，这是对自家少爷的冒犯，敢这么做的人，必须要受到惩罚。 不过姬玄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做这样引起内斗的事，他稍稍抬手，示意枭冷静，然后不紧不慢地说：“如果要撤退的话，现在可以边打边走了，不过，里面的物资也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络腮胡咬咬牙，用力地拉动枪栓，恨恨地说道：“你这小子，要不是现在在打仗，否则我指定往你那娘娘腔的脸上来一拳。” 说罢，他也不等姬玄做出反应，转身重回前线去填补空缺了。 这句话让姬玄愣了好一会，半晌，他才闭上眼睛，双手重新握住刀柄，自嘲地笑道：“是我长得太柔弱了吗？呵呵。” 另一边，心怀鬼胎的医生找到正盯着战场的祁江，不出意料地开始撺掇：“喂，现在探索队和四人组汇合了，只要他们聊上几句，你就会暴露。不如现在和我趁乱进入粮仓吧，完成我的委托后，你还能安全脱身。” 祁江思考片刻，笑着竖起中指：“去你的吧，想送死别拉上我。” 现在的局面已经一目了然，这些蜘蛛数量庞大，说明只是最常见的品种，那些主要的作战单位都还在地下，现在下去，只会成为这个家伙的诱饵。 被辱骂的医生脸色青红相交，一方面是自尊心受不了辱骂，一方面是被祁江看穿而感到尴尬。 不过，他还需要利用祁江，所以暂时没有扯破脸皮，只能白白将自己的脸憋成和猪肝一样的淡紫色。 医生前脚刚走，花落后脚就找了过来：“怎么？和那个带着眼镜的斯文败类谈了一笔亏本的交易啊？” 对于花落的印象祁江不算太差，便也没有像先前一样摆出一张臭脸：“还好，只是单纯地相互看不起对方而已。” 花落淡淡一笑，倒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的纠缠：“那么，反正现在也不需要我们，和我聊聊吧，为什么跟过来了？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 正如医生所说，现在的情况只要姬玄和络腮胡说上话，自己浑水摸鱼的打算就会暴露无遗。 与其被抓包，不如自己交代，更何况祁江也做好了全盘托出的准备。 而且，比起其他三人，和花落这种人精交涉，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在听完祁江的陈述之后，花落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虽然他避开了祁江的视线，但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在筹划什么交易吧。 半晌，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弧度，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坑祁江。 不过，还来不及他开口，所有人的吸引力都被络腮胡那甚至能盖过枪声的嗓门夺去：“所有人！停火！” 看向粮仓的入口，那来如洪水般的虫群一齐调转方向，宛如退潮的海水般从洞口逃回地下。 “这是，暂时击退了他们吗？”少白头的青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撑到了敌人退去了时刻。 “来了……看来，这么多子民被杀，下面的家伙有点坐不住了。”姬玄睁开双眼，起身拔出插在土中的唐刀。 “枭，让那些普通人往后退，接下来，不是他们能应付的了。还有，叫上那个小子，刚好试试实力。” 枭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地找上了络腮胡，用在她眼中算是和善地方式让他后退，将阵线交给他们。 不过，以她不善交涉的性格和那架枪带棒的语气，也多亏络腮胡是武警出身，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还是听取了她的意见。 “滚蛋，除非你家主子自己来找我，否则我就看你们被虫群撕成碎末。”祁江朝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和探索小队一起往后走。 他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主，除非是夜翼，否则谁拿那种恶心人的态度和他说话，谁就肯定不会在祁江这里讨到好脸色。 不管是在平时还是在基地里，从没有人敢如此和枭说话，因为能让她出面的，都是些不管是实力还是背景都不如她的角色，他们连巴结都来不及，怎么敢顶撞她。 如今，例外出现了，眼前这个刚刚还在和花落谈笑风生的家伙丝毫不卖她面子，那厌恶的样子，让她大为恼火。 “站住！”她厉声呵斥道，一直藏在背后的左手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短小的利刃，显然是准备用武力让祁江就范。 在她看来，连跟踪都不敢一人前往的家伙，必然是没有什么才干的废物，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何要让他加入战斗，不过，现在只要让他就范即可。 不过，真的小看祁江的话，吃亏的就只会是她自己。 还没有等到她的刀来到祁江周身五寸之内的范围，眼前的少年就如瞬移一般从眼前消失了。 “糟了！” “哼，真当我是软柿子啊。” 下一秒，祁江的匕首已经朝着枭的脖颈落下，从那呼呼作响的劲风来看，他没有半分留手，摆明了是要下死手。 “住手。” 一根长长的雕花刀鞘抵住了他的手腕，为枭挡下了致命一击。 不用看，显然是姬玄出手了。 “抱歉，是我的手下让你不悦了，我在此向你道歉。”他拱手作揖，朝祁江行了很古老的道歉之礼。 虽说没有留手，但姬玄的救援也在他的计算之中，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现在还没到翻脸的时候。 收回匕首，祁江双手抱胸，冷着脸一言不发，眉宇间散发的气息无疑在表达着他的不满和愤怒，同时也在暗示，如果没有合适的赔偿，这件事没完。 “看来，林奈说的没错，你是个难缠的家伙。”姬玄对祁江的反应并不意外，毕竟，也不仅仅是祁江一人向林奈打听过情报。 说着，他朝枭使了个眼色，让她按之前说好的计划办事。 虽然那副让人毛骨悚然的修罗面具挡住了她的脸，但祁江依旧能察觉到她的不满和犹豫，很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她相当不满意。 当然，她不满意跟祁江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她拒不从命，只能说明姬玄的教导还不到位，那么自己就更有理由置身事外了。 最终，还是作为保镖的职责战胜了枭的意志，她低下头，朝祁江九十度鞠躬，毕恭毕敬地道歉：“对不起，请原谅我。” 祁江冷哼一声，从脸上的表情到散发的气场都没有丝毫的改变，那向后退半步的动作甚至可以说是让事态恶化了。 笑话，祁江的目标是拿到补偿性的物资，最少也得是有价值的情报，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想让他和解，那他的怒火未免也太廉价了。 而这样的情况却让枭有些不知所措，一般而言，看着姬玄的面子上，只要自己道歉，对方大多会同意和解，像祁江这样不进反退的情况，她从未遇到过。 看到这一幕，祁江不免觉得有些可笑，明明是最应该懂得人情世故的保镖，道歉却得在自家主人的指示下才肯执行，甚至还不懂得察言观色，从对方的角度出发。 姬玄也是没辙，如果不是时间紧迫，他也想借这个机会锻炼一下枭的处事能力，但地面的震动告诉他，没有这个时间了。 “时间紧迫，我们也就不绕弯子了。”姬玄叹气道，他从枭的身后抽出一把闪亮的匕首，连同刀鞘递给祁江，“这是我们实验所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匕首，不管是锋利度还是坚硬度都在常规匕首之上。” 祁江接过匕首，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随即抽出了骨制匕首，让它们刀锋对砍。 铛！ 清脆的金铁对撞声中，姬玄的匕首刃口崩坏，骨制匕首毫无损伤。 祁江摆了摆手，结果显而易见，自己有更好的没必要用你的劣等货。 这样的结果也是姬玄没有预想到的，那把匕首的刀身可是参杂了统领级死族的外骨骼，其硬度可是在钢铁之上，这样的东西，居然被祁江随手拿出来的刀给砍崩了。 当然，祁江也是大为震撼，原本只是想试试刀，结果不仅把刀给崩了，还意外地发现，古月亭制造的武器才是隐藏的神器。 “好吧，既然你有更好的，那就用这个吧。”姬玄无奈地掏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这个是我们营地的贡献卡，黑卡虽然不算什么昂贵的东西，但也够换一周的标配物资了。” 一把匕首，加一周的物资，这样的结果祁江还是相当满意的。 谈完了交易，祁江也是露出了礼节性的笑容，和姬玄再次握手：“那么，再介绍一遍，我是祁江，暂时合作吧。” 姬玄文弱的脸上也回以淡淡的笑，一半打趣一半警告地说：“合作愉快，就是别老想着搞小聪明，捞油水。” 砰！ 就在两人达成协议之后，粮仓的入口再次发生塌陷，一个由蛛丝组成的锥形巢穴窜出地面，随着其底部的开裂，数只体型更大的狼蛛爬了过来。 这些狼蛛足有三轮摩托那么大，身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外骨骼，而且上面还长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刺，进一步提高了它们的防御力和攻击性。 正当它们还在感知敌人位置时，祁江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准备先下手为强。 “好恶心啊，我讨厌虫子。”安捷从腰间掏出一个手雷，咬开拉环朝着三只狼蛛的中心扔去。 轰！ 虽然没有太多的火花，但致命的弹片在空中飞射，任何被击中的目标都会被留下一个大窟窿作为纪念。 “这个距离……我去！”祁江瞳孔一缩，召唤出完全的银色硬甲。 一块横飞的弹片直直命中他的肩膀，那感觉就跟被一根攻城锤撞上一般，让他朝后倒飞了一米有余。 “啊，抱歉，拿成破片雷了。”安捷走过来将他拉起，棒读地道歉。 祁江借力起身，抡动手臂，没啥问题，看来这身乌龟壳质量过关。 “摆脱你下次不要在有人靠近时扔手雷。”祁江忍不住抱怨道。 当然，这个应该是磨合问题，毕竟其他三人都躲得远远的，明显知道安捷要先手雷洗地。 而手雷的效果也还不错，蜘蛛的外骨骼扛不住弹片的冲击，都已经被撕成碎片了。 然而，三只对于虫群来说甚至算不上九牛一毛，转眼间，翻了数倍的大狼蛛就冲破烟尘，朝他们袭来。 “来！”祁江拔出两把匕首，还是第一个冲了上去。 最前头的狼蛛也不甘示弱，八只细腿微微弯曲，随即如被投石车掷出一般，朝祁江飞来。 正所谓我一个滑铲，祁江采取了同样的方式，抢在蜘蛛之前压下身子，然后双刀直直捅进蜘蛛柔软的腹部，划出两道贯穿身体的口子。 还不待他起身，第二只蜘蛛就已经袭来，那巨大的口器，足以把祁江拦腰斩断。 然而，地面的格斗技算是祁江学得最好的一项，祁江干脆平躺在地方，朝蜘蛛的方向打滚，直接避开了它的啃咬。 刀锋闪过，匕首刺入蜘蛛头部和后腹的连接处，黄色的粘稠液体流出，又是一次一击毙命。 “身手还可以啊。”花落点点头，他同样也是用匕首的，看到祁江的格斗技，他略带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也去啊，到时候他们要说我们摸鱼了。”安捷用滚烫的枪管捅了捅他的屁股。 “烫烫烫！”花落惨叫着，也加入了战斗。 第71章 无常 大型狼蛛的战斗力对于常人来说，确实有些难以应付，即使你有热武器，只要子弹打完，换弹的真空期足够这些狼蛛冲到脸上了。 既然对方体型庞大，那么也许可以利用灵活的身法来拉扯杀敌，不过，这种事，即使是那些躲在角落抱团自保的武警，在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尝试。 毕竟，这些狼蛛的力量和体型是成正比的，那样的冲力，被它们撞上就跟遭遇车祸一般，更何况它们的外骨骼上还长有尖刺，完全可以将受害者刺个对穿。 这也是为何后方的武警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他们亲眼所见之事的原因。 除了身形娇小，技巧远不足以弥补力量差距的安捷外，其他几个逆转者全都放弃了距离的优势，主动冲入虫群，选择使用近战武器，跳起了刀锋上的华尔兹。 “老大，我挺好奇的，我们平时的格斗训练，难道比不过他们自己练就的本事吗？”一个躲在络腮胡身后的小弟不解地问道。 络腮胡摇摇头，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肯定道：“除了那个我们捡回来的小子，哪个都能在格斗上打赢我们。而且，还是除了捡回来的那个小子，每个都是受过远在我们之上的训练的。” “还有，虽然他的动作多余的地方很多，但也可以看出来是有章法了，显然也是有人指导过，再加上他那身乌龟壳和抗打击能力，也足以去硬碰硬。” 将注意力放到战场上，正如络腮胡分析的那样，只有祁江略显狼狈，其他三人都是游刃有余。 枭虽然穿的是一件大衣，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活动，衣摆的每一次飘动都是一次袖剑的出鞘，简洁有力的动作下，是一朵朵墨绿色的血花，以宿主的生命为养料，绽放出一瞬的美丽。 姬玄挥动唐刀的速度并不快，那慢悠悠的刀刃看起来有气无力，但偏偏是那看着根本不可能砍穿外骨骼的攻击，却在他身旁制造了一道三米左右的真空带，根本没有任何异物能接近他的周身。 而花落的战法就更加优雅了，锋利的匕首在他手上就宛如美丽的花束，面对狂热的狼蛛小姐，他用优雅的舞步轻巧地躲开一个个热情的拥抱，只为替他看中的目标献上象征着自己邀请的花枝。 “他们都好轻松，逆转者之间也有这么大的差距吗？”祁江向侧边翻滚，躲开了狼蛛的偷袭，余光扫过其他战场，赫然发现只有自己陷入了苦战。 只是稍稍发呆，那些庞大的狼蛛就已经封死了祁江的所有后路，脑结构的扩张让它们的智能有了些许的上升，简单的合作与夹击已经是它们能够熟练掌握的技能了。 “糟了！”等他意识到无路可退时，三对大螯已经咬了下来，他只有两只手，就算可以一刀杀死一只，也必然会有攻击落到他的身上。 而且，这还没有算被咬住以后，其他狼蛛发起的后续攻击，他最大的武器就是敏捷的身手，不让他进行跑打的话，在这样的敌群中是没法仅靠硬甲生存的。 砰砰砰！ 一次精准的三连射及时来到，分别向他进攻的三只狼蛛的头，虽然三只狼蛛庞大的身体很快就被同伴踩过，但中间短暂的空隙足够让祁江调整状态，卷土重来了。 远处站在人群后的少白头收起步枪，像是在和祁江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说过了，我虽然脑子不太好，不过作为武警，怎么会让平民轻易受伤呢？” “谢了。”虽然祁江也不知道是哪里打来的子弹，但他还是出于礼节低声道谢，不管有没有人听见。 吃过一次亏的祁江再不敢分心，自己本就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去和习武世家和暗杀高手相比，现在的情况下，只要在确认自保的情况下，尽可能多地去杀死狼蛛，让它们受到损失就可以了。 “喂！我们得去把那个捅破地面的蜘蛛巢给摧毁了，否则这些狼蛛会源源不断地从地下爬出来的。”花落朝着其他三人喊道。 想要虽然这些大型狼蛛一时半会的确不会造成危险，但人的精力和体力都是有限的，而且，就算他们能战上三天三夜，武器的损害也不能忽略不计，毕竟狼蛛的外骨骼也是比较坚硬的，如果武器卷刃了，那攻守的双方就要转变了。 “此言有理，那么，就由我来清场吧。各位，请暂时退后。”相隔甚远的姬玄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只有这样，他的声音才能勉强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枭和花落属于进退自如的存在，可以和狼蛛周旋前进，也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抽身撤退。 听到命令，他们俩立刻后撤，几乎同时从大型狼蛛的包围中退了出来，而那些先前还在围攻他们的狼蛛一脸的懵逼，它们那小的可怜的大脑显然没法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类说不见就不见了。 祁江则稍微落后一些，他没有他人那么好的身手，但想要摆脱围攻也不算难事朝着一个方向猛冲就可以了。 “都离开了吗，那么，来见见血吧。”姬玄一改平日柔弱的模样，一举一动间，都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他的衣袖无风鼓动，淡青色的纹路逐渐浮现，像是百年古树上的藤蔓，爬满了他的皮肤。 随着瞳孔周围的眼白完全被血丝覆盖，姬玄也正式进入了他引以为傲的“燃血”状态。 “呵呵，再往后退一点，姬玄手上的那把‘判官’可没长眼睛，不要被误伤了。”花落拍了拍站在前面的祁江，示意他再往后退。 “有这么恐怖的威力吗？”祁江虽然不解，却也不敢以身试险，很老实地跑到了比花落还后面的位置。 就在他转身看向姬玄的那一刻，他忽然又明白花落为何要说那句话了。 只见他缓缓抬起唐刀，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片场地，那些蜂拥而至的大型狼蛛甚至被这浓郁的杀气所震慑，纷纷停下脚步，如雕像般待在原地。 “果然，这才是黑帮出身的大少爷该有的气场，先前那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简直不像样。”花落的嘴角大幅度地上扬，似乎对于这一幕期待已久。 祁江也被这样的阵仗吓到了，这样的杀气和恐惧，只有在面对夜翼使用断魂之枪的时候他才有所体会。 “来吧，让我聆听冤魂的嚎哭吧。”姬玄将唐刀压到低于腰间的位置，随后，借着挥肘甩腰的力量，砍出了第一刀。 刀刃所过，寸草不生。 身前的蜘蛛，头部都齐齐地破开一条细小的口子，随后，皆是向下方滑落，切口光滑如镜，甚至连血液都没有喷出。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姬玄每走一步，手中的刀就会挥出一次，而每一次锋利的刀刃划过，就有一大片的大型狼蛛身首异处，切口无一例外，都是光滑如镜。 “判官出鞘，无常索命，不愧是少爷，这一招居然能连续施展这么多次。”枭暗暗惊叹的声音传入祁江的耳中，她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少爷已经在悄然间进步了许多。 金牌解说花落再次上线，很和时宜地为祁江答疑解惑：“这个就是他们家祖祖辈辈的绝技，暂时的精神集中可以看穿敌人身上最薄弱的环节，从而以最小的代价将对方斩杀。”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不过，祁江基本没有听进去多少，他已经被那压倒性的攻势所震撼，单方面的屠戮死族，没想到只是人类也能够做到。 花落自然也不想白费口舌，于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微笑着欣赏独属于姬玄的杀戮盛宴。 按照这个速度，再来几刀，就可以杀到蛛网通道前，完成隔断死族增援的任务了。 锵！ 忽然，一声极不和谐的脆响插入其中，虽然很轻，但突兀的感觉不亚于交响乐中忽然出现了跑调的唢呐。 “不好，蛛丝太硬了！”枭是最先意识到不对劲的，毕竟她是现在最熟悉姬玄的人，那声噪音在她耳中更为刺耳。 连击中断的姬玄也如受到重创一般，双手一松，手里的唐刀缓缓滑落，直直插进他身下的土地。 燃血状态退出，杀伐之气也随之散去，被震慑的大型狼蛛纷纷从压制中解脱，踩着堆积成山的尸体，毫不畏死地一拥而上。 “我靠，这些狼蛛是一点不担心被斩杀吗？那么多尸体都没能让它们心升畏惧？”祁江大吃一惊，对狼蛛们的勇气所折服。 花落冷笑道：“不过是消耗品罢了，只要它们的王安全，死再多的喽喽都无所谓。” 说罢，花落和祁江两个玩匕首同时杀入敌阵，前去救助姬玄。 “喂，你们两个，拿上这个！”安捷在两人身后喊道，同时扔出了两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液体燃料，“靠近巢穴的时候就把它扔掉空中，我会打爆它们的。” 啪嗒！ 两人同时接下透明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轻轻晃动，在阳光的照射下晃着晶莹的光。 “都用匕首，还这么有默契，我怀疑你是不是和我命中有缘啊。”到了这种时候，花落还是不忘贫嘴。 祁江懒得搭理他，因为分心已经吃过亏了，祁江可不会短时间在一个错误上跌倒两次。 将玻璃瓶小心地收回，为了不让花落时不时的搭话分撒心神，祁江干脆往与他完全相反的方向前进。 反正靠自己也不是没有办法前进，而且现在大部分大型狼蛛的注意力都在姬玄身上，自己稍微小心一点，每个敌人都是空门大开的。 “这笔帐也得记，看看姬玄的一条命在他眼里值多少。”祁江心中暗暗盘算道，这可是救人的买卖，报酬绝对不能少。 当然，钱得有命拿，也得有人给，现在姬玄的情况不妙，比起怎么坑人，还是先把人救下来再说吧。 第72章 雏鸟 世界上有一种鸟，它们的羽翼丰满美丽，啼鸣的声音宛如仙界的琴曲那般勾人心弦，极乐鸟的称号名不虚传。 不仅是外貌，在地位上，虽然无法与百鸟之王的凤凰相比，但也是被赋予了神性，能够与上界对话，接受下界供奉的存在。 可是，任何的收获都必须付出代价，孔雀用叫声换取了美丽的尾羽，夜莺虽然啼鸣婉转，可外貌却极其普通。 极乐鸟所付出的，是一刻不停的飞行，它们又称“无脚鸟”，无论是进食还是睡眠，都必须在飞行中进行，它们不会降落在地面上，也不能降落。 因为当他们落地的时候，就是生命终结的时刻。 这就是造物主对它们降下的惩罚，享有美丽和地位，就必须以一刻不停的劳动来作为偿还，但凡不能弥补自身的亏欠，那么，那些令人趋之若鹜的财产就会被收回。 这是它们的宿命，也是枷锁，要么顺从它，然后活下去；要么去反抗，最终被名为“命运”的牢固铁链勒死。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有一只幸运的雏鸟，在它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没有任何同类原意施以援手时，独属于它的恩赐降临了。 那位大人虽然略带稚气，可已经有了能够撼动天地法则的能力，它只是轻轻挥手，对着监视它们的“东西”说了几句话，束缚在它身上的锁链便悄然崩坏。 那位大人对雏鸟说：“去吧，没有什么能束缚你了，世界很大，天空很广，足以让你用一生去欣赏。” 可雏鸟并不想再去旅行，在长途飞行中，它已经见识过磅礴的山脉，聆听过咆哮的瀑布，穿越过幽邃的峡谷，沐浴过灿烂的阳光，再没有美景可以让它心动。 此刻，它只想表示谢意，向这位拯救了自己的大人。 “跟随我？那可是会被地狱的业火炙烤烟熏，被刀山的锋芒千刀万剐，被苍穹的闪电五雷轰顶的。”那位大人是这样笑着回答它的。 光是从大人的形容，雏鸟就已经心惊胆颤了，但它依旧坚定地陪伴在那位的大人的身边，用自己光鲜的羽毛为其挡风，用自己悦耳的啼鸣替其解乏。 一次次的历练中，雏鸟也渐渐长大，它收敛了妖艳的外表，因为这会让喜欢隐蔽的大人暴露； 它磨砺了自己的爪牙，因为只有利爪才能为大人排忧解难。 “看不出来，一只美丽的极乐鸟居然也能变成一只凶猛的枭。”在成年礼上，那位大人是这样说的。 虽然这只是一句无心之言，但雏鸟牢牢地记在了心头，既然大人想要自己成为撕裂天空的猛禽，那么，只要去做、去转变就好了。 如今，大人有难，也该由猎鹰登场了。 枭一路横冲直撞，根本不在意大型狼蛛身上的尖刺，即使自己身上已经被划得伤痕累累，全身都被鲜血浸透，也没有丝毫地减速。 “太乱来了，她这样冲不仅救不了那个拿刀的小书生，连自己都会搭进去。”络腮胡端着枪，手指一下下扣动扳机，尽他所能地狙杀狼蛛，为枭开路并保护枭。 少白头附和道：“而且，他那样乱冲只会吸引更多的狼蛛，能让我们直接狙击内部敌人的路线减少得太快了。” 最受这种情况干扰的还得是身材矮小的安捷，受身高的限制，她的视野本就不如搜索队伍这些五大三粗的肌肉男，现在还要在这种情况下找有效的射击角度，直接就给她干红温了。 “靠！你个胸大无脑的蠢鸟能不能不要再缩减本来就稀少的射击角度了！”她朝着对讲机大吼，一张俊俏的小脸涨得通红，那副样子，她就差直接摔枪让那对白痴主仆自生自灭了。 安捷的声音不小，可在对讲机的弱化下直接被枭所无视，当然，这种时候就算安捷在她耳朵边上喊叫估计也会被当作噪音过滤掉。 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部在跪倒的姬玄身上，连自身疼痛都能无视的家伙，你还能指望她记得战术之类的玩意吗？ “花落！你给我吼她两句！”当然，安捷还是不死心，想再试一试让枭冷静一点。 花落苦笑一声，一边杀敌，一边照着安捷的意思对着枭的方向咆哮着劝解。 这次她的注意是被稍稍吸引，不过她很快就扭过头，当作无事发生。 “看到了吧，这对家伙就是这样的，发起疯来谁说话都不好使。”花落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安捷吹了吹自己的刘海，显然是气疯了。 她熟练地拆卸下枪身上的瞄准镜，随手将它扔给一旁的武警队员，自己则从背包里掏出刺刀，装在了枪管的下方。 “这个疯女人，看来得往你脑袋上再开个洞才能听见人话了。”拿上武器的安捷活脱脱就是一个不良少女，嘴巴里什么狠话脏字都会冒出来。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没有关闭对讲机，她的话一句不落地传入了枭的耳中。 “你**别叫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本就心急如焚的枭此刻就像一个炸药桶，任何一点火星都会引起剧烈的爆炸。 不过，她并没有将爆发的怒气朝对讲机里发泄，她没心情做这种事，常年的训练也不会允许她做这种事。 但，她可不是会让怒气憋在肚子里然后慢慢等它散去的主，也不是怀恨在心，要秋后算账的卑鄙小人。 于是，她解下了束缚在腰间的皮带。 不是想要脱下几件妨碍自己施展拳脚的衣服，而是拿出了她最擅长也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一把红色的鞭子。 咻！啪！ 长鞭抽打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爆音声。 如果是一般的鞭子，自然不会让枭作为压箱底的武器，这条鞭子不是由绳子或者钢索制成的，而是一片片串联的刀片。 单纯的刀片也许不能伤到大型狼蛛的身体，甚至有可能连穿着厚重衣服的普通人都伤不到。 刷啦啦啦！ 不过，这可是枭，这样古怪的武器，也是能熟练掌握的。 红色的残影扫过狼蛛们所在的位置，黑色的外骨骼四处飞溅，虽然没有带起血肉，但造成的伤口足以毙命。 就算是侥幸避开了致命伤，当狼蛛想要再次攻击时，它们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几条前肢已经被完全折断，失去了大部分的行动能力。 长鞭的攻击范围极其地广泛，轮大规模杀伤确实恐怖，但这也让她的队友难以靠近。 铛铛！ “喂，小心点。”花落刚刚躲过狼蛛蛛腿的戳击，结果来自背后的刃鞭差点将它的后背抽的皮开肉绽。 好在他后背的衣服里缝进了一片大约两毫米厚的钢板，原本是为了防御后背的偷袭，现在成了避免队友误伤的东西。 “离她远一点，我们从另一个方向去烧毁蛛网通道。”祁江此时也来到了花落附近的位置，见枭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麻烦，他便准备拉人去完成另一项目标。 枭现在处在完全的暴走状态，任何人想要阻止她，甚至让她稍等片刻好采取理智的方法都是不可能的。 毕竟，祁江也是这样的人，也有值得让自己为之发狂的人，所以，他能理解同处这种状态的人，也能明白在达成目的之前，枭是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死地的。 花落还是有些犹豫，他从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自然也不能像祁江那般通透地了解枭的状况。 “别犹豫了，为爱疯狂的女人是很恐怖的，像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应该不会不了解那种威力吧？”祁江已经来到了花落的身边，用了一个能让他理解的解释描述了当下的情况。 “呵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确实。”花落贱贱地笑道，显然，是见识过那种情况下女生的威力的。 “走吧，趁着狼蛛的数量被主仆组合削减了那么多，我们不能放过这个真空期。”祁江顺手捅死两只冲过来的狼蛛，率先开路，再次改变方向，继续前进。 …… 以枭的杀戮速度，很快就为自己清出一条通向姬玄所在之处的道路。 “少爷，安全了，快过来！”枭挥舞着长鞭，朝着姬玄大声喊叫。 可是姬玄却不为所动，依旧保持着跪倒的姿势，只有头向后转动，慢慢地看向了枭。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枭不由得浑身一颤。 “不要管我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常人也许没法辨别，但这就是姬玄通过眼神传达给枭的讯息。 “不不不不不不！这一次，一定不会重蹈覆辙！”枭的眼角瞬间溅起了几滴水珠。 喳喳！ 这片刻的情绪失控让她的防御网出现了一缕空隙，在四面八方的围攻下，这种失误是致命的。 大型狼蛛通过两次弹跳，瞬间出现在她的身后，口器前的一对大螯紧紧地扣在纤细的腰肢上，不仅在细嫩的皮肤上留下狰狞的伤口，还让她脱离了地面。 “糟了！”腾空的失重感让她脸色骤变，名为“绝望”的冰水从头浇下，那颗因为担心而滚烫的心脏瞬间变得冰凉。 一时的慌张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在明明有身上有短刀的情况下，居然选择用手肘捶打狼蛛的螯肢，想用这隔靴搔痒的攻击迫使它松口。 如此微不足道的攻击，自然没法阻止狼蛛昂起长着六只复眼的头颅。 “唔……”腰部的压迫再度加剧，枭的喉咙里不由涌起了甜味。 不过，她强忍着没让已经冲到咽喉的鲜血吐出来，这是最后的倔强，也是最后的支撑。 不断加剧的痛楚强迫她冷静下来，直到此刻，她才回忆起插在腰间的备用短刀。 伸手抓取，却只摸到了破破烂烂的刀鞘，陪伴多年的短刀不知所踪。 “该死，没扣护扣。”余光扫过地面，自己的伙伴正躺在地上。 腾腾腾！ 没有匕首，那自己的肘也还是致命的武器，肉身撞击硬物的闷响接连不断，狼蛛的螯肢居然有了一点凹痕。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比起狼蛛的螯肢，先会被折断的，肯定是她的身体。 “队长，没有角度啊！”外围一字排开的武警们端着枪，尽其所能地瞄准射击，但枭身陷敌群，再加上狼蛛一点点填补空缺，已经没有射击角度可以让他们支援内部了。 络腮胡一边连续扣动扳机，一边呵斥：“没有角度就创造角度，不管是冲进去还是叠罗汉。我们身为武警，怎么能容忍异兽残害人民？” “妈的，冲！”少白头打空了弹夹，换弹的同时装上了刺刀，显然是打算肉搏。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的血性也被激发了出来，纷纷都装上了刺刀，想以白刃战的方式解决战斗。 “别送死，也别添乱。”安捷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嗓音从他们对讲机里传出。 那些准备冲锋的全都呆住了，他们的通话频道里，好像没有女生吧。 砰！砰！砰！ 安捷端起枪，迅速瞄准，然后快速打出三次点射。 “算你欠我一次。” 话音未落，狼蛛的两根螯肢被打断，然后一发子弹射穿头部，腥臭的黄绿混色液体溅了枭一身。 腰部的伤让她落地有些不稳，不过刚好可以顺势弯腰捡起匕首。 “少爷！”顾不上查看伤口，枭下意识地往姬玄所在的方向挥出刃鞭，杀死几只准备下手夺取姬玄性命的狼蛛。 这次她没有任何的犹豫，连续挥舞几次长鞭后，借着狼蛛没有补上空缺的时间，径直冲到姬玄的身边。 “不听话，你来了又能怎么样？”姬玄不满地责备道，但声音还是很温柔，听不出一丝的怒气。 等枭靠近了她才发现，姬玄的双膝、握住唐刀的手已经刀刃插入地面的地方都被白色的蛛网黏住，它们的韧性极佳，根本不是力竭的姬玄能够挣脱的。 “我不管，要死，也得是我先死！这是我作为少爷贴身保镖的职责！”枭咬咬牙，开始不计代价地挥动长鞭。 “你受伤了，不要挥动得这么猛，要扩大伤口的。”姬玄提醒道。 枭哪里听得进去，这种时候，她只想多杀点爬虫，然后争取时间帮助姬玄脱困。 雏鸟已经长大了，是可以划破长空的猛禽了，现在主人有难，那么，是时候用自己的利爪为主人排忧解难，救他与水火了。 第73章 地火 起跳空翻，延长滞空时间，下落出刀，借上下坠的速度和扭腰的力度，一击截断插进土里的狼蛛腿。 这些狼蛛看似聪慧，摆脱了基因中单打独斗的特性，但实际上依旧是又笨又蠢的生物，虽然体型变大了，能造成杀伤的部位变多了，但也只是一只大虫子罢了。 说它笨，因为攻击单一，不会变通；说它蠢，因为没有学习能力，合作的能力也就那样。 “爬虫能做到这种地步，也还算可以了。”祁江干脆利落地将匕首插进了断腿狼蛛的颈部，彻底断绝了它的生机。 花落在他身旁发呆，顺手帮祁江解决几只来不及处理的狼蛛，那副悠闲的样子，就像是在导游带领下参加冒险游戏的旅客。 “你能认真点吗？”祁江拔出匕首，很鄙夷地看向吹着轻快小调的花落。 花落吹了个上扬的曲调作为结尾，毫不在意地笑道：“你的技巧需要锻炼，这样送人头的东西，拿来练手不是刚刚好？” 这句话似乎没问题，祁江的确想让自己的战斗能力更加凝练，当下这样没太大危险却也能将自己逼到极限的情况可不多见。 不过，自己在干活但花落在玩的情况还是让他很不爽。 “好了好了，我帮你挖点狼蛛的核心吧。”花落也不太好意思让自己太清闲，于是主动开始掏狼蛛小小的头。 “你们两个，现在到哪里了？”安捷的声音忽然从对讲机里响起，“枭和姬玄他们会合了，需要我靠过来吗？” 花落把手上的粘液擦到狼蛛身上没有尖刺的地方，用干净的手按下对讲开关：“应该不用，小哥已经掌握了对付这些爬虫的技巧，我们可以应付。” “好的，那么我就先和他们两个离开狼蛛群了，自己小心。” 结束对话，花落又向祁江搭话：“好了，现在能打正面的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所以，要不要就我们两个去掏蜘蛛窝？” 祁江的注意力都在猎杀蜘蛛这件事上，毕竟是不能分神的战斗时间：“你说什么？别告诉我那边团灭了。” 花落淡笑了一声，也不想再重复一遍了，于是敷衍道：“没什么，你专心杀就好了。” 祁江也不想再多搭理他，刚好又有一波大型狼蛛从通道里爬出，填补了所有被杀死狼蛛的空缺。 向后连跳，暂时避开狼蛛最多的正面，先往侧方扩展自己的活动空间，如果被堵到一个狭小的空间，祁江就又得躺倒地上，玩“我一个滑铲”的把戏了。 虽然这种方法也是很高效的猎杀方式，但确实太狼狈了，而且自己现在还是已经积累了大量对敌经验的情况，会显得自己像个不会融会贯通的废物。 唰唰！ 两刀砍下，两只倒霉的狼蛛甚至都还没察觉到目标已经来到眼前，就被削掉头盖骨，当场毙命了。 喳喳！ 又有一只狼蛛从祁江的视觉死角偷袭，它的扑击相当迅猛，如果换做是刚遇见狼蛛的祁江，也许就反应不及，中招倒地了。 不过很可惜，现在这个是久经沙场版的祁江，狼蛛攻击时独有的声音已经被刻进骨子里了，只要听到声音，他就会本能地做出反应。 趁着刚杀死的狼蛛还没有倒下的时间，祁江踩着它的尸体高高跃起，然后在空中勾起双脚，让脚跟贴到屁股上。 就在祁江达到最高点时，飞扑的狼蛛刚刚好来到祁江的身下。 他握住自己的脚腕，并拢双腿，膝盖朝下，将自己变成一根人体钢锥。 砰！ 祁江的硬甲和狼蛛外骨骼上尖刺对撞，然后尖刺的前端瞬间就被崩飞了，祁江就像秤砣一样砸在狼蛛身上，把它肥大的腹部砸得稀巴烂。 糊状的内脏和血液飞到了祁江的脸上，不幸的是，他没有闭上嘴巴。 “呸呸呸！溅到嘴巴里了！”祁江先是甩去了身上的污渍，嘴巴里浓郁的腥臭味差点让他俯身作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吃吗？”花落倒是笑得人仰马翻，在战斗中他都能笑到蹲在地上，估计平时他得在地上打滚。 喳喳！ 另一只狼蛛眼前一亮，在它小小脑子的认知中，花落现在的姿势可谓破绽百出，现在偷袭的话，以自己的速度和力量，绝对可以干掉这个头发怪异的家伙。 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狼蛛选择听从内心的想法，直接扑了上去。 八米，六米，四米…… 花落还是没有动静，他和狼蛛的距离越来越近，不到五米的距离，以狼蛛现在的飞行速度，估计不用两秒就能咬到花落。 “呵呵，果然是又蠢又笨的东西。”花落笑得更加大声，但大笑并没有让他的动作有丝毫地减缓。 电光火石间，花落双手撑地，不仅没有回头，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再近一点……中！” 一声轻喝，花落弯曲的右腿猛地蹬出，不偏不倚地命中狼蛛的螯肢。 他们的体型差距很大，力量更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花落偏偏就是没被撞飞，而且还踢碎了狼蛛。 “我擦，这么蠢的姿势居然有这样的威力？”祁江有点傻眼了，花落现在的样子就跟撒尿的狗一样，但如果配上被从中间光滑剖开的狼蛛，就莫名地有点帅。 那样的切口肯定由锋利的刃口切出来的，如果花落没有在鞋子里藏一些诡异的道具或者他其实是青钢影的话，那估计就是御风的异能了。 每一种异能都是上苍的恩赐，而能够驾驭自然元素的能力更是恩赐中的极品，如果好好开发，每一个驾驭元素的逆转者都是人类的一大支柱。 虽说让灾变发生的是来自天外的病毒，但感染演变的到底是地球的原生生物，在自然力量的面前，再强大的生物也只是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 “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花落从地上跃起，朝祁江挥了挥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 祁江不明所以，但估计是他要用些手段来清理战场，结束闹剧了。 “轻柔的风，也有狂暴的一面；无形的气，凝聚时锐利如刀。虽不敢打搅，但还需劳烦出手；虽不敢号令，但且听我一言。乱风之刃，疾！” 咻咻咻咻咻咻！ 天色忽然暗淡了几分，一股股气流开始往花落的身边汇聚，渐渐地形成一个旋转的螺旋，在他吐出最后一个字音后，无数的无形风刃凝聚，朝着四周飞射。 “你是道士？”祁江莫名其妙地问道。 花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么问：“控制元素算是幻魔型的异能，这种大规模的杀伤技需要很强的意志力，我通过念咒的方式为自己做心理暗示，可以提高成功率。” 祁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其他种类的异能呢？我们想要发动异能也是通过思维控制的，那我是否可以用暗示的方法强化自己？” 风刃清场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俩也不能乱跑，否则会被无差别攻击的风刃误伤。 花落也没藏着掖着，这点时间够他为祁江科普一些基地里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纯精神系的可以立刻见效，而你这种异能作用在肉体上的，见效就要时间，不过也不是没有用。比如你一直暗示自己有能飞行的翅膀，当它成为你的潜意识的一部分后吗，你就可能真的长出一对翅膀。” “异能的诞生就是想象和潜意识暗示的结果，毕竟病毒不是智能生物，除非它攻占并替代了人的大脑，否则它最终还是要顺应宿主身体的，而脑的意志，就是最好的指挥棒。” 这些解释还是有些抽像，但作为已经进化过一次能力的人，祁江已经听得相当明白了。 而且，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一遍了，那是在他获得硬甲前夜翼告诉他的进化技巧。 “他们的基地研究水平好高啊，又是死族身体制作的武器，又是这套逆转者进化理论，不容小觑啊。”祁江在心中不由地暗暗感叹。 等花落说完，风刃也基本清剿了地面上还有活动能力的大型狼蛛，不说全部击杀，但被切断了八条腿，对狼蛛而言也和死亡差不多了。 “呼，好久没用这么大负荷的招数了。”花落吐出一口浊气，略感疲惫地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调动元素的能力固然强劲，但代价也同样巨大，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大脑疲劳，有时还会精神衰弱。 “走吧，去把通道摧毁。”花落先行一步，踩着一地的粘液，身体有些摇晃地向前。 祁江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明明不记得自己有见过他，但莫名地感觉那疲劳的样子有些眼熟。 “算了，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祁江小幅度地用力甩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随时可能冒出新的蜘蛛的蛛网通道上。 一路上，无数的狼蛛断肢七零八落地分散在地面上，每一处切口都相当光滑，就算用激光切割，估计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喳喳！ 路边，一只幸存的狼蛛发出威胁性的咆哮，喷出的淡黄色粘液基本全落到了祁江身上。 它的八条腿只剩下两条还连在身体上，其中一根还被切掉了一半，但就算如此，狩猎的本能还是让它不知死活地朝路过的祁江发出吼叫。 “恶心。”祁江嫌弃地脱下了那件已经染满了黄色和绿色粘液的外套，将其扔到狼蛛的头上。 扑哧！ 然后祁江一刀捅在被衣服掩盖的地方，为断腿的狼蛛送上解脱。 等他抬头继续前进，花落却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了。 “怎么？还有没解决掉的？”祁江走到他身后，不敢贸然向前。 花落点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隧道里还有一些……不同变种的狼蛛。似乎是靠声音辨别方位的。” 说着，他伸手在远离两人的方向制造了一个小小的气爆。 爆炸的声响瞬间吸引了隧道狼蛛的注意，它们稍稍探头，然后抬起肥大的腹部，射出数团白色的黏团。 啪唧！ 黏团自然是落空了，它们落到地上，化作了一滩粘性极强的粘液，如果人踩上去或者被命中了，估计一时难以挣脱。 “小心，这些狼蛛的控制能力非常强，我就是在它们手上着了道。”搭在枭身上的姬玄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本来就底气不足的声音现在更显得有气无力。 枭和姬玄身上沾满了血迹，不过大多是是狼蛛的，他们身上的伤口也不少，但都不是什么会影响行动的伤。 络腮胡他们见所有的狼蛛都被杀死，也往他们这边走来，这种情况下，任何一支队伍都不可能靠单打独斗来实现自己预定的目标。 “交给我们吧，这些狼蛛的射程不可能比子弹远。”络腮胡锤了锤胸口，端起枪，往下方的发射器中填装了一发榴弹。 借着清空通道的空隙，刚好可以讨论一下前往地下粮仓的队伍人选。 搜索队的目标是粮仓里的物资，医生想要的是母体狼蛛的卵，四人小队的委托是母体狼蛛的身体部位，祁江就是纯纯凑热闹的，当然，现在已经上了贼船跑不掉了。 具体的要求不同，需要对付的敌人相同，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展开合作的。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去的，毕竟先前的战斗多少造成了一些伤亡，得有人留在上面照顾伤员。 姬玄暂时恢复不过来，自然不能下去进行高强度的战斗，而枭自然也就作为陪同留在地表。 医生说什么都要下去，毕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而络腮胡的想法是让他留下，以免伤员的情况忽然恶化。 就在局势僵持之际，安捷举起小手，主动留下。 地下的空间太狭小，大多时候是要进行近身战斗的，她的体型太娇弱，还是留在上面比较安全。 而且她在训练中也有学习过一些关于急救的知识，正好可以照顾伤员。 武警们则由络腮胡带队，选取了七名精英作为探索队伍，他们的弹药不多，集中起来只能满足七人的需求。 这些织网的狼蛛是没有半分的战斗力，面对子弹就只能死亡或者逃跑，不多时，通往粮仓的道路就被打通了。 “唉，真的不想去地下啊。”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祁江不由心生反感。 但又有什么办法，他在围攻中奇迹般地没有受伤，甚至还表现得游刃有余，想跑路都没有借口。 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算做鼓励，然后以身作责，率先进入隧道，滑进狼蛛横行的地下粮仓。 第74章 再次下地 通往地下粮仓的隧道已经肃清，趁着天色尚早，现在进入粮仓的话，如果没有遇到衍生的地下道路的话，基本可以在日落前返回。 蛛网结成的通道并没有多少粘性，约莫六十度的倾角刚好可以当作滑梯，如果知晓深度的话，甚至能直接滑下去。 “安捷，给个闪光弹，我向下面可能在等待的朋友打个招呼。”蹲在洞口的花落朝远处在帮伤员重新包扎伤口的小女孩挥了挥手，索要那些装在她背包里的投掷物。 安捷朝他翻了个白眼，起身去背包里翻找物资，随后朝他扔出了一根管子。 “我要的是闪光弹，你怎么给了我一根荧光棒？”拿到东西的花落有些懵，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 没拿枪的安捷表现得就像一个胆小的女孩，面对质疑，她唯唯诺诺地回答道：“如果是试高度的话，用这个就够了，而且如果太浅的话，闪光弹的强光会让观察者暴盲的。” “也对，太久没玩这些军备，有些疏忽了。”稍加思索，花落点点头，然后从中间扭动荧光棒，等它散发出紫色光芒后，将其扔下隧道。 哒！哒！哒哒！ “喂，你这摔在隧道的墙壁上了啊。”站在旁边准备读秒的祁江听着从黑暗中传来的回声，祁江忍不住吐槽道。 “两下弹跳，四秒不到……五米以上，但不超过七米。”花落没有理会他，注意力全放在聆听声音和计算秒数上。 被无视的祁江上前，准备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听听自己的想法。 但是，这小子快他一步，忽然就跳进了隧道，顺手还抓住了祁江的脚腕，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滑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祁江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蛛网隧道内，以丢人的惨叫声作为拖尾。 心中对高度早有估计的花落掐准了秒数，落地后先是通过翻滚来减缓速度，随后起身再朝前减速，安安稳稳地站定。 而一路翻滚的祁江就没法像他那样自如了，由于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滑行，他根本没有调整姿势，一路用背摩擦地面，强行让自己停了下来。 “啊啊，我的腰……”祁江翻过身，让自己趴在地上，他只觉得全身都在哀嚎，特别是腰，感觉像是被人从中间折断了。 刚想伸手去揉一揉，但滚烫的温度让他瞬间收回了手，因为摩擦生热，背部的银白硬甲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 “如何，我估计的高度没错吧。”花落拿出随身携带的按压式手电筒，柔和的人造光照在祁江的眼前。 “去你的，我的背包还在上面。”祁江竖起中指，一时没办法从地上爬起。 见他还有力气，花落便没有再管他，转身去检查四周的环境，确保入口的安全。 他拥有御风的能力，对于气流的感知能力远在常人之上，一些暗道或者藏身点也许很难被肉眼观测，但只要不是真空环境，那就一定会有气流的产生。 手电的光束随着花落的脚步一起扫过粮仓入口区域的每一个角落，一步步排查存疑的地方，以免有狼蛛藏匿，断绝后路。 等他检查完，祁江也已经结束了对环境的侦察，虽然没有发现狼蛛，但这处粮仓处处透露着诡异。 “虽然因为蛛网隧道的关系，坍塌的碎石铺满了地面，但我检查了一下墙角，那里没有出现陈旧的积尘。”祁江先是发表了自己看法。 接着，他又补充道：“还有，你看那些还保存完好的设备，这里是狼蛛的巢穴唉，怎么会没有蛛网呢？就算狼蛛没有织网的习惯，但也不该干净得连一根蛛丝都找不到吧。” “你的夜视能力很强啊，靠着我这边透出的光源，居然能这么仔细地搜查。”也不知道花落这句话是奉承还是嘲弄。 滋滋滋！ 花落肩上的对讲忽然响起，因为信号干扰的关系，络腮胡低沉的嗓音参杂了一些电流杂音：“下面的情况如何？安全的话，我就放置滑降绳索了。” “下来吧，不过这里安静的有些可怕了。” 话音未落，一个铁钩从隧道上方扔了下来，显然，上面的武警们已经蠢蠢欲动了。 “帮我把背包带上，我可不想在遇到的敌人的时候手上没有东西。”祁江拿过对讲机，把自己的诉求告知给还在上面的人。 很快，祁江的背包被扔了下来，拿到装备后，祁江翻出了自己手电筒，先去前面探路。 祁江不懂得如何设置滑索，上面的人下来也需要时间，刚好够自己往前探一探深浅。 沿着楼梯向下，底层用于密封的铁门已经被撞开，洞口的边缘全是被撕咬的痕迹，显然是大型狼蛛们一口口咬出来的。 “能咬破钢合金大门吗……前面交手的时候没觉得它们的螯肢有这样的力度和硬度啊。”祁江喃喃道，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滋滋……滋滋滋…… 背包里传来淡淡的电流声，在寂静昏暗的环境中，这微弱的声音莫名地有些惊悚。 祁江有些疑惑地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用于和林奈联系的对讲机。 “我记得我关掉了啊，应该是滑下来的时候压到开关了……等等，频道怎么变了？”看向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仪表盘，跳动的频率和诡异的静电声让祁江不寒而栗。 “能……有人……救……深处……入侵。”嘈杂的电流声中，似乎夹杂着哭喊声。 听到有人求救，祁江瞬间就把莫名的恐惧抛到了脑后。 现在对讲机的频率是七十五，处于赫兹最低的频段，不管祁江怎么调整，都没法让呼救的讯息更清楚一些。 “比七十五还低吗？”祁江听着对方那越来越焦急的声音，不禁也有些躁动起来。 “喂喂，能听见吗？我收到了你的讯息，可以调整一下你的通讯频率吗？你的频段太低了，我没办法接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对方，让对方先冷静一些。 真没想到，在狼蛛横行的地下粮仓，居然还能有人类存活，不过由于他们的到来，似乎是让流窜的狼蛛进入了他所在的区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对方的通话中断了，这剩下不断的静电音。 那一刻，祁江感觉度秒如年，因为对方有可能已经被发现了，这种情况下，被发现就相当于死路一条。 “拜托了，回句话，别死了。”祁江在心中默默祈祷，虽然没有原因，但他就是感觉对方的险境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 “太好了……听见，我……一区深处……好多……”万幸，对方只是去调试频道了，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但基本上也能交流。 对方的声音有着难以掩藏的颤抖，从声调上判断，估计是个和古月亭差不多大的十三岁女孩。 “一区深处吗？好的，我马上过来，你先躲好，不要出声了。”祁江嘱咐道，随后拔出匕首，准备单独行动。 “你在这里啊，前面在和谁说话？”花落不知何时出现在祁江身后，笑眯眯地八卦道。 处于警备的祁江受到了惊吓，处于本能，他毫不犹豫地向后挥出了匕首，明晃晃的刃尖几乎就要捅在他的脸上。 “你发什么疯？”花落瞳孔紧缩，后退半步的同时双手交叉，死死锁住祁江的手腕。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祁江连忙收手，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有点反应过度，前面在和粮仓的幸存者对话，带入对方的环境了。” 闻言，花落也表现出了明显的惊讶：“幸存者？粮仓本地的？” 虽然祁江也是半信半疑，但现在的情况只能让他点头肯定：“因为我们的关系，被赶走的蜘蛛好像发现他们了，现在被困在一区。” “一区？”听到这个词，花落忽然就警觉了起来，“一区是粮仓深处的区域，很可能会和狼蛛首领相遇，怎么可能会有幸存者选择在那片区域求生？” 说着，他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张简略的粮仓手绘地图，为祁江解释道：“你看，这里是入口，这里是二区和三区，都是比一区规模大的存粮区域，而且你看，二、三区中间还有集水烘干装置，从食物、水源、安全三方面来说，位于深处的一区和四区是最不可能出现生还者的。” 祁江微微皱眉，的确，如果冷静下来细细思考，花落提出的每一点都是致命的破绽，先前真切的求助，换做现在，就像是不怀好意的欺骗。 看见祁江的眼神失去了些许光芒，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导道：“善良是好事，你只是缺乏对应的情报。” 祁江咬了咬嘴唇，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那么稚嫩的声音，那么迫切的求助，居然是为了坑害自己而制造的谎言。 “不，我还是不相信那会是欺诈，不管怎样，得去看看。”犹豫半晌，他还是不相信，那般强忍恐惧的求助会是伪装的。 花落苦笑一声，用拳头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道：“祁队长，还是这么感情用事啊，还没从林奈那只狐狸那里吸取教训吗？” “算了，如果你想做，那就放手去做吧，这边我可以应付。” 说罢，花落转过身，先是做出大拇指朝下的手势，然后反转一百八十度，朝他比了一个赞。 这个怪异的手势瞬间勾起了祁江的回忆，难怪他会觉得花落的背影眼熟。 花落的在灾变前，有一个身份是祁江所在学校的教练，每次训练或者比赛，祁江有什么急事，他都会说出那句“如果你想做，那就放手去做吧”，然后再朝他做一个标志性的手势。 “呵呵，多谢这么久的关照，给你添麻烦了。”回想至今，对于那位教练，也就是花落，祁江还是很感谢的。 “别肉麻，自己小心点，这次搞砸了是真的救不了你，你真的会死。”花落警告道，然后扔给他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祁江接过，是一个皱巴巴的纸团，打开一看，赫然是那种手绘的地图。 “谢了，有这个就方便多了。”他也没有再做停留，转身奔着幽邃的粮仓深处而去。 入口之后的第一个区域是分拣车间，这里有众多的流水线和繁杂的器械，属于是地形相当复杂的区域，是一个伏击的好位置。 想要穿过宽阔的分拣车间有很多选择，其中自然包括从一层杀过去，剩下的几种，就都有额外的要求。 当然，祁江肯定不会走寻常路的，先是助跑利用蹬墙跳爬到三米高的大型分拣机上，随后再次助跑冲刺，凭借强大的弹跳力飞跃六米的空挡，抓住二层平台的铁护栏，顺利登上。 喳喳！ 潜藏在平台下方的狼蛛被上方强大的震动吓了一跳，居然直接掉了下去，然后好巧不巧地砸断了一根支撑用的木条，一堆配重砝码倾倒而下，让他动弹不得。 见伪装暴露，那些具备保护色的狼蛛纷纷活动起来，开始对祁江进行围杀。 “果然有埋伏啊。”祁江微微一笑，作为资深老六，他早就做好了应对埋伏的准备。 先上挑挡开攻击，再朝着大开的空门戳刺，最后补上一脚回旋踢。 第一只伪装狼蛛的尸体就这么倒飞出去，顺带砸落了好几只正沿着墙壁爬过来的狼蛛。 “如果不能现在娘化的话，我可受不了这么热情的接待啊。” 看着一前一后同时飞扑，准备夹击祁江的狼蛛，只是进行简单的下蹲，它们自己就会在空中相撞。 祁江只需要在补上一脚，它们自己就会从二楼飞出去，顺便在给自己的同类一些惊喜。 “有点多，没空胡闹了。”看着源源不断的伪装狼蛛，祁江暗暗咋舌，选择其避锋芒。 而且经过先前的短暂交手，这些伪装狼蛛无论是力量还是螯肢的锋利程度，都在大型狼蛛之上，这个数量想要清空还是相当吃力的。 二层的路很直接，一路向前就行，平台的尽头就是通往下一区域的闸门。 闸门是半开的，估计是没来得及放下，操作员就被杀死了，只要自己用手动方式关闭闸门，就可以摆脱这些狼蛛。 “出发吧，时间可不等人。” 硬甲显现，祁江双手同时开工，向前一路砍杀，如入无人之境。 从平台上跃下，然后向前翻滚，祁江顺利的穿过只留有半人高空隙的闸门，来到三区的入口。 吱呀吱呀！ 摇杆就在闸门旁边，虽然因为长时间没有保养有些生锈，但以祁江的臂力，还是能够让它运作的。 喳喳！ 察觉到祁江的举动，伪装狼蛛们也开始暴动，拼了命地往正在下落的闸门里钻。 大多数的狼蛛撞在了合金大门上，八脚朝天，陷入了半昏迷，但还是有小部分的狼蛛选择了正确的落点，闯入了闸门后的区域。 “快点，快点！”祁江咬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比起清剿正朝他扑来的狼蛛，先关闭闸门才是重中之重。 一只，两只，三只…… 数只狼蛛扑到了他的身上，用螯肢撕扯他的身体。 愈发沉重的负担让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但好在闸门本就被关闭了三分之二，最后的一部分，咬咬牙还是能处理的。 轰！ 最终，闸门落地，发出宣告着胜利的轰鸣。 “滚啊！”腾出手的祁江将挂在身上的狼蛛全部摔在地上，然后用脚重踩它们没有外骨骼保护的腹部，用最能感受痛苦的方式将这些累赘全数杀死。 第75章 三区 趁乱跑进来的狼蛛大概有二十多只，在祁江眼里，这些不过就是送死的垃圾。 不过这些狼蛛显然比外出的狼蛛稍微聪明一点，没有绝对的数量优势，它们没有贸然冲向祁江，反而是在犹豫片刻后，转身朝远方逃跑。 “居然会逃跑吗？也好，能让我省事一些。”见敌人主动退去，祁江也没有追击，他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说不定会被其他的狼蛛暗算。 借着手电的光，开始查看地图，现在的位置算是正式进入了粮仓的储粮区域，目前的位置是粮食流通量最大的三区。 三区的规模很大，不过地形比较简单，基本上是由六个大型仓库和八个小办公室组成，相对宽阔的空间不用担心在穿过的时候被袭击。 最短的路线是直接穿过三个连续的大型仓库，第一个仓库的大门就在祁江的眼前，不过它处于封闭状态，而且它的内置电池还未失效，除非找到门卡或者控制室，否则没办法打开它。 那么就只能绕路，旁边的员工办公室虽然在灾变前也是被关上的，不过现在已经被刚刚逃跑的伪装狼蛛给撞开了。 “看来，只能走这边的。”将路线和大致的方向记在心中，祁江左手拿着手电，右手紧握匕首，开始穿过三区。 进入办公室，总算有了些蜘蛛巢穴的样子，一层层的蛛网覆盖了原先的墙壁和天花板，在蛛网之下，藏着一个个一人大小的黑影。 脚下的地面虽然没有结网，但也是落满了蛛丝，踩在上面有些黏黏的，让人很不舒服。 光束扫过整个办公室，墙上的黑影显露了真身。 那是一个个鼓动的虫茧，有些已经被打开了，里面还剩下一些风化严重的白骨，有些还在孵化，也许有人经过时，它就会突然爆开，送上见面大礼。 所有的办公桌也都被蛛网封死了，抽屉里的东西和桌上的文件没法查看，这让祁江有些头疼，因为进门的第一个办公室里应该会有很多利于之后探索的东西，如果能拿到的话，也许之后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嗯？这是……”似乎有什么反光的东西在手电的灯光下一扫而过，这样的反光度，在漆黑的环境中尤为耀眼。 小心翼翼地避开鼓动的虫茧，祁江绕到了反光物品所在的位置，这里也是一个未打开的虫茧，不过它没有鼓动，而且一只人手破茧而出，手上的金属环闪闪发光。 “露出的部分很完整，也许里面的尸体也还是完整的？”祁江猜测道，挥刀开始切割蛛网，准备打开虫茧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他的格斗匕首和用来固定的左手居然被蛛网黏住了，不管怎么发力，都很难挣脱出来。 “好强的粘性和韧性，难怪姬玄那么凌厉的攻势都被挡下了。”最终，祁江以一层皮的代价下收回了自己左手，那把匕首就只能留在上面了。 折了一件装备，祁江就更不想轻易地放弃了，索性拿出最锋利的骨制匕首，再堵上一把。 森！ 刀锋划过，虫茧破开，蛛网被切开的同时，里面包裹的男性尸体连带着那把小刀一起落到了地上。 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被撕开了好几个大洞，应该是狼蛛在搬运时留下的痕迹。 这具尸体的保存相当完好，外表上完全看不出被啃食的痕迹，虽然因为死亡时间的关系全身肌肉已经萎缩了，但上面的肌肉线条还是完整的，估计寄生在里面的狼蛛幼体直接胎死腹中了。 “仓库管理员，那么应该有钥匙吧。”祁江对尸体说了声抱歉，然后毫不顾忌上面的尸油，开始搜刮。 果不其然，衣服的内衣兜里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不过上面贴着的标牌已经脱落，不知对应的是哪扇门。 除了这把钥匙，他还搜到了一把断掉的小刀和几根长铁钉，这些也都被他收入囊中，当作投掷物使用。 再粗略地搜索一遍，似乎是没有其他可以派上用场的东西了。 这个办公室有两个出口，一条通往二区，一条通往疑似电机室的地方，那里应该可以操控三区的各种电子设备，如果还有电的话。 通往二区的吗门已经被逃窜的狼蛛撞开了，按照动物的习性来说，二区很有可能就是它们的主要活动场所，是威胁比较大的区域。 虽然二区距离一区更近，但如果考虑应对敌人的时间，可能还是从三区绕路会更快一点。 祁江思考片刻，转身走向了那扇还没被打开的门，按下把手，推开铁门，进入了漆黑的走廊。 啪！ 才走出几步，一声脚踩水面的声音忽然在脚下炸响。 “糟了！“感受到脚下的异样，祁江暗暗惊呼，随即召唤出全套的硬甲，将全身都藏在这银白色乌龟壳的保护下。 一张巨大的蛛网向上收缩，那巨大的覆盖范围根本不是行动受限的祁江能够躲过的。 由于环境昏暗，祁江根本没法发现有一只守株待兔的狼蛛已经在天花板上的巢穴中等候多时。 狼蛛一点点收缩着蛛网，被蛛网黏住的祁江动弹不得，连自救用的匕首都没法拿出。 距离一点点缩短，祁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袭击自己的狼蛛。 这只棕色外表的狼蛛和先前见过的狼蛛区别不小，首先，它没有外骨骼，防御力远不如近身作战的狼蛛；其次，它的腹部异常庞大，甚至已经达到了会影响行动的地步。 “是内部的防御狼蛛吗？该死，估计办公室里的那些虫茧就是它的杰作了。” 喳喳！ 狼蛛发出兴奋的叫声，显然，加上硬甲后，祁江的重量增加了三分之一，快两百斤的人类，对于它而言，也算是一顿大餐了。 要知道，在这几乎密闭的环境下，能让它坑到的人类越来越少，它已经忘记上一次吃到鲜甜可口的活物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只能食用被毒液溶解的流体，但新鲜的活物总有一种独特的鲜味，对于任何的狼蛛而言，只要吃过一次，那就永世难忘。 一想那种味道，狼蛛的螯肢和后面的口器就不由地伸缩弯曲，用于分解猎物的毒液也已经挂在了口器中用于注射的尖头上。 “这家伙，肯定是在想着我吃起来有多美味。”毒液滴落到祁江的面甲上，怪异的臭味顺着缝隙飘进头盔里，让他一阵恶心。 螯肢咬下，只听得“嘎吱”一声，那大大的螯肢的前端居然有些折了。 反观那层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硬甲，在接下了完完整整地一击后，甚至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哈？就这？”祁江也多少有点惊讶，毕竟地面上的那些大型狼蛛都能在上面咬出裂纹，这偷袭的狼蛛居然破不了自己的防。 一般来说，中了陷阱不都是即死或者付出沉重代价吗？明明可以制作强控制的陷阱，结果在杀伤能力上不尽人意。 既然威胁不到自己，祁江高悬的心也就放下了，现在看来，狼蛛那从不同角度疯狂撕扯自己的硬甲的场面，莫名地有些滑稽。 喳！喳喳！喳喳喳！ 狼蛛愤怒地大叫着，恶臭的溶解液飞溅到祁江的硬甲上，那又黏又臭的东西，连硬甲似乎都嫌弃不已，收起了自己光泽以示嫌弃。 喀拉喀拉！ 它挥动自己的两个前肢，从自己栖身的洞穴中挖出几块尖锐的砖石，想通过打磨的方式来削减硬甲的强度。 不过，以它的智力和身体结构，想做出摩擦的动作就太为难了，而且祁江硬甲的外表是相当光滑的，那些岩石只能频频打滑。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祁江都等得有些困了，狼蛛甚至都没能刮花硬甲的外壳。 喳喳喳！ 从惊喜再到愤怒，如今它只觉得疑惑，这么硬的家伙应该是假人，但假人怎么可能会散发出活人的气息？ 终于，它选择了放弃，咬断自己一手编织的蛛网，将这个完全咬不动的家伙扔了下去。 “呼，终于收手了。”祁江起身，反手将一枚铁钉甩向狼蛛所在的方向。 还没搞清假人为何能起身，那枚钉子就击碎了它的意识，让它小小的脑子再也没法思考那些它这辈子搞不懂的问题。 “我的腰啊，被吊着真难受。”祁江上身后仰，同时顶出胯部，将手扶在腰上，用力一推，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走廊中。 同时，失去力量的狼蛛掉了下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盖过了关节的脆响，一直传向走廊深处。 “那么，让你啃了这么久，帮我探探路不过分吧。”说着，祁江一脚将狼蛛肥大的身体踢了出去。 因为才刚刚被杀死，所以它的身体还很有弹性，边滚边跳地进入了黑暗。 唰！唰！唰！唰！ 几乎每隔个几米，就有一个隐藏的蛛网收起，显然，这条走廊已经变成了那些藏在天花板上的狼蛛的食堂。 “失算了啊，二区是正面战场，三区是陷阱房，如果要我选，那我宁可选前者。”祁江捂着额头，做出头疼的样子。 随后，他当即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一缕因为加速而激起的扬尘。 “开玩笑的，只要我跑的够快，这些陷阱就追不上我。” 啪嗒！啪嗒！啪嗒！ 一只只藏在上方天花板的狼蛛来不及布置新的蛛网陷阱，纷纷从藏身的洞穴中跃下，紧紧跟在祁江的身后，显然是不想放过这送上门的美食。 这条走廊相当长，而且是几乎笔直延伸的，偶有的几个转角也只是因为仓库分布而被迫做出的避让，根本不存在通过转弯甩掉追兵这种讨巧的方法。 在无数次的生死锻炼和病毒的改造下，祁江现在的运动能力相比之前，基本上算是翻了一倍，明明只有两条腿，却能把八条腿的甩在身后，而且距离拉大的速度还越来越快。 意识到跑不过祁江，狼蛛们也不再一味地和他比拼速度。 如果祁江常年生活在粮仓里，那他就会知道，自己惹上的狼蛛叫做射手狼蛛，是所有狼蛛中最麻烦的变种之一。 嗖嗖嗖！ 它们跃到墙壁上，肥大的腹部向上翻起，射出一条条粘性十足的蛛丝。 而且它们的准头很好，蛛丝的落点几乎都在祁江的脚边，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奔跑中左右移动，很可能第一发就命中目标，将他撂倒了。 “我就知道，这些家伙既然能织网设置陷阱，就肯定能发射蛛丝作为干扰。”祁江倒是毫不意外，毕竟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好久没用跑酷的技巧了，现在来复习一下吧。” 一念之间，祁江起跳踩到墙上，居然沿着四壁一边向前一边旋转了三百六十度。 射手狼蛛何曾见过这种几乎反重力的跑法，当即失了准头，一道道蛛丝开始乱射，有的糊在了墙上，有的挂在了天花板上，还有的射进了同类的巢穴，将准备好加入追猎的狼蛛给封回了巢穴。 不过，这些狼蛛不像大型狼蛛那般愚蠢，祁江不过用这种跑法前进了几十米，它们就抓住了规律，准度瞬间就提高了。 反倒是祁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为了避免被蛛丝击中脚腕，他的左手已经被蛛丝黏住，没法张开手掌了。‘ “嘿，有点小看你们了，看来会玩以逸待劳的狼蛛果然聪明了不少。”再度陷入险境的祁江丝毫不显慌张，跑动之余还有心情给自己开玩笑。 他的跑酷技巧不是由教练在场馆内指导出来的，而是在一次次生死边缘练就的，也许不帅，但绝对实用多变。 在低位蹬墙，跃向对策，然后再如法炮制完成二段跳，空中做翻滚延长滞空时间，同时提供向后的视野。 抓住翻身的瞬间，祁江甩出数枚钢钉，精准地爆掉了狼蛛的头。 瞬间的死亡让狼蛛根本没有收力的机会，几具尸体从墙上落下，不仅砸停了地面上的狼蛛，还让后面的狼蛛纷纷相撞，极大地减缓了它们的速度。 不管是脱离撞击后的晕眩还是重新加速，这都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够祁江拉出距离做些动作了。 “借你家一用。”找准一个比较大的狼蛛巢穴，祁江再次利用蹬墙二段跳翻了进去。 而藏身其中的狼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江一刀做掉，至死它都没料到，作为埋伏者的它会被人找上门杀掉。 后面追击的狼蛛没料到他会躲进上方同类的巢穴，纷纷从他的身下冲过去，殊不知它们已经追过了头。 “不蠢，但还是笨。”祁江如此评价道，在洞穴中静候它们远去，以免它们通过气味再找过来。 第76章 危机四伏 狼蛛爬行的声音渐渐远去，很快走廊就恢复了原先的寂静。 稍稍等待了一些时间，在确认那些狼蛛的确已经离去后，祁江从天花板中跳下，身上沾染的灰土在他的周身激起淡淡的扬尘。 “看来待会得小心点了，再这样被追逐太浪费时间了。”祁江挥手打散面前的尘土，继续自己的旅途。 走廊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因为走廊前端那些狼蛛的异动，每路过一个狼蛛巢穴，藏在里面的狼蛛就会被吸引，然后从巢穴中现身，加入追捕的队伍。 这种人云亦云的做法在外人看来很蠢，但如果设身处地地带入角色，也多少会有些体会。 如果不能理解，就想想超市打折，然后大妈们哄抢物品的场面，明明被商家当猪宰，却还是一批又一批的，像被流水线运输的一样，给他们送钱。 人类尚且无法逃脱这样的行为，更不要说在病毒的帮助下，刚刚诞生出些许智力，才组建起地下小型社会的狼蛛们。 “唉，可怜的从众心理，既然你们没法摆脱这种恶习，那就注定没法抓到我了。”祁江对此这样评价道。 继续向前，不用考虑岔路的烦恼，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那些追出去后发现跟丢了的狼蛛，如果它们原路折返回来，祁江就又要打遭遇战了。 但，没走多远，祁江就又停下了脚步。 并非有狼蛛折返或是尚未出动，也没有出现没法逾越或难以穿过的陷阱，他所遭遇的情况相当简单，却也相当棘手。 原本应该是笔直的岔路，但眼前出现了第二条岔路。 上前查看忽然出现的通路，那条岔路虽然打磨得很光滑，不管是材质、花纹还是规格，都和正常的道路一模一样，可以说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但这也不一定是假的，毕竟是花落通过来路不明的情报手绘的，有所纰漏也实属正常。 “这条路，应该可以通往第二仓库，如果运气好，就不用绕路了。”看着手上的地图，祁江基本可以猜出这条额外道路所通往的地方。 不过，祁江没有因为可以减少不少赶路时间而贸然闯入，换个思路想想，这样的设计绝对不合理。 既然有异样，那么就该再三检查，小心驶得万年船，在时间允许的条件下，合理的观察可以为之后减去很多麻烦。 事实上，假的就一定是假的，就算再怎么伪装仿造，狼蛛的人力还是难以和机械相比。 一条不正常的裂缝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要知道，这里可是用于战时贮备的粮仓，使用年限应该在百年以上，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破损。 “狼蛛挖出来的，有意思。”祁江的嘴角微微上扬，对这些狼蛛的社会习惯忽然有了一些兴趣。 并不清楚射手狼蛛的走向，祁江只能小小地堵上一把，看这些狼蛛有没有在仓库内筑巢，把那里作为繁衍生息的场所。 “如果狼蛛只是把这里作为通行的道路，那直接穿越可以省掉不少麻烦。如果那里是龙潭虎穴，那开启大门也还是要迎接战斗，而且还大张旗鼓地宣布我是入侵者。” 思考间，祁江已经做出了决断。 继续走自己的走廊小道。 笑死，控制室和三号仓库的顶层是相连的，有能力穿过危机四伏，狼蛛遍地的二号仓库，还不如直接破坏地形，找几根绳索从十米的高处跳下去。 而且既然狼蛛们费尽心思挖出了这条道路，估计追兵都朝这个方向移动了，去往控制室的路现在应该是畅通无阻的。 祁江这个人，骨子里有一种莫名的骄傲，除非是比他厉害的人提出意见，否则他认定的事，在他眼中就是真理。 说好听点，这种叫做绝对的自信，但按照祁江的情况，是属于重度患者，那就该叫做偏执，或者说——狂妄。 而狂妄之人，当受傲慢之苦。 祁江大步向前，，丝毫没有考虑遇敌受袭的可能性，等他听见大批狼蛛行动的摩擦声时，已经没有机会和时间供他寻找藏身的地方了。 “该死，棋差一招，没想到这些狼蛛居然会两头围堵。”祁江当着狼蛛的面，掩耳盗铃般地藏进了一处天花板上的洞穴，想要故技重施。 可惜，狼蛛们已经吃过一次亏，本就有了警惕心，返回的路上都会将这些空出的巢穴检查一番，更不要说当面藏起去了。 就算它们没有视觉，几只红红的复眼威慑作用大于实际作用，可是在昏暗的环境中，它们的嗅觉和感知能力早就锻炼得异常灵敏，早在祁江听到它们的动静时，它们就已经锁定了它的位置。 几乎到手的美味消失无踪，这样的落差原本让它们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现在它却自己送上门来，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它们更加兴奋。 眼见这些狼蛛战意高昂地往自己藏身的巢穴赶来，祁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干脆也不再躲藏，拿出匕首摆好战斗姿势，一副血战到底的样子。 一般的智慧生物看到祁江摆出这副架势，也许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也会考虑血战之后的代价，但这些是狼蛛，只要数量上占了优势，哪怕是统领级的死族它们也敢拼一拼。 “来吧来吧，既然免不了一战，那么正面交锋总好过被偷袭的强。”祁江活动了一下指节，好让自己能将匕首握得更紧。 面对弱小而量多的敌人，他一贯的打法都是先下手为强，反正自己的防御力惊人，只要自己还用活动能力，一只只杀过去总能把对面杀完或者逼退。 手起刀落间，一只只射手狼蛛的脖颈被砍断，约莫篮球大小的狼蛛头颅在刀锋的裹挟下飞上了空中，那般场面，就像是一个变态杀人魔在开一场虐待受害人的宴会。 射手狼蛛的强项在于它们的织网埋伏能力，那些粘性十足的蛛网是相当棘手的存在，不管是进攻还是拉扯，都必须考虑到它的存在。 这也是祁江选择正面冲入敌群的原因之一，在贴身战斗的情况下，它们就没法随心所欲地使用蛛丝袭击他。 “不用畏手畏脚，感觉不错。”杀戮的快感让祁江不禁勾起了嘴角，虽然狼蛛的体液有些恶心，但切割起来的手感确实相当舒畅。 这种手感，的确让人上瘾。 生活在这样一个破败的世界中的每一个物种，它们都渴望活着，不想被猎杀或者淘汰，而它们要做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杀出一条血路，将可能威胁自己的一切，全部斩杀。 逃避和伪装只是手段，并非通向生存的道路，虽说这也不乏为一种生存艺术，但最终都会被识破，想要一劳永逸就必须解决对手。 就像电视剧里常常说的——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也只有死人，才不会造成任何形式上的威胁。 这就是祁江现在的世界观，相当扭曲，甚至和他的本性不符，但他事实上就是一个怪人，有时冷静如水；有时狂暴如火；有时是大善人，路见不平就要拔刀相助；有时却宛如撒旦，杀人如麻，嗜血凶残。 现在的祁江，就是这种状态，他的心中仿佛有一团不灭的邪火，炽热的火苗不断灼烧着他的灵魂，只有杀戮的快感才能让他在痛苦的炙烤中谋取一丝喜悦。 喳喳！ 被单方面虐杀的狼蛛很快意识到以它们的螯肢，根本没法破开祁江的防御，而且它们的伤亡速度过于恐怖了，原本乌泱泱的一片，不过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折损了大概三分之一，照这个速度，不出多时，它们就会彻底团灭。 事实上，当它们被祁江近身以后，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就已经调换了，它们的能力必须要有其他具备强大力量的狼蛛配合，否则在遇到祁江这种敌人时，纯纯就是待宰的羔羊。 想要逃跑，但它们的背后是控制室，是无路可退的绝路，现在的情况，只能以少数换多数了。 一只狼蛛发出了刺耳的鸣叫，指挥自己的同伴开始撤退。 所有的狼蛛顷刻失去了攻击的欲望，纷纷调转方向，一股脑地往祁江身后冲，地面、墙壁、天花板……凡是能供它们爬行的地方，都被逃离的狼蛛占据。 虽说把敌人逼退就已经达到了祁江的目的，但现在他已经杀红了眼，现在想要收手，只靠意志的话，只能说是妄想。 叮！ 祁江再次挥动匕首，狼蛛的身体瞬间被切断，但早已饱受摧残的格斗匕首也是不堪重负，裂缝由一处刃口崩飞的豁口处蔓延，最终导致整个刀身断裂。 “寿终正寝了啊。”看着那不规则的断口，他也冷静了许多，连合金的匕首都断了，那自己身上背负的性命，似乎有些太多了。 将剩下的半截匕首随意地插进路过的倒霉狼蛛的身体里，祁江也不再停留，逆着狼蛛爬行的方向，迅速奔向控制室所在的方向。 逃窜的狼蛛也相当识相，纷纷朝两旁退让，替祁江留出一条通道，免得他忽然改变心意，来一手赶尽杀绝。 再没有了阻拦，祁江终于能没有任何顾虑地赶路，很快他就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见到了控制室外那扇紧闭的厚重大门。 “看来，它的上一任主人很尽责啊，居然还随手锁门。”祁江按了按那根金属手柄，纹丝不动，要么是锈死了吗，要么就是被锁住了。 抱着砰砰运气的态度，祁江摸出了那把从员工尸体身上搜出的老旧钥匙，既然他生前是哪个岗位的管理员，说不定手上的就是万能钥匙。 钥匙插进锁孔时有些阻力，不过还是吻合的，但有些转不动，估计是锁芯的哪个部分因为太久没维护而有些卡住了。 咔擦！ 在祁江的不懈努力下，门锁的内部发出了响亮的断裂声，有那么一瞬，祁江都以为是自己的钥匙断在里面了。 不过，接下来顺畅的转动让他忽然高悬的心又降了下去，显然，钥匙对了，锁芯内部的故障也被他用大力出奇迹的方式解决了。 在一阵吱呀作响的刺耳摩擦声中，控制室的大门在外力作用下缓缓打开，展现出一排排还亮着红色指示灯的控制台。 备用电源还能用，这无疑是一个大好消息。 而且，这间他心心念念的房间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为了奖励这名时隔不知多少日月，再次打卡自己的门的少年，它还用自己的结构创造了另一个好消息。 它一侧的墙壁上安装了观察窗，窗户的规格完全可以让一个强壮的成年人穿过。 窗户的那端，就是作为三区重点的三号仓库，甚至不需要做大动作打开仓库的运输通道，祁江可以借助角落的检查门，完成穿越的计划。 不过，进入仓库前，祁江得做一些准备，就这样砸开玻璃跳下去的话，八成概率摔死，两层概率被里面的狼蛛弄死。 虽然可以看见有狼蛛生活在里面，但基本都是休眠状态的，在缺氧环境中，它们也能存活。 但人类就不行了，高浓度的二氧化碳会让人瞬间陷入头晕眼花的状态，所以，祁江得先往打开换气扇，往里面灌点氧气。 这虽然会打草惊蛇，但本来祁江也没打算潜入，悄悄摸过去是通过，直接跨越半间仓库也是通过，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根据控制台上的标识，祁江拨动了几个开关，旁边的指示灯由红转绿，换气扇运转的声音，隔着玻璃都能听见。 趁着电机工作的时间，还得找一些足够坚固的绳索，他又不是死族，身体强度再高也抗不住从十米高空跃下的冲击，顺着绳索溜下去才是最为安全可行的方法。 想在控制室里找到正常的绳索，无疑是痴人说梦，不过，粗重的替换电缆就是相当好的替代品。 闲置了半年以上，角落里的电缆已经积满了灰尘，但尘土下的电缆保存得还是相当完好的，只能说，不愧是中国制造。 “差不多了，氧气浓度已经到标准线了。”看了一眼控制氧气浓度的仪表，指针已经进入了绿色区域，说明人类可以安全进入。 将电缆的一段牢牢系在后方，祁江先是在腰上打了几个安全结，然后左手抓紧，右手支起手肘，朝着窗户直直冲去。‘ 哐当！ 厚重的玻璃瞬间化作空中飞舞的碎片，先祁江一步落到了地上。 双脚踩在墙面上，有了电缆，在垂直九十度的墙上跑步也不是难事，很快，祁江就安全落地了。 不过，等待他的，是从休眠中苏醒过来的海量狼蛛，这样的规模，压都能把他压死了。 第77章 游荡的狼蛛之母 离地面还剩三米不到的距离，祁江解开腰间的电缆，蹬墙朝下飞跃。 落地、俯身、翻滚、撑地、前跃…… 经历了长时间的沉睡，刚刚苏醒的狼蛛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感知的能力还很迟钝，而且祁江对自己的气息也控制的很好，它们虽然知道有入侵者到来，但也没法确认祁江的位置。 狼蛛不依靠视觉来捕捉猎物的位置，但出于心理安慰，他还是藏进了掩体之后。 稍微等待一段时间，眼前朦胧的事物开始变得清晰，在病毒给予的夜视加成下，现在能完全看清事物的距离大概在三十米左右。 小心翼翼地从掩体后探出半个头，祁江仔细地观察着三号仓库内的情况，只有掌握了狼蛛的位置和活动路线，才能制定最安全高效的行动方案。 “还没苏醒的……三只，不在巡逻的……十二只，注意到我在寻找的……七只。”目力可及之处，狼蛛的活动情况就是这样了。 除了狼蛛的数量和分布，祁江还乘机观察了它们的种类，这次倒是没有出现新的种类，都是见过了黑甲狼蛛和外骨骼呈现青色的大型狼蛛。 “没有会吐丝织网的那种狼蛛吗？至少，这附近应该没有。”祁江眯起眼睛，扫视过每一个能看清的角落，应该没有埋伏。 经过走廊里的追逐战，祁江可以断定，地下的狼蛛是有两种进化路线的，一种是以大型狼蛛为代表的近战系，它们的螯肢坚硬有力，擅长撕咬，弹跳能力优越，身上覆盖着坚硬的外骨骼。 另一种是像射手狼蛛那样可以吐丝的种类，正常的狼蛛一般是没有织网能力的，但这些狼蛛为了建设巢穴，被迫改变了基因，进化出了肥大的腹部，不过这也牺牲了行动能力和近战能力，平时也都躲在角落里，玩一手攻其不备的把戏。 嘟嘟嘟！ 三号仓库后大门上的扬声器发出响亮的警告声，随着红蓝指示灯的亮起，被蛛网封住的厚重铁门开始缓缓向两侧移动。 这是祁江玩的一点小把戏，先让自己落地，然后再借助机关按下开门的按钮，伪造自己行踪。 这样的把戏对于人类而言漏洞百出，因为它存在时间悖论，只要稍加思考就会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但狼蛛不同，它们只会认为哪里有动静，哪里就有猎物出没，只要往嘈杂的地方跑，就一定会有能够果腹的东西。 这就像投资，当某一产品风生水起的时候，跟风投入也许能捞到尾巴小赚一笔，但真正有油水的单子往往是在沉默中完成交易的。 而且，这还有可能是烟雾弹，用来迷惑视线，创造新的机会。 祁江就是这样的背后操盘手，放出了风声，吸引了作为投资者的狼蛛的注意，自己就可以暗度陈仓，去干属于自己的大买卖。 “都被吸引过去了，剩下没动的，注意力也基本在那边。” 祁江稍作观察，见时机成熟，迅速展开行动，毕竟机会一般都是稍纵即逝的。 如果他是常年在粮仓内工作的员工，或者先前有找到员工笔记，知晓警报铃声的持续时间的话，那这份计划还能更完整安全一些，但很可惜，并不是万事皆能如意的。 “抱歉……”挡在必经之路上的狼蛛只觉得似乎有人类说话的声音在自己的周边响起，随后，它的神经就被切断，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狼蛛的体液有很强的刺激性气味，不仅可以干扰杀死它们的生物，也能作为信息传递的工具，告知同类自己的死亡位置。 在警报的作用下，所有的狼蛛基本都在高度戒备和兴奋的状态，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的一大缺点。 所以祁江下手和拔刀的时候都相当小心，尽可能地避免狼蛛身体流出过多体液。 冰凉的刀身缓缓抽离狼蛛的身体，虽然速度不快，但相当地稳，几乎是怎么捅进去的，就是怎么拔出来的。 片刻后，刀身完全抽离狼蛛的身体，除了刀身上沾染了几滴黄色的体液，没有多余的体液渗出。 “呼，还好没犯帕金森。”祁江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就像是刚刚完成手术的外科医生。 根据目前的情况，只有这一只狼蛛是必须杀死的，其他的狼蛛要么可以绕开，要么可以等它们离开的间隙溜过去。 要怪就怪你太懒外加没有幸运女神的加持吧，毕竟现在的祁江想要做的是潜行而非杀戮。 轰轰轰！ 就在祁江处理完匕首上的血迹时，先前还在运行的大门忽然发出了惊悚的嗡鸣声，与此同时，一个个零件从铁门的导轨上脱落，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紧接着是刺耳的摩擦声，很显然是因为长久没人维护，有地方发生了故障。 砰！ 爆炸声连同金属件被生生这段的动静回荡在仓库中，一股浓烟从大门的缝隙间冒出，过载的电机不仅发生了爆炸，甚至还着火了。 “糟糕，动静似乎太大了。”祁江头疼地摇了摇头，只能无奈地感叹世事无常。 现在三号仓库内的狼蛛都从休眠中苏醒了，而且还都一股脑地往大门的方向集合，行动的路确实是畅通无阻了，但出口被堵死，探索的道路畅通又有何用？ 计划被打乱，祁江只得先爬上一旁的储物架，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身子藏进狭小的阴影中。 自古守卫不抬头，虽然这句话只是游戏中对于马虎大意的玩家的调侃，但祁江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这条准则了，毕竟只要有狼蛛察觉到异样，上来的瞬间就能看着自己。 莎莎莎！ 狼蛛爬行时的摩擦声越来越近，货架甚至都传来了微微的颤动，可见狼蛛的数目之大。 壮着胆子，祁江往身下的过道瞟了一眼，向来不会因为敌众我寡而心生胆怯的他瞬间脸色苍白，和那吊死鬼的面相也差不了多少。 那黑压压的阵仗，一只只狼蛛首尾相连，像一只百段的黑蜈蚣，而且这样的“蜈蚣”还有好几条，藏在这间仓库里的狼蛛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 本以为在地面上杀死的狼蛛已经至少占了群落的三分之一，可现在看来，估计连十分之一都是夸张的说法。 真不知道规模如此庞大的聚落，食物问题是怎么解决的，想要长到狼蛛现在的大小，粮食的需求可不是一般的大。 “粮食……它们，不会是吃大米的吧？”忽然间，祁江意识到自己身处粮仓，自己藏身的货架本应堆满粮食，可是现在却空空如也，别说是米糠，连麻袋都没看到。 真是可笑，这里明明是战时粮仓，储存的物资是用来供给军队或者拯救难民的，结果现在却被变异的爬虫窃取，用来孕育狩猎人类的猎手。 “可惜了，估计探索队的大叔们要品尝空手而归的痛苦了。”祁江不免为另一只队伍感到遗憾，但这种情况他也爱莫能助。 总不能把这些狼蛛杀了，然后学云南人来一手油炸蜘蛛吧。 就在祁江胡思乱想，等待狼蛛结束暴动的时间里，又有意想不到的时间在他眼前发生了。 “电机居然烧坏了吗？唉，得快点找到零件维修，不然这些小家伙得饿死了。”仓库大门方向，居然有人类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虽然有些含糊，但无疑是从人类的声带里发出的，它温柔如水，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语气中的担忧不免让人动容。 就在女声响起的同时，惹人厌烦的莎莎声戛然而止，在祁江严重不知敬畏是何物的狼蛛居然纷纷俯下身子，就像臣民拜见国王一样。 “居然连王都吸引过来了吗？”祁江悄悄探出脑袋，想要一睹它的真容。 但非常可惜，狼蛛之母的身影被黑暗笼罩，只能勉勉强强捕捉到一个黑影。 黑影的下半身是比人还高的蜘蛛身体，显然，就算能口吐人言，也还是没法摆脱狼蛛的身体。 但它的上半身就缩水了好几倍，从轮廓上看，应该是属于女性的上半身，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是什么样的，但外形能基本相似已经很离谱了。 “我靠，这不是感染了病毒的死族，而是蜘蛛成精了吧。”祁江不由想到了一些影视作品中蜘蛛精的形象，和这个黑影如出一辙。 就在他腹诽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了他的身体。 那是来自身体本能的预警，也是每一种生物在混沌初开之际就具备的本能。 就像狮子出现在羚羊面前，后者会毫不犹豫地逃跑一般，这种寒意就是逃跑的警铃，是他的身体感知到有东西盯上了他，让他赶尽逃跑。 不用猜，应该是狼蛛之母盯上他了，以狼蛛之母的感知能力，估计在查看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并确认他藏身的地方了。 “迷途的孩子，就此离去吧，我们无意与人类交恶，也不想受到外界的打扰。” “我们不会主动去猎杀人类，也不会为了食物闯入你们的领地，但如果你们执迷不悟或者一意孤行，那就不要怪我们手下不留情面了。” 如果说前半句算是狼蛛之母的态度，那后半句就是它的威胁，也是战书，就此退去还是展开决战，就在一念之间。 一时间，祁江也没了主意，被盯上的寒意还未退去，那种感觉比不上夜翼，但在古月亭之上，如此判断，应该是统领级中有些实力的存在。 “运气是真不错啊，先是一只统领级的幻魔，现在又给我遇上统领级的蜘蛛精，我难不成是统领级诱捕器？” 回想这么多天的遭遇，遇上的人类基本都是有资格和统领级硬碰硬的逆转者，见到的死族全是统领级往上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幸存者，何德何能有资格与他们同台竞技？ 虽然目前为止确实是战果斐然，但幻魔是因为轻敌，柳长卿是因为它是半吊子的虚像，就这样的结果，让他直面统领级还是不现实的。 可惜，冥冥中自有注定，在造物主的大手之下，有些事必须得做。 比如，现在静静装死，等狼蛛之母表达完警告后再继续前进。 不出所料，在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狼蛛之母没有等候多久便离去了，既然警告到位，不掌握机会的话，下次见面它就直接动手了。 “我也真是疯了，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求救通讯，居然连命都堵上了。”待狼蛛离去，祁江穿过了破损的大门，踏上了前往一区的道路。 通往一区的道路的两侧有不少小型的储藏室，里面隔音很好，同时又不会阻断通讯，是一个很理想的通话空间。 “喂喂，花落，我是祁江，能听见吗？”按下按钮，祁江先准备和另一队谈谈他当下的线索。 片刻后，花落回复道：“收到通讯，说说吧，你那边怎么样了。” “遇到狼蛛巢穴的首领了，是个蜘蛛和人结合的怪物，实力大概在统领级的中游。” “它的敌意似乎不是很强，即使发现我了也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在警告我快点离去后就走了。” 又是短暂的沉默，随后那边传来了络腮胡的声音：“这间粮仓是国家留给难民的财产，现在这种情况正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管它的威胁，我们必须要解放这里，至少也要拿走足够的粮食。” 祁江叹了口气，将自己先前的所见所闻以及猜想推测都说了一遍，想给络腮胡泼泼水，让他别太激动。 那边的络腮胡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对讲机显然是被花落抢回去了：“别担心我们，我们在二区的外层，这里没什么狼蛛，粮食储备也还充足，你自己小心点就好。” 祁江笑了笑，忍不住学着以前的语气贫嘴：“放心，按年龄算，你比我先死。” “切，少来了，我长命百岁，怎么可能被你咒死？”花落也是笑着回答道。 最后的这段互呛算是为这次通讯画上句号，那边需要时间收集物资，自己也要赶快去救人，狼蛛之母都出现了，估计那边也撑不了多久了。 将对讲机放好，祁江再次拿出地图确认道路，随后便离开小型储物室，义无反顾地踏进了一区的地界。 第78章 一区 沿着可供两人并行的走廊一路向前，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开始发生变化。 变化最大的是狼蛛的数量，负责巡逻守卫的狼蛛只在走廊的前端有看到过几只，而且它们的种类是最低贱的黑甲狼蛛，更多的是一个预警作用。 不过既然敌人都杀到这种地方了，用黑甲狼蛛预警更多的是一个心理安慰，在祁江手上，它们连发现敌人的机会都没有。 随着巡逻狼蛛一同消失的，还有无处不在的虫茧，一路走来，不管是三区的路口，还是通往控制室的走廊，又或是三号仓库，半人高的虫茧可谓是无处不在，但在这条走廊上，它们完全失去了踪迹。 覆盖了墙面的蛛网也开始变得稀疏，先是厚度开始削减，随后出现破洞，露出下方泛黄的墙漆，最后以一扇办公室的木门为界限，彻底从墙上消失。 一路向前，直至祁江来到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大门前，他都没有遭遇任何的袭击。 门后就是一区的地界了，一路拼杀过来，现在这么顺利地通过走廊，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越接近狼蛛之母活动的区域，防备就越浅吗？”事出反常必有妖，祁江不得不停下脚步，思考背后的原因。 先前狼蛛之母的那几句话很有压迫感，而且也看得出它根本没把不敢露面的祁江放在眼里，但这些不足以说明它是一个狂妄的人。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性了，一种是它留有后手，有自信能立于不败之地或者全身而退。 还有一种可能，也是祁江最不想遇到的可能——守卫都在一区，并且都是强力的存在，它们数量稀少，没有分布到外围，因为它们实力强劲，可以轻而易举地粉碎被它们察觉到的入侵者。 如果他的目标是猎杀狼蛛之母，那么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足够让他头疼不已，不过幸好他的首要任务是救人，只要不是后者，那就比较轻松了。 “真遇上后一种情况的话，那只能祈祷它们别是统领级的了。”祁江暗暗叹气，只能凭借气运的加成赌上一把。 当然，如果只是兵役级而且就只有一只的话，那还是可以应付的，现在的祁江，不再是遇到兵役级就只能落荒而逃的弱小之人了。 光说不练假把式，他不是那种足智而近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囊，事情的走向大多出乎预料或者最终脱离掌控，他需要做到只有一往无前。 “骨制匕首，完好无缺；姬玄给的这把，稍稍崩了刀口，还能用。”检查完自己的装备，祁江按下了开启大门的按钮。 嘟！嘟！嘟…… 扬声器的前两声警报短促有力，高达一百二十分贝的声音宛若战锤，狠狠地砸在祁江的耳膜上。 但第三声警报就显得拉跨许多，不仅声音下降了八度，那嘶哑的尾音就像垂死之人的呻吟，还是喉咙被痰堵住的那种。 连扬声器出现了能源不足的情况，那就更不要提开启大门的电机了。 祁江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早已习惯了这种只差临门一脚却必须在绕远路的情况，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吐槽：“我就知道……话说安排我命运的那位神仙是不是游戏打多了，总喜欢在能源这方面做点手脚。” 吐槽归吐槽，不满也只是流于形式，该做的事一件都少不了。 “好了，来看看怎么给这扇门充点电吧。” 拿出地图，祁江在花落密密麻麻的注释中寻找着自己想要的字眼。 花落用的是一般的a4纸，虽然上面有一个“丰”形的折痕，但依旧将手电的光反射到祁江的脸上，让他眼睛生疼。 就在他觉得眼睛快被晃炸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为一区大门提供的房间。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电机所在的房间位于一区，也就是大门的后方，如果不会穿墙术的话，只能选择绕路。 不过，既然狼蛛之母会出现在三区，那就说明这里还是有路可以通往一区的，以狼蛛之母的体型，它能通过的地方，祁江没理由过不去。 而且他还有内部的线人，如果是常年生活在粮仓里的幸存者，应该知道怎么从三区通往一区，毕竟他们属于是在老虎的眼皮底下谋生，应该清楚这里大大小小的道路。 不过，他还是先准备自己找找路，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不打算通过对讲机去找他们问路了。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东躲西藏的状态了，和自己对话会增加他们暴露的风险。 漫无目的地瞎找虽然肯定是有用的，但效率实在太低，时间成本太高，祁江耗得起，等待营救的人可等不起。 首先不用往后去找了，那里基本都是承重墙，过来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哪里有出现结构不稳的情况，通道应该没有开在那边。 排除了大部分没用的区域，那么就只剩下了靠近大门的那片区域了。 但奇怪的是，一区大门旁边的两个房间相当干净，别说是挖洞剩下的沙砾，连员工用的办公设备都没有，就像是未启用的空房间。 “奇怪，这间粮仓应该用了不少时间了，就算员工不足没人使用，那也应该会用来当杂物间吧。”祁江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刚刚长出来的胡渣有些扎手。 小小的刺痛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乍现的灵光让他忽然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呵呵，原来是这样吗？差点就被小小的障眼法给欺骗了。”祁江笑了笑，顿时明白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狼蛛之母的身体虽然庞大，但并非不可恢复的，正相反，以其统领级的恢复能力，就算少了半截身体，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不用多少时间就能复原。 毕竟他也是和两个统领级死族同居过一段时间的男人，对于这一级别的死族的身体素质一清二楚，虽然存在个体差异，但也都相差不远，最多是几个小时的误差而已。 舍弃了肥大的狼蛛身体，换取穿过狭小缝隙的可能，以正常统领级死族的脑回路来说，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的身边就有一个最好的例子——古月亭。 祁江不是没有尝试过还原的打法，有些她平时用的招式祁江也算耳濡目染，但在实战中，要么没法发挥出相同的效果，要么干脆就用不出来。 原因无他，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没法爆发出和古月亭同等的力量，在空中做空翻不难，但想要借此把自己变成旋转的刀刃，那就有些反人类了。 一般人这样搞，不用敌人出手，自己腰上的肌肉以及脊椎就已经断了。 那么，走廊里的那些黑甲狼蛛的来源也能够解释了，其实它们并非守卫，而是帮忙处理狼蛛之母抛下的遗体的，否则那么大的体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有线索。 祁江不相信狼蛛会把遗体吃得干干净净，不管怎么处理，以狼蛛那种地下的智力，必然是会留下碎屑的。 仔细地观察地面上的每一个角落，很快祁江就发现了一条水印子，这条印子在手电的照射下反射出亮晶晶的光。 祁江俯身用手去摸了摸，黏糊糊的手感，和一般狼蛛的体液相似。 再放到鼻子地下问一问，因为已经干了，上面的气味远不如新鲜的时候浓重，但那刺激性极强的臭味，毫无疑问是狼蛛体液的味道。 “呵，还以为贵为狼蛛的首领，体液好歹会和一般的狼蛛有点区别，结果还是个体内流淌着腥臭血液的东西啊。”祁江恶意满满地嘲讽道，虽然不一定打得过它，但心底里，他还是有些瞧不上这只死族的。 一名靠杀人越货，食肉吮血走到今天的家伙，却打出了不会伤害人类的旗号，也许它说的话是真的，但这不是武侠小说，并非金盆洗手就能将一切抛之脑后的。 在祁江眼中，王者有三：要么杀伐果断，像夜翼那般，推翻任何阻挡在她变强道路上的阻碍；要么克制隐忍，以古月亭的修炼之法不断进步；要么诡计多端，凭借手段从精神上摧毁对方。 狼蛛之母三者不沾，而且还否定过去，否定自己，祁江自然看不上眼。 顺着粘液的痕迹一路探索，祁江朝着远离一区的方向走去，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但既然粘液的走向如此，跟着就对了。 推开一扇门锁被破坏的门，里面是成堆的杂物，废旧电器、过期报纸、老化的塑料箱……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痕迹一路延伸向房间内部的角落，那里是放置破家具和木板的地方，从任何角度上来说，这里都是藏匿的好地方。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祁江移开了几块虽然看着很大，但实际上已经被蛀虫咬空的木板，一条以原有砖石为主，以蛛网为粘合剂，木板为辅料的通道展现在他的眼前。 这条隧道足有一人高，即使是身材高大的祁江，也能在里面直立行走。 “不愧是狼蛛，挖洞的能力确实是没法反驳。”看着那笔直的隧道，还有光滑宛如打磨过石壁，祁江还是不由为它们的杰作献上赞美。 道路的延伸方向确实是通向一区的，既然大体的方位没有偏差，祁江也就没有多想，迈开脚步迅速向隧道的尽头前行。 “高度够了，但隧道好像有点窄啊，以狼蛛之母那个体型，就算不磕到头，那也没办法在这样的隧道里穿行吧。”跑到一半，祁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掉的信息。 隧道的横向走向也就不过两米出头，就算祁江没看清狼蛛之母的具体样貌，但从那黑色剪影就能判断出它的横向宽度远远超过了隧道的宽度。 那么问题来了，就算狼蛛之母抛弃了身体，为了保证行动力，是不可能抛弃八条腿的，既然腿没有减少，那就不可能减少宽度。 按照这里理论，不免有些细思极恐，这无疑是悖论，想要解释得通，就意味着还要加入新的变量。 比如说，狼蛛之母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其实是独立的，它不仅拥有人类的上半身，小腹和双腿其实也是存在的，只不过为了固定身体和操控蜘蛛身体，它们被埋进了下半身的狼蛛躯体内。 祁江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但不论是直觉还是理智，都告诉他这很可能是唯一的正解。 “有点，离谱了……”最终，他还是说服了自己，准确说，是他强行让自己接受了这个说法。 面对未知的事物，人类总喜欢为它按上一个合理的原因，在古代，没法解释的就被列入神明所为的范畴，在现代，那就加进未解之谜的列表，总之，一定要为它定下一个理由。 与其接受它具备扭曲空间这种推翻物理体系的能力，祁江还是更愿意接受它在病毒的作用下，具备了智力，进化出了人身。 “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如何，总不能止步不前。”祁江咬了咬嘴唇，让疼痛激活自己的理性，让自己冷静一些。 隧道不长，用自己的步幅作为衡量的估算，应该也就是从走廊穿过一区大门的距离。 隧道的尽头修建了相当精致的楼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为了供人行走而设置的。 如此看来，狼蛛之母化作人形的可能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也让祁江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不用担心狼蛛之母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能力了。 放慢脚步，尽可能不发出动静地踩上了台阶，他蹑手蹑脚地一级级向上攀登，不想惊扰任何人。 喳喳! 但事与愿违，他不过刚刚从隧道里露头，那让人厌烦的狼蛛吼叫声就闯进了耳中。 “该死，忘记了这里肯定有守卫了。”祁江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伸手抓向了身后的匕首。 铛！ 伏击的狼蛛扑出，坚硬如铁的螯肢和交叉的匕首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见当不下冲击所带来的力量，祁江不得不向后跳跃，以此来化解攻击。 眼前的狼蛛远比一般的狼蛛要大，而且螯肢上居然泛着金属的光泽，毫无疑问，这绝对是精英狼蛛。 很不幸，千算万算，最棘手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行踪暴露，被守卫的精英狼蛛盯上。 现在，必须速战速决，一旦战斗的动静吸引了其他狼蛛，那就只能撤退了。 第79章 意料之外 铁矛般的蛛腿连连刺下，每一击都凶猛凌厉，是实实在在的杀招。 虽然祁江没有正面接下过钢铁狼蛛的戳击，但他也很清楚，如果被击中，就算有硬甲的保护，估计也会受伤。 咚咚咚咚咚！ 铁矛不断向下戳刺，而祁江为了躲避攻击，也只能不断地往后跳跃，但凡稍有犹豫，又或者反应不及，就得正面迎击了。 在第一回合的交手时，那短暂的力量对抗已经让祁江对钢铁狼蛛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估计——不会和柳长卿相差多少。 “又是速度稍逊于我，但力量却能碾压我的对手吗？”虽然在战斗，但他的心思有大半用在了思考对策上。 像对付柳长卿那样采用放风筝的打法？不，不行，它的体型比柳长卿大太多了，而且它那两对长在前面的蛛腿可以不间断地发起进攻，根本没有实行反击的间隙。 一味的躲闪肯定是行不通的，在体力上，钢铁狼蛛具备了天生的优势，打消耗战就等于是慢性死亡。 “快退到墙边了，祁江，想个点子先解脱出来啊。”余光扫过身后，高达十米的垂直墙壁近在咫尺。 前方是接连不断的攻击，后方是坚固光滑的石壁，毫无疑问，这里已经是死地。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祁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看向钢铁狼蛛的眼神也无比的犀利，就仿佛杀神附体一般。 钢铁狼蛛的智慧比一般的狼蛛高了不少，大多数情况下这是好事，但相对的，它能接收到的外界因素更多，产生的情绪也会越多。 大型狼蛛不会被敌人忽然爆发出的浓郁杀气所影响的，但这只钢铁狼蛛会。 原本在自己凌厉攻势下抱头鼠窜的人类，此时忽然跟换了个人一样，周身缠绕着杀气，眼神更是冰冷得刺骨，惊愕之余，狼蛛的攻势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两拍。 两拍虽短，但足够脱困了。 后脚脚尖点地，腰腹发力强行将重心前倾，然后，如猎豹那般，曲身发力。 铁矛从右边刺下，无需躲避，也用不着进行力量对抗，挥出右手，刀身微微倾斜，制造坡面改变攻击方向就行。 欺身来到远比自己高大的狼蛛身边，一眼锁定犹如铁甲的外骨骼的缝隙，左手拿出隐藏许久的第二把匕首，迅捷而精准地刺进狼蛛的身体，造成足够让其失去行动能力的创口。 一击得手，快速撤退，抢在狼蛛起身之前收回匕首，然后身体后仰，背部贴地，借着冲刺的关系，滑到其身后。 喳喳喳！ 钢铁狼蛛浑身一颤，剧烈的疼痛刺激了它的神经系统，随着全身的抽搐，它的八条蛛腿不由地伸缩，本就高大的身形投下了更为巨大的影子。 稳住身形，祁江手掌重拍地面，借力起跳，在空中翻滚起身，然后再度冲刺，踩着钢铁狼蛛腿上的关节一跃而上，站到了其宽阔的后背上。 “哦哦哦，动静有点大。“狼蛛的身体本就在上下起伏，再加上它察觉到有东西登上了作为自己攻击死角的后背，祁江的身体前后摇晃着，就像在怒涛中的一叶小舟。 为了降低重心，祁江跪倒在它的背上，双手死死地扯住外骨骼上的裂缝和凸起，以此来固定身体，别让自己被甩下去。 狭窄的伤口似乎成了排气孔，让狼蛛的大半力气漏了出去，如此大幅度地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就结束了。 虽然它还是跟发怒的公牛一样闹腾，但祁江已经可以借助它身后的借力点一点点行动了。 每一次向前都很艰难，而且行动的距离也不长，但狼蛛的后背也不宽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可以攻击它要害的位置。 这一刻，攻守之势彻底转变，只要祁江不被甩下去，那身下的钢铁狼蛛必死无疑。 察觉到危险步步逼近，稍微消停一点的狼蛛变本加厉，挣扎地更加剧烈，甚至还加上了左右倾斜和快速旋转，强大的离心力，看着都觉得要被甩飞。 但祁江就宛如一只跳蚤，咬住了猎物的身体，就不可能松手，更不可能被甩飞，不管狼蛛怎么变换手法，他就死死地赖在上面不肯下来。 “快了，马上就结束了……“手指的指腹已经开始发酸，手臂上的肌肉也出现了不良反应，现在就看是意志击穿身体极限，还是身体的极限磨灭祁江的意志了。 往前，再往前，再往前…… 快了，马上了，就差最后两步就能捅到要害了…… 就在祁江将要成功之时，钢铁狼蛛忽然不再挣扎，而是将八条腿弯曲，蓄力之后高高跳起。 就在祁江很疑惑它为何要这么做时，狼蛛在空中翻过身体，以自己的后背作为着陆面。 “我靠，你居然也要来一手破釜沉舟啊。“身体的血液在重力和离心力的作用下冲入大脑，祁江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当他的视力恢复时，距离地面只剩一米多的距离了。 砰！ 钢铁狼蛛摔在地上，弥漫的烟尘间，八根蛛腿无力地抽搐着，显然，这样一摔也让它极其不好受，更何况靠近脖颈的地方还有一刀很深的伤口。 不过，这样一来，躲在自己背上的人类应该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百斤的重量，再加上落地的速度，以人类脆弱的身躯，估计自己的背后会有一片鲜美的肉饼。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片刻，待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再起身享用美食加良药也不迟。 然而，就在它做着春秋大梦时，一股股寒意从腹部灌进了身体。 “真以为能压死我啊。”平静但嘲讽拉满的声音响起。 在计算中，本应被碾成肉饼的人类此刻居然站在了自己完全不设防的脑袋旁边，正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的确是没有受任何的伤。 钢铁狼蛛的外骨骼确实坚硬，但没有防护的腹部永远是无法躲避的弱点，它向下砸的做法就是在赌博，还是不留后手的那一种。 所以，赌输的代价就是被祁江用匕首划开腹腔，丢掉性命。 喳喳！喳喳喳！ 狼蛛濒死的叫声异常的凄厉，像是不解的怒吼，又好似不甘的埋怨。 “切，死前还有再给我找点麻烦吗？”不过，在祁江耳中，这就是召唤伙伴的警铃，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抬腿重重踩在狼蛛的头上，他控制了一下力道，一脚将其后脑勺踩爆，同时没有让气味浓重的粘液沾到自己的鞋底。 唰唰唰唰唰唰唰！ 四面八方开始传来狼蛛爬行的声音，看来是循着这只被杀死的狼蛛的惨叫而来的。 “这个时候耳朵就有用了？”祁江戏虐一笑，现在再来封堵入侵者，是否有些太晚了。 听声辩位，找一个动静最小的方向，迅速开溜！ 穿梭在一排排巨大的货架之间，两侧的夹板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将祁江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 四周没有什么动静，暂时应该是安全的，虽然还没有远离交战点，但出于好奇，他还是停下脚步，打开了离他最近的储物袋。 “这是……大米？”解开扎在袋口的绳子，里面赫然是一个个白色的米粒。 抓在手上轻轻摩挲，每一粒都光滑饱满，质地坚硬，外面的谷糠一点不剩地除去，完全可以直接下过烧饭。 虽然祁江没有关于粮仓储存方面的知识，但也清楚，为了增加储存时间，进仓的粮食一般是不会进行脱壳处理的，有些地方甚至是直接将麦粒进仓的。 不管如何，将白米粒进仓是绝对不可能的，唯一的正解就是这些米是给粮仓里的幸存者吃的。 但这就奇怪了，一区有这么多巡逻的钢铁狼蛛，一般人被发现绝对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那又为什么要将脱壳的米放在货架上而不是带回藏身处呢？ 为了躲避狼蛛而进入一区深处的幸存者；遗落在一区的大米；狼蛛之母所谓的不伤人宣言…… 原本祁江并没有想象到那种可能性，准确的说，是想到了不过没有去在意，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这才是合理的解释。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而且还有些出乎意料，但祁江不得不相信：“我去，花落说的是对的，这确实是一个陷阱，而且还是人与死族合作的陷阱。” 诚然，请求救援的通讯是人类发出的，但实际上他们的目的是让救援者深入一区，如果死在了路上，那就成为一般狼蛛的食物，如果能到达一区，那就被钢铁狼蛛猎杀。 当然，闯过这两关后，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去救人的话，那最终等待着的就是狼蛛之母，那是最后的杀招，也是注定要面对的结局。 原本祁江是可以离开的，但现在离开一区的隧道口全都是闻声赶去的钢铁狼蛛，它们的实力虽然没有达到统领级，但也可以媲美进化程度较高的兵役级。 一两只还好说，但现在只要祁江露面，追来的狼蛛数量至少是两位数，那不是他能应付的。 这就好比非洲草原上落单的狮子和成群的鬣狗，遇上狮子可以周旋逃跑，但鬣狗会协同合作，要打，那就正义的群殴；要逃，它们照样能把你堵进包围圈。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祁江仰天长叹，好不容易相信一回人类，结果却被骗来当蜘蛛的口粮。 “以后再相信别人，或者当圣母，我就是狗。”他暗暗地在心里下了决心，如果有下次，他绝对以自己为先。 当然，前提是有下次，现在如何从危险重重的一区跑出去才是真正要担心的。 稍加思索，祁江准备将计就计，于是他拿出了腰间的对讲机，调整了频率，开始朝对方问话：“喂喂，能听见吗？我已经在一区和三区的大门处了，请给我你的坐标。” 对方的频率和自己并不相同，祁江不确定自己的话能不能传达到，不过，总得试一试。 莎莎莎！ 耳边忽然传来狼蛛爬行的声音，祁江顿时屏息敛声，尽可能地掩藏自己的存在。 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能从货架的缝隙间看到狼蛛慢慢爬过的画面。 它走走停停，不是地昂起身子，似乎是在捕捉祁江留下的气味。 也不知是祁江身体的气味太过稀薄还是钢铁狼蛛的嗅觉不如其他狼蛛，稍作停留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滋滋——滋—— 祁江刚刚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对讲机却不合时宜地传来了静电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环境中，它就犹如惊雷。 “太好了……我在……a9号……敲门……我来。”紧接着，对方的声音从对讲机的扬声器里传出。 如果说静电的声音只是让狼蛛主意到这里有人，那这段通讯就是实实在在地让祁江暴露了。 “赣！”祁江怒骂一声，随手将对讲机放进衣兜里迈开腿开始逃跑。 听到动静，巡逻的钢铁狼蛛也立即行动，先是发出了一声用于警报的长鸣，随即马力全开，跟着祁江的脚步追去。 “a9，这是个什么地方啊！”掏出地图，祁江一边跑一边借着摇晃的光线寻找a9的踪迹。 但很可惜，这种地图没有细致到这种地步，区区一个办公室，还不值得让花落特别标注出来。 扫过旁边的货架，上面有一块指路的贴牌，上面有一个箭头，下面标注的是“c8~c11”。 “太好了，天无绝人之路，还好这里有路牌。”祁江心中暗喜，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是“c”开头的房间，那么“a”应该是在相反的方向，那么只要掉头就可以了。 喳喳！ 追赶的钢铁狼蛛此刻也冲出了货架区，来到了走廊上。 祁江不退反进，朝着狂奔的狼蛛相向而行。 距离一点点接近，很快就到了狼蛛的攻击距离，于是，它向前扑出，准备用体重彻底控制住祁江。 “不出所料啊。”狼蛛的招式没有改变，祁江也来一手故技重施，一个滑铲从狼蛛身下穿过。 不过这次他没有下手，毕竟这里是狼蛛的地盘，他可不想染上怪味，走到哪里都带着引怪的信标。 扫过旁边的指示牌，这次的是“b21~c3”，看来他的路线是对的。 “好了，来看看你们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祁江冷冷一笑，甩开扑空的钢铁狼蛛，朝着计划的方向冲刺。 第80章 百密一疏 “a9……a9，不对啊，这个应该是货架的编号，看这些货架，旁边似乎也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啊。”隐隐察觉到不对劲，虽然有了目的地的信息，但祁江现在反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既然不用担心那些帮狼蛛钓鱼的幸存者受攻击，他也就不在意什么时候发起通讯了：“喂喂，a9不是货架的编号吗？你们藏在货架上？” 片刻后，还是那道稚嫩的声音，信号也还是断断续续的：“a9……储藏室……不是货架。” “储藏室吗？呵，准备关门打狗？”收起对讲机，祁江缓缓地侧过身子，往后退了半步。 后方扑出的钢铁狼蛛的腿擦着他的胸口飞过，外骨骼上的纹路和反射的光泽一清二楚，甚至可以听见它的喘气声。 待狼蛛的身体还没完全越过，祁江抬起了右脚，后腰发力，原地旋转。 哐！ 旋转的间隙中，狼蛛又往前移动了一点距离，留下的空间刚好够祁江伸腿。 直到它撞翻了货架，被掩埋在麻袋之下，它也没想明白，明明前方是空旷的地面，怎么就会撞上货架。 收回自己的腿，余光扫过身后，在自己发动回旋踢的时间里，后面追赶的钢铁狼蛛已经有几只到达了各自的攻击位置，此时已经压下身子做好了攻击的预备姿态。 “来得还真快啊……” 如果只算现在能看见的，狼蛛的数量就已经高达七只，不是说不能对付，但确实会浪费很多时间。 而且还有考虑正在赶来的钢铁狼蛛，第一场战斗没有引来其他狼蛛算是万幸，这个变量还是把它当作常量比较好。 短暂的犹豫间，两只狼蛛已经蓄力完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击。 不过祁江的反应更快，当即用脚尖挑起两个装满粮食麻袋，几百斤的麻袋在他脚上就像足球，朝着狼蛛的头踢去。 钢铁狼蛛的体重不轻，但麻袋的重量加上祁江的力度，照样也能轻松地将其撞飞，更何况是击中了脆弱的头部。 被撞飞的狼蛛和踢飞的麻袋一齐朝还未发动攻击的狼蛛所在的位置飞去，这铺天盖地的样式，让它们不得不放弃攻击的打算，纷纷朝两边避让。 眼见狼蛛的行动被延误，两条腿自发地朝前迈出大跨步，如风般地冲了出去。 根据某游戏的相对论，敌人禁锢我加速，相当于我多了一个闪现，这样的距离没法甩开狼蛛，但也算拉开了足够的距离。 祁江一路向前，目光锁定在货架的标号上：“b3……b2……b1，不对啊，这都到头了，‘a’系列的储藏室呢？” 货架很快就到达了尽头，前面就是作为一区边界的厚重砖墙，这里连扇可以供人通过的门都没有，更别提有编号的储藏室了。 忽然间，祁江觉得自己的鼻子上多了一个红色小球，脸上也被抹了上了白色的油漆。 明明知道对方在玩瓮中捉鳖的把戏，结果自己居然没有怀疑对方给出的地点，这不是小丑又是什么？ 不过这样怪不得祁江，他所在的位置刚好有货架的序列号，出于惯性思维，于是就认为货架的尽头就是储藏室了。 “溜溜溜，先保证自己的小命再去找对面麻烦。”右脚蹬地，一路向前的祁江忽然改变了方向，一个撤步又重新窜进了一排排货架中。 这招算是祁江以前在球场的招牌，忽然的变相曾经摧毁过无数防守人的脚踝，现在也同样让来不及跟上他脚步的狼蛛一头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想跟上我的脚步，等你们真的成精了再说吧。”看着身后那撞成一团的狼蛛，祁江不由地笑出了声。 这次钢铁狼蛛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时都难以脱身，这样的脱身机会，没理由不好好把握。 找到一个没有摆放多少货物的货档，将上面几个只装了一半的麻袋推走，祁江一个鱼跃，干干净净地从空档间穿了过去。 离开前，祁江从货档间最后看了一眼，钢铁狼蛛们还在考虑如何脱身，它们似乎不懂得一个个下来，每一只都在拼了命地往外爬。 这就和捉螃蟹一样，桶里一只时它很容易摆脱，但数量一多，每只螃蟹都想把其他螃蟹当垫脚石，结果就是全都纠缠在一起，谁都没办法离开。 不过，这些是钢铁狼蛛们要考虑的事情了，作为被追赶者的祁江，遇到这种情况高兴还来不及。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一，已知通讯的那头是一个陷阱，就此离去也不会产生愧疚和负罪的感觉；其二，再次通讯，当作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去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搞清楚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同时为后续者排除一个威胁。 前者，安全系数更高，也更加明智，反正自己只是来帮忙打工的，就算空手而归，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最多就是浪费了时间。 后者，危险但回报更高，如果能搞清楚他们的具体位置，那就可以借此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不仅可以搞到狼蛛之母的虫卵，还能协助四人小队完成回收材料的任务，那自己能捞到的油水会相当丰富。 “有钱赚不能没命花，撤退。”没有丝毫的犹豫，祁江转身朝那条供自己进入的隧道所在的方向走去，这种时候，还得听从理性的指挥。 一区的钢铁狼蛛基本上都摔在那片区域了，至少隧道附近现在是完全不设防的，如此，也就没必要那么急匆匆地跑步前进了。 这点时间也刚好散散步休息一下，一路从路口杀到粮仓深处的一区，就算身体接受了无数次的强化，还是有些疲惫的。 扭扭脖子，松松肩膀，关节处咔咔作响，被扯动的肌肉也酸酸麻麻，就跟以前打完高强度的比赛一样。 慢慢悠悠地回到入口，刚准备跳下洞口，当他看清下面有什么的时候，顿时心中一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往后倒，免得自己落下去。 运气不错，大半边身子都还在地面上，就是这一下重摔，本来就酸胀的腰更加痛了。 “动作是真快啊，居然结上网了……”顾不上疼痛，祁江看了一眼隧道下方密密麻麻的蛛网，不禁有些后怕。 “那么，电机室……算了，要经过钢铁狼蛛所在的位置。”打开地图，能打开大门的电机室也没法轻易到达。 这应该也算天意了，不是祁江贪图那些报酬，而是确实没路可以让自己逃生啊。 “喂，我现在在b1货架，但这边没有看到‘a’开头的储藏室啊。”没有办法，只能继续探索，向对方问路。 “货架……尽头……b1……不是。”对方像是在玩弄祁江，给出的回答一次比一次离谱。 但事到如今，也没其他事情可做，无可奈何之下，祁江只得根据对方所说的，朝着一区的另一头走去。 离甩开狼蛛群也有点时间了，现在估计应该也脱困了，这次出发就不能像先前回来那样随心所欲了。 以狼蛛的习性，势必会顺着自己的气味一路追击，这样洗刷它们，不把自己杀掉，除非自己离开粮仓，否则它们不会罢休的。 为了避免被偷袭，祁江选择贴近墙壁行走，货架之间视野太过狭隘，不好搜索敌人的位置。 别看狼蛛的体型和自己没差多少，身上还披着外骨骼，轮钻洞挤墙缝的能力，人类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不过，出发前，祁江还得找一样东西——被自己杀死的狼蛛遗体。 钢铁狼蛛的外骨骼强度确实可以，平常民用的铁器估计硬度还不如它，本着物尽其用的准则，不挖一块下来当盾牌着实可惜。 先前交战的场地就在这条隧道附近，而且祁江可以保证那只守门的钢铁狼蛛已经被自己杀死了，但找了一圈，连一滴粘液都没看见。 出于诧异，祁江的眉梢越挑越高，自己的记忆绝不可能出错，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其他找过来的狼蛛收尸了。 “连地上那流了一地的粘液和铁皮一样的外骨骼都没放过，胃口也太好了吧。”这是祁江唯一能想到的收尸方法，不然现场不会这么干净。 错过了一件良好的防具，祁江稍微有些惋惜，不过这也只是锦上添花的彩头，真遇上了麻烦，也不是一块外骨骼盾牌就能了事的。 照在对讲机那边的指示，一路小心地沿着宽阔的外围前进，跑起来只要十分钟不到的距离，这慢慢前进居然用了二十多分钟。 终于看到了尽头的墙壁，这一次倒是走对路了，一扇紧锁的保险门出现在视野中，上面挂着的铭牌上刻着它的编号——a17。 “不是从二十一开始了？”也不知道是在朝谁打趣，反正祁江自己是笑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货架和保险门中间留出了相当的空间，这就不用担心被偷袭了。 祁江顺着编号一个个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标着“a9”的房门，按照约定，轻轻敲响房门。 接下来就是等待，看对方是否真的在里面，又或者，这只不过是另一个陷进。 纯钢打造的保险门很厚，祁江的听力还不足以让他越过几厘米的钢板，捕捉到门后的动静。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二十秒…… 等了快有一分钟,保险门没有半分动静,这不禁让祁江后背发凉,虽然也没从身后听到什么动静,但总感觉自己一回头,就会看见一堆饥肠辘辘的钢铁狼蛛正等着撕碎自己。 莎莎莎…… 仿佛是在回应祁江的猜想，身后似乎传来了狼蛛爬过的声音，神经紧绷的祁江条件反射地拔出匕首，转身戳刺。 带着呼啸的破风声，匕首势如破竹，但最终只能尴尬地停在空中，那不过是臆想的动静，又怎么可能戳到活物。 “呼，看来的确有些过于紧张了。”祁江吐出一口浊气，将匕首收回刀鞘。 咔擦，咕噜噜噜噜。 背后的保险门此刻有了动静，祁江回过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吃力地拉开大门，用怯生生的声音说道：“你就是和我通讯的人吧，快进来，外面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祁江的目光扫过储藏室内，里面没有任何储藏东西的装置，反而有着全套的家具，应该是被改装过了。 虽然第一眼没有看见里面有其他人，但祁江没有因为对方是小孩而放下戒备。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现实，他都见到太多因为看对方年纪小，放松警惕，最后反受其害的例子。 进门后，生活在粮仓里的小孩急匆匆地关上了房门，那种惊恐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装的。 祁江蹲下身，上下打量着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孩子。 她的脸很红润，长发也很柔顺，看不出任何的分叉，衣服虽然有点大，但又新又干净，身上没有那种常年没洗澡而散发的怪味，反而有一股小孩特有的奶香。 “小朋友，你的家长在哪里？”虽然察觉到不对，但祁江还是柔声细语地询问道，而非严厉的质问。 这个孩子倒也单纯，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他们，他们都出去了，说有人入侵了我们的家。” 这句话看似没问题，但祁江莫名地感觉到异样：“人？好好回忆一下他们的话，保护你的大人真的说是要对付‘入侵的人‘吗？” 小女孩思考片刻，随后用力地点点头，小小的眼睛里透露着坚定的光：“没错，妈妈说有坏人进来了，于是就带着小八出去了。” 听到这些话，祁江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向小女孩的眼神从戒备变成了浓浓的忌惮，虽然她没有展现出敌意，但她小小的身体忽然散发出让人难以喘气的压迫。 “太离谱了吧，这个小家伙，居然是狼蛛之母的女儿？”这个时候，再怎么离谱，再怎么不肯承认，但这已经是不变的事实了。 小孩的察觉能力总是灵敏一些，虽然祁江的动静掩藏得很好，但小女孩还是察觉到了：“哥哥，怎么了？阿绫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吗？” “没有，就是听说你的家长能出去对敌，有些吃惊罢了。”祁江和善地笑道，同时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现在明白了，这个叫做阿绫的小女孩应该是没有威胁的，但她背后的狼蛛女王是个狠角色。 不过，话句话说，狼蛛群落的中心此刻就在祁江面前，只要控制了这个小女孩，那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虽然现在事态已经明了，但真正的好戏，现在才算正式开场。 第81章 倒戈 短暂的交流过后，祁江可以判定，从不管从心智上还是认知上，她都毫无疑问是属于人类范畴的。 可是，她也承认了，自己的母亲是狼蛛之母，作为敌人的后代，也应归入敌人的队列。 出于礼貌，阿绫让祁江坐到了储藏室内唯一一张沙发上，而他也正好身心俱疲，于是便瘫倒了沙发上。 准备放空大脑好好休息一下，但万千的思绪夹杂着重重的纠结，像杂乱的毛线球一样相互纠缠勾结，祁江根本没办法从中抽身。 “呼，这该怎么办啊……”他痛苦地呻吟道，眉宇之间，几条皱纹透露着他的烦恼。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大腿传来轻微的震动，祁江睁开左眼，发现是阿绫正在用小手拍自己。 她下手的样子很小心，似乎是担心自己动作太大弄疼祁江，同时也生怕力度太小，没法让祁江察觉到，那犹犹豫豫的样子再配上小脸上纠结的表情，相当的可爱。 坐直身子，面对着孩子，祁江不由放下了烦恼，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小阿绫，怎么了？” 阿绫身体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似乎是有些害怕。 “那个，妈妈说，烦恼的时候，喝点这个就好了。”犹豫片刻，她伸出颤抖的小手，递上了一罐表面还带着水珠的啤酒。 接过啤酒，罐子的凉意顺着手臂一路爬进了大脑，让过载的思绪稍稍冷却。 噗！ 拉开瓶盖，封装在里面的气体发出欢快的声音，那缕白色的水汽光是看着就能带走一些烦恼。 “那个，哥哥，能让我尝一口吗？我很好奇，能让妈妈每天来一罐的饮料到底是什么味道。”看着啤酒被打开，阿绫小声地询问道。 狼蛛之母居然也会每天喝一罐，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这不是活脱脱中年大妈的形象嘛。 笑归笑，小孩子还是别喝酒的好，祁江摸着阿绫的头，劝解道：“小孩子还是别碰这个了，不然头会变的晕乎乎的。” 吨吨吨吨吨吨吨！ 说罢，祁江仰起头，喉结有规律地上下蠕动，一大罐啤酒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肚子里。 “唔，又把我当小孩，不仅说话跟妈妈一样，连喝饮料的姿势都这么像，你不会是我哥吧。”阿绫不高兴地鼓起笑脸，语出惊人。 “噗！咳咳咳！”最后一口没有下肚，被惊到的祁江一口全喷了出去，然后咳嗽不止。 虽然知道这是童言无忌，但这确实有些吓到祁江了。 “话别乱讲啊，这不过是大人的举止而已，要知道，大人的世界可是很残酷的。” 显然，在狼蛛之母的保护下，阿绫没见识过外面世界的残酷，更没有经历过粮食不足的痛苦，祁江虽不想破坏她的美梦，但有些东西还得说一说。 “你妈妈为了保护你，可是用尽了手段，哪怕是赌上性命，她也想要保护你。”虽然站在对立面，同时祁江先前也看不起她，不过，在见到阿绫后，他忽然就对这位母亲有了些许尊敬。 如果自己和狼蛛之母必有一战的话，自己……不会留手，但，至少会尽可能地护阿绫安全。 咚！咚咚！ 就在祁江下定决心之际，大门处传来了不安地敲门声。 “啊，这个手法，是妈妈回来了！”阿绫兴奋地叫道，但祁江却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阿绫的母亲回来了，那么，这就意味着他即将就要直面粮仓中最强的存在了。 打开门，外面敲门的人一个箭步冲进门里，蹲下身子，用力地将阿绫拥入怀中。 “妈妈，太紧了啦，而且，还有哥哥在看着呢。”阿绫有些不好意思，小小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 虽然进来者拥有完整的人身，但毫无疑问，她就是狼蛛之母。 狼蛛之母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起身的祁江，不知该作何表情的祁江只能尴尬地挥挥手。 松开阿绫，人类形态 阿绫还跟在狼蛛之母的身后，炫耀着自己的功绩：“妈妈，我叫来了帮手，怎么样？我看大哥哥挺强壮的，应该能帮上忙吧。” 狼蛛之母轻轻抚摸着阿绫的头，温柔地说道：“嗯，阿绫真厉害，不过，妈妈现在有些事要和这位大哥哥聊，阿绫能自己呆一会吗？” “当然可以，阿绫已经是大人了，妈妈和哥哥谈论事情的时候，阿绫就一边喝成人的饮料一边等你们了。”说着，阿绫张开双手，兴奋地朝冰箱所在的厨房跑去。 看着女儿那幸福的样子，狼蛛之母不由露出了笑容，不过，之后看向祁江的眼神依旧是充满了敌意和杀意。 不过，有小孩在场，她倒也没有像之前警告的那样，直接对祁江发起攻击，正相反，她居然能压下自己的情绪，露出谈判的假笑。 “跟我过来吧，既然你都来到这里了，我给你一个交谈的机会。”狼蛛之母朝祁江勾了勾手指，转身走向了一旁被帘布遮挡的空间。 祁江长叹一声，虽然现在可以避免正面冲突，但也不过是暂时的，连缓兵之计都算不上。 而且谈话稍有差池，很可能会打破这微妙的平衡，然后，就是一场实力极其不对等的一对一战斗。 狼蛛之母站在帘帐旁，为他掀开一角，虽是敌人，却也尽到了待客之礼。 见对方还顾及这些表面工作，祁江倒是些许态度，不过更多的是因为阿绫。 小孩就像一张白纸，很容易被外界的因素的干扰，如果身处在经常见识杀戮的场面，绝不会像现在一样单纯天真。 才走入独立的小小空间，祁江就踢到了地上的东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不看脚下，站也站不稳，你是怎么进来的？”看到祁江这副模样，狼蛛之母看向他的眼神不免带上了怀疑。 祁江回头看了一眼，是一根钉在地面上的小木棍，棍子的顶端有一个小钩子，应该是为了固定帘子而设置的。 当然，拿来用作下马威也是很好的，同时也可以来判断对方的能力，这么隐秘的设置，正好可以用来检查对方的观察力。 虽然只是被一根木棍绊倒，但毫无疑问，这是交谈的第一轮交锋，在这一回合中，祁江已经输得一塌糊涂，失去了先机。 为了缓解尴尬，祁江抢先一步抢下了沙发，这是这座由帘子制造的房间中的唯一座椅，这方法虽然没法挽回局势，但多多少少可以逆转一点谈判的天平。 “你居然还有女儿？我可不记得死族还有生育能力啊。”祁江试探道。 狼蛛之母没有在意他语言中的冒犯，心平气和地回答道：“我说过了，自从我进化后拥有了清醒独立的意志后，我就没有再去狩猎过人类，而且阿绫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如果是我变异后才生下的她，半年就长成这样是否太过夸张呢？” 祁江冷冷一笑，带着讥讽地说道：“这可不好说，既然你能长出那么大的狼蛛身体，诞下的子嗣能够拥有快速生长的能力应该也不足为奇。” “哼，有趣，我倒是希望她能赶快长大独立，这样我就可以把她送到你们人类的驻地，让她远离这片由无数死族组成的黑暗森林。”狼蛛之母回以冷笑，但话语中却充满了一位母亲独有的温情。 “看不出，你居然真的保留了属于人类的意识。”祁江笑着说道，但心里的警戒反而又增加了几分，毕竟他也没有办法判断，这究竟是发自真心，还是根据记忆做出的伪装。 狼蛛之母不想再做过多的闲聊了，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语气也开始变得咄咄逼人：“看在你没有伤害阿绫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带上你的同伴就此离去，我当作无事发生；或者在此交战，让你和你的队友一起葬身在这座钢铁坟墓。” 突如其来的质问没有吓唬到祁江，更没有让他失去阵脚，相反，这不合时宜的质问让他多了几分谈判的自信。 如果要用气势压制，在祁江被绊倒时就可以这么做了，在表现了自己温情的一面后，开局占据的优势会大打折扣。 而且遇到祁江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谈崩的可能性甚至比等价交易的可能性高。 既然对方是敌对单位，祁江也就没有不占便宜的道理，于是狮子大开口地说道：“我也不是来冒险的，给我一些粮食，然后再创造一具狼蛛身体给我，完成了目标，我也就没有再停留的必要了。” 狼蛛之母自然不是吃亏的主，这样不公平的条件，必然不会答应：“你的脑袋是在路上摔坏了吧？我凭什么要给你这些东西？” 说着，她伸出了自己右手，五根手指已经变成了类似蛛腿的结构，一个个尖头闪着锋利的光芒，显然，这是准备动手了。 祁江暗暗地将手放到了身后，方便随时抽出匕首，为自己挡下致命的攻击。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反应，依旧是气定神闲地说道：“那我退而求其次，分我一些粮食如何？既然你有这么多储备，也没有狩猎的打算，少养一些狼蛛，将多余的粮食给我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情吧。” 森！ 劲风吹过祁江的脸庞，利爪距离他的眼睛不足一寸，再前进一点点就足以戳瞎。 “滚，这是最后的期限。”狼蛛之母彻底撕破了脸皮，但还是没有出手杀人。 这种时候，如果不想战斗的话，祁江就只剩下离开这一条道路了，毕竟眼前的利爪已经在微微发抖，显然是对方已经隐忍到极限了。 “好吧，别激动，我撤了。”祁江举起双手，表示自己认输，毕竟只是受人之托，能冒险来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丢到小命的事，他可不会去做。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帘子外忽然传来尖锐的惨叫，那高昂的声调，一听就知道是阿绫的叫声。 “糟了！”出于本能，狼蛛之母也不再顾及祁江，转身冲出帘帐，去查看自己可能受到威胁的宝贝女儿。 狼蛛之母怎么样和自己无关，但心智尚且低幼的阿绫同样牵动着他的心，狼蛛之母前脚刚冲出，帘子还没落下就再次被冲刺所带的风吹起。 进入储藏室的门大开着，一罐被打开的饮料倒在冰箱前，冰箱的门呈现着不规则的状态，显然是被人撞开了。 狼蛛之母动了动鼻子，凭借着死族异常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阿绫留下的气味，扭头冲向了门外。 可当她刚刚踏出门，下一秒却又退了回来，只不过胸口多了一把刀子，而且脚步有些踉跄。 “哈哈哈，统领级也不过如此，手术刀依旧可以穿过皮肉而直接击中心脏。”门外的笑声并不陌生，是那个医生。 之前他冷静得有多变态，现在发出的笑声就有多变态。 “妈妈，不要！”见到狼蛛之母胸口受伤，阿绫的哭喊撕心裂肺。 虽然料到如果杀死狼蛛之母，阿绫会伤心欲绝，而祁江也做好了后面的准备，可等到现在真正发生了，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在祁江犹豫的时候，狼蛛之母已经推到了沙发旁，半人高的椅背为她提供了支撑，让她摇晃的身体有了支撑点。 医生此时缓缓走了进来，右手的手术刀在灯光下散发出惨白的凶光，而怀中又被手臂捂住口鼻的阿绫使得他的形象更加变态。 “呵呵，居然会有化作人形的胚胎，这可是意外收获啊，而且，狼蛛之母居然可以在两种形态下变化，呵呵，这些数据，太棒了啊！”他疯狂地吼叫着，像是发掘了宝藏。 “喂，把小孩放下，她快被憋死了。”祁江不担心狼蛛之母，因为她是死族，而阿绫只是小孩子，缺氧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涨红了脸。 现在的医生已经完全不讲道理了，不仅祁江的话当耳边风，甚至用手术刀在阿绫的脸上划出一条小口子：“喘不上气？那我给她一个新的嘴巴好了。” “该死，花落和络腮胡呢？”祁江不由想起了他们几个，有这些人在，不管如何，也不应该放任他用这么变态的手段。 很快，医生的口嗨就为他解决了疑惑：“哈哈，把他们扔给狼蛛果然是正确的，用自己方法果然效率高多了。” “切，原来是想趁乱逃跑的吗？”祁江暗地里对这种人渣啐了口唾沫，借他还没反应的时机，扔出了之前收集的短刀。 铛！ 飞刀被其肌肉反应所阻挡，但这就是祁江的目的。 真正的攻击，是在他抬手阻挡了自己视线后，来自他的冲刺戳击。 对付别人，你再怎么下三滥都是你的事，只要没威胁到自己，祁江不会去干涉，再怎么厌恶也不会。 但如果关乎到孩童并且威胁到其性命，那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第82章 统领遍地走 连续的偷袭让只能动用一只手的医生有些招架不及，他到底不是完全的战斗人员，没办法连续做出防御。 战斗不足，但他的阴险和诡计足以弥补其中空缺，特别是手中有他人的把柄或者有所忌惮的东西时。 比如现在，祁江的出手显然是不合理的，唯一能让他做出这种反常举动的，自然是被自己挟持的这个小女孩。 于是，医生毫不犹豫地将阿绫拎起，放在自己身前，作为抵挡祁江攻击的盾牌。 阿绫与他毫无关系，如果估计正确，那么祁江就会处处受限，如果猜错了，那也可以挡下一次攻击，争取之后的机会。 “切，心能这么狠，只能说不愧是医生吗？”祁江不屑地撇嘴，这种情况，他确实很难对医生进行有效的打击。 左脚脚尖重踮地面，为了刹住车，祁江伸直了左腿，将其当作支撑，以膝盖为代价换来了一次急停。 现在情况已经明了，祁江既然做出了这种举动，那显然就是第一种可能性。 “既然你出手了，那就做好了被落井下石的准备了吧。”医生的嘴角挂上了奸计得逞的微笑，镶嵌在金丝镜架中的镜片闪过冰寒的光，一记轨迹隐秘但力道沉重的下鞭腿朝着祁江左膝踢去。 祁江现在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战斗状态，动态视力可以和一些高级的兵役级死族相比，这记鞭腿虽然隐秘，但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可是，他依旧被击中了。 前段时间因打斗而造成的伤尚且没有完全恢复，如今长时间的跑跳给予了身体太大的负担，特别是膝盖这些关节。 这一次急停，让他的膝盖不堪重负，一时间根本没法活动，面对鞭腿的攻击，就只能当活靶子了。 见祁江被击中，身体踉跄着险些摔倒，医生也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是有交手经历的，就算这次没有留手，也不至于仅仅是一次踢腿就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他好歹是医生，从祁江后续的表现和走路的动作就判断出了其身体的状况。 “原来如此，一路的单独行动，已经让你燃尽了吧。”医生大笑着，抬起腿准备再往祁江的脸上踢去。 “放开阿绫！”就在医生一门心思对付祁江而忽略了边上的狼蛛之母时，早已按捺到极限的她愤怒地咆哮，随即闪身挡在祁江身前，死死地抓住医生的脚，为祁江挡下攻击。 如果阿绫没有被挟持，那狼蛛之母的下一步就是利用自己的力量，将这个家伙抡到半空，然后将其砸成肉酱。 可现在昏迷的阿绫在他手上，把他抡飞只会是同归于尽的结局，对于一名母亲而言，这是不能接受的。 被一个女人徒手接下全力的侧踢，冷静如医生也是不免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尝试性地再次发力，可结果依旧是纹丝不动，眼前的女人甚至都没露出吃力的表情，在她手上，自己就和刚出生的雏鸡一样。 “放开她。“狼蛛之母脸色阴沉，就像是一块乌云盖在上面，而且是会下冰雹的乌云。 说话间，狼蛛之母手指发力，顷刻间，医生小腿被抓住的地方就出现了一块形状和手掌印吻合的淤青。 咔咔咔咔咔咔咔！ 狼蛛之母进一步发力，在死族绝对性的力量压倒下，骨头经受重压的声音回荡在他的颅骨中，濒死的惊恐不由爬上心头。 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医生的五官拧到一块，密密麻麻的皱纹无一例外地述说着他的后悔。 显然，他误判了，本以为居住在这里的只是一对单纯的幸存者母子，唯一的威胁就是实力未知的祁江。 出于稳健，他也对女人做了一定的评估，毕竟是能在狼蛛巢穴里生活的人，多多少少也有战斗力，所以事先捅了一刀。 可现在看来，祁江反而是好对付的，胸口被刺了一刀居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这个能徒手将自己小腿骨捏骨折的怪力女人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放开我女儿，我放过你的腿，否则，我会一寸寸将你的骨头打断，然后全部挖出来。“狼蛛之母稍稍收力，保持在一个能让医生痛苦万分却不至于真正骨折的的地步。 一般人在这般剧痛下也许没法思考，为了保命只能顺从对方的心意，但医生的心理素质何其强大，虽然疼痛难忍，但那一肚子的坏水可不会施展不出来。 “无所谓，你掰断我的腿，那我也掰断这个小女孩的腿，谁知道我放人了，你会不会放过我呢？我的确没法处理你，但让我手上的小孩感同身受还是做得到的。“医生挤出阴险的笑容，伸手抓住了阿绫的脚，同样狠狠地捏了上去。 他可是医生，比起狼蛛之母，他更清楚如何让人感到痛苦，只是不重不轻的一拧，昏睡中的阿绫瞬间被剧痛惊醒，发出高分贝的哭喊。 “阿绫！“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心，狼蛛之母不由松开了手，同时向后退了几步，示意自己不会再威胁他。 疼痛稍微缓解一些的祁江一瘸一拐地从狼蛛之母身后走出，站在和她并肩的位置，小声地说：“你大可以那我当诱饵直接杀死他的，现在这种情况，对我们太不利了。“ 现在的狼蛛之母满脸的焦急，完全是一个女儿受到威胁的好母亲模样，哪有半分狼蛛巢穴首领的样子。 她死死地盯着医生，但更多的是看向了哭闹的阿绫。 说来奇怪，吃痛的阿绫没有睁开眼睛，就是大声的哭闹，明明被人挟持，却半分的挣扎都没有，母亲就在眼前，她甚至没有向自己的亲人发出呼救，张大的嘴里发出的只有连绵不断的哭闹。 “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吧，你想要什么？“狼蛛之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作为一名母亲，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压住自己内心的所有情感和冲动，用最稳妥的方法去换取自己女儿的安全。 祁江没有言语，也不关心他们的交谈如何，因为结果显而易见，狼蛛之母这样一个生前脑子不好用，变异后还一直待在地下的死族，居然想着和一个老油条谈判交易，结果只会是谈判破裂。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清楚阿绫的状态，然后找时机出手，尽可能重创医生，至少也得救回阿绫。 机会只有一次，以医生的警惕程度，自己一旦失手，那么他狗急跳墙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皆是，狼蛛之母的怒火绝对会转移到他身上，把自己碎尸万段。 …… “如何？能开启大门吗？“花落往手臂上的伤口上涂抹消毒水，为了缓解疼痛，他移开视线，和不远处一名身穿白色大衣的人说话。 白衣人没有理睬他，代为回答的是在他身旁打下手的络腮胡：“有难度，暂且不论这扇门自带的电子锁，光是门后的蛛网就足以封死整扇门，想要从我们这边将它打开，唯一的办法就是恢复电源，利用门后的机械臂来操作。“ 花落点点头，将视线放回到自己手臂的伤口上，这是先前为了救人，被狼蛛的蛛腿划出的伤痕，虽然不深，但面积很大，几乎覆盖了他的整条左臂小臂。 双氧水还在发挥作用，一块块血污正在变成由气泡组成的白沫，伤口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不由皱了皱眉。 等待了十几秒，花落拿起一旁拧开的水壶，小心地倾斜瓶子，让里面的水慢慢地浇到伤口上，把上面的双氧水连同白沫一齐冲掉。 血已经在身体的自愈能力下止住了，不过外翻的肉只要被触碰，依旧会渗出血水，而且也不能经受太大的冲击，否则伤口很快就会裂开。 拿出随行带来的绷带，他用嘴咬住一端，开始包扎。 虽然他没有太多的医学知识，不过毕竟是杀手组织教导出来的王牌，这种临时包扎难不倒他，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有专门用来包扎的绷带，已经算是非常高的待遇了。 “你们继续对付电子锁，我去启动机械臂，或者找路绕进去。”花落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络腮胡朝他挥了挥手：“小心点，我的队员和那些半路找到的幸存者现在已经快离开巢穴了，如果发生意外，你可是没有能立刻赶来的后援的。” 花落转头朝他笑了笑，就算是危急的情况，他已经能开玩笑：“yes，sir。还有，任务结束后能不能别把我抓进监狱。” 闻言，脸色很差的络腮胡不禁被逗笑了：“你已经投靠官方组织了，被招安的人我可没理由也没权利逮捕。” 说罢，他目送着花落推门离去。 关上门，花落看了看两端都很幽邃的长廊，那种孤独的恐惧有那么一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 “呼，心理素质下降了啊。”他自嘲地说道，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绘制的地图，定位能够打开大门的电机室。 但结果很明显，正如祁江所遭遇的情况，控制每一个连接外部的大门的控制室都在一区里面，而一区出于封闭状态，是无解的死地。 “狼蛛的总部在一区，而大门又是全部封死的，那么必然有其他通道，我只要找这些路就好了。”凭借着对局势的判断，他得出的结论也和祁江一样。 他的眼睛一闭一睁，感知气流的能力瞬间达到顶点，虽然隧道中没有风，但气流并非一潭死水。 此刻花落就如沉入平静的湖泊一般，一缕缕的气流就像缓缓流动的水，轻触着他的周身，为他指出每一个能够通行的轨道。 “不能太强……那样的大路不会是通往一区的……太弱了……这样的地方，我不可能过去……”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触每一条径流，通过它们的流速来断定各自所去的方向。 片刻后，他张开的手忽然紧握成拳，似乎是像将无形的气流抓在手中：“就是你了，指引我前往前方吧。” …… “拿去吧，成交了。”面对医生的种种要求，狼蛛之母全都无条件地接受，虽然脸色很难看，但也只能忍耐。 医生笑眯眯地朝她伸出手，勾了勾手指示意她把东西扔过去。 狼蛛之母抬起手，一爪捅进自己的腹部，从里面挖出一团血块，将它扔给了医生。 这一幕让祁江震惊不已，看着弯着腰、不断吐出鲜血的狼蛛之母，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吧唧！ 血块落到医生手中，发出难听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狼蛛之母的卵，我终于拿到了！没想到我居然挟持了狼蛛之母的女儿，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医生将血块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确认味道后，他不由仰天大笑。 “咳咳，阿绫，还我……”狼蛛之母只关心自己的女儿，医生想要这个卵干什么，她已经不在意了。 “拿去拿去！”医生不耐烦地将怀里的阿绫扔了出去，然后一口将那颗卵吞进肚中。 狼蛛之母向前扑出，想接住被扔出的阿绫，但医生似乎故意没发力，就算狼蛛之母全力扑出，也依旧没法接住。 倒在地上的母亲挣扎着向前，在地上留下一道鲜红的拖痕，这样的挣扎看似悲壮，但实际上没有半分作用，动作太慢了。 她真正能做的，就是看着阿绫后脑着地，会不会就此死去全看阿绫气运如何。 “别担心……” 不过，别忘了，想保护阿绫的还有一个人。 祁江率先一步，在半空接住了落下的小女孩，而她似乎也察觉到脱离了险境，瞬间就不再哭泣，重新陷入了睡眠。 蹲下身，祁江一手抱着阿绫，一手搀扶着狼蛛之母，欣慰地说道：“好了，现在回去休息吧。” 但狼蛛之母摇了摇头，目光瞬间变得凶狠万分，显然，她 要去找医生翻旧账了。 “咕额……就是这个感觉！”当两人看向医生所在之处时，他居然没有立刻逃跑，相反，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嘴上咧着诡异的笑容。 “他的气息，在上升……”狼蛛之母喃喃道，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把卵吞下去了……他正在变异成死族！” “疯子……”祁江脸色大变，连忙将阿绫塞给狼蛛之母，拔刀冲向了扭动着身体的医生。 他可是能开发出强化异能者药剂的人，虽然是变态，但也是天才，吞下虫卵意味着变异，很有可能，他找寻虫卵的目的，就是借此作为引子，然后通过开发的药剂，成为强大的死族。 为了阿绫，也为了自己，他必须立刻行动，否则，刚完成变异的医生，很可能会把这里的所有人当作变异后的第一顿饭。 “太慢了！”就在祁江的攻击即将命中时，原本弯着腰的医生忽然挺起身子，只是随手一挥，一百五十斤的人就被扇飞了出去。 砰！ 祁江的身体撞上了货架，约有一吨重的货架居然向后倾斜，轰然倒下。 “应该暂时动不了了吧。”医生邪魅地笑着，活动着手指走向倒地的狼蛛之母，“那么，轮到你了，现在就吃一只统领级，能不能借着药效达到首领级呢？” 第83章 黑暗中的手术刀 眼见医生慢慢接近，狼蛛之母不能坐以待毙，她的身后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她已经看明白了医生的为人，一昧的退让和妥协没办法让他就此满足，如果是祁江，那她会考虑用自己的命来保阿绫的平安，但对付医生，只有死战到底。 “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这个新生的统领级有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只见那与人类无异的双眼忽然被鲜血浸满，眼角皮肤下暗藏的血管一根根爆起，两滴血泪滚滚流下。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道道强劲的气流从她周身的毛孔中喷出，而她的下半身也开始膨胀变形。 刺啦！ 下半身的裤子终究是不堪重负，崩裂成一条条布片。 一瞬间，狼蛛之母的身影变大了数倍，滚滚的烟尘中，一只巨大的狼蛛屹立在此。 “唔额……明明都受了这样的伤了，居然还能转变身体的形态吗？”强劲的气流让医生不得不后退，那庞大的身影让他的内心也不由感受到了震撼。 但这种震撼并非因为害怕或者是死族本身的压迫感知，而是对强大力量的向往和渴望。 胸口被捅了一刀，腹部被自己撕开，即使是死族，这样的伤也不容小觑，可是狼蛛之母居然还能进行极其消耗体力和能量的形态转化，这恐怖的生存能力，已经甩开这颗星球上绝大多数的生物了。 “呀！” 变身完毕的狼蛛之母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发起进攻，而是用狼蛛身体的发声器释放一次尖锐的咆哮。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即使是捂住了耳朵，狼蛛爬行的声音依旧不依不饶地闯入耳道，饱受狼蛛之苦的祁江听到这些声音，险些犯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种声音医生也没少听，而且这次地面上都有微微的颤抖，很可能整座粮仓里的狼蛛都在往这边来。 的确，狼蛛之母可能不擅长战斗，但是别忘了，她是粮仓里庞大的狼蛛群落的王，对付一个连专属异能都没开发出来的新晋统领级，用人海战术就够了。 “准备群殴啊……”医生意味深长地呢喃道，随即迈开双腿，抢在狼蛛之母发起攻击前，一溜烟跑进了错综复杂的货架之间，消失在黑暗中。 见医生暂且退去，狼蛛之母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能完成变身已经是一名母亲能做到的极限了。 “咳咳……保持警惕，那个家伙吃定你了。”祁江咳出卡在气管里的淤血，捂着发疼的胸口，脚步虚浮地从倒下的货架上爬下，慢慢地走到阿绫身边。 原本以为她还处于昏迷之中，但等到贴近了，才听见小女孩有规律的鼾声，很难想象，这么危急的时刻，她居然还能在大哭大闹之后睡得这么香。 “我知道，帮我拿袋米，我需要尽快通过进食来恢复体力。”狼蛛之母有气无力地说道，即便毫不设防的祁江就在身边，她还是秉持着自己不吃人的原则。 祁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被自己撞倒的货架旁，从散落一地的麻袋中挑了一个最重的，然后将其扛到狼蛛之母手边。 “死族不是只能食用肉类吗？你吃这些真的能消化转换成能量吗？”祁江不解地问道，不过也仅仅是好奇，狼蛛之母的存在太过离奇，毕竟由人类转换成异兽的例子太稀少了。 一袋大米下肚，狼蛛之母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了几分底气，对于身处同一战线的祁江，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敌意了：“我的情况和一般死族不太一样，如果它们是完全转化，那我就是往后退一个层次，是介于死族和逆转者之间的存在，比起死族的肉食性，我更像是杂食性的，所以我才能在保持实力的同时保证不去猎杀人类。” 就在两人短暂的交流之间，一区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了爆炸的声音，在这样的密闭环境中，回荡的炸响险些震碎他们的耳膜。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嘈杂的耳鸣让祁江的眼前泛起了如同老式电视那般的雪花，恍惚的意识让他一时意识不到这两声爆炸意味着什么。 “糟了，他居然身上还带着炸药。”狼蛛之母的听力更好，虽然受到的影响更大，但恢复的也更快。 “啊？你的意思是，一区和外界连接的通路被隔断了？“祁江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这就意味着人数上绝对的优势在此刻丧失殆尽，现在能让狼蛛之母使唤的目标，只剩下一区里的钢铁狼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何？这场炮火权且当作我登上王座的贺礼吧！”炸掉隧道，医生居然主动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站在数米高的货架上，向下俯视。 嗖！ 祁江手指轻动，一枚锋利的铁片从暗处飞出，这招是祁江练得最好的，虽然偷袭有些不讲武德，但实际战斗中，能杀人的就是好招。 如果是没有变异的医生，此招一出，见血封喉，可惜，现在的医生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抡动一直藏在背后的右手，只见他的小臂化作了一把明晃晃地斩首大刀，寒光掠过，坚硬的铁片居然被轻易地砍成两半，如果祁江能回收碎片的话，就会发现切口光滑无比，宛如工业流水线上生产的一般。 滋滋滋！ 在此危急关头，祁江寂静以久的对讲机响起了电流的响声，随后，是花落焦急的声音：“喂喂喂，听得见吗？祁江，怎么爆炸了？你没被波及吧？” “我没事，但很快就要有事了，这个疯子医生自己把自己整变异了。” “我去……一路上就看他不对劲，居然是这样的盘算吗？”花落呢喃道。 “现在几个能进入一区的道路都被他炸塌了，如果你想进来，要么处理掉落石，要么就去开门。”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这样的爆炸威力，再加上火焰迸发的位置，他可以肯定，现在的一区已经是完全封闭的状态了。 花落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沉重地问：“那么，你那边能抽出空隙帮我开门吗？我来的时候还看见了大批的狼蛛，只要能开门，靠人数就能碾死这个那我们当诱饵的混蛋。” “别光顾着自己说话啊！”见到祁江在通过对讲机和外界联系，医生感觉受到了侮辱，挥臂削掉一大块铁板，然后朝祁江甩了过来。 “可笑。”无需祁江躲避，狼蛛之母率先出手，一张蛛网从其下腹发出尖锐喊声的小洞里喷出，不仅将飞来的铁板黏到了天花板上，甚至还顺便利用那块铁板顺带将医生也网入其中。 哐当！ 狼蛛之母的手中落下一串钥匙，祁江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一区所有大门的钥匙，他要做的就是去打开电机，将几扇被电子锁锁住的大门打开，将他们的外援送进来。 “先说好，我只会在这一片区域拖延他，如果他追到了离开我射程的范围，那么我就优先保护阿绫了。”狼蛛之母冷冷地说道， 在她眼中，女儿的价值远远大于这个从敌人忽然变成临时队友的家伙。 祁江拾起钥匙，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自信地锤锤胸口，抛下一句“交给我了”后，当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电机所在的方向冲去。 唰唰！ 不过两人短短几秒的交谈，天花板上的蛛网就被一道十字斩撕开，双眼发红的医生从天而降，怪笑着咆哮道：“跑什么啊！来跟我打啊！你不是有点拳脚功夫吗？” 然而，等待他的是数团球状的白色粘液块，它们就像特警使用的抓捕绳网，飞到一半时会在半空炸开，变成一张覆盖面极广的蛛网。 三张蛛网的封堵面积目测有五米，而且还预判了医生的行动轨迹，如果是在目光触及之后再进行躲避，那绝对会落入网中。 不过，医生似乎连尝试躲避的打算都没有，只是一记横扫，三张粘性和韧性都极强的蛛网便纷纷断作两截，，他只需在空中侧过身子，就能轻松从割裂的空隙中钻过去。 “好锋利！”狼蛛之母暗暗吃惊，这些蛛网向来是无往不利，只要被抓入网中，几乎就没有摆脱的可能，像这样在飞行中就被切断，她还是从所未见。 喳喳喳！ 就在医生穿过货架之时，受到召唤的钢铁狼蛛忽然从暗处跳出，出其不意的偷袭加上钢铁狼蛛庞大的体型，医生直接被摁倒在地上。 钢铁狼蛛的唾液沿着螯肢滴落在医生的脸颊上，张开的口器中，分泌毒液的尖牙清晰可见。 喳！ 狼蛛咬了上去，毒牙轻易地穿过了医生的身体。 随后，它的食道，它的心肺，它硕大的腹部，也都无一例外地穿了过去。 医生收回带着利刃的面甲，侧滚起身，嫌弃地脱掉身上沾满狼蛛体液的外套，厌恶地啐了一口唾沫：“肮脏的爬虫，只能浪费时间。” 这一瞬的分神，让蠢蠢欲动的狼蛛之母有了可趁之机，一条庞大的蛛腿砸下，宛如打桩钉落地，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凿出一个大坑。 锵锵锵锵锵锵！ 烟尘之间，每一声金属砰撞的声音响起，都会伴随着飞溅的火花，一道道白色的划痕出现在蛛腿上。 好在蛛腿前端的材质硬度超过了一般的钢铁，换做一般的肉身，在这般砍击下，早已化作了一地肉块。 “切，现在还砍不动吗？“一路向上砍击，一直到他所能触及的极限高度，他仍旧没能实现斩断蛛腿的目标。 事实如此，他也不得不接受，而且，战胜狼蛛之母并非他现在的首要目标。 门外有成百上千的狼蛛正等着大门开启，还有能操控气流的花落，正如狼蛛之母所说，自己仅仅一个尚未掌握完整能力的新晋统领级，不管让他独自面对两者中的哪一个，都是几乎没有存活的希望的。 于是，他趁着烟尘还未散去，立刻收手，再一次往后退却，遁入黑暗之中。 “抱歉了，我们之间的演出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猎人与猎物的追逐戏了。“医生彻底消失在黑暗中前，他学着舞台上的演员，做了一个谢幕的动作。 察觉到他的气息远去，狼蛛之母高声提醒道：“人类小子，那个剪刀手去追你了，自己小心点，可别死了！“ 闻言，祁江心里不免产生了些许紧张，当然，更多的是兴奋，一个刚刚晋级的统领级死族，而且还是使用刀具的，刚好可以试试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来来来，就喜欢这种被追逐然后反杀猎手的戏码。“ 因为是刚刚变异还直接跳到统领级的关系，医生现在感知混乱的可能性非常高，但祁江没有把这点当作自己的优势，毕竟以他所表现的各种心理素质都太强了，不排除他能迅速适应的可能。 “这么浓郁的猎物的味道，你想逃去哪里啊！“头顶上忽然传来骚动，不须抬头，祁江已经知道是医生从天而降了。 这样的下坠攻击自然不能硬接，防守要用上比攻击更大的力量才有显着的效果，现在显然是没办法实现这一原则的。 这一击看似来势汹汹，但实际上漏洞百出具，换做古月亭这样有底子的人来，可以轻易地反击，祁江没有这样的本事，但想要躲开还是没问题的。 急停，撤步，后跳。 简单三步，祁江就和医生的落点拉开了一米有余的距离，这样就算他伸手，也不可能触碰到祁江分毫。 下坠攻击不出所料地落空，下坠的速度让医生暂时没法移动身子，毫无防备的身子就这么展现在祁江眼前，可以说哪里都是破绽。 祁江的后跳是用脚尖落地的，这样可以更快向前出击，于是，在医生眼中，他就像飞扑的猎豹，明明看得见，却来不及做出动作。 一旦近身，那就是祁江的主场，匕首出鞘，正手握刀，他的意图很明显，想要一轮强杀医生。 首先是向下捅刺，刀尖所指正是医生天灵，可惜他反应迅速，后仰缩头躲过一击。 一击落空，根据匕首位置，沿着挥臂的轨迹重新出刀，反劈一刀，这一次，空门大开的胸口毫无防备，只能任凭刀刃割破衣服，在胸口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匕首再次回到高位，手腕转动，匕首斜劈，显然，祁江想要一刀封喉。 锵！ 这一次，医生终于腾出了手，将刀刃化的手臂架在了身前，挡下了攻击。 一般而言，祁江是不会去和死族进行力量的对抗的，因为基本上都是输，不过这一次他往前踏出一步，主动用匕首去压制对方。 对方毕竟只是刚刚变异的，力量也许没有得到太大的强化，这一次刚好拿来试探，如果成功，那就在这里解决了他，如果估计错误，那也能为之后的战斗增添一分情报。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医生咬紧牙关，也是还以颜色。 结果很明显，只要变异了，那力量的增强就是瞬间完成的，祁江在医生发力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劣势，于是便借着他的力量再一次拉开距离。 “有两下子。“震开祁江后，医生见他架势依旧很稳，也就没有追击的打算，而是在看了一眼伤口后，再次跃起，重新寻找机会。 祁江也没有畏首畏尾，见医生暂时离去，立刻凭借着记忆中地图的画面，继续前进。 第84章 藏锋 第一轮的交手让医生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了相对明了的认识——面对战斗经验丰富的人，自己还是没有办法通过身体素质和异能的碾压实现瞬间的强杀。 同样，祁江也对他有了初步的认识，他的异能暂且算作可以改变身体形态，力量上应该处于人类的极限，有差距，但还不至于因此而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他才刚刚完成转化，体内的病毒还在改造身体，等到他下一次发起攻击，在力量方面只会更强。 行动的速度牵扯到的因素很多，就现在医生的表现来看，因为动态视力的增强，其反应速度已经比试探时快了很多，不过他还需要时间去适应身体新的技能，身体的协调性尚不完善，所以速度倒是没有变化，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变快。 “还是没看出来他能不能好好利用自己的听觉和嗅觉啊……”这是唯一遗憾的地方，不过想在一次交手中就试探出这样隐秘的能力，对祁江而言还是太难了。 哐当！ 似乎有东西撞到了附近的货架，声音不响，但旁边的货架有摇晃的痕迹，那么，就应该在头顶。 “还想从上面袭击吗？有点没新意啊。”祁江瞥了一眼货架的顶部，果然看见了一个跑动的黑影。 不过，这一次医生没有从上方跃下，用近身肉搏的方式拖延他的脚步，显然，他也清楚，在贴身搏斗上，他这个没有任何格斗经验的家伙占不到一点好处。 所以，他选择使用外力，数个装满东西的沉重麻袋被扔了下来，就像是一枚枚飞机投下的炸弹。 一连抛下十多个麻袋，虽然这些麻袋和货架上装着粮食的麻袋外貌一样，但落地的声音相当清脆，和粮食袋落地的沉闷声音完全不同。 由于袋口被扎紧的关系，即使落地了，里面的东西也没有掉出来，其中装着什么，祁江不得而知。 虽然它们三三两两地掉在前方的道路上，祁江完全可以继续沿着这条路向前，但这玩意里面如果藏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就头疼了。 刚好旁边有一个档口没有放置粮食袋，安全起见，还是从这里绕路比较好。 这个货架稍微高一些，不至于躺着匍匐过去，不过以祁江的身高，必须蹲下抱膝才能堪堪穿过。 胸口贴上膝盖，双手蜷缩在两旁，祁江一点点地从货架的空隙中穿过。 “这样的姿势，你能还手吗？”忽然，医生的怪笑从上方传来。 心中一惊，祁江下意识地抬头，医生化作斩首大刀的右臂已在眼前，刃口上的有几个豁口都能数清楚。 刚想抬起匕首防御，但正如医生所言，他的手被自己身体阻挡，根本没法及时防御。 现在，只能拼一把了。 身体前倾到六十度以上，蜷缩的双腿朝侧下方发力，将背部的硬甲完全唤出，现在，就看哪块部分会被砍到了。 砰！ 大刀落下，狠狠地击中了祁江肩胛的位置，多亏祁江在生死关头激发出的爆发，否则这一刀就落在脖子上了。 虽然避开了致命伤，而且硬甲为祁江挡下了能将人体斩断的砍击，但庞大的力量还是砸出了一个以祁江为中心的大坑。 这可是特别加固过的水泥，想要砸开这样的大坑，可见力量之大。 “咳咳咳咳咳咳咳！”胸部遭受重击，祁江只觉胸口一闷，心脏差点停跳。 生理反应所引发的咳嗽让他喘不过气，泪腺分泌出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让他难以察觉医生的下一步动作。 医生缓缓地抬起手臂，长叹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居然有几分神父般的悲悯：“抱歉，你的生命就到此为止了，让我为你送上解脱吧。” 抬起手，将刀举过头顶，不掺杂任何感情，这一刀只有无限的杀意。 砰！ 砍刀落地，反馈的手感并非熟悉的刀刃切开皮肉的感觉，这种反震的强度，只能是看到地面了。 “呼，还好被古月亭打多了。”躲过致命一击的祁江扶着货架起身，然后将一颗从狼蛛身体中挖出的核心吞到肚子里。 异兽的核心似乎与一般死族的核心有些不同，但现在只能饮鸠止渴，不管什么类型的核心，能够暂时缓解伤势，祁江都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将砍刀从水泥地上的缝隙中拔出，医生冷冷地看着倚靠在货架上的祁江，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明明是人类，凭什么，凭什么能跟我们新人类一样，吞噬这些进化不完全的失败品？” “哦？又多了一个对死族的称呼啊。新人类……真是可笑的说法。”身体的虚弱不代表祁江的嘴会软，即使脸色苍白，他也依旧挤出一个嘲讽满满的笑容。 这算是他在战斗中的一个管用手段了，他不是碎嘴的人，但战斗的时候总要说些垃圾话。 一来增加自己的信心，战斗中气势很重要，如果对自己的对手心生恐惧，那这场战斗就算输了一半。 其次可以激怒对手，以前在球队里，他就是喷垃圾话的好手，平时是外冷内热的一个人，等到了球场上，他的嘴堪比化粪池，只不过现在是把场地换到战斗中而已。 不过医生凭借着自己的职业习惯，倒是能保持一颗平常心，他是外科医生，手术失败的时候，病人的家属可比祁江骂的难听多了。 趁他病要他命，眼见祁江还扶着货架，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此时不下死手，何时才是出手的时机？ 箭步前窜，抬臂顶跨，甩腰挥手，这一招赫然是拳击中摆拳的要领，现在他的手就是刀，拳击中的各种拳法都是相当实用的。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虽然医生实际上算是徒手，但异变出的刀刃所能覆盖的范围其实是在祁江之上的。 前面的这一记猛砸虽然让祁江相当狼狈，但也告诉了他一个事实，医生的刀锋不比古月亭，想要破开他的硬甲，那样的重击至少需要三次。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试试贴身格斗，反正自己身上有着这层龟壳，斩击最危险的切割已经被挡下，剩下的就只有刀刃上附带的力量。 大刀从右眼角的位置横劈而来，力道刚猛，轨道笔直，是一记实打实的高位攻击。 第一次的交手让祁江对医生大刀的长度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于是，左手上提，削弱下身硬甲以强化掌心这一直面刀刃的位置，然后抓住应该是手腕的位置。 但，正如先前所预计的，医生这一次的力量强大了不少，一时间居然没法控制住他的手臂。 好在祁江的预估还算准确，行动前后退的一步刚好拉出了半寸的空间，明晃晃的刀尖直直地停在眼前，上面反射的寒光让他不由地心跳加速。 被截停攻击的医生也是面露惊愕，他没有预料到在力量的对拼中，自己居然还是会被拦下，更没想到，祁江居然能这么好的把控距离，靠着仅仅半寸的优势，就把主动权拿到了自己手中。 虽然自己的刀是手臂所转化的，按理而言，在熟悉了能力后，可以快速复原，不过他也不过是新晋的统领级，哪有那么好的控制能力。 事物都用两面性，坚硬的刀刃固然锋利，但被人徒手擒住，那就相当于在手臂上绑了一根木棍，都不需要压制肘关节，随便找个发力点都能把医生甩出去。 后扯长刀，侧身向前，眨眼间，祁江已经来到了医生面前。 右手抓到，双手反方向发力，先控制住这把明晃晃的大刀，一来减少医生的攻击性，二来避免他再次拉开距离，令自己陷入手短的尴尬境地。 “你这张脸，贴近了看还这是又丑又恶心啊。”祁江面若冰霜，说出的话也似射出的羽箭。 话音刚落，左手收力，右手爆发，先让重心失衡的医生有一个向自己倒的趋势，然后挥肘打脸，给予对方面部结结实实地一击。 嗡！ 肘关节的坚硬部分撞到了太阳穴，医生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脑海，鸣叫的噪音在狭小的脑海里回荡，某种玻璃制品破裂的“咔擦”声隐藏其中。 “这是……我的极限？”失神的医生双眼空洞，说话的语气像是心不在焉，又像精神恍惚。 只觉脚下一软，全身传来蚂蚁爬过的瘙痒感，接着就是眼前的画面一点点被敲碎，一点点被蚕食，只看见自己倒下，祁江的身影渐行渐远。 就在意识完全要消失时，他忽然又看见有人折返了回来，甚至还蹲下了身子，在翻找些什么东西。 “救……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医生虽是随手一握，却精准地抓到了身旁之人的手腕。 但，没有想象中的温柔耳语，更没有迫切需求的救助，对方用力地甩开了自己手，然后脖颈处传来彻骨的剧痛。 “你……你……该死……怎么敢……这么对我？”在濒死和愤怒的双重刺激下，医生睁开眼，咆哮着捅出最后一刀。 然而凶手早有准备，这一刀毫无意外地落空了，刚刚爬起的身子又重新在重力的作用下摔倒在地。 这一次他是真的油尽灯枯了，祁江看着他脸上最后的疯狂，心中没有任何波澜，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解决一个强敌的轻松，没有对疯子陨落的感慨，就仿佛倒在自己脚下的是一只没有尊严的贱畜。 “脖子都捅了一刀了，有必要把后脑挖开吗？”祁江稍稍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调转了方向，没有必要了，现在他只想开门，然后回到地面。 每一次进入地下都异常疲惫，现在的他急需在安全的地方睡个好觉。 临走前，祁江还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医生，看着从动脉中流出的鲜血和地上的血迹，确信应该是死透了。 “靠，我的腿……”打完一架，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不知何是受了一些伤，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不过也不能正常行走了。 收回匕首，拿出地图重新确定自己的位置和路线，然后他一瘸一拐地向前小跑，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路上，祁江还在回味先前这场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万分的战斗，从第一轮的交锋到最后的终结，可以说算是把古月亭教授的几个自己熟练掌握的招式都用上了。 “话说回来，医生的抗打击能力也真差啊，只是太阳穴上挨了一下，就这么昏过去了。回想到这里，祁江还是心有余悸。 毕竟医生那一下击地重击也是实打实地砸在了自己的后背上，不管是出手的力度还是角度其实都已经有了不小的偏差。 能一击打倒这个准首领级的家伙，也算是运气不错，他最先掌握的是异能而非那变态的抗打击能力。 他很确想，就算自己在全盛状态，往古月亭或者夜翼头上来这么一下，她们最多有点头晕，然后就在恍惚之间把自己解决了。 “待会再复盘吧，感觉这里的地形有点奇怪啊。“看着走向逐渐离谱的货架，祁江不由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寻找正确道路这件事情上。 重新确认了一个方向，这里应该是最快捷的方向，结果目力所及之处，几个货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完完全全地封死了那一片区域，估计是先前爆炸的时候波及到了。 “真是麻烦……”祁江在心中不满地腹诽道，一种莫名的凉意忽然从后背传来，但凡产生这种感觉，那八成就是要出事了。 也不知道算不算第六感，总之，每次遇到棘手的敌人或者麻烦的事，祁江都会有不好的感觉，而这种被人盯上的寒意就是标志之一。 莎莎莎！ 不出所料，就在他回头的瞬间，狼蛛爬过地面的摩擦声从身边各个方位传来。 按理说，有了狼蛛之母的命令，一区的钢铁狼蛛应该在围猎医生才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如果狼蛛之母选择反叛，那么确实麻烦，不过，听声音，似乎只有一只狼蛛在爬行。 被追逐过的祁江很清楚钢铁狼蛛的速度，显然，它们达不到声源移动的速度，那么，就有了一个更麻烦的选项。 医生还没有死掉，自己的补刀还是留了他一命，而濒死的剧烈刺激，让他真真正正地完成了融合与进化。 第85章 折戟 这里的空间尚且还算宽敞，祁江便在此停下脚步，现在情况不明，他不想放弃眼下有利的环境。 细细聆听着周遭的声音，狼蛛爬行的摩擦声忽远忽近，但始终在自己身边徘徊。 “果然，目标是我吗？”祁江对自己说道，两条剑眉之间浮现出几条苦恼的皱纹。 等待对方出手固然是不错的选择，以不变应万变是老祖宗留下的对敌之策，而且还能在心理上欺骗对方，然后出其不意地发动反击。 不过后者是建立在伏击者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发现时才成立的，当祁江停下脚步时，就相当于明牌告诉对面，我已经察觉到你了。 “别躲躲藏藏了，都追了这么远了，不如露面吧。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蠢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祁江双手一摊，宣战的誓言在这一小片区域内回荡。 左前方的货架上响起了被重击的金属嗡鸣，一道庞大的黑影随着跃向空中。 它的身上也有四对蜘蛛腿，只不过它们是从黑影的背后长出来的。 八根蛛腿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扭动，最终统一方向，将所有的尖头都指向祁江站立的方向。 这熟悉的高空坠击，很明显，是医生这种只注重攻击力度而忽略能否命中的战斗新手的标志。 “没长进，还用这一招。”祁江不屑地嘲笑道，选择的躲避方式还是和初见时一致，迅速后退，最后一步用跳跃代替。 砰！ 黑影落地，八根蛛腿没入水泥地五寸有余，这一招可以轻而易举地击穿祁江的硬甲，可惜，没打中的话就没有任何效果了。 而且也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由于攻击的落空，它的蛛腿被卡在了水泥地里，没拔出来之前，就是活靶子。 但这次祁江没能再效仿第一轮交手时的反击了，只见黑影手臂一挥，一片锋利的甲片追击而来，在呼啸的破风声中，逼得祁江急停侧身，不敢轻易反击。 “该死，腰压不下去了。” 正准备下腰，但只不过向下倾斜了大概十度，腰间的剧痛就让他难以再往下倾斜分毫，显然，这是先前的伤势开始有反应了。 投掷物距离他的身体不足七寸，在受到攻击和身体失衡之间，祁江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如果换到一个明亮的环境，他能看清投掷物的材质的话，那有可能选择前者，但现在，贸然受击，很可能就会因此丧命。 重心转移至下半身，上半身随之向后倾倒，后背靠上货架的瞬间，飞行的甲片堪堪飞过。 没有时间给他调整姿态，黑影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背后尖锐的蛛腿已经冲着他的心窝刺下。 这一击是经过充分蓄力的，就算祁江再怎么自大，也不会认为自己能接住这一击或者能靠硬甲的防御力强行接下。 扭动身体向远离黑影的方向翻滚，祁江就像爬墙虎玩具，靠着货架翻了个身，同时也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化作长矛的蛛腿不断地戳下，货架上那些金属挡板估计能承受几百公斤的重量，但被蛛腿捅到的，无一例外地从受击的位置断作两截。 黑影的蛛腿可是有八只，排除掉用于移动和支撑的四条，能够用来攻击的蛛腿依旧剩下四条，它们就像大齿轮上的轮齿，推着祁江这个小齿轮不断地旋转。 “怎么了？之前补我刀的时候不是很神气吗？现在怎么就只会像陀螺一样不断旋转了？要不要我再去找根鞭子，让你转得更快一些？”虽然带上了一些鼻音，但很明显还是医生的声音。 祁江没有搭理他，准确地说，是抽不出脑子去想回击的话，四条蛛腿轮流戳击，这样的攻击频率实在太快了，必须全神贯注地盯着攻来的蛛腿，稍慢一步就会被扎个透心凉。 他可不是医生这样的半死族，受了致命伤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祁江不断地后退，医生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路向前，留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个个被摧毁的货架，以及遍地的狼藉。 “去死！去死！去死！”明明祁江只有躲避的份，自己却久攻不下，这样的拉锯让医生焦急万分，“我都进化出这样的东西了！我连死神都战胜了！你凭什么还能一次次躲过去！” 听到这因为愤怒而音调扭曲的吼叫，祁江不断下沉的心又重新提了上来，还有机会，战局还能出现转机。 作为攻击者的医生也许不明白，但作为挨打的一方，祁江很清楚自己的现状，全身到处是暗伤，体力也消耗了不少，关键是难以摆脱这连续不断的进攻，再拖下去，先扛不住的必然是祁江自己。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战败的画面，先是身体跟不上反应，然后因为慢了半拍，锋利的蛛腿捅穿自己的身体，虽然不是致命伤，但足以控制住自己。 再之后，就到了直面死亡的时刻，还是没有任何逃避路线和反抗手段的那种。 但是现在，事情有了意想不到的的转机。 原以为经过先前的两场战斗，再加上以前医生自己作为逆转者的战斗经验，他也能懂得只要保持压制力，终究会是自己胜利这一点。 不过现在看来嘛，这只不过是一个有点战斗能力，但战斗经验完全不足，战局分析完全不到位的新手罢了。 随着他的心境越发焦急，那些蛛腿的攻击速度也确实更快了几分，但这样的加速还不足以追上祁江，甚至说，祁江都没必要改变节奏就能躲开。 明明加快了攻击，却连改变对方的节奏都做不到，在这瞬息万变的战斗中，这样的失利可是可是会被无限放大的。 特别是医生这样自视甚高、但实力和自己想象不符合的家伙，心态很容易被自己搞崩，而随之而来的恶果，很快就会展现。 只见医生还想着不断加速，可他似乎忘记了，得到这些蛛腿的时间连一个小时都没有，能施展出这样的攻击已经是天赋异禀的存在，过于的急功近利，只会露出破绽。 锵！ 只见两条蛛腿的衔接出现了失误，先刺出的蛛腿尚未完全收回，本应稍后到来的蛛腿已经抢占了位置，两条蛛腿狠狠地撞在一起，产生的反作用力让它们皆是陷入了短暂的停顿。 这样的停顿不过是短短零点几秒，可是在这样高强度地一对一战斗中，这不足一秒的停顿就已经是很大的破绽了。 等待许久的机会就在眼前，祁江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先是趁着攻击的间隙，双手猛推身后货架，加速调整身形，紧接着蹲下身子，避开随后而来的戳击，最后一记大范围的强力扫腿，连踢带钩进攻医生下盘。 为了加快攻击速度，现在和地面接触的蛛腿就只剩下了两只，医生的姿态本就不稳，再加上祁江出其不意地猛攻下段，很轻易地就将其放倒在地。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在蛛腿的支撑下，医生现在的身高在两米以上，这样一摔，再配上后脑勺撞击货架，以他现在的身体，还是无可避免地陷入了短暂的晕厥。 没有任何的犹豫，祁江拔出早已饥渴难耐的骨制匕首，抓住最下方的蛛腿，一把将医生倒下的身子拉起，然后将匕首的尖头捅进了这条蛛腿和其后背的连接处。 一刺，一剜，一挑，本体坚固无比的蛛腿就这么轻易地被祁江卸掉了一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医生仰天怒吼，这些蛛腿就是他新生的肢体，祁江的行为跟生生拔掉他一根骨头无异，这挖骨之痛，岂是如此好受的？ 这般疼痛，已经不是能靠意志克服的了，剩下的七条蛛腿连带着医生的四肢因为生理反应蜷缩成一团，除了几个致命的位置，其他部位空门大开。 这样的机会祁江绝对不会放过，一脚踢在医生蜷缩的蛛腿上，强行让他翻了个身，刚准备再下刀拔一根蛛腿，却发现不知何是他的背上也生长出了和钢铁狼蛛一样的外骨骼。 这种外骨骼固然坚固，但也不是能和骨制匕首抗衡的，只要祁江想，完全可以用匕首破开这层防御。 但破开防御不代表能像先前那样迅速地切断蛛腿和身体连接的关节，将其完完全全地挖出来，毕竟外骨骼的强度摆在那里，能破开防御和轻松切割并不是同一个概念。 一招不成，只得变招，正巧挖下来一根蛛腿，试试看能不能当作武器。 脚尖勾起横放在地上的蛛腿，其粗度刚好能让自己舒服地握住，大约一百八十厘米的长度也正好是适合当长枪的长度。 “那么，就来那你试试手吧！”祁江嘴角上扬，双手握住蛛腿尾部，将这把临时长枪刺出。 扑哧！ 也许是由于已经离开活体的关系，蛛腿上的那个关节完全僵住了，锐利的枪尖很轻松地刺破了医生的身体。 拧动手腕，在前的右手转变成手背朝下的姿势，左手下压，右手上抬，侧身顶跨，倒地的医生被瞬间挑起，飞在半空之中。 还不等他下落，祁江向后微微收枪，将半截枪身压在腋下，以自己的背为支撑，化枪为棍，一记短距离的扫棍便抽打在他的身体上。 这一棍虽然看起来软绵绵的，像是没什么力道，但换做懂行的，就能体会出棍头上所蕴藏的磅礴杀机。 事实上，被这一棍打中的医生登时飞了出去，狠狠地撞翻了一个货架。 “真是暴殄天物，让你进化真是太浪费了。“看着倒在废墟中的医生，祁江甚至不想正眼去看。 也许是陷入了昏迷，他一动不动，说实话，这是一个补刀的好机会，但看到那七根锐利的蛛腿和全部转化成刀具的四肢，他实在不想靠近这个家伙。 这个状态的医生就像刺猬，想要下手，没有合适的位置，贸然靠近，万一他装死欺骗自己靠近，还得被那一身的刺狠狠地扎上几下。 略作思考，这样的近战怪物还是应该用远程手段来对付，像花落这样的魔法师，对付这种既没有远程能力，又没有战斗经验，只会靠着蛮力和异能乱闯的家伙，应该是相当轻松的事情。 “再见不送。“扛起手中的蛛腿，祁江将他甩了出去，这个蛛腿在短短时间内被他又当枪又当棍，到最后还得当一回标枪，去验验自己的主人死没死。 没有看最后的结果，反正是随手扔的，解决完这根负重，祁江扭头继续前进。 由于战斗的关系，地形又在医生肆意的破坏下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想要前往控制室，祁江又得看着地图重新规划线路了。 “唉，烦死了，开个门居然已经饶了两次路了。“找了个干净的位置，疲惫的祁江坐到了地上，打开手电，一边休息一边查看起了已经皱巴巴的手绘地图。 将几个没法通行的地方用指甲划出印记，当作标记，然后像走迷宫一样，用手指在纸面上滑动，计划着自己最终的道路。 哗啦啦！ 不远处，砂石落地的声音传入耳中，果不其然，医生现在已经有八成是死族，这样简单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杀死他。 “小子，你真的激怒我了，现在，没有任何的花哨，我必定要在此将你斩杀！“医生的生硬从远处传来，就像深渊中的怨灵。 祁江摇摇头，收好地图，伸手抓住头顶的货架，从坐姿恢复到站姿。 “真是死缠烂打啊。“ 他抬起头，脸上的无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冷酷的平静，灼灼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像是能冻结万物的冰冻射线。 嗖！嗖！ 两根黑色的柱体一前一后飞了过来，但此刻的祁江动态视力拉满，只是稍稍侧身，便轻松地躲开了攻击。 “两根蛛腿……是把影响平衡的那一根自己拔掉了吗？呵，看来他也是背水一战了。“看清了扔过来的是何物，祁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无言的火药味弥漫着，虽然两人已经交手了多次，但唯有这次，必然是堵上全部，必须有一方神形俱灭，才能终止这一场战斗。 第86章 断罪 不管是背后可以当作长枪的蛛腿，还是能随意变换成刀刃的四肢，它们的攻击距离都比祁江手中的两把匕首长，从最基础的武器优劣关系来看，一对一正面交锋，肯定是医生占据上风。 这个道理祁江没理由不明白，可他依然选择向前冲锋，在正面与医生进行一对一的交锋。 两战两胜的战果的确让他有些自傲，但这点刚刚产生的傲气还不足以让他如此莽撞的行事。 匕首，是在贴身缠斗时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武器，想要快速近身，除了在战斗中找到对方的破绽，祁江能想到的就只有偷袭一招。 可是，想要偷袭医生又岂是容易的事？这就像一台家用买菜车和全地形车比赛越野，医生背后的蛛腿给予了他几乎可以克服所有地形的行动能力，只要他往天花板上一挂，祁江根本没可能袭击到医生。 更何况，此刻的医生应该有些适应了自己的嗅觉和听觉，一个自带生物雷达的家伙，祁江拿什么掩盖行踪，偷袭一事从何谈起。 趁着医生现在协调性不佳，祁江应该能很轻易地找到他的破绽，只要能近身，祁江就能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地黏在他身边。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接连不断的金铁砰撞之声让祁江不得不把注意力完全放到眼前的战斗中，吸取了上一次断腿的教训，他的攻击显然更加稳健了。 虽然频率相较之前稍慢了一些，但每一次戳击的力度都明显比之前强，蛛腿的轮转也更加流畅，比起之前，压制力和稳定性都有了云泥之别。 “上面，左边，还是左边，不对，右边，下面！”祁江的眼珠快速地在眼眶中滚动，捕捉着每一次致命的攻击。 只攻不守，毫无疑问是莽夫的打法，但也有一句话，叫做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暴雨般的打击让祁江有些喘不过气，纵使他双手握刀，左右开弓，想要跟上医生的节奏，还是稍稍有些勉强。 刺啦！ 一次来自下方的戳击袭来，只不过是稍慢了一步，锋利的蛛腿擦着匕首的刀身，轻轻松松地在祁江的裤腿上撕开一道口子，顺带着擦掉了一大块皮。 疼痛传入脑海的同时，汩汩的血液顺着大腿流下，瞬间浸染了伤口附近的布料。 看着祁江因为疼痛而微皱的眉头，医生忍不住沾沾自喜地讽刺道：“如何？受伤的痛觉，让人很难忍受吧。” 祁江没有回答他，但愈发凌冽的眼神无疑在说明，这次的受伤让他有些恼火。 输人不输阵，既然你在我腿上扯下这么大一块皮，我如果不在你身上捅一刀，那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 而祁江的回应也相当迅速，找准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时机，坚硬的硬甲延伸至脸部，面对能击穿硬甲的戳击，他没有躲避，反而是直直地迎了上去。 这以命搏命的打法，确实让医生微微一愣，但精神上的恍惚不代表手上的动作会有所改变，眨眼间，锐利的枪尖就已经来到了祁江胸前。 就算拿身体换取进攻的机会，以蛛腿长枪的攻击范围，祁江的手也绝对伸不到医生身体所在的位置，更别提用匕首攻击医生了。 可就在它即将破开硬甲，将其脆弱的胸膛洞穿时，一直没有防御或者躲闪打算的祁江猛的出拳，沉重的右拳砸在枪尖上，在最后一刻强行扭开了蛛腿。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枪尖划过银色硬甲，因为摩擦而产生的火花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格外耀眼。 森！ 暗色的骨制匕首被浓郁的杀气缠绕，明明不是金属材质，此刻居然散发着点点寒光，隐晦却格外耀眼。 医生到底是没有祁江的经验丰富，面对战斗中的突发情况，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呆滞，而非立刻举起双手，防御自己身体上的要害。 于是，匕首刺出，在正手握刀所爆发出的力量下，即使是用左手握刀，已经轻松地击穿了医生胸前的外骨骼，直直地捅在了医生胸膛正中央。 “该死，误判了！”见没有刺中左胸，祁江在心中大叫不妙。 在痛觉的刺激下，医生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人捅了一刀。 看着眼前还来不及后撤离开的祁江，医生双手呈“x”行交叉在胸口，用手臂所转化的两柄长刃死死地卡住祁江尚未拔出的匕首。 这种时候，就不能顾及武器了，虽然是古月亭赠予的神兵，但祁江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然后向后空翻，在空中倒转身体时双手撑地，拉开了相当于两个身高的距离，顺带着还踢了一脚匕首的刀柄，让它造成的伤口更加巨大与不规则。 胸口闷痛的医生不敢追击，挪动蛛腿向后退了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到五米左右。 第一轮的交锋随着双方的主动退让戛然而止，两人都是再一次为对方的实力而感叹。 就伤势来看，祁江只是在腿上擦破了皮，伤口虽然大，却没有很深，基本没有影响行动能力。 反观医生，这一刀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以死族的生命力，这样的攻击也不会致命，但胸部到底是要害，而且祁江最后还加上了一脚，对医生的行动力多少会有影响。 不过，祁江付出的代价还要加上留在医生身上的匕首，这把匕首是他主要的杀伤武器，为了一点微小的优势而付出了武器，实际上还是祁江的损失更大一些。 只剩下一把刃口被崩开的匕首，祁江是断然不敢主动开启第二回合的，毕竟两人中间有着五米的距离，这五米的距离，足够任何一方进行防守反击。 祁江沉重地呼吸着，医生插着匕首的胸口也在上下起伏着。 “你很厉害，即使我已经快要达到目前我所能触及的巅峰，你依然能与我有来有回。”医生自顾自地说起了话，应该是想转移注意力，去拔出匕首。 “原本，你如果一直和我站在一条船上，我很乐意与你共享成果，将你打造成无瑕的战士。”说着，医生的右手扭曲着，变回了正常的人手。 “可是，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女孩而向我攻击，你有什么理由去同情死族？明明是人类，偏偏要去管敌对势力的闲事？”他微微用力，将匕首直直地拔了出来。 嗖！ 死族的力量何其恐怖，即使是没有任何技巧的飞刀，展现出的杀伤力和准头也直逼熟练掌握这项技巧的人。 失而复得的匕首，祁江没有不接的道理，可他的行动，正巧是医生所想看到的。 “既然你不想和我一起变强，那就来帮助我登上顶峰吧！”就在他接住匕首时，耳边也传来了医生带着狂笑的低语。 “无聊。”可祁江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是早就料到了医生的这一步行动。 接刀，俯身，一举一动间，祁江都显得从容不迫，可他的身体就像有魔力似的，医生的攻击全都避开了他的身体。 见此情形，医生大惊失色，一股怀疑和畏惧用上他的心头，刚刚鼓起的气势瞬间萎靡了一半。 他有计划，祁江又怎可能对第二回合没有准备？既然做好了打后手的准备，那自然是在脑中模拟了好几种可能的情况。 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威慑，只要医生觉得自己还留有后手，他就不可能爆发出强于自己的势。 无论是军团作战还是个人决斗，势是相当重要的，一鼓作气就是这样的原理。 “如何？能猜到我下一步会怎么做吗？”祁江如鬼魅般出现在医生后退的路径上，学着他先前的作法低语道。 在外人看来，祁江只是压下身子，然后利用了一些技巧，抢先一步站在了医生将要抵达的位置。 然而，如果只是这么简单，那祁江的威慑计划就未免太拙劣了，关于路线的选择和行动的方式，都是有讲究的。 人的眼睛，对于上下或者左右的活动，捕捉能力很强，但如果往斜侧行动，那就会出现误差。 利用这一点，再加上医生用蛛腿行动，视点较高的客观因素，因此祁江才能像闪现一般来到医生的身后。 抓住他用来移动的两条蛛腿，下盘的失衡配上祁江的力量，这只人形狼蛛很轻易地被他抓了起来。 “虽然我是打篮球的，但体育生会扔铁饼没问题吧！” 说着，祁江先是用脚尖踢起医生有点分量的身体，然后踮起脚尖，开始旋转着往前。 哐！ 来不及防御的医生用头给货架来了一次重击，货架发出了痛呼，而医生却一声不吭。 不是他抗打击能力有多强，而是这一下结结实实的撞击让他脑中如炸雷般响起了嗡鸣，一时间意识飞离了身体。 等他稍稍缓过神时，第二次撞击迎面而来，强烈的震感险些让他晕厥。 见路径上没有了能用来撞医生的道具，那么，也该结束这次旋转蓄力抛摔了，正巧旁边不远处有几根因为撞击而折断的货架杆子，那锋利的尖端，想来应该可以刺穿医生的身体。 如果将对手换做正常人，这一招就是绝对的杀招了。 但祁江抓到的是可以伸缩的蛛腿，看似能和医生腿上的刀锋保持距离，但这只是假象。 凌空收缩关节需要相当的力量，可死族最不缺乏的就是力量。 之间蛛腿上的关节弯曲，医生的双腿凌空蹬出，从两侧分别卡进了祁江身体，也还好这两脚是在身体失控的情况下随便踢的，否则以医生的杀心，祁江早就被开膛破肚了。 躯干的疼痛影响了手臂的发力，甩是甩出去了，但力道大不如前，没了抛出的加速度，货架的尖刺根本没法破甲，而祁江自己反而被白白扩大了伤口。 两刀抽离，祁江瞬间感觉身体一沉，力气也跟着刀刃一起离开身体，左手轻轻拂过伤口，手上的鲜血甚至可以在手心积起血泊。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祁江长叹一声，这一刻的失血，已经让他头晕眼花。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头部被撞击了两次，即使是死族，现在的状态同样不会比自己好多少，在朦胧的视线中，医生也跌坐在废墟中，根本没法起身。 “必须，结束战斗……”强撑着身子，趁着医生被甩飞失神的空挡，祁江一瘸一拐地靠近，想要就此将对方斩杀。 十米……五米……三米……两米…… 祁江靠近着，脚步相当沉重，每走一步，在这寂静的环境中，都宛如惊雷，可是，如此动静，居然没能让发出医生有半分的动静。 换做平常，祁江肯定能意识到问题，如此反常，即使错过机会，他也不会靠近。 但现在，过量的失血已经让他的思维能力不剩多少了，支撑他行动到此的，只有斩杀对方的意志和残存的战意。 在往前一步，很好，这个距离，哪怕没什么力气，靠着身体的重量，也能把刀插进去。 “你不会，想杀我吧？”医生猛然睁眼，左手的利刃向前戳刺，由于他是坐姿，利刃自下而上，洞穿了他伤痕累累的腹部。 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猩红的液体铺在了医生狞笑的脸庞上，让他的身姿更加恐怖。 他缓缓地站起身，将祁江脱力的身体挑到半空，准备看着他慢慢失去生机，欣赏那流血而亡的盛景。 此刻的医生已是胜券在握，行事也嚣张了起来：“你是挺能打的，可惜啊可惜，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了，一旦受伤，脑子就没用了。” 说话间，他曲起手臂，拉近他与祁江的距离，在他的耳边低语道：“怕你听不清，我再说一遍，只有加入新人类，才能真正适应这残酷的世界。” 明明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可祁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还能中气十足的说话：“可笑，虽然我不歧视死族，但像你这样选择叛离人类的，我想，作为死族，你也很难登上顶点吧。” 这一点似乎戳到了医生的痛处，一时间，他的脸上闪过好几种表情。 “怎么？想变强？那你得先练练脑子，你好几次能杀死我，可是你没有把握住机会啊。”祁江惨白的脸上挤出了笑容，继续语言攻击道。 而且这还不算完，他一点点地解释他错过的机会，也不知道肚子被捅穿的人怎么会有力气说这么多话。 每说一句，医生的脸就黑一分，显然，他是听不得战后报告的家伙。 “够了！”医生怒吼道，手中的刀往上又倾斜了几分，在重力的作用下，祁江的身体又往下滑了几分。 “呵……呵……还想让我靠近？”随着一口血的喷出，祁江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因为，他把力量积蓄在了身体上。 “你不会以为，我就会这样死掉吧！”蓄力完毕，祁江暴起，脚步不稳的医生向后倾倒。 也许是他背叛人类，幸运之神不想帮助他吧，其背后的货架刚好刺入了他外骨骼的缝隙中。 随后，祁江想死族进食一样，咬在了医生的脖子上，那里还有刚刚愈合的伤口，不用多少力量就能咬开。 “你疯了！你想变成没有脑子的低级死族吗？”医生用力地推着祁江的头，但由于他的刀，祁江的身体被固定在了他的身前，不管怎么用力，祁江就是不松口不抬头。 医生用力挣扎着，不管是武力，还是话语，都体现出他对死亡的恐惧，毫无疑问，这家伙惜命的要死。 可是祁江不一样，只要拼起来，胜利才是最终目标，哪怕用上一换一的手法。 而且，祁江血里的病毒可是比死族还浓，这点血，甚至还能有疗伤的作用。 尽管医生还在挣扎，但，战斗已经结束，剩下的，就只是等待一切的终结了。 第87章 交易 战斗是何时结束的，祁江不清楚，结果是怎么样的，他也同样不记得，最后有印象的就是将医生逼到了尖刺上，将他的胸膛刺穿。 虽然意识从始至终都没有完全涣散过，但这种感觉反而比完全昏迷还难受。 当他完全清醒时，已经是躺在a9号储藏室的地面上了，周围十分安静，不管是狼蛛之母还是阿绫，似乎都不在这里。 支起沉重的身体，腰间传来的剧痛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有一身的伤，正准备将破损不堪的衣服脱掉，此时却发现，身上穿着的居然是全新的卫衣。 当然，因为是狼蛛之母提供的，穿在祁江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掀起衣服，祁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和往常一样，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可现在从外表上看，居然没有一道明显的伤口。 唯一能证明他曾经经历了一场死战的痕迹，只有腰腹之间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淡粉色伤疤以及皮下隐隐的疼痛。 在出发前，祁江把背包放在了储藏室内，此时它正静静地挂在墙上。 起身从里面翻出手表，指针的位置将时间锁定在六点二十四分，这意味着祁江倒下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 “这样的恢复力，要是我清醒的时候也能拥有就好了。”祁江苦笑一声，自嘲地说道。 整理好背包，祁江走到门口，打开储藏室的门，准备去找狼蛛之母谈一谈之后的私事。 如果没有和医生打上这一场，祁江说走也就走了，可如今他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还保护了阿绫，哪怕是圣人，也会想要索取报酬，更何况是他这种雁过拔毛的人。 但问题来了，储藏室外的走廊也空空荡荡，别说狼蛛之母和阿绫，连一只游荡的钢铁狼蛛的踪迹都没有，自己又该找谁去谈判。 就在祁江一边苦恼地挠头，一边思考该去哪里找人时，头顶上忽然掉下了什么东西，直直落在了他的身前。 忽然闪过的黑影吓了他一跳，让他发出了丢人的大喊并做出了相当夸张的动作。 “嘿嘿，大哥哥，不好意思啦。”阿绫笑着道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举目望去，恢复人形态的狼蛛之母抓着一根蛛丝，抱着阿绫从粮仓上缓缓滑落。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有时，看人的眼神也能说明很多事情，比如现在她看向祁江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敌意，其中包含的善意，居然让那张平淡的脸显出了一分微笑。 “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些实力。”狼蛛之母落到地上，放下阿绫后，她径直朝着祁江走来，“我有一个问题，既然你是人类，为什么能吸食死族的血同时还不发生变异？虽然那个畸形没有完全转化，但血液中的病毒含量足以让人变异了。” 对于这个问题，祁江选择沉默，特殊的体质是他的底牌之一，这让他能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虽然这些事也许没有什么实用性，但可以用来故弄玄虚，借此来扰乱对方的判断。 而最好的搪塞方法，就是用问题去回答问题：“谁知道呢？我也没见过能把米当肉吃的死族啊，喝咖啡的倒是见过。” 狼蛛之母虽然心眼不多，但好歹是已为人母的成年人，能听出祁江的言外之意，所以也就不再过多的追问，转身牵住阿绫的小手，返回了a9号储藏室。 “等等，我可是救了阿绫一命，你不准备和我谈谈报酬的问题吗？”拿钱才是祁江的主要目的，如果让狼蛛之母离开，那么就再没有谈条件的机会了。 “对啊，妈妈，大哥哥帮了我们这么多次，应该给他一些东西当工资啊。”这种时候，心思单纯的小孩子就会无意识地胳膊肘往外拐。 狼蛛之母有些无奈地看向这个亲生的小内鬼，稍稍用了点力，在她的脑袋上拍了两下，然后打发她先独自回去待着。 “小子，你是真的贼不走空啊，我都把那个劣等货的尸体留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狼蛛之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指责他贪心不足。 祁江耸了耸肩，笑嘻嘻地说道：“当然，毕竟我在外面还要接应嘛。一支专门来猎杀你的精英小队，如果你能应付的了，那大可以赶我走。” 被威胁的狼蛛之母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现在能忍住不动手，已经是看在祁江给予她们不小的帮助的情面上了。 “我大可以让你留在这里，只要我不打开大门，在没有炸药和专业切割工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人能进来的。”狼蛛之母的手指上有丝状物在飘动，显然是随时准备动手。 不过，祁江已经拿捏了对方的心理，虽然他才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不过，和林奈谈的那几年恋爱早就把他培养成人精了。 “不好意思，都是逆转者，切开铁门只要用刀，而且要论炸药，估计也没少带，毕竟是要在你的主场猎杀嘛，装备肯定是充足的。之所以他们迟迟没冲进来，是因为我和他们约定，在今天之前，我会带着东西出去。” 这一手虚张声势显然是起到了不错的震慑作用，狼蛛之母的脸色虽然更加难看，但从散发的气场来看，应该是有些忌惮了。 反观祁江，明明上面的小队已经有两个失去了战斗能力，不过展现出的姿态却是一副狗仗人势的嚣张模样，这样的外在表现，也让他的鬼话多了几分可行度。 场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狼蛛之母闭上了眼，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与外界的狼蛛交流，确认祁江所说的是否属实。 “哎呀呀，怎么都快七点半了，外面天都黑了，他们会不会开始担心我了。”看了一眼手表，祁江故意大声地宣告道。 到底是在虚张声势，不能给对方太多的思考时间，他没有林奈那样缜密的心思，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就留下了破绽，所以他需要打断对方的思考，通过施压的方式来加快谈判进度。 闻言，狼蛛之母也是睁开了眼，慌张的表情一闪而过。 此刻两人仿佛身份互换，平时用蛛网捕猎的狼蛛之母反而落入了祁江编制的谈判陷阱，正一点点地被祁江用谎言和威慑蚕食。 “好吧，你赢了，说说看，你的预估是多少。”狼蛛之母长叹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失利的落寞让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祁江露出标准的商业微笑，若有其事地说：“很简单，十袋大米，你身上的狼蛛的身体器官我就不要了，那么再加十袋，一共二十袋食物，如何？” 败阵的狼蛛之母其实没有拒绝的权力，就算是在身上挖块肉，她也只能咬牙忍着痛。 “拿走，然后开门滚蛋！记得别再来了，否则我格杀勿论！”她愤怒地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储藏室的大门后。 祁江回头看向那填满了一区的货架，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满满当当的粮食袋，就算是和平年代，看到这样的粮食储备都会兴奋，更何况现在是物资短缺的末世? “唉，真想全部都搬走啊。”双手叉腰，祁江苦笑着叹气道，看着这么多粮食，他却只能拿二十袋，多少有些惆怅。 不过在提要求时，他就已经把数量拉到了上限，毕竟一袋粮食怎么也有百斤，二十袋已经是他负重的极限了。 …… 晚上八点整，连接着一区和二区的厚重大门缓缓开启，早在外面等候多时的花落从地上蹦起，焦急地寻找着祁江的身影。 莎！莎！莎！ 朦胧的黑暗中，一个驼背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在拖行重物的声音的伴奏下，他缓缓接近着。 “祁江，是你吗？”花落试探性地问道，由于是侧身的关系，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已经握在了匕首的刀柄上。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前进，别看他身形那么小，但压迫力不是一般的大，毕竟能拖动如此沉重的东西，力量肯定是怪物级别的。 花落的额角流下几滴冷汗，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凌厉的气浪呼啸而出，算是最后的警告。 “呜啊，吹这么大的风干什么，嫌我还不够辛苦吗？”祁江的声音逆着气流传来，最后的惨叫显然是因为没站稳被掀飞所发出的。 见误伤了友军，花落赶忙收起了神通，一边骂一边小跑着过去：“你这混小子，既然来了就被装神弄鬼啊！你这样一言不发地接近，谁都会以为你是敌人啊！” 等他接近了祁江所在的地方，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从担心缓缓地转变成了惊愕。 那可是二十袋粮食啊，而且还有八根手臂粗细的蜘蛛腿，也多亏祁江强化了不知道多少次力量，一般人别说拖行，能让它动起来就已经脱力了。 “如何，是不是满载而归？”祁江的脸上全是黏糊糊的汗水，疲惫的神情述说着他所付出的努力。 粮食不是花落关心的，真正让他惊讶的是那些比自己手臂还粗的蜘蛛腿，路上，他没有见到过拥有这么长的腿的狼蛛，显然，只有狼蛛之母才具备这种体型。 “你这是，独自击杀了里面的狼蛛统领？”花落不可置信地询问道，他有些不敢相信，需要基地派出四名精英逆转者狩猎的目标，居然会被自己以前的学生宰了。 拿了东西，祁江自然不好再在背后捅刀子，于是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也不算吧，我和狼蛛之母交手了几个回合，她在之前似乎已经战斗过了，见情况不妙，她就脱离了躯壳，以人类的姿态离开了。” 花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着自己低语道：“应该是了，那个疯子医生的确有重创狼蛛之母的实力。” “不管怎么样，你看，武警那边的粮食有了，你们要的材料也有了，趁着现在狼蛛之母还在虚弱之中，我们撤退吧。”祁江提议赶紧撤退，如果花落要进去检查的话，那事情就相当麻烦了。 他紧张地看着沉思中的花落，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不知是因为拖行而流的汗，还是因为紧张而冒出冷汗。 “有道理，我们等一下武警那边的队长，然后分配一下物资，返回地面。现在也已经是晚上了，留着那些伤员独自在荒野中过夜，我也不放心。”花落做出了决断，是祁江希望的结局。 暗暗地长舒一口气，祁江高悬的心总算可以落地了，他疲惫地倒在柔软了粮食堆上，让自己的身体能够得到稍许休息。 不多时，络腮胡领着一个身披破烂白袍的瘦弱少年赶了过来，看到这么多粮食，络腮胡也是大吃一惊，毕竟他们可是搜刮了整个二区，里面加起来的食物也就只有祁江的一半。 白袍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显得有些结巴：“你你你，居然能从，从那个女人的领地带出来这么多粮食？” 祁江没有搭理他，而是对花落投去疑惑的目光，这家伙显然不是跟他们一起下来的，为了避免冲突，还是问清楚他的来历比较好。 “这位是居住在粮仓里的幸存者，他们一直靠遗留的粮食度日，因为没有自保能力，只能利用游荡的狼蛛，过着与狼共舞的生活。”看出了祁江的疑问，络腮胡不敢怠慢，他很清楚，这些粮食他祁江肯定不会带走，最后怎么分配，全看他的心情。 不过祁江现在也不关心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了，快速恢复的后遗症现在体现出来了，他只觉得全身无力，只想休息。 “出来了！出来了！我靠！他们带来好多东西！”当他们从入口返回地面时，听到动静的人们将手电的光束照下，刺得祁江睁不开眼，只能听到夹杂着粗口的欢呼。 不用他多说什么，立刻有人来到他身边帮他背身上的麻袋，同时还有人扶着他往休息的地方走，能带出这么多物资，这种待遇是值得享受的。 周围嘈杂的声音让祁江的头很痛，在别人眼里，能活着回来并且带上这么多的物资，这是值得庆祝的，但作为经历者，此刻只想休息。 “让一让，让一让！我们的大英雄要好好休息了！”看出了祁江的窘境，花落拨开人群，为祁江清理出一块清净的空间。 祁江朝着花落会心一笑，轻声道谢道：“多谢教练了。” 进入单人的营帐，祁江连鞋都没脱，转头倒在了睡袋上。 第88章 血本无归 又是血染的天空，四周的建筑相比于前几次，更加显得残破，不过，作为装饰的尸堆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 “又是关于最终之战的梦吗？”祁江打量着身边的一切，“这一次，好像能自由探索了。”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到处乱撞，而是先蹲下对着地面捶了一拳，起身后又借着助跑，在垂直的断墙上跑了几步。 短暂的试验之后，祁江对这个梦境有了一点了解：会痛，会受伤，不能根据自己所想而做一些超现实的动作。 “比起梦境，更像是幻魔制造的幻境吗？”祁江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判断，然后开始了第一次的自由探索。 似乎是为了不暴露最终之战的地点，四周的建筑都只剩下一层的高度，只靠这些废墟和道路，就算是本地人，也没办法判断具体位置。 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还是没办法难倒祁江的，可惜，梦境的构建者，也就是他体内的病毒，采取的保密措施相当好。 千辛万苦地从废墟里面挖出了一块相对完好的牌匾，但上面的字就像打了马赛克一样，明明都贴到眼前了，看见的东西还是一团连形状都辨别不了的黑影。 轻轻皱起眉头，倒不是因为一无所获而苦恼，他不明白的是将他拖入梦境的理由。 病毒的做事方法是绝对理性的，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将他拉入梦境的，它肯定是为了告诉他什么，这才构建了这个可以以假乱真的梦境。 “不是要告诉我地点，也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会发生什么，还让我自己行动，难道是要让我找到指定的东西吗？”祁江思考着病毒的目的，但在如此稀少的情报下，想要推断出什么，还是有些艰难的。 实际上，他还是有些着急的，毕竟制造梦境的家伙就在他的体内，他挺害怕会有完不成任务就醒不过来这种设定的。 不过，他似乎忘了，失去了宿主，寄生体也没有活路，见他迟迟没有行动，原本应该由他发现的东西自己找了过来。 “嘿，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声音从背后传来，奇妙的是，这声音居然和祁江一模一样。 转过身去，祁江脸上的惊愕更盛，因为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和他长得也是如出一辙。 “祁江”身着一套纯黑的晚礼服，搭配的却是血红色的领结，礼服上的花纹既像人体血管的分布图，又像是刚杀完人后溅到身上的血迹。 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因为重心全放在左腿的缘故，一侧的肩膀有些塌下，这副姿态，再配上他脸上邪魅的笑容，明明像是个神经病，但在别人眼里，却有对视邪神的感觉。 “能别用我的身体穿这么奇怪的衣服吗？还有，你那个笑容好没品啊。”和往常一样，祁江的嘲讽依旧尖锐。 “没必要害怕，也不需要感到紧张，你我源于一体，无需相互戒备。”礼服祁江偏过头，将祁江所作所为背后藏着的小心思一一点破。 被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祁江的脸色登时差了好多，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急促：“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而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梦境中？难道你就是我体内病毒创造的自主意识吗？” 连续问出这么多问题，实际上是不礼貌的行为，但对方既然声称和祁江源于一体，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恼火。 “别着急，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首先，我用不着知道我是谁，当然，需要称呼的话，你就叫我锋好了。” “你的问题，我只能回答第一个，首先我要恭喜你，在最终之战前，你已经干掉了一个候选人，这是我出现的目的，至于其他的，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的。”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他的话基本算是废话，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给，唯一能有点用的就是知道了医生也是参加最终一战的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仅干掉了候选人，还夺走了他的圣血，这代表着你的上限又提高了，虽然现在可能没有实质性的体验，但你要记住，能解决掉的候选人就尽可能杀死，这对你以后登上顶峰会有莫大的帮助。” “好了，言尽于此，该送你出去了。”锋一直在自说自话，除了他想让祁江说话，其余时间，他全都占用了。 “喂，等等！你说清楚点！”祁江两步上前，想要抓住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个清楚。 但作为梦境的操控者，自然是不能让祁江如愿了，只见锋凌空掏出一根手杖，轻轻敲击地面，梦境便如被击碎的玻璃一般炸裂，直接让祁江坠入了虚空。 “站住！” 在呼喊声中，祁江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帐篷黄色的顶部。 他做起身子，觉得心脏跳得厉害，本就杂乱的头发，在汗水的浸染下，拧成了一缕缕的条。 “该死，锋，你到底是什么？”祁江捂着发胀的额头，愤愤地低语道。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陌生的女人拿着一些干粮走了进来，见祁江苏醒，她笑着和他打招呼：“中午好，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昨天累坏了吧。” 祁江回以微笑，在此时，他的肚子刚好叫了起来，毕竟昨天就吃了一点面包，那么大的消耗，刚睡醒就感到饥肠辘辘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将干粮放到祁江身边，女人温柔地说道：“你的伙伴特意为你生火加热了一盒牛奶，记得赶快喝掉，不要辜负他们的心意。” 说罢，女人便没有了进一步的举动，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撕开压缩干粮的包装，将吸管插进牛奶盒中，虽然经过一次次的改良，压缩干粮的味道已经相当不错，但祁江还是感觉味同嚼蜡。 已经从梦境中苏醒，但里面遗留的信息太过杂乱，想要一一梳理，却又找不到一条主线，能将部分信息串联成一条完整的情报。 呼噜呼噜呼噜！ 牛奶盒已经瘪了下去，同时还发出了被榨干的响声，但心不在焉的祁江还在使劲地吸。 “没想到，你还喜欢玩这种东西啊。”姬玄调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也不知道他是何是潜入进来的。 一直在神游的祁江全身一震，险些从嘴里喷出什么东西来：“咳咳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个不是重要的事情，我们已经准备走了，所以来和你谈谈你带回来的那几个蛛腿的事。” 说到这个，祁江顿时把他偷偷潜入自己帐篷的事放到后边了：“哦？那么，你们准备要怎么办呢？狼蛛之母可不好对付，价钱得让我满意啊。“ “嗯哼？有没有可能，你的工资我们已经预付给你了？“姬玄挑了挑眉头，显然是没想到祁江还会提出索要报酬。 祁江皱了皱眉头，面露不满地质问道：“预付？你有给我什么东西吗？“ 祁江是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收了能作为报酬的东西了，可姬玄却以为他在装傻，于是语气也变得有些危险：“那么，那把匕首和我的黑卡，都被你私吞了？“ 被这么提了一嘴，祁江忽然就记起来了，没错，这两样东西似乎还真是姬玄给的，而且那把匕首还在对战医生时发挥了相当的作用。 “啊啊啊，不好意思，忘了忘了。花落昨天应该把情况和你说清楚了吧，我们先前谈的是合作，但实际情况是我单刷了。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再加个鸡腿？“祁江赔着笑脸，想要自然地把话题引入正轨。 姬玄作为黑帮的公子，同样也是个人精，借着祁江的话继续要挟：“情况是这样没错，但首先，我也没有要求你独自行动；其次，我们查验了一下蛛腿的质地，虽然是统领级的没错，但已经没有多少活性了，这就导致它的价值下降了不少；最后，我还没和你算打算浑水摸鱼的帐呢。“ 这三点理由似乎祁江一个都反驳不了，特别是后面一点，是祁江用什么理由都没法搪塞的死穴，只要拿这个说事，那是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失去了捞钱的机会，祁江的精神都萎靡了不少，外人看来，就像落水的黄狗。 “不过，你的实力确实让人折服，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位置，一个常年合作的位置。“姬玄笑了笑，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们来这里肯定不会只执行一个任务，那样实在是太浪费机票了，所以，以后我们有什么需求，可能会联系你，报酬方面，你绝对会满意的。“ 说着，他留下了一个卫星电话，也不管祁江是否愿意，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什么富哥啊，随手就给个卫星电话。“祁江吐槽道，拿过这个长得像大哥大的玩意，好奇地摆弄着。 不同于一般的手机，上面没有拨号的数字盘，只有三个颜色不同的按键，估计是关断、接听和呼叫。 “还是绑定的双向通话器，真把我当私人顾问了。“ 嘴上虽然嫌弃，但手上将卫星电话收进背包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意图。 拜托，这可是姬玄唉，黑道公子，就算在末世，手上的资源也是很庞大的，能接到他的合作，不仅能历练自己，更能赚到不菲的报酬。 祁江拿人格保证，前者才是重点，后者只不过是个添头，外物也是提升实力的一个要素嘛。 既然姬玄已经知道了自己打算浑水摸鱼的本质，络腮胡那里也就不用去了，估计他们都已经通完气，交换完情报了。 “所以说，我最后为什么还要帮他们争取这二十袋粮食啊，真的是吃力不讨好啊。”虽然拿到了一个合作机会，但仔细想想，好像还是亏的很啊。 累死累活，一路从入口杀到粮仓最深处，救阿绫的情分换成了粮食，杀掉的医生当作任务上交了，结果到头来，就只拿到了一把崩刃的匕首和一张用不出去的物资交换卡，这样看来，真的是血本无归啊。 祁江身心俱疲地倒在睡袋上，明明才刚睡醒，他现在又想好好睡一会了。 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睡一觉，重新起床，也许就能换一个打开方式。 不过很可惜，这里不是二次元，他也没有在做梦，逃避现实的结果只能是浪费时间。 “喂，小伙子，你想要躺倒什么时候？”姬玄前脚刚走，络腮胡后脚就冲了进来。 祁江连身都懒得翻，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先道个歉，不该骗你们的。” 闻言，络腮胡愣了一下，随即豪迈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事啊？无所谓了，而且你可是带回来整整二十袋粮食，这都够我们营地富足一个月了，与其纠结这种消失，不如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听到又有东西，祁江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盯着络腮胡，就像看着美食的饿死鬼一般。 “瞧瞧你这样子，喏，64式手枪，虽然子弹小，有效射程也只有五十米，但近距离的杀伤力还是很可观的，而且它很轻便，适合你这种贴身近战时悄悄拿出来射击。”说着，他握着枪身，郑重其事地将它递给了祁江。 “一个弹夹七发子弹，给你两个备用的，子弹打完的话，你可以去警局里找找看，里面应该有通用型号的。” 虽然一把手枪对武警部队而言是无足轻重的东西，同时也算不上什么大礼，但这种时候，情分的价值远比礼物的价值大。 不管如何，这件礼物也是络腮胡对祁江的肯定，祁江自然也是欣然收下了。 “那么，你们什么打算？”放好手枪，祁江询问络腮胡的下一步计划。 络腮胡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说我们准备回去，那你会和我们走吗？” “大叔，有话直说好了，你们打算走就自己撤吧，我是不会加入任何营地的。”祁江一语点破络腮胡的试探。 络腮胡嘿嘿一笑，抓着后脑勺对自己解释：“也是哈，像你这样的人，估计也看不上我们的小营地。” “别这么说，如果有麻烦，你们能找到我的话，我会来帮忙的。”祁江留下一句承诺，拍了一下络腮胡的肩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帐篷。 既然临时营地的众人都打算离开了，那自己也没有再在这里停留的必要，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城区，毕竟那里才是真正的发家之地。 “唉，腰还是有点痛啊，是因为睡在地板上的缘故吗？”祁江一边走，一边伸展着身子，那高高的身影，就像一个休止符，为这件事画上了最后的标识。 第89章 进城的前夜 “电量不足，请充电。” 单兵终端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电能，暗淡的屏幕彻底失去了光芒。 祁江长叹一口气，望着不断延伸的公路，他只觉得好累好累。 “真离谱啊，我是怎么做到徒步走这么远的。”最后一次出现在屏幕上的画面还刻在脑海中，剩下的路途还有好几公里。 太阳已经有半个落到了地平线下方，山里刺骨的寒风也开始作威作福，挂着枯黄树叶的枝干轻轻摇晃，发出骇人的响动。 周遭的环境让祁江有些发怵，虽然在病毒的影响下，稀奇古怪的东西他没少见，但见得多不代表就能胆大包天，这样的场景，放影视剧里是必然要发生些什么的。 “这荒郊野岭的，要不找辆车先睡一晚好了。”稍作思考，这应该是最可行的方案了。 这条路是连接两片城区的主要道路，即使是夜晚，也有不少的大型货车在路上奔波，可惜的是它们基本上都是撞毁的状态，嫌弃驾驶室里飞溅的陈年肉块是一方面，没有封闭空间来保证安全性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没有好的藏身所就只能慢慢找，即使是赶夜路也不能停下，与其在不安全的地方休息，还不如一边找合适的地方，一边继续赶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撞毁的卡车找到好几辆，可能用的一辆都没有。 正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前面的道路还被滑坡的山体给堵死了，看那浮土上火焰灼烧过的黑色，八成是翻了一辆油罐车，引发的爆炸让这里变成了火焰地狱。 被火烧过的土会相当的松散，这就导致祁江向上爬一步，下滑的距离就有差不多半步，而且还得考虑把土踩实，否则很可能会从上面掉下来。 “见鬼，这就是以前乡下人进城的痛苦吗？”攀爬期间，祁江不由回想起以前看的纪录片，那些偏远山区的人想要进一趟县城，都是要爬山涉水的。 土坡不过六米多高，但爬上来却用了祁江半个小时，换做正常的道路，这些时间都够他走两公里了。 “还幻想着能不能赶在天黑前回去，毕竟也就差三小时左右的路了，现在是必然不可能了。”祁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看着眼前那望不到头的坍塌土堆，心中的幻想彻底被打碎。 可有什么办法呢？都说人定胜天，但大自然真要为难你，那就像戏弄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而且蚂蚁急了还能咬一口作为反击，自己只能被动地接受。 “唉，只希望土堆下面别有什么东西吧。”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 祁江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这么松软的土，对那些擅长打洞的生物来说，是绝好的筑巢场所，万一自己踩到了它们的巢穴，那就麻烦了。 不过，前提是那些小生物例如老鼠能抗住病毒的毒性，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腐烂的死族，在最早的营地实验室中，试验的小白鼠就没扛住病毒的改造，变成了一具腐尸。 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前，祁江每一步都是先用脚尖试探，如果没有发生塌陷，那才敢完全将脚放上去。 期间，确实有好几个地方塌陷了下去，虽然不是生物的巢穴，但这些坑洞有些像流沙，如果有人掉进去，就会瞬间被松软的土层掩埋，成为支撑结构的填充物。 虽说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片塌方区域，但消耗的时间远比祁江想象得要多，等他满身大汗地踏上坚实的地面，天上早就没了太阳的踪迹，只剩下一点由大气反射的余光还能提供些许明亮。 路边的树投下的影子已经很长了，而且它们还在快速地增长，以现在的速度，距离完全天黑应该只剩下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 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找不到歇脚的地方，那就得赶夜路了。 在没有任何照明的情况下夜行，是相当危险的事情，这意味着遇到任何危机都会是猝不及防的突发情况。 而且，这里距离市区只有几公里，已经是死族的活动范围了，在塌方区域的阻挡下，原本应该前往更远区域的死族被拦下，使得这里的死族密度高于其他地方。 当下的情况有些棘手，但也并非不能解决，方法总是要比问题多。 所以祁江就采取了最暴力的方法——冲刺。 正所谓试验成功的案例数量与样本基数成正比，他准备凭借着体能，尽可能地在有限的时间里探索更多的区域，用撞大运的方法寻找可能的藏身所。 以祁江现在的运动能力，在保留战斗能力的前提下匀速奔跑，四十分钟可以前进六公里左右，他不相信，这么远的路，会连一个能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吼吼吼！ 半路上，一只穿着破旧蓝色衬衫的活尸突然从路边钻出，两眼放光地向祁江跑来，这荒郊野岭的，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会动的人类了。 而祁江看到这只活尸，也是相当的怀念，那地下的死族一个个都长得奇形怪状，每一次行动不仅要承受身体上的苦痛，还要接受精神上的折磨，比起它们，还是这些人形死族看着顺眼。 于是，祁江送出了一记重重的直拳，算作重逢的见面礼，也代表着他正式回归了这座离开以久的城市。 看着面部微微凹陷的死族，祁江甩了甩拳头，忍不住笑道：“呼，还是人形的死族好解决，往脸上来一拳就行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耽误祁江多少时间，只不过他必须更加警惕了，死族的出现说明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现在再前进，就得小心藏在暗处的死族了。 笔直的公路开始变得扭曲，虽然祁江不认得路，但凭借着本地人的直觉，他意识到前方估计要出现建筑了。 又往前前进了大约六百米，在穿过一个近乎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后，一座路边的小镇出现在地平线上，一块大大的招牌映入眼帘，上面写着的大字即使是一公里外都能看清——欢迎来到山前镇，j市的前沿。 “已经到这里了吗？那好，就去那里找个地方休息吧。”看到小镇的名字，祁江的脑中不禁涌上了不少的回忆，记得每一次和韩夜出游，他们都会在这里停留，进行休整后才回家。 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小镇的居民可是很热情的，祁江还没进镇子，欢迎的队伍就已经涌了出来，几十人的迎宾队伍，远远看去也是相当壮观的。 这么热烈的迎接仪式，过去的祁江承受不住，现在的祁江无心面对，一路的车马奔波让他只想好好休息，所以他打算稍微遛一遛这些活尸，然后再潜入进去。 由于这片区域过于空旷，想要甩掉拥有生物雷达的死族有些麻烦，不过能活到现在的，哪个不懂得如何摆脱死族的追击？那些做不到的蠢蛋要么已经被吃得只剩下一副白骨，要么就加入了这些死族，彻底让自己的脑子报销了。 稍微花了点时间，在确认尸群已经迷失在野外后，祁江大摇大摆地从马路上走进了城镇。 由于主路上的死族前面都在祁江的引导下分散到野外了，荒芜的小镇上一片寂静，连黄昏下的乌鸦啼鸣都听不到。 “还真是一片死寂啊，唉，原本这个镇子还挺热闹的。”看着两旁破碎的橱窗，一向不多愁善感的祁江居然心生几分悲凉，也许是因为这片区域是他常来的原因吧。 就在他四处打量之际，路边角落里忽然响起了金属制品倒地的声响，动静不大，应该是有人最后扶了一把，但足够吸引祁江的注意力了。 “有人？”他的眉头微微跳动，却也不敢轻易地下结论，贸然顺着声音的来源前去查看。 以前生活在边远地区，兵役级对他而言就已经是很稀少的存在了，可知道现在他才意识到，统领级早就遍地都是了。 懂得扶住垃圾桶，说明已经有人正常人的反应，如果对方不是人类的话，那就至少是统领级，祁江可不想再跟这样的家伙打一架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祁江还是装作没听见，只是在心里暗暗地留了一个心眼，以免之后被突然袭击。 因为是城市的入口，餐饮之类的店铺都设置在街边，想要找些生活日用品，就只能沿街寻找店铺，但这些店铺的损毁情况相当严重，也许是乡下燃气设施不规范的缘故，好多店铺都呈现出经受过爆炸的特征，这样的店都不用看，必然是没有能使用的物资剩余了。 估计小镇上还有幸存者，祁江一连探索了七八家杂货店，里面基本上都被搬空了，干净得像是要店铺转让一样。 最终，祁江看到了一块挂在小巷上的牌子，一路找到了一家小网吧，柜台里的东西倒是保存的还不错。 只是，里面的网瘾少年们也都还在，见祁江推门走入，一排排爬在桌子上的死族一齐抬头，十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祁江，好像在叫他赶紧帮他们交网费。 “呵呵，喜欢上网，变成死族了还赖在机位前。”这一次祁江不准备撤了，这家网吧的内室比看起来大得多，几个包厢还能锁门，是不错的休息场所。 不过，休息前，他作为可靠的成年人，得先帮这些家伙戒一戒网瘾。 不得不说，这些肥宅变成死族后战斗力比先前强了好多，厚厚的脂肪层虽然被消耗了不少，但还是保留了相当一部分，在病毒的改造下，这层脂肪居然变得相当有弹性，让这些胖子的抗打击能力又往上提升了一个台阶。 当然，真正为难祁江的是那喷溅的油脂，一拳下去，夹杂着粉色的油脂瞬间黏在了他的身上，那恶臭的味道远比肥宅本身的杀伤力大。 处理完这些肥宅，祁江把他们当垃圾一样堆在门口，网吧的门是往里推的，这些胖子的体重不轻，刚好拿来当封门的障碍物。 当然，必须得忍受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刺激性味道就是了。 因为这些肥宅的守护，网吧仓库里还存留了几大箱饮料，里面的矿泉水甚至够祁江泡几次澡。 当然，铺张浪费是可耻的，随便拿两瓶冲洗掉硬甲上的油层和血迹就行了。 洗漱完毕，祁江又在仓库里找了一些能充饥的零食，勉强填饱了肚子，随后拖了几张电脑桌前的沙发，准备组装一张简易的床，在五黑包间里休息了。 墙上的电子钟还在运转，祁江坐在沙发上，一直发着呆，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走到十点。 哐当！ 一声剧烈的响动将他的意识唤回到现实，他的第一反应是网吧的门被死族拆了，现在进来找自己麻烦了。 拎着匕首冲出门，却发现大门安然无恙，虽然门外有几只死族在顶门，但似乎打不开由肥宅封堵的大门。 那么，这个动静是从哪里传来的？ “是下午看着我的那个家伙吗？”祁江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现在的情况是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位置，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情况，是祁江最不想面对的。 回忆着声音的位置，但由于发呆的时候精神涣散得太厉害，实在没能记住。 祁江的第一判断是幸存者，如果是统领级死族，大可以直接破门而入，没必要玩些潜入暗杀的手段，当然，也不能排除它忌惮祁江实力的情况。 网吧里安装了可移动金属板的地方只有几个换气扇，不出所料的话，现在潜入者应该在仓库附近的位置。 不确定对方的敌意，祁江尽可能放轻脚步，贴着墙壁慢慢的摸了过去。 哗啦哗啦！ 仓库的木门半掩着，仓库里翻动包装袋的声音从房内传出，看来，的确是来窃取物资的幸存者。 悄悄拉开门，潜入者正专心地啃着手中的面包，完全没有发现祁江摸到了背后。 将匕首架在潜入者的后颈上，冰凉的刀刃让他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哥，错了错了，别杀我……”潜入者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苦笑着回过头。 他的脸上脏兮兮的，但可以看得出是一名长的很清秀的少年，不过由于缺乏食物，他的脸显得有些苍黄。 “把武器交出来吧。”祁江没有因为对方的年纪和害怕的表现而放松，拿着匕首的手依旧稳稳地放在刀柄上。 少年慢慢地从腰间拿出一把水果刀，然后又从大衣的内袋里拿出一把巨大的斩骨刀，真不知道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藏在衣兜里的。 踢开两把刀，祁江放下了匕首，但少年还是一动不敢动，因为祁江又把手枪指在了他的头顶。 祁江后退了几步，算是松了一口气：“慢慢吃吧，只有你不乱动，我不会开枪的。” 少年有些惊讶，但祁江没有说话，而他也不是傻子，当即回头开始胡吃海喝。 “居然还有幸存者，唉，估计又有麻烦了。”祁江摇了摇头，想到少年吃完后可能的行动，他就烦恼不已。 第90章 人圈 如果不是肚子实在装不下，估计潜入的少年能一直吃到早上，他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角，最后又打开了一盒果汁，当作收尾。 这样的食量，即使是祁江看了，也会瞠目结舌，丢弃的包装袋堆成一座小山，喝掉的饮料也足足有一箱，这么多的东西，是怎么装进这副瘦小的身体里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祁江就待一天，这些食物归根结底还是要被少年所在的幸存者团体消耗掉的，吃多吃少都由他们来承担最后的结果。 “好了，吃完就滚蛋吧，我要休息了。”祁江从墙边起身，晃了晃手里的枪，示意少年自觉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闻言，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灿灿的笑容，双手也合十在一起，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实际上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祁江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有我帮你叫辆出租车送你走？” 见祁江变了脸色，少年也是不敢再嘻嘻哈哈，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怎么说呢，实际上我并没有固定的落脚点，一般是附近哪里安全，我就藏在哪里，现在天都这么黑了，我也没法寻找临时住所，所以才希望你能收留我一晚。” 施舍一些物资祁江是不在意的，但让他接纳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在庇护所，而且还是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还是很难实现的。 “你不也才进来？先前藏在哪里，现在回去就好了，别缠着我。”祁江稍作思考，很快想到了一个打发他的方法。 可谁知，少年一听到这个建议，立刻用力地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十分恐怖的东西，刚刚有了几分血色的脸立刻苍白了下去：“不不不，哪怕让我睡大街我都不能回去，如果被抓到，那才是生不如死。” 不出所料，果然这座镇子也不太平，按照剧本，接下来就是少年向自己诉苦，然后造成灾祸的始作俑者就要来找自己了。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情况了，你给我闭嘴，现在给我找地方睡觉去。”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祁江两步上前，捂住了少年的嘴，从根本上打断剧情链。 听闻祁江答应了自己的留宿请求，少年宛如变脸一般，那张哭丧的脸瞬间变得阳光开朗，欢呼着跑出了仓库，去找舒服的地方睡觉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祁江感觉自己被骗了，这家伙就是在利用自己，装可怜让自己收留他。 “唉，算了算了，明天早点走，别被奇奇怪怪的东西缠上了。”事到如今，再赶人就太过分了，祁江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回到了自己的包厢，躺下准备休息。 似乎是印证了祁江的想法，这一晚相当安稳，虽然尸体散发的血腥味吸引了不少死族，但网吧的大门出乎意料地坚固，硬生生抗了一晚上的撞击，连一丝裂缝都没看见。 那些高级的死族也没有找过来，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那些有智力的死族多多少少会过来看个热闹，不过今晚运气着实不错，没有大家伙来光顾。 而随着太阳重新从地平面下升起，那些狂躁的死族渐渐冷静了下来，为了躲避阳光，它们也纷纷从门口散去，进入了附近的阴凉处。 这个网吧的环境相对开放，如果不拉窗帘的话，从窗户里射来的光能够照亮整栋房间。 刺眼的阳光率先唤醒的是睡在大厅里的少年，一晚上的安稳睡眠加上一顿饱餐，他的精气神已经好了许多，如果能好好洗漱一番，那赫然就是一名阳光的帅小伙。 看向祁江所在的包厢，那里虽然是用玻璃板当作墙壁的，但祁江昨晚拉上了窗帘，现在还在做着美梦。 这名少年显然是有些社牛，祁江一没拘禁他，二没扣押他的武器让他赤手空拳离开，但他偏偏要闯进去吵醒祁江。 “大哥，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新的一天开始啦！”少年一边叫一边拉开了四周的窗帘，瞬间让光明占据了原本黑暗的空间。 这样的动静触发了祁江的应激反应，一向不离身的匕首出现在手中，一枚钢钉率先飞出，如果少年反应不及，现在已经被爆头了。 看着钉进玻璃板的铁钉，少年脸上的笑容直接僵住了，钉子的前端有着一丝鲜红，显然是在自己的脸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祁江扫视过四周，只发现被吓傻了的少年，刚提上来的气便松懈了下去，收回匕首，然后后仰又倒回了自己的床上。 “喂，你这样很容易被我直接击杀的。”祁江把手臂盖在脸上，有气无力地提醒道，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少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边傻笑，一边想词，毕竟这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已经清空了他的脑袋，他现在只想着自己与死亡的距离。 “额，那啥，大哥，已经天亮喽。”少年憋了半天，挤出来一句没用的废话。 祁江已经对他感到厌烦了，于是连声都没吭。 但少年还是不依不饶，用手摇晃着他的身体，坚持要叫他起床。 “滚啊！”祁江彻底怒了，匕首直接刺向了少年，锋利的尖头刺破了少年脖子上的皮肤，一个豆大的血珠在重力的作用下慢慢滑落。 这样的死亡威胁终于让少年安静了下来，大早上被他这么一折腾，祁江彻底没有了睡意，只剩下满满的怒气。 收起匕首，祁江把手放在少年的头上，将其推翻在地，拎起背包，一脚踹开网吧的大门，连早饭都没吃就继续赶路。 但危险往往就发生在这样的大意间，祁江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随后，一张巨大的渔网从天而降，把他完全罩在下方。 受到惊吓的祁江也不可避免地奋力挣扎了几下，当他意识到这样是不可取的时候，他的手脚已经被网格缠住，再难挣脱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暗处的角落中，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出来：“真是有趣，没想到一个人类居然能散发出这样的气味。” “大……”刚离开包厢的少年见祁江被袭击，刚想出来营救，却被祁江用目光劝退。 这时候少年就相当识相，当即捂住嘴巴，重新退回包厢，将自己隐藏在窗帘之后。 阴影中，一名画着浓妆，穿着浮夸的男子踩着模特步来到祁江面前，那副不男不女的样子，让祁江升起了生理上的恶心。‘ 男子蹲下身，用手掐住了祁江的下巴，一股浓郁的男士香水的味道飘进祁江的鼻腔，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算早上没吃东西，祁江还是忍不住吐了点东西出来。 “哎呀呀，真粗鲁。”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发出了恶心的尖叫，连忙起身，踏着尖头皮靴往后连退几步，那副捏着鼻子的模样，就像养尊处优的少爷进了猪圈一般。 从他的身上，祁江感受不到人类的气息，这就意味着，小镇中的霸主，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既然你早就发现我了，昨晚为何不攻进来，偏偏要用陷阱来抓我？袭击睡梦中的猎物，应该比设置陷阱效率更高吧。”稍微思考了一下，祁江基本明白了自己被抓的原因，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 现在自己被抓了，趁着对方因为胜利而沾沾自喜，正是套话的好时机，就算问不出有用的情报，也可以或多或少地推敲对方的心理，为后续的行动奠定基石。 可是，男人直接无视了祁江的话语，而是自顾自地对祁江评头论足：“脸长得还不错，身材也很结实，特别是他的味道，一看就是很强的逆转者，可惜就是教养差了些，关到人圈里调教一下吧。” 说罢，他转过身，抬手打了个响指，几只藏在暗处的死族受到召唤，先是朝男人鞠了一躬，然后拎起渔网的几条边，打了几个结后，让其中最强壮的一个拖走。 “这些死族！”祁江的身下就是地面，粗糙的石子瞬间让擦破了他的裤子，在他压在身下的大腿上留下了道道血迹。 显然，它们只管搬运，至于带回去的人是死是活，因为拖行收了多少伤，一律抛在脑后。 为了减少伤害，祁江只能召唤出硬甲，让坚硬的外骨骼来抵御摩擦带来的伤害，但这样做的代价就相当于在自己身下带了一个移动火炉，摩擦地面所产生的高温时时刻刻在烘烤着祁江的身体。 从网吧所在的小路回到大街上，自己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一大批死族的注意，它们纷纷冲出阴影，想要来尝尝鲜。 正当祁江以为要被分尸而食，那些死族居然在离自己三米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虽然它们一个个连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但始终不敢跨雷池一步。 这就是高阶死族对低阶死族的压制力，这种压制力甚至能盖过死族的本能，让它们控制住嗜血的欲望，远离甚至主动保护被标记的目标。 就如一个强壮的死族，它似乎实在克制不住欲望，大吼一声，正准备扑上来撕咬，却立刻被身旁的同类攻击，然后顷刻被分食成一副白骨。 穿过大路，在男子的带领下，祁江被拖到了一栋高楼前，气派的大楼毫无疑问在彰显着其星级酒店的身份。 这家酒店祁江不是没有入住过，里面的环境相当不错，可他不明白，死族为什么会让他来这里，酒店的环境相当复杂，如果自己想要逃跑，甚至可以借助建筑外侧一排排的空调外机离开。 “好了，帮他解开吧。”男子回过头，让几只死族帮他松绑。 这几只死族虽然只是仆役级，但动作完全不想一般的死族那么僵硬，举手投足间，居然有几分迎宾员的风范。 长时间的拘束让祁江的手脚有些发麻，在他活动手脚的时候，男子开始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已经被忘却，如今，我只记得我叫做公爵，而身后就是我的城堡，很抱歉用这么粗鲁的方法带你前来，不过，作为仆从的候选，这样的苦算不上什么。” 还不待祁江反驳，公爵的视线就与他重合，对视的一瞬间，祁江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只见自己居然对着公爵弯腰九十度，做了一个深深的鞠躬，嘴上说的也是谄媚至极的话语：“没关系，公爵先生，能为您效力是我的荣幸。” 扭转认知，要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操控意识，不难看出，眼前的这名死族，是一名极其稀少的幻魔。 “麻烦了啊，居然又是幻魔，这种精神系的敌人，我完全没有对付它的手段。”意识还保持清醒，就算身体没操控，祁江还是能思考，能谋划之后的策略。 跟随着公爵走入酒店，里面的供电居然是正常的，感应玻璃门往两边分开，展现出室内金碧辉煌的大堂。 “公爵大人，欢迎回家。”大门两侧，早已准备着的几名妙龄女子迅速起身，分别站到大门两旁，朝公爵鞠躬。 这一幕幕都让祁江大受震惊，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会对一个死族俯首称臣，而且，公爵是怎么做到圈养这么多人类而不动手的？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幻魔的能力固然离谱，可如果只是统领级，那也没办法一次性控制这么多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已经彻底被驯化，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奴隶。 “维尔，这是新来的小家伙，以后就由你训练他！”公爵对着左侧的女人说道，她的衣服是不同于一般人的红白色制服，应该是这些女佣的管理者。 维尔将头压得更低了，毕恭毕敬地应许道：“明白了，公爵大人。“ 说罢，公爵在其他女佣的簇拥下从大厅旁的楼梯走上了二楼，而维尔则走到祁江身边，牵起他的手准备带他走向电梯。 但随着公爵的离去，他对祁江的操控也渐渐失效，维尔想要拉他，却被他轻轻甩开。 这样的情况维尔也是第一次遇到，但她好歹是女佣长，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压低声音说：“别反抗，先跟我走，如果让公爵发现你已经摆脱了控制，他会采取更强硬的手段的。“ 虽然公爵已经消失在了二楼，但这里毕竟是他的领地，如果自己有异动，他估计能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起正面冲突的话，那必然是得不偿失。 顺从着维尔的意思搭上电梯，还不待祁江说话，维尔朝着他惨烈一笑：“帅哥，我知道你很强，但来了这里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因为这里是专门培养奴仆的，人圈。“ 第91章 公爵 正准备向维尔进一步询问这座旅馆的情况，电梯门便已经徐徐开启了。 维尔朝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又摆出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像个机器人一样，领着祁江走进空旷的走廊。 离开轿厢前，祁江看了一眼电梯的仪表，上面显示现在他所在的位置是酒店的十一层，这一层的房间都是豪华套房，看来男爵对他的待遇还算可以。 沿着走廊一直向前，维尔先是停留在“1107”号房门前，说明这是她的房间，然后又带着祁江来到相隔了一个房间的“1111”号，用万能房卡打开智能锁后，拉着祁江赶紧躲了进去。 迅速挂上防盗链，维尔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就像是从森严监视中逃脱的特工一样。 这些反常的举动祁江都收在眼底，虽然脸上波澜不惊，可心里却早已对这个女人架起了层层防备。 不仅能在死族的手下工作，而且还能得到其信任，谋取到一官半职，这般手段，很难让祁江不怀疑她的所作所为是在混淆视听，好让自己展现出反叛之心，然后排除竞争对手。 维尔将门口的所有开关全都按了一遍，昏暗的房间内顿时大放光芒。 不过只是做到这一步，维尔还是不敢说话，她转身用手势提示祁江待在原地，然后自己从制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仪器，拔出天线，开始在房间内巡查。 这个机器祁江有见过，以前去哪个展览馆的时候有人跟他讲过，检测电磁波的仪器可以检测藏在暗处的针孔摄像机之类的。 不过现在的暗中监听设备，哪怕是暗地里流通的，基本上都不会被这种仪器检测出来，所以维尔做样子的可能性比真正检测的可能性大得多。 既然她想要装作和自己私密谈话，那么祁江也干脆顺水推舟，拉着她走进了浴室，然后锁上了门。 维尔一脸的疑惑，显然是不明白祁江想要干什么，但当她看见祁江开始脱衣服，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然后迅速地退到了浴缸旁边，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你想干什么？”察觉到危险的维尔从制服的内兜里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将刃尖指在自己脖子上，“你要乱来的话，我就自杀，如果我死了，我可不相信公爵会放过你。” 她很聪明，从祁江能够快速摆脱公爵的精神控制就判断出他的实力之强，所以她立刻就选择了驱虎吞狼，没有任何的犹豫。 祁江皱了皱眉头，四处看了一眼，随手将衣服甩到了有着浮夸装饰的镜子上，衣领挂在装饰的犄角上，垂下的衣服正好能盖住整面镜子。 接着，他一步步逼近维尔，丝毫不担心她用小刀做些什么，甚至还不紧不慢地说：“把制服的外套脱了，我有用。” 维尔有些害怕地向后退了一步，如果换做平时，让她穿着高跟鞋跑步都没问题，但不知为何，逼近的祁江有一股莫名的压迫力，竟然让她崴了脚。 身体失衡倒下，拿着刀的手腕撞到了浴缸的边沿，因为疼痛的关系，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那把保命用的小刀滑落在地上。 刚想去捡，结果一只皮靴率先一步踩在了刀身，然后往后一蹬，小刀带着维尔的希望一齐滑走了。 “完了！”维尔心头一颤，现在是彻底没有主动权了，只能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用击裆的方法逃跑了。 但让她诧异地是，祁江居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越过她，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 猛烈的流水声冲刷了一些她心中恐惧，扭头看去，祁江已经离开了自己身边，翻身爬到了洗手台。 “快点，给我衣服。”祁江懒得废话，直接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虽然维尔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但至少应该不是自己预计的那样，于是她连忙点头，解开了胸前的口子，将黑色的制服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祁江。 虽然肉眼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保险起见，还是先盖上再说。 打开换气扇，不出所料，即使是套房的换气扇，噪音依旧很大，只要说话小声点，完全可以让换气扇的声音盖过去。 做完这些，浴缸里放的水也差不多了，升腾的雾气已经像飘浮在空气中的纱布，这样的可见度，就算是摄像机也没法拍到什么了。 “别坐在地上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祁江伸手拉起维尔，准备先谈一谈。 此时的维尔有些面红耳赤，祁江明明是在帮她创造环境，可是自己却误会他，还质疑他的人格，这样的乌龙，的确有些可笑了。 “那个，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维尔脸上露出礼节性的微笑，可就在她想要说出自己的真名时，却如卡壳的录音带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随后，她像是发疯一样，用力地扯着自己乌黑的头发，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小狗。 突然的反常行为让祁江也有些始料未及，出于同情，他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但出于戒备，自己冷漠的面具还不能揭下。 就在他纠结该怎么做时，维尔痛苦地哀嚎一声，随即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人会喜极而泣，也会因为在极度痛苦时露出笑容，而这个笑容，就是悲伤至极的惨笑。 “不好意思，我似乎连名字都忘记了。”半晌之后，她平静地说出了这句相当伤感的话。 这种时候，祁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嘴太笨。 但这不代表他没法共情，他最终还是弯下腰，将手放在了维尔的肩膀上。 维尔笑了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用着还带着颤音的话语继续交谈：“还是叫我维尔好了，虽然我现在是公爵的女仆长，但实际上我其实以前是小镇的刑警副队长，同时也是一名逆转者。” “不过，如你所见，我没能打过公爵，现在也被他用异能控制了，不过因为我也是幻魔系的逆转者，所以我没有被完全洗脑，但他的精神控制始终在消磨的记忆，现在我已经连我过去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说着，她狠狠地咬了咬牙，似乎是很愤怒的样子，不过，她的愤怒只是徒劳，眼中暗淡的光芒无疑是在述说着一个道理。 弱者，只能被不断剥削，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但你与我不同。”话锋一转，维尔又恢复了精神，只能说不愧是刑警，调节能力确实强悍。 “你直接摆脱了公爵的精神控制，这说明你有机会离开这里，趁着现在公爵还对你有些兴趣，会给你相对的自由，你可以在这段时间逃出镇子，前往城市，那里有更强大的存在，公爵是不敢追过去的。” 祁江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地聆听着她的讲解，然后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实际上，目前为止，维尔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 正如一往那般，他已经不怎么相信人类了，而现在要他相信一个为死族服务的人类，那更是天方夜谭。 以前他和夜翼一起行动时，就有无数人质疑他的作为，特别是在和修罗小队相处的时候，刚开始的几次会议，都能感觉到那几个小队长投来怀疑的目光。 现在轮到祁江遇到这种情况，他自然也站在了多数人这边，有相似的经历不代表就会有相同的思维，而且公爵和夜翼有本质上的区别。 夜翼会关系自己的感受，最大限度地为自己让步，虽说她有刻意隐瞒，但祁江能察觉到，在和自己相处的时日里，她已经非常克制自己的本性了。 反观公爵，表面上看着客客气气，但实际上就是一只笑面虎，在他心中，人类就是无能的蝼蚁，看见有趣的，那就圈养起来，慢慢地磨掉他的棱角，哪天失去兴趣了，就扔到一旁，甚至吃掉。 这才是祁江真正选择心存疑虑的原因。 不过，祁江不会把自己的不信任表现在脸上，太早地表现出戒备只会加大自己搜索情报、机逃走的难度，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推进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今天晚上公爵会因为你的到来举行一场晚宴，这是有人入住人圈的习俗，届时，几乎所有在酒店里的人都会出席，那是整座酒店守备最空虚的时刻。” “而因为你初来咋到的原因，公爵会对你相当客气，营造出他身为死族却心向人类的假象，这种时候，他会答应你任何要求，所以想要从宴会中脱身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我会找机会离席，你也要在合适的时机离开大厅，我们在后厨集合，因为你已经摆脱了精神控制，只要你想离开酒店，那就是随时可以做到的事情。” 说罢，维尔抬起手腕，抹掉表盘上的雾气，看了看时间，然后急匆匆地开锁跑了出去，显然是到了某个时间限制。 “那么，请好好洗浴，公爵大人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的访客一身邋遢的，衣服随后会送至房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先离开了。”走出门的维尔重新用上了女仆长的口吻和动作，估计也是担心有未发现的监视装置。 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祁江也算松了一口气，但抬头看向天花板，维尔的衣服还挂在天花板上，在水汽的浸润下，已经彻底湿透了。 祁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有制服是维尔的事情，而且这样湿透的衣服也没法再穿，会不会有麻烦，那是她的事。 褪去肮脏的衣服，祁江让整个身子浸泡在先前放好水的浴缸中，合适的水温加上水压，让这具疲惫的身躯发出惬意的叹息。 一到这种时候，祁江就会进入推理状态，毕竟身体放松了，所有的注意力就集中到思维上了。 “条件是挺不错的，有电，有水，还能泡上热水澡，如果我没能摆脱精神控制，然后再享受这样的待遇，最后再被洗脑言论骗一骗，一般人可能还真顶不住。”回想起维尔说的话，如果她在这方面没有撒谎的话，那公爵在玩弄人心这方面，不管是在人类还是死族中，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接下来就是关于公爵能力的推测了，这是他亲身体会过的，身体被控制，会做身不由己的举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做出违背意愿的动作，属实难受。 这种能力暂时还没有能正面抗衡的手段，不过回想一下细节，似乎是自己和他对视后，才触发了他的能力，依次来看，也许目光是他的施法手段。 还有就是距离，在公爵离开后，很快就能摆脱他的精神控制，换而言之，只要保持好距离，应该也能削弱甚至无视他的能力。 有关幻魔的知识，夜翼已经和他讲述了很多次，虽然它们操控精神的能力很奇妙，但每一次触发能力都是有条件的，而且一般来说，越强悍诡异的能力，限制条件就越大。 拿公路上的那只幻魔举例，想要被拖入幻境，就必须看见作为媒介的奇点，只要控制好视线，甚至能够毫发无伤地穿过危险区域。 所以，只要能搞清楚公爵的能力，就地反杀他，也不是没有希望，毕竟对付幻魔，更多的是脑力上的比拼，肉体上的对决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就在他胡思乱想，进行头脑风暴时，浴室的房门被人敲响，维尔的声音随后传来：“请问，你需要正常的衣服，还是相对正式的西装？” 没有丝毫犹豫，祁江立刻回答道：“西装，谢谢。面对公爵的邀请，我自然不能辜负。” 但维尔又一遍确认道，语气听上去有些惊讶：“能在说一遍吗？里面的噪声有点大。” 祁江笑了笑，看来对于自己的选择，的确出乎维尔的预料，毕竟要运动的话，肯定是正常的衣服更加方便。 但她毕竟不能读到祁江内心的想法，如果她有读心术的话，一定会被祁江心中所想吓一跳，同时也能明白他这样选择的原因。 他的首要目标可是斩杀，医生那里没有搞到核心，现在又有一颗近在眼前，祁江没理由不去争取。 第92章 鸿门宴 在热水的浸泡下，原本掩藏在身体深处的疲惫就像水池底下的轻木，纷纷上浮，重新作用在身体上。 明明才刚刚睡醒没多久，阵阵倦意再次涌现，擦干身子，祁江翻身躲进酒店那张干净的床铺中，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能这么快睡着并不是因为他心大，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短时间内是没有离开的可能性了，与其心惊胆颤地想东想西，不如及时行乐，好好享受公爵酒店里提供的优质服务。 而且说起来也不怕寒颤，这么高端的房间，祁江长这么大还没有住过一次。 也许他是真的累了，天上的太阳从东边走到西边，座钟的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从上午到黄昏，祁江一直在熟睡，一连几个小时，他连身都没有翻过。 直到晚宴前的一小时，维尔用万用房卡进入了祁江房间，这才让祁江苏醒过来。 “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但距离晚宴只剩下一个小时了，公爵大人让我来通知您，希望您不要迟到，我会在约定的地方等候您的到来。”维尔恭恭敬敬地朝祁江说道，虽然她用仪器检查了房间，但显然自己也对仪器的有效性持怀疑态度。 睡眼惺忪的祁江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黏糊糊的水渍，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时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行，我知道了，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说着，他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但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又钻了回去。 拿衣服的时候，维尔只准备了宴会用的西装，而疲惫的祁江出浴后也懒得穿浴袍，现在是全裸的状态。 他不是女孩子，但现在还有异性在场，让他这样出现在别人面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 维尔自然也清楚这种时候自己不该在场，于是在朝他使了个眼色后，便浅浅地鞠躬，离开的时候还把门关上了。 “帮我拿一套贴身衣物！”祁江抢在大门关闭之前，连忙吩咐道。 等维尔送来衣服，祁江穿上了不论男女都需要的衣物，然后下床开始洗漱。 曾经夜翼嘲讽祁江幼稚的时候，他拿“你说得对，但二次元真的是校园公认的帅哥”回击过，实际上，这的确是实话。 由于好久没有剪头发，祁江不得不稍微做了下发型，虽然他一直觉得短发适合自己，但长头发他也一样能驾驭。 如果说短发能彰显出青春的气质，那么现在的祁江就带着成熟的魅力，在末世下经历了如此之多，不管是什么人，为了活下去，必须变得年少老成。 将带有格子的淡蓝色衬衫塞进西裤里，扎紧皮带，然后梳理一下还有些褶皱的衣领，最后调整偏硬的肩垫，晚宴前的准备就算完成了。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背包目前应该在维尔手上，这就意味着祁江只能赤手空拳地闯进公爵的领地。 房间里也没有像样的东西，如果想要在宴会上偷袭公爵，只能在宴会上寻找武器了。 稍微考虑了一下对策，见时间差不多了，祁江便出门搭乘电梯，准备前往赴宴。 电梯一路向下，却没有直接来到一楼，仪表上的数字在下降到“6”时便不再跳动，电梯门后出现了一群衣着简朴的人。 他们的脸色无一例外地雪白如纸，眼神也是空洞无神，肩膀无力地往前塌下，膝盖也半曲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跪倒在地上一样。 见电梯门打开，他们先是像丧尸一样往前移动了一点，但看见祁江后，他们忽然站直了身子，眼中又重新恢复了几分光亮。 他们整齐划一地跪倒在祁江面前，脑袋直直地往地上磕，十几个人磕头的响声让祁江吓了一跳。 “见过大人，祝您有愉快的夜晚。”不仅仅是动作，他们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整齐划一的，要不是每个人先天的声音不一样，祁江真的会以为只有一个人在说话。 他们就这么跪着，一直等到电梯门自动关闭，期间，祁江甚至忘记了按关门键。 这种十几个人齐齐下跪的场面实在太震撼了，祁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如今忽然在现实中看见，而且朝拜对象还是自己，这种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电梯继续运行，也许是天意安排，又或许是公爵故意设计，往后的每一层都会停靠，外面毫无意外地有人在等候，见到穿着西装的祁江，他们也无一例外地朝祁江朝拜。 这一刻，他明白了这家酒店的恐怖之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的每一个人来的时候都是和祁江一样的正常人，但是被施加了精神控制后，他们便被不断侵蚀。 最终的下场，应该就是眼前这些人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公爵施加的要求变成了他们的唯一准则，从此就只能像机器人一样活着。 “啧，这一去，可能就是鸿门宴了啊。”压力瞬间就从无形之中压在了祁江的身上，没有武器的他不由地更加心虚。 总算到达了一楼，电梯门外，早有两排迎宾队伍，而迎宾队伍的尽头，则是等候多时的维尔。 十几人的队伍同时鞠躬，这样的画面同样具有冲击力，但刚刚见了好几次比这个还震撼的画面的祁江此刻心如止水，对外界无用事物的注意已经几乎降到了零。 走到维尔身前，她出声叫住祁江，伸手帮祁江整理衣领，借此来拉近两人的距离，好创造一个只有两人能沟通的环境：“你的装备我已经藏在杂物间了，背上背包后，不要停留，就一路跑，里面的食物够你活五天，等进入城市相对重心的位置，公爵就再没有抓到你的可能性了。” 关于这一点，祁江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只是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跟在她身后，往位于大堂右侧的大型餐厅走去。 穿过一扇扇比人还要高出一截的门，两人来到了右侧走廊的尽头，面前的这扇双开门占据了原先墙壁的位置，如果只看上面的浮雕和装饰，祁江还以为这是西方哪座宝库的大门。 门后的宴会厅自然也是富丽堂皇，虽然祁江先前没有见识过，但据说这里是根据英国白金汉宫的宴会厅的设计来装修的，如今一见，的确有几分那样的韵味。 作为宴会的主人，公爵自然是站在大门旁迎接宾客，即使他高高在上，是酒店中所有人的主宰。 不同于早上那般稀奇古怪的打扮，晚上的公爵也是换上了一身礼服，偏中性的身体的确很适合他那身修长的燕尾服，如果他的表情别那么奇怪，也能称得上是眉清目秀了。 “欢迎，我们的新住客。”公爵举起一直拿在手中的高脚杯，里面深紫色的酒液微微晃动。 一旁的侍者适时地送上酒杯，不过里面的并非公爵所品尝的红酒，而是还在冒着气泡的香槟。 “抱歉，我毕竟是死族，我喝的酒不太适合人类饮用。”公爵不失礼节地笑了笑，然后开始画大饼，“但你放心，我是对人类抱有友好态度的，只要你愿意，那完全可以在这里居住下去，我会一直以最高待遇招待的。” 虽然提出尖锐的问题会激化矛盾，但当前的情况，如果表现出过多的信任和理解，那才是反常的地方。 “那你可以解释一下居住在六层的那些人吗？他们活得像是行尸走肉，可别告诉我这是他们贪图享乐，意志涣散的结果。”祁江的问题相当露骨，直接朝公爵的痛点开火。 而公爵既然能骗到这么多人来当他的奴隶，早已准备好了说辞：“那自然不是，虽然听起来有些玄幻，但真实情况是，他们原本是死族，我用了一些手段，终止了他们的转化，将他们转化成没有攻击性的存在。” 说到这里，公爵还惋惜地长叹一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但可惜的是他们的脑部结构已经被病毒破坏了，想要恢复原本的人格是无法做到的，所以我只能对他们施加暗示，让他们按照我的指令行事。” 这套说辞的确无懈可击，如果观察不仔细或者思维稍微迟钝一些，都很可能受骗上当。 因为仆役级死族的捕猎能力有限，为了减少能量消耗，它们的肌肉和关节都会发生一些变化，使得他们的行动方式和正常人类有所不同。 但先前在每一层遇到的人，虽然他们的体态和游荡的死族很像，但运动的方式还是属于人类，如果是死族的话，行走的动作不会那么僵硬别扭。 识别了公爵的谎言，祁江却没有点破，如果这一点在抛出去，公爵动手杀人的可能性远远大于再寻找理由搪塞的可能性，现在他手无寸铁，必然是要尽可能地避免战斗。 于是他从等候多时的侍者手中接过香槟，然后同公爵轻轻碰杯，微笑着恭维道：“公爵真是好手段，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敬您一杯。“ 说罢，祁江的嘴唇贴着玻璃杯冰凉的杯壁，扬起下巴，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如果没有什么吩咐，那我就先离开了。“见两人的交谈结束，维尔适时地插入谈话，在用询问的眼光向两人确认后，她低着头，准备离开。 “等等。“公爵突然出声，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 维尔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面对公爵的质问，生存的本能让她不由地心跳加速。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作为女仆长，必须要保持优雅啊。“公爵拿起一旁的热毛巾，轻轻地擦拭维尔的额头，那小心的样子，似乎就像是在搭理一件脆弱的瓷器。 见公爵的注意力不再放在自己这边，祁江也就转身朝着宴会厅的中央走去，那里有好几座香槟塔，一直睡到现在，一杯香槟可没法解渴。 注意到周围的视线，祁江也好奇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宴会厅里的人并不少，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无一例外，这些人要么颜值爆表，要么身材强壮，总之都是放在人群中能比较显眼的存在。 这些人的眼神中有好奇，有怀疑，有羡慕，当然，也少不了嫉妒，不过占比最大的应该是敬佩和忌惮。 他和公爵交谈的声音不轻，两人谈话的内容几乎传入了每一个在场之人的耳中。 如此尖锐的问题，他们心存疑惑，但却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因为他们害怕惹恼公爵从而丧命。 但祁江不仅敢问，而且还能和公爵谈笑风生，就此推测，祁江的实力必然在他们之上，而且受公爵重视的程度也不一样。 他们是这里老人，公爵的做事习惯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秘密，越有能力，公爵的重视就越高，因为要洗脑所用的时间更长，而洗脑后的价值也更大。 当然，他们当中大多数还是蒙在鼓里的，虽然心存疑惑，但基本上都还是对公爵投出信任票。 “唉，可怜的蠢货，被人当成了圈养的肥肉，却没有自知之明。“祁江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打算里这些人远点，一来可以排除公爵借着精神束缚远程知晓自己的行踪，二来避免愚蠢的传染，和傻子呆久了，人也会变傻的。 抱着这样的心态，祁江没有主动去找人聊天，一直独自一人在各个食品台前游荡，现在的条件，居然还能吃上热乎乎的自助餐，这样的待遇，简直就是皇帝级别的。 期间的确有人来找祁江谈话，他们有的客气试探，有点直言不讳，但都是为了一个同样的目的——摸清楚祁江的底细。 但祁江也是老油条了，对于这些套话的手段，他一一用礼貌的方式做了应对，同时也抛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真实信息，当作烟雾弹作为诱惑。 而这些人也确实脑子不好使，居然都把诱饵当作了大鱼，一个个离开的时候都自认为拿到了祁江的确切情报，但实际上，他们对于祁江真实的一面一无所知。 填饱了肚子，公爵也已经不再大门的位置，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要进行宴会的下一步了。 果然，天花板上的灯熄灭了，一束聚光灯亮起，开始在场地中扫动。 乘着黑暗，祁江借机拿了一把叉子，将其藏在衣兜之中，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公爵的下一步行动。 第93章 盛大开场 当聚光灯的光束稳定之后，祁江已经退到了角落的位置，这里的人数恰好，不会太多而影响移动，也不会因为太少而缺乏伪装。 聚光灯下，出现的自然是移动到幕后的公爵，相比于在门口见面时，他的脖子上又多了一条项链，而且还是女性出席宴会时才会穿戴的那种。 “呵呵，这位公爵还真是喜欢展现自己的女性魅力呢。”这样别扭的装扮，即使是审美条件很低的祁江也难以苟同。 不过，这句低声细语的吐槽却引来了边上一位女士的不满：“你懂什么？公爵大人只不过是喜欢中性装扮，难道你指望每一个男性都打扮的和巨石强森一样吗？” 这莫名的指责让祁江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这名女性是怎么想的，关于公爵的打扮，但凡有点审美能力，都能看出来是不对劲的，这样的装扮还要去追捧，这样的人很难评价。 女士反驳的声音不大，但也能够让周围的人听见，在这一点上，他们纷纷附和，一致认为公爵的装扮很贴合他的气质，觉得别扭的祁江才是不懂美学的那一方。 看到这样的结果，祁江不由为他们发出悲哀的笑声，被精神控制到近乎朝拜神明的地步，恐怕只有邪教成员和某些流量明星的脑残粉才做得出来吧。 就在他们想要朝祁江传教时，站在台上的那位大人物发出了声音：“很抱歉打扰到各位，我是公爵，首先，让我为在场的各位问好！” 明明是相当蹩脚的开场白，但场内的每一位参与者都开始热烈的鼓掌，当然，这也包括了祁江，因为他身处狂热信徒之中，太过突兀的话，反而会被他们监视，那自己隐入人群的目的就没法实现了。 掌声迟迟不肯停歇，就算是轻轻鼓掌的祁江都觉得手有些酸了，但旁边的人还是在用力的鼓掌，丝毫不在意已经有点红肿的掌心。 最终，还是公爵伸出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这才将这些狂热粉丝的追捧停歇下来。 “今天的晚宴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什么目的，我相信，观察自己的人已经明白了今晚的主角是谁，没错，他就是我们的成员，也是今天我带回来的一位帅气的小伙子。” “在我们请他出现前，先让我向他道个歉，因为我是用了一些相对暴力的手段才将他带回来的，毕竟他的攻击性有些太强了，正面交涉的话，他是万万不肯来到这里的。” 听到这里，祁江无声地冷笑，如果他还在公爵的精神控制下，也许这些话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但很可惜，他现在是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台上的公爵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致歉和解释的话，台下的祁江便笑着看他表演。 如果猜测没错的话，每个人在初来乍到之时都会经历这样的宴席，公爵的话语应该会和施加的精神控制产生共鸣，强行篡改被害人的记忆。 失去了被抓捕的记忆，再搭配上一整个白天的优待，很容易就能消除掉目标的敌意，让他们毫无戒心地在这里生活，紧接着，在日积月累的消磨下，目标的自主意识就会消融，最后变成先前看到过的行尸走肉。 死族尚且保留了部分人类的特质，而且随着进化还能慢慢恢复神智，但被公爵控制的结果，就是变成空壳，这么一比，还不如在灾变之初就被感染变异。 半个小时过去，公爵的画大饼和自我感动还没有结束，虽然他的洗脑对象是祁江，但祁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甚至还因为无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终于，这场宛如老太太的裹脚布的演讲在热烈的掌声中迎来了谢幕，不过天花板上的大灯还是没有开启，反倒是又一束光柱打下，在场下寻找着目标。 这样老套的把戏祁江已经看腻了，他也不想再进行多余的纠缠，干脆就离开人群，径直朝着公爵走去。 既然他指名道姓地想要找自己，那隐藏的行动就没有必要了，本来是打算先去看看维尔想怎么做的，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先探探公爵的葫芦里卖什么药才更重要。 场内的其他人都站在原地，这本就凸显了祁江特别，更别提他主动走到了宽阔的中心区域，这让灯光师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位置。 “哦？看来我们的嘉宾相当热情啊。”公爵眼前一亮，伸手凌空一挥，两把西洋骑士剑从二楼破开收藏柜的玻璃，直直落在祁江身边。 祁江眉头微皱，公爵的行为无疑是在向他宣战，但现在他还没做好直接面对他的准备，所以，他一把剑都没有拿。 祁江的行为像是一种挑衅，激起了全场的惊呼，有些人甚至为他鼓起了掌，这也许是对勇士的赞歌，但也可能是对鲁莽的嘲讽。 虽然祁江脚步没有停顿，但心跳却是不断加速，公爵突然展现出的敌意让祁江始料不及，这场较量背后的意味也模糊不清，到底是对祁江能力的考验，还是心升忌惮准备实施的斩杀，他不得而知。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选项，自己都会全力以赴，前者，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将公爵击杀，后者，可以争取时机，迅速逃离现场保下小命。 “放轻松，我只是想试试你的水平，不然，给你这样的待遇会有人不满意的。”公爵听到了祁江沉重的心跳声，于是出声安抚道。 但他的举动却是让祁江一点不敢放松，他直接脱掉了礼服的外套，显然是不想让衣服束缚自己的身体。 公爵举起双手，摆出了标准的拳击姿势，然后在靠近祁江时，脚下的步伐也换成了一前一后的弓步。 嗖嗖嗖！ 作为试探，公爵打出三连击，速度之快，在外人看来，他就跟只出了一拳一样，但抬手防御的祁江却能感受到三次冲击。 “嚯，公爵好猛啊，居然直接动用了这一招。”和公爵交过手的人看出了一些端倪。 听到有人评价，祁江的心反而安定了一些，因为不止一个人和公爵交过手，这说明这场交手不是特例，而是的的确确地鉴定水平。 既然如此，那就多试试公爵的水平，看看他的近身作战能力如何。 不过，现在还不是自己出击的时候，公爵的拳头如狂风暴雨，力道也许不大，但胜在数量，才打完三记快速的直拳，爆肝的勾拳接踵而至。 不过这样的节奏还在祁江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左手化拳为掌，劈掌抢先一步打在公爵的手腕上，消除力道的同时还改变了拳头的方向，让它只是击中了背部的一小部分区域。 按理来说，试探时是不会做出空门打开的搏命举动的，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在祁江的注意力放在下盘的防守时，公爵居然往后撤开半步，留出充足的空间打出一记上勾拳。 这一拳的劲道相当刚猛，只用一只手是不可能挡下的，但祁江也没想着硬接。 前脚发力，转身后撤，前腿落地时将重心移到这边，然后侧身正踢。 这一套动作看似行云流水，相当帅气拉风，但实际上效率不足，太过拖沓，古月亭看见了必然嘲笑是花架子。 磨蹭的时间也让公爵有了防御的机会，先是交叉手挡下攻击，然后迅速变招，牢牢擒住了祁江的脚踝。 心中大呼不妙，祁江正准备发力挣脱，却发现这一脚踢得太实，已经没法在往前发力，这种情况下，是很难抽身的。 公爵借着这个机会转守为攻，虽然长得一副女人模样，但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竟然直接将祁江抡了起来。 当双脚离地，眼前景物天旋地转之时，祁江明白，自己的处境危险了。 人在空中可以改变自己的姿态，但没办法左右移动，这就意味着在落地之前，自己只能当活靶子。 这一击必然会是相当猛烈的，如果让公爵打出这一拳，那这场试探就到此结束了。 也顾不上讲不讲武德了，祁江伸手拿出了藏在衣兜里的钢叉，甩手扔了出去。 也许是这把暗器有了效果，直到落地，公爵也没有再发起攻击。 但当他刚刚站稳，一道寒光擦着自己脸飞过，一条长长的血痕一路从嘴角延伸，一直扩散到耳根。 “好了，就到这里吧。”公爵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里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应该是自己的叉子命中的地方。 但那把叉子没有留在他身上，而是钉在了祁江身后的墙壁上，祁江脸上的划痕就是由它造成的。 “抱歉啊，用了点不讲武德的手段。”祁江朝公爵抱了抱拳，表示歉意。 但公爵却一笑了之，摆了摆手示意这一点无关紧要，但他又开口问道：“这倒无所谓，但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叉子，看样式，应该是从宴会厅里拿的吧。” “这个嘛，我问了一下维尔晚上可能的安排，她告诉我公爵有可能会找我切磋，所以为了留个后手，就藏了一把。”祁江不动声色地将锅甩给了维尔。 闻言，公爵哈哈大笑，然后对着身旁的人说道：“如何？这位新加入的成员很不错吧，提前准备后手，应该是从来没发生过吧？”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看向祁江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重和忌惮。 “那么，公爵大人，请允许我去稍微打理一下自己妆容，然后休息片刻。这样邋遢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如此豪华的场面。”找到理由，祁江准备开溜，刚好转场到维尔那边。 得到公爵的准许后，祁江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出口，当大门在身后关上时，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家伙的近身能力不弱，远比制造幻境的那个强，不太好下手啊。”这是祁江的评价。 “总算出来了，快，和我走。“见祁江出现，等候多时的维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见四下无人，立刻拉着他的手壁朝后门方向跑。 祁江没有反抗，跟着维尔的脚步一路小跑，很快就穿过了走廊，进入了错综复杂的后台小道。 “不是说在后门见面吗？怎么我刚出来就见面了？“和约定的地点不同，祁江必须提问。 维尔头也不回，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简短地解释道：“看到你和公爵打完，我基本就猜到了你会以伤口为由离开，所以干脆就在外面等你了。“ “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被精神控制了吗？怎么还会记得全部的事情？“ “我说了，我也是幻魔类的能力，那个精神控制没能篡改我的记忆，而且我是警察，怎么可能看着人民变成怪物的奴隶？“ 这番话倒是让祁江想起了络腮胡，明明自己弱的要死，但还是义无反顾地用身躯挡在祁江身前，就只是因为他是武警。 想到这里，祁江不禁对维尔有了一些信任，不过前提是她真的是刑警副队长。 现在看来，想要打赢公爵，绝非一时半会的事情，是自己先暴露还是公爵先被杀死，祁江真不敢保证，稳妥起见，如果维尔真的能带他离开，那么就此离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逃跑无罪，也不可耻，与其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还不如保存有生力量，等强大了再卷土重来。 想到这里，祁江也暂时放下了试探的心理，而是全心全意地准备逃跑，当他把感知放大之后，脚步忽然停住了。 维尔见拉不动他，回头用眼神催促。 不过，祁江脸上糟糕的表情让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她不了解的地方发生。 “说出来你可能不行，我们周围，似乎全是眼线，不出所料的话，公爵正在赶来的路上。“祁江咬牙切齿地说道。 维尔瞳孔收缩，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种事可别乱说啊！“ 祁江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简单的解释道：“我听见的，别看这附近没人，边上的门都关着，但里面全是人，猜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公爵的粮仓，同时这些粮食还报警器的作用。“ “啊，公爵已经追过来了，现在估计离我们只有两个拐角。“ 说罢，祁江干脆把维尔扛到肩膀上，迈开腿开始逃跑。 “前面，右拐，然后到尽头再右拐，那里是你装备所在的地方，背上背包，然后从窗户逃跑，我会尽可能地拖延公爵！“维尔也相当识相，这种时候，必须有人来拖延公爵的脚步。 但祁江不以为意地说：“抱歉，我可不信任你，而且，你觉得以你被精神控制的身体，能拖延多久？“ 没有听从维尔的建议，祁江凭借着听觉找到一个没有藏人的房间，带着维尔冲了进去。 没有任何的解释，祁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维尔，然后将她摁在墙上。 双手发力，维尔刚刚换上的全新制服外套再次报销，露出了外套下修身的白色衬衫。 “唉？“维尔一时不知道祁江想要干什么，准确的说，她不敢猜祁江想干什么。 见维尔身体僵硬，祁江简短地解释道：“放松点，如果你真的是帮我的，那就好好配合我。“ 这种时候祁江已经很难找到能只靠自己洗脱嫌疑的方法了，现在他必须赌一把，相信维尔真的是站在公爵的对立面的。 第94章 短暂的联盟 脚步渐近，祁江的喘息也愈发浓重，但让他气喘吁吁的原因并非强敌逼近的紧张。 “我靠，现在刑警连这方面都训练的吗？”原本作为壁咚的一方的祁江现在背靠墙壁，外人看来，他才是被非礼的那一个。 原以为，经过林奈的洗礼，祁江自认为已经可以做到坐怀不乱了，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单纯了，维尔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他的心就被挑逗起来了。 “定力这么差，可不是一个好男人该有的。”维尔稍稍抬头，向上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情意。 祁江不留痕迹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故作平静地提醒道：“已经在门口了，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别露陷了。” 话音未落，房间的木门就被推开了，借着走廊里射入的光，公爵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咳咳，很抱歉打扰了两位，不过，现在可还在宴会期间，突然离席幽会，可不是绅士之举。”现在的场面所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即使是公爵，撞上这种场面还是会有一点点尴尬。 不得不说，女人果然是天生的演员，维尔先是像受惊的麻雀一般猛地看向公爵，然后两侧脸颊迅速染上了鲜艳的绯红，连忙把脸藏在祁江的臂弯里。 这样高超的演技，让祁江不免也进入了状态，他怒目看向门口，愤愤地呵斥道：“谁啊？没事别乱闯啊！” 在视线于公爵重合之时，他先是作出呆滞的样子，然后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啊，是公爵先生啊，不好意思……” 公爵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两人，似乎是想看穿两人的伪装，抓住藏在层层伪装下的真实想法。 凌乱的衣装，起伏的胸口，汗水浸润的发丝，虽然看上去像是心虚的模样，但在当下的场合，这才是最正常的状态。 最终，应该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公爵不失礼貌地笑道：“别在意，不过，既然倾心与维尔，大可和我直说，大可不必像现在这样找无人的角落。” 祁江自然而然地地推开维尔，同时将还挂在身上的外套盖在维尔头上，然后牵着她的手，想要带她脱身。 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了，公爵现在还守在门口，祁江二人可以做戏，公爵也自然可以表演，只有最终脱身了，才是完全的成功。 “那我就带维尔小姐先返回房间了，请公爵见谅。”走近公爵身边时，祁江特意向他辞行，既然他都自称公爵了，多给予一些尊重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果然，他脸上的笑容更盛，还做出了一个“轻便”的手势，看起来是完完全全对两人放下了戒心。 趁着公爵还未多想，祁江率先踏出了房间，直到将公爵完全甩在身后，对方也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举动。 “看来应该是没问题了。”见进展顺利，祁江不免松下一口气。 但是，永远不要半场开香槟，哪怕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因为，最后一步也会是敌人埋下的陷阱。 公爵的手刀无情地挥下，直直劈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强劲的力道生生分开了两人。 “糟糕！”祁江内心绝望地呼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握紧拳头，第一反应是迅速出拳，争得先手。 但这些动作只在一瞬出现，然后就被强大的意志死死镇压住了，在外人眼里，祁江只是身体猛地一颤，和受到惊吓的表现无异。 目前情况不明，光从这一点就主动开战，未免过于草率，万一公爵出手的原因并非看穿，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上演一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滑稽剧？ 回过头，祁江强行挤出笑容，询问对方的意见：“公爵这是何意？莫非，是因为我初来乍到就染指您的女仆长，让您感到被侮辱了吗？” 这句话虽然不算什么刺激性的话语，但还是相当尖锐的，可公爵非但没有表现不满，反而是满意地点点头。 “我并无此意，只不过维尔虽是女仆长，但在宴会期间，还是不得擅自离场的。” “不过，先生居然为了维护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甚至是出于情欲而认识的女人，这般绅士的举动，着实让我倾佩，不知，我可否知晓先生的名字。” 公爵的几句话说得祁江有些云里雾里，特别是后半句，自己怎么就成了绅士，话说自己不是偷情被当场抓住的人吗？ 不过死族的脑回路和人类都有些差异，而且公爵既然采用了西方的名号，说明他在身为人类时也是用西方的思维来思考的，这般诡异的认知倒也能解释。 不管怎么说，反正自己在他心中的权重提高了就是好事。 “我叫祁江，很荣幸能让公爵大人记住我的名字。”说着，祁江朝公爵伸出手。 作为回礼，公爵也伸出手，两手紧握，用力地上下晃了晃，算作是两人情谊的开端。 松开手，祁江正准备离开，却又被公爵拦住，只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卡，将它塞给了祁江。 这张磁卡远比一般的磁卡要中，摸起来的手感也相当温润，就仿佛是在抚摸一块一片，而且磁卡的两端都有金色的镀层，如此非凡的价值，意味着它身后的房间也绝非普通的存在。 “这是我的房间的开门密钥，你可以自由进出除了加密区域的所有地方，欢迎你随时来我找我。不要拒绝，我觉得，和你这样的人交谈，必然会是一件有趣的事。”公爵对祁江可以说是相当客气了，在他给出房卡的那一刻，连维尔的眼睛都直了，看来受到房卡的，祁江是第一人。 顺水推舟地将卡片收入衣兜，祁江便先行告辞，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这种时候，他也没必要会宴会厅了，返回客房继续休息才是最好的选项。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维尔居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如果不是公爵伸手拦住，她恐怕会直接脸朝下地重摔在地上。 也许是公爵始终没有放下戒心，刚才的一言一行全都只是逢场作戏，也有可能是公爵通过两人的幽会发现了维尔仍具备相对完整地自我意识和记忆，准备进一步施加精神刻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祁江只能确定，维尔的的确确是在为自己谋取出逃的机会，经过今晚的事件，两人就算绑在一条绳上了。 …… 确定了公爵还在楼下的宴会厅，祁江没理由放过这样的机会，现在是时候好好自由探索一番，一楼布置了层层防守，但二楼、三楼、四楼呢？ 说到底，这里的人员来源只有小镇上的幸存者和少量的外来者，排除掉灾变初期被杀死的和已经被公爵当作食物吃掉的，整栋酒店里最多只有四百人，按照先前在一楼感知到的情况，公爵最多再严防死守二层，再往上就不会有什么守备力量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就是祁江，明明推测出来二楼会有不少守备，他偏偏要先探索二楼，美其名曰探明敌人实力。 酒店的二楼也是餐饮区，只不过这里就是一个个小包厢和厨房所在的位置，包厢之内不用说，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所有的窗门也都被钢板加固封死，虽然祁江能轻松地从二楼跳下去而不受伤，但破坏钢板，打通向外的道路动静实在太大，人还没有，公爵就已经追过来了。 厨房倒是一个连通一二楼的场所，只不过今天的晚宴尚未结束，负责烹饪的厨子们现在都还在工作，自己进入是没关系，但想要收集物品或者浑水摸鱼溜到一楼是不可能的。 厨房去不了，包厢没东西，但二楼还有直到探索的地方，而且又不是只有厨房才能得到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这里可是五星级的酒店，酒店的储藏室就相当于一个武器库，只要你能够掌握使用技巧，上至台球棍、拖把这类自带棍棒属性的长武器，下至餐刀、钢叉之类具有尖端的小型工具，都是可以夺人性命的杀器。 先前在宴会上的几个回合不仅让祁江对公爵的拳脚功夫有所了解，也同样让他对公爵的身体素质有了初步的断定。 作为幻魔，他应该没有加强身体硬度的能力，那么只要是具有尖头的铁器，都可以在他的身上留下伤口，哪怕是尖头被钝化的餐叉。 储藏室的位置刚好与厨房对称，也就是二楼的另一侧尽头，去拿装备的时候，还可以顺路去看看几个对外开放的露台。 但很可惜，这些露台在晚间是关闭的，而且这些地方的守卫甚至都懒得隐藏身形，一个个直挺挺地站在门边，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祁江都以为这些人是人偶。 小心地绕开他们，虽然他们的感官已经麻木了，但不代表他们接收不了外界的动静，如果祁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是会知道自己曾出现过的。 一路潜行至储藏室的大门前，这里的大门虽然上了锁，但不知道是不是清洁人员贪图方便，开门的钥匙就挂在门边的钩子上，原本应该会有些费力才能打开的门就这么被轻松打开了。 不出所料，里面储备的工具对祁江而言就是一个军火库，里面不仅仅有各种木制的棍棒，连安保用的橡胶棒和电击器也储藏在里面，更让祁江兴奋的是，里面居然有催泪喷雾。 死族的感官相当敏感，一般而言，这对于捕猎者来说是一种优势，但转换一下思路，越敏感的器官，受到刺激的程度就越大，一些驱赶动物的喷剂就是这样的原理。 催泪喷雾对人眼尚且有巨大的刺激，换做死族，估计受到刺激的程度没有五倍也有两倍，如果猜测没错，公爵发动能力的契机是目光对视，那催泪喷雾就是绝好的反制道具。 “没想到啊，居然会把能致自己与死地的东西就这么放在储藏室里。”祁江从货架上拿起一罐，沉甸甸的手感表示着里面的药剂还没有被使用过。 忽然，祁江有一个不好的想法，既然公爵敢把这些催泪喷雾放在这种大庭广众的地方，有没有可能是故布疑兵，里面装着的根本不是催泪瓦斯。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选项，万一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等到了使用的时候，那不就是自杀吗？ 于是，祁江毫无犹豫地朝着自己眼睛按下了发射喷雾的按钮。 随着按钮的下沉，一股白色的雾气毫无阻拦地从白色的小口里喷了出来，瞬间将祁江的整张脸裹住。 “我靠！” 被白色喷雾触及到的地方顿时传来了灼烧般的疼痛，仿佛这些白雾就是液态的火焰，时时刻刻在烧着自己的皮肤。 特别是眼睛的部位，不要说看见东西了，连睁开眼都是难以做到的事情，就算硬顶着痛感睁眼，祁江也根本看不见东西，强烈的刺激让他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留下，按理说，泪水会带出眼睛里的异物，可为什么疼痛反而加剧了？ 没有办法，祁江只能跪倒在地上，免得自己乱撞发出大动静，然后再用衣服的下摆使劲擦脸，先把残留的药剂去掉。 疼痛感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这才堪堪让眼睛好受一些，不过他现在眼睛红的像是被人揍过一样就是了。 “看来这是货真价实的了。”虽然很痛，但至少拿到了合适的东西。 先是拿了三罐催泪喷雾，然后又搜刮了一些能用来作为投掷物的餐具，对于现在的祁江，在贴身战斗中，搭配上暗器的使用是相当必要的。 如此，储藏室的搜刮就到此结束了，带了这么多东西，想要在探索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现在还顶着一个红眼圈，特征太过明显了. 搭乘电梯返回自己居住的楼层，祁江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好像没有房卡，摸了半天，除了带回来的物资，就只有公爵给予的金卡。 毫无办法，只能在门口等宴会结束了，维尔是有万能房卡的，而且今晚八成还有与她同房，否则在楼下演的戏就不攻自破了。 “额，好烦啊，忽然感觉今晚好长好长。” 第95章 偷得半日闲 次日中午，一直紧闭的房门终于开启，维尔和祁江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走出。 二人全都脸色铁青，维尔时不时咳嗽，嗓子沙哑地根本说不出话；祁江扶着腰，每走一步都感觉身体即将散架。 别误会，两人都是克制力极强的人，即使是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床上，只要内心不愿意，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两人的状态也并非是一夜的干柴烈火所致，为了演戏到位，维尔干叫了一晚，祁江摇床摇了一晚，这当中的消耗，感觉和不间断地战斗也差不了多少。 “真要命……”这是两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虽然没什么胃口，但现在也好歹是十二点以后了，为了补充体力，不管怎么样都得吃点东西下去。 电梯从一楼一路徐徐上升，不过它直接跳过了两人所在的十一楼，径直升上了十三楼，也就是公爵居住的私人楼层。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可能是巧合，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相信，从昨晚进入房间开始，两人一直都处在公爵的监视之下。 “呵，看来公爵直播了一晚上。”祁江小声地打趣，有了昨晚一宿的相处和交谈，他已经基本信任这位刑警副队长了。 维尔被他逗乐了，为了附和他，也摆出了警察的姿态：“传播淫秽可是要被抓进去蹲禁闭室的。” 两人打趣时电梯门正巧打开，虽然没听见对话，但两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公爵的眼前。 看到两人的关系如此之好，他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小声提醒道：“两位，电梯到了，要进来吗？” “啊，当然，抱歉，注意力全都放在眼前的美人身上了。”祁江一边道歉，一边快步走进电梯。与公爵并肩。 电梯下行途中，公爵再度搭话：“看样子两位应该才起床吧，那么，要不要和我共进午餐呢？” 这次是维尔先抢答了：“不必打搅公爵大人了，身为女仆，这么晚起床已经是失职，怎么还能与公爵一同用餐呢？咳咳！” 闻言，公爵爽朗一笑，伸手拍了拍还在干咳的维尔，关切地说道：“声音这么沙哑，折腾了一晚上吧？消耗这么大，今天还是休息一天吧。如果太疲惫了，估计关心你的先生要心疼了。” 说着，公爵用余光瞥了一下站在身旁的祁江，用眼神示意他说几句，好让自己顺水推舟地给维尔放假。 看到这一幕，祁江不免有些无语，明明一个是笑里藏刀的猎杀者，一个是临时结盟的幸存者，为什么会诞生出一种好兄弟在助攻的既视感。 不过如果能让维尔解放半天，那祁江倒也是不介意的，毕竟她待在这里的时间可比自己长得多，有她作伴，在探索上就相当于多了一个活地图。 “公爵大人所言极是，昨天你都没怎么睡觉，虽然是我的原因，但我还是希望你别累到身子了。” 关系虽然是假的，但关心却是真的，为了演戏和交谈，维尔的睡眠时间不会超过七个小时，她的身体可不如那般强悍，如此操劳，是得好好休息。 “你看，祁江先生都这么说了，你也就不要推辞了，作为女仆长，每天兢兢业业地工作，这半天的假期就好好享受吧。”公爵立刻打起配合，“而且祁江先生初来乍到，如果你真的不想休息，就带着他好好熟悉一下环境，虽然他是贵客，但毕竟物资短缺，到时候他还是需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 说完后半句，他略带歉意地看向祁江，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照顾不周道歉。 心里在冷笑，脸上却只能表现出象征着理解的微笑，都在领主脸上了，还是稍微低调一些比较好。 都到这个份上了，维尔自然也不会再多做推辞，在昨晚的计划中，原本就有利用自己职务之便带祁江熟悉环境的计划，现在公爵主动提出了这个建议，那何乐而不为呢。 在电梯里计划好了下午的行程，公爵共进午餐的邀请也是难以拒绝，两人只能在其他侍者的带领下前往后花园的开放餐厅。‘ 只能说，不愧是五星级的大酒店，即使是开在这个不在城区的小镇，花园的装修也极其考究，更让人惊奇的是，明明这里已经荒废多时，但丝毫没有表现出破落的样子。 修剪至恰到好处的草皮，光亮得甚至能反光的青石板小路，草坪上没有沾染一丝杂质的大理石装饰……恐怕就算是酒店还在正常营业时，后院的环境也不过如此吧。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明明知道这些都是眼前这位死族公爵压迫同类做出来的，但祁江却心生了一点点的敬意，算是对他审美的肯定。 当然，也就只有一点点，毕竟他绝对有性别认知上的问题，否则绝对不会打扮成这副男女难辨的样子。 就比如今天他身上的完完全全就是女装，虽然没有裙子丝袜这种东西，但不管是尺寸还是款式，都偏向女性化。 沿着石板路走到一间石亭，这里位于后花园的角落，但是旁边就有工作人员的休息点，属于是相对寂静，但又能及时提供服务的位置。 提前得到公爵宴请两人的消息，新添置的餐具和座椅已经摆放在桌旁。 按照主次位入席，坐在上座的公爵轻按了一下放在桌面中央的餐铃，清脆的铃声响起，一辆金色的餐车便顺着小路从服务站方向驶来。 “我呢，不喜欢在进食上浪费太多时间，所以我也就不安排什么上餐的顺序了，尽情享用美食就好。”公爵提前做了解释，随后餐车到达，将餐前浓汤，开胃沙拉，主菜肉排以及餐后甜点全都摆放在了餐桌上。 将所有的白瓷碟子摆放完毕，一旁的男性侍者在每个人的位置上放下一个高脚杯，然后为三人倒入早已醒好的红酒。 虽说公爵有言在先，但祁江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西餐的礼节进食，先是小口地喝完了浓汤，然后又清空了沙拉的盘子，随后才对作为主菜的肉排动手。 一开始祁江有些不敢吃，毕竟是和死族共进午餐，他挺害怕这是人肉的，只不过入口之后，那浓郁的肉香让他将所有的顾虑甩到脑后。 这可是上好的牛排，而且烹饪的厨师手法也是一流，估计是餐厅幸存的大厨所制作的。 在这般末世之中，居然还能有幸品尝到这样的美食，只能说确实是万幸了。 心怀感激地享用完美食，当然，感激之情是对这些上好的食材和厨师的，作为宴请者的公爵，祁江没有任何感觉。 与公爵作别，在维尔的带领下，两人直接往室外的活动场所钻，这里是没有地方设置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的，只要注意避开人群，就不存在被监视的可能。 “看来公爵是真的相信你迷恋上我了，在吃饭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他通过精神控制朝我施加命令，要我进一步消除你的心理防线，加快侵蚀速度。”刚找到合适的地方，维尔就说出了一个不知好坏的情报。 “那挺好的，这说明昨晚的戏做足了，统领级的幻魔也就这样的水平嘛，稍微演他一下就受骗上当了。”祁江不屑地撇嘴笑道。 不过贬低不代表轻视，他清楚自己的伪装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的，一个隐藏已久的幻魔系逆转者，一个能彻底摆脱精神控制的活尸系逆转者，出现这样的组合实在太过巧合，一般人怎么会特别防备这种极小概率事件。 初冬的午后有阳光，明媚但不刺眼，恰到好处好处的温度很适合散步，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多少有些可疑，两人便一边散步一边交换情报。 昨晚虽然制定了初步的计划，并提出了几个猜想，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演戏上，现在能有不受监视的共处时间，自然是要将方案优化一下的。 考虑到维尔的喉咙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对话的主导权就交给了祁江，维尔只需要作为判断者，用点头和摇头来表示意见，偶尔开口述说想法即可。 祁江的大部分猜想都还是正确的，公爵的功夫不差，据说在生前是有好几条黑带的，不过肉体也同样脆弱，为了强化自己的精神控制，他的身体也就比常人稍微强一些。 甚至，这种加强都没有为他的身体做出改变，从高处摔下会死，被捅心脏会死，割喉就更不用说了，总之，能杀人的方法对他基本上都有用。 但关于精神控制的触发方面，两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在维尔看来，视线的交流不可能是触发的条件，至少绝不可能是必须对视这么苛刻的条件，因为她能以身说法，那昨天的昏迷作为例子。 自己明明连看都没有看公爵一眼，但自己偏偏就昏迷了，而且还被加强了精神控制甚至篡改了记忆，如果不是随身携带的记事本，自己可能就真的按照公爵的命令行事了。 这一点是相当必要的前提条件，基本上所有的后续计划都是在这一点成立的基础上建设的，如果不能断定公爵能力的触发媒介，那就不用谈正面作战的事情了。 虽然还有借机逃跑这一个选项，但昨天晚宴结束后，维尔特意去几个能提供逃脱通道的出入口查看情况，那森严的守卫，说是插翅难飞也不为过。 脱逃计划暂且搁置，总不能直接怼到公爵脸上问他触发精神控制的契机是什么吧。 午后的时间还长，能够轻松自在的闲逛，享受一次少一次，与其为没有结果的问题苦恼，还不如好好享受，将这些属于自己的时间好好用起来。 说到酒店中的娱乐，维尔作为女仆长，自然是将每一个项目都牢记在心中，首先两人直奔spa场馆，背着一身的疲劳，可没法好好地享受其他需要体能的项目。 公爵嘴上说着物资紧缺，但按摩场馆这样鸡肋的场所还是对外开放，只不过需要预约，而且必须是贵宾级或者维尔这样的管理层才能预约。 当然，有空位就另说了，而且今天公爵已经打过招呼了，能让公爵亲自出马，这样的面子，谁都得卖给祁江。 两个小时后，祁江一身轻松地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果然，在身体疲惫的时候来一次全身按摩是有起效的。 接下来就是各样的竞技项目，台球、乒乓、桌面足球……不得不说，维尔的好胜心相当强，就算一直输，她也会一直挑战，直到自己赢下一局才会结束。 …… “怎么样，在他的房间里有搜到什么东西吗？”公爵的声音威严而深沉，虽然他坐的是真皮的办公椅，但散发的气场，就像是在王座上的国王。 原本就跪在地上的侍者，此刻连头也低到了地上，在精神控制的作用下，他甚至不敢直视公爵的鞋尖。 “没……没有，不管是昨天 ……那啥的痕迹，还是能当作武器的道具，我都没有发现。”侍者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好歹还是把一句话说全了。 听到这里，公爵不怒反笑，先前那如山般沉重的压迫一扫而空，没错，他的的确确地感到了兴奋。 挥手示意侍者离开，保住小命的侍者连滚带爬地钻出了办公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以为自己会被公爵以办事不利的罪名抹杀。 不过现在看来，公爵反而是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算了，算了，大人物的想法谁敢猜啊，有饭吃就行。”侍者两腿发软地离开了十三层，惊魂未定之中，心中的想法还是相当简单。 公爵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到了客厅外的露台上，这里的视野极好，能够俯视几乎整个小镇。 “祁江……呵呵，真是有趣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和那个家伙是什么关系。”公爵手掌稍稍发力，坚硬的大理石栏杆居然被轻易地捏出了一个手印。 如果让维尔看见，她绝对不敢再说公爵的身体只被强化了一点点。 第96章 长久的试探 将手中的棋子投掷在棋盘的空位上，祁江往后一靠，让身体倒在座椅的靠背上，苦笑着奉承道：“公爵棋艺高超啊，我输了。” 棋盘之上，落下的棋子并不多，但祁江所持的黑色棋子已经被封杀在了角落，虽然不至于被白子攻破防线，但想要往公爵的地盘进一步渗透，那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公爵也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篓当中，平淡地为祁江分析败因：“在防守方面，你做到已经很好了，我很难找到你的破绽。不过，你也是太注重防守，更直白的说，就是你的注意力只能放在眼前，关于后期搏杀，基本没有看见你的考量。” 祁江长叹一口气，坐直身子，开始收拾双方的棋子，但他的眼睛没有一直盯在棋盘上，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公爵的眼睛。 这些天，祁江一直在试探公爵，想要让他再次对自己施加精神控制。 虽然维尔告诉过他，眼神的接触不会是唯一的媒介，但祁江的想法是先确认一种，循序渐进地探清公爵的底细。 可现在已经是展开调查的第四天了，期间维尔已经被强化施加了两次精神控制，但对于天天找上门的自己，公爵反而是一次都没有下手。 当时祁江也挺疑惑的，公爵难道就这么放心自己？连相处已久的维尔都逃不过隔三岔五的洗脑，意识完整的祁江居然连一次额外的精神控制都没有。 总而言之，调查现在步入了一个死循环，祁江这边没法获得精神控制，自然没法在他施展时观察媒介。 维尔的抗性不如祁江，虽然事后能知道自己的精神控制被加强，但施加控制时对脑的负担太大，身体的保护机制会让她陷入昏迷，失去意识同样没法收集信息。 现在两人只能用瞎猫碰死耗子的方法，尝试用各种方法逼迫公爵，也许在将公爵逼迫到极限时，他为了获胜，不自觉地就会发动能力。 今天的项目是围棋，但结果显而易见，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五场对局，祁江还是在刚刚开始中期运营时就败下阵了。 他既然自称公爵，那肯定是自认为自己有担任一名贵族的学识，毕竟死族的取名很简单，在潜意识中什么愿望最深，那就会取一个相关的名字。 “我想你一定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吧，开始下一局吧，这一次还是你持黑棋。”公爵将手边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做出“请”的手势，等待祁江开局的落子。 锐气尽失的祁江原本是想到此为止的，但既然对方都下战书了，自己说什么也不能不战而辞，而且这一局，他要赌上自己的所有智谋，不求胜利，但求争口气。 见祁江的表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公爵也是挑了挑眉毛，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原本无聊的棋局，莫名地又激起了他的兴趣。 公爵接受过系统的围棋教学，还是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拿下了“围棋九段”的证书，算是真正地迈入了棋手的大门。 祁江在林奈的影响下也对各种棋牌类运动有所接触，虽然没有什么证书，但在网络上，也能与三段的棋手杀得有来有回。 三段对九段，纸面实力就已经拉开了一截，更别提九段之中也有强弱，但偏偏如此，这一局，祁江的全力以赴让公爵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居然被祁江打乱了攻防的布局。 但只是出其不意还是没有办法弥补实力差距的，就像打游戏，对方预判你走位，但你菜到根本不走位，前几次或许有用，但等他稍作调整，照样是爆杀。 只不过这一次的棋盘好看了一些，不仅被棋子填得满满当当，视觉效果上，黑子所占领的地盘也勉强能和白子持平。 不过，都说了只是勉强，而且还要考虑黑棋获胜目数大于白棋这一点，清算之下，祁江实现了六连跪。 “不下了，再下也还是自取其辱。”知道自己还是败阵以后，祁江摆了摆手，抢在公爵说话之前结束了对弈。 公爵轻轻一笑，从衣服的内袋里抽出一条纸手帕：“那就到此为止吧，先擦擦汗，你额头上都是汗珠。” 接过手帕，祁江将其摊开，柔和如棉布的质感让他燥热的脸庞稍稍降温，先前的头脑风暴险些让他大脑过载，果然，棋盘上这种大规模筹划远比单人决斗的用脑量大。 在祁江收拾的空档，公爵开始收拾棋盘，虽然说好是谁输谁收拾，但这种时候，再让祁江干活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说到这一点，祁江一直心存疑惑，明明公爵的目的是将人洗脑，将其变为自己的侍者兼储备粮，但种种如对待朋友般的举止又不像是装模做样的。 异常的背后都隐藏着原因，下至性格乖戾，上至精神分裂，身为人类的残存意识还对他有影响，不管是哪一种，只要能探明，都是可以利用的。 不过这些的优先级都得放在次等，今天的首要任务已经失败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是时候结束进程了。 “公爵大人，今天的对弈让我收获良多，只不过今天已经打搅您太长时间了，请容许我告辞。”祁江从座椅上站起，等座椅滑动的噪声停歇之后，他毕恭毕敬地说道。 “自然可以，先生有自由行动的权力，而且今天应该是我来感谢你，与你对弈为我提供了不少的乐趣。还有，以后与我对话不必采取这样低微的姿态，你是我邀请的贵客，如此低眉顺眼反倒让我心生愧疚了。”公爵的回答也相当客气，虽然是死族，不过在礼仪方面，很多人类都比不过他。 “那么，告辞。”祁江点头示意，转身推门离开了公爵的棋室。 公爵目送着他离开，在关门的瞬间，他轻声低语：“果然是你，能藏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你的举手投足还是透露着原来的气息。” 一天很快结束，按照约定，祁江前往维尔所在的女仆长专用房间，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仔细检查过，是绝对安全的空间。 祁江进入房间时，维尔已经换掉了黑白相间的制服，坐在长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等他到来。 “茶还是咖啡？”起身走到室内吧台前，维尔拎着两个水壶，向他征求意见。 “热水就好，我晚上可不想睡不着。”想到明天还有去找公爵麻烦，祁江今晚必须好好休息。 将瓷杯放在祁江面前，维尔做到了他旁边的位置上，像是无心地问道：“如何？今天你也算和公爵下了一天棋了，虽然我送饭的时候看你棋局不妙，不过多少有得到什么线索吧。“ 祁江苦笑一声，虽能肯定没有任何任何话外之音，但维尔所说的，不管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在阴阳怪气。 “输得一塌糊涂，朋友。“想起以前网上流传的一句话，祁江觉得现在拿来用恰到好处。 这样的结果维尔并不意外，关于公爵的才艺，她是见识过的，每一次有新人进入人圈，公爵都会进行一次测试，测试的项目都是新人擅长的，但几乎每一次都是公爵获胜。 能进入人圈的，都是公爵挑选的对象，虽不能说是专业选手，但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能在和佼佼者的对决中取得大多数的胜利，其能力之强，学识之广，可见一斑。 当然，这一点维尔选择对祁江进行隐瞒，她不清楚祁江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每天要去挑战的是一个近乎全能的人，很难保证他还有勇气去下战书。 接下来的一些谈话基本上是无用情报的交换，这里就一律跳过，唯一有价值的只有关于公爵对祁江的态度这一点。 说到这个，维尔也是一头雾水，在人圈当中，不乏有比祁江更加高贵的人，可他们一律没有享受到祁江现在的待遇。 别说是给出公爵房间的房卡，光是能与女仆私下共处一室，都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实现，像自己和维尔那样鬼混一晚上，一般第二天都会以肉块的方式出现在酒店的垃圾焚烧槽里。 “额，这么说来，第一晚如果换个人，现在早就去投胎了是吗？“听到维尔的介绍，祁江不免感到背脊发凉，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维尔点点头，然后提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能性：“有没有可能，公爵生前认识你，又或者，公爵曾经在暗处观察过你。” 祁江眉头微皱，先是下意识地摇头，自己身边可是有两个统领级作伴，而且夜翼的感知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如果有公爵这样的幻魔靠近，必然是会让两人戒备的。 但转念一想，夜翼在虚弱期的时候，两人一直都是提心吊胆的，不仅是因为夜翼的战力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她暂时失去了大范围的感知能力。 而且他还多次独自行动，那么大的动静，也不是没有引起统领级死族注意的可能。 “你这么一说，好像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我每一次弄出来的动静都不小，而且每一场战斗都至少得死一个统领级。”回忆着自己过去的经历，确实是没有一场战斗是小打小闹。 然而，对祁江而言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在维尔眼中可不是简单的小事：“你……你再重复一边，每一次都死一个什么？” 祁江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的经历对于一般人而言，就像是骗小孩的故事，但事实就是如此。 于是，他一字一句地重复：“我说，我每一次活动，基本上都有统领级死族丧命。” 维尔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在确认没有听错后，她的音量控制不住了：“统领级？难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到了统领级遍地跑的情况吗？” 祁江并不是很想谈论谈论这方面的话题，因为它太长，而待在四人办公室的时间有限，宝贵的时间不该这么浪费。 但维尔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情报了，她所展现的热情实在不好拒绝，正好现在已经到了情报交换的尾声，满足一下她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就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短短半年的时间，从一个连兵役级都对付不了的小菜鸟，经过一场场的死斗，慢慢进步到可以独自面对统领级，就算是当事人，也不免感慨万千。 说到成长，自然是绕不过夜翼和古月亭的，虽然有考虑过要不要隐瞒她们死族的身份，但想到反正维尔也不可能遇到她们，所以干脆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细节。 说来也怪，明明是临时合作伙伴，但他就是能信任维尔，说起一些略显尴尬的事也能流畅地脱口。 这样的故事就像一本绝妙的小说，纵使是作为刑警副队长的维尔，也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一说起故事，时间就像兴奋的听众，发疯似的加速，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小时，原本两人见面就晚，这么一耽搁，连加班的女仆都要准备下班了。 “维尔小姐，我们准备离开了，可以出来喽！”外面的女仆见屋内还有光亮，忍不住敲门提醒。 虽然维尔正听到精彩的部分，正准备打发她们先走，但祁江却收起了话匣子，示意今天的故事时间结束了。 这种感觉，最好的比喻应该就是寸止，马上要到爽点了，硬是被一些意外情况生生打断了。 很想学小孩子耍赖，但作为可靠的成年人，对着一个小辈用这样的手段，维尔再不要脸也没办法做到。 临走前，维尔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那你明天还会去挑战公爵吧？想好在哪方面发起挑战了吗？” 祁江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不过，他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显然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那么，我就提前祝你好运了。”自认为猜到了祁江的想法，维尔也是会心一笑，然后与他一起走出了房间。 不过只有祁江自己知道，哪里有什么对策，他能做的只有不断去尝试，直到恰好凑到答案。 第97章 第二次交手 现在是上午九点，完全升起的太阳驱逐了早晨的寒冷，僵硬的身体也逐渐解冻，想要大干一场的话，就应该行动了。 穿上黑色的短夹克，将几把藏在通风管道中的餐刀收入囊中，祁江站在房间的门前，先是做了一次深呼吸，随后推开房门，前往公爵的卧室。 搭乘电梯来到十三层，虽然拥有房卡，但他没有贸然闯入，出于礼节，他先是按下门铃，等待几秒后，才拿出金卡，解除了电子锁。 “会这么早来打搅我的，我想也就只有你了。”推开门，坐在沙发的公爵早已等候多时。 “抱歉，不知道白天是公爵的私人时间，那么，我下午再来？” “不必，你是特例，所以，今天还是来与我交流棋艺吗？” “不，上次在晚宴上，我感觉公爵的拳脚功夫相当了得，只可惜被打断了，所以，今天我还想再挑战一番。” 语毕，祁江的身上燃起战意，能与高手对战，他一直是深感荣幸的，以前在球技上是如此，现在在战斗上也是如此，以前被人调侃为“武痴”，现在他确确实实染上了些许武痴的毛病。 作为被挑战的对象，公爵也是面露惊讶，虽然在门铃响起时，他有在心里推测过祁江选择的项目，不过决斗邀请并不在预计的列表中。 “有意思，迄今为止，并不是没有人向我发起挑战的，但提出决斗，你还真是第一个。”公爵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意味复杂的笑容。 “那么，我可以当作公爵接受了？”祁江试探性地问道，因为他没法从公爵的表情中读到能做出结论的信息。 公爵站起身，似乎是按下了一个藏在暗处的开关，客厅朝南的墙壁居然从中间开启，展示出白墙背后密密麻麻的武器。 “选个趁手的武器吧，我也确实挺想见识见识你全部的实力。”公爵大手一挥，让祁江任选武器。 在祁江整理装备的时间里，公爵走进卧室，一来避嫌，因为他知道祁江需要准备暗器，二来也得换一身衣服，既然要好好较量，自然得换一身方便运动的衣服。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的乱传，两人刚刚开始热身，不少看热闹的家伙就已经在搜寻两人的踪影了。 “既然要全力以赴，那么也就没必要设立擂台了，去后院吧，只要别离开后花园，行动就不会受到限制。”说话间，公爵拍了拍祁江的肩膀。 身体被触碰，祁江下意识地看向了公爵，然后，他期待已久的那种感觉来了。 就像是意识中被种下了一颗种子，先是觉得脑袋一空，随后一个东西硬生生地植入脑海，当他回过神时，就已经下意识地认定自己必须在后花园中和公爵战斗。 “场地限制在后花园，然后没有其他规则吗？明白了。”违和的感觉转瞬即逝，随后不能离开酒店的观念便根深蒂固，仿佛就是祁江自己与生俱来的想法。 播种已经完成，种下的控制之种迅速发芽，开始本能地进一步蚕食侵略祁江的意识，一大堆的规矩突兀地涌现在脑海中，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一股刺痛从脑海深处袭来。 疼痛为他做出了提醒，那如果只是埋下一个禁止在战斗中离开酒店的观念，也许祁江没法意识到自己被控制了，可是，这些莫名而来的海量信息，无疑成了暴露的败笔。 “呼，好险，居然在不经意间被植入了控制！”祁江不动声色地暗自惊呼，“这就是精神控制吗？即使有了防备，它也能在不知不觉间改变想法。” 悄悄瞥了一眼公爵，他现在在有说有笑地朝围观的人讲解规则，那自然而然的模样，完全不像刚刚发动完一次精神类异能。 虽然这话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祁江不得不承认，公爵在精神方面的承载力相当强悍，对比一下那个放了三个指定环境就虚脱的幻魔，同为统领级死族，实力高判立下。 想到这一点，祁江就感到头疼，如果在最后真正的生死决斗中，让公爵随心所欲地释放精神控制，那是完全没有赢面的。 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态，也许他的承载力不足以支撑他连续释放精神控制，但今天所见，这个幻想就被彻底击碎了。 “好了，别在这里愣着了，让我们离人群远一点，我相信这会是一场精彩的战斗。”见祁江在发呆，公爵用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意识到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祁江连忙将所有事情放置脑后，毕竟是真刀真枪的战斗，认真对待不仅是为自己负责，也是对对手负责。 踏上草坪，祁江一边感受着脚下青草的质感，一边左右打量着拥有考究装饰的后花园。 别误会，他并不是在欣赏后花园的美丽，而是在熟悉环境，想要以人类之身挑战统领级死族，而且还是在异能上拥有万千变化的幻魔，借助场地是必要的。 “那么，我就开始倒数了……三！” “二！” “一！” 话音未落，祁江没有与公爵进行任何僵持，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子，撒开腿往远方狂奔，刚起步的时候甚至还因为脚滑踉跄了一下，那狼狈的样子，就像一只丧家的野犬。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小丑，明明主动来找公爵挑战，结果连第一回合都没交手就落荒而逃！”在远处围观的群众爆发出激烈的笑声，各种奚落的声音此起彼伏，无一例外是在表达对祁江的蔑视。 虽说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说法，但祁江的行动，只有场上的两人能够理解。 “想要躲到狭窄的环境打游击战吗？不错的应对手法。”祁江没有隐藏自己的路线，而公爵也毫无难度地猜到了他的目的。 这无疑是把选择的难题扔给了公爵，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必然是穷追不舍。 于是，两人一招未过，眨眼间就转移了场地。 等公爵冲进后花园的断墙迷宫时，拥有时间优势的祁江已经完成了藏匿。 “敢埋伏我，看来是已经吃定我没法用听觉和嗅觉来捕捉目标了啊。”公爵的声音不响，但足以让暗处的祁江听见，“可是，作为死族，我再倾向发展精神能力，也不可能丢失本能啊！” 说罢，他目光如炬，直接锁定了祁江藏身的位置，不过他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在等着祁江出招。 他想以不变应万变，祁江也同样按兵不动，两人之间就隔着几米的空间和一面墙，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砰！” 祁江忽然探头，手上捏着一个黑家伙，原以为是暗器，结果火舌吐出，枪身震天，一颗九毫米口径的手枪弹旋转着飞出枪口。 这一招美式居合确实出乎公爵的预料，但子弹击中后的跳蛋也同样让祁江大吃一惊。 没错，公爵的衣服下，居然有一层能挡子弹的东西。 “卧撑，这么谨慎，为了防暗器，居然穿了件防弹衣。”祁江低声骂道，随即立刻转移。 这次出手虽然暴露了自己的枪械，但也试探出了公爵身上穿着防弹衣的情报，一件武器换取一件防具，总体来说还是赚的。 “每次都是你占据远程优势，真以为我没法远攻？”说着，公爵居然徒手从断墙上拔下来一块砖头，将其投掷了出去。 砖头在空中画出美丽的抛物线，这条抛物线甚至还计算了祁江的提前量，如果祁江继续奔跑，必然会被爆头。 虽然脑袋后面没长眼睛，但那股杀意还是能感受到的，就在快被砸中之际，祁江及时回头，察觉到了那块飞来的红砖。 “扔砖头？你是小孩子吗？”祁江立刻刹车，居然伸手接住了那块飞来的砖头，反手以更快更平的直线扔了回去。 论准度，祁江的直射只会在公爵之上，打了这么多年篮球，投掷方面他可是相当自信。 可惜，砖头体积太大，纵使快出了残影，但依旧被公爵恐怖的动态视力捕获，只是稍稍侧身，这凶猛的一击就落空了。 “别躲猫猫了，速战速决吧！”只见公爵眼神一凌，居然再一次发动了精神控制。 忽然升起的澎湃战意冲散了祁江的理性，也彻底打乱了他拉扯对敌的计划，只见他抽出匕首，转身与公爵对向猛冲。 面对拥有防弹衣保护的公爵，匕首终究只能作为辅助手段，而且还有精神控制的影响，在第一个照面中，祁江选择采用前踏正蹬的方式进攻。 可这个动作在出腿前有一个垫步的蓄力动作，这恰好就让公爵有了抢占先机的时机。 原本的计划是采用截膝踢，抢先一步重创关节，但公爵似乎不想废了祁江，转而蹲下身子，使用后转身扫腿，直击祁江下盘。 “糟糕！又吃到精神控制了！” 匕首从手中脱出，重心后仰的瞬间，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意识到自己再一次中招了。 可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一切的大意都已是既定的事实，现在要考虑的是倒地后的地面搏斗。 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公爵也处于靠近地面的位置， 不可能像在宴会那样利用自己在空中的时间发起进攻。 “赌一把！”祁江摇了摇牙，干脆抬起双腿，让后背直直砸在地上，只为提前做一个蓄力的姿势。 公爵完成扫腿后，左手一拍地面，借力之下，祁江落地的同时，他就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姿势。 弓步上前，显然，祁江抬脚的动作让他有了冒险的想法，趁着祁江被摔懵的空隙，如果能控制住他的脚，然后补上一记旋转抛摔，多重的撞击必然能让他失去战斗能力。 而祁江等得就是这一个上扑的时机，并拢略微张开的双腿，绷直膝盖的同时全身发力，倒地的双腿正蹬威力依旧凶猛，即使公爵交叉双臂保护住了胸口，蹬腿的力量还是将他驱逐出了祁江的身边。 抓住公爵后退卸力的时间差，祁江鲤鱼打挺站稳身姿，跟步上前，双手握拳，以极快的速度使出直拳、摆拳、勾拳，虽说是一通乱打，但本着力大砖飞的原则，依旧是打出了相当的压制力。 “呵！”见公爵的防御已经到了极限，祁江稍稍降速，蓄力了一记相当有力的勾拳，然后将其轰在了公爵没有防御的腰腹上。 爆肝的剧痛让他全身一颤，原本保护着胸口和头部的双臂不由放松了一些。 空闲的左手再次蓄力，保持好两人的距离，打出一记完美的上钩拳，强劲的力量彻底破开公爵的防御，躯干和头部的弱点全数暴露。 借着勾拳的惯性，祁江顺势转身，回旋侧踢，直击公爵脆弱的小腹。 可谁知道公爵也学了祁江一招，防御是他故意撤开的，重心失衡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目的就是让祁江发起追击。 提膝抬肘挡下侧踢，随后擒拿住祁江来不及收回的腿，他计划中的旋转抛摔还是实现了。 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中，被旋转抛摔是相当糟糕的情况，因为不管怎么转，身体必然要撞到墙壁，如果不能把墙撞烂，以公爵的力量，很可能配合墙体将自己拦腰折断。 不过，祁江终究是高估了公爵的力量，后背撞上砖墙的同时，公爵居然承受不了反震，不自觉地松开了双手。 可就算如此，脊柱受创的祁江也没办法立刻起身，这么大的破绽，足以左右战局了。 五指合拢，手刀成型，指尖所向，一击封喉！ 但是，祁江向来是不讲武德的家伙，就算没啥意识了，还是不由自主地拔出手枪，直接来了一次清空弹夹。 子弹横飞，大部分落空，少部分击中公爵的身体，虽然有防弹衣，但近距离的枪击所带来的钝痛还是有很高的疼痛等级的，公爵的身体素质最多也就和祁江持平，这几枪也足够让他动作变形了。 一记翻身侧踢，即使力道大不如前，但空中的公爵没有借力点，这一脚还是将他按倒了墙上。 森！ 原本作为暗器的飞刀出现在手中，祁江心中一横，虽然公爵待自己不薄，而且多次手下留情，但他就是这样落井下石的人，所以这一刀是朝着眼睛去的。 飞刀的刀身不长，但足以刺破眼珠，一路朝前，破坏掉整个大脑。 可最终刀尖还是停在了距离公爵脸庞一寸的位置。 不是祁江忽然想到了什么义气，而是他的脖子也被掐住了。 “呵呵，看来，是平局啊。”公爵虽然笑着，但却没有松手。 祁江心中略感可惜，但脸上也只能苦笑：“是啊，公爵最后还能掐住脖子，意志力惊人啊。” 第98章 反将军 与公爵交手后，一连好几天，祁江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白天完全不出门，晚上也是直到深夜才关灯，至于他在干什么，连给他送饭的维尔也不知道。 “那天交手结束后，我看他和公爵都很狼狈，应该没有输得很惨，怎么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呢？”照常来送饭的维尔站在门前，实在想不通祁江自闭的原因。 轻轻敲门，将餐盘放在门边，维尔稍稍等待了几分钟，似乎还是和往常一样，没办法见到祁江。 虽然维尔很担心祁江在里面憋出什么事来，但他却也在好好吃饭，甚至还写下纸条让她多送一些食物，从这方面来看，貌似他又没什么心理问题。 “算了，能活到现在，心理承受能力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他爱闷在房间里就随他好了。“祁江到底是成年人，自己和他非亲非故，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闲事。 可是今天有些不同，刚刚转过身，准备推着空餐车离开，身后居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要进来坐坐吗？“祁江探出半边身子，向维尔邀请道。 这几天他的脸消瘦了一些，明明吃得不少，但脸颊上出现了明显的凹陷，看上去相当憔悴 由于长时间没有打理，原本就长的头发泛起油光，下巴和嘴唇上方也长出了一撮胡渣，近距离看就像一根根黑色的尖刺。 可是，肉体上的邋遢掩盖不了精神上的活力，原本就明亮的眼睛因为兴奋，此刻就像两盏聚光灯，喜悦的光化作实体，照射在视线所及之处。 情感是会传染的，看到眼前的少年展现出这副样貌，维尔的心跳也开始加速，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起一定的弧度，等她回过神时，已经跟着祁江走进房间里。 祁江很谨慎地将餐车拖进房间，关门前还左右巡视了一番走廊，确认没人后才关上了房门，这副模样，大有民国时期地下党接头的风范。 “所以，你这么多天，究竟在研究什么？“维尔一边问，一边打量房间内的环境，家具倒还算整洁，但地上全都是被揉成一团的纸片，特别是还开着台灯的书桌，无数的纸张随意地摆放在桌面上，就像是回收废纸的废品站。 祁江神秘地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走到书桌前，借着灯光找出两张写满小字的a4纸，将它们递到维尔手里。 拿到东西的维尔没有第一时间阅读上面的内容，而是越过祁江，把台灯的开关给拧了，接着她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呼，还是这样看东西舒服。“无视了眼睛被光线刺激，面露痛苦之色的祁江，维尔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看两张a4纸上的内容。 纸张上的字体虽小，但排列得相当整齐，一笔一画也相当清晰，甚至还带上了笔锋。 虽然祁江有段时间没有用笔写过字了，但学生时代练就的书法以及书写习惯已经刻入了肌肉，每当他拿起笔，这段记忆就会被唤醒。 不过，真正有价值的是这些文字组成的内容，上面的每一点都是经过祁江无数次推敲所得出的，虽然他与公爵只进行了两场战斗，但对于懂得战斗的人，两场战斗已经能分析出很多东西了。 在武技方面，祁江所知不多，所以这份报告上，关于公爵的搏击技巧的说明很少，主要的内容是关于精神控制的。 一开始，维尔只觉得祁江又在一厢情愿地胡思乱想，甚至还在心里抱怨，有这些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时间，还不如多去找公爵试探，可当她一步步地深入阅读这份只有两页纸的报告，这种想法顿时灰飞烟灭。 祁江从来不会做没有依据的猜想，所有的预测都是根据实际情况得出的。 毕竟这是预测，如果只是空穴来风地瞎猜，说好听点是赌博，难听点就是胡说八道，跟那些天天只知道问生辰八字然后照本宣科的街头骗子毫无区别。 阅读完整份报告，维尔紧张地环视着祁江的房间，不敢说话，也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动作，以免被暗处监视的公爵察觉异样。 “放心说话吧，房间里的摄像头我都遮掉了，窃听器我也通过各种人造意外破坏了，所以我的房间现在也算是安全区。“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祁江也很干脆，直接摊牌了。 “也对，既然你要研究公爵，肯定得先解决被监视的问题。“稍微冷静一些的维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果祁江蠢到在公爵眼皮子底下推敲这些东西，估计早就被公爵抹杀了。 再次阅读了一遍这份报告，维尔不由对祁江产生了一些敬意，他的大部分论点都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即使她持反对意见，这份报告也能改变她的大多数观点。 当然，全面认同是不可能的，祁江也明白这一点，让她进来看这份报告的主要目的就是讨论，将两个人的观点再进行一次整合。 不过，就在维尔组织好语言，准备提出自己的观点时，房间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祁江与其他房客都不熟悉，所以这一通电话要么是前台的客服，要么就是公爵。 “帮我收拾一下，除了那两张综合报告，其他就都帮我销毁掉。“ 吩咐完维尔处理现场，他走到角落的小茶几旁，提起了座机的听筒：“你好，请问是哪位？“ “会给你打电话的还有谁？“电话那头，公爵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闷了这么久，也该出来透透气吧，刚好我手上有个需要人外出的活，能请你帮忙带队吗？“ “可以告诉我具体内容吗？还是说，会有正式的委托文件。“祁江也用打趣的语调回复。 ”哈哈哈，只是我的私人请求罢了，哪里需要文件这么麻烦的东西。酒店的物资不够了，我们需要有人去小镇上搜刮，只不过现在小镇上有一批外来闯入的死族，安全起见，我需要一个足够能打的人作为领队。“ “没问题，承蒙公爵这些天的优待，这种小事我岂有推辞的道理？而且我也同样是需要食物和水的，与其说是在帮公爵您，倒不如说我在为自己服务。” “哈哈哈，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就更好了，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带一堆拖油瓶呢！那么，一个小时后准时在酒店大堂集合。” 最后一句是命令的语气，而且在说完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显然是没有打算给祁江拒绝的机会。 冷笑一声，祁江将听筒放回原位，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搜索物资是假，检验我的精神控制和重启监视是真，看来那一刀已经让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一刀指的自然是几天前那场搏斗的收尾，即使最后祁江装出点到为止的假象，但他很清楚，出刀时散发的杀气可是货真价实的，如此强烈的杀意，想必公爵也察觉到了。 回头看向自己的房间，原本脏乱的地板此时已经恢复了整洁，只能说维尔不愧是女仆长，只不过一通电话的功夫，让祁江头疼的环境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怎么？这次是公爵在找你对决了？”维尔将最后一点垃圾扔到垃圾袋中。 祁江耸了耸肩，向维尔讲述了公爵的具体意图，当然，也加上了自己的猜测，言外之意就是让维尔稍微盯着点，别让自己的研究结果暴露出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维尔并没有选择和祁江讨论纸张上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而是将时间留个了双方。 试探了这么久，公爵再怎么信任自己，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而且祁江的行动太过张扬，有这一场灾祸也是不出所料。 现在，不仅是为了帮助祁江，维尔也得为自己作战，当她在晚宴上带着祁江往后门逃跑时，他们就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过，祁江是学过游泳的蚂蚱，就算船翻了，他也有机会活下去。 反观自己，除了对精神控制有一些抵抗能力，没有任何一方面是能拿出手和公爵较量的，所以，比起祁江，她才是更需要隐藏的一方。 公爵的这一招不得不让人叫绝，不仅是一次突然袭击，还是一次威力十足的将军，就像维尔表现的那样，试探只是很小的一方面，通过这一招让两人产生隔阂，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这一个小时注定是漫长且折磨的，维尔需要为自己的活路寻找方向，祁江更需要想办法破解当下的局面。 他的实力更加强大，作为能跳船的蚂蚱，反而视野更加开阔，他的决断现在不仅仅关乎自己，还关乎到一个即使深陷死族巢穴，却依旧想着拯救人类的女性。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最初见到维尔的那种戒备早已在两人的摩擦中消融，现在的祁江对她怀有一种独特的感情。 这种感情并非爱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不管是尊重还是倾佩，似乎也都没办法正确地形容，也不足以涵盖。 不过，他现在也没必要形象地描绘出这种感情，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好让自己能渡过公爵的试探，也能让维尔继续保持在公爵心中的地位。 …… 短暂而漫长的一小时就这么过去了，祁江心情复杂地搭乘电梯来到一楼，只见大堂里，有一支五人小队，他们无一例外地穿着防护全身的装甲，身上也配备了统一的长短武器，如果将时间移到古代，这五人的装备无疑是禁卫级别的。 “喂喂，不就是搜索物资吗？有必要这么夸张？”为了调整状态，祁江故意用玩笑作为开场白，“看着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出征打仗呢！” 公爵回过头，将一个背包扔给祁江，笑着说道：“我们当然是出征，运送粮草不也是战争的一部分吗？” 说话间，公爵将一个沾染着尘土的背包扔给祁江，毫无疑问，这就是祁江被抓来时携带的，现在他要出门，公爵选择物归原主。 “你清点一下物资，然后再看看需要什么，如果没问题，那就可以出发了。”公爵上前两步，表情相当严肃，“不管怎么样，给我活着回来。” 嗡！ 祁江只觉得脑袋中似乎发生了爆炸，耳鸣的强度从所未有，产生的不良反应险些让祁江昏过去。 毫无疑问，这是又对祁江释放了一次精神控制，这一手多少有些摊牌的意思了，如果祁江的反应和预估的有所出路，可能当下就会爆发战斗。 “活着回来吗？好的，我明白了。”这时候就是演技的对拼，就算脑袋感觉要爆炸了，祁江还是装作平静，勉强应付着。 只能说运气不错，公爵应该是被祁江的演技骗过去了，他用力拍了拍祁江的肩膀：“我真的很欣赏你，所以我很不希望你出意外，如果遇见了对付不了的情况，让他们殿后，懂了吗？” 头痛稍稍缓解，祁江不敢再与公爵有过多的接触，现在自己的精神状态不好，稍不注意，就有露出破绽的可能。 “明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赶紧出发吧，我还想在天黑前回来。” “行，那就祝你好运了。” 到这里，公爵的初步试探总算是告一段落，祁江也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这种压迫力，都忘了他是统领级死族了。“虽说公爵转身离开了，但祁江还是心有余悸。 虽然公爵平时对待他是客客气气的，但真正展现出压力时，那种窒息感，应该不亚于初次见到夜翼时所感受到的。 祁江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待在这个酒店里，于是，他下令整队，让这五名随行的队员检查装备，在确认没有异常后，如逃跑似的带队离开了酒店。 直到走出了整个酒店区域的大门，祁江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回头看向酒店，虽然它依旧金碧辉煌，可是在现在的祁江眼里，它的四周缠绕着浓郁的怨气，就像是亡灵的古堡。 “必须加快调查的进度了，我有预感，马上公爵就会和我撕破脸皮了。“祁江在心中呢喃道，双手不由捏紧了拳头。 第99章 外应 强大的统领级死族是有能力创建属于自己的领地的，而这座小镇就是公爵的领地。 如果是正常人，只要靠近小镇，这些被收编的死族就会倾巢而出，驱逐外来者，就跟祁江刚刚来到这里时的情景一样。 但如果是被公爵施加了精神控制的人，这些死族非但不会攻击他们，甚至还会将他们视作指挥者，心甘情愿地听从人类的命令。 刚出发时祁江还感到奇怪，明明是搜索物资的小队，为什么会只安排战斗人员，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整座小镇里的死族，其实都是劳动人员。 如此一来，五名小队成员，利用公爵的权能，分别召集一支死族小队，朝不同的方向行动，一路搜刮过去，很快就能实现物资的整备。 小镇上的幸存者几乎都被公爵软禁在酒店，所有的物资点例如商店、酒吧，都是没有被开发过的处女地，物资充沛不说，搜索的方便程度就远超那些被翻箱倒柜过的地方。 作为总队长，祁江就不需要带队搜集物资了，他的任务是找一处制高点，利用高处的视野优势观察四周情况，为五支小队提供预警，同时也能提高支援的效率。 不过，这次的行动就好比是在自己的果园里收获果实，除非你被货架上的东西砸死，否则祁江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地方发生意外。 虽说公爵有言在先，近段时间有外来死族入侵，但这样的话，也只有傻子会相信。 让祁江带队出行的目的无非就是试探，如果他一去不返，自己最多损失一些物资，同时还能铲除两个潜在的威胁。 现在逃离无疑是最安全的选项，末世之下，人人自危，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有什么理由去关心别人的生死。 但这样无情无义的举动祁江实在做不出来，如果维尔和自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那自己就算跑路了，把她害死了，心里也是没有负担的。 可维尔显然是真心实意地在帮助自己，同时也在竭尽全力地帮助每一个有可能逃离的酒店住客，这样的老好人，不应该背后挨刀。 “嘿，我们回来了！” 下方的喊叫声吸引了祁江的注意，他的目光从远方移到身下，只见那辆小推车已经被大大小小的纸板箱填满，推车的实心橡皮轮都隐隐有了变形的迹象。 “也多亏是死族当推车的劳动力，这样的重量，一般人连保持推车平衡都做不到吧。”祁江在心中暗暗感叹，只能说这些人有了免费劳动力以后，是真的贪。 先让这支最早完成任务的小队原地休息，同时清点物资，祁江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远方，关注着小镇中的风吹草动。 刚来到小镇的时候，他遇到过一个少年，这说明小镇中还是有人不在公爵的掌控中的，如果能找他们，说不定可以来一次里应外合，将公爵斩杀在酒店中。 祁江不愿离开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关于他个人的原因，那就是公爵脑中的那颗幻魔核心。 既然夜翼都说了自己可以学着死族走吞噬核心的路线，为了备战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最终之战，他不能放过每一颗可能能拿到的核心。 照理说，不同死族的核心，吞噬后得到的加强是不一样的，现在祁江已经吞噬过除了幻魔之外的所有死族的核心或者高浓度的病毒血液，他还是挺好奇幻魔的核心能给他带来什么的。 “啊啊，话说幻魔是不是能自己销毁核心啊，上次费尽千辛万苦才弄死的幻魔，怎么会没有爆核心啊！”不自觉地就想到那个大头娃娃，莫名的烦躁顿时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一边扯头发一边摇摆着身体低吼。 “喂，话说那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啊，上一秒还看着远方在发呆，怎么瞬间就犯病了，跟吸了美利坚特产一样。”最早回来的那个成员指着祁江吐槽道。 另一个在祁江没注意时返回的成员立刻对他做了个“收声”的手势，然后小声地凑到前者耳旁说道：“他这是在致敬某个歌星呢，你别乱说话，能发病到这种程度，听到你黑他的偶像，估计会狠狠地怼你。” 想到以前网上那些粉丝的******行径，吐槽的那个成员不由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挥手说：“不聊了，不聊了，虽然现在那帮**估计都没了，但一想到那些家伙的言行举止，我就生理恶心。” …… 不多时，五支小队全部归来，他们身后的推车无一例外地装满了各种物资，有食物、有饮用水、有生活物资……不只是这些常用的物资，连酒水香烟这种完全是为了享乐的东西，他们也搜刮了不少。 “喂，我们已经清点完物资了，现在回去吗？”底下的人向祁江询问意见。 站在屋顶边沿的祁江没有说话，只是回应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的意思是，这附近有危险。 这五个人显然也是来收集物资的老手了，见祁江给出危险预警，立刻就解放了用来拉车的死族，让这些死族和物资推车作为掩体，他们则背靠背地聚在一起，确保三百六十度的攻击角度。 “oh,man!多么有趣，居然有能和死族合作的人类！而且他们居然还能发现我们。”见自己已经暴露了，准备袭击的那一方也就不在躲藏。 放着一嘴的洋屁，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发达得不正常的黑人出现在众人眼前，即使他的光头是深黑色的，但依旧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我靠，居然是个黑鬼！”一名队员显然是种族歧视的一员，一见到这个黑人，不仅脸上露出了见到瘟神般的表情，嘴巴也不干净。 “oh!what are you f**king!”黑人也是爆出了美利坚国粹，操起他那人头大小的拳头就冲了过来。 锵！ 没等他往前走几步，一柄钢刀忽然就插在了他身前三寸的地方，那刀身有一半没入水泥地的钢刀，就像三八线，将黑人隔离在外。 “既然来了，何必让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当代表？不如全部出来亮亮相？”不知何时，祁江已经从那栋小四层建筑的房顶上跑了下来，站在了五人的身后。 听到他的宣告，附近又响起了脚步声，这里一共有三个可以离开的街口，除去黑人把守的那一个，另外两个街口现在也被人堵住了。 “一共五个人啊，五打六，看起来好像还是我们占你们便宜啊。”所有的后路被截断，祁江并没有表现出惊慌，反倒是慢悠悠地踱着步，开始和这几个人谈笑风生。 相较于祁江的从容，另外五个人就已经没那么轻松了，先前那个黑哥冲起来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像是一辆推土机正朝着他们全速前进，就算他们五人合力，也只不过是蜉蝣撼树。 “喂喂，那个黑鬼一个就能打我们五个唉，这把最多五打二，不对，一点五！”即使身体在颤抖，种族歧视的小哥嘴巴还是不干净。 祁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现在这种情况，最忌讳的就是刺激对方，毕竟双方都是剑拔弩张，只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引爆整个战局。 显然，这个混蛋的言行已经擦除了火花，因为黑哥听到了他的话，头上的经脉已经一根根暴起了。 看到这一幕，祁江不由将手慢慢收到身后，准备掏出手枪射击，虽然他枪法稀碎，但清空弹夹的话，应该是能阻止黑哥的进攻的。 “慢着，阿布！被美式执法吗？”似乎是注意到了祁江的动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藏在幕后的家伙总算肯露面了。 又一个人从阿布所在的街道显身，他也同样是笑脸相迎，不过他的笑与祁江故作镇静所表现的不同，他是因为胜券在握，出于自信才笑的。 “几位好手段啊，能在没有惊动任何死族的情况下摸到我们的身边，想来应该也是有至少一名幻魔类的逆转者吧。”祁江先发制人，这种情况，必须把能肯定的情报全部扔出去。 毕竟己方是劣势，那五个家伙的怂样已经一览无遗，想要虚张声势，只能看祁江的表演了。 眉梢略略上扬，领头者稍显惊讶，倒也是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报出了自己的队伍组成：“不错，我们六个人，一共配了三名幻魔类逆转者。” 这个数字让祁江也是眉头一跳，死族中的幻魔稀少得就像是贵族，在人类当中，幻魔类逆转者更是凤毛麟角。 而且幻魔类逆转者的训练极其麻烦，想要让这些贵族中的贵族发挥作用，投入的资源也就只有那些超大型的幸存者营地才负担的起。 就是这样稀有的存在，这支六人小队居然一下拿出了三名，手笔之大，的确能让人瞠目结舌。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现在，请你们好好休息。”领头人忽然就宣布对话终结，随着他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人也开始发动能力。 不同于公爵的精神控制，这支小队展现出来的能力更加柔和，就好像是有好多人在你耳边唱安眠曲，同时还用上了助眠的熏香，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当双眼闭上之时，便已进入梦乡。 以上，是事后那五人中的一个跟祁江形容的，在三个逆转者的催眠中，祁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当五人纷纷昏睡倒地时，唯有祁江还精神抖擞地站在场上，那副模样，显然是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有意思，真有意思！小梅，你们的催眠怎么被挡下了啊？“领头人哈哈大笑，祁江的表现显然远超他的预计。 见五名有公爵精神控制的成员倒下，祁江也总算可以摘下伪装的面具，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朝着领头人挥手道：“好了，不装了，你们应该是要对付酒店里的那只幻魔吧？我这里有一手情报，想不想交易？“ 祁江态度转变之快，让领头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能挡住催眠的家伙，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结果对方不仅不打算出手，还坐下来谈起了交易。 见对方犹犹豫豫，祁江干脆就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这五个人是公爵的活体监控，他们醒着我就必须要装样子，现在他们晕了，我这个没被精神控制的就可以展现自己了。“ 一番解释后，领头人还是一脸狐疑地盯着祁江，原先那满面的笑容早已荡然无存，不管是祁江抵抗催眠的能力，还是他的一番解释，都挺考验接受能力的。 …… ““唔嗯，头好痛……唉，我还活着？” 几个小时后，这五个昏迷的人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他们躺的位置已经被改变到了路边，眼前是一地的狼藉，死族脏臭的血液和破损的包装袋夹杂在一起，让人心生可惜。 祁江一身血污，此刻坐在侧翻的推车上，悠哉地抽着烟，不过他胸前那一道狰狞的伤口让他的从容显得有几分虚假。 “哟！醒啦，醒了就赶尽来收拾物资，已经快过饭点了。”祁江朝着这些要么在揉眼睛，要么在掐太阳穴的睡神说道，随后起身，将推车交付给这些人。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一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中读出了疑惑和不解，一堆的问号从他们的头顶冒出，小小的心脏中，全都是问题。 可当他们看向祁江，想要向他询问经过时，莫名其妙地就从那道背影从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一时间，啥问题都没法说出口。 “算了吧，他毕竟也是能和公爵大人打得五五开的战力天花板，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正常，我们就别多管闲事了。”先前大喊黑鬼的人现在倒是成了高情商的那一个。 其他四人纷纷点头，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打工人，有吃有穿就行，别人的秘密，不需要他们去挖掘。 他们的举动也让祁江乐得清闲，毕竟要解释和瞎编也需要不少口舌和脑容量，他们乖乖闭嘴，也省得祁江一番功夫。 第100章 摊牌 由于外来者小队的干扰，外出搜索的时间大大超出了预估，等小队重新收集、清点完所需的物资，太阳早已爬到天穹的顶端。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酒店，五名成员终于是有勇气脱下那层钢铁护甲，一个个像是虚脱似的，倒在大堂光洁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动不动。 祁江换掉已经烂成布条的衣服，用脚尖踢了踢离他最近的一名成员：“喂，再不起来就没饭吃了，现在已经是午餐时间的尾声了。” “呃……吃饭……”闻言，五人僵硬地抬起头，像蛆虫一样扭动身体，一点点往前方爬行。 祁江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毫不夸张地说，这五个人比起死族，更像是丧尸。 这几个人的速度就像是蜗牛，祁江也懒得在等他们，在这几个家伙睡觉的时候，祁江可是在辛苦地战斗，说到累，肯定是他更疲惫。 走进一楼的自助餐厅，里面已经没几个人了，后厨的员工也放下了手中的厨具，开始帮忙收拾餐厅。 “嘿，那些剩下的别倒掉了，全都给我吧。”见仅剩的一点残羹冷炙也要消失，祁江连忙挥手阻拦，生怕他们的手比脑回路快。 好在大厨的手都相当稳，一听到祁江的叫喊，倾斜的铁盘当即不再旋转，里面的菜汤原本都要飞出铁盘边缘了，可在大厨手腕的操作下，生生地收了回去。 向厨师轻声道谢，祁江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虽然餐盘里各种菜汁汤水已经混合在一起，但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原因无他，单纯的饿了。 但是，今天注定是麻烦的一天，在命运的安排下，重重棘手的突发状况早已等候多时，遭遇逆转者小队并非今日的结束，而是麻烦的开端。 还没吃几口，一位ol娘火急火燎地冲进 了餐厅，只见她焦急地左右摇头，视线一遍遍扫过餐厅，最终停留在目标人物身上。 “很抱歉打扰您用餐，不过这里有一份公爵亲手写下的书信，请你过目一二！”她的语速很急，就像机枪扫射一般交待了来意。 随后她也没有停留，不管祁江有没有听清楚，双手递上一个信封后，立刻转身，和来时一样窜出了餐厅。 “喂喂，这个女人搞什么？看着也不像是刚接触社会的人，怎么举止这么离谱？”看着那仓促的身影，祁江很不爽地吐槽道。 有一说一，这个信使除了送来一封信外，完全没有尽到职责，毕竟连祁江都没能反应过来她想传达什么意思，更不要提其他的人了。 好在她最终留下了信件，从精致的信封和烫金的戳印，不难判断它的来处。 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信封，就算是公爵的来信，也不能打断他进餐，在他的守则中，吃饭时一心二用，是对食材和厨师的大不敬，也是对自己味蕾的亵渎。 不过其他人可就不会这么想了，烫金的戳印显然是公爵的一大象征，看到公爵的信件被晾在一旁，那些平时连公爵都见不到的厨师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对着专心吃饭的祁江指指点点。 这样的行为看似离谱，实际上却是人类本质的。 一名外国警察曾经在自己的地下室中囚禁了几十名站街女，起先她们还在反抗，可最后却纷纷臣服在警察脚下，甚至以听从警察的命令为荣，还向这位囚禁她们的恶人摇尾乞怜。 原因无他，只要表现良好，满足警察的要求，就可以获得一定的优待，如果反抗，只会遭受沉重的惩罚。 将角色代入，酒店中的住客和居住在十三层的公爵不正是这样的关系吗？ 虽然有精神控制的因素在里面，但谁又能肯定，住客的服从只是因为精神控制呢？光是囚禁与惩罚就能让人逆来顺受，更不要说是臣服就能获得优越的生存环境了。 末世之下，能睡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有热水洗澡，有电力使用，更是不用担心食物短缺，这样的条件，哪怕是告诉他们这是精心装饰过的陷阱，估计也有人不愿意从这美梦中走出。 这些不愿走出梦境的人中，毫无疑问地会将这些交头接耳的厨师包括进去，他们已经打心底里开始维护公爵，认为他是酒店、是自己的领袖。 可惜，祁江的桀骜不驯注定不会加入他们，更不会因为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做些什么而违背自己的意愿，信封就是信封，只要里面没有信件，那就是一个使用过的废品。 “哦哦哦！他……他居然把公爵的信封，直接扔进了吃完的餐盘里！”一名稍微年老一些的厨师不由惊呼出声，只看那狰狞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祁江犯了什么人神共愤的大罪。 他的喊叫声不轻，祁江也终于是看到这一边还有人在指责自己的行径，不过他也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居然能让餐厅中所有的工作人员一齐向自己开火。 换做学生时代的祁江，也许会去问他们的想法，尽可能地去迎合他们的想法，不过现在的祁江早就是老油条了，关心不重要的人的评价，只会让自己活得很累，还束手束脚。 展开信纸，洁白的纸面上只留下了用毛笔书写的四个大字和两个标点符号——“带上人，滚！” 这一句话已经完美表达了公爵的想法，同时也彻底把所有暗处的关系摆到了明面上，看来自己还是在某些地方露出破绽，让公爵拿到了实质性的证据。 “呵呵，真是宅心仁厚啊，不仅给我一条活路，居然还让我带人走。“祁江似是而非地笑道，随即将信纸撕得粉碎，然后往空中一抛，潇洒地走出了餐厅。 “他……他居然，还把信纸撕碎，扔了一地，这样太不尊重公爵了吧！”还是同一个人，那因为年纪而略显浑浊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烈焰，将这个不敬之人炙烤成公爵桌前的美餐。 不过，祁江的真实意图只是想给这些喜欢咬耳朵的家伙找点麻烦，他可是故意撕得很小块，还扔得很用力，如果要把地面收拾干净，也不是一件省时的事。 “既然喜欢多管闲事，那就帮你多找点事做好了，反正太闲，有时间嚼耳根，不如做些本职工作。”这就是祁江当时的真实想法，至于故意气那帮公爵忠实信徒，倒也只是附带的意外效果。 搭乘电梯，他并没有回到自己房间所在的十一层，而是径直来到十三层，大步流星地走向公爵的房间。 还是先按下门铃，随后自己开门，硬生生闯入房中，在屋外的露台上找到了公爵。 “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来找我。”高处的风很大，但公爵的声音就像洪钟般沉稳，区区大风，根本无法将其吹散。 “你都向我下战书了，我岂有不来见面的理由？”祁江也不再掩藏自己的敌意，磅礴的杀气呼啸而出，他明明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却制造出了千军万马开拔出征的压迫感。 公爵偏长的头发在狂风中飘扬，他的脸几乎埋藏在黑色的发丝中，可正如祁江那不动声色而爆发出的压迫，区区头发，根本遮挡不住他凶狠的目光。 “最后的机会，现在，你带上维尔离开，我不会为难你们，既然你们不愿意沉浸在我编制的美梦中，那就去面对现实吧，去见识这个世界的残酷！”公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像是在面对败家子一般。 人是会改变的，祁江也不能离开这一队列，初来咋到之际，他会扭头就走，可现在，万事俱备，他必然是不会放弃一颗统领级幻魔的核心的。 但这个目的还是不能太露骨，所以即使是摊牌，祁江也不准备把这张牌打出去。 “那么，临行之前，可以告诉我破绽出现在哪里吗？我可不相信，你是用欺诈的方法在骗我交底。” “很简单，你就不该回来。我下的精神控制是斩杀所有见到的外来者，如果只有你重伤归来，我或许也还察觉不到什么，但整支队伍都能回来，就说明你们没有按照我的命令行事。” 虽然祁江心中早有一个模糊的猜测，不过有公爵的讲解，现在也算把整条线索连接上了。 那支逆转者小队，估计一开始就被公爵发现了，让自己出去一来是为了试探，另一方面也算是借刀杀人。 毕竟有三个幻魔类的逆转者，就算公爵实力强劲，在精神层面估计也很难在三人联手下讨到好处。 相反，祁江如果能抵御精神控制，那应付那三个逆转者也能有克制作用，如此一来，公爵的压力就能小很多。 但可惜啊，祁江不仅没能如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干掉一两个，而且还偷偷地当了内鬼。 祁江胸口的伤看似狰狞，实际上切口很浅，那些血污也是后面涂上去的，目的就是掩人耳目，装出自己把人逼退的样子。 “好了，我没什么问题了，那么，我有最后一个请求，能让我最后再待一晚吗？既然都已经到现在的份上了，最后让我再占点便宜也无可厚非吧。”祁江举起双手，算是作为交谈结束的信号，同时臭不要脸的提出了离谱要求。 闻言，缠绕着公爵的煞气也是随着一声无奈的笑声散去：“不愧是你啊，还真敢提这种要求，好吧，我答应你，就当是我送的饯别礼。” 说罢，公爵无力地挥挥手，打发祁江离开自己的房间，自己则转过身，慢慢踱步到路边边缘，一边吹着风，一边俯瞰着脚下的小镇。 退出房间时，祁江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公爵，虽然他还是那副不男不女的打扮，但祁江早已经不再拿这一点说事了，有魄力、有谋略、有气度，光是这三点，他就不负公爵的名号。 “今晚，所有的一切就都该结束了。”关好房门，祁江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随后调整心态，让自己不再被外界的因素干扰。 回到十一楼，祁江没有进入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维尔的房门，既然公爵已经准许她和自己一起离开，那么肯定也已经辞去了她女仆长的身份。 片刻后，房门被人打开，门后是脸色很差的维尔，一脸的愁苦让她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岁。 “怎么脸色这么臭，能走不是好事吗？”祁江没有征求主人的同意，自顾自地走入了房间。 维尔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关上房门，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走到床边，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维尔的异样让祁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想到公爵在精神方面的能力，他不由想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 “能听见我说话吗？喂！”祁江用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按理来说，一般人都会有所反应，但维尔还是像个四人，完全没有动弹的迹象。 深吸一口气，祁江将手伸向了维尔高耸的山峰，如果说前面是不想理他，那么做出如此具有侵犯性的动作，应该就会有反应了。 手中传来柔软的触感，在祁江近乎猥琐的动作中，维尔总算有了一点反应，但她只是看了祁江的手一眼，随后又重新把目光移到了天花板上。 “艹！公爵！这就是你让我带走的人？”祁江重重地往墙上锤了一拳，狂暴的杀气瞬间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挥发到空气中。 “徒手砸墙，痛不痛？”忽然，维尔开口说话了。 祁江呆滞了一秒，随后看向维尔，此刻她的脸上全是笑容，哪有半点僵硬的样子，很明显，她在演戏。 维尔从床上跳起，顺势躲进祁江的怀中，用耳朵倾听着祁江的心跳：“还活着啊，果然，你还活着。” 这些轮到祁江变成木头人了，大姐姐忽然贴上来听自己的心跳，而且几秒前自己还对她动手动脚，这样的情况，他应付不了啊。 平时表现出来的老成一扫而空，祁江连忙推开维尔，慌慌张张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暴露之后，被公爵强行洗脑了。” 维尔呵呵一笑，也后退一步，和祁江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虽然公爵是死族，但这种背后下毒手的事一般是不会做的，我只是单纯地想逗你玩玩，毕竟马上要和你一起被赶出去了，趁着现在还能悠哉，故意吓吓你。” 说到这里，祁江立刻接过了对话的主导权：“说到这个，你可以不用离开，甚至成为酒店的下一任主人，当然，这也意味着你要接过公爵的义务，照顾着一酒店的幸存者。” “你这话题转变的有点快哦，而且，也挺魔幻的。”维尔撇了撇嘴，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祁江神秘一笑，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开始了两人之间的密谋。 第101章 薄暮 作为小镇的核心区域，酒店附近有不少的死族在游荡，这并非是公爵的安排，而是被统治的死族自发性产生的行为。 不过，有一小片区域，死族的密度远比其他地方低，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有幸存者驻扎在这里，为了保证安全，周期性地绞杀部分死族而已。 当然，保留少量死族也是必要的，毕竟是在玩灯下黑的把戏，如果真弄出一片没有死族的真空区，估计公爵马上就会找上门。 另一个理由也很简单，死族会主动追寻人类的气息，只要能藏匿自己的踪迹，它们就可以看作永不停歇的游荡哨兵，从发现到驱逐，它们都能提供一条龙服务。 大多数死族或是出于骄傲或是限于智商，都不会用下三滥的手段，正面猛攻才是它们的惯用手段。可人类不同，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在末世下，你的同类心里是什么想法。 如果心怀善意还好，但遇到那些用心险恶的家伙，被人从身后捅刀子的情况就很难避免了，害人之心可以没有，但防人之心不能没有。 “boss，我们真的要相信那个小子的话吗？”房梁上传来夹杂着美国口音的普通话，随后，倒挂在上面的阿布稳稳地落在地上。 当初和祁江谈判的领头人摇了摇头，相当无奈地说：“我不好判断，按照小梅的说法，他的确能抵御相当的精神攻击，但这也没法作为他没有被控制的依据。”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一只靠在窗边发呆的女人回过头，疑惑地问道：“嗯？有事找我？抱歉，有些走神，没听清你们说什么。” 这名女子的代号是“梅”，是“清心”小队的队长，另外两名幻魔系的逆转者也是她的直系下属，代号分别是“兰”和“菊”。 原本对付一个统领级是用不上出动三名成员的，但这次的行动事关小队中她们一个情同姐妹的队友，出于情谊，也为了稳妥，所以就全员出击了。 回到正题，领头人虽然没有呼唤梅的意思，但既然她加入话题了，那就正好问问她的意见。 在施加精神影响时，梅独有的能力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入侵对方的记忆，即使精神影响没有发挥应有的功效吗，但只要顺利释放了就能读取，可以说有相当赖皮的优先级。 因此，与其自己靠心理学和不可靠的临时记忆推测，还不如询问这名能直接读心的人来的快，同时也能有更高的准确率。 说到这个奇人，梅也有了几分兴致：“他啊，虽然他的抵御能力相当强悍，但我多多少少还是触及到了几分真相，你们信吗？他居然和死族谈过恋爱！” 噗！ 在一旁端着茶杯走来的成员忍不住将刚喝下去的水全喷了出来，即使是咳嗽不止，也依旧惊讶地问道：“梅，咳咳咳！你确定没看错？咳咳，有人，能和死族谈恋爱？” 眉梢上扬，别看她常常一个人发呆，别人说什么也不太在意，但实际上是一个相当八卦的人，像恋爱这样有趣的话题，她根本管不住话匣子：“当然啊，虽然读取到的情报不多，但我很肯定他绝对对他记忆里那个高冷的死族有好感，而且对方同样有所回应。” “啊，说不定原先他们就是恋人呢。即使少女变异，忘记了过去的种种，但痴情的少年依旧不离不弃，最终用真情融化了坚冰，一定是这样的！” 一边说着，梅一边用手臂环抱住自己，脸上露出了标准的姨母笑，恋爱脑的本质一览无遗。 “咳咳，别扯远了，现在姑且也算是作战会议，今晚就要突袭了，否则我们也不会主动暴露去袭击那支搜索物资的小队。”领头人提醒道，虽然是临时队友，但他也清楚，如果放任梅发癫，那是没有尽头的。 梅的转换速度倒也很快，立刻收起了恶心的表情，正经地推理道：“虽然我没有得到他在酒店里的情报，不过精神控制的波动我倒是没能感知到，而且从他过去的一举一动中，只要对自己有利，他一向都是用尽手段的。” 说到这里，梅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破军，其实你也不该问我的，当你把这只小队放回去时，你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这种情况，除了相信那个少年，我们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 “原本是敌明我暗处，就算目标有所察觉，但我们能安稳地隐藏至今，就说明他还没有确定我们的存在。” “今天我们如此高调地行事，只要目标不是傻子，肯定会大范围地排查，毕竟谁会放着一颗定时炸弹不管呢？” 破军点点头，不由自嘲道：“啊，不知不觉间，又把自己的退路给截断了，早知道应该叫上贪狼的，有他在，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梅看向窗外，倒是不以为然：“也没必要这么说，你这次的选择很正确，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破军没有多做评价，起身做最后的结语：“担心这么多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能回溯时间，那就做好准备吧。” …… 天色逐渐暗淡，祁江再一次检查手边的装备。 手枪，子弹已经全部压进弹匣，保险现在是关闭的状态，完美。 匕首，骨制匕首的刀锋没有任何损伤，刀尖也依旧闪烁着骇人的寒光；姬玄的赠礼在当初试刀的时候已经被崩卷刃了，随着之后的几次战斗，它的耐久度下降了不少，不过用来切割和抵挡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 暗器，只能说感谢公爵的馈赠，不仅搞到了专用的飞刀，而且还顺手拿了一条装飞刀的皮带。当然，钉子这类的非常规却方便隐藏的东西他同样有所准备。 道具，现在祁江可以肯定，公爵的媒介就是目光，虽然还存在一些疑点，但只要备好催泪瓦斯，直接从根源上阻断，任凭他能力再怎么强大，也没办法施展半分。 回到房间后，祁江又将每一个角落排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新添置的监视设备，估计是公爵计划着要赶自己走了，便没有计划再监视自己。 这样就方便了祁江装备自己，毕竟他的手段很多是拿不上台面的，一旦被事先知晓，很多时候就会失去效果。 他的手牌大多不是什么王牌，但机动性却相当强劲，如果时机恰当，也许就能发挥一击必杀的效果。 如果这些隐藏的手段被人事先知晓了，那么效果能翻倍的机会就会呈现断崖式的下跌，这是祁江万万不想看见的局面。 挪动手腕而不用肩膀，抽刀只用食指和中指，直到最后才动用全身的力量，以爆发的姿态将手中的飞刀甩出去。 咚！ 这一击不是平常所用的暗手，是为了远程攻击而特意强化了攻击的明手，牺牲了隐蔽性，换来的就是更刚猛的力道，刀尖击穿红砖，整把刀就只剩下刀柄还露在外面。 “力量又有所提升吗？不是，应该是协调性更好了，果然，拦下阿布撞击的那一次攻击不是偶然。“祁江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对这样的进步很满意。 大战在即，忽然发现自己的能力又变强了几分，即使不是顿悟那种能瞬间拉高战力档次的进步，在心理上也依然是一大鼓励。 “胸口的伤已经不妨碍发力了，吞噬掉医生后，这隐性的快速恢复似乎也加强了嘛。“活动活动身体，原本扯到的伤口现在已经不再制约他的行动，这无疑是另一个好消息。 当初为了演戏，祁江还担心这道伤口太长，在晚上前没办法恢复，从而削减自己的战斗力，不过现在看来，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看向窗外，火红的圆日尚未完全落下，半轮明月就已经等不及探出了脑袋，初冬的傍晚不比夏日，不用多久，自然的光芒就会完全收回，让世界陷入死寂的黑暗。 …… “白昼，又已经结束了吗？”从早上起，公爵就基本待在露台上，看着太阳一路运动，最后彻底沉没。 伸出左手，随意地从地上捞起一个无法动弹的人，公爵毫无怜悯地张开嘴巴，狠狠地咬在那人脆弱的脖颈上。 动脉的血管壁在锋利的牙齿和巨大的咬合力的共同作用下炸开，一股股温热的血流入公爵的喉咙。 被咬的人还没有死去，但即使面对生命危险，他居然一动不动，任凭公爵吮吸着自己宝贵的血液，更离谱的是，他的心跳居然越来越快，瞳孔甚至出现了因为兴奋而导致的收缩现象。 血压的升高进一步加大了出血量，同时也加快了他生命流失的速度，不一会，他的身体就干瘪了下去，整具身体像是一把枯柴，一把火就能完全点燃。 “唉，储藏的终究还是缺乏了几分鲜活的口感，虽然已经用了最好的保鲜技术，不过还是差点意思啊。“公爵将榨不出一滴血的尸体随后扔到了酒店之外，虽然是自己喝剩下的酒瓶，不过那些游荡的死族应该还是会一点不剩地吃掉吧。 祁江还是小看了公爵，虽然他对待有一技之长的人类确实相当客气，可在他手下的更多是寻常的普通人，而这些完全靠着运气活下来的人，在他眼里就是行走的红酒瓶，除了鲜血有价值外，完全就是一堆粪土。 “吹了一天风，形象应该不太好吧，以不雅的姿态出现在来客面前，可是有失风度的行为啊。“公爵从躺椅上起身，走进房内的卫生间，先准备处理一下脸上的血迹，随后在去衣帽间换上一身考究的衣服。 “呵呵，真是期待啊，不仅从外面捡到一个有趣的家伙，那窝藏了一个月的老鼠也终于愿意露面了。”公爵忍不住舔了舔上嘴唇，“这些家伙，要不就拿来当收藏品吧，全是由背叛者组建的小队，挺有纪念价值的。” …… 维尔轻轻敲响祁江的房门，在确认没有眼线之后，她用万能房卡走进了祁江的房间，现在这个时间，已经快要开始行动了，按照约定，她来找祁江汇合。 “东西准备好了吗？”一进门，祁江立刻问道。 维尔笑了笑，随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根金属甩棍，而另一只手里，则是一大串已经分好类别的钥匙。 前者是她的作战武器，而后者，则是他们推翻公爵城堡的重锤。 酒店的每一个出入口都是上锁的，同时一些能排上用场的物资也有很大一部分被锁在仓库之中，有了这些钥匙，祁江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在酒店里穿行，同时也能为外面的小队提供接应和物资补给的服务。 不过，行动开始前，祁江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声问道：“维尔，听说外面的小队是为了找一名幻魔类逆转者才来到此地的，如果方便，能不能告诉我，他们要找的是不是你？” 听到这个问题，维尔神秘一笑，选择直接装傻：“谁知道呢？我不是之前连名字都忘了吗？说不定你叫出我的名字我都不会搭理你，我又怎么能告诉你他们是不是在找我呢？”、 祁江想了想，也确实如此，他的确知道他们在找一个代号为“竹”的逆转者，而且维尔也很符合他们的要求，可维尔本人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想让她承认自己的身份，还不如相信我是秦始皇。 “好了，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如果我真的是他们要找的人，见面之后自然会认出来的，我失忆了又不代表他们失忆了？”维尔像大姐姐般拍了拍祁江的头。 知道维尔是想扮演一下大姐姐安慰别人的样子，祁江便任由她抚摸自己的头顶。 可不知为何，这样的动作似乎真的有奇妙的效果，原本紧张的心居然放松了下来，喉咙被堵住的感觉居然缓解了不少。 “这样子，也挺不错，的确，放松地去面对公爵吧，这一次，既不是一对一单挑，也不是有战斗宣言的挑战，这样的战斗，才是我最熟悉的模式啊！” “时间差不多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夜间行动，开始！” “来了，待宰的羔羊们！” 夜晚的幕布已经合上，而三方势力的大戏，就此开幕。 第102章 三更 推开房门，还不待两人走出房门，走廊上的灯忽然熄灭，原本明亮的环境瞬间陷入黑暗，由于长时间待在明亮的环境中，祁江甚至看不清站在自己前面的维尔。 嘟嘟嘟！ 房中的电话忽然响起，在响铃三声之后，它自动接起并开启了免提模式。 由于常年没有更换，电话的扬声器有些老化，其中传出来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沙哑：“呵呵，各位不要惊慌，我是公爵，今晚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请各位住客锁好房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要开门，我们的护卫队会全力守护各位。” “让场地陷入完全的黑暗，通过限制视觉来达到神出鬼没的的目的吗？确实是简单有效的方法。”祁江很快明白了拉闸的意图。 这时候就不能急着出门了，环境的变化是一项重大的变故，在黑暗之中和死族作战，危险程度和变量系数远远大于在明亮的环境中。 虽然逆转者也有一定的夜视强化，不过比起统领级，也就是小巫见大巫，哪怕是公爵这种基本放弃强化肉体的死族，黑暗中的可视范围与定位能力也远超他们。 “拿上，手电筒，到时候会有用的。”祁江从衣兜里翻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手电，“这玩意是我从那些越野自行车上拆下来的，别看它体积小，拿来当战术手电完全不是问题。” 维尔虽然接下了，但她不理解手电筒的用途：“这样昏暗的环境，你开手电筒不就相当于告诉别人我在这里吗？既然是准备和公爵打游战，不开手电会好很多吧。”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祁江的表情，但听语气，应该是相当欠揍的：“有没有可能，他不用眼睛，光凭耳朵和鼻子就能找到你，你真以为死族找人是用视觉的啊？对他们来说，眼睛是拿来战斗的，而不是拿来侦察的。” 说着，祁江将手电凑到维尔的眼前，趁她不注意，忽然按下开关，高达一千流明的手电，倾斜出的光线就像瀑布，即使是一瞬，也足以冲乱人类的视线。 “你干嘛！”忽然的爆明让维尔的眼前泛起雪花，强大的光照也让她一阵头晕目眩，最后头重脚轻地倒了下去。 好在身后就是沙发，虽然落下发出的动静不小，但好在没有受伤。 “只是向你展示一下这个手电的正确用法，我们并不需要开着它前行，只需要在搜索目标和被贴身的时候使用就行了。”祁江笑着解释道。 他这样做只是让维尔有切身的体会，只有感受过它的威力，才能深刻地记住使用它的时机，绝对不是祁江小心眼，想要报复维尔先前吓唬他。 没错，拿公爵的人格为祁江担保，祁江半点报复的意图都没有。 …… 因为演示了一遍手电的用法，两人正式开始行动的时间往后延迟了大概五分钟，由于房间内的电子钟是统一供电的，被切断电闸后，两人就没有能确认时间的工具了。 推开门，先前原本空空荡荡的门廊居然出现了数个人影，他们东倒西歪地贴在墙上，似乎不找一个倚靠的物体，他们就会摔倒在地。 “呃……尊贵的住客……公爵有令，请……返回房间，否则……格杀勿论……”身后，一个黑影将手搭在了祁江的肩膀上，说话的声音像是发声器出现故障的玩偶。 祁江不想多做纠缠，这里的走廊是封闭的，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也许还要担心腹背受敌的情况，但现在可还有一个维尔能帮忙。 “我开路，你帮我看着后面的！”迅速分工，祁江伸手擒住身后之人的手臂，像扔麻袋一样将他抛了出去。 飞出的黑影将前方不远处的另外两个正在往这边靠近的黑影砸翻，随后祁江与维尔交换位置，立刻补上三记踩头，虽然没有彻底摧毁头部，但足以致死了。 能够成为守卫的，要么是介于死族和人类之间的怪物，要么就是那些沦为傀儡的人类，不管是哪一种，杀死他们才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走廊的环境相对狭窄，没办法施展动作太大的动作，因此祁江选择了最简单的格斗方法——只攻击头部和胸腔。 正常男性如果挥肘击打他人的头部，只要这一击打实了，基本上就是脑震荡加骨裂。 而祁江可是有力量加成的，而且他还用的是更为凶猛的肘部二连击，一左一右两次打击，足以让坚硬的头骨碎成两半。 这些黑影也相当配合，用的全是大开大合的王八拳，原本他们就重心不稳，攻击结束之后更是会一连踉跄好几步，这么大的空挡，祁江甚至能直接抓住他们的头拧脖子。 比起祁江，维尔的打法就柔和许多，像那些直接扑过来的，她选择借力打力，帮他们换一个方向，让他们扑到后方其他蠢蠢欲动的黑影。 当然，不好杀生不代表下手不狠辣，像那些肯定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的或者打算背后袭击祁江的，她随手就能掐住脖子，虽然甩飞的动作看起来轻飘飘的，但只要磕到墙上，就必然头破血流。 一路杀到电梯间，由于电力供应的中断，能快速实现楼层移动的电梯现在处于报废的状态。 “电梯用不了，走楼梯吧！”维尔正准备打开通往楼梯间的门，结果门却自己被撞开了，好几个守卫因为收不住力，直直倒下，然后卡在了狭窄的门框里。 “让开！”这种情况只能动用蛮力，两人再度交换位置，维尔暂时处理后方从走廊追出来的守卫，祁江则稍稍蓄力，侧身朝着被堵住的门冲去。 砰！ 一声肉体对撞的沉闷响声回荡在楼梯间之中，那些被撞到的守卫瞬间脱离了被卡住的窘境，倒飞着砸进了同伴的怀抱。 打开通道的祁江并没有沿着楼梯往下，而是推着维尔躲到了电梯门前：“妈的，楼梯间里全是守卫，我这一撞相当于帮他们打开通道了！” 话音未落，一批从楼梯间赶来的守卫就冲进了电梯间，他们似乎完全不用定位，一出门就精准地朝两人的方向发起进攻。 “喂，现在是不是相当于被堵进死胡同了。”看着那少说有几十人的守卫队伍，维尔的额角留下了不妙的汗珠。 “当然没有，楼梯不能用了，我们就走电梯！”祁江转身，先是在电梯门上砸出一个凹痕，然后十指插进门缝，硬生生地拉开了电梯门。 “抓紧了！”守卫已经近在咫尺，祁江也没时间关心维尔是否愿意，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随后纵身跃入漆黑的电梯井中。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忽然的失重感让维尔发出了丢人的惨叫，虽然身处电梯井，但现在她只觉得这是通往地狱的隧道。 “喂喂！手脚别乱动，我要抓不住你了！”祁江在她耳边的大吼让她全身一震，随后她才发现，自己悬挂在半空之中。 吱呀！ 头顶传来钢缆晃动摩擦的声音，电梯井外最先扑上来的那一批守卫因为弹跳力不够，纷纷惨叫着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一声声重物落地的响声就像八十八响的鞭炮，让人心跳加速。 这些守卫虽然傻，但还没有蠢到为了抓不到的猎物而送死，主动跳崖了两批守卫后，他们也意识到以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跨域他们与祁江二人之间的深渊。 不过他们收到的指令是排除所有具有威胁性的敌人，眼前这两人虽然是住客，但也附和排除标准，以他们的智商，能想到的就是守在这里，毕竟祁江只有一只手能发力，只要守住出口，他自己就会脱力掉下去。 “你们不会想着能守株待兔吧？”祁江哈哈大笑，堵住出入口确实是能耗死自己的办法，但只守住一个有什么用呢？ 接着，祁江稍稍松手，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他消失在了电梯井下方的那团黑暗中。 “别松手啊！你这样下滑会刹不住车的！”再度产生的失重感又让维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样的方法虽然帅，但仅存在与影视作品中，正常人这样做只会直接摔死或者手臂脱臼然后再摔死。 可祁江就跟没听见一样，完全没有重新抓住的意思，反而是放任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哇啊啊啊！轿厢！下面有电梯轿厢啊！”看到那块凹凸不平的表面，维尔再度大叫。 吱—— 这时祁江终于开始减速，硬甲和钢缆在剧烈的摩擦下，迸射出炫目的火花。 “太快了！”维尔忍不住想要挣脱祁江，现在让她自己跳下去然后调整落地姿势的话，还能保住小命。 在她的判断中，跟祁江一起这样直直地降落在电梯轿厢上，轻则摔断腿，重则直接丧命。 她还不想死，也不想那自己的命去赌博，与其跟着这个不靠谱的家伙玩命，还不如用自己最习惯的方法。 “信我，摔不死的！”祁江非但不松手，反而还加大了力道，原本维尔都要溜出去了，结果现在完全动不了了。 “找死别拉上我啊，我不想赌命啊！” “你直接跳下去才是必死无疑！轿厢上面被公爵做手脚了！”祁江的夜视能力比维尔强，他清清楚楚地看见轿厢上被加装了尖刺。 吱呀！ 祁江进一步握紧缆绳，强大的阻力扯得他手臂生疼，但他不能松手，如果自己扛不住，那就是害死了两条命。 他可以随便挥霍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命去以小博大，可一旦扯上别人，那事情的本质就改变了，拉别人下水什么的，是他最讨厌的事，也是最不可能做的事。 两人很快逼近了轿厢的顶部，这样的距离，维尔也能看清轿厢上的具体情况了，正如祁江所说，上面被铺上了一块铁皮，上面全是有手指粗细的尖刺，如果自己跳上去，绝对会被扎成筛子。 咚！ 轿厢往下沉了一点点，祁江还是没能把握好距离，只能进行硬着陆，好在他落地的姿势不错，除了膝盖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外，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小心地将维尔放下，等她找到安全的落脚点后，祁江才开始查看自己的情况。 用来当作刹车的右手有点拉伤，不过因为身体强度的关系，倒是不太严重，只要别被重击，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手掌的情况就不太好了，虽然有硬甲保护皮肤，但这次毕竟加上了维尔的重量，摩擦的阻力远比一个人降落时大很多，产生的热量足以造成烫伤。 “切，刚开始就受了麻烦的伤啊。”借着黑暗，祁江试着用烫伤的手握刀，能抓住，但传来的痛感让他本能地松开了手。 裹上硬甲再试一次，没有和刀柄直接接触，痛感便下降了许多，只不过还是会影响战斗。 “别发呆，来帮我一把，我没办法一齐打开两道门。” 在祁江的帮助下，维尔打开了进入轿厢的通道，两人顺利进入了电梯之中。 “现在的位置应该是三楼，我们可以从大堂的楼梯到达一楼，直接撬开电梯门走吧。”见祁江还想砸穿地板，维尔连忙阻止道，“而且这台电梯的底板很厚，你先砸开它还是缆绳先扛不住谁都不知道，保险起见，走楼梯。” 这次是维尔占理，祁江便点了点头，动手再次打开了紧闭的电梯门。 哐！ 电梯门还没被完全打开，一记重拳就已经砸到了铁门上，这一拳，直接在数层钢板上留下了拳印。 “自己出来，然后我们在打上一场！”电梯门外，是相当厚重的声音，光凭这一点，祁江就能感觉出对方的强壮。 祁江不急着走出去，而是尽可能地慢，这段时间内，他得思考脱身之策。 “快一点！能和公爵大人打得有来有回，还害怕和他手下的人战斗吗？”门外之人等不及了，直接伸手将电梯的门挤扁，为祁江打开了通道。 “妈的，这么急，不过你也先别急！”祁江忽然发起攻击，朝着堵在门口的壮汉就是一记撩阴脚。 由于他是打算和祁江一对一光明正大地决斗，对于这种阴招是一点防备没有，于是，祁江的脚尖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壮汉的命根上。 “混蛋……”十级的痛觉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即使他挣扎着想要抗住，但身体抽搐让他不得不倒在地上。 “遛！这家伙抗打击能力不错，很快就会恢复的！”见他没有痛晕过去，祁江当即做出了决断，拉着维尔就冲出了楼梯间。 “我们现在去哪里？”维尔一脸雾水，明明自己是熟悉地形的那一个，怎么一直被祁江带着跑。 “后门，去接我们的外应！” 轰！ 话音未落，大门处传来剧烈的爆炸，震天的火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呵呵，居然直接强攻进来了，看来还是不信任我啊。”祁江呵呵一笑，随即调转方向，“计划有变，还是先恢复电力吧，现在他们是公爵的主要目标，我们去公爵背后捅刀子！” 第103章 未眠 “变电房一共有两个，分别是一楼的总变电房和楼顶的次变电房，因为一楼的可以远程操控楼上的变电房，所以我们很可能会遇到大量敌人。”即将到达目的地，在前面带路的维尔适时地提醒道。 祁江嗯了一声，然后加快速度，超过了故意降速的维尔，随后召唤出硬甲，预防受到突袭来不及进行防御的情况。 很快，前方出现了岔路口，面对这种不知道两旁是否存在敌人的情况，最忌讳的就是像呆子一样直挺挺地冲过去。 三十米……十五米……十米…… 奔跑所发出的沉重脚步不断接近，紧贴着墙边，让自己完全融于黑暗的守卫统领相互朝对方点头，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钢棍，做出了蓄势的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似乎是意识到可能有人会埋伏，脚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摩擦的沙沙声。 两名统领皆是往前轻轻地迈了一步，在他们的认知中，等待的猎物应该是出于警惕，不敢贸然地冲进岔路口，现在正贴着墙，准备观察对角的情况。 如果只有一支队伍埋伏，也许这一招就起效了，不过，他们可是守住了两边的通道，不管他贴着哪一边的墙，总有一根铁棍高悬在他的头顶。 正以为这样的埋伏万无一失时，一道黑影忽然贴着地面窜了出来，两名站在队伍最前端的统领甚至没能看清窜出来的到底是谁，两发钢钉就已经分别刺进了他们的眼睛，顺着眼窝破坏了他们的大脑。 “躲墙角？几年前的老把戏了？”祁江嘲讽的话语是他们耳中最后的余响。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祁江在滑行到墙边后，再次蹬腿后移，接着伸手抓住掉落在地的铁棍，将其当作减速的支点。 等祁江起身操起铁棍，两旁的其他守卫才意识到自己的队长在动手前就已经被杀死，这样的压迫力，让他们皆是不自觉地往后撤了一步。 与楼上围堵二人的守卫不同，这些把守重要关卡的守卫保留了更多的自我意识，这样他们就可以实现更多的配合，从而完成围堵、伏击这样的战术行动。 但作为代价，·他们的情感也会保留更多，低级守卫能做到为达目的而在所不辞，他们却会感到害怕而不敢上前，甚至消极怠战，伺机逃跑。 把握住了他们的特性，祁江也就有了更多的发挥空间，比起一个个将这些蝼蚁杀死，他更愿意通过交涉的方式将他们吓退。 将铁棍夹在腋下，祁江用棍头分别往两边一指，雄浑的声音自丹田中迸发，一路向上，让人不由心生敬畏：“如何？还有谁想要挑战？我准许你们一起出手！” 说罢，他手腕微动，沉重的铁棍在他手上就像小孩子玩的塑料金箍棒，转了一个漂亮的圆后，棍尾重重地砸在地方，留下一个浅浅的陷坑。 完全展开的银色硬甲原本就呈现古代铠甲的形状，祁江还特意挺起胸膛，让自己的身形显得更加高大，再加上瞬间斩杀两名护卫统领的战绩，确确实实散发出一股骁勇善战的将军风范。 这些守卫的心早就有所动摇，如今再被祁江在气势上震慑，心理防线瞬间崩溃，生存的本能居然冲破了公爵设置的精神控制，驱使他们丢下手中的武器，扭头就跑。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些没能摆脱控制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向前猛冲，然后朝祁江挥下手中的武器。 他们是很无奈，但这些无奈并不会传递给祁江，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任何的同情都会成为抹去自己的锋刃。 纯铁的棍子加上沉重的力道，每一击都是伤筋动骨，祁江也没有刻意发动致命攻击，只要对方失去了进攻能力，他就懒得再去搭理，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幸存的机会。 当然，还是有倒霉蛋刚好拿头或者躯干接下祁江的攻击，结果自然是被器官破裂，当场暴毙。 解决了这批守卫，外面的交战声也逐渐变得激烈，看来大部分的守卫都已经被大门强攻的队伍吸引了注意力，现在会来围剿他们的，应该只有公爵特意安排的那些了。 不过前往变电房的路倒还算安全，解决掉眼前这批守卫之后，就再没有出现拦路的家伙了。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祁江没有相关的知识，维尔也只是知道仪器的位置，具体的操作流程她也不清楚。 于是，两人站在操作台前，只能大眼瞪小眼，明明想着应该做点什么，但两只手却啥也没法实现。 “要不，找找有没有操作手册？”虽然很无奈，但祁江也只能提出这个聊胜于无的建议。 维尔无奈地点点头，随即掏出手电筒，开始和祁江分头行动，尽可能在变电房中寻找能帮他们恢复供电的道具。 不过，以公爵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把这样重要的东西放在主变电房这种能控制全局电力的场所，一圈搜索下来，两人的结局只会是一无所获。 “早该想到的，现在真的就是浪费时间了。”两人在出口汇合，只能悻悻地准备离开。 哐！哐！ 不过，似乎有人不想让他们就这么离开，祁江连续按压门把手，门那边便连续传来金属碰撞的噪音。 维尔和祁江对视一眼，随后维尔主动后退，然后抬起手，将手指放在了手电筒的开关上，只要祁江踢开铁门，那么足以让人暴盲的光束就会瞬间照亮前方。 “三，二，一！” 最后一个字从祁江的嘴中蹦出，被踢飞的门板几乎和射出的灯光一齐打在对面的墙壁上，确保门后无人，维尔立刻越过祁江，用手电的光束扫过两旁的走廊。 “呜啊！”一声来自第三者的低吼自左侧响起，由于眼睛被强光晃到，攻击的定位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原本必然会捅进第一个出门者胸膛的戳刺完全落空。 由于是全身发力，因为没有借力点，他完全控制不住身体，直接从维尔身前经过，直直朝着右手边的墙壁撞去。 结果自然是脑门撞墙，那一声脆响，光是听着，两人就觉得额头传来阵痛。 原本就搞不清方向，现在这么一撞，这名袭击者彻底失去了方位，作为被袭击者，祁江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补刀。 开玩笑的，只不过是为他的智商默哀了一秒，随即祁江便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位置，暂时废掉了他的一条腿。 “接下来怎么办？”由于外面的人是祁江联系的，具体的安排还得听从祁江的安排。 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因为外面的动静完全没有减小的迹象，而且也还是集中在大堂那边，这说明外面那支小队的推进相当缓慢，同时也侧面说明了那边部署了相当的人力。 可以肯定，就算现在在多两个人手，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帮助大部队脱身，与其跟他们一起被套住，保留机动性才是上乘的选择。 不过两个人一起行动还是有些浪费资源了，从这两次的袭击来看，就算没有祁江，以维尔作为刑警的伸手，也不是应付不了。 将这些参数添加进思维当中，经过一番头脑风暴，祁江很快就拿出了一个新的计划：“电力的恢复还是必须的，既然我们没办法从主变电房操控次变电房，那么干脆就从源头出发，去直接去次变电房拉闸。” 维尔点点头，转身就准备从另外的楼梯上楼。 “哎哎，别急，你还有别的任务。你看外面打得这么激烈，物资的消耗肯定相当严重，打完这一场，不说弹尽粮绝，我估计他们也会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所以，作为内应，我需要你帮他们搜集补充的物资，比起我，这项工作还是你这位女仆长更适合。” “还有，他们不是说在找一个女性的幻魔系逆转者吗？正好你可以和他们见一面，也许他们可以确定你的身份，甚至有办法恢复一些过去的记忆。” 说罢，祁江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等待维尔做出回应，他不想用强迫的手段，毕竟有一些考量的因素不方便交代，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得在她自己手里。 听完了祁江的分析，维尔暗暗地深吸一口气，随即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你小心点，公爵也许就守在变电房那边，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你的兴趣远远大于这只入侵的小队。“ 听到这个结果，祁江也算松了一口气，随即挥手告别道：“你也一样，不是所有的守卫都想我们之前遇到的这两批这么蠢的，可别物资没送成，自己把命送出去了。“ 说罢，两人同时迈开脚步，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跑去。 靠近，相逢，擦肩，背道而驰…… “多加小心。“ “帮我干掉他。“ 半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们有了些许的羁绊，但两人最终只是临时伙伴，交换了最后的愿望，联系也从此中断。 ……。 楼梯间就在主变电房旁边，这点距离，公爵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程度。 不过，楼梯间完全没有人就有些超出祁江的预料了。 在预想中，每一层都应该有设置守卫，一楼战斗如此激烈，必然需要其他楼层的守卫支援，可如今的楼梯间空空荡荡，完全没有任何支援的迹象。 虽然不排除只将与电梯间连同的主楼梯间作为连接上下的通道，但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楼层间人手流动量这么大，就算是主楼梯间，应该也支撑不了这么大的人流量。 “小心一点吧，说不定，这条路是公爵专门为我准备的。”想到维尔先前留给自己的告诫，祁江不由地放慢了脚步，警惕着身边的一举一动。 紧贴着墙边，祁江尽可能地让脚掌完全贴在地面上，以最小的动静一点点往上移动。 二层，安全；三层，安全；四层，安全…… 一路向上，可不管是哪一层，都没有出现预想之中的敌人，楼梯间安静得就像是由水泥浇灌的墓地，不远处的喧闹与这里完全没有关系。 如果祁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那也许会感到安心，甚至是庆幸，因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大堂，自己可以安全地自由移动。 但一次次的谨慎行事都帮助他趋利避害，人是喜欢按经验行事的生物，尝到了甜头之后，祁江就注定不会莽撞行事了。 然而，公爵的设置就是反其道而行，抓住祁江多疑的性格，就跟当初诸葛亮给曹操下套一样，利用反向思维，就是不给祁江安排对手，白白让他绷紧神经。 直到爬上十三层，一路都没有遇到任何祁江值得动手的目标，外面确实有守卫经过的动静，可他们完全没有走进楼梯间的意思，本着不主动发起战斗的原则，他居然完完整整地到达目的地。 “我去，又浪费时间又消耗精力，公爵好算计啊！”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祁江懊恼地狠砸两下墙壁，让手上的疼痛冲散长时间警觉所造成的头晕脑胀。 连接天台的铁门以前是被锁上的，如今，也许是知晓祁江即将来到，又或许是公爵忘记关门，它为祁江敞开了道路。 自从陨星落地之后，夜晚总会时常刮起大风，在这四十米的高空，风力更是比地面要强上几级。 走出楼梯间，忽然的大风吹乱了祁江的头发，脸上如刀割般的感觉让祁江不得不抬起胳膊，保护住自己的面部。 “我就知道你会找上来的，看来，我还是了解你的行动习惯的。”公爵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入祁江耳中。 “看来你之前已经跟那些老鼠接触过了，唉，其实你大可以把他们卖了，我都答应让你离开了，又何必冒险当内应呢？”说话间，语气中尽是惋惜。 “在上风处，具体的位置，风太大，得先适应一下才能锁定。”没有被公爵的话扰乱心性，祁江的脑中只有对战斗的关心。 见祁江不回话，公爵也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好吧，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和我废话。” 锵！ 公爵甚至连话都不打算说完，强劲的冲拳就已经迎着祁江的脸挥来。 本打算借力打力，利用公爵挥拳的力量，使用匕首废掉他一只手掌，可举起匕首防御之时，响起的居然是精铁砰撞的声音。 意识到对方有异常，祁江果断选择后退，拉开距离。 “装备了指虎吗？”检查了一下武器，先前缴获的匕首已经被崩掉了一大块刀刃。 看来，公爵手上的那件武器也不是一般的东西。 “那就来吧，无规则的游斗。”迅速变更武器，扔掉已经被破坏的垃圾，两把精致的匕首紧握在手中，时刻准备为猎取敌人的性命而行动。 第104章 残夜 之前的两场战斗已经让双方都清楚了对手的底细，试探的部分就此跳过，只要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虽然两人站在天台上一动不动，但实际上已经开始了较量，细微地调整身体的动作，轻微地改变自己的重心，同时双眼紧盯着对面，只要寻找到对方的破绽，蓄势待发的身体就会立刻扑上去。 最先启动的是公爵，但他只是往前突刺了一个箭步，不仅身体没有任何移动，连重心都没有改变。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假动作，目的就是为了欺骗祁江行动，一旦对方先一步移动，那自己就能以不变应万变，将战斗带入自己习惯的节奏。 不过，祁江也不是傻子，公爵的速度甚至比他还慢，完全可以在确认攻击路径之后再行动，想要诈到他，除非公爵的演技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既然你不想动手，那就由我来吧。” 话音未落，祁江扬起手臂，光明正大地甩出两把飞刀，借此来干扰公爵的准备。 随后，脚尖发力，他的身体像是被发射的炮弹，紧跟着两把飞刀靠近公爵。 飞刀的攻击只是为了扰乱公爵的注意，真正能对他造成威胁的，是祁江从两个不同方向发动的戳刺。 铛！铛！砰！砰！ 先是两声铁器砰撞的脆响，随后是手腕对手腕的肉体碰撞。 为了不轻易改变架势，公爵选择挡开飞刀，而结果就是他现在不得不与祁江角力，一旦有所松懈，明晃晃的刀刃顷刻就会插进自己的脑中。 “力气不小啊……”祁江紧咬牙关的表情相当狰狞，由于全身发力的关系，一根根青色的血管在他的额角扭动。 公爵同样竭尽全力，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是阴森森的冷笑：“愚蠢，第二次交手的时候我已经故意暴露了一些关于我能力的秘密，没想到你居然还敢不做任何防备地贸然近身。” 说着，他的瞳孔开始进行不正常地收缩和放大，明明是在夜晚，可祁江分明看见他的眼中映射着光芒。 现在的情况相当不妙，由于祁江的手是从外侧压下的，一旦放松了压力，公爵势必会挣脱束缚，到时候，空门大开的驱赶必然会遭受公爵凶猛的打击。 可是就这么僵持在这里，公爵的异能就会影响到祁江，谁知道这一次公爵会释放怎样的精神控制，万一祁江没能瞬间清醒过来，也同样难逃公爵的魔爪。 然而，面对这进退两难的局面，祁江居然用一个微笑作为回应。 “居然还笑得出来，希望你的笑容能一直维持。”公爵挑衅地说道，眼中的光芒已经相当显眼，马上，第一次精神控制就要发动了。 可他也没有想到，祁江居然还准备了第三段攻击。 嗖！ 一道隐晦的寒芒自祁江指尖射出，以相当刁钻的角度射向公爵发亮的眼睛。 直到这一刻，公爵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大意了。 祁江的左手，根本没有装备任何的刀具，在黑夜中反射出金属光泽的，是他指尖的铁钉！ 现在，两人的身份发生了转换，原本骑虎难下的祁江摇身一变，成为了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 而且，公爵的情况更加危急，因为铁钉的速度相当之快，任何的犹豫都会导致他躲闪不及，然后被锋利的钉子划伤眼睛。 别看祁江只是用手指的力量，但经过了日积月累的锻炼，即使仅用上指关节，能造成的爆发力也相当恐怖。 公爵的取舍倒也干脆，宁可遭受祁江后续可能的一连串攻击，也绝不能让眼睛受到伤害。 可即使是选择后退，也不能毫无章法地收手，贸然后撤只会让自己遭受更加剧烈的打击。 手臂猛发力，先打祁江一个措手不及，随后立即收臂，将重心转移到身体下盘，接着脚尖猛踩地面，让自己像一个被压缩的弹簧那般撤离。 忽然失去了支撑点，祁江也是不由往前踉跄了一步，不过，他调整姿态的时间可远比移动重心的公爵要短。 刀柄在手心旋转，刀刃在不知不觉间便从手腕下方转换到了虎口上方，接着，就是如雨点般密集的戳刺。 可公爵的防线也不是能轻易突破的，他松开拳头，用手掌的掌根不断从侧面拍打祁江的手腕或者手臂，让凶猛的戳刺一次次落下身旁。 这种拳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祁江有些恼火，但心里却又不得不为公爵精湛的格斗技巧暗暗鼓掌。 要知道，公爵现在的重心还是放在身后的，换而言之，他根本没有能往前发力的支撑点，现在能挺着身子，一边后退一边与祁江过招，完全是依靠着对招式的熟悉和对身体力量的掌控。 不过，即使没法触碰到公爵，祁江也依旧保持着这样的进攻姿态，丝毫没有变招的意图。 原因也很简单，还是重心的问题，公爵想要不摔倒，就必须一直后退，天台虽大，但总会被逼到边缘，如果公爵只是保持这样的防守，就必然会被逼到坠楼。 “不愧是他，进攻的压制力还是这么凶悍啊。” 面对险境，公爵的脸上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急迫，反而是露出怀旧的微笑，仿佛许久之前便已经见识过祁江的这般攻势。 转眼间，两人的攻防次数就快要突破到三位数，不断地后退已经让战场从天台中央转移到了边缘，要不了多久，祁江所期望的坠楼画面就会变成现实了。 “呵呵，不过如此嘛，只要被我拿到了主动权，居然连精神控制都释放不出来。”祁江不由在心中狂笑，胜利者的张狂已然跃上眉梢。 可公爵随后说出口的话，让祁江身体猛然一颤：“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好好想想，你是半场开香槟的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说得就是祁江现在的情况，此刻，他才意识到，公爵的精神控制早以发挥了作用。 在他发起追击的那一刻，公爵就在他脑中植入了名为“傲慢”的刻印，连同战斗产生的快感一起，将祁江所剩无几的理智冲散。 战局瞬息万变，见祁江被话语干扰，公爵立刻抓住他发愣的片刻，发动了反击。 还是熟悉的控制关节，让祁江伸出的右臂保持直线，随后，抓着他往后跌倒。 “唉？”等祁江回过神，自己已经被公爵利用惯性带离了地面。 伸腿将脚挪到祁江的身下，待祁江的身影飞过自己上方，公爵松开控制祁江的手，然后将半曲的腿蹬直，再送祁江一程。 在空中没有任何借力点，祁江原本就具有往前移动的势头，现在公爵再来一次推波助澜，即将飞下天台的居然是祁江自己。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祁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这么从几十米高的地方自由落体，他立刻调整身姿，全力压下重心，试图让自己快点下坠。 这样的动作确实有效，祁江能感觉到自己靠近地面的速度变快了，如果按照现在的轨迹，应该能正好在天台边缘停下。 可公爵的精神控制又一次暗中作梗，利用他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有了一瞬的松懈。 就是这一瞬的收力，轨迹的落点往前移动了几厘米。 虽然在平时看来，几厘米不过是一个指节的长度，但在这般生死关头，一厘米就能决定祁江生死。 眼见自己擦着天台的边沿落下，祁江心如死灰，这样的高度，换成统领级的死族，也只有死路一条，更不要说自己这么一个身体脆弱的人类了。 不过，绝处逢生也并非无稽之谈，酒店的外墙，可不是光滑垂直的。 祁江是紧贴着墙壁飞下来的，而他身下，正巧就是向阳面，从顶层套房里延展出来的金属支架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因为是刚刚从楼上掉下，祁江此刻的速度还没有多少快，虽然单手抓住金属支架时，它发出了相当骇人的“咯吱”声，但万幸的是，它是中国制造，有着上乘的质量。 “呼，有惊无险啊。”还好祁江引体向上过关，抢在金属支架脱落前爬进了套房的阳台，算是又一次从阎王爷的名单中溜了出来。 “命真大啊，这样都没摔死。”公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看样子，他似乎也打算跳楼追过来。 不过祁江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哐哐哐对着刚救了自己一命运的支架一顿猛砸，原本就已经松松垮垮的螺丝彻底从墙体中脱落，连带着支架一齐下坠。 “有本事来追我啊！”祁江朝上方竖起中指，随后扭头就跑，借此来激怒公爵。 这三场打下来，祁江已经彻底没有能单杀公爵的自信了，两人的武技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在公爵面前完全不够看。 而且，他的精神控制也已经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不知不觉间对你产生影响，这样的能力，未免太过恐怖。 所以现在必须转换策略，比如将公爵吸引到远离天台的地方，这样自己就能打出时间差来恢复酒店的电力供应，随后，让那一支专门处理公爵的小队来结束战斗。 “还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结果遇到强悍的统领级，还是只能借助外力啊。”在等待公爵做出反应的时间里，祁江不由自嘲一笑。 他能独自杀死统领级死族是不变的事实，可正如人有强弱之分，死族也有三六九等，遇到那些对自己能力有些掌握的统领级，祁江的小聪明和半桶水功夫是断然应付不了的。 “想要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吗？行，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可不要让我太失望了。”公爵直言不讳地说出了祁江的意图，不过他还是照着祁江预想的结果行动了。 “来了吗？明明都看穿了我的目的，是瞧不起我，还是在有恃无恐？”无法判断现在的公爵怀着怎样的心态来追猎祁江，但不管如何，不能再让他轻松打败自己了。 摸了摸衣兜里的那一罐秘密武器，祁江高悬的心没有任何放松，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和公爵对上目光，可自己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精神层面的影响。 关于公爵的一切猜想又重新陷入了谜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所做出的猜测至少都是正确的，至于那些还没被发现的，只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点点试探了。 轰！ 在祁江发愣之际，头顶的天花板忽然就塌了下来，身体下意识地大步后退，直直撞上了后面的浮雕墙面。 “喂，不是想要去楼顶吗？我特意帮你多开了一条路。“公爵自烟尘当中走出，他还是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只不过现在所做的一举一动，都充斥着蛮横与暴力。 这样的出场方式也是祁江没有料想到的，那彬彬有礼的身姿与身后破落的天花板形成极其强烈的对比，视觉上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强悍。 如果是初次见面，这般震撼的出场必然让祁江战意高涨，可现在他是一点不想和公爵正面交手，强大的压迫感居然会让他产生一种挪不开腿的畏惧。 “妈的，真是好久没对死族产生过害怕这种情感了啊。“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抖，祁江笑着骂道，借此来为自己壮胆。 嗖嗖嗖！ 直接逃跑肯定是甩不掉公爵的，于是祁江手腕一抖，三枚钢钉带着破风声飞出，分别射向公爵面门的三处要害。 可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了恐惧的关系，公爵居然在空中一把抓住了那三枚钢钉，然后随后回敬给了祁江。 嚓！ 两枚落空，但有一枚却紧贴着祁江的脸颊飞过，刮下了一大块皮肉。 血液顷刻顺着皮肤流下，这一击让彻底击碎了祁江刚刚鼓起的一点勇气。 现在他是彻底没有了对抗的想法，脚下踉跄地朝着远离公爵的方向逃去。 目送着他离开自己的实现，此刻的公爵就像是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蛇，细细品尝着狩猎的乐趣。 “恐惧的阴影已经蒙上心头，此刻，你该怎么办呢？“公爵轻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随后不紧不慢地朝祁江消失的方向走去。 第105章 梦魇 有刻意去记背酒店的平面图，但再怎么努力，祁江对酒店的熟悉程度也不可能超过公爵。 就像寄宿的住客和房子的主人之间的区别，前者夜起必须开灯，而后者甚至可以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别看公爵好像一直都待在十三层的套房中，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为了将酒店的构造刻入脑中，每天深夜都会闭着眼睛从十三楼逛到一楼，然后再从对向的楼梯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正因如此，公爵就像是寄宿在酒店里的幽魂，每次出现的位置都出乎祁江的预料。 “这也太难缠了。”又一次将公爵甩开，祁江实在没有多少力气了，只能先找到一个没有上锁的小房间，先躲进去休息片刻。 视野因为环境的黑暗而大大受限，对酒店构造的了解程度他也比不过公爵，而且还得小心那些可能窜出来的守卫，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项是祁江占优的。 闭上双眼，酒店公开的平面图浮现在脑海中，从公爵的行动轨迹来看，自己能看到的地图肯定是不完整的，想要通过绕路的方法来甩开公爵，现在必须更新一下地图了。 首先是确定自己位置，如果把最开始公爵砸穿地板的位置设置为祁江，经过现在的一番追赶，自己反而在被公爵往远离天台的方向驱赶。 “这几个房间不止一个出入口……这里是墙，但公爵似乎把它砸开了……这一次应该是从中间那个架空的地方翻越过来的，公爵能过来，我应该也没问题……”回忆着每一次公爵出现的点位，一张新的平面图逐渐在祁江的脑中勾勒。 砰！ “跑不动了？现在可还没有到能松懈的时候啊！”木制的门板发出凄凉的碎裂声，这块门板看着结实，可在公爵脚下，它脆的就像一块泡沫板。 祁江心头一惊，随即从地上弹起，往后连退两步，和被击碎的大门拉开距离。 公爵的打法并没有因为占尽上风而变得浮夸，正相反，越是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他的一举一动都更显得稳妥。 就比如，即使踢碎了大门，他也没有直接冲进来搜寻祁江的位置，而是拿起几块木门的碎片，对能够覆盖到的位置实行试探性打击。 随后，他又举起一块相对完整的木板，将其当作盾牌挡在自己的身侧，然后半蹲着身子贴墙快步进入房间。 公爵的这一系列动作虽然简单，但思维却相当巧妙，先是利用投射的碎片排除可能的点位，同时压缩袭击者的活动空间，然后贴墙减少对手可能的进攻角度，最后架起木板，如果对方还是打算袭击，就可以直接把他架开。 “没有准备偷袭吗？明智的选择。”公爵嘴角上扬，见房中没有祁江的身影，随即做出了他已经抢先一步进入更里面的房间的判断。 “该死，能不能快点去里面的房间啊！”手心全是汗，为了保持自己的位置，祁江的手臂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没错，他根本没有躲进里面的房间，而是四肢撑着墙面，藏在入口处的天花板上。 可公爵就像是在戏耍祁江一般，就站在通往内部房间的门前，迟迟不肯进入。 “妈的，撑不住了！”脱力的预兆已经相当明显，现在也管不上欺骗公爵进入房间了，比起诱骗失败，祁江更不想脸朝下地摔在地上。 落地，转身，撒腿就跑，比起那些格斗动作，这一系列从高处落下然后逃跑的动作显得更加熟练流畅。 毕竟训练时间不一样，在营地的几个月，祁江天天在锻炼自己的运动技巧，如果是这样，他的格斗技巧也能比运动技巧熟练，那就是真正的战斗天才了。 如果自己真是战斗天才，那就不会天天被古月亭骂光有强壮的身体，更不会在贴身格斗上打不过一个只强化精神的死族。 听到落地的响声，公爵回过头，又是只捕捉到祁江远去的身影。 但不同于前几次的从容，公爵脸色一变，立刻就追了出去，深怕祁江脱离自己的可视范围。 “呼，总算真正甩开他一次了，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祁江心中闪过一丝庆幸，毕竟这是这么多次追逐下来，他第一次实现有效的摆脱。 先前都是被迫往远离目的地的方向奔逃，所以公爵才敢不紧不慢地跟着，也正是这一次祁江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才会表现出不同于先前的表现。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祁江也能知道这是谁发出的脚步。 每一次机会都弥足珍贵，更何况这一次是利用了公爵的定向思维，以他的性格，同样的把戏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有第二次生效的机会。 想到这里，身体的疲惫暂时就被扔到了一旁，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让他的大脑异常兴奋，奔跑的速度不知不觉往上提高了几个档次。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纵使精神异常兴奋，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保持着理智，虽然他能够摆脱精神控制，但这两次公爵施加的控制太过隐秘，祁江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受到影响。 保险起见，必须时刻让自己的思维保持在线状态，有了防备，才不会给那些藏在大脑角落里的杂念影响判断。 嗡！ 忽然，脑中传来震天的嗡鸣，就像是有一颗植入脑中的炸弹被引爆了，脑浆翻滚之间，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天旋地转。 这种感觉祁江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赫然是公爵强行发动的大功率精神控制，看来他的防备不是没有意义的，公爵的精神刻印还存在在他身上。 “唔嗯！” 只听得一声闷哼，一口滚烫的暗色血液从他口中喷出，只见他膝盖一软，跟着祁江一起跌倒在地上。 虽然有些突然，但公爵的情况也同样相当不妙。 没有通过直接的媒介发动能力，所消耗的精神力原本就是正常情况下的数倍，这一次强行动用残存的精神刻印发动能力，付出的代价更是呈几何状上涨。 如果只是如此，那公爵也不会出现头晕眼花，感觉身体不听从使唤的情况，因为这是受到强烈的精神层面的攻击才会表现出来的症状。 照理来说，出现这些状况的应该是遭受攻击的祁江才对，可他此刻只是觉得大脑发胀，一时不能保持平衡，对比公爵，只能算是轻微症状。 “是你在帮他吗?明明没有消失，为什么要放弃身体，甚至还保护这个弱小的家伙！”没法站起身子，公爵的怒火只能发泄给地面。 远处的祁江也不知道明明是进攻方的公爵怎么一副像是被重创的模样，那一边喊着听不懂的话一边用拳头猛击地面的样子，真的有点像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攻击性疯子。 虽然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公爵出现了预想之外的情况，那自然不能放过。 看他砸地的动作还是相当有力的，祁江便放弃了借机发起进攻，以此来夺取主动权的想法。 待头晕稍微减轻一些，祁江扶着墙站起，确认自己已经可以行动后，连忙迈开还没有完全恢复控制的腿，摇摇晃晃地朝走廊的尽头跑去。 “可恶，你给我站住！”公爵像一只猛兽那般往前扑出，但身体的强烈不适还是严重削减了他的行动能力，看起来像是全力的飞扑，实际上连半个身位都没有跨过。 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他的身体状况却远不如祁江，连扶着墙他都没法保持平衡，这样的状态，除了怒视着祁江消失的方向，他什么也做不到。 总算是彻底甩开了公爵，祁江选择原路返回，找到了先前上楼的楼梯间，一路小跑着冲进变电房，开始进行恢复电力的操作。 由于只是简单的重启，操作方法被镌刻在操作台旁的钢片上，只要照着上面的操作实施，很轻松就能恢复电力。 “很好，这应该就是最后一个开关了。”将手边的操纵杆往上推，只听见一连串的噪声从玻璃后的电机组中传出，紧接着，一盏盏指示灯发出了柔和的绿光，头顶的节能灯泡也放出了明亮的白光。 毫无疑问，电力终于是成功恢复了。 酒店的某个装备储藏室，忽然亮起的灯光让维尔不得不眯起眼睛，虽然眼睛被光刺得生疼，但她的脸上露出的确实高兴的笑容。 “就知道你可以的，干得不错！” 酒店大堂内，那些摸黑作战的成员被突如其来的照明吓了一跳，由于他们自己有设置照明点，所以没有出现需要重新适应环境明暗的情况。 原本守卫可以借助黑暗的环境和对环境的熟悉消耗斩首小队，可现在他们失去了黑暗的庇护，顿时就变成了明面上的靶子。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作为小队领队的破军，拔出腰间的手枪，快速三连射，直接夺取了三名守卫的行动能力。 “都憋坏了吧！现在不需要畏手畏脚了，用你们最喜欢的方式，击败所有肉眼可见的敌人吧！” 正如他话中所说，一直看不见人，但骚扰的攻击却源源不断，他们的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有了释放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一时间，原本还能抗衡的守卫顷刻被击碎防线，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当然，看在他们是被控制的人类的份上，还是会尽可能留他们一命的。 …… “行了，接下来，就等着楼下那帮人杀上来了。”祁江松了一口气，贴着墙壁坐了下来。 似乎像是诅咒，只要祁江在被追赶时休息，就一定会遇到意外，这一定律现在又开始发挥作用。 地面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耳边再次响起墙体被巨大力量击穿的噪声，接着，次变电房的铁门被击飞，在砸碎了分隔操作室和电机室的玻璃后，将一台电机组完全摧毁。 “你不会以为结束了吧？”眼前掠过一道黑影，紧接着就是脖子被人掐住的窒息感和被人拎起的空虚感。 “公……爵……”祁江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袭击者的名字，随后他猛地踢腿。 原以为这一脚踹到公爵身上，能够迫使他松手，可从现在的触感来看，自己好像踢到的不是肉身，而是一块钢板。 “拜你所赐，我不得不放弃更具有未来的精神突破了呢！” 运用模糊的视线，祁江勉强看清了公爵现在的样貌。 如果说先前他的身材比较纤细修长，那现在就完全是肌肉堆砌的铁人，那张原本偏中性的脸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线条分明的长相再搭配愤怒的表情，与发怒的巨熊毫无区别。 想要挣脱掐着脖子的巨大手掌，可即使自己双手发力，居然连公爵的一个手指都掰不动，这意味着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折断自己的脖子。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见公爵像抓小鸡一样拎着祁江走到门口，做出了投掷铅球的姿势。 “是你逼我往这种丑陋的方向进化的，那么，就给我滚出来好好打上一场啊！” 怒吼声中，祁江被甩了出去，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啸，随后身体内的各个器官都发出悲鸣，那齐声的呐喊，震得祁江一阵恍惚。 啪嗒。 身后的墙壁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没有嵌入墙体的祁江像一块破抹布，无力地落在地上。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身体里涌出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嘴角喷出。 “还不肯出来吗？”见祁江还是像烂肉一样趴在地上，公爵伸手将他又拎了起来，让他直视着自己，“不管怎么样，先来感受我被你的反震所受到的痛苦吧！” 几乎是顷刻之间，祁江的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的身影，下一秒，头颅爆开的画面和剧烈的疼痛一齐袭击祁江脆弱的神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虽然只是假象，但在公爵的精心安排下，与真实的死亡也没有多少差别。 紧接着，无数种死亡的方式涌入祁江的脑海，身体的每一处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是把他放在粉碎机上反复碾压一样。 虽然公爵为了应付当下的状况，放弃了一贯的精神路线，但这不代表他在精神层面的能力会出现退化。 所以，作为报复，公爵一见面，就用上了自己最残忍的招数。 让人不断感受死亡的痛苦，同时在脑中种下恐惧等负面思想，进一步扩大效果。 虽然不会真正死去，但这真实的噩梦，将一遍遍摧残着受害人的神经。 如果要形容，应该只能叫做梦魇了。 第106章 明星 明媚的阳光让海边的细沙反射出金色的光芒，碧蓝的海水有节奏地上下翻涌，悦耳的海浪声不由自主地让人感到心安。 漫长的沙滩上，一把鲜艳的太阳伞格外突兀，一个穿着沙滩装的家伙正悠哉地躺在一把太阳椅上，上半身躲在伞下的阴影中，下半身则享受着天然的阳光浴。 在他脸前几十厘米的地方，一块平板凌空漂浮，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偏向阴暗，不过从外放的惨叫声来看，应该是相当暴力的场面。 “啊呀呀，在被公爵暴揍呢。”纵使画面昏暗，眼前还戴着一副墨镜，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津津有味地观看生死决斗。 当然，现在已经转变成单方面的殴打，双方选手的重量差距估计是以倍率为单位的，巨大的力量差距，让轻量级的那一方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忽然间，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宛如来自地狱的咆哮响彻整片沙滩：“滚出来，不要再躲躲藏藏了！” 下一刻，绝美的海滩美景化作泡影，碧蓝的海水被鲜红的血液替代，脚下的地面也不再是细细的海沙，清新的海风则混杂了浓浓的腥臭味。 遮阳伞、太阳椅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消失，原本还一身休闲装的男人如同玩了一场变装游戏，身上的衣物瞬间换成了一套花纹诡异的西装。 “比起硌人的白骨，我还是更喜欢柔软的沙滩啊。”由于太阳椅的突然消失，锋现在是躺在地上的。 “唉，看来又要干活了，虽然只是刚刚突破的首领级，不过就这小子现在的实力，估计连痛痛快快的死去都是奢望。” 说着，锋活动着自己的肩膀和脖颈，同时用脚尖有节奏地上下小跳，就像是一名即将上场的搏击手。 …… “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 公爵的拳头像是安装了声控装置，每发出一声怒吼，就有一记重拳砸在祁江的身体上。 虽然从视觉上看，每一记重拳都是直拳，但实际上隐隐之中，有一股向上的暗劲藏在其中，所以，别看公爵没有拎着祁江，可祁江却根本落不了地。 短短几秒，公爵就已经打出了十多拳，似乎是有些疲惫了，于是，他先是打出一记上勾拳，让祁江保持浮空的状态，随即，右臂向后蓄力。 这一拳，就像是肉体大炮，如果最开始的投掷只是在墙上砸出一个坑的程度，这一次，祁江就彻彻底底地被镶嵌进墙壁里了。 “咳咳……怎么？进化完……反而不敢下手了？”即使脸上已经满是大大小小的肿包，但祁江说话的声音还是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刚刚被暴揍过的人。 原因也很简单，别看公爵那些重拳全部落在祁江身上，可每一击的落点都是他的四肢，作为要害的躯干和头部基本没有遭受多少正面的攻击。 公爵甩了甩自己的右手，不屑地朝地面上吐出一口痰，相当鄙夷地说道：“还以为你回来了，可现在看来，身体的主人似乎是个暴殄天物的老鼠啊。” “你在说什么呢？可别忘了，是谁把你逼到这一步的。”祁江狰狞的脸上挤出了笑容，虽然笑容中只有满满的自信，可现在看来，嘲讽的味道相当浓郁。 在40b与林奈分离时，她曾经对自己说过一些相当耐人寻味的话，当时他还一头雾水，直到后来在梦中见到锋，他才隐隐对这件事有了一点头绪。 末世之下，在死族横行的城市中昏迷半年，就算没被死族发现当食物吃掉 ，饿也该饿死了，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保留着一身健硕的肌肉。 还有自己身体中异常的病毒浓度，这样的浓度，以人类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住病毒的毒性。 更何况，哪怕是最强悍的逆转者，只要吞服了任何的死族核心，也会瞬间被感染，接着身体就会承受不住病毒的改造，随即腐烂融化。 如今，公爵的呼喊将最后的钥匙扔在自己眼前，将所有的线索连接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令人惊讶却不感到意外的结果。 祁江，曾经是一个相当强劲的死族，很有可能，是整座城市中第一个出现的统领级死族，甚至是首领级。 只不过，现在的他因为某些关系，代表着人类的那一面又重新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 公爵伸出大手，随便一握，就将祁江的头捏在手心，然后一把将他从墙上扯了下来。 接着，他把祁江放到嘴边，雄浑的说话声差点把他震聋：“如果只是你这个蝼蚁一般的人类，我就算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搞定！” 可话音未落，他直觉自己的小拇指出忽然传来一丝刺痛和凉意。 啪唧！ 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地上，原以为是祁江被吓到失禁，正准备借此进一步刺激祁江的神经，可目光所及，看见的居然是一滩血迹和一个粗大的断指。 “这……这是，我的手指？！”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公爵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将目光转移到自己掐着祁江的右手上。 感到刺痛的地方是自己的小拇指根，现在一看，那里果然空了一截，只剩下一串烂皮烂肉还留在伤口旁边。 手指中的血管相当密集，如果断指，出血量自然不会少，何况公爵的体型是一般人的两三倍，手指上的血管必然比普通人要多得多。 伤口处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留，由于动脉助推的关系，从伤口中涌出的血液顺着手臂一路向下，染红了半条手臂。 十指连心，先前没有注意到，如今亲眼目睹自己的手指断掉，再没有什么能压制住钻心的剧痛。 “呃啊啊啊啊！混蛋！”用力向下一拍，刚从墙壁里脱身的祁江又被摁进了地里，这一次公爵是实实在在地用上了蛮力，如果不是硬甲的保护，他的后脑勺早就爆开了。 可就算自己已经狼狈得不行，但嘴上还是要宣扬自己的战果：“你看，就算只是人类，也能让你受伤。怎么样，手指被切掉，很痛吧？” 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那毫不遮掩的讽刺，唢呐声的刺耳程度，与之相比，前者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呃啊！”从他化作肌肉猛兽之后，那股一直伴随着他的气质就早已消失在九霄云外，只见他将膝盖提到了胸口，直直朝着祁江的面门踩下。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一脚是足以致死的，祁江虽然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但也忍不住心惊肉跳。 “别担心，还没到命运终结的时候。”直面着狂暴的劲风，祁江选择躺平，将后续的战斗留给身体里那个曾经操控过自己的死族。 “没问题，这小子还能硬吃这一脚。”锋微微一笑，身后打了个响指，脚下的尸山血海又变回了黄金沙滩，他继续悠哉游哉地躺在太阳伞下看着现场直播。 咚！ 可事情的演变最终超出了两人的预料，这一脚没有落在祁江身上，反而是公爵壮硕的身体被撞飞了出去。 “oh my god，what’s f**king that!”祁江的身边多了一道黑黝黝的身影，他还是保持着冲撞的姿势，毫无疑问，是他把公爵撞飞，打断了那原本会踩在自己身上的一脚。 “hey bro,are you ok?”定睛看去，出手的正是白天见到过的黑哥，他正咧着白晃晃的牙齿，那灿烂的笑容，完全看不出面对强敌的紧张。 祁江有点无语，原本他还打算自己也来个爆种，尽快将公爵解决掉，可现在既然阿布出现在这里，就说明楼下的那只小队已经杀上来了。 现在再让身体中那个死族的意识接管身体，他挺害怕会突然多树立几个敌人。 不过这样也好，谁知道再一次召唤出死族人格会发生什么，万一身体的主导权又被他夺走，那自己下一次苏醒，甚至还能不能苏醒，就都是未知的变量了。 “别贫嘴了，人都被打得嵌进水泥地了，现在还活着都是奇迹，你还问他感觉如何？”破军也从黑暗中现身，蹲到了祁江身边。 “小子，干得不错！”破军一边称赞着祁江，一边清理着他身边的碎石，将他从坑里挖了出来，“嘿，埋得还挺深。” 阿布一直警戒着半跪在地上的公爵，保证破军在援助祁江时不会忽然遭受袭击，而小队的其他成员，也在后续慢慢从楼梯间赶了过来。 “维尔呢？她有没有来和你们汇合？”见援兵到来，祁江一直紧绷的身体也开始稍稍松懈原本还相对清晰的视野此刻蒙上了一层黑雾，让他没法再黑暗中辨认。 “呵呵，还得多谢你了，帮助我们找到了竹姐。”代号为菊的那名女生朝他笑道，“别担心，她马上就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维尔，又或者是竹，急匆匆地跑过来与众人汇合，她登上平台的第一句话就是“祁江呢？他没被公爵杀死吧！” 闻言，祁江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吐槽道：“能不能盼我点好，虽然打不过公爵，但想要杀死我也挺难的。” “好了，小竹，带着他去安全的地方，这里就交给我们吧。”破军一把将祁江从地上拉起，随后轻轻一推，祁江便恰好落到了维尔的怀中。 显然他们在上来以前就已经分配好了工作，记忆还没恢复，异能也遭受巨大打击的维尔现在是后备人员，如果出现像祁江这样的伤者，就由她来照顾。 将手臂挂在维尔的肩膀上，祁江也没有逞能，乖乖地跟着维尔往远离战场的方向行动，只是在临走前，留下了一句告诫：“小心点，他现在已经突破了统领级的桎梏，选择了强化肉体的方向，贸然与其近战或者比拼力量，不会是明智的选择。” 破军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啊，知道了，放心好了，就算他是泰森，我们也能给他绕晕。”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一直没有动作的公爵忽然开始冷笑，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声，“太慢了啊，居然还是让你们先一步到达了。不过也好，那就先把你们这些老鼠碾死，然后，再来找你！” 说罢，他猛然抬头，凶狠兴奋的目光穿过人群，死死地锁定在祁江身上，就像是只认定一个目标的杀戮机器。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窜上脊背，让他身体一僵，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不好意思，今天，你可没有机会再活着离开这个天台了。”破军向前一步，替祁江拦住了那凶狠的视线，随即右臂轻振，一根伸缩甩棍就此展开。 缓缓站起身子，公爵左右扭动着脖子，不断发出令人牙酸的咔擦声。 “哦？看起来你好像还挺能打的嘛。”话语间，公爵慢慢加速，随即全力冲向破军，想要通过抱摔的方式一击解决掉这个让他不爽的家伙。 “oh?打架该找体型相同的人打才有意思吧。”不用破军动手，阿布先一步拦在公爵面前。 他张开双腿，然后压下重心，两手朝两边张开，摆出一副要硬接公爵冲撞的架势。 …… “他们应该没问题吧。别忘了公爵最可怕的是精神控制，他对这个能力的掌握，我只能说是出神入化。”听到身后不断响起的打斗声，祁江还是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 维尔轻轻一笑，安慰道：“破军带队，还有梅姐她们帮忙，不管是肉体层面还是精神层面，都已经是相当豪华的配置了，这样的小队，我们一般都是只有对付首领级才会出动的。”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公爵只有统领级，反而显得有些大炮打蚊子，实际上现在才是专业对口？” 祁江有些不敢相信，当初那场围剿首领级活尸的战役还历历在目，那样的阵仗都没法奈何首领级，只是这区区六个人，真的能够与首领相比吗？ 似乎是看出了祁江疑惑，维尔主动解释道：“公爵才刚刚突破，就算是厚积薄发，也需要时间适应，这就相当于在对付一个强壮的幻魔而已。” “希望如此吧。”祁江没法多说什么，作为败者，他只能持保留意见，不过，总感觉有些不好的预感。 第107章 至暗 天台之上，尘土飞扬，两具体型相当的肉体正在热情地碰撞，舞台边缘，还有两位选手蠢蠢欲动，只要目标出现破绽，他们的攻击就会如期而至，就像是神出鬼没的蛇咬。 “切，这个肉体强度也太高了，早知道就把大口径步枪带上了。”又一次攻击无功而返，破军一边碎碎念，一边及时拉开距离，让阿布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队员也来到破军身边，听到他的抱怨，随即反驳道：“能别指桑骂槐吗？如果狙击步枪能轻松破掉首领级死族的防御，人类还需要天天畏惧死族的淫威？” 虽然被队员顶撞，不过破军倒是没什么脾气：“是是是，你是队里的狙击手，能不能使用狙击步枪你说了算。” 谈话间，只见阿布又一次使用摔跤技巧将公爵放倒在地上，破军箭步向前，手中甩棍猛击肩胛、手腕等关节处。 原本能够攻击到后颈后脑这些部位是最好的，但阿布只能做到让公爵倒地的程度，公爵巨大的手掌可以轻易地保护住身后的这些要害，所以破军也只能往这些会影响他战斗的部位攻击。 这一次挥下了四棍，见到公爵稍有动作，破军连忙收住将要挥出的第五棍，毫不犹豫地往后撤离。 面对如此稳健的打法，公爵想要捞住破军脚踝的计划自然是再度破产，等他起身想要追击时，有过片刻休息的阿布又已经精神满满地堵在他的身前。 对付身体素质远超人类的死族，祁江那种一对一的打法无疑是相当愚蠢的，危险性不仅高，而且能成功斩杀的几率也很低。 真正好用的战术就是车轮战，一个壮汉正面牵制，其余人从旁骚扰，如果有能提供增幅或者远程骚扰的角色，那就更好了。 而他们的配对原则就遵循了这个标准，曾经是健身教练的阿布利用力量和技巧与公爵搏斗，破军则使用他所掌握的甩棍技巧负责骚扰和斩杀。 原本他们还配备了狙击手，只不过酒店的环境不适合使用栓动步枪，所以狙击手的手上只有近战武器，远程火力点暂时处于缺失状态， 梅、兰、菊三女就是提供增幅的部分，正好三人分别负责一个前线的战斗人员，任务为他们建构精神层面的防御，以免受到公爵精神控制的影响。 “呵呵，和你们打真是没意思，一点战斗的乐趣都感受不到啊。”公爵再一次站起身，看他的状态，先前的几轮攻击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一点有效伤害。 虽然那些被甩棍抽打的地方有些红肿和破损，但实际上都只是擦破点皮，流出来的血都是毛细血管里的，根本没有伤到其根本。 也是，这样一个两米高，全身都由肌肉堆成的怪物，抗打击能力肯定是超凡的。 “oh sir,dangerous!这个boy的气息似乎变强了！”阿布脸色一凝，作为正面对抗的那一方，对对手气息的感知肯定是最敏感的。 破军点点头，缓步来到阿布身边，接着压下身子摆好马步，警惕地盯着公爵。 虽然阿布以前是健身教练，但掌握的大多是强身健体的花架子，真正能用来杀伐的技术，他只学习了不到半年。 从维尔先前提供的信息判断，公爵在格斗技巧方面颇有心得，如果他打算使用这些技巧，只靠阿布一人是绝对不可能抵挡的。 虽然破军没有两人那样夸张的肌肉，但让他带队，除了看重他的经验以外，在实力上他也有着能压人一等的水平。 破军调整了自己的定位，那小队中其他人的职责也随之发生了些许变动。 “接着！”将手枪扔给顶替自己位置的菊，狙击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刃军刀，从远程骚乱改变为近身攻击。 菊以前也是在部队里待过的，虽然没有狙击手那样的枪法，但手枪也还是用得惯的。 “好了，看你们也调整好战术了，那么，我来了！”公爵狞笑道，话音未落，他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去哪里……shit!”阿布只觉眼前一花，公爵高大的身躯就已经堵在他面前，硕大的拳头直直砸向他的胸膛。 想要格挡，但他的身体太过笨重，根本跟不上公爵的速度，他手还没抬到一半高度，公爵的拳头就已经要落下了。 但破军不同，当公爵消失时，他就捕捉到了那道残影，在公爵出手的那一瞬，他的反制也跟着出手。 甩棍直直插进公爵手臂的内侧，随后双手握住甩棍两头，接着将上方那条手臂的肘关节压住公爵的肘关节，利用人体的构造强行改变的直拳的方向，同时削减了力道。 最终，这记足以击穿阿布胸膛的直拳只是擦过了他的肩膀，虽然还是被削掉了很大一块皮肉，但总比丢掉性命强。 “反应挺快。“公爵脸上狞笑更盛，随即挥出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想要直接把双手都被限制的破军直接爆头。 不过阿布现在回过神来了，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帮破军抵挡，而是以守为攻，挥动自己不比公爵小多少的拳头，朝着公爵的腹部就是三记炮拳。 腾腾腾！ 三声令人牙酸的震击声自公爵受击部位响起，纵使他绷紧了全身肌肉，但还是没能抵御住这三拳的攻势，被迫弓身后撤。 见公爵吃瘪，狙击手也见缝插针，将身体压到最低的姿态，迅速地来到公爵身边，然后一个滑铲，顺势朝他脚后跟的肌腱上划了一刀。 菊也没有闲着，先前三人贴得太近，她深怕误伤，现在公爵主动选择与二人拉开距离，自己的远程压制力也得体现出来。 手枪开火，熟练的射击技巧让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清空了弹夹，同时没有一颗子弹落空。 “不痛不痒！“公爵后脚蹬地，先是稳住身体，随后猛挥右臂。 “蹲下！“破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朝所有人吼道。 嗖嗖嗖！ 先前射出的子弹居然全部都卡在了他的肌肉之中，现在只不过是随手一挥，换回来的子弹居然不比从枪管中射出去的时候慢多少。 “oh,dear!多么恐怖的力量！“阿布可以说是最倒霉的了，纵使他第一个蹲下身子，而且还蹲的最低，一颗迷路的子弹还是擦着他的耳边飞过，那席卷的气浪和破风声让他耳中嗡嗡的。 破军的脸色也愈发难看，如果说刚见面时是感到不好对付，那现在的感觉就是相当棘手。 他朝菊比了一个枪的手势，随后又将手指收回，示意她不要在随意开枪，毕竟手枪子弹根本没法伤到他，还会被他当作反击的武器，这种亏本的事情，他可不干。 “boss，现在我们怎么做？“阿布看向破军，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脑容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能让破军告诉他。 “去拿狙击步枪，不管是手枪还是我们的贴身攻击，实际上都没法破开他的防御，现在唯一有点希望的就只有那杆大狙了。“破军沉声说道，随即他上前一步，独自一人来正面牵制公爵。 阿布厚厚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拒绝的话，但破军的背影分明写着决绝和不容置疑，那般的威严，生生将他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ok，ok，我去去就回。“阿布咬了咬牙，随即转身下楼，那速度，直接展现了种族天赋。 “哦？搬救兵，还是保留有生力量？不过无所谓了，刚刚突破，刚好那你们的血和肉来滋补我的身体！“公爵大声笑道，然后再一次发起了进攻。 没有了阿布，小队中就再没有能和公爵进行力量对抗的角色了，想要抵挡公爵的进攻，从现在开始就只能用巧劲。 这一次公爵不再选择盲目乱冲，而是箭步上前，以一记凶猛的正蹬作为见面礼。 破军也是踩起了小碎步，在公爵出脚的那一刻往则后方跳跃，侧身躲过这记正蹬。 但这只是公爵为了锁定破军的移动方向所采取的虚招，随后，更加刚猛的扫腿追着其身影，就像是甩不掉的牛皮藓。 扫腿是覆盖了大范围平面空间的攻击，但作为代价，在垂直面上就没办法顾及。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不管上下都是可行的躲避方向，如果对方的核心力量到位，忽然将扫腿变成下压也不是没有可能。 保险起见，破军选择用跳高的动作，公爵粗壮的大腿上翻越了过去。 战斗的最基本学说就是武器的长度，虽然公爵的臂展接近两米，但破军也算是男性中身材高大的那一类，徒手可能比不过公爵，但加上甩棍的话，就有优势了。 连续三记下劈棍，分别击打在公爵的膝盖、脚踝和指尖上。 比起直接攻击全是肌肉的大腿或者小腿，攻击关节肯定是更加高效的选择，而且可别忘了，公爵的跟腱已经被切开，脚趾上的痛觉神经也是相当发达。 果然，这一次的攻击不再是刮痧挠痒，虽然只是因为疼痛而微微皱眉，但比起先前那种无所谓的表情，这已经算是一种突破了。 可公爵的下一步动作就有些脱离破军的掌控了，只见他踢出的右脚猛砸地面，然后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将重心转移到了右腿上，强行缩短了两人的间距。 紧接着，他弯起左腿，用上了更加迅捷的横扫膝击。 照理来说，这一招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因为人体结构的关系，这一脚的力道相当孱弱，甚至还容易被人反制。 但正所谓一力破十会，死族的力量永远是一个谜，一般人不能使用不代表死族就不能用他来造杀伤。 这个距离，走上面就是手臂的攻击范围，而后撤或者下蹲又都躲不开公爵腿部的追击，直面这最难发力的攻击，反而是最轻松的应对之策。 正所谓防御最关键的并非使用的力道，而是时机，如果把握好时机，完全可以做到以柔克刚，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好的效果。 破军身经百战，这一点自然也是做到了极致，无论是提膝架肘，还是绷紧身子发力，时机都掌握得相当完美，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防御动作。 “没问题的，他的力量应该不会比阿布强太多，阿布的侧踢我都能防住，这一脚也没问题。” “糟了，破军的精神层面居然被干扰了！” 砰！ 膝顶已至，肉体相撞之处，竟隐隐卷起一层气浪。 破军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一脚踹飞，只觉得天旋地转，半边身子陷入了麻痹的状态。 他就像是被熊孩子遗弃的玩具，不断地在空中翻转，弹起，落下，一连砸地近十次，才撞到天台的一处凸起上，结束了翻滚。 “好强的冲击力……”破军用知觉尚存的那只手撑起身子，然后抓着身旁的那处凸起，想要借此起身。 “咳咳！”没有任何的预兆，不仅是破军，为他提供精神层面的梅也跟着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梅姐！”抢在梅摔倒之前，一直待在她身旁的兰及时扶住了她，“怎么你也吐血了？” 梅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只不过她那对好看的柳眉紧紧地拥簇在一起，一点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我明白了，他的能力根本不是精神控制，准确的说，精神控制只不过是他附带的能力。”梅语出惊人，“他可以将精神层面的力量实体化，然后附加在自己的攻击上！” 闻言，公爵略显诧异地看了过来，赞许地说道：“哦？这样都能被你发现真相啊，不错不错，我还以为我藏得够好了。” 梅朝着他轻蔑一笑：“哼，这没什么好藏的，你那一脚所蕴含的精神力量基本都传导到我这里来了，不就相当于把答案放在我脸上了吗？”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公爵为梅献上了热烈的掌声，显然，对于能发现他隐藏得最深的秘密这件事，他还是相当佩服和满意的。 “不错不错，你们确实比那个毛头小子强，既然我的底牌已经全部展示出来了，那么，也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说着，他张开双腿，狠狠地践踏在大地上，然后前倾身体，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此刻，破军也从疼痛和麻木中缓了过来，他用甩棍将所有人拨到身后，声音虽轻，却中气十足：“他是真的火力全开了，你们后退保护好自己，现在只有我才能跟他过几招了，你们一旦被攻击命中，结果就是当场殒命。” 嗖! 不待破军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公爵已然出手，只见他闪身跃至破军上方，借着重力挥出的铁拳震天撼地。 好在所有人都从不同方向躲避，离开了攻击区域，然后各自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只剩下破军一人还待在明处。 “来吧，让我看看，是甩棍先被折断，还是你的生命先消逝殆尽。“ 第108章 夜尽 “楼上的战斗相当激烈啊。”躲回了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即使十一楼与十三楼之间相隔了三层楼板，祁江也依旧能清楚地听见打斗的声音。 维尔一脸焦虑，在狭窄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虽然她奉命待在祁江身边，并且担任后援的职责，但破军如此安排的言外之意相当明显，就是不想让她介入这场猎杀公爵的行动。 她的这点心思祁江一目了然，却没有直接点破。 原因很简单，他和公爵交过手，直觉告诉他，就算是破军带领的精英小队，也很难与突破之后的公爵相抗衡，如果放任维尔照着自己性子去做，很可能会就此丧命。 其他人的结果无所谓，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临时合作人罢了，但维尔不同，虽然她的代号是竹，可祁江心里，她依旧是那个陪着自己寻找公爵弱点，时刻想着帮助幸存者逃脱的维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许陌生人没法得到祁江关心，可那些给予过祁江帮助的人，那份情谊不管如何祁江都是相当珍视的。 但祁江不开口，并不意味着维尔会因此隐藏自己的想法，她握紧的右拳放在胸口上，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朝瘫在床上休息的祁江说道：“不行，我还是没办法坐视不理，祁江，你能照顾好自己吗？我想加入讨伐公爵的队伍。” 虽然听起来很无耻，而且也相当孩子气，但祁江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不能，为了恢复电力，我已经和公爵拉扯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现在完全没有支撑战斗的体力。” “而且破军给你的任务就是在收到指令前按兵不动，作为下属，违抗上级的命令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吧。” “呜啊……怎么感觉你突然变得跟我们政委一样。”维尔嘴角微微抽动，那叹气耸肩的样子，像极了以前被政委训斥的模样。 像是被传染了，祁江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果然，这种时候让他唱黑脸，还是太为难了。 翻身下床，祁江干脆就拉了一张凳子，直接坐在房间的出口当门神，这样就不用想解释的理由了。 不过，祁江似乎没有设想过，他这样的做法虽然可以减少对话的数量，但缺少沟通的结果就是容易导致冲突。 果然，一开始还一脸疑惑的维尔在看到祁江的动作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如果换做其他人，她可能直接就选择动手了，因为如此反常的举动，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被公爵精神控制了。 可转念一想，祁江是可以自己摆脱强迫性精神控制的，所以才有了交涉的余地：“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把我绑在身边，如果上面战败了，我们也一样逃不了。” “可你能做到什么？别忘了，那支小队还有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救你！”祁江现在也不想顾及什么面子了，只要有道理，他不介意说得难听一些，“他们尚且能够自保，但你呢？万一受到公爵的精神控制，他们是不是还要分一个人手照顾你？” “说白了，你现在就是一个累赘，比起去给他们添乱，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远离战场，又或者趁着现在公爵被牵制，赶紧逃离酒店。” 维尔一时语塞，祁江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从理性出发，留给他们的路只有默默祈祷或者落荒而逃。 可人并非机器，时时刻刻保持理智是绝对不现实的，哪怕是那些心肠坚硬如铁的硬汉，他们在外人眼中近乎冷血，可谁又知道他们内心的痛苦和煎熬。 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这样的动作维尔重复了数次，终于让自己恢复了相对平静的状态，至少看上去不再那么冲动。 见维尔放平了心态，祁江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先前他还在思考，怎么样能够在避免动用武力的前提下拦住维尔，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仅仅凭借语言，就已经让她信服。 “你说得很对，不夸张的说，我现在的确不该正面介入这场讨伐公爵的战斗。”此话一出，祁江基本就放心了，既然有了自知之明，那应该就不会再做出什么愚蠢的事了。 一边说，维尔一边往后退：“力量我甚至比不过你，技巧也有破军这个武道专家在，唯一能派上用场的精神力，也因为控制的摧残几近报废。” “可是，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酒店的女仆长啊！论环境的熟悉度，连公爵那家伙也是逊色我一筹的！” 没有给祁江任何的反应时间，维尔忽然开始冲刺，直接连人带凳子将祁江撞翻在地，顺便还往他的手上踩了一脚，以免他伸手抓自己的脚踝。 扫除了所有可能的障碍，维尔迅速解除房门的门锁，随即冲进走廊，朝着楼梯间的方向跑去。 “去你的！跑得比兔子还快！”祁江几乎是在倒地的瞬间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可等他追出来的时候，已经连维尔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现在祁江唯一的感觉就是无语，感情自己的劝解全都是浪费，白白他狠下心扮演恶人了。 有那么一瞬间，祁江真的想一走了之，将这些完全不听人劝告的家伙全都扔在这里，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想要追踪现在已经太晚了，根据维尔先前说的话，她应该是想要去帮助破军等人分散公爵的火力，那么，就赌一次，直接重返战场吧。 ……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原以为，如此巨大的力量差距，双方畅快对拳，尽情挥动手臂的情景不会出现，可破军偏偏就这么做了。 出拳，挥臂，踢腿，抛摔……现在的公爵也说不上到底是在用哪一家的武技在对付破军，只要能最快时间造成最大限度的攻击，他甚至连头都会用上。 武技之所以有那么多种类和流派，无非就是发力的方式和动作的组合有所差别。 在高强度的身体对抗中，几乎没有时间来供你思考该用什么技巧防御，又或者该用什么哪一招来打击对手，所以武术师们才开创了一个个门派，将各种打击动作编成一套流程，保证威力的同时减少了使用者思考招式的时间。 可公爵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拳击的组合拳，散打的腿上技巧……各种打法融合在一起，像极了街边流氓惯用的王八拳。 可只有身处于风暴之中的破军才能知晓这套王八拳的威猛之处，不仅动作标准到位，每一招的衔接也流畅无比，既保证了攻击的有效性，也极大程度上缩减了破军的反击时间。 破军好歹是武道专家，各种武技他都有所涉猎，通过对方使用的招式来判断他的流派并预判对方的动作是他的一大招牌，眼下的这种情况，却是直接将“经验”这一项大杀器给封印了。 “该死，只能拼反应速度吗？”战斗开始到现在，这样的高强度战斗已经持续好几分钟了，可破军丝毫没有抓到任何的规律。 事到如今，就算破军再怎么抗拒，也只能得出仅剩的解释——公爵的反应速度和身体协调性，已经彻底步入人类所能达到的顶峰了。 事实摆在眼前，破军也已经在心里承认了，但他还是不能理解，明明是一个主修精神层面的幻魔，为何在突破首领级时选择了强化肉体，就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达到如此恐怖的境界。 “梅姐，为什么要拦住我们啊！破军队长已经完全吸引了那个怪物的注意力，你看那毫不设防的后背，只要我们动手，队长那边的压力绝对能减轻不少！” 站在一旁的菊心急如焚，眼看破军被压制得喘不过气，要不是狙击手拉着她，现在绝对已经冲进战局了。 虽然梅的脸上也同样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但身为小队的二号负责人，他必须承担起观测和分析战局的职责。 知道梅不善于表达，动态视力相当出色的狙击手便主动为菊解释道：“你仔细看公爵的动作，虽然他没有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不过他的所有动作都有一个扬手的动作，目的就是及时抓捕偷袭者，想想你的速度，再看看公爵出手的速度，就算他慢一拍，你也逃不脱。” “所以我们只能在旁边看着？等破军战败以后，我们就乖乖等死？”菊的脸顿时一片铁青，“那这样的话，我赶紧撤退会不会好一点？” 狙击手两手一摊，明明是相当危险的处境，却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如果是针对我的话，那答案就只能是yes了。但如果是你，那我只能呵呵。” 闻言，菊小脸一红，显然是有些生气，正准备扭住狙击手肚子上的肉，结果发现他紧致的腰腹根本没有能抓住的赘肉。 “好了，别闹了，集中精神，该让他见识见识人类在精神层面的力量了。”一直沉默着的兰开口说道，同时双手开始结出各种印记，就像是要释放法术的仙师。 当然，别误会，这只是强化自己的一种举动，毕竟是精神层面的攻击，给予自己心理暗示，可以更好地发挥实力。 当这边还在准备攻击时，破军那边的情况已经相当危险，公爵好像不知疲惫，连续进攻了这么久，动作没有任何的减速或者变形。 而且更不妙的说，破军没能摸清他的进攻规律，可他却渐渐熟悉了破军的防御习惯。 腿部的攻击只躲不挡，摆拳等全身发力的拳击躲闪多过化解，衔接的连带攻击则基本都是接下的。 “哈哈！看来你的防守也就这么点水平了，那么，攻防该结束了！”公爵大笑一声，眼中忽然射出一道精光。 精神高度紧张的破军直接对上了公爵视线，那贯穿心灵的精神暗示瞬间影响了他的整个大脑，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袭击了他的全身。 看着蓄力以久的重拳落下明明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但那一瞬的生理反应居然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行动能力。 “糟了！都忘了他是将精神能力结合进战斗的好手！”破军心中升起一丝绝望，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只要拳头落下，他的生命必然终结！ “来啊!”破军怒吼道，虽然他确信自己会死，但临死前，也不能丧失人类最后的勇气，哪怕自己是因为害怕才落到这等境地的。 “准备，虽然小竹不在，但也别丢了颜面！” 话音未落，虽然在物理层面上没有发生任何的波动，但公爵的身体却是僵在了原地，挥出的拳头尴尬地停在了半空，准备踏步向前加大力道的右脚也再难往下舒展分毫。 致命的一击没有落下，可破军脸上却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敌人忽然僵住的情况了，他所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猛攻。 横扫棍暴脸，下劈棍直击公爵天灵，棍尾重砸太阳穴和鼻梁骨，只是简单的几招，公爵的脸瞬间被血涂满。 “精神控制？呵，要比拼精神力吗？” 公爵不怒反笑，正当破军准备使用扫腿击倒公爵，将公爵拖进地面战时，他忽然就恢复了自由。 “扑哧！” 精神层面的反击让三女始料不及，一时间被震得头晕眼花，两抹血柱顺着上唇流下。 这次破军脸色变了，而且还相当剧烈，虽然少了一人，但也不至于这么快脱离控制吧！ 想要转入防守，但现在为时已晚，右腿已经扫出，现在只能祈祷自己力量足够，能够击倒单脚站立的公爵吧。 可事实就摆在那里，就算只有一条腿，那也硬得跟大树一样，不仅公爵没有半点反应，破军的腿差点自己骨折。 “再来一次！”梅调整好呼吸，立刻再次发动能力，想要再次控制公爵。 可他究竟是首领级的幻魔，一旦有了防备，所展现的能力必然比人类能掌控的阉割版强得多，即使三人用尽全力，公爵也只是感觉到一点阻力。 这样的阻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记，对于不设防的人类，只要五成力，就能碾碎头颅。 “没用的，以人类之身，怎么可能撼动死族的威严？” “那再来一个呢？”一道出人意料的呼喊在众人耳边响起。 公爵只觉得手上的阻力忽然加大了好多，一时间居然没法出拳。 再一次迎来转机，破军立刻翻滚后退，拉开了距离，不敢再轻易与公爵贴身作战。 啪唧！ 砰！ 眼前的公爵忽然少了个头，接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在黑夜中响起。 “oh yeah!”藏身在远处狙击位的阿布见到热成像瞄具中的目标跪倒在地，兴奋地欢呼道。 “呵，结果还是被他拿去开了第一枪啊。”狙击手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随即朝众人宣布道，“结束了，阿布一枪把他崩了。” 破军还是惊魂未定，他的双腿有些发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切：“他，就这么死了？” “喂，还真的在这里啊！”一路追着维尔来到天台的祁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随后就看到了那具没有头的巨大尸体。 “这是，公爵？” “没错，看来你的猜测有些问题啊，他已经被一枪爆头了。而且我还成功救了破军一命。”维尔神气地朝他挑了挑眉。 梅和兰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她们脸色苍白，颤抖的嘴唇也还说不出话，不过，竖起的大拇指可以表达她们的心意。 “等等！首领级！”祁江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声惊呼打破了愉悦的气氛。 冲到尸体旁边，不出所料，原本被拧断的脖颈已经恢复如初，从伤口处衍生出的肉芽已经扭动着开始冲重塑公爵的头部。 拿出匕首，再次将公爵斩首，然后用匕首捅进伤口，将里面的结构组织彻底破坏，借此来延缓再生时间。 随后将尸体翻个面，祁江一刀捅进尸体的胸膛，然后剖开了他的胸膛，开始掏公爵的心窝子。 “他这是……不是都爆头了吗？”维尔有些不理解，而且看到那副肢解的场面，不禁有些反胃。 “首领级有时会转移核心的位置，倒是我们大意了，没有检查尸体。看样子，那一枪爆头只是剥夺了公爵的行动能力，而没有破坏核心。”破军也算拿到过不少资料，这点还是知道的。 “好了，找到了！” 祁江从一滩血肉中拔出一颗椭圆形的半透明物，它虽出自血污，却依旧光滑干净。 核心脱离身体，公爵的再生能力也就此消失，原本还蠢蠢欲动的肉芽瞬间干瘪了下去，整具身体也逐渐失去了活力。 第109章 黎明 随着公爵的意外身死，酒店事件便在此画上了尾声，半个月的时间，祁江就仿佛做了一场梦。 “还是不敢相信，公爵居然会栽在一把狙击枪上。”坐在天台边，祁江迎着晚风，还是有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呵呵，我也觉得不真实，原来干翻一只首领级死族，只需要一颗口径为10.36的子弹。”狙击手秉承了一贯的作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祁江身边，“但不管怎么说，公爵的尸体现在都被我们当柴烧了，他总不能还活过来吧。” 祁江点点头，从掏出公爵的核心到点燃柴火焚烧尸体，都是他亲手操办的。 至于为什么要火化尸体，一方面是防止其他死族被血腥味吸引，在吃掉公爵残留的身体后得到进化。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险，不管是祁江还是这支用来对付首领级的小队，他们都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杀死首领级的场面，一想到那被爆了头都还能再生的逆天恢复力，不得不把事做绝一些。 “等等，狙击步枪的通用口径不是12.7或者7.62吗？你们这把枪是自己改装的？”祁江忽然有些好奇，他也算半个军迷，一些军事常识还是知道的。 忽然，一个稍微有点离谱的想法冒了出来：“你们的那把枪，不会是m200吧？” 狙击手刚想为祁江做解释，结果就从他口中听到了正解，这倒让他稍稍有些意外：“你的知识面还挺广的嘛，没错，就是那玩意，一想到那优美的枪型，啧啧。” 说着，他的双手做出了持枪的动作，显然是对这把狙击步枪中的贵族相当中意。 “可惜了，这把枪的第一枪被阿布这个没有品味的家伙给消耗掉了，你猜猜他后来跟我怎么说？”一聊到与枪有关的话题，原本就话多的狙击手彻底放开了话匣子。 “那个黑鬼，居然跟我吐槽说那枪后坐力太大了，差点把他的肩膀废掉。”说到这一点，狙击手的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祁江微微一笑，没有发表意见，和狙击手相比，他只不过是一介外人，有些事听听就好，没必要多说什么，言多必失。 “别缠着人家了，而且，我也要找他。”维尔从后面踹了踹狙击手，示意他离开。 见到是维尔，狙击手浑身一颤，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找过来。 “好好好，那你们先聊，我就撤了，刚好我得去检查一下我的宝贝有没有被弄坏。”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狙击手匆匆逃离了现场。 看那慌慌张张的身影，祁江打趣道：“他好像很怕你啊，以前揍过他，还是前女友？” 维尔也给了他一脚，笑着骂道：“闭嘴吧，别乱猜，只不过以前他在我手下练过几天体能，参与的人有点怕我是正常的。” “看你挺虚的，要不我也给你练练？”刚好狙击手帮他用裤子擦出一块干净的位置，维尔便也坐在了祁江身边，“虽然我现在表现的体能也许不如你，可你还是普通人的时候，可不一定比得过我。” 和维尔说话就随性多了，毕竟也算生死之交：“一边去吧，我每天奔袭十几公里，锻炼强度已经足够了。” “以后打算怎么办？你应该不是那种会待在一个地方的人吧，至少你现在不会找地方定居。”维尔转换话题的速度极快，上一秒还在扯皮，下一秒就开始打听祁江的打算。 说时候，这个问题倒真的问在点上了，祁江确实没有思考过回到城市后该干些什么，别看他现在刚处理掉一个强敌，下一个强敌就接踵而至，实际上这些都不过是被动接受的。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只要能让我变得更强，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去做。”祁江不自觉地抬起头，看向云层浓密的天空，虽然眼中清澈，却充满了迷茫。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少年的轻狂，可是，你之前在面对公爵时，我怎么感觉你像个畏首畏尾的中年老头啊？”维尔的言辞稍显尖锐，应该是在回敬之前在房间里祁江说的那些话。 “就结果而言，的确是我的问题，如果没有你的及时驰援，也许破军就战死了，公爵也不会被一颗花生米给喂饱。”有事实作为参考，祁江承认错误的速度倒也挺快。 不过该硬的嘴还是硬，总是要挽回一点面子的：“但我也只是稳妥起见，毕竟命是自己的，只要保住性命，才能做更多的事。” 听到这句话，维尔似乎有些不高兴了，她转过身，用力地弹了一下祁江的额头：“如果你一直是这样的心态，那就别想着更进一步了。” “武侠小说看过吧，多少高手是在生死关头冲破桎梏的。还有那些死族，如果没有将其彻底杀死，等他恢复后，就会迎来一次全新的进化。” “小心谨慎是没错，战斗中保持理性也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所必须的，但这些不是你退缩的借口，有些时候，不赌上一切拼一把，反而会吃大亏。” 这一番话让祁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恼怒？不，他不会因为这几句无关痛痒的指责产生莫名的愤怒。 纠结？是有一些，可这种程度的纠结还远不足以让他哑口无言。 从他脸上的表情，维尔能猜出他心中在想什么，好歹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这种方面还是远超祁江这种连社会都没步入的小青年的。 “好了，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觉得不对，大可以当作耳旁风，但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有些时候，冒险并不是坏事，前提是风险和回报成正比，又或者是你心之所向的大事。” 说罢，她也没有再多做停留，天台上的风太大，而且还有一股焦臭味，随便在酒店里找一处地方，都比这里舒服。 待天台上只剩下祁江一人，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没人再来打搅他了，那么，现在就是期待以久的开奖时间。 拿出那颗紫色的核心，那温润的手感，那透彻的质地，说是上好的玉石也会有人相信。 仔细端详着那颗核心，祁江不得不为它的美丽赞叹，明明是造成无数杀戮之后才形成的大凶之物，却有着不符特征的美貌。 将核心贴近嘴边，不同于一般的核心，首领级核心居然散发出一股异香，不由让祁江眼神迷离。 “吃下去，快，整个吃下去！吃下去，等待你的就是无与伦比的力量！”朦胧之中，只听得脑中似乎有一个小人在歇斯底里的大喊，催促着祁江赶尽吞下这手掌大小的核心。 “力量，好，我需要力量！”清澈的眼珠渐渐迷离，祁江张大嘴巴，似乎是想要听从欲望的指引，将它一口吞下。 “对，就是这样！”核心似乎也兴奋了起来，明明是一个死物，可它却不合常理地抖动起来，就像是兴奋过头的人。 啪咔！ 可祁江最后只是在核心表面咬下了一部分，别看核心摸起来相当坚固，一碰到牙齿，它就自动顺着切割的方向裂开了。 “你在干什么？这样只会浪费核心的功效！”这次的声音不再是从脑袋里传出，而是像来自天外那般虚无缥缈。 不经意间，祁江那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常态，脸上痴迷的表情也早已为邪魅的笑容替代：“喂，公爵，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管这小子吧？” “你可是幻魔啊，我怎么可能让你的整颗核心进入这具身体，比起抢夺控制权，我可没信心能比过你。” 说着，祁江手掌微微用力，将余下的核心一把捏成碎块。 “呃啊啊啊啊啊啊！”不是错觉，那颗核心真的在发出惨叫。 将核心的碎块分开装进不同的口袋里，这才算彻底完成对公爵的绞杀。 这就是首领级的恐怖之处，即使失去了肉身，死族的意识还能在核心中保留一段时间，期间，如果有死族禁受不住诱惑，吞下了这颗核心，那么它就能卷土重来。 “好了，强行占用身体的时间也不能太长，不然他又得昏迷好几天了。”说罢，祁江翻了个白眼，当即向后倒下，直直摔在天台的水泥地上。 …… “小子，醒醒，该干活了！”朦胧之中，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话。 祁江的眼皮稍稍颤动了一下，显然是对此有了反应，不过这样的刺激对于他来说太轻了一些，还不足以将他的意识唤醒。 唤醒他的人显然不是有耐心的人，见语言没有起到预想中的作用，立刻就用上了物理层面的打击。 “起来，大难临头了还能闭着眼！”声音脱口的瞬间，锋一脚就踹了过去。 也不怕祁江受伤，这一脚的力道相当大，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人，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受到袭击的那一刻，身体的预警机制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即使上一秒还处在基本听不见声音的昏迷中，飙升的肾上腺素瞬间让他进入战备状态。 没有立刻采取站姿，因为不确定敌方的位置，减少受击面积总是没有坏处的。 随即将手摸向身后，可平时装匕首的地方却空空如也，祁江不信邪似的又四处抓了抓，除了一手的空气，什么都没有摸到。 “糟糕，被人缴械了！”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情况，祁江立刻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你想要什么，用意念构造就行了，现实中的装备怎么可能出现在精神层面。”锋为他解释道，同时摊开手掌，一把和现实中一模一样的骨制匕首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接着，然后，把那边的东西宰了！”将匕首抛给祁江，然后伸手为他指明目标。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两人身前不到十米的距离，一坨难以形容的肉块正在两人所处的道路上缓缓蠕动。 肉块的高度估计超过了十米，它的外表也没有皮肤这样的组织，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纹理杂乱，以至于它没法向一处集中发力。 道路两旁的房屋像是小镇上的建筑，这些沿街的房屋都是两三层的构造，想要直接登上肉块很难，可借助这些房屋，也没法直接到达肉块的顶端。 “能先告诉我这是啥吗？而且我现在又在哪里？”没有着急动手，反正这玩意只能蠕动，先弄清楚眼下的情况才是当务之急。 “梦境空间，你吞食了公爵的部分核心，由于公爵的精神不完整，所以表现出来的就是这么个怪物了。还有，你最好快点动手，这玩意会不断变大的，等你的精神支撑不住了，那你也就变成疯子了。” 锋双手抱胸，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说出的话却相当有压迫力，变成疯子，在现在的环境下，无疑就宣告着死亡。 “那你还站在这里？”祁江质问道，好歹也是住在自己身体里的，这种时候他居然袖手旁观。 锋冷笑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嘲讽地说道：“我要是能动手，你连苏醒的机会都没有，这玩意鬼得很，偏偏就钻进了你的精神空间，只有你才能动手。” “行行行！别说了，那你给点帮助总可以吧，这么大的玩意，我该怎么对付他？”祁江挥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不过，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也无从下手啊。 锋打了个响指，只见几台聚光灯莫名地出现在他脚下，几条光柱射在肉块身上，无需多说，那些就是祁江需要攻击的点位。 “友情提示，匕首可能太短，如果你想象力足够，最好是弄点穿透力强的玩意。还有，注意点别踩到肉块的接缝，别看它好像没法动弹，一旦被卷进去，那就相当于掉进了磨盘，你会慢慢地被碾成肉泥。“ 说罢，锋的身影就化作了一粒粒碎屑，随风消散在空气中。 “穿透力……狙击枪怎么样？”稍作思考，一把狙击型莫辛纳甘就出现在了祁江的手中。 现代的武器结构太过复杂，以祁江的脑子，根本记不住这些玩意，不过二战时期的那些步枪，结构简单，威力不菲，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虽然祁江的枪法烂，但不代表他不会瞄准开枪，即使用不来狙击镜，凭借三点一线的原则，用机械瞄具也能打中目标。 砰！砰！砰！砰！砰！ 一连不知道响了多少声枪响，不过六个目标，祁江足足填装了四次子弹，才终于全部命中聚光灯标记的地方。 也许是传导不完全的关系，即使是死亡，它也没有发出半点响动，在一片寂静之中，它慢慢地融化成一地的血污。 “结束了？那么，我吃下核心之后除了需要打一架，什么都没有得到？”祁江傻眼了，费了半天力气，结果就是这样的结果。 锋的声音忽然又从身后传来：“会有效果的，只不过，还得等一下。” 接着，祁江只觉后脑被重击，随即，就像苏醒时那般突然，他又闭上了眼睛。 第110章 天明 后脑勺的钝痛将他从睡梦中唤醒，刺眼的阳光让他没办法继续平躺在地上。 “呃，为什么每次打完架都要昏迷啊，我有这么虚吗？”用手撑着地面，祁江慢悠悠地支起身子，紧接着，一阵清晨的寒风吹得他直打哆嗦。 四处看了看，除了身后，其他方向的视野都相当开阔，只要站起身，就能看见一大片屋顶。 “居然一整晚都没被人发现吗？”祁江摇了摇头，只是感觉有点头晕，应该是没休息好的表现。 虽然还没正式入冬，不过气温已经即将处在两位数的边缘，再加上高处原本就风大，在天台上躺一夜没有感冒已经是万幸了。 睡了一夜的水泥地，全身的肌肉都相当疼痛，光是扶着墙爬起来，就感觉腰要被折断了。 下楼梯的时候，祁江一直扶着楼梯的扶手，两条腿就感觉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旦弯下膝盖就再也直不起来的那种。 变电箱已经被公爵拆了一个，电梯现在应该还用不了，要是有人维修电力系统的话，自己也不会在天台上睡一晚上了。 十三层，十二个平台，一段共有十二个台阶，总计二百四十四级台阶，说多不多，可对于现在的祁江而言，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大概往下走到七楼还是八楼的时候，祁江听到楼下哪一层的防火门被推开了，接着就是硬底鞋在楼梯上小跑的声音。 “这是来找我的吗？”不知为何，祁江就有一种直觉，这个在楼梯上小跑的人，是为了自己而来。 对向而行相会的时间会短不少，很快，那个应该是来找自己的人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祁江？” “花落？” 两人相视一眼，然后都是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毫无疑问写满了诧异，毕竟他们谁都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会是这个时候。 当时在粮仓分别，祁江以为花落他们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下一次见面至少是打完那个不知所谓的最终一战。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才刚解决完新事件，结果上一次合作过的对象就又一次出现了，而且还是在这一次事件的发生场所。 既然见到了花落，那和他组队的安捷估计也在这里，如果是长期合同的话，那姬玄和枭这对主仆应该也跟过来了。 一开始祁江就有过怀疑，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逆转者，同时又是独立于体制之外的队伍，那肯定是重生这一类的大型组织。 “所以，酒店里的这些人也是你们重生的组织成员？”祁江试探性地问道。 花落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果然，这么大的手笔。”虽然心中基本已经有了答案，不过既然遇到熟人了，那还是再确认一次比较好。 “所以，这次你又单刷了一只统领级？”别看花落是小跑着上来的，可一开始聊天，反而是他兴致高涨。 说到这一点，祁江不由面露苦笑：“纠正一点，不是统领级，是首领级，公爵这家伙早就处于统领级巅峰了，由于某些我不太清楚的原因，他一直压制着身体的本能，才久久没有突破。” “还有，杀死首领级的也不是我，是破军他们，我在牵制的时候就已经被打成残废了。” 花落若有所思地点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对这一点没有什么意外的。 “能解释一下不，明明突破之后会掌握更加强大的异能，为什么公爵要刻意压制自己的等级啊？”见花落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祁江急忙提问。 现在他是独行，可在足够强大之后，总还是要回去寻找夜翼的，她现在也是统领级，多掌握一些死族相关的情报，不管用不用得上，总是不吃亏的。 可问题刚说出口，原本还平静的花落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这个你不知道？呃，无意冒犯，请问昨天有磕到脑袋吗？” 说着，花落伸手准备去检查祁江的头，在他看来，以祁江的身份，不该连这种在重生中视作常识的知识都不知道。 拍开花落伸来的手，祁江看向他的眼神相当严肃，这无疑是在告诉对方自己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正想要得到答案。 “好好好，你眼神别那么凶，以前那副大男孩的样子挺好的，现在怎么动不动就凶巴巴的，很像那种社会流氓唉。”不管什么情况，花落总能说风凉话。 不过他也有分寸，调侃结束后就立刻进入正题：“首先，死族的进化分肉体和精神两个层面，这你应该知道，在没进入统领级之前，两者的提升都是同时进行的，比如一个仆役级死族体内的病毒含量达标了，那么他的身体就会得到进一步的强化，混乱的神智也会变得有序。” “到了统领级，死族就有了对标正常人类的意识了，这你也应该知道。可从这个时候开始，肉体的锻炼和精神的强化就不再挂钩了。” “这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外练和内练，肉体的锻炼相对简单，进食、战斗乃至健身，只要能刺激到肌肉，死族的身体就会得到强化。当体内病毒的含量达到一定量后，就可以继续激发身体的潜能，以部分神智为代价，获得一具超凡的肉体。” “可精神层面就不一样了，也许是新生的人格在情感方面失去了什么，又或者是在转变前主人最深的执念，那就是他们追逐的目标。” “以公爵为例，他应该是想要建立自己势力，享受当年地主老财的生活，所以他占据酒店当上了镇长，只不过统治一座小镇所带来的征服感还不够强烈，也就是情感还没达到那个标准，所以他才要不断捕获过往的人类，增加自己的子民，借此作为突破的手段。” “精神突破是相当困难的，毕竟人的情感难以预测，比起肉体突破的稳定，这就像是练武的顿悟，虽然有方向，可成功却也只能靠一瞬的灵感。” “当然，精神突破带来的好处也是相当恐怖的，不仅身体会有大幅度的提升，异能也将再一次升级，不夸张的说，如果进化的程度相当，一个精神突破的首领级，能够以一敌十。” 忽然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花落的嘴唇有些发干，这也提醒他，似乎是聊太多了。 “咳咳，好了，还有正经事要做，原本是找你的，既然遇到了，那就跟我去餐厅吧。”他稍微清了清嗓子，随后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江点点头，可刚迈出一步，他就觉得膝盖一软，如果不是花落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手架住了祁江的腋下，现在他已经咕噜噜滚下去了。 两人的对话确实持续了有些时间，加上大量的信息和他那昏沉沉的脑袋，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还有腿脚不便的问题，这才导致了惨祸。 为了缓解尴尬，抢在花落调侃或者询问原因前，祁江先一步开口：“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事需要找我吗？还有，找我的是破军还是姬玄。” “哈哈哈，放心，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你现在在他们两个那里的口碑还是相当不错的，不会是什么让你难办的事的。”花落显然是没察觉到他转移尴尬的意图，相当友善地喂了吃定心丸。 在花落的搀扶下，两人来到大厅，虽然守卫的尸体已经处理了，可一地的狼藉还保留在原地。之前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地板不知是因为血染还是烟熏的关系，已经没有了往昔的光泽；高悬在吊顶上的玻璃灯罩基本上都被击落，变成了一地的玻璃碎渣，踩上去嘎吱作响；二楼三楼那些由精美柱式构成的护栏千疮百孔，根本看不出往昔的优美。 虽然知道这是战斗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美景被破话后剩下的狼藉总是能让人唏嘘不已。 酒店大门前，有几只死族在游荡，没有了公爵的压制，酒店也不再是安全区，别看他们现在不敢进来，等到公爵余威消散，整座酒店就又成了无主之地，它们想怎么闯就怎么闯。 酒店中还有不少的住客，如此庞大的人类气息，可不是说隐藏就能隐藏的，如何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也是需要思考的问题。 心神不宁地走进一楼的包厢，里面一共坐了九个人，看来是重生的两支小队都聚集在这里了。花落为祁江拉开一张靠近上座的椅子，示意祁江坐下，待祁江入席后，他则坐到了安捷的身旁。 “那人齐了，开饭吧。“这里应该是破军的地位最高，所以由他来宣布开席。 “that’s good!我快饿死了！”即使昨天打了一场高强度的搏斗，阿布也依旧精神百倍，他举起叉子，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虽然祁江也很想像他那样大口吃饭，但破军却不允许，否则也不会给他安排靠近自己的位置了。 “公爵的核心应该还在你这里吧，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可以把它交给我吗？” 祁江有设想过破军会提出怎么样的要求，在他的预想中，无非是要不要加入他们，又或者是帮助他们建立安全区。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想还是保守了，破军的主意居然打到了这颗对一般人而言一点作用没有的核心身上。 祁江这一次的目标就是这颗核心，虽然他已经吞噬了一部分，但这一点剂量根本不够他激发新的能力。 所以，祁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而且还先下手为强：“这颗核心对正常人也没什么用吧，而且它昨天也不知为何破碎了，一颗碎掉的核心，你随便找一只等级高点的死族，它的核心也是同样的效果。” “不不不，公爵的核心可不一样。”破军轻轻摇头，“别忘了这家酒店是谁的地盘，之所以外面那些死族不敢进来，就是因为公爵的核心还在酒店里。” 姬玄也开始一唱一和：“我们打算在酒店建立一个幸存者聚集地，这么多的物资储备，只要不像公爵那样天天大吃大喝，同时将后花园的土地开耕，完全可以养活一大批人。” “所以，为了这些弱者，能将这个东西给我吗？”说着，破军朝祁江伸出了手，想要从他手上拿走那颗对他而言珍贵无比的东西。 “话说这也不是你击杀的敌人，将战利品给予我们也是理所应当。”姬玄如此说道。 这话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祁江顿时就有些生气，也不想给人留面子：“你说什么？如果不是我拖延公爵，你觉得你们能冲上来？而且连刀都不会补，我不帮你们，你们真的能最终杀死他吗？” 说着，祁江一叉子敲在了桌面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三人身上，连最大大咧咧的阿布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哈哈，别着急嘛，又不是说全部拿走。”梅意识到这可能触及了祁江的某些底线，立刻出来打圆场，“这样吧，我们估计只需要八分之一，就可以镇压住外面的那些死族，我们好歹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所以，我们收四分之一，一块保家，一块用来当作出行的凭证。” 破军用余光瞪了他一眼，明显是对她随意暴露研究结果的行为很不满，毕竟他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半颗才是他的诉求。 现在梅暴露了真实情况，他的计划基本上就算是落空了，无奈之下，他只能照搬梅的要求：“没错四分之一，我们也出了不少力，这些也算我们应得的。” 祁江深吸一口气，算是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字正腔圆地说道：“六分之一。” “不可能，四分之一是底线，也是建立庇护所所必须的物品。”连负责唱白脸的破军都有些忍不住了，他实在没想到，都给台阶了，这家伙还是没有退让的打算。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震惊了，只见祁江慢悠悠地从衣兜里拿出一块核心的碎片，将其直接吞服。 “你疯了！不满意可以谈，你这样只会害了自己！”在破军的呼喊声中，所有人都撤到门外，只剩下祁江一人在包厢内用餐。 时间一点点流逝，可祁江还在悠闲地享受着餐盘中的美食，丝毫没有出现要变异的征兆。 可这一点就更恐怖了，能直接吞服首领级的核心，哪怕只是碎片，也一样说明，对方的进化等级不会比公爵差多少。 “真没看出，这小子居然会是死族……”破军咬牙切齿地说道，却也没有就此退去。 他的目的是核心碎片，不管如何，必须弄到能建立庇护所的碎片。 第111章 诡计 破军细细打量着祁江，企图找到他身上的破绽，他还是确信，祁江这么做只是在狐假虎威，核心的碎片一定藏在嘴巴里。 可祁江进食的表现相当自然，从咀嚼到吞咽，整套动作相当流畅，完全不像是在嘴巴里含着东西的样子。 “梅姐，你怎么看？”维尔拉着梅远离人群，小声询问道。 梅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样问，见到维尔脸上那副焦急的模样，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捉弄的心态：“怎么了？他和你非亲非故，吞服核心也只是双方博弈的一部分，既然他敢这么做，就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接着，她往后退了半步，用手掩住张开的嘴，虽经历风霜可依旧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小竹，莫非，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你坠入爱河了？” 梅的调侃让维尔小脸一红，别看她风风火火，甚至还有用身体戏耍祁江的前科，实际上还是一个母胎solo的小女生，被人说这种闲话，自然有些接不住。 “不不不，梅姐别乱说，比我小这么多，我怎么会喜欢，只是有点担心他，毕竟也算战友，如果他变异了，我们不就得兵刃相向了吗？”要不是周围人多，维尔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 维尔眯起了眼睛，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维尔，虽然没说什么，但被这种目光盯着，任谁都会心中发怵。 梅也是有分寸的人，自家妹妹着急成这个样子，作为大姐，也该适可而止一点：“好啦，不逗你了，多的我也不清楚，只不过你只要知道，这小子可是有一个甚至两个女朋友的，而且还是死族。” 听到这个消息，维尔的表情先是疑惑和不解，随后嘴巴慢慢张开，惊讶之色逐渐展现：“梅姐，你确定？这家伙和死族有一腿？” 为了打消她的疑惑，梅相当肯定地点头：“没错，他脑子里就是这样记录的，有两个实力相当恐怖的死族和他关系暧昧，说是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梅的能力维尔是相信的，除非梅故意撒谎，否则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基本上都是事实。 于是乎，维尔看向祁江的眼神有了些许改变：“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所以，放心好了，我估计，八成是打不起来的，这小子既不会变异，也不会是死族，他的身体，可能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为了让维尔安心，梅最后给她喂了一颗定心丸。 在两人交谈结束的同时，祁江也清空了自己餐盘里的东西，比起公爵的豪华套餐，这些只是为了让人维持生机的餐饮的确味道不佳。 “嘴巴吃得有点叼了啊，以后就要回归风餐露宿的生活了，得提前适应这些粗茶淡饭啊。”一边用纸巾擦嘴，祁江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 拉开椅子，慢慢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像是琉璃的破片，毫无疑问，这就是让所有人心心念念的核心。 “感谢你们在最后时刻给予的帮助，这是我的所能表达的心意，希望各位不要嫌弃。”将核心碎片放在桌上，祁江缓步走向被堵住的大门。 破军和姬玄一前一后，把大门堵住，即使祁江来到两人面前，他们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两位不放我离开，是想在挽留我吃顿中饭，还是有其他意图？”祁江咧嘴一笑，双唇之间，一口整齐的白牙尽显无疑。 换做平时，这是一个很标准的微笑，但现在在场的人中，除了梅和维尔，所有人看待祁江时都带上了一层滤镜，所以，他们或多或少地都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见此情形，祁江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至少虚张声势这一点已经实现了。 气势上占据优势，接下来的行动也就有了便利，不管是破军还是姬玄，又或者是其他的哪一名重生成员，都不再有胆量阻挡祁江，他向前一步，身前的人就往旁边退开一步，为他留出道路。 就当祁江借着势的压迫，即将从人群中穿过时，一道倩影忽然横跨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他的身前。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刚才还不敢轻举妄动，可一旦有了出头的人，其余的就都会一股脑凑上来。 现在的情况也不例外，当维尔拦住祁江的去路时，原本松散的人群立刻聚拢，让他寸步难行。 祁江心头一惊，原本他就心里没底，现在又演上这样一出好戏，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还是打算用暴力的手段吗？”可事已至此，他能做到的也只有硬撑到底，这样尚且有机会能吓唬住他们，谋取一线生机。 因为是由维尔起的头，其他人很默契地闭上了嘴，没有发表他们的意见，只不过也都无一例外地攥紧了拳头，时刻准备一拥而上，将祁江制服。 不管他是在隐藏势力也好，或者是虚张声势也罢，不管如何，这么多逆转者，除非祁江能变身居然，他们一起突然出手，祁江还是没有逃脱的可能的。 “看看你，火气这么大，吃个饭怎么连衣服都弄皱了。”说着，维尔伸手帮祁江整理领口，随后又往下拉扯他的衣服下摆，替它捋平身上的衣服。 不光是祁江，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傻眼了，我们都准备好干一架了，结果你堵门的目的却是帮他整理衣领？ “这不是把狗骗进来杀吗？”那一刻，除了作为主角的两人外，所有人的心中都飘过了这样一句话。 “这些天承蒙你的关照了，如果没有你，有可能我早就在公爵面前暴露 ，被抹除意识，变成行尸走肉了。”上下打量了一下祁江，这身衣服和他高大壮硕的身体很配，只不过，丝毫还少了些什么。 于是，她将搭在祁江肩膀上手又往上移了移，伸出手指将他的嘴角往上城，让它呈现出一个轻微的弧度。 “这样差不多，没有太冷漠，也不显得傻乎乎。”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少年，维尔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后退几步，为他让出了道路。 这一刻，祁江的心中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情感，这么多天的相处，两人之间早已建立了友谊，如今到了分别之际，他深深地体会到了古人与友人分别的场面。 “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想要好好交待自己离别的情感，可现在还要维持自己的气势，所以，只能说出这一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 当然，实际原因更多是因为他不善言辞，而且，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忽然要他做一个总结，多少也有些为难人。 夜长注定梦多，如果只有维尔一人，那再组织一下语言，重新说点什么也没关系，可现在两旁的人蠢蠢欲动，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虽说做好了准备，可当维尔放行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敢先动手，全都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他渐行渐远。 “就这么放他离开吗？”姬玄还是有些不平，以他们的实力，想要从祁江手上抢东西还是相当容易的。 破军长叹一口气，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是他为你们提供的降落地点，那你应该比我清楚，林奈怎么可能会派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来接机？” “也对，虽然地位上，重生与五大基地基本持平，不过我们的委托还是要经过他们那边，唉，便宜他了。”身处灰色地带的姬玄自然更加明白这些道理，有林奈给他撑腰，想要动他还真有难度。 忽然，祁江停下了脚步，然后将手插进了衣兜里，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这突然的举动再次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他那手要命的暗器每个人都是见识过的，虽然他现在暴露了明显的动作，可即使是明招，他们也不敢正面硬接。 “拿着，这个是给你的。”不过，祁江只是慢悠悠地掏出了一小块碎片，然后抛给维尔，“这么多天，也承蒙关照了。” 说着，他忽然加速，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扔出的碎片上，立刻消失在他们的视野范围之中。 “哇哦，这个好像是核心碎片啊。”距离最近的梅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虽然不大，估计也就十分之一，但只是保护一个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我去，这小子重色亲友啊，以前帮了他这么多，他毕业的时候联合同学给我灌了个酩酊大醉，现在给竹就是这么贵重的分别礼，唉，世风日下啊。”花落眼睛都瞪直了，虽然不知道祁江跑去了哪里，但他还是指着空气控诉道。 姬玄也莫名有了兴致，开口调侃道：“竹，你和他关系这么好，要不追上去在要一点？” 维尔没有回头，只是挥肘不轻不重地往姬玄的腰子上来了一下：“你觉得会有用吗？他如果想，那就是很慷慨大度的，但他要是不打算给你，你跪下来求他也没效果。” 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戏维尔的机会，她一脸坏笑地说：“调查得这么清楚，还说跟他没有一腿？要是真动心了，那就追上去好了，这帮家伙姐姐会帮你拖住的。” 比较文静的兰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掩着嘴轻笑，性格火爆的菊则撸起袖子，一副谁不服就要揍谁的样子。 “啊呀呀呀呀！梅姐！兰姐！怎么连小菊你也！”看到自己的三个好姐妹一起欺负自己，维尔的头顶烫得都要冒烟了，也不知道该怎么组织她们，只好抱头蹲下，把脸埋在膝盖之中。 别看安捷一直沉默不语，好像事不关己，可关键时刻总能把事情引回正规：“别欺负人家了，现在要么去追人，要么就把那颗核心好好收起来，不管你们最后是什么打算，都还是快点行动比较好。” 经她提醒，众人这才意识到浪费了宝贵的时间，这些时间，可以供祁江跑出去好点距离，也会让破损的核心效能弱化。 “兵分三路，一队上楼确定位置，一队保存好核心，剩下的人和我去追人！”破军大手一挥，随即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立即开始行动。 狙击手带着安捷从楼梯间一路向上，他们都在队伍中担任远程火力点，早就炼成了一对鹰眼，哪怕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找到想要找到的人。 姬玄和枭带着梅、兰二女去处理核心，由于这颗核心是幻魔的，必须带上两个同属性的逆转者，以防有意外发生。 剩下的人就和破军进了更衣间，准备换上战斗装备，去追捕祁江。 “之前犹犹豫豫，结果现在还要在分散人手之后去抓人，破军，优柔寡断的性子还没完全改掉啊。”在酒店大门前，菊有些不满地抨击道。 破军活动了一下肩膀，一脸苦笑：“你说得对，我还是没能完全从以前走出来啊。” “找到了，安捷说他现在在b区和c区交界的地方，马上就要进入c区的地界。”小队集结完毕，楼上的观察哨也及时给出了情报。 “竹，如果你下不了手，就别去了。”破军特意看了维尔一眼，随后带着其他人先行一步。 维尔愣了一下，然后苦笑一声，也追了出去。 当然，她肯定不会是抓人的那一组，如果破军不说最后一句，那她最多摸摸鱼，现在嘛，要是不帮祁江，都对不起她这一身的反骨。 虽然是异能者，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拉下了体能方面的训练，祁江移动的速度固然快，可他们也同样不慢，而且他们还有人观察地形，更容易进行围追堵截。 “目标在c区一号街道，花落，你上楼顶干扰他，阿布，你从二号街道去堵住他。”破军的声音在每一名追捕者的耳机中响起。 “收到！” “get it！” 花落脚尖轻点地面，然后在墙壁上连续跑五步，最后操控气流，一举将自己送上附近房屋的屋顶。 这里的建筑密度相当大，以他的运动能力，配合上操纵异能的能力，倒也是如履平地。 “发现目标！”不多时，祁江带着兜帽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别看祁江偷跑了那么长的距离，可花落走的是直线距离，要追上他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让我小小的报复一下吧！”花落坏笑道，随着他抬起左手，数道无形的箭矢飞射而出，朝着祁江腿上的几个关节射击。 这几道气流不会造成伤残，但也足够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如果被命中，这场追猎就算到此结束了。 气流箭矢不断接近目标，从祁江的表现来看，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对他发动了远程攻击，还在傻傻地往花落预瞄的位置狂奔。 就在气流即将命中之时，维尔忽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随后飞身一扑，却只抓住了他的脚腕，甚至还被他挣脱了。 祁江往前翻滚，几乎没有减速，又重新达到了极速，可被维尔这样一抓，几只气流箭矢却落空了。 “切，竹是来捣乱的啊。”花落吹了出自己的粉色头发，一脸无奈。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想抓祁江，这样做也好，反正主要责任就不在自己身上了，自己也乐得清闲。 不过，就算有两个摸鱼的，可还有破军和阿布两个在干活的，哪怕是给了提示，这家伙还是朝着原定的方向奔逃。 于是乎，他就撞上了在蹲守的阿布。 “你逃不了了！”阿布紧紧地抱住祁江，那巨大的压迫力，差点把他整个人都挤碎。 “大哥，疼疼疼！你抓错人了啊！”怀中之人大声求饶，可那带着一点稚嫩的声音与祁江完全不同。 阿布再傻也不可能听不出来，他松开手，然后把那个盖住脸庞的兜帽摘掉，之间一张与祁江完全不同的脸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吃人一顿饭，总不能知恩不报吧。”这小子，赫然是一开始祁江遇到的那个少年。 而真正的祁江，早就换了一套装扮，从其他的方向离开了。 第112章 得与失 还记得，离开家门时墙上的日期是在十月下旬，当时，祁江原以为只是一场简单的协助行动，不需要消耗多少力气就能拿到不菲的报酬。‘ 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以前得出的定律，只要和林奈扯上关系，那就一定不会是轻松的事，更何况这件事还有夜翼参与。 也许就是相性的问题，只要三个人同时卷入一场事件，那这个事件就绝不会草草收场，而且只要涉及到两方，另一方基本也跑不了。 被胶状物分割被迫分头行动；与古月亭数次在异兽遍地的下水道里遇险；被林奈忽悠下来后又舍命帮助40b制服黑蛇巨树。 本以为到这里，这场地下之旅就算完美结束了，可经过一番调查，又意外发现了首领级活尸的藏身处，如果说前面的战斗都可以依仗夜翼的力量，那这一次是所有人都被逼入了绝境。 若非首领级活尸主动退去，那必然会是一场血战，结局很可能会是己方团灭。 接着，为了锻炼，在林奈的劝说下，祁江选择不辞而别，一个人踏上了回城的道路。 当时他并没有把这几十公里的路程当作一回事，可这一路，却走了整整一个月。 与柳长卿相识，遭遇制造幻境的幻魔，祁江收获了第一次单人击杀统领级的经验，可柳长卿也为此献出生命。 接着是帮林奈接机，首次和重生组织有了交集，也见到了姬玄、枭、花落和安捷四名经验丰富的战士。 地下粮仓之旅让他深深体会到“多管闲事多吃屁”是多么正确的道理，同时也见识了人性之间的差距。 即使化作死族，可狼蛛之母依旧不离不弃地守护着自己的女儿阿绫，母性的光辉在每一次两人相拥时都熠熠生辉。 也有追求力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医生，为了追求更为强大的力量，宁可抛弃人类的身份，甚至是逆转者的身份，毫不犹豫地踏入了死族的行列。 虽然祁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锋的帮助，最终的结局必然是同归于尽。 那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如今回想起来，心有余悸是必然的，但也的确让他回味无穷，如果沉下心好好总结，定会受益颇多。 最后，便是幻魔公爵的登场，如果要做一个总结，这无疑是祁江自认为最惊险也是最奇幻的一次，从开幕到结尾，他始终都觉得这是一场梦，甚至当他亲手拔出公爵的核心时，他都怀疑这只不过是公爵为他编织的幻境。 不过，破军最后发动的大追捕硬生生将这些虚幻的感觉尽数驱逐，只能说，还好当初给了那个少年容身之所，否则，没有他扰乱视线，自己的脱逃也不会这么轻松。 一张张撕下过期的日历，废纸在他手中堆积，很快变成了厚厚的一沓，就像是他这段时间丰富的回忆。 可人总要向前看，回到了城市，当务之急是做好之后的打算，总结经验，也得在没有燃眉之急的情况下才有效果。 将这些印有过去日期的纸张扔进废料堆，祁江也暂时将海量的记忆封入脑中，专心致志思考着接下来的打算。 首先得看看夜翼有没有回来，如果她还是把自己家当作据点，那祁江就只能在远离此处的地方重新寻找庇护所。 毕竟林奈那边给出的解释是自己跟随大部队离开，如果两人忽然又撞面，虽说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多少也是一件麻烦事。 从地毯下面翻出钥匙，刚刚打开房门，熏天的臭气迎面而来，那股牛奶变质的味道，甚至比狼蛛内脏的杀伤力更大。 “靠，我就知道古月亭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每天把牛奶喝完。”捏着鼻子，祁江一边瓮声瓮气地吐槽，一边顺着味道走进厨房，随后在油烟机管道里找到了数瓶打开，却只喝了几口的牛奶。 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祁江把这些堪比生化武器的玻璃瓶扔到了窗外。 现在不用担心会撞见夜翼了，她的嗅觉比人类更加灵敏，就算隔着一间屋子，她也能闻到这个臭气，以她的性格，估计回来的时候就把这玩意处理掉了，绝对不会放着它变质发臭。 还有一个问题，当初小队出发的时候，修罗小队是留下了一部分成员的，其中就包括被古月亭打废的副队长凯文，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难道是撤走了吗？ 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问一问，现在祁江已经不怕普通的死族了，就算是遇到死族群，大不了拉出去遛一圈，反正这些死族也追不上自己。 “喂！凯文！在不在附近！听到给个回信！”走到窗边，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意思。 “呃……”楼下那些被牛奶的味道所吸引的死族迷茫地抬头，当它们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的瞳孔锁定在祁江身上时，居然像见了鬼一样，脚步踉跄地奔逃向远方。 看到它们逃跑的祁江也同样感觉见了鬼，循声而来的死族他见过不少，可看到人还逃跑的死族，倒是头一回发现。 “喂喂，总不会是身上死族的气息展现出来了吧。”他有些心虚，也有些慌张，自从意识到自己可能以前是死族时，他就一直担心什么时候会再一次失去意识。 “放心吧，你这具身体已经被放弃了，不然你以为凭你自己能从它的控制下解脱啊？而且，如果不是它看上了你的躯体，你早在坠楼的时候就挂了。”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还是那身诡异的血纹礼服，还是意味不明的微笑，那飘在空中的样子，要不是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长相，祁江真的会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可饶是如此，他忽然凑上来的样子还是吓得他往后退了几步。 “连自己的脸都害怕，对自己的颜值这么没自信？”锋调侃道，随后忽然消失，下一刻又出现在客厅的沙发上。 祁江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直接开始向他询问：“现在这里没有任何的外人，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影子，仅此而已。”回答得倒是干脆利落，可这句话本身和没说也差不多。 “既然是影子，那为什么我以前完全没有察觉到你的存在？还有，当我失去意识后，是不是由你来接管我的身体？”祁江也不多说废话，锋想敷衍的，那就让他敷衍，正好也看看他有多能扯淡。 “正因为我是影子，所以是和你挂钩的，你变强了，我也会变得强壮，现在我都能独立出现在现实中，也反向证明你已经有些实力了。“ “至于第二问，还是那句话，我只是影子，怎么可能操控主体，只是你的潜意识罢了，当然，估计是由病毒操控的潜意识。“ 锋的回答相当干脆，不像那些谜语人，不仅喜欢拖泥带水，还都说些燃尽脑细胞都想不明白的话。 可正是锋的话太过简洁，祁江反而又有些不信，毕竟锋的身份还是未知数，他的话最多也只能信三分。 “好了，问题问完了，那么该谈谈你手上那颗核心的事情了。”见祁江不在说话，锋接管了话语的主导权。 “你是傻子吗？人都镇住了你还留下那么多碎片，真当你是富翁啊？你给那个女仆就算了，还在餐桌上留了那么大一块，搁着做慈善呢？”锋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问，完全没有先前从容淡定的样子。 稍作停顿，似乎是在积蓄力量，而祁江也在此时回过神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锋。 就在他准备抢过发言权时，锋又开始说话了：“硬甲这个异能固然是优秀的防御异能，可你的开发程度太低，导致现在相当鸡肋。” “原本只要将那颗核心完整吞下，就算你的吸收效率低下，也足够支撑你的硬甲进化到最终状态，又或者是开发出新的异能，可现在剩下的剂量完全不够，除非你能百分百吸收，可这是你能做到的吗？” 听锋唠叨了一大串，可总结下来就是在责怪他随意将核心碎片拿去送人。 不过，在这一点上，祁江可不认为他有任何发言权：“够了！公爵是我杀死的，核心是我掏出来的，我想要怎么处置都是我自己的打算，与你这个只会躲起来看戏，顺便放马后炮的家伙无关！” 身为影子，在主人有难之时，却藏在潜意识中摸鱼，如今到了分发战利品时，却又在这里嗷嗷狂吠，这样的人，恰好是祁江最讨厌的那种人之一。 别看锋有着和祁江一样的长相，但短短几句，祁江就能看出，这个影子基本上就是自己的对立面，从穿着打扮到行事方式，最后还有思维情感，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与祁江相反的方向。 这么看来，他的确是影子，光鲜亮丽的一面，由祁江本体这个光彩夺目的人来掌控。 而锋则身陷黑暗，承接了 所有被光明面抛弃的东西，最后捏造出一个同真人几乎相反的角色。 “好了，我不想见到你！”听着锋滔滔不绝的牢骚，祁江烦躁地挥动手臂，想要将这个影子打散。 而事实上，祁江也如愿以偿，有可能锋只能出现在祁江的眼前，当他对锋感到厌烦时，只要不想听见他说话，完全就能将它彻底隔离。 耳边责问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滔滔不绝的废话，即使不再继续，也依旧弄得祁江耳中嗡鸣不断，仿佛夏天有一只蚊子，不断地在你耳边飞舞。 “呼呼，总算清静一些了。”祁江往后一躺，将整个身子埋进柔软的沙发之中。 说到身体，祁江不得不放空心态，调整自己的呼吸，在绝对冷静的状态下检查自身的变化。 毕竟前后吞服的两块核心碎片加起来也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了，这样的数目，不管是死族也好，自己也罢，必然会让身体发神一些变化。 这样的变化可大可小，有可能是身体变敏捷力气变大，也有可能是原有异能得到些许强化，同时也不排除突变出新的异能的可能性。 这一路从小镇到市中心，自己也动过几次手，并没有察觉到身体有剧烈的变化，这种时候，想要搞清楚是哪里变化了，就得静下心，一种一种可能地细细排查下去。 身体机能方面的检测大多需要仪器的帮助，这方面的自检很快就结束了。 “吞气吐纳的时间似乎变长了，体能是变好了吗？”缓缓睁开眼睛，同时身上的硬甲也缓缓浮现。 硬甲的配色还是银色，只不过它的外表相较于之前有了更多的纹路，盔甲的外貌也更加的威武拉风。 如果说先前的样式是一般的甲士，那现在的祁江就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其肩上那模糊不清的雕像展现出了它真正的样貌。 那是一颗狰狞的骷髅头，明明是相当瘆人的样貌，可在祁江身上，却莫名威严。 这般威严并非是出于恐吓，而是阶层上的压制，就像是旧时代的封建制度，上层的官员在一般百姓眼中，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个感觉……回来了？”距离祁江几十公里的地方，某个存在忽然睁开了眼。 这个存在身处完全封闭的空间，四周的窗户都被一块块钢板彻底封死，别说是飞虫，连光都难以从缝隙中透露出来。 啪擦！ 那个存在似乎从哪里站了起来，脚下也同时响起了某些东西被踩碎的声音。 …… 另一处藏身所，此处倒不像先前的那个地方，一缕缕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房间，它们印射在某个打坐的白衣人身上，在外人看来，他就像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居士。 “命运的转盘，似乎又出现了新的变数啊。”白衣人肩膀颤抖了一下，像是惊醒一般猛地睁开了眼。 只见他放在膝盖上的几根手指掐算片刻，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哈哈，看来，敌手的星辰又暗淡了几分啊。” …… 举起手枪，把枪口指向自己的手心，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近距离喷吐的火舌在银白色的硬甲上留下了一团黑色的焦痕，而弹头击中的地方，也毫不意外地留下了一个凹痕。 不过，凹痕处却没有渗出血液，那颗子弹此刻停留之处也是出乎意料的天花板。 “不错，连手枪的近距离枪击都能抗住，看来硬度提高了不少啊。”祁江对试验的结果很满意，不过，他的脸上却是相当痛苦的表情。 固然硬甲是防住了贯穿伤，可子弹的动能却毫无保留地传进了他的手心，那般恐怖的动能，没有骨折已经是万幸了。 砰！ 就在祁江准备收回手枪时，窗外又响起了一声枪响，仿佛是在回应他一般。 “哦？这是……回应？”祁江心中的好奇被点燃了，明明才吃过好奇心过强的亏，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跑了出去。 当他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时，身体已经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狂奔了。 第113章 钢铁森林 如果此时附近有人在观察外界的情况，一定会觉得祁江的脑子出了问题，在死族横行的街道上，他居然敢大摇大摆地在马路中央行动。 可他们也同样不知道祁江身上的那颗核心破片，虽然这里不是公爵的小镇，但其散发的气息依旧能压制住占大多数的仆役级死族，让它们不敢靠近祁江。 当然，这个方法也不是毫无风险，高阶死族能够察觉到彼此气息，为了隐藏自己，躲避那些好战的猎手，除非是需要战斗或者震慑时，基本上都会把自己伪装起来。 可祁江手上的核心是死物，并不懂得如何藏匿自己，所以，它就像一块“天下第一”的牌匾，可以喝退宵小，也在吸引强者。 当然，死族当中也存在着自傲的个体，明明实力不过是晃荡的半桶水，可总喜欢找比自己强大的人挑战。 其中，那只埋伏在二楼的活尸显然就是此类，即使祁江的身上散发着来自首领级的压迫，可它依旧悍不畏死地发动袭击。 它的谨慎和胆大值得赞赏，即使是发动攻击，也没有像其他死族那样发出骇人的咆哮，若非祁江察觉到破风声，恐怕还真的会被偷袭成功。 但事实没有如果，只是简单的回旋踢，死族的运动方向就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它短促的哀嚎瞬间就被铁皮折断和玻璃破碎的动静压了过去。 “看来昨天的判断不是错觉。”看着路边那辆被死族砸烂的轿车，祁江的心猛然下沉。 这一脚的巧劲大于力道，如果是正常的车辆，死族会在上面砸出一个凹痕，可绝对达不到摧毁车门，压垮顶棚的程度。 昨天返回城市，祁江就觉得时间的流逝好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相比于一个月前，整座城市就仿佛衰老了十年，洁白的墙面染上了焦黄，光滑的玻璃幕墙也变得支离破碎。 虽然在靠近自己居住的小区时，祁江做过试验，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看来，加速老化的事件在某些区域确有发生。 这件事祁江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当初刚回家时，自己囤的那些罐头明明还没过保质期，可里面的食物无一例外地发生了变质。 当时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应该是那片区域首先发生了加速老化的现象。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房屋倒塌意味着庇护所减少，食品变质会激化本就严重的物资矛盾，还有各种障碍物的老化，这意味着用来牵制死族的道具将大大减少。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猜想，祁江随便找了一家商店，顺手拿起食品货架上的第一件东西，都不用打开，透明的包装袋下，那块长满霉点的面包已经把所有情况都告诉祁江了。 “生存环境更加严峻了啊。”其他的东西祁江也不想再看了，估计也是一样的结果，连罐头这种东西都能变质，那些保质期不超过一年的东西自然也扛不住加速老化的威力。 虽然验明了一个不幸的事实，可这趟出门的主要目的还是顺着枪声查看情况，冬季的下午是相当短暂的，如果不加快速度，有可能就得走夜路了。 可祁江刚踏出店门，距离其脚尖三寸的地方就被什么东西凿出了一个小小的深坑，被激起的碎石朝周围溅射，其中最大、最尖锐的那一块不偏不倚地直指祁江眉心。 紧接着，耳边也响起了被消音器抑制的闷响，会使用枪械，那么袭击者毫无疑问就是人类了。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寻找袭击者的位置，而是这颗堪比子弹的飞石，硬甲是能阻挡手枪弹的攻击，可这颗石子的威力看着就比小手枪强，而且硬甲的形成也需要时间，等硬甲凝结，这个石子早就射进祁江的脑袋了。 想到这里，祁江干脆就当作被击中了，直挺挺地往后面倒下，和拳击手迎着对方的攻击而削减力道一个道理，他往后躺也有避免飞石正面击中脑门的效果。 砰！ 祁江的身体没有任何缓冲地摔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泉涌般喷出，很快就糊住了他的脸。 “击中目标，目标倒下。”远处的高楼上，拿着望远镜的观察手冷冷地说道，“这次算你运气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枪打歪了会是什么结果？” 狙击手也把眼睛从狙击镜上移开，因为他脸上带着迷彩的头套，看不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从那冰冷的声音猜测，估计也是一张毫无波澜的扑克脸。 “达成目标不就好了，至于手段，只不过是在闲暇之余找点乐子而已。” 拉动枪栓，余温尚未散去的蛋壳抛出，落地的脆响就像是为枪下亡魂敲响的丧钟。 观察手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观点，刚想动手，却又担心祁江有同伴，只好转为口头指责：“你知道一颗子弹多贵吗？万一这一枪打空了，我们的损失该怎么办？” 狙击手懒得跟他多说什么，自己的这个搭档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你越跟他争辩，这件事就扯得越久，把他晾在一边，他自己就会安静下来。 不出所料，见狙击手不为所动，观察手也懒得在多费口舌，拿起对讲机就准备通知同伴去搜索尸体。 可当他把目光投到祁江先前所在的位置时，瞳孔猛地一缩，手掌不自觉地拍在了狙击手的肩膀上。 “喂，尸体……不见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明明已经被爆头了，怎么可能还会移动。 “我早就看见了，快点找他的同伴，尸体是不可能自己移动的，就算他是死族，被爆头了也一样是死！”狙击手虽然比自己搭档冷静，却也同样有些不安。 自己就移开了大概三秒的视线，那么大的尸体说不见就不见了，而且之前也没看到他有一同行动的伙伴，难不成他是体育生，被爆头了也只需要躺一会？ …… 倚靠在货架上，祁江倒吸着凉气，慢慢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那一枪算躲过去了，毕竟小命还在，可也没完全躲过去，那颗飞石几乎将祁江额头上的皮肉全都削掉了，被直接命中的地方甚至隐约能看见森森白骨。 额头上的血管相当丰富，如果不采取一些措施，仅凭身体自己止血，基本上不可能。 这家商店的规模还算可以，别看店门被压缩得只有三米多，可店铺的纵深长度相当可观，只要别靠近大门，基本都是安全区域。 将收集到的布包之类的东西撕扯成条，然后将它们编制成绷带，祁江没有学过包扎，只好在头上乱缠，也得亏材料充足，到最后，他就只有五官还露在外面。 林奈、安捷都是优秀的狙击手，而袭击自己的那个人能够通过反射的飞石杀敌，水平必然不会在她们之下，就算祁江动作再快，只要被对方捕捉到痕迹，下一颗子弹肯定会贯穿自己的身体。 等伤口不再大量出血，祁江慢悠悠地起身，开始寻找可行的出路。 强烈的疼痛还在刺激着他的神经，以至于他现在看东西都有重影，好几次险些平地摔。 原本还打算在找到其他出口之后，悄悄地摸到狙击点位，让他们也尝尝头皮被掀飞的痛楚，不过从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来看，能在日落前跑回家就算成功。 但对方敢在这里开枪，就吃定了此处没有第二个出口，后门自然没有，整家商店除了正门，就只有一扇换气窗与外界相连。 就这扇窗户的大小，如果祁江回到婴儿时代，倒是可以考虑从这里爬出去。 “不妙啊，看来是被架死了。”试着从墙上撞出一个洞，可头部的钝痛让他根本没法完全发力，而且这里的建筑材料远比其他地方坚固，就算没有受伤，也很难达到预想的目标。 等到天黑？是可行的方法，在黑夜中行动，祁江有信心能甩开狙击手的准心。 可天黑之后，死族这个不确定因素就不得不考虑一二了。 依仗着公爵的核心，祁江确实能在街道上横着走，但落日之后，随着死族的杀性不断强化，这样的压制终究是会被冲破的。 届时，万一再吸引来一些进化程度比较高的死族，都用不着狙击手开枪，他自己就会玩火自焚。 可假如不采用这个方法，以眼下的情况，祁江也找不到什么比较好的方式，能够保证他能安全地从这家商店中脱身。 “唉，真没想到啊，一次次从死族手中死里逃生，结果却被自己的同类逼到这种境地。”苦笑感慨之际，多少感到有些悲凉。 妖魔本无形，人心当可畏，也许是最近被人帮助的次数太多，让祁江少了几分戒备，稍不留神，又把自己置于险境。 干坐着不是办法，在彻底失去希望之前，祁江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就算是徒劳无用，那也得让自己的身体行动起来。 毕竟，只有采取行动，才能抑制住被困的压抑和绝望，如果让负面的情绪占据内心，即使有脱逃的机会，祁江也可能被情绪所影响而错失。 再次检查商店中的物品，虽然里面的货物大多是在加速老化的作用下失去了用途，可祁江却有了新的收获。 有少部分物品似乎并没有受到加速老化的影响，就比如那些布料，在露天环境中，它们是不可能保存超过五年的，罐头食品都变质了，可它们却依旧完好，这一点说不通。 其实，这一点祁江早该在用身子撞墙的时候就意识到，房屋的使用年限有五十年，可粉刷没办法保持这么长时间，如今看来，这栋建筑似乎躲过了加速老化的魔咒。 可知晓了这点又有什么用？现在祁江巴不得墙体老化，这样他还能轻松地撞出一个洞逃生。 “不对，如果说有东西没有老化，那是不是说，我可以用现有材料制作一面盾牌，又或者是一个扰乱视线的假人？”灵机一动，他似乎又找到了新的应对之法。 …… “喂，你说会不会是商店里面藏着一只死族，在我们挪开视线的时候，它把尸体拖进去吃了啊？”等了半天，商店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观察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狙击手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狙击镜，不咸不淡地回答：“谁知道呢，反正里面没有其他出口，等日落时分，看看里面有没有死族走出来就好了。” “你自己看着吧，昨天喝的有点多，我头又开始痛了，让我眯下眼。”灾变后的生活侵蚀了观察手的意志，明明应该沉住气，可他却放下望远镜，不一会就睡着了。 “切，看来下次得换个队友了。”听到身旁有节奏的鼾声，狙击手不由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失望和厌恶之情流露在语气当中。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狙击环境，他被迫举枪往旁边挪动身子，和已经睡着的观察手保持距离，随后再重新确保自己的火力范围。 可当他再看向商店门口时，一块巨大的反光板忽然出现在祁江先前倒下的位置。 虽说已经接近傍晚，可对于人眼，落日的余辉丝毫不逊色正午的光芒，镜中明亮的太阳极大地干扰了他的视线。 朦胧之间，他看见两个人影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扑出，似乎是像凭借高速移动来干扰他的瞄准。 “少看不起人。”狙击手只有一发子弹，不可能追猎两个目标，但他有信心，这两个当中，必然有一个要死于非命。 没有任何犹豫，他瞄准了需要调整幅度更小的左侧目标，扳机扣下，下一刻，那具身体的胸膛被子弹贯穿，随后像是子弹在体内爆炸一样，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放下遮光板，拉栓重新换上子弹，等他再一次看向目标时，只剩下一地的杂物，很显然，他那一枪打到假人身上了。 急忙调转枪口，可那片区域小路众多，只要往前跑十多米，就能钻进射击死角，狙击手自然没能找到逃跑的祁江。 “靠！给耍了！”狙击手此刻无法抑制心中的恼火，一脚踹在观察手的身上。 侥幸逃过一劫的祁江也不敢再露面，即使用绕大圈的方式，也要找一条安全的道路回家。 从这一刻，祁江再不敢随意外出了，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由一栋栋水泥墙铸成的钢铁森林，每个人都是猎手，也同样都是猎物。 第114章 帝王之甲 额头上的伤虽不致命，但也非常影响行动，一般人如果不对伤口进行缝合，恐怕连止血都困难，祁江只需要静养就能恢复，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加速老化的现象似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发生第二次，连夜清点了储备的物资，除了那些保质期极短的食品，其他物资基本都还能使用。 接下来几天，祁江老老实实地躲在房间里，吃饭睡觉之余，大部分时间他都冥想。 最近这个月经历了太多战斗，大量的经验还没有被消化，趁着记忆还没消散，他得抓紧时间从这一场场生死之争中汲取经验。 就像那些身体伤残而不得不退居二线的战士，在身体彻底康复之前，只能先做枯燥乏味的文书工作。 好在祁江原本就归纳总结的计划，刚好就借此时间完成这项任务，同时也能让自己好好休息几天，缓解一下这长达一个月的车马劳顿所产生的疲惫。 值得一提的是，锋最近似乎消失了踪影，不管祁江用什么手段，都没办法和他取得联系。 虽说祁江挺不待见这个从自己身体中衍生出来的家伙，可既然他实实在在地出现了，其踪迹多少还是牵动着祁江的心。 当然，并不是担心他遇到什么危险，而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万一他顶着自己的名头惹是生非，那就是真正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锋，能不能听见？”合上水笔的笔盖，祁江放松身体，将后背靠在椅子上，然后一边用手指搓揉着发酸的双眼，一边在心中呼喊，企图用这样的方法来召唤锋。 不过结果还是和往常一样，等待许久也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看来这家伙要么是趁自己不注意溜出去了，要么就是屏蔽了自己。 “算了，没他也一样，反正也已经吞噬了那么多核心了，最后这一块也还是让我自己来好了。” 吞噬核心是一件相当消耗能量的事情，在外来病毒的刺激下，身体的新陈代谢会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速度，为了避免吞噬进行到一半把自己饿死的情况，祁江得先补充能量。 储备在家里的高热量食品不多，只有几盒能量棒和巧克力，这几次吞噬之后，其中的一盒已经见底了。 “唉，食物不多了啊。”看着依旧满满当当的储藏间，祁江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要不是边上没有其他人，还真的会以为他在凡尔赛。 给一个概念，这件储藏室里储藏的物资，足够让祁江大吃大喝三个月，如果稍微节约一些，甚至能撑半年以上。 只能说，这就是屯屯鼠和一般人对于物资方面的观点差异，像以前，祁江储备的罐头是可以吃一年以上的，为这件事，不仅是林奈，连韩夜都嘲笑过他，认为他是在杞人忧天。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勾起了与她们的回忆，祁江不由好奇她们现在究竟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关于最终之战的梦境依旧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当时还好奇，好端端的城市怎么会变成方圆几十公里的废墟，可见识了加速老化的威力，事情的解释就变得合理了许多。 夜翼应该也是最终之战的参与者，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也许年底之前，这场战斗就会正式打响，为了应对未知的对手，她和古月亭应该也在寻找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吧。 “可不能落后了，毕竟，我可是代表人类的参与者啊。”等饱腹感稍微减轻一些，祁江从储藏室移动到卧室，然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将最后一块核心碎片送进嘴巴里。 “希望这次吞噬能解锁新的能力吧，顺便也帮我把头上的伤口给愈合了。”怀着这些期望，祁江慢慢合上双眼，等待着身体产生反应。 说来也奇怪，如果是一般的皮外伤，祁江睡一觉基本上就恢复了，可头上的这道伤疤却迟迟没有愈合的征兆，虽然现在是不流血了，但伤口依旧很嫩，一不小心就会渗出血浆。 “哎呀，应该先换一条绷带的。”一想到伤口，祁江就记起今天似乎还没有换药。 但关于伤口处理的事项，很快就被扔在脑后，核心的生效速度相当快，当它进入人体后，原本还是坚硬固体的核心迅速就会化作一滩带着甜味的液体，自己往喉咙里钻。 这么主动的入侵，想要起效慢都不可能。 与第一次吃下死族的肉类感觉相同，一团无名的火焰在小腹处被点燃，紧接着，这股火焰加热了流经的血液，一股股热流随之散布全身。 核心所蕴含的病毒就像是干燥的薪柴，不断往小腹里蕴藏的火炉增添燃料，祁江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可身体却像发烧一样，连一滴汗水都流不出来。 飙升的体温让他的脸红得像一块烙铁，上下起伏的胸膛宛如为谷物脱壳的风机，每一次波动都会响起沉重的呼吸声。 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这种置身于蒸笼的感觉，可这一次身体的反应尤为剧烈，如果把前几次吞噬核心的反应比作着凉感冒，那这一次就是剧烈的病毒入侵。 不仅仅是体温上升，身体的力量逐渐被抽离，意识也在变得模糊，那种感觉，就像是真的感冒生病一样。 可这是吞噬核心，不是在真的养病，如果在转化期间失去意识，大概率就意味着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届时，是陷入昏迷，还是被病毒夺舍，完全就看运气了。 “该死，这次的核心毒性这么强啊！”祁江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舌尖咬下，强烈的痛感让他的意识暂时清醒了不少。 自己没有精神层面的手段，想要保持清醒，就必须找一些能刺激神经的东西。 正准备下床找些提神的东西，可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现在可是浑身无力，随便乱动的话，可是会摔得很惨的。 砰！ 不出所料，刚刚下地，他的膝盖就承受不住他的力量，一头就扎倒在地上，更不幸的是，他扑到的方向有一条桌子腿。 想要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向，可腰腹处却根本发不上力，甚至连伸手做个缓冲都成了奢望。 也许是透支了太多的运气，这一撞不偏不倚地对上了额头上的伤口，而且还正对着那处被子弹正面击中的地方。 一百五十多斤的人所能造成的冲击力是相当庞大的，刚刚有所恢复的伤口瞬间崩裂开来，二次受创所造成的伤势远比第一次来得强，喷出的血液瞬间就浸透了缠绕的绷带，随后透过绷带的缝隙，一滴滴滑落在地面上。 原来这里就没有多少皮肉缓冲，再加上原本就有骨头露在外面，这一撞的痛感，估计和裆部被重击是相同等级的。 “靠，是真疼啊！”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盖过了肌肉的酸胀，他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和平时如出一辙。 经受了这样的一次撞击，吞噬的流程也似乎回到了正轨，虽说身体的无力依旧占据主导地位，可意识的恍惚已经被剧痛驱散，身体的控制权也逐渐回到了自己手中。 祁江没有选择回到床上继续躺着，一来是因为实在没啥力气，二来也是不想让伤口流出的血弄脏被套。 虽说在末世下是能活一天是一天，祁江也不是那种讲究居住环境的人，不过，能保持整洁就还是尽量去保持吧，毕竟也没人喜欢住在脏乱的环境里。 接下来就是忍耐，宛如身处火海的燥热，耳边不知是谁发出的呢喃低语，嗜杀渴血的狩猎欲望……只要能扛过这些，就算是完成了吞噬，祁江的实力也将有进一步的突破。 或许是最近摄入的病毒实在太多，而且还是来自首领级的病毒，祁江的身体耐受力已经快要达到极限，这一次吞噬所消耗的时间远超之前。 不过，祁江现在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菜鸡了，一次次的负伤，一次次的死斗，都在锤炼他的意志。 毕竟，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受不了伤痛所带来的痛苦就手下留情，趁你病要你命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队友尚且会落井下石，更何况是你的敌人。 不过，意志力坚定并不代表着承受的痛苦会比常人少，每一次吞噬都像是一次严刑拷打，从肉体到精神，全方位地折磨着祁江。 这样的拷打实际上也是对吞噬者的一次考验，欲戴其冠必成其重，既然病毒能在一具肉体中创造一个新的人格，那对想要驯化自己的对象提供一些考验应该也不是难事。 忽然间，祁江全身的肌肉都开始抽搐，就像是被妖邪附身了一样，他的四肢连同躯干都在无规则地摆动着。 原因无他，考验到了最后的阶段，先前病毒还算收了点力，即将迎来终结之时，它便不再保留。 “妈的，来吧！”祁江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似乎是想在气势上压倒那看不见却又分布在空气重的病毒。 不过，这一声怒吼更多是为了激励自己，这一次的爆发也比先前要强，如果不给予自己一些精神上的暗示，或许他真的会支撑不下去。 “哈呼！哈呼！哈呼！”祁江已经没有力气再支撑着身体了，为了节约体力，他索性躺倒在地上，将身体摆成“大”字，这样还能告诉自己该姿势能加快散热，让心中有一个安慰。 如果现在有体温枪，那么祁江的温度绝对在四十度以上，在这样的高烧下，稍有松懈，就会闭眼昏倒。 更何况，先前的折磨已经让祁江有点精神衰落了，要不是还提着一口气，估计现在已经扛不住了。 任何力量都不是凭空生成的，所追求的力量越强大，所要付出的代价也随之不断提高，这就像是买卖，一笔无法依靠金钱达成的买卖。 “呵呵呵呵，有意思……弃子……实现……恩赐！”朦胧之间，祁江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飘渺而虚无。 “锋？”祁江试探性地呼唤道，此刻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应该也之后他了。 可人影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从身后掏出了一根锥形的物体，然后用双手紧紧握住，随后狠狠地捅向祁江。 这一击无疑是致命的，出于身体的本能，祁江用双手护住胸口，然后又蹬出双腿，想要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影踹飞。 但这个人影就像是一只幽灵，他的脚居然直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而那根锥子也穿过了手臂的防御，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呃啊！”锥形物入体的那一瞬，全身的不适瞬间消散，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那种力量充盈的胀痛感，让祁江不由发出了欢愉的吼叫。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明明祁江没有召唤，那身陪伴他走南闯北的硬甲自己浮现了出来，首先是头盔的轮廓，随后是躯干的铠甲，然后是腹部，接着是四肢，按理说，正常的硬甲就只有这么多。 但既然硬甲选择自己主动浮现，就说明它有新的姿态像展现给祁江。 只见硬甲的外侧开始泛起波浪，随后，各种各样的纹饰逐渐显现，除此之外，肩甲、下摆、头盔都有了新的变化。 在回家自检的时候，祁江已经发现硬甲有了些许变化，那时，虽然肩膀、膝盖、脖颈等几处重要的连接部位已经成型，可大多数部位也只是稍微加深了一些纹理，那些意义不明的凸起还是没有得到完善。 这一刻，硬甲的真正姿态才算完全展现，白银狮子头、银色锁子甲、鬼面肩吞以及腹吞、鱼鳞裙甲…… 身披白甲者，非骁勇猛将，即万人之王，非帝王者，难承其重。 似乎是硬甲自身的记忆，这段话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 “这是……”祁江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然后上下打量着自己脱胎换骨的硬甲，心中不免有些震撼。 短短时间内，硬甲连升两级，虽然没有觉醒新的异能，可自己的抗击打能力再一次得到了提高，不论如何，这也是好事一件。 身体的酸痛来时如洪水，退时也像浪潮，很快就不再纠缠着祁江，凌空挥出两拳，居然打出了相当响亮的破风声。 “无师自通了通背拳？”祁江有些懵，虽然的确觉得力量有所提升，可也不至于说打出如此夸张的劲风啊。 又盯着自己的手臂看了看，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臂甲在构造上留有几处小孔，在平时看来，这些小孔似乎没什么作用，可一旦祁江出拳，里面流动的空气就会发出相当清脆的声音，起到震慑对手的作用。 “对付死族没啥用，但吓吓人挺不错的。”虽然看着有点鸡肋，不过，祁江已经明白了它的正确用法。 咕噜噜！ 正当祁江想要再研究一下这一次吞噬所带来的好处，可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明明不久前才摄入了大量的能量，可现在却都已经被消耗一空了。 “人是铁饭是钢，先吃饭！”祁江倒也豁达，研究硬甲有的是机会，不过填饱肚子这件事却是当务之急。 第115章 天降教练 趁着午后的暖阳，时隔一月，祁江再次回到了天台上，当初，在他和古月亭的携手合作下，这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露天训练场。 最近没有遭遇什么恶劣天气，各种器材只是有些积灰，只要稍加清洗，就能立刻投入使用。 在当下瓶装水愈发稀少，诸如河流之类的开放水域又被武装团伙或者死族占据的时间段，水资源相当匮乏，想要清洗发臭的身体都是奢望，更不要提用珍贵的水打扫卫生了。 不过，祁江似乎对这些事没有什么概念，为了打扫场地，他毫不犹豫地开了一箱十二瓶装的饮用水，然后掏出了自己从来没有碰过的保洁工具，开始打扫。 之前总听别人抱怨，时间总是在数不清的家务中被消耗殆尽，当初祁江还对此不屑一顾，但此刻他才明白，他们说的话一点不假。 从吃过午饭到日升穹顶，期间两个多小时，祁江全都砸在了简单的打扫上，如果不是心疼水，不想再多消耗一箱水，估计这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怪不得会这么消耗时间，原来是会引发强迫症吗？”明明目光所及之处都已经一尘不染，可祁江总还是哪里有污垢。 总算清理完场地，祁江拎起最大号的哑铃，开始锻炼自己的肌肉。 当初在楼下某个健身人士家中找到这套哑铃时，连第三重的哑铃祁江都很难提的动，如果不是古月亭帮忙，估计这些东西还被放在那户人家家中。 可现在不一样了，被核心增强了那么多次体质，肌肉的耐力和爆发力远比之前强悍了不少，这两个最大号的哑铃，也不再是难以使用的东西。 根据之前总结出来的经验，祁江决定注重背部肌肉的锻炼，这些肌肉是平时不怎么会用到的，可它们在战斗中的影响却相当显着，如果可以加强对背部肌肉的控制，他就能做出更灵活的动作。 左右手各自做三组附身哑铃划船，一组一百个，左右手轮流，一只手锻炼的同时让另一只胳膊休息，提高时间效率。 不过祁江似乎对自己的要求有些太高了，等做到第三组时，他的胳膊彻底脱力，一百斤的哑铃落在地上，那强大的震感，直接顺着椅子传到了祁江全身。 当然，最惨的还是地板，周边部分用于填补缝隙的水泥被全数震碎，直接命中的那块地砖更是四分五裂，要不是祁江是贴地放手的，总感觉楼板都会被砸穿。 看着颤抖的双臂，祁江也不敢逞强，既然身体已经出现了不良反应，那就适可而止，万一逞强导致肌肉拉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上肢训练的结束只不过是锻炼的开头部分，腰腹之间的核心力量才是整体训练的关键。 平板支撑这类需要手臂辅助的方法暂时没法使用，那么就从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卷腹开始，刚好也能够作为热身。 原本的计划是一组五十个然后做五组，不过手臂的脱力让他不得不减掉两组，毕竟腹肌抽筋可是相当痛苦的。 四十分钟过后，感受到腹肌淡淡的酸胀，热身也就到此结束，正好手臂也重新听从自己的指令，那么就该提高强度了。 俯卧挺身，仅用腹部贴地，在四肢的带动下，尽可能地往上蜷曲身体，一次动作最好停留十秒，这样既能保证效果，也能防止身体受伤。 仰卧单车，通过模仿骑行的动作，借助提膝屈肘的动作，来锻炼腰腹核心。 接下来就是他最喜欢也最期待的部分，打木人桩。 当初古月亭虽然有教过他如何使用木人桩，只不过当时时间紧迫，而且他本身实力太差，连木人桩都用不好，所以，今天实际上是他第一次独自使用木人桩。 只能说和祁江居住的这栋大楼不养闲人，前有能手提百斤哑铃的健身猛男，后有家备木人桩的习武大师，也幸亏这两位大师没有在家，否则指定得刷两个精英怪才能搞齐这一套装备。 由于没有武学基础，古月亭实际上没有传授他完整的流派招数，而是什么好用叫什么，比如说掰手指或者撩阴腿，像什么鞭腿都是他自己琢磨的，连动作是否真正规范都还是未知数。 当然，并不是说这样就不能够通过木人桩练习，想要打出凶猛连贯的打击，一套完整的进攻动作是必不可少的，以祁江现在那只不过比王八拳稍微好一些的章法，自然是难以做到。 结合那防御力惊人的硬甲，防守反击才是祁江现在最好的选择。 和公爵比起来，医生的贴身作战能力明显要更加凶猛，可为何前者能一次次教育祁江，而后者一连三次进化复苏，却都败在祁江手上呢？ 虽然公爵有系统的攻防体系，但还有一句话叫做唯快不破，以医生那几根蛛腿的进攻强度，给予的压迫感不会比公爵低多少。 当初祁江也相当疑惑，明明公爵在身体方面一概不如医生，可为何自己总是在他手中吃瘪。 经过这几天的经验总结，实际上可以归纳成一句话：打得好不如防得好。 每一次动手自己实际上都是有占据上风的时间的，可公爵就能沉得住气，通过各种手段化解进攻，即使实在躲不开，他也会以最小的代价吃下攻击。 等他故意卖破绽，装出不敌之势时，攻防就发生了转换，可以说，是自己的冒进亲手葬送了优势，如果他始中坚持防守反击的架势，不可能那么多次直面死亡的威胁。 所以，祁江要继续巩固自己的防御，将自己打造成一面钢铁盾牌，在挡下对方攻击的同时寻找破绽，然后狠狠地来上一记凶猛有力的反击。 正巧这样也能隐藏自己进攻手段单一的问题，回顾这些天的战斗，自己用的要么就是被人记住的那几招，要么就是仗着身体好临时发挥。 战斗中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方看穿套路，如果对方有心分析，自己浅薄的武器库很快就会见底，不夸张的说，对方甚至能像预知未来一样，针对他即将做出的动作实行反制。 祁江压低重心，深吸一口气，将其压入丹田，随后，一掌拍在木人桩高位的棍子上。 这台木人桩是上中下三段 都可以转动的高级货，只要让其中一段开始转动，在内部齿轮的带动下，另外两段也会开始旋转，一时间，祁江的各个身段都遭受到了袭击。 有人讲解不代表就会使用，有所准备不代表就能适应，明明挡住了上段的攻击，可另外两部分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了祁江的身上。 出于受击的本能反应，祁江稍稍佝偻了身子，手上的动作也因此放缓了一点，可正是这一刻的松懈，原本上段的第二次攻击就绕开了他的防御，直直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这段时间他被不少东西敲过脑袋，可这根乌木制成的木棍依旧敲得他头晕眼花。 战斗中失神乃大忌，这将让你失去节奏，更何况是防守的一方，对动作节奏的要求更加严苛，一次破防，无数的攻击就落在了祁江身上。 “我去我去我去！”一次次的重击打得祁江哭爹喊娘，可因为他乱蹦乱跳，原本都快要停下的木人桩被他的胳膊或者膝盖一撞，又重新被赋予了动能，继续无情地抽打在他的身体上。 在挨了几十次重击后，祁江终于想起来这是个木人桩，只要往后退几步，就能逃出攻击范围，可当他正准备往后跳开时，一个木棍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原本他脑袋就没少挨打，现在又被击打到没有颅骨保护的后脑，意识瞬间被抽离了一半，接着，他脚下一软，先是往后踉跄了几步，然后相当狼狈地坐到地上。 吱呀！吱呀！ 仿佛是在嘲讽祁江，木人桩在最后快要停止转动是，发出了相当刺耳的摩擦声。 “呃呃呃，这玩意打人这么疼吗？” 都不用脱衣服，想想都知道，祁江的身体现在肯定的青色和紫色相接。 “小子，这玩意不是这样玩的。”男性低沉的嗓音突兀地响起，从声音的方向判断，应该是在天台入口的方向。 眉头一跳，祁江翻身从地上跃起，目光立刻锁定在来者身上。 从外貌来看，对方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出头的样子，身上宽松的带绒夹克掩藏了他的身材，不过他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祁江身后，实力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虽然两人之间有着数米的间距，但不排除对方拥有快速移动的手段，安全起见，祁江还是往后连续撤步，同时目光锁定在对方的腰腹，只要对方一有动静，他立刻就会还击。 “别这么紧张，我穿过重重尸群回趟家也不容易，而且那个木人桩还是我的东西呢。”察觉到祁江的敌意，夹克男将双手举过头顶，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听到他自称木人桩的主人，祁江不禁眯起了眼睛，开始在记忆中寻找和男人相似的脸。 虽然祁江和邻居之间没有什么交集，但至少还是认识的，有时见面还会相互打个招呼，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他的确没有印象。 “这么说，你就是住在602的那名住客？“既然自己不能确定，那不妨就用点骗术。 夹克男轻轻一笑，丝毫不在意祁江充满敌意的眼神，径直走到木人桩前，像是对祁江说，又像是对木人桩说：“也不知道下手轻点，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喂，回答我，不然我要动手了！“说着，祁江的双指间便出现了一根钢钉，显然是准备动手。 夹克男转过头，像是看穿了祁江的把戏：“别试探了，这个木人是从701搬来的吧，都说了这个木人桩是我的，你怎么不信呢？“ 见他答对了问题，祁江的敌意也稍稍消退了一点，手中的钢钉被他收回到暗处，身体的姿态也从重心下沉的模样恢复到站立的姿式。 “看来我们能谈一谈了。“见祁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夹克男的肩膀也松了下来，“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还活着，我也不说什么过得如何的客套话了。” “既然你住进了灯管帮的领地，那么就要遵循我们的规矩，这周的治安费，一升水，一斤粮，天黑之前，请交给我。” 说着，这位邻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估计小孩子看见了会直接哭出来。 说实话，这个结果基本在祁江的预料之中，会主动找上门的人类，基本上都是劫匪或者来收保护费的，只不过，祁江确实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收保护费收到自家这种被死族包围的地方。 当然，对方图穷匕见了，可自己还不打算这么快摊牌，于是，他故作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声音也故意加上了一点颤音：“等……等下，我们不是邻居吗？在这种时候不该互帮互助吗？为什么要收保护费？” 夹克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演技太差了吧，明明还散发着杀气，居然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样的把戏，连死族都骗不过吧。” 祁江有点尴尬，似乎确实如此，前面自己的态度太强硬了，现在再装弱势，确实是自我矛盾。 “行了行了，我赶时间，快点把东西给我，我还赶时间。”夹克男不耐地挥了挥手，“周边的死族我已经帮你处理一些了，这样先干活后付款的好事已经不多了！” 闻言，祁江又有些傻眼，所谓收保护费，不是指花钱买平安吗？怎么他还真的出手帮自己清理死族了。 对此，祁江不由怀疑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你收保护费，居然还真的帮我清理死族？” 夹克男挥了挥手，很不屑地说：“当然啊，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拿东西？只拿东西不干活，我们老大都要砍死我的。” “你们居然是真的是拿钱消灾的组织？受保护费的不该是那种黑社会吗？”祁江彻底傻眼，现在这世道怎么回事，居然还真有武装团队主动扮演清道夫的责任。 夹克男似乎很讨厌废话，于是一掌拍在了木人桩上：“唉，知道你这刚来的不相信，这样好了，我用木人桩练一遍拳，你就当给我交学费了！” 这可是一件合算的买卖，于是他点头如捣蒜，瞪大了双眼观察夹克男的动作。 “首先，启动的时候别用太大的力气，不然就是你先前的下场！”夹克男一边用手轻轻推动上段的木人桩，一边口头解说。 “接着，注意中段和下段的攻击，现在的速度不快，可以先寻找节奏！” “等找到感觉了，再加大攻击力度，这样木人桩的攻击速度也会变快，当然，不要越来越用力，它的加速能力远超你的想像！“ “然后，你就可以参杂攻击了，一攻一防也行，防十次打一次也行，看你自己。“ “如果觉得训练差不多了，那就猛击木人桩的中段，我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停止开关，只要力度足够，即使不懂得技巧，也能借助刹车片停下来！“ 演示结束，夹克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真不愧是常年练武的人，一套拳练完，呼吸几乎没有变化。 对此，祁江心甘情愿地献上了保护费，虽然是强买强卖，但也得到了祁江所需要的，这钱花的也算值得。 “下周我会再来的，如果有武学方面不懂的，可以问我，当然，下一次就是另外的价钱了。“夹克男没有过多的停留，正如他来时那般静谧，离去时也几乎没有动静。 在天台上看着夹克男离去，祁江基本锁定了一处地点，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灯管帮所在的位置。 “有意思啊，既然都在自己家旁边，不去打个招呼，似乎也说不过去。“ 第116章 拜访灯管帮 既然对方登门拜访，作为一名合格的好邻居，祁江自然也是要回礼的，次日清晨，祁江准备好外出的物资，掐着死族恰巧退去的时间点，出门去寻找灯管帮营地的具体位置。 夹克男离去的方向是小区的东大门，这个方向能提供大量物资、组建营地的，应该只能那家祁江刚刚觉醒硬甲时拜访过的超市。 话说回来，上次自己去那里可没做什么好事啊，又是挟持人质又是威胁小姑娘的，万一这次上门遇到他们，说不定会激起冲突。 当然，既然祁江已经准备出门，那就说明他已经有了明确的决断，只不过是敲诈勒索，大不了自己加倍赔偿嘛。 这次没有核心为自己保驾护航，行动的模式就得回归以往的小心谨慎了，实力的上升不代表可以肆无忌惮地乱闯， 大批的死族是不小的隐患，暗处的人类更是无言的威胁。 没有那个精力时时刻刻关注着四周的环境，所以才选择在清晨出发，死族也是需要休息的，我们的白天就相当于他们的黑夜，刚刚结束一宿的狂欢，感知能力会因为疲惫而下降。 上一次前往超市用了大约三个小时，但实际上从自己家到那家超市只有大约两公里的直线距离，要不是遭遇了死族的围追堵截，就算一路排除隐患，用时也只需要一小时十七分。 别问如此精确的数据是从哪里得到的，问就是祁江看手表得出的结论。 至于死族疲惫理论，这一点倒是夜翼告诉他的，毕竟她也清楚，祁江不可能一直跟随着自己，这些保命的事情，她向来是直言不讳的。 不过真正实践这个理论，今天还是头一遭，以前要么有人罩着，可以大摇大摆地在外面行动，要么就是事态紧急，没有机会让他等到黑夜和白昼交替的时间。 就今天的效果来看，这个理论相当有效，也相当实用，平时这条路上一般有不少死族在游荡，可就眼前的情况来看，死族的数量至少削减了三分之二，那些还在活动的死族也都昏昏沉沉，反应能力远不及平时。 根据上次的路线，祁江还是先潜入了旁边的停车楼。 记得上一次为了吸引广场上游荡的死族，自己在这里引爆了一辆汽车，如今再次返回案发地点，他忍不住想去看看自己的杰作。 不知为何，在爬楼梯的闲暇时间，祁江的脑海中忽然蹦出来一句不知从哪本书里看来的名句：“罪犯都喜欢返回现场欣赏自己的成果，不管是新手还是老鸟，几乎都遵循这项法则。” 先前祁江还对此保留怀疑态度，认为这事太玄乎，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蠢蛋会返回现场，这不是增加自己被抓捕的几率吗？ 可现在自己的行为和某位王姓男子如出一辙，天道好轮回，真相定律饶过谁？ 当时为了让死族多跑点距离，爆炸点被设置在了顶层，正巧那里视野良好，那么就直奔顶楼去观察情况好了。 由于爆炸产生的冲击，这一层的楼梯间门已经被从中折断了，泛着黄色的墙体也被爆炸产生的火焰熏黑，脚下时不时就会踩到黑乎乎的小玩意，估计是哪辆汽车的零部件。 “呜啊，真是一片狼藉啊。”看着眼前的景象，祁江不禁感慨道。 大多数的车辆被爆炸波及后，产生了连锁反应，估计是崩飞的零部件击穿了油箱，然后引发自燃导致二次爆炸。 当然，也有小部分车体坚固又或者在枪林弹雨中没被击中油箱的存在，虽然它们全都被熏得焦黑，大多数被冲击波掀翻，不过也总比被烧得只剩下个车架子要好。 死族被烤焦的尸体也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那些被爆炸声激怒的死族可不会在意被火焰点燃的身体，而没有保护装备就在火海里瞎转悠，不死才怪。 更何况还有后续的连锁爆炸，前几批到达的死族基本上都已经被炸死，成为满地肢体碎片中的一部分。 “嘿，还别说，看着自己搞得破坏，挺不错的。”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祁江的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病态的快感。 不过这种快感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正事在身，享乐的事还是先放一放。 上一次来这里，广场上死族的数量就堪比中型尸潮，如果被它们发现，估计会引动附近整个区域的死族。 可现在看来，哪里还有死族的影子，宽阔的广场上除了陈年的血迹和烟熏的黑印，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广场的死族全部都被消灭了吗？那是不可能的，尸潮最恐怖的不是它们瞬间的杀伤力，而是源源不断的数量。 如果妥当利用地形，那完全是可以创造只和单个死族战斗的环境，可它们的数量成百上千，甚至是数万。 能活到现在的，哪个不能和死族战斗？可当你砍人看到手软，双腿连移动都难以实现时，又有多少人可以在死族手上胜出？ 就算是统领级，如果遇见中型以上的尸潮都得尚且退避，更何况是之前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一个营地。 当然，如果拥有夜翼那种大范围的伤害性技能，这一点就要被推翻了，之所以统领级不敢硬吃尸潮，其原因就在于敌人会越打越多，可如果能直接清场，自然就不用担心那些后援所带来的麻烦。 当然，虽然不知道灯管帮是用了什么手段，但就从眼下情况来看，死族确实是一只不剩了，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一个好消息。 既然这次的目的是来打招呼，那也没必要像上次一样偷偷摸摸地溜进去了，而且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上次被自己偷过鸡，再想潜入，估计难度不小。 轻轻地敲响超市紧闭的正门，金属的哗哗声就是祁江的门铃。 换做平时，祁江是肯定不敢直接敲打铁器的，金属砰撞的声音太清脆，很容易把附近的死族全都招过来。 可现在就没什么关系了，死族的感知大幅下降，就算听到了，大多数估计也不会行动，那极少数的几只，不管是避开还是杀掉，都相当轻松。 哗啦！ 在死族出现前，旁边的侧门被打开，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别呆在外面了，进来再说。” 见有人开门，祁江也不担心其中有诈，直接推门而入，然后还很贴心地帮主人关上了房门。 滴！ 当祁江合上房门，短促的电子报警声便从头顶传来，看样子应该用的是电子锁。 这扇门也并不是直接通往超市内部，而是一间独立的储藏室，估计是用来当作缓冲区的。 “不管怎么说，呃，欢迎来到灯管帮的领队。”房间暗处的扬声器里传出相当古怪的声音，应该是对方使用了某种变声器。 “灯管帮内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所以，请将所有所有衣物脱下，然后去下一个房间换上我们提供的访客服。” 既然是光明正大的拜访，祁江也就按照对方要求的来做，不过这天挺冷的，脱光衣服这事，有点难顶。 好在对方准备的衣服也算应季，就当作是迅速换衣服了。 可当他换好衣服，通往下一个区域的门还是没有开启，只有一杯水从墙上的推拉格中送了过来，而且这杯水的水质很差，一股淡淡的水臭顺着气管飘进肺里。 “请再漱个口吧，我们必须保证安全。切记，漱口之后直接张开嘴低头就行。”见祁江迟迟没有行动，广播再一次给出指令。 “麻烦。”祁江翻了个白眼，忍着心中的恶心，将这杯水含进嘴里，一边忍受着怪味一边漱口，然后再按照广播的要求把水吐掉。 总算确定了祁江没有携带武器，最后的那扇大门被人打开，一张苍白的少年脸庞出现在门后：“抱歉，久等了，跟我来吧。” “你不问我是来干什么的吗？万一我有敌意怎么办？”祁江有点好奇，这个少年的心还真大，丝毫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少年回头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声音倒是挺符合他那张苍白的脸：“这个啊，别看我病怏怏的模样，一般人可打不过哦。而且你都走正门了，那就是客，为何要防着客人呢？” “不过我确实也该问问你是来干什么的，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带你去哪个地方。” 祁江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昨天你们派人来我家，我想怎么也该来找你们打个招呼。”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那个被人狙了一枪，依旧活着回来的人啊，你的命还真硬。” 关于这点，祁江不是很想多说什么，而少年也很有眼力，便也不再言语，直接在前面带路。 没有进入一层的商场，少年带着祁江从入口旁边的楼梯一路向上，为了防止祁江误会，他还贴心地解释道：“一层鱼龙混杂，你是外来人所以就不带你进去了，我们这边管事的在五楼，我带你去见他。 “好，辛苦了。”在别人的地盘上，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原本在气势上就输了一阵，想要不受制于人，全得靠一个装字。 跟着少年爬了五层楼梯，来到了一间标着经理办公室的大门前，这里就是他口中管事的人所在的地方。 叩！叩叩！ 少年有节奏地敲门，随后拉动门把手，而办公室里的人也适时开口说道：“让客人进来吧，待会记得送杯茶水进来。” 向少年点头致谢，随后祁江独自走进办公室，少年则在目送他进去后将门关上。 办公室的布局应该没有发生变动，毕竟连墙上的血迹都还没有处理过。 “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我这办公室稍显简陋，还请不要嫌弃。”察觉到祁江的视线在房间的游走，办公室的主人很巧妙地用话术吸引了祁江的目光。 坐在办公桌后的是一名谢顶的中年男性，虽然是个光头，可他的表情相当和善，从他散发出的气场来判断，这人也不像是用心险恶的家伙。 当然，光凭外表就做出判断是不可靠的，人心隔肚皮这句话已经被无数人试验过，是一句至理名言。 冷着脸在光头对面坐下，既然是客，就算要营造气势，基本的礼仪还是要保证的：“我叫祁江，是你们昨天派来收保护费的那一位。” 光头挑了挑眉毛，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笑着说道：“啊，幸会，你的事我之前听说了，原本打算下一次由我和你见面的，不过现在你既然登门拜访了，刚好也能为我省去一些麻烦。” “我的名字不太好听，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何叔，当然，光头也是可以的。” 祁江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片刻，他才开口询问道：“我记得我走之前，你们不是自身难保吗？怎么忽然就成立了这么大的组织，还能提供援助了？” 何叔笑了笑，倒是也没有隐藏消息的打算：“这个啊，因为我们能制造逆转者啊，虽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可在末世当中，只要赌命就能换来力量，这么划算的买卖，自然有不少人做。” 说着，他的眼珠转了转，闪烁着狡猾的光芒：“我猜，你应该也是来试试手气的吧，毕竟，没有人会拒绝成为逆转者。” 这一消息，倒是让祁江有些意外，在他的认知中，逆转者都是自然觉醒的，人工制造逆转者，这样的技术恐怕是连五大基地和重生都没有掌握的。 看到祁江脸上惊愕的表情，何叔嘿嘿笑着，放在桌上的两只手现在挪到了下巴底下，显然，他吃定祁江会接受这场豪赌。 刚准备拒绝，可转念一想，多掌握一些情报多一份路，反正自己已经是逆转者了，去探探虚实也不吃亏。 只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是成为逆转者，估计要付出的代价必然不会少。 “那么，我需要支付什么呢？食物？劳动力？还是说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事？”祁江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到平时的样子。 何叔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更加让祁江震撼：“什么都不需要，跟你说明白了吧，这其实是一场试验，你们全都是试验人员，只要提供数据，这项服务，免费！” 第117章 药剂 由于进行试验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灯管帮将地下二层的停车库改造成了试验基地。 去往地下二层需要搭乘特殊电梯，除此之外是没办法前往的，为了安全，整个地下二层就只有那么一个出入口。 “进行研究的组织声称解开了死族的基因密码，为了检验研究结果，组织便开始寻找能够进行试验的场地。”由于是专用电梯，使用需要申请，在等待期间，何叔开始为祁江介绍灯管帮与组织的关系。 “你也知道的，像人体试验这种东西，只要是和官方挂钩的机构，都是不可能承接的，所以，他们就找到了我们。” “当初我们也是不相信他们能够制造逆转者的，可当他们为第一批志愿者注射药剂后，奇迹就出现了，其中，居然有五个人觉醒了异能，成为了逆转者。” “有了这些战力，想要保障一个安全的环境就变得简单了许多，随着组织内逆转者的数量越来越多，我们甚至把外围的死族全部驱赶，建立了一片安全区！” 说到这里，何叔的神情开始变得激动，毕竟，一针下去，普通人就变成了拥有异能的逆转者，这样的场面又有谁会不心动呢？ “何叔，那么你有没有去尝试过这种药剂啊？”看他这么激动，祁江也适时地开口，想要多钓点情报。 说到这一点，何叔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暗淡了许多，他长叹一口气，略带惆怅地说：“我也想试试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可是，年龄放在这里，组织不肯给我注射，说我这么大年纪，致死率已经很高了，没必要浪费生命。” “注射这个药剂还有年龄限制？那么我在注射之前是不是需要先做个体检？” “没必要，这玩意只和年龄有关系，除了那种看着就快要不行的人，谁都可以去尝试。”何叔摆了摆手，示意祁江不要想太多。 刚想再询问更细致的问题，结果此时接送人员的电梯恰好就到了，见何叔不想再继续话题，祁江也不好再询问什么。 为了避开居住在商场内的幸存者，通往地下二层的电梯是一架货梯，不管是运行途中的噪音还是震动，都比平常搭乘的客梯嘈杂许多。 祁江对于某些声音是异常反感的，就比如说金属之间的摩擦声。 等货梯带着两人到达地下二层后，祁江脸色苍白地走出了轿厢，脸上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受。 “你脸色很差啊，下来之前不还挺红润的？”何叔摩梭着下巴，“莫非是怕了？哎呀，你想想，与其以普通人的身份苟活，不如赌一把，万一成功了，那生活可就大变样了。” “就算失败了，也不过是早点解脱，离开这个人间地狱罢了。” 身体上的不适让祁江的脾气有些变化，他狠狠瞪了一眼何叔：“那你之前说自己一无所有，怎么就不敢去赌一把呢？” 何叔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先前的和颜悦色顷刻消失无踪：“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组织不肯为我注射药剂而已，他们说，这么高的致死率，就不浪费药剂在我身上了！” 最后的几个字，何叔几乎是吼出来的，而他的举动，不仅是祁江，连他自己也被吓到了。 沉默了几秒，何叔又重新露出了微笑，充满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有点冲动了，来吧，我带你去见注射药剂的负责人员。” 穿过走廊，两名守卫站在一台安检机前，这里应该就是试验场的入口了。 何叔对着两名守卫出示了自己证件，两名守卫也没说什么，只是朝他行了个礼，然后就带着祁江通过安检。 “小伙子，接下来我就和你分开了，祝你好运连连！”何叔朝通过安检的祁江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沿着原来的道路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何叔前脚刚走，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实验员便出现在祁江面前：“你就是新来的志愿者吧，先跟我去准备区吧，刚好也看看试验场面，如果接受不了，那么还有机会离开。” 有一说一，这项试验疑点重重，不管是药剂的效果原理还是试验人员的筛选，都在不断加深祁江对这个组织的怀疑。 现在的幸存者，体内都是有抗体来抵御病毒侵袭的，没有产生抗体的人都已经变成死族了，而逆转者产生的原则，就是此人拥有更强的病毒适应性，既能抵御病毒的感染，又能够接受病毒带来的身体改造。 并不是说普通人不能通过后天手段转变为逆转者，可提高身体对病毒的适应能力，那将是一个非常痛苦且漫长的过程，稍有不慎，就会玩火自焚。 变成死族还是相对较好的结局，大多数失败者的下场是身体腐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 不过，万一是真的呢？40b研究出了电磁炮，甚至还给林奈制造了一把由磁力驱动的狙击枪，面临这种世界性的危机，人类在科技方面的研究，还是不容小觑的。 而且他原本就是逆转者，只要不是往他身体里面注射毒药，基本上都不会产生太大的问题，毕竟还是有百分之五十的人得到了异能，估计不会是毒性太强的药剂。 “到你了，去吧。”一直待在他身边的研究员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当他抬起头左右环顾之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准备室。 准备室的正前方有一块大屏幕，屏幕上正直播着被注射药剂后，那些志愿者所表现出来的状态。 其次，准备室内也还有不少人在等待，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画面，一些人在祈祷正在觉醒异能的人成功，还有一些人正在诅咒对方死去。 官方给出的数据是百分之五十，如果借此来赌志愿者的生死，倒也是相当公平的游戏。 只不过，用别人的性命作为赌博输赢的依据，祁江多少有些膈应，毕竟，谁也不想有人为了纯粹的利益而关心自己的生死。 “好了，别看了，待会他们就是赌你的命了，先去做准备吧。”实验员见祁江迟迟不肯动身，也是有些着急。 祁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好好好，带路吧。” 实验员点点头，然后带着祁江穿过还在死死盯住屏幕的人群，脱下手套，打开了准备室侧面的那扇电子门。 虽说这里原先是地下车库，不过显然驻扎在这里的组织对其进行了彻底地改造，构成脚下这条长廊的材料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东西，说不定都是国家标准的实验室建材。 长廊的尽头有两个房间，实验员和祁江各走一边，然后就此分开，一个进入注射室等待最后一步检查，一个进入操作间，为那些真正负责注射药剂的实验员打下手。 最终等候室中有五台仪器，估计是要为祁江绘制一张能力图纸，然后再为他选取合适的药剂，毕竟逆转者也分为很多种类，如果让一个壮汉拿到幻魔的能力，那反而就显得有些鸡肋。 “咳咳，看到这些仪器，你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吧，来，竭尽全力去完成测试，这将决定最适合你的异能种类。”扬声器中传出不同于领路实验员的声音。 祁江点点头，然后逐个启动测试仪器，开始测试。 五台仪器分别测试力量、敏捷、身体协调性、反应速度以及动态捕捉能力，虽说要求祁江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的力量，可他还是只用了五分实力。 笑话，如果全力以赴，那表现出来的数据将直逼特种部队中的佼佼者，以祁江的外表，这绝对会被认为与事实相违背。 如果是他们认为仪器出故障了还算好说，万一他们觉得祁江造假，甚至是死族伪装的敌人，那才是真正的大危机。 当然，控制了实力，祁江表现出的身体素质也超过了大多数来注射药剂的志愿者，这么优秀的实验素材，实验员自然不会放过。 “小哥，你的身体很不错，所以，我们给你一个机会，活尸、血族、骨妖，这三种类型当中，你自己选一个吧，你与这三种类型的相性都很高。”实验员通过扬声器同祁江交流。 “我要幻魔，可以吗？”前三种能力固然不错，可祁江还是比较喜欢能暗地里下绊子的异能，毕竟公爵的例子摆在那里，虽然幻魔类异能训练成本更高，可通用性和灵活性也确实摆在那里。 可这样的要求倒是让实验员有些为难：“那个，你的身体和幻魔的相性很差哦，幻魔所需要的是脑电波的强度，在这方面，你的表现不尽人意，就算成功了，得到的异能也会相当垃圾。” “我的建议是你选择血族，操控血液的能力同样有很强的机动性，应该会符合你的要求。” 想到夜翼的姿态，祁江便点头认可了，刚好他没有大规模的杀伤能力，如果能补上像夜翼那样释放漫天血矛的能力，那就算全面发展了。 “接下来请躺离开该区域，躺到实验台上。” 听从指令离开最终准备区，眼前的房间和之前在屏幕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房间上方还有几个摄像头，它们应该连接着实验室和准备室的屏幕。 房间的中央有一张祁江只在电影中看到过的高级手术床，所谓实验台，应该就是这一张手术床了。 从外表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但一想到自己要躺上去接受注射，祁江又相当抗拒。 他只是来调查的，怎么一不小心就走到最后一步了，如果这是个陷阱，那自己就已经深陷其中了，只差最后一步，他将难以抽身。 “不要犹豫了，到了这一步，你也没有退路了，如果你不自觉，我们将释放瓦斯气体。”见祁江迟迟没有按照要求行动，实验室那边也是有些着急。 “既来之则安之吧。”一想到自己的处境，祁江也只好妥协，一个出入口，不知道数量的逆转者，还有这些压制失控人员的设备，他真没把握能硬闯出去。 乖乖躺在实验台上，随后，四肢和躯干就被伸缩的铁环紧紧扣住。 虽然冰凉的铁环让祁江心头一颤，但也没有多少的诧异，毕竟对方已经出言威胁，这样做估计是担心扎针的时候，自己情绪失控导致设备被破坏。 嗡嗡嗡！ 那些机械臂开始运转，电机工作的声音回荡在祁江耳边。 紧接着，胳膊处传来一阵刺痛，一管呈现浅黄色的药剂注射进他的体内，不过，等到所有药剂注射完毕，祁江什么感觉都没有。 “现在请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态放平，接下来的反应会相当剧烈，在失败案例中，无法承受改造变成死族的数量只是五分之一，其余的，大多死于心肌梗塞。”实验员淡淡地说道。 话音未落，祁江的脑中忽然响起一声心跳，它久久不能平息，不断碰撞着颅骨，在脑内回荡。 这种感觉祁江很熟悉，不久前，他也刚刚体验过这样的痛苦。 没错，就是吞服核心的感觉，而且还是吞服高等级核心时才会表现出的感觉。 “我靠，还以为他们只不过是说说的，结果还真的是有效果的啊！”祁江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飙升，很快，他又进入了不久前的那种状态。 “实验对象体温上升很快，已经到达预期数值。”实验室内，一大堆数值正在屏幕上跳动，很明显是在记录祁江的身体变化。 “他的代谢速度好快，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体内病毒浓度异常！他的血甚至比死族的血还危险！” 当最后一项数据被爆出，整个实验室一片死寂，他们的目光齐齐盯着那个表示血液中病毒浓度的数值，最直观的柱状图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麻烦大了啊……”一名头发花白的实验员脸色凝重，眼前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真正制造出了一个强大的死族。 “通知警备队，封锁实验室，然后将所有不同人隔离，一级警戒！”到底是经验丰富，实验员迅速做出反应，在他的指挥下，原本陷入沉寂的实验室立刻又忙碌起来。 看着屏幕中挣扎的祁江，这名实验员喃喃低语道：“你还真是给我带来了大麻烦啊……” 第118章 失控 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色欲，此乃人世七大罪，却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之所以祁江最终选择躺在手术台上，除了已经错失离开的机会，更大一部分的原因其实是想要赌一把。 万一他们真的能够制造逆转者，说不定可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异能，甚至是帮助他获得新的异能。 如果不追逐任何一个有可能得到更强的力量的机会，那就违背了他的初心，也辜负了当初毅然离开的决心。 不过，他似乎忘记了，这是一项科研项目，无论它是真的有效，又或者是为了其他目的，监测身体情况是必不可少的，监测数据中，必然包括着身体血液病毒含量。 百密一疏，光顾着考虑试验本身的安全性，结果疏忽了自身的特殊性，若非观察室的舱门被锁死，不能行动的祁江现在早就被赶来的警备队撕成碎片了。 虽然也不是不能通过外部手段解开封锁，只不过，警备队的人不熟悉实验室的这些设备，只要实验员没有解锁的打算，那么他们就不可能破门而入。 没错，贪婪的冲动害了祁江，而实验员的贪婪又救了祁江一命。 这可是首例注射了药剂后，体内病毒含量超过仆役级死族的案例，召唤警备队的目的当初就是为了镇场，能成功，自然是最好的，倘若失败了，那就捕捉采集样本。 反正警备队都是由他们创造的逆转者，他们着急表现自己，来偿还组织给予的恩赐，哪里会害怕一个试验失败的家伙。 当然，这也是因为根本没人告诉他们，如果试验失败，将要面对的将是一个比寻常失败品强上几十倍的怪物，如果这一点事先告知他们，也许他们的热情会削减大半。 会为了报答恩情而赌上性命的人，连武侠小说里都没法做到人人如此，放到现实，会这样做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组织之所以免费做实验，就是为了吸引这些想要靠异能过上好日子的家伙，虽说是为他们提供了机会，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次交易罢了。 外面的警备队严阵以待，里面的实验员忙前忙后，很快，祁江的反应渐渐平缓，药剂的作用即将彻底消失。 “奇迹啊……”中年实验员看着逐渐回落的数据，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仅仅是他，其他的实验员也一脸惊奇，从设置好实验室开始试验，截至祁江开始注射药剂，其中共计一百二十个试验个体，从没有一个人能展现出这样的数据。 体温、心跳、脑电波……除了血液中病毒含量一栏超过正常数值，其他的各项指标都说明一个事实——躺在实验台上的，是一个纯种的人类。 “博士，从准备室的屏幕上看，药剂的作用似乎已经消失了，为什么锁死的大门还没有打开？”外面的警备队早已蠢蠢欲动。 将大门锁死是中年实验员的决定，因为他是整间实验室的最高管理者，所有实验员此时也都看向了他，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决断。 “稍等，试验时间预定的是四十分钟，现在时间没有结束，封锁的大门是无法打开的，请在 一段时间。”不愧是久经人事的老油条，在扯淡方面，确实有一手。 当然，这个理由也是站得住脚的，这些警备队成员也是经历过试验的，一场试验四十分钟，已经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殊不知，这实际上是组织的手段。 这扇大门的锁定与解锁是随时可以进行的，但他们却要求每一次都封死四十分钟，如果其中有什么变故，除非是会摧毁实验室的情况，否则绝不开门。 这样做的目的是免除责任，如果志愿者支撑不住，那肯定有人要求实验员进去救人，倘若拒绝，很有可能会影响实验室和其他人的关系，从而导致没有人再愿意参加试验。 而给出封死四十分钟的条件，目的就是告知志愿者，这四十分钟内，生死自负，你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也不是我们不救，单纯是打不开门，失败了只能说运气不好。 虽然听上去这样的理由相当荒唐，可实际上人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找出一个原因远比让原因合理来得重要。 实际上，它的效果也相当显着，到现在为止，没有人以实验室见死不救而闹事，每天来进行试验的志愿者数量都是极限，虽然有过无人生还的例子，可第二天依旧人满为患。 “喂喂，能听见吗？”关闭了公用频道，中年实验员的声音只在祁江的耳边响起。 虽然祁江闭着眼睛，身体也没有任何活动，但他的神智实际上是清醒的，只不过是被这般酷刑折磨得没力气而已。 “听得见，谈话前，能不能先把这些铁环给我去掉。”许久之后，祁江才有气无力地说道。 中年实验员也不多作废话，虽然他们清楚祁江九成九还是人类，可上报的结果已经将他判定成了死族，他们可以放祁江走，但负责整体安全的警备队不能。 在大多数的人类眼中，死族夺走了他们的城市、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家人乃至他们的整个世界，这辈子他们都不会饶恕死族。 之前死族一直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即使拥有异能，双拳也难敌四手，现在有一个死族陷入了他们的包围，那么，就是时候让它也感受一下四面楚歌的感觉了。 哪怕他才刚刚转换，只不过是试验的失败品。 “待会你记得摧毁摄像头，试一试自己的能力，随后，你就要靠自己冲过层层包围了。”中年实验员冷静地说道，就仿佛自己只是旁观者。 接着，那束缚着他各个关节的铁环被解开，淤积的血液从四肢重新回到躯干，随着那股酸麻的感觉传来，力量也跟着回到身体之中。 第一件事就是锤烂摄像头，毕竟他原本就是逆转者，注入血族病毒结果展现出死族的能力，那不就露馅了吗？ 召唤出硬甲，粗略地打量一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更，按照以往的经历，如此强烈的反应，不可能没有根本性的改变。 如果说原有异能没有发生进化或者突变，那么，就应该是祁江心心念念的那一种结果了。 有一种新的异能已经觉醒，只不过，他还没有发觉其用法。 “引导的方向是血族类的异能，应该往这方面去尝试吗？” 当初有问过夜翼是怎么控制血液的，她给出的回答是自然而然就学会了，就仿佛熟练运用自己的手指一般，但硬要说的话，那就是向血液传达自己的想法，然后它就会听从自己的指令了。 现在就想要达到夜翼那样的熟练度，多少有些痴人说梦，为了减少难度，还是先制造一个伤口吧。 祁江丝毫不畏惧疼痛，很果断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随着祁江的心念，这些血液居然开始扭动变化。 虽然能够塑形的时间很短，祁江甚至来不及思考应该创造什么，悬浮的血液就化作了地上的一滩血迹，可无论如何，这都说明祁江已经拥有了血族的能力。 “居然真的成功了，而且我还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莫非，他们真的是天才？”祁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伤口，那悬浮着的血珠无疑是试验成功的表现。 咚！咚咚咚！ 实验室的舱门被砸得震天响，似乎是外面的警备队已经等得不耐烦，准备使用暴力手段打开大门，尽快将祁江抓捕。 可仔细聆听砸门的声音，他们的动作丝毫没有节奏可言，与其说是警备队在强行破门，不如说是遇到危险的家伙在哀求自己开门。 祁江很快意识到外面绝对发生了自己预料之外的暴动，可惜舱门的隔音效果太好，连砸门的声音都被削减了数倍，更别提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喂，听得见吗？”就在祁江担心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时，中年实验员的声音通过电路，在扬声器中播出。 “出问题了，不知什么原因，所有人造逆转者发生了变异，现在，你要面对的不是警备队，而是经过一次强化的死族。”他的声音很虚弱，应该是遭受了袭击，现在强撑着一口气。 “咳咳，待会门就会打开了，如果你还能听见，那就赶尽逃出去，当然，最好来一趟实验室，我已经在拷贝数据了，倘若有机会，请帮忙把数据带出去。” 祁江无奈地叹气，既然是单项通信，那就别想着能从实验室里得到什么帮助了，现在要考虑的，是门外即将来袭的变异逆转者们。 既然是人造产物，那肯定是跟一般死族有不小区别的，中年实验员说他们经受过强化，那么，暂且就把它们的实力定为兵役级好了。 在数量上，外面游荡的变异死族应该数量也不少，之所以会召唤警备队，想来一定是自己体内异常的病毒含量被发现了。 按照夜翼所言，自己的病毒含量已经接近统领级，如果实验员们将这一点作为对自己实力的判断，那待会要面对的，估计是整个警备队。 “警报，实验室舱门即将解除锁定，请相关人员做好准备。”电力控制系统似乎还能工作，墙上一直黑着的屏幕开始了三分钟倒计时。 “既然实验室沦陷了，那么，这张手术台就没用了吧。”留下的时间不多，祁江四处打量着，想要这一个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然后，他的目光就停留在那张装备了数个机械臂的手术台上。 最麻烦的就是离开实验室，一次次的播报已经将大量的死族吸引到门前，只要冲出去，后面的路就会好走很多。 三分钟转瞬即逝，舱门在所有数字全部归零时准点开启，那些趴在门板上的死族变异死族一个踉跄，纷纷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实验台那沉重的床板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它们身上，几百斤重量，哪怕是死族，一时间也没法逃脱。 然而，床板的长度毕竟有限，一部分的死族被压住，可更多的变异死族摇摇晃晃地爬起身，四处寻找着实验内活人的身影。 “白痴，在这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得祁江一声大喊，所有的变异死族都被这声吼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可映入它们眼中的并非想象中散发着甜美气味的人类，而是一根坚硬冰冷的机械臂。 这根机械臂是用来操作各种刀具的，各种型号的手术刀一应俱全，而且还具备独立电源，只要下达指令，哪怕被拆解，只要没有关机，依旧拥有活动能力。 嗡嗡嗡嗡嗡！ 那根机械臂在被抛出的同时开始运作，在电机的嗡鸣声中，机械臂的前端跳出无数刀片，化身绞肉机。 如果是一般的死族，在经历这样一套绞杀之后，没有被全灭估计也伤亡惨重，但这些可是由后天转化的死族，生来就与一般死族不同。 之间其中最强壮的那几个死族怒吼一声，在刀片还未触及大部队时挺身而出，伸出粗壮的手臂去硬接旋转的机械臂。 虽然它们的皮肉很快就被削掉，但坚韧的骨骼却并不畏惧手术刀，纵使有电机相助，但在杀死第一只强壮死族后，电机也因为过载导致电路焚毁。 “我靠，弃车保帅，这帮死族的脑子比一般的好用很多啊！”原以为可以借此开出一条供自己逃生的过道，可谁知这一招竟然只解决了寥寥几只死族。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耍小聪明如果没有，最终还是只能动用自身的力量，杀出一条血路了。 只见那套拉风的铠甲眨眼间就包裹住祁江的身体，一股骇人的压迫力在暗地里席卷整篇实验室。 那些看到祁江身姿的变异死族像是失去了灵魂，呆呆地望着祁江，明明上一秒还想要把他撕成碎片，现在却全都愣在了他的身前。 突然的变化让祁江也吓了祁江一跳，如此诡异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不过，这刚好是脱离的机会，上天的恩赐，祁江可不能放过。 为了不惊扰呆滞的变异死族，祁江特地轻轻放下手中的另一根机械臂，然后一溜烟跑出实验室，完成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第119章 崩溃 警备队是灯管帮最主要的防卫力量，倘若有外敌，他们将会是灯管帮的最坚实的防线。 虽然大多数的警备队成员被调遣到地下的实验室，可还有相当数量的巡逻成员分布在商场的各个角落，这些成员是驻守力量，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要守护好自己负责的区域。 正因如此，相比于其他流动的警备队成员，这些驻守成员与一般幸存者的关系更好，也更加受爱戴。 然而，当守护的长枪被夺走，调转方向朝自己人攻击时，它同样也是危险而致命的。 曾经守护一方，为众人提供便利的驻守成员依然没有逃过反噬的命运，上一秒还在谈笑风生，可下一秒，他就成了手染鲜血的恶魔。 这一幕，在商场内不断发生，虽然转变的时间点不同，可信息根本来不及传递，没有防备的人们，瞬间就会被曾经的守护者撕成碎片。 商场里的情形固然悲惨，至少还有那些拥有实力却没接受改造的人救场，可地下的实验室，却是没有任何能够提供救助的人。 说不定，现在这个地下二层，就只有祁江这一个幸存者了。 变异死族展现出来的智力相当高，才甩开那些冲进房间的家伙，出门没跑几步，这些家伙立刻就追了上来，而且还是来自各个方向的围堵。 如果这些只是普通的死族，祁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但对于新出现的事物，贸然出击也许会吃大亏。 因此，一路上他都畏手畏脚的，生怕遭遇大规模的攻击，也正是不断的地退让，导致他的行动路线完全被变异死族控制。 原本的计划是尽快从地下回到地面，结果现在反而是被逼到实验室的操作室附近。 “先去操作室那边看看吧，万一还有活口，也能多一张活地图。”当即改变思路，正好顺着死族们的围堵，一路往操作室的方向靠近。 换做平时，遇到危险情况，操作室的大门也是会被锁死的，毕竟这里聚集的都是组织的实验员，其中还保存着相当珍贵的数据，如果被入侵，那么组织的实验成果就都会付之东流。 可这一次的事态过于突然，那些隶属于组织的逆转者也发生了变异，几乎是眨眼间，过半的实验员就已经死在了昔日的保安手上。 原本就锁不上门，现在还有一具尸体不偏不倚地挡在机械门的轨道上，最后的一点封闭性也被打破，只要有胆量，现在谁都能进去闯一闯。 暂且又一次甩开了死族，祁江一脚踢开挡路的尸体，一直关不上的门终于合上，只不过，那个正在啃食尸体的死族的嘴再也合不上了。 “咕噜噜噜噜！”由于祁江的大力飞踢，那个被踹飞的死族下巴脱臼，原本气势磅礴的咆哮变成了颤抖的气泡音。 虽然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可呼朋引伴的作用还是有的，那些还在抱着尸体啃的死族纷纷抬起头，一道道充满杀意的眼神锁定在祁江身上。 锁门的按钮倒是挺显眼，就在大门的旁边，而且按钮的旁边还有一个血手印，估计是哪个实验员想要锁门，结果伤势太重，没能完成最后的任务。 不用担心身后追击的死族，祁江终于找到机会和这些变异死族过过招，正好也瞧瞧，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一、二、三……一共六只吗？算它们有兵役级的实力好了，能打赢。”稍微预估了一下对方的实力，只有这几只的话，没有问题。 由于手中没有合适的武器，祁江并不愿意主动发起进攻，想要徒手杀死死族，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这些死族也没有着急发起攻击，即使其中那只被踢歪了下巴的死族已经怒气满满，却依旧能控制住猎杀的本能，静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于是，双方的关系陷入了微妙的平衡，祁江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死族也畏惧祁江可能采取的反击行动，在场七位，全都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 虽说六只兵役级加起来也打不过一只统领级，可祁江还是相当紧张，即使气温很低，可依旧有汗水顺着发丝滑落。 仿佛是为了打破僵局，一滴汗水沿着额角流下，不偏不倚地滚进了祁江的左眼，突发的阵痛吓得他身体一僵，周身的防御也出现了漏洞。 “吼吼吼！”死族的洞察何其敏锐，才刚刚露出一点破绽，它们立刻放弃了防御，以一声怒吼为令，迅速发起了围攻。 最先让攻击命中祁江的是一只血族，它的手腕上有一处伤口，只要用力甩手，血液就会朝想要攻击的目标飞去。 这些血液在空中完成了凝聚，化作一根修长尖锐的圆锥，带着相当恐怖的转速击中了祁江的胸口。 由鲜血化作的钻头迅速击破了硬甲的外层，几乎是眨眼间的事，有十分之一的血圆锥就已经没入了铠甲。 来不及处理这把钻头，另外两只骨妖也趁着祁江检查的时间，沿墙快步拉近到祁江的身边。 这帮死族不仅仅懂得团队协作，甚至还保留了作为人类时习得的战斗技巧。 两只骨妖并没有径直冲向祁江，而是转身冲向墙壁，然后在快要撞到的时候起跳，利用蹬踹墙壁的方法，以更大的冲劲攻击祁江。 祁江看了一眼这两只飞在空中的骨妖，它们的体型与祁江相似，而且还有一片骨制的刀片生长在脚底，贸然接下这两记蹬墙跳飞踢，唯一的结果就是受伤。 以一敌多原本就是对体能的巨大考验，而受伤失血会加快体力的流失，在没有把握可以迅速结束战斗时，尽可能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 怀着这样的原则，祁江彻底放弃了借其攻击落空的空袭发动反击的想法，也顾不上处理还在破坏硬甲的血圆锥，立刻往后几个踏步，逃出骨妖的攻击范围。 确认身处安全区域，祁江同时提膝砸肘，迅速将卡在硬甲里的血圆锥给打破，反正这些地方同样有硬甲保护，不用担心会因为这粗暴简单的方法导致严重擦伤。 祁江的后撤不仅让骨妖失去了攻击目标，也打乱了它们后续的攻击，到底是智商有限，虽然它们会观察敌人的弱点，也懂得制定相对完善的进攻策略，可一旦出现变量，它们马上就会陷入迷乱。 “有脑子但不多，相比于一般的死族，能更好地利用自己的能力。”短短一个回合的交手，祁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很快，这些死族再次发起了攻击，还是由血族提供远程威胁，只不过这一次，不再仅仅是骨妖逼近，而是其他所有的近战死族一拥而上。 摸清楚了这些死族的大致水平，祁江原本是打算在这个回合发起反击的，可这不讲武德的群殴着实始料未及。 如果只是毫无章法地乱冲，以祁江现在的水平，别说五个，就算是五百个，他也能通过放风筝的打法，将它们一一解决。 可它们的进攻相当有节奏，估计以前它们就是共同对敌的，明明在速度和力量上都比不上祁江，可偏偏靠着默契，打得祁江只有招架的份，根本找不到机会还手。 操作室的空间本就不大，大大小小的控制设备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进一步压缩了祁江的活动空间，没一会，他就被逼到了死角。 “妈的，我为什么要一直后退啊。”差点都忘了，自己的硬甲可是都能硬抗子弹了，他可不相信这些死族一巴掌的力道能比出膛的子弹大。 两名骨妖的进攻基本上都是同步的，而且攻击的方式完全镜像，只要抓住其中一个的空隙，另一个也会中招。 挡住几轮来自其他死族的猛击，很快又到了这对骨妖，它们分别从左右两边挥出重拳，一起砸向祁江的面门。 可祁江只是抬起双臂，轻轻地握在它们的手腕上，原本刚猛的直拳立刻变得软绵绵，然后很尴尬地停滞在空中。 骨妖试着抽回自己的手臂，可那明明看着没有发力的手掌，却像铁钳一般锁死了自己的手臂，任凭它们发力，依旧难以动弹丝毫。 见祁江的双手都用作控制，其他三只活尸立即发动攻击，一拳打在胸口，一抓挥向肩颈，一掌拍在小腹。 这三招都相当狠辣，在过去，只要它们的敌人被这三招命中，就算没有当场死亡，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可硬甲的防御能力给了祁江很大的缓冲，这三记凶猛异常的攻击打在祁江身上，只让他感受到些许的震荡，别说受伤，连痛感都没有。 变异死族的力量相当庞大，虽然他死死控制住了两只骨妖的手臂，可他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量，如果变异死族还记得如何发力，瞬间就能挣脱束缚。 可当蕴含了如此劲道的攻击落在硬甲上，他只觉得像是被人轻轻拍了一下，由此，倒也能反衬出硬甲防御力的恐怖。 “我靠，真的就是乌龟壳啊。“连祁江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本是做好了受伤的准备，结果现在居然毫发无伤。 当然，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一直被束缚的骨妖开始暴动，如果再不采取下一步行动，祁江就要控制不住它们了。 抓准它们向后发力的时机，都不需要发力，它们自己就会失去重心，祁江要做的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全力猛攻。 既然变异死族的异能被强化了，估计身体强度也有所提高，倘若不用些蓄力的手段，很难实现一击制敌。 腿部肌肉的爆发力是身体当中最猛的，同时踢也是徒手攻击中距离最长的手段，所以祁江选择前踏步蓄势，然后正蹬发力。 咔擦！ 骨头折断的声音相当明显，这一蹬祁江用上了全力，原本就在后退的死族顿时倒飞了出去，胸口也出现了明显的塌陷。 也顾不上检查是否真的已经将其杀死，他立刻侧过身体，化正蹬为扫腿，同时进一步抬腿，将命中点放在了死族的头部。 虽然扫腿的力量不如正蹬，可命中的部位是相对脆弱的头部，而且还是防护较弱的侧面，一脚下去，那只骨妖惨叫一声，当场倒地死亡。 两次攻击造成两名队友死亡，祁江的雷霆手段起到了相当的震慑作用，另外三只原本像偷袭的死族顿时不敢再贸然袭击。 见近战受阻，那只一直保持着距离的血族加大了攻击强度，一声怒吼之后，无数的血圆锥像不要钱似的飞来，看来是想要通过数量来实现绝杀。 可惜，没有了近战人员的牵制，这些体积庞大的血圆锥甚至不如小孩扔出的沙包，即使有数量，却也难以命中祁江。 漫无目的地飞射不禁对祁江没有什么效果，反倒是让那些协助的死族处处受限，它们可没有祁江的硬甲，被血圆锥击中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只能说，这些死族还是太过蠢笨，原本是多打一，可一番操作之后，愣是让祁江找到了一对一的机会。 比起这毫无准头的乱射，祁江的暗器那就算是精准的狙击，刚好借着漫天的血色，一枚有鲜血凝聚的钉子出现在祁江的手指之间。 由于血族方面的异能才刚刚苏醒，能够留给他的操作时间只够制造出这样的小玩意。 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有血圆锥混淆视野，同时它还牵制了另外三只死族的活动，以祁江现在的暗器熟练度，如果没办法清场，还不如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嗖！嗖嗖嗖！ 四枚血钉陆续朝不同的方向射出，为了不被发现，祁江还特意在躲闪的时候发射血钉，借此来掩藏自己的攻击姿势。 只不过这看起来有些多余了，还活着的这几个死族完全没有预想到祁江还有远程攻击的手段，直到血矛爆掉了它们的头，它们才意识到祁江发动了攻击。 随着血族的倒下，那些还飞在空中的血圆锥又变回了液体，染红了操作室的大小角落。 “呼，真是愚蠢，不过，这也帮我剩下了不少时间。”一直闷在头盔里，祁江都有些喘不上气。 等到呼吸的频率恢复到寻常的状态，祁江开始尝试启动操作室中的机器，既然那名中年实验员说有资料要自己携带，总应该还有机器能够启动。 意外的是，当祁江按下开关时，大部分的机器居然都还能启动，按理来说，随着警备队的失控，电力系统应该瘫痪了，应该是后备电源启动了。 也不知道这些电还能撑多久，为了节约时间，哪一台设备启动好了，祁江就跑过去操作，反正读取信息和其中程序也需要时间。 原本这些机器都有一名实验员操控，现在却只剩下祁江一个人，那么就只能多线操作了。 “转存完成，正在载入紧急情况时影片。”也不知道是哪一台仪器，反正只听到冰冷的机械声从喇叭里传出，接着大屏幕上就开始跳雪花。 “应该就是这个了。”见此，祁江暂时先放下了手中的活，将视线转移到屏幕上，等待视频的播放。 第120章 过往 “第一次试验，紧张吗？”中年实验员站在最里面的位置，询问着其他年轻的参与者。 一名实验员慢慢举起了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眼光也不敢看向中年实验员，说话的声音和虫鸣差不了多少：“老师，如果试验失败了，志愿者真的会死吗？” 中年实验员轻轻叹气，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他早就预料到会有人问这种问题，因此已经准备好了说辞：“我知道你们当中没有人参与过这种高风险的试验，所以有这样的顾虑倒也正常。” “一般来说，强化身体机能的药剂不应该现在就开始人体试验，毕竟志愿者的生命也是珍贵的，好不容易从死族的手上逃过一劫，就这样死在实验台上未免太过可怜。” “可是，大多数幸存者的境地，真的算是安全吗？居住在摇摇欲坠的房屋中，每天为必须的食物和水忧愁，精打细算地使用着愈发稀少的物资，在走投无路之际，只能拼上性命外出寻找物资。” “换而言之，只要死族还在袭击人类，那么所有人就都处于战争状态，就仍然没有获得救助，我们所做的，只不过是在为这场漫长的战争提供武器。” “只要是战争，那么就会有牺牲，为了更好地取得最终的胜利，我们需要这些志愿者，倘若没有足够的数据，我们的药剂就不能被广泛使用，人类就只能生活在死族的淫威之下，这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而且，我们的药剂处于一个相当敏感的区域，如果没有大量的试验做数据的支撑，我们也许会制造出死族，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应该也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吧。“ “好了，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试验马上就要开始，你们其中还有人如果没法接受的话，那就离开吧，实验室不需要犹犹豫豫的人。“ 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却也没有人离去，虽然这不代表着他们心中接受了中年实验员的说法，但至少战胜了心中的犹豫。 画面到这里就定格了，这段视频记录了第一次试验时所有人的反应，对于那些躺在地上的实验员们来说，也许很有纪念意义，但在祁江眼中，它的价值甚至不如一张白纸。 现在能找到的似乎就只有这一段视频资料，但保留在现场的绝对不知这么一点内容，否则，那名中年实验员不可能在临死前拜托自己来操作室。 按照他的说法，所有的资料都已经汇总的差不多了，可祁江进来的时候，所有的设备都处于被关闭的状态。 因为有后备电源，那么可以排除是因为断电所导致的关机，而实验室内的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会主动关机，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转存数据后，这些设备自己拉闸了。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储存信息的硬盘在哪里。 如果说每一次试验都有留存记录，那么对存储器的内存要求应该是相当大的，有可能都能达到几十个t。 高额的内存必然就意味着庞大的体积，但是，这里这么多电子设备，哪一个才是存放信息的？ 留给祁江的寻找时间已经不多了，播放视频的声音再一次吸引了外面那些变异死族的吸引力，它们现在又已经聚集在操作室的门外，用力地敲打着大门。 虽说操作室的门是用特殊合金制作的，但死族的力量是能破坏大门的，就算合金大门相当坚固，但被它们撞坏也只是时间问题。 “存储信息的是内存条，然后内存条是在机箱里的，虽然这些设备是特制的，但归根结底也应该是电脑吧。”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级的电子设备，祁江只能通过一般的电脑来推测。 说实话，祁江有那么一瞬间想着一走了之，毕竟他和这些实验员毫无关系，帮他们并非义务，为了自保而离开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 不过，到底是拿了他们的一管药剂，而且还觉醒了新的异能，他们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机遇，既然回收数据是他们最终的夙愿，祁江多少也得帮一帮。 还有，既然实验员们叫来了警备队，那么自己血液中的秘密已经被他们记录在案了，虽说不知道这些数据会落到谁的手中，但无论如何，这都是祁江身上最大的秘密之一，最好是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祁江在中控设备上一顿操作，然后心中的疑惑瞬间少了一大半。 既然存储器还没被拿走，就算被锁定了，那么也应该能在系统中寻找到相关文件，可现在却无法从设备中读取任何除视频以外的资料，可以推断出，存储的设备应该已经弹出了。 有了大概的目标，祁江着手开始寻找那些资料，于是，每一台设备的机箱都遭受了祁江毒手。 在暴力拆解了大半的设备之后，总算被祁江找到了一张硬盘。 这张硬盘足有祁江两个手掌那么大，托在手掌上，可以明显感受到它的重量，里面装载的应该是满满的知识。 将这样硬盘重新接入端口，主控设备的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一个对话框，显示出来的是硬盘解码的进度条。 这张硬盘如果没有被加密过，祁江是不相信的，不过嘛，所谓原汤化原食，用加密的设备读取由它加密的文件，一般都能跳过输入密钥的步骤。 别看组织将这项生物试验项目设为了最高机密，可在信息的安全度上却依旧有缺陷，用原设备读取硬盘能跳过密钥，这一定律依旧发挥了效果，很快，一份份试验记录出现在列表中。 祁江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文件的储存时间，找到有关自己的试验数据，然后毫不犹豫地敲下“删除”，看他的手速，应该是没少紧急删除学习资料。 文件还没完全读取完毕，那些大容量的视频都还在解析当中，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刚好看看其他人的实验报告。 这些文档大多数是相当专业的报告，里面的各种名词、缩写以及数据都是超出祁江认知的，唯一能看懂的就是报告结尾的总结。 这些总结估计不是给实验员看的，里面的内容都被翻译成简单易懂的大白话，只要不是文盲，基本上都能从最后的总结中了解这一次的试验。 虽然负责写总结的人文笔相当不错，祁江只是看一遍就能得到不少信息，但他只是看了几份，就把这些文档扔在一旁，一边休息一边等着视频资料的解析。 总结的重复度太高，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失败的，无非就是死后的状态以及死亡的原因；成功的，也只是记录了觉醒的异能所属种类，还有就是身体机能前后的变化。 他想要的，是药剂的来源、成分和作用原理，这几样信息，这张硬盘中一概没有，或者说，还没有解析出来。 哐！哐！哐哐！ 进度条大约达到三分之二时，大门外的动静忽然变大了许多，金属被敲击的脆响变得相当明显，那些被屏蔽的嘶吼声也若有若无地从门缝中传入。 紧接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地面的震颤沿着地面一同传导到祁江的身体里，这突发的大动静让他为之一颤，心跳不由加速了几分。 “我靠，该不会第一层大门已经被摧毁了吧？”祁江心头一惊，原以为这样的合金大门至少能坚持一天，可现在，它却连两个小时都挺不住。 以现在的解析速度，完全将加密的信息解码还需要一个小时，这还没算上祁江寻找和查阅视频的时间。 不管怎么计算，留给祁江的时间都不足以让他等到全部的信息解码完成，如果想要删除自己的信息，那么只能把硬盘格式化了。 不过，在格式化之前，祁江得看看现有的视频中，能不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毕竟视频大多数是在记录操作室里的情报，像祁江这种看不懂记录的，视频这种更加直观的载体实际上更适合他。 先点开时间最早的那一个视频，里面的内容自然是第一次的试验记录。 视频的画面是实验室内的，不过有研究员的声音在一旁解说，就算看不懂发生了什么，也能从声音判断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频的开端自然是注入药剂，从之前看到的试验记录来说，这位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是成功案例。 “药剂注入完毕，监测到目标血压升高，颅内压力上升，体温已经突破到三十九摄氏度，生命体征开始下降！”负责观测数据的实验员迅速报出各项数据，随后得出结论。 试验才刚刚开始，志愿者就已经出现了生命危险，对于一项刚刚起步的项目，这种情况带来的打击是相当大的。 原本这些年轻的实验员内心就不坚定，出师不利的突发状况更是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冷静，一时间，操作室内一片嘈杂。 中年实验员的声音倒是很冷静：“注射镇定剂，这些症状是正常现象，后天的改造必然伴随着强烈的痛楚，真正会因为药剂而变异的只占少数！” 有了主心骨，原本散乱的人心又重新凝聚了起来，他们固然对现在的做法有疑惑和不满，但现在志愿者的命在他们手中，处于对生命的尊重，他们必须打起精神。 将标准剂量的镇定剂注入针管当中，随后将其放入传送舱，很快，这管药剂就被机械手注射进志愿者的体内。 一针下去，志愿者脸上痛苦的表情有了明显的缓解，看来实验员说的没错，大部分试验失败的人，都是因为承受不了身体结构的剧痛，因为心脏骤停而死。 “老师，对象的各项身体机能正在趋于稳定，看来，这一针效果显着啊！”看到全线飘红的数值缓缓回落，先前大喊的那名实验员喜出望外，至少，他们没有害人。 但中年实验员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满意：“嗯，不过，我们的镇定剂数量有限，如果每一个志愿者都需要借助镇定剂的力量来通过改造，那么，我们真正遇到因为药剂而变异的案例时，就没有东西可以自保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一次为了你们的信心，我特例动用一次应对突发状况的物资，但接下来的试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是生是死，都不管我的事。 视频到这里被剪切了一部分，应该是发生了一些内部的矛盾，最后只放了一段目标的能力展示，然后就匆匆结尾了。 “镇定剂可以缓解进化时的不良效果……看来下次可以去药店收集一些有止痛作用的药物，到时候就不用担心身体扛不住了。”有了确切的试验数据，祁江倒是有了意外收获。 下一个视频是最新解包出来的，看保存日期，这场是一周前的试验。 从注射药剂到观测数据，这些部分都和最早的视频中的内容没有出路，可当志愿者再一次出现异样时，实验员间的对话有了明显的改变。 “组长，目标出现脱水症状，他的身体改造相当剧烈，已经出现脱水症状，是否要注射营养液？”这名实验员的声音很熟悉，应该是负责操作机械臂的。 可这次回答他的并非中年实验员。而是那个最开始要求救助志愿者的年轻实验员：“不需要，我们提供药剂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任何的帮助只能让人类越来越软弱，没有痛苦，又何来力量？” “可是，组长，他已经结束了病毒与身体融合的过程，病毒已经在为他提供能力了，这样剧烈的身体改造反应，说不定这将是一名超级战士！” “不，不行，就算老师在，他也不会出手干涉的！”很难想像，一开始还悲天悯人的年轻实验员，居然会这么快变得冷血无情。 “操！一管营养液而已，至于这么抠门吗？”操作机械臂的实验员愤愤地吼道，然后自作主张地为志愿者注入了营养液。 视频到这里又被截断了，看来有些内部纷争不方便放在资料中，又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实验员们不想让上面的人知道，所以才进行了裁剪。 最后的总结表明这场试验所创造的逆转者是目前为止最强大的一位，其掌控血液的能力相当强悍，只要他一人，就可以应对小型尸潮。 咔！咔！ 原本打算再看看有什么信息，可合金大门已经传来金属被折叠的声音，那条原本用肉眼很难看见的门缝已经被扩大了许多，外面那些死族嘶吼的声音时刻在刺激着祁江的耳膜。 “妈的，来不及了。”变异死族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预期，祁江已经没有时间再对硬盘进行部分格式化。 连着数据线将硬盘扯下，祁江重重地将其摔在地上，然后还踩了几脚，见硬盘已经爆出了螺丝和铁片，这才收手。 “是不是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啊……”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为了这块硬盘而来。 不过，砸都砸了，而且原本删除自己的数据就是主要目标，现在的结果，倒也能接受。 “算了，先准备对付死族吧，这个数量，可不是能随便应对的。”合金大门的裂缝愈发扩大，已经有死族的手从门缝里伸进来了。 第121章 趁火打劫 活尸和骨妖的能力主要作用在身体上，如果觉醒了这两类异能，想要最大化地发挥它们的作用，对于使用者的贴身搏斗技巧会有相当的要求。 可大多数来进行试验的都只是普通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志愿者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活下去尚且有难度，更别提有力气去近身格斗了。 所以，大部分的人造逆转者都选择了血族类的异能，能在远处放放血就可以剿灭死族，这样划算的买卖谁又会拒绝呢？ 当初觉醒了那么多血族系逆转者，清剿门前广场的那批死族就像是武直用机炮洗地，大大小小的飞行物一遍遍扫过去，就算死族生命力再强大，都被撕成碎片了还怎么活？ 弓兵方阵离谱的杀伤力和牵制力对灯管帮来说确实给予了很多帮助，可他们对于灯管帮的帮助有多大，现在就让祁江有多难受。 漫天的血箭完全压制住了祁江，如果他敢离开掩体，顷刻间就会有数根血箭击中他的身体。 虽说血箭的穿透力不足以洞穿硬甲，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还是会毫无保留地传导到祁江的身上，以现在的攻击频率，不出三秒他就会被掀翻在地。 “我靠，难怪夜翼能在活尸的领地中创建一个血族聚落了，原来血族数量达到一定程度后能表现出这样的压制力吗？”才探出半个脑袋，祁江就被爆了头。 吼吼！ 忽然间，有两只活尸从视觉死角扑了出来，因为注意力全都放在正面，祁江根本没反应过来。 两只死族一左一右地压住了祁江，它们的力量完全压制住了祁江，那两条被控制住的胳膊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还指望这刚转换的死族能保留一线意识，可它们张嘴就朝着祁江的脖颈咬去，要不是颈部也有柔性硬甲的保护，锋利的牙齿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现在嘛，倒是这两只死族偷鸡不成蚀把米，它们显然没料想到这个散发着甜美气息的人类居然这么硬，直接把它们的牙齿给崩裂了。 “滚开！” 心念一动，两枚血钉凭空出现在空中，由于已经贴脸了，这个距离祁江还是能控制血液造物的。 噗噗！ 两枚血钉分别刺入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死族的太阳穴，在贯穿了半个大脑后，完全没入了脑中的核心。 一般人被爆头尚且还能保留几秒钟的意识，可只要死族的核心受到毁灭性打击，它们就会瞬间暴毙。 推开压在身上的两具尸体，祁江不敢再放空其他方位的防守，先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其他位置的情况，再确认没有其他摸过来的死族后，他才继续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回正面。 死族的大部队相当谨慎，即使祁江已经被压制住了，可它们仍然在慢慢推进，这副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它们要进攻的是一只幸存者小队。 “情况越来越糟了啊，如果它们推进过来，那么从我这里到大门就都被死族占据了，届时想要离开，就只能穿过敌群了。”眼下的情况已经相当明显，祁江甚至能想象出自己被死族淹没的画面。 可明知越往后拖情况就越糟糕，但祁江丝毫没有能应对的方法，只要这箭雨不停歇，他就没办法脱离掩体太久。 自己现在的位置和大门中间又有着一块极长的开阔地，就算全速前进，祁江也需要十秒，这段时间，足够血族用血箭把他摁死在地上了。 “唉，要不拿这两具尸体做一个盾牌？”目光落到两个彻底失去生机的死族身上，祁江苦笑一声，只能在脑中幻想这些看似有效，实则无用的计划。 “等等，在这样的箭雨之下，这两家伙是怎么摸到我身后的？”胡思乱想之际，一个疑惑出现在心中。 血族的火力几乎覆盖了整个操作室，同行的死族如果离开方阵，也是会被无差别攻击的，既然如此，先前就不应该被偷袭才对。 但事实上，就是有死族完成绕后发动了袭击，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肯定有方法可以避开箭雨，从现在的位置潜行到死族方阵。 箭雨固然密集，可倒也不是没有间隙，如果只是转换掩体，时间倒也勉强够用。 前扑，翻滚，然后再往侧面滚动，迅速完成了后撤的过程。 为了防止暴露位置，祁江都是低姿移动，暴露在敌方火力范围内的时间不超过五秒，可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两根血箭就击中了他的躯干。 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相当打击祁江的信心，只不过露个头就被射中两箭，任谁都会产生恐惧。 “看来是可以彻底放弃正面突围的计划了。”祁江不敢再露出身体的任何部位，虽然看不见，但从声音推断，死族离自己应该相当近了。 所以，找到能避开正面火力的通道事关生死，如果没法找到死族偷袭时使用的路线，那就只能被困死。 现在的位置就是两只死族发动袭击的地方，可两边却只有平行掩体，完全没有纵向移动的通道。 “它们身上没有血箭，而这些血箭又是无差别攻击的，说明它们的确有安全通道。”虽然心生怀疑，但求生的本能一直再催眠祁江，让他坚信这里一定有能安全逃脱的通道。 可不管怎么看，就从目前的平面空间出发，祁江是完全规划不出能避开全部火力范围的路径，甚至连安全靠近大门的路都找不到。 头顶的几根钢管看起来倒是很坚固，就算祁江整个人把身体吊上去，应该也不会脱落。 可问题是，能安全活动的水平空间只有掩体覆盖的区域，别说爬上天花板了，就算是起身将半截身体暴露在掩体外，祁江顷刻间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如果贴着天花板，血箭确实是射不到，只要找好下落的时机，也确实能实现无伤通过。 可这真的就是真相的话，那就意味着祁江彻底失去了离开的可能，暂且不谈论祁江能不能抓住那些离地足有四五米高的钢管，光是贴在天花板上，就足以让他变成活靶子。 “不不不不！不能这样想，除了往上走，还能往下走！”祁江使劲摇了摇头，把思考的重心放到了脚下成阶梯状的地板上。 这些地板不是常见的装修材料，虽然祁江说不出名字，但估计也应该是新型的轻质材料，操作室里有这么多电子设备，却基本没看到电线，而且之前拆机箱的时候，也看到不少数据线延伸到了地下。 合理推断，这下面应该是空心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断电，死族真的是从下面过来的话，没被电死也是奇迹。 走上面是没办法尝试了，走下面也许还有机会，一眼望去，没看见死族撬开地板的位置，祁江索性也懒得再去找，干脆一拳锤在地面上，自己开一个洞出来。 这一拳应该是正好锤在了远离支撑点的地方，脚下的地板发出了塑料板断裂的声音，随后便出现了一个相当大的空洞。 “嘿，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啊。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还能借助地下的设别逃离。”看见下方宽阔的空间，祁江心情大好。 拨开几根会阻碍自己进入下方空洞的电线，祁江钻进了漆黑的夹层，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大，虽然随着阶梯的下降有所变矮，但依旧可以采用蹲姿通过最低的点位。 超出祁江意外的是，夹层的空间远比操作室的空间大，原本身后就是操作室的墙壁，可在夹层中，身后还是有路可以走的。 当初进入地下实验室的时候，祁江虽然走神，但还是稍微记了一下来路，往左走通往实验舱，往右走就是等候室，如果往后的话，应该就是走廊了。 不过，就从夹层的布局来看，走廊后面应该还有一个房间，里面有些什么，祁江不得而知，也许是员工的休息室，也可能是存储药剂的仓库。 但不管是什么，祁江都没兴趣再去看了，现在的地下实验室，就是变异死族的天下，任何的节外生枝，都有可能把自己搞死。 夹层空间应该是没有死族存在的，在能记住路的情况下，在下面当老鼠是最稳妥的方法，毕竟战斗就意味着危险，能减少战斗的数量那就尽可能减少吧。 又不是打游戏，如果不一路打怪刷过去，就会导致等级不够没办法应对最终敌人，现在是现实中的逃命，万一失败了，那是真的会反馈到身体上的。 沿着走廊的位置一路往前，祁江很快就遭遇了实体墙，说明这里就是走廊的尽头。 从这里开始，他就不记得路了，想要找到来时的电梯，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重新回到地面，通过建筑的结构来找；另一种就是贴着这面实体墙一点点摸索过去，既然是电梯，那就肯定有电梯间。 前者效率更高，实验室的墙上都有方向指示牌，而且站立行走的速度总比背顶着地板快。 后者更安全，毕竟死族不会砸地板下来抓人，就算它们闻到了祁江味道，多半也不会第一时间去检查地板下面。 虽然是不想遭遇任何一场战斗，可迟则生变，这次的事件明显反常，如果在实验室中逗留过长的时间，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顶开头顶的地板，祁江露出了一双眼睛，确认四周安全之后，他迅速把自己从夹层中拖了出来。 现在的位置刚好是一个t形路口，挂在墙上的指示牌为他指明了方向。 可头顶的灯已经变得相当昏暗，走廊内的主要照明已经变成了那些应急灯，幽幽的绿光配上忽明忽暗的白光，祁江不免有些心里发毛。 “啧，电压不稳，电梯还能不能用啊。”看着灯光闪动的频率越来越慢，祁江不得不加快脚步，生怕来不及赶上最后一班电梯。 见四下没有游荡的死族，也就放开了动作，开始全速奔跑，也许是地板下有夹层的关系，跑动的声音似乎更加响亮。 轰！ 没跑几步，祁江忽然感觉脚下一空，随即眼前的景色出现了层层残影，直觉全身一震，再恢复意识时，他已经被砸紧了墙里。 “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原以为所有的死族都还集中在操作室那一边，所以才敢暴露脚步，可现在看来，还是太大意了。 声音的主人藏在烟尘之后，强烈的砰撞影响了祁江的视力，除了那只死死控制住自己的大手，他没法获取到任何其他的信息。 “明明是人类，身上却有着这样浓郁的气息，有意思，真有意思。”控制了祁江的死族似乎对自己的收获相当满意，声音听上去相当愉悦。 一直被抓着让祁江相当难受，虽然脑袋里还有杂音在回荡，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力量。 将两只手都放在一根手指上，祁江猛地发力，想用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摆脱敌人的控制。 但对方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强悍，哪怕祁江浑身解数，也撼动不了这只大手分毫。 “这都没晕过去，而且力量还挺不错的，没想到这帮科研废物居然还真能研究出有趣的东西啊。” “想要我松手吗？好啊！” 说着，死族居然真的松开了手，让祁江摔在地上。 紧接着，死族一脚足球踢，狠狠地踹在祁江小腹的位置。 “咳啊！”祁江一口鲜血喷在面甲的内侧，骨头断裂的声音相当清脆，只是一个照面，祁江的行动能力就被削减了一半。 祁江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人丢出门外的玩偶，在地面上连续翻滚了不知道多少圈，反正落地的时候浑身疼痛。 用颤抖的手检查了一下正面迎接足球踢的腹部，这里的硬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只是轻轻一碰，硬甲的碎片就会脱落。 不过，硬甲最里面的那一层还保存完好，说明它已经为祁江吸收了相当的伤害，如果没有它，估计祁江早就断成两截了。 “打不过，得跑！”身受重伤的祁江已经完全失去了和这只死族作战的能力，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必须迅速离开。 多亏这一脚力道刚猛，祁江已经来到了第二条走廊的尽头，看路牌，在往前一些，就是能离开这里的电梯。 祁江扶着墙，求生的意志和超人的恢复能力支撑着他不断向前，虽然每走一步，祁江都觉得身体快要散架，但比起死亡，忍受痛苦只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该死，这只死族绝对不是实验室的产物，统领级的家伙，估计逆转者变异也是他的手笔。”祁江暗叹自己时运不佳，怎么自己就被卷进了这场风波。 可木已成舟，已经发生的事不可扭转，现在要做的，就是用上一切手段，逃出去。 第122章 穷追不舍 踢飞祁江之后，那只死族好像就没有再追上来，至少，祁江安全地到达了搭乘货梯的地方。 显示电梯楼层的仪表还亮着灯，说明电力的供给还足以支撑电梯运行。 按下呼唤电梯的按钮，紧闭的电梯门应声打开，可能是电力不足的原因，轿厢内的照明已经被切断了。 一片漆黑的轿厢莫名地散发着寒气，仿佛黑暗的尽头存在着什么妖鬼，只要有生人踏入，伪装成电梯门的大嘴就会将其困住，然后无情地将他咽下肚。 纵使祁江天不怕地不怕，可身体上的伤让他多少有些杞人忧天，不敢踏进这部失去照明的货梯。 最让他担心的是，由于发电设备的停摆，它可能会在中途因为断电而停运，眼下的情况，被困在电梯中，基本只有死路一条。 但离开这里的唯一通道却也只剩下这架货梯，像是客梯或者楼梯这些其他出入口，在实验室建设完毕之时就彻底封死在墙面后了。 当然，如果你钻进夹层慢慢搜寻，大概率也是能找到它们的，只不过耗费的时间成本就会与运气挂钩，陷入完全不可控的状态。 能不赌就不赌，祁江一向不信任自己的运气，虽然他很多次凭借运气化险为夷，但这也不意味着每一次他都会被好运眷顾。 所以，比起相信那虚无缥缈的运气，祁江还是更愿意选择搭乘货梯，毕竟其结果的种类是可知的，发生任何情况，他也都能有备用的计划。 “没事的，距离地面也就只有两层的距离，要是真断电了，还能和以前一样打破顶部，爬钢缆离开。”祁江在心中不断劝说着自己，然后趁着身体不注意，一步跨进电梯，然后一顿乱按。 电梯门缓缓关上，来自走廊的灯光越来越弱，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轿厢内彻底失去了光源。 也不知道自己按下了哪几层的按钮，反正电梯是开始运行了，当初那折磨着祁江的金属摩擦声和晃动感，如今看来是那么的令人安心。 “呼，暂时安全了，灯管帮的守备力量应该不止那些变异的警备队，只要能进入幸存者聚集的地方，让我休息一会，就有力气撤退了。”倒在货梯的角落里，祁江长舒一口气，开始念叨之后的计划。 哐当！ 货梯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震感之强烈，让祁江以为电梯受到了什么攻击。 可震动过后，电梯依旧在正常运行，看起来也不像是发生什么故障的样子。 “应该是电力不稳定的原因吧。”祁江抹了抹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估摸着应该是虚惊一场。 哐当！ 甚至都来不及让祁江松一口气，轿厢再一次发生剧烈的颤动，这一次震动的强度又比上一次强上不少。 “不对，如果是电机的问题，震动的幅度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前后的对比太过明显，以至于祁江根本不需要多做思考，就能做出判断。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楼，反正祁江摸着黑，再一次把所有的按钮都按了一遍，想要在最近的楼层离开电梯。 与其跟着电梯一起坠毁从高空坠落，祁江还是更愿意被死族包围，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中寻找一线生机。 可这台电梯也是一身的反骨，按理说，不管现在是在哪一层，电梯很快就会开始减速，毕竟下一层就是终点站，可就现在看来，它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靠，这玩意，不会是只在实验室和四楼停靠吧。”祁江喃喃道，心中不妙的感觉加剧了不少。 原以为那些被按过的按钮没有亮起是因为电力不足的缘故，现在看来，也许是整块选择楼层的电控盘都被禁用了。 哐当！ 强烈的震动再次发生，这回祁江没能稳住重心，只觉脚下一空，这个人就已经摔倒在地上了。 原本他的身体就已经遭受了重创，这一摔，让他的体内再次翻江倒海，因为足球踢而破损的内脏再次遭受重击，一口鲜血无法控制地喷溅在墙壁上。 锵！ 下一次震动的频率更快，而且，发出的声音不再是金属砰撞的脆响，而是尖锐物刺穿钢板的闷声。 一根细长的管子击穿了整个轿厢，其落点就在距离祁江不到十五公分的地方，能轻松贯穿铁板，想必在他破碎的硬甲上开个洞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漆黑的环境让祁江确定确切的攻击角度，但大体的方向基本上确定在上方，先前的敲击声也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 “该死，什么时候这里也躲了一只死族？看来那只入侵的死族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活人啊。” 可现在不是关心别人的时候，从祁江吐血到对方发动攻击，期间只相差了不到五秒，别看第一发攻击落空，实际上，对方已经判断出了祁江的大致位置。 锵！ 又是一声金属激烈摩擦的声音，也许是处于战斗的直觉，祁江下意识地往旁边翻滚，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原本会贯穿身体的一击。 “呼，好险，差点就被钉死在地板上了。”祁江压低身姿，同时保证后腿有足够的发力空间，以备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光凭吐血的声音，祁江的位置基本暴露，而翻滚这么大的动作，实际上已经彻底将他的位置暴露给对方，现在，就是必杀的火力覆盖。 “不就是箭雨吗？又不是抗不下来！“强撑着身子，祁江拔出那根落在自己身边的管子，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正面迎敌。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求生的意志再一次让祁江的身体突破了所谓的极限，那个原本要取祁江性命的管子此刻变成了最好的防具，在一阵阵枪花中，会命中祁江的管子被尽数弹开。 别看这些管子可以轻易地击穿铁板，但其中并没有多少的力量，只要避开锋利的尖头，它就没有什么威胁。 不过，现在的主要问题并非祁江本身，而是他脚下的货梯。 货梯的承重能力固然在客梯之上，但安全性却没有保障，死族的每一次攻击都相当于一个胖子在货梯里蹦跶一下，以现在这个攻击速度，什么时候失速坠落都不奇怪。 现在，祁江除了用管子扫开袭来的攻击，能做的就是祈祷，祈祷这台货梯保养完好，钢缆等配套设施足以承受一次次冲击。 嗡嗡嗡嗡嗡嗡…… 忽然间，来自上方的攻击停歇了，激射的火花也不再闪动，耳边只剩下电梯运行的嗡鸣，连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都停歇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那只埋伏的死族知难而退，明白祁江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为了保留实力，从而终止了攻击。 而另一种，那就是更糟糕的情况了。 咚！ 轿厢明显地往下一沉，轿厢摩擦电梯井的刺耳噪声差点震碎祁江的耳膜。 紧接着，一根和祁江身体差不多大小的管子击穿了轿厢的顶棚，一个长相极其丑陋的脑袋从那个缺口中伸了出来。 这颗脑袋整体呈现三角形，在突出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球体，那抽动的模样，应该是想通过嗅觉寻找祁江的具体位置。 虽然没法判断这只死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先下手为强并不需要知道对方是什么。 趁着自己的位置还没有被彻底锁定，祁江顺手拔出身边的管子，也不管最后的落点会在哪里，总之，用上全身的力气将它抛出去就可以了。 “叽叽叽叽叽叽叽！”应该是命中了目标，滚烫的液体溅到了祁江脸上，那颗丑陋的脑袋惨叫着缩回了轿厢上方。 “嘿，这样应该就彻底激怒它了吧。”祁江有些绝望，现在那只怪物就在轿厢上方，万一再来一根和自己一样粗的管子，还不得把他碾成肉泥啊。 叮！ 一缕光芒撕开了轿厢内的黑暗，那扇紧闭的电梯门在这最危急的时刻，打开了。 货梯的运行速度再慢，爬升的实际时间总计也只需要一分多钟，因为一直在应对高频率的攻击，祁江才会产生这部电梯一直到不了的错觉。 想想看，一个重伤的人，就算是回光返照，也最多支撑几分钟，祁江能一直保持状态，说明战斗的时间肯定不会太长。 抢在轿厢上的死族再次攻击前，祁江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不用多看，眼前的地点就是一开始何叔带他前往的地方。 才离开电梯没几秒，身后就传来钢缆崩断的声音，在轿厢落下的瞬间，一个灰色的大家伙从电梯门中窜了出来。 眼前是一条长达十米的走廊，这长度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是祁江两三步就能跨越的距离。 为了防止背后中枪，祁江果断回过头，以倒退的姿势小跑。 有了充足的光线，祁江总算可以一睹这个死族的全貌。 “我靠，变异的刺猬！”虽然体型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它那满背的尖刺和标志性的长相还是一眼让祁江判断出对方的品种。 变异刺猬的体型差不多有一个半成年人那么大，光凭这个体型，它的实力就可以对标兵役级，如果算上背上那些反射着寒芒的尖刺，估计一般的统领级也不太好对付它。 “哇哦，之前那一下捅在它眼睛上了啊……”看着刺猬脸上还保留着的灰色尖刺，祁江也顾不上再观察对方，转身全速狂奔，那速度，不知道得还以为他毫发无伤呢。 吱！ 夺眼之仇，岂能不报？一声怒吼过后，变异刺猬的两只后爪往上垫起，无数的尖刺飞射而出，那密度，甚至比死族方阵的箭雨还有夸张几分。 好在祁江逃命的速度属实快得离谱，在尖刺落到他身上之前，他已经转过方向，消失在拐角之中。 可变异刺猬哪里会放过他，那些尖刺落在地上，挡住的是它的道路，可它却丝毫不顾及那些两头都相当尖锐的尖刺，即使身上被化成一道道伤痕，它还是全速追了上去。 听见身后沉重的脚步，祁江不由苦笑，之前还是自己追着死族打吗，怎么被公爵揍过以后，又变回遇到的死族撵着他跑的地步了？ 而且，今天是跟箭雨过不去了，短短时间内，祁江已经经受了三波箭雨的摧残，真的很怀疑，这次入侵的敌人是不是三国杀玩多了，就喜欢出万箭齐发。 不过，变异刺猬背后的尖刺也不是无限的，经过先前无节制的消耗，别看背上还有不少储备，但这些都是没完成硬化的，别说杀敌，连发射它们都做不到。 所以，变异刺猬相当后悔，拐弯之后，是一条更长的直道，如果把先前的攻击放在这里使用，祁江必然被扎成筛子。 “咳，咳咳咳！”狂奔途中，祁江忽然觉得喉咙一甜，然后那口气就没喘上来，反倒是一口夹杂着各种液体的淤血喷了出来。 祁江强撑着身子，压下胸腔的剧痛，用上全身力气，想要保持速度，现在这种情况，被追上只有死路一条。 但身体的客观因素并不是仅仅依靠意识就能违背的，重伤了就是重伤了，除非现在有死族核心为祁江提供治疗，否则，现在就真的是他的身体能承载的最大负荷了。 见到戳瞎自己眼睛的家伙吐出一口血，然后速度大幅下降，变异刺猬居然也减慢了自己的速度，控制着一个距离，慢悠悠地跟在祁江身后。 “很好，还能保持住距离……”被主观意识忽悠的祁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自己依旧保持着变异刺猬追不上的速度。 “吱吱吱！”看到祁江如此狼狈，变异刺猬不由发出了讥笑，既然这个人类已经意识恍惚，何不就此多戏耍一番？ 这样想着，变异刺猬便稍稍提高了一些速度，让自己以很慢地优势慢慢靠近祁江。 “该死，追上来了！”祁江也不出意料地中计，透支着生命提高了速度，勉强又达到了平衡。 这样的把戏，变异刺猬一连玩了五六次，每一次祁江都能跑得更快，虽然提升的速度微不足道，可对于重伤之人而言，每一次的提速都是一次折磨。 “吱吱吱吱！”变异刺猬似乎玩够了，这一次，它是真正提速，像猎豹一样扑出，锋利的板牙朝着祁江的脖颈狠狠咬下。 砰！ 手起刀落，血光飞溅，洁白的墙面上，滚烫的血液在上面留下了一幅风格飘逸的画作 第123章 屹立于人前 这一击，有赌的成分，但，祁江也已经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 吐血示弱，故意被变异刺猬戏耍与鼓掌之间，要的就是尽可能削减它的心理防备，然后在最有把握的时候，实现必杀的一击。 为什么说在赌，因为他不知道变异后的刺猬防御力如何，这一路他全在逃命，唯一的攻击还是打在脆弱的眼睛上的，而且他手上也没有好用的武器。 “解铃还须系铃人，被自己的尖刺杀死，感觉不赖吧。”模糊的视线中，那只变异刺猬的身体虽然在抽搐，但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距离死亡，也就一步之遥。 刺猬的身体上，没有新添加的伤口，只是那刺穿眼球的灰色尖刺又没入了几分。 祁江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计划，等这只刺猬发动最后一击时，就采用以命换命的打法，毕竟眼窝是直接连接大脑的，只要能让这根尖刺再深入几分，就足以破坏大脑。 虽然没有被啮齿类动物锋利的门牙咬到，可庞大身体上蕴含的冲击力却没办法化解，墙上那个大坑就是被他砸出来的。 “该死，维持不住意识了。”刚想起身，眼前的画面却迅速被黑暗侵蚀，只觉脚下发软，随着脑袋磕在地上，最后的神智也就此涣散。 …… “那个……人，好像还活着……”昏迷之中，小女孩娇柔的声音隐约传入耳中，可能是因为硬甲对声音的隔断，他有些分辨不清方向。 “哎呦，小祖宗，长成这样，八成是死族啊，离他远点，说不定他还没死透，正等着我们靠近，准备用我们的血肉续命呢！” 这个声音相当有辨识度，虽然没有之前遇见时的那分从容，但说话的声调可不会因为情绪的不同发生多少改变。 咔擦！咔擦！ 进化到最终形态的硬甲相当有灵性，明白祁江现在下达不了解除命令，于是便自己解除了头盔，随着硬甲化作一片片碎末落下，祁江的脸庞展现在两位来者眼中。 “何叔，这应该还是人吧。”女孩的声音有些激动，想到能救助这名濒死的可怜人，她甚至比获救的祁江还高兴。 何叔也一眼认出了祁江，但他的脸色却更加难看，既然他身上有硬甲，就说明他注射了药剂，可现在注射了药剂的逆转者都变成了死族，现在的祁江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不好确定。 他看了看远处那只变异刺猬的尸体，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祁江，虽然心中有了大概的论断，却还是不敢贸然靠近。 “用这个方法试试看吧。”何叔解开自己手臂上染血的绷带，然后抛到祁江的头上。 绷带上的血是自己刚流出来的，上面的血腥味还很浓，就算是重伤假死的死族，闻到这股味道也会有所反应，拿来试探祁江，这件物品再好不过。 “喂……想伤口感染吗……乱扔绷带……”只要祁江没有在昏迷中死去，那么，就能恢复体力，现在，他勉勉强强能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 虽然声音很轻，但一直观察着祁江的何叔已经听见了他的吐槽，能说出这种话，那就肯定还是人类，于是，他连忙上前，将双臂伸到祁江的腋下，拖着他在地上走。 “你忍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何叔在祁江耳边说道，“我手臂有伤，只能拖着走了。” 祁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被何叔一晃，原本就昙花一现的意识又消散了。 这一次，因为没有外界的干扰，直到身体恢复到能够支撑行动的最低限度，他的大脑才在朦胧中逐渐重启。 “马上要天黑了，必须有人离开吸引火力，不如我们把伤员扔出去，他们既要消耗更多的物资，又不具备正常人的行动力。”视力还没恢复，争吵的声音倒是源源不断地传入耳中。 反正身体现在还动不了，刚好听听他们的打算，自己只是一个被捡回来的外人，不管他们做出怎么样的决定，自己照做就是了。 出来的时候是清晨，现在已经到了傍晚，就算自己是中午受伤的，躺了一个下午，多少也已经恢复自保能力了。 关于如何度过夜晚的争论还在继续，虽然他们提出了不少方案，但背后写着的，全都是人性的黑暗，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卖他人的生命，争论的主题无非就是这个。 并不是说幸存者中没有以保护他人为己任的家伙，可从地下的死族和变异刺猬来看，袭击灯管帮的死族群落相当凶悍，这些有担当的人估计大多数都已经战死，剩下的，就是依靠背刺队友谋求生机的蛀虫了。 “听说，小孩子似乎更能吸引死族，如果这是真的，我倒是有一个计划。”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居然打起了小孩子的主意。 先前的谈论，虽然提出的都是损人利己的方案，但全都没有牵扯到孩童，可随着这个方案的提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祁江心头一惊，如果说这些人渣之所以还能被称作人渣，那说明他们至少还有作为人类的底线，可现在，他们彻底放弃了人的底线， 之所以祁江的拳头还没有落下，是因为现在他还没有彻底恢复行动能力，强撑着身子，说不定会落下祸根，为了一个畜生，祁江还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这样，我们也不要吵了，这里不是有三四个小孩吗？他们除了吃和吵闹，半点作用没有，还有那个被老何捡回来的，这一看就活不了，让这些小孩抬着他跑，今晚不就安全了吗？” 所有人都沉默着，似乎在用沉默否决这个方案，但又像是默许，不出声就意味着他们对这个方案没有任何异议。 “好了，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没有意见了，那么我去找那些小鬼，你们赶紧做过夜的准备！”提议人留下一句话，随后就在一阵脚步声中离开了。 一听到自己会和孩子们一起被丢出去当诱饵，祁江瞬间就有了新的计划，索性他也躺着不动了，一来多争取一些休息的时间，二来确保自己能和孩子们一起。 很快，一连串的脚步由远及近，一看就是那个畜生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话说，你们真的要这样做吗？这些可都是只是孩子啊。”何叔有些于心不忍，在场所有人中，也就他是靠着真本事活到现在的。 “既然你担心他们，要不你也跟着一起出去吧。”提出建议的人也相当狠辣，对于任何持反对意见的人，直接就想让他下船。 何叔犹豫了一下，随即心中一横，点头说道：“好，我陪他们去！” 不仅仅是祁江，连其他人都被他的决定吓了一跳，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会做出这种决定的都是傻子。 不等其他人说话，何叔将昏迷的祁江扛到背上，带着孩子们穿过人群，在一众韵味复杂的眼神中，毅然决然地关上了房门。 没有了墙体的阻隔，死族嘶吼的低鸣更加清晰，那几个原本还蹦蹦跳跳的孩子此刻全都聚拢在何叔身边，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惊恐。 “何叔，我们能不能回去啊，外面有好多怪物。”一个男孩怯生生地说。 “勇敢一点，那些大人靠不住，拯救基地的重任就只能由我们来担负，不就是死族吗？只要往脑门上来一棍，它们照样扛不住！”另一个强壮一些的男孩虽然也同样害怕，但还是能说出相当有气魄的话语。 对于这些勇敢的小孩，祁江莫名有了一些好奇，虽然还在装晕，但稍微睁开眼看看附近的环境还是可以的。 跟出来的孩子一共有四个，两男两女，比例均衡，其中三个他认不到，但有一名女孩还是认识的。 上次来的时候，他挟持过一个小女孩，用她监护人的性命换来了不少食物，她的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魏薇。 没想到这么巧，上一次遇见她，这一次，自己还能与其同行。 这样也刚刚好，上一次似乎欺负她欺负得有些过头，这一次，自己就来担任一次守护天使，护她这一夜周全吧。 附近似乎没有死族，何叔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既要背着一个人，又要照顾四名孩童，就算是全盛状态的祁江都会觉得分身乏术，更何况是他一个快要五十岁的人。 “来，跟紧我，我们先找一个据点，没有据点，可没法生存下去哦。”眼下的情况固然不妙，但何叔还是用玩耍的语气跟孩子们说道，仿佛他们真的在进行一场探险游戏。 目睹了一切，一股敬意涌上祁江的心头，初见时，祁江以为他是一只城府极深的老狐狸，可现在看来，他不仅心存善良，在带领队伍上，也同样有不俗的能力。 “如果可以，日后为他们寻一个好去处吧。”祁江默默地许下承诺。 并非何叔的善良感染了他，他只是单纯在奉行自己原则，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既然是何叔为自己争取了休息的时间，那自己为他争取一个安全的环境，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好人就该有好报，祁江看不见的地方他管不了，但现在既然遇到了，那必然要让这个原则继续发挥作用。 很快，何叔就找到了一处能上锁的小房间，这件房屋四面都是实心的墙体，只要把守住唯一的出入口，就没有入侵者能够闯进来。 吼！ 一声咆哮回荡在楼道中，一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死族发现了它们，随后扯开嗓子，呼朋引伴。 一路上，他们避开了所有死族，但对方可是掠食生物，就算你能避开，它也会自己找上门，更何况，这里有四个小孩，他们身上的气味，更能吸引死族。 “进去躲好！”何叔立刻放下祁江，让四名小孩把他扶进房间，自己则在反锁大门后，提着一根从房间里带出来的钢管，站立在走廊的正中央。 哐哐哐！ 他奋力地用钢管敲击墙壁，清脆的声音甚至压过了死族嘶吼的声音，成为了它们的又一个集合哨。 “来啊，你爷爷！在这里！”何叔手中钢管一振，时隔多年，年轻时的那个杀气分毫未减。 变异死族保留了一些智力，面对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高大形象，即使已经集结了不少死族，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吼吼！ 直到一名实力强劲的死族登场，这样的威慑才被打破，它推开身前的尸群，踩着沉重的脚步，将肩膀对准何叔，飞速朝他冲来。 “呵，有勇无谋！”何叔双手持棍，看那摆出的架势，赫然是用棍的老手 既然对方是一只蛮牛，那何叔自然不会采用正面对敌的方式，即使他腿脚不便，可依旧借着棍子，轻身一跃便卡在了天花板的位置，轻松地躲过了冲撞。 趁着死族来不及回头的空隙，他在空中完成转身，刚猛的下劈砸在死族的脑门上，虽然钢管发生了弯曲，但对方也被开了瓢。 “啊啊啊啊啊！”首战告捷，何叔士气大增，提棍只身冲入尸群。 棍扫倒一片，就算面对海量的死族，他丝毫没有畏惧，即使地形狭窄，可也限制不了他的发挥，一声爆头的闷响，标志着一只死族的倒下。 如此凶猛的表现，将所有死族的注意都吸引到他身上，只要他能展现出惊人的战斗力，那么藏起来的其他人就会被死族忽略，从而实现保护的目的。 可一根普通的钢管，又能支撑多久？没多久，随着管身彻底折断，何叔彻底陷入赤手空拳的境地。 别看他棍法了得，可拳脚功夫根本不行，归根结底，还是老了。 “呃啊！”随着一记不知从哪里来的重拳落到胸口上，何叔惨叫着飞了出去，那副衰老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住死族的攻击。 但纵使肋骨断裂的剧痛袭击着他的意识，不断呼唤着他就此倒下，可他就是不愿意在还有一口气的情况下退缩。 钢管在灯管帮是相当常见的玩意，打断一根，只要能接触到墙壁， 基本上就都能找到新的武器。 “我还，没有倒下！”这根棍子是实心的铁棍，这般分量，掷地有声。 儿时，父母由于经济原因，没钱治愈疾病，双双西去，爷爷奶奶砸锅卖铁才养活他。 成年后，他是一名刑警，可妻子却在一场针对他的报复行动中丧生，至此，他的家人就只剩下年幼的孩子。 灾变爆发后，晚年得子的他彻底失去了亲人，而且，他的孩子，是被他亲手所杀，因为，他变成了死族。 就是这样一位失去一切的人，此刻站立在众人之前。 即使手持一根随处可见的铁棍，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可散发的气息，无疑是英雄独有的。 “老队长，我，何雨墨，必将恪守队规，屹立于人前，断绝一切威胁！” 第124章 落井必下石 “呜，外面好吵，是何叔和死族们打起来了吗？”胆子较小的男生抱着头，蹲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另一个男生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因为恐惧，怎样都说不出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收集房间内的材料，为脆弱的大门增添防御。 魏薇和另一个女孩现在还一直被祁江蒙在鼓里，以为他仍然昏迷着，便坚守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照料着伤员。 “何叔一个中年人，就算再能打，遇上大量的变异死族也根本没法应对，是时候该行动起来了。”祁江稍稍检查了一下目前的身体状况，就从表面上看，行动力估计恢复了六成吧。 睁开双眼，祁江坐了起来，那两个还在照看他的女孩被他这毫无预兆的动作吓了一跳，要不是她们心理素质过硬，恐怕已经叫出来了。 也不知道魏薇是怎么在漆黑的环境中认出自己的，她用手指着自己，小声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坏人，之前还以为是单纯长得像，现在你装晕，果然就是那个挟持我的坏人！” 听到这奇葩的判定理论，祁江不由笑了出来，虽然从结果上来说，魏薇的判定没有问题，只不过这个判定的手段，多少有些……独特。 当然，他也不想在孩子心中留下一个坏人的形象，于是，就又开始忽悠：“坏人的断定可没这么简单，我承认，上次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不过这一次，我装晕可是为了你们好。” 不过，这几个小孩挺聪明的，而且还有魏薇先入为主植入的观念，他们全都远离这祁江，生怕他做些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可你装晕的代价就是何叔要独自面对海量的死族，如果你想要证明自己，那就出去把何叔找回来。”那个胆小的男生倒是思路清晰，很快就提出了一个方案。 其他三人没有说话，看样子，应该也是对这个方法表示满意，只要祁江能安全地把何叔带回来，他们姑且就认可祁江的身份。 祁江倒也没有什么异议，进一步说，他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男孩的提议正巧命中了祁江下怀，原本他的目的就是让恶人自己品尝苦果，顺便再保护好包括何叔在内的五人，如果能就此再获得孩子们的信任，那简直是太美妙了。 于是，祁江翻身跃下长桌，朝着墙边的那堆钢管走去。 他的想法是找点用得上的武器，然后就此出发，去救那个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的何叔。 但那沉默着走向武器的样子，在孩子的心中却有着另一番味道，原本他们就认为祁江是坏人，现在面对他们提出的条件，他不仅闭口不答，甚至还准备拿武器。 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或者毫无戒备心的人，都会觉得祁江是被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地想要杀人灭口。 “怎么？说不过就准备动手？你比人贩子还没耐心啊！”大胆的男生此刻站了出来，从后面死死地缠住祁江的大腿，想要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虽然以他的体重根本拉不住祁江，但祁江害怕他受伤，而且男生的话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干脆停下脚步，准备解释清楚。 “你们不是要我去救人吗？怎么，难道还要要求我赤手空拳吗？虽然我也不是不能徒手解决死族，不过这会耽误不少时间，也许就是相差的这些时间，你们的何叔就救不回来了。” 虽然祁江也着急，毕竟他想保住何叔的命，但为了镇住这帮戒备心拉满的小孩，他必须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让他们先急躁起来。 “唔，你说得对，没有武器，确实不好对付死族……”男孩低头沉思道，祁江说的话，也确实在理。 “那我们做男人间的君子协定，我放手，你不准反过来攻击我们。”最后，男孩提出了一个相当孩子气的建议。 闻言，祁江强压着嘴角，点头答应道：“好，那我们就赌上男子汉的尊严，设下君子协定，如果任何一方违背，当遭受天谴。” 在这种情况下，口头协定是最没用的，在安定时期都有不少人用口头协定欺诈，更不要说现在是混乱的末世。 不过，这也是孩童的无奈，受限于身体的弱小和心智的不成熟，即使能表现出老成的一面，却也只不过是在硬撑，最后总会露出孩子独有的单纯。 男孩松开了手，祁江也得以自由活动，只见他箭步向前，一个闪身就跃至武器旁，然后轻松地举起了一根实心铁棍。 嗡！ 先前抱着祁江大腿的男生只觉脸颊被劲风吹的生疼，他根本没看清祁江的动作，那根铁棍就已经停在了距离他不到三寸的位置。 “下次记住了，口头协定是最没用的东西，如果没有随时能压制对方的手段，那就不要放弃已经掌握的优势。”祁江教育道，同时用铁棍在男孩的脸颊上轻轻敲了敲。 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即使是如此沉重的铁棍，拍在男孩脸上也没有让他产生痛觉。 祁江主要就是想要起到一个教育的作用，这一次他没有下手，不代表没有人会利用他们稚嫩的心实行暴行，未雨绸缪也是相当重要的。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祁江离开了，这些孩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祁江到底干了什么，只有男孩脸上那道忽然破开的伤口还能向他们传递一些信息。 咚！ 刚刚露面，一具被打飞的死族尸体就飞到了祁江的身前，这具尸体的头已经被砸烂，不可能还有存活的可能。 “哦？这个中年大叔还挺能打，居然有力气直接敲碎死族的头。”祁江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在心中重新定义了何叔的战斗力。 何叔也没有把战线拉得太远，他死死地守在楼道口，由于背后没有出入口，所以就依靠瓶颈效应，死守一处。 如果在火力充足或者能保证体力的情况下，何叔采取的方法无疑是最好的，但现在他采用这个战术，看着却多少有些勉强。 从他挥棍的速度，很明显能看出他的体力不支，毕竟人到中年，体力下降得相当厉害，而且手上拿的还是祁江都觉得有些分量的实心铁棍，能撑到现在，属实不易。 “何叔！换人了！”祁江铁棍拖在地板上，大步向前，然后在逼近尸群时高高跳起，蓄势一记下劈棍。 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既然会来帮忙，也就没必要问其出处，只要为他让出空间就好。 咚！ 铁棍的棍头砸在地板上，那震天撼地的力量，在地面上留下一个足有两寸深从坑洞，直接接触到棍身的死族更是连渣都没能剩下，距离较远的那些死族也因此连连后退，原本凶悍的攻势，硬是被一棍截停。 “你是，昏迷的那个小子？”稍作辨认，何叔脸上大变，捡回来时这家伙可是就剩半口气了，怎么忽然就这么能打？ 祁江点点头，趁着死族暂且退后，立刻跟何叔吩咐道：“这边就交给我，你去保护好孩子们，死族的数量太多，必须把它们引走。” 何叔也是识大局的人，明白现在不是祁江为自己答疑解惑的时间，于是点点头，拎着铁棍转身跑回房间，将战场留给祁江一人。 这一棍起到了不小的震慑作用，趁着死族还没有重整攻势，祁江也不多做停留，拖着铁棍就朝着藏身处相反的方向跑去。 铁棍地上拖行的声音很大，如果没有死族的嘶吼，整层楼都是能听见。 虽然它们不久之前还是人类，但现在主导它们身体的，是那些入侵到脑部的病毒，在瞧不起人类这一点上，它们和寻常死族并无二样。 如此嚣张的行事风格，很顺利地激怒了变异死族们，比起搜寻那些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的猎物，这只敢在狼群面前蹦跶的兔子，更能激起它们的狩猎欲望。 “很好，都来追我吧。”余光扫过身后，成群的死族跟在身后，它们前倾的身体都快贴到地面上了，足见它们的疯狂。 祁江的伤还没完全恢复，但如果只是强度一般的活动，已经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了。 换句话说，只要不遇上变异刺猬或者血族方阵那样大规模的火力压制，以祁江现在的状况，对付这些死族都是游刃有余。 吼吼吼！ 不过，这些死族可是会打配合的，像四层这种走廊众多的地形，只要来一手前后围堵，就能很轻松地限制奔逃者的行动。 可是，围堵的前提是逃窜的那一方无法突破防线，倘若某处无法阻挡敌人的冲击，包围之势就无从谈起。 “就这么几只，想要拦住我？变异之后，对自身实力的评估就这么膨胀？” 将别在身后的铁棍握在手中，祁江根本不打算减速，在跑动的过程中，先是一戳，将冲在最前面的死族打翻，随后又是一扫，把跟在后面的几只死族撂倒，很轻松地穿过了这层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的防线。 先前在何叔背上的时候祁江有记过路，他的目的很清晰，那就是让那些蛀虫尝一尝被人出卖的恶果。 末世之下，没有人有义务，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他人的安逸，愿意提供保护那是人与人之间的情分，但如果把这件事看作理所当然，甚至利用他人的善意，那么，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那些把何叔和孩子们赶出去的那些家伙，能活到现在，只能说，是那些被他们坑害的对象不够强大。 如今，祁江有能力复仇，虽说他不是判官，但这一次，就让他来代行正义，将所有死者的不甘和幽怨发泄在这些罪魁祸首身上。 一想到这点，祁江就充满了干劲，到底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能够亲自执行正义，见证恶人自食恶果，那种快感，确实让人欲罢不能。 “来吧，来吧，再快一点！”解决掉那几只挡路的死族，为了进一步激怒后面的追兵，祁江故意停下脚步，往地上的尸体上砸了几棍。 不出所料，高傲的死族承受不了祁江的侮辱，原本就夸张的奔跑姿势变得更加抽象，奔跑的速度也更快了。 目前为止，一切都在祁江的掌握之中，他就像一个湘西赶尸匠，在队伍前头带来，身后大批的死族一路追随他的脚步，朝着早已指定好的位置行动。 当初为了保护庇护所，走廊上是有设置过障碍物的，虽然这些障碍物都是通过堆放家具形成的，但想要破坏它们，却意外地需要时间。 可这些障碍物又能拖延多少时间呢？那么多连通的走廊，还有被死族破坏的墙体作为额外通道，总有路线能杀到那帮人渣所在的地方。 四层就那么点大小，要是和楼下的商场面积相当，也许就不会提出让人去吸引死族的计划，也不会有祁江带着一批死族来寻仇的戏码。 可现实没有如果，报应也只是早晚问题，既然想要害人，就得承担失败后对方无休止的报复，对于这种背后捅刀子的害虫，现在就把他们除掉，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大概多绕了几分钟的路，祁江已经能看见那扇隔绝房间内外，也隔绝了人性的橡木大门，没有任何犹豫，祁江一棍挥出，原本就没有什么防盗属性的木门瞬间被从中折断，漫天飘扬的木屑，就是杀戮盛宴的序幕。 死族原先是跟着祁江跑的，可木门被撞开，那些惊恐无助的哭喊更加吸引它们的注意。 它们虽然笨，但也不蠢，与其追一个猎杀难度很高的人类，还不如冲进人堆里去吃自助餐。 死族的尊严固然重要，可吞噬血肉，不断进化才是它们刻入dna的本能，它们的智力不高，相对的自控力也就下降严重，面对来自身体深处的躁动，它们毫无反抗之力。 见时机已经成熟，祁江闪身躲进了暗处，以他对死族的了解，在有诱饵的情况下，他甚至能在它们眼皮底下隐藏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很快，就有惨叫从房间中传出。 不是说躲在里面的人没有战斗能力，只是袭击来得太突然，面对这样大规模的攻击，倘若没有事先设立防线，顷刻间就会变成死族的自助食堂。 “救……救命！”居然有人连滚带爬地逆着人流，从房间中逃了出来，趁着死族没有反应过来，跌跌撞撞地冲过了走廊。 也许是因为太害怕，他居然在平地上摔了一跤，好巧不巧，就倒在了祁江身边。 看到附近居然有人，这个家伙的眼中居然冒出的是阴险的光，随后才是作为伪装的害怕。 “救救我！都是人类，救救我！”那家伙死死抱住祁江的大腿，直接用上了无赖技巧，摆明了是你如果不救，那我们就一起死的架势。 换做其他人，被他这样一折腾，为了自保，或许就会带上这个狡诈的家伙，但祁江的目标可是让这些蛀虫全部去死，怎么可能留下活口。 而且，这家伙的声音，祁江绝对忘不了，把孩子扔出去喂死族，很难想像人的嘴居然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不好意思，我，杀人！”祁江语气冷漠，随手在这名男子的脑门上拍了一下。 虽然这一掌看着很轻，却能抽得他头晕目眩，趁着他松手的刹那，祁江一记正蹬，把这只畜生重新踢回了死族那边。 那些没挤进去的死族见到忽然飞过来一个人，也是一愣，原以为抢不到吃的了，结果居然有人送上门来。 只能说，感谢上天的馈赠！ 第125章 度过夜晚 为了食物，自然界中不少动物会同类相残，纵观人类古今，也充斥着为了利益而发动的战争。 简单来说，在绝对利益面前，任何生物都不会为了所谓的原则而放弃争斗，即使是由天外病毒造就的死族，一样无法逃脱这个定律。 祁江的挑衅激起了它们的怒火，新鲜的血肉挑动了它们的嗜杀，这种时候，只要一个小小的火花，就足以引爆堆积已久的炸药桶，开启一场争夺食物的大战。 死族会维护自己的种群，如果有什么东西敢侵犯同类，它们会不计代价地驰援寻仇。 但它们又和人类出乎意料地相似，面对外敌时能够做到同仇敌忾，可一旦开始瓜分战利品，下手的狠辣程度甚至比对敌时更甚。 虽说此刻藏身在房间中的人数不少，可追击祁江的死族数量更多，再加上每一个死族都想多分到一杯羹，几乎是剿灭人类的瞬间，内斗就已经开始了。 “唔啊啊，打得好凶残啊。”现在暴露在死族的视野当中，无疑是自寻死路，祁江无路可走，刚好能见证一场死族内斗，收集一些与死族习性相关的信息。 原本死族的身体素质就远强于人类，再加上它们嗜杀的本性，场面就显得非常血腥，断手断脚只能算开胃小菜，开膛剖肚也只是寻常手段。 祁江总算明白为什么死族路过的地方都会血流成河，敢情现场留下的大多数都是它们争斗时血液。 不过，死族从来不会浪费，那些被杀死的死族也会被它们加入菜单，连同它们的猎物一起被分食。 与其说这是一场抢食，不如说这是一次筛选，将弱者杀死，作为强者的养分，加快群落整体的进化速度。 这样的竞争虽然惨烈，但进化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据说刚爆发病毒的时候，军队甚至能依靠重火力控制局面。 可三个月后，死族就占领了全球，像五大基地这种大型的官方组织，也是在全球陷落之后才组建的。 其中纵然有导弹等重火力失效的缘故，可死族全面进化出异能才是主导因素，原本人类能依靠子弹实现屠杀，但当死族拥有了远程攻击能力后，那就是双方对射。 虽说军队的素养更高，可也架不住人海战术，毕竟第一轮变异的时候，根据估算，就只剩下两成的人类了。 要不是之后觉醒的一大批的逆转者，可能还真的架不住死族疯狂的推进。 之所以祁江到现在还没有离开，除了时机不成熟，其实也有观察的想法，多让那些实力强大的死族发展一分钟，日后对祁江所带来的麻烦就会大一分。 趁着现在它们还在混战，祁江也能趁乱进行暗杀，掌握了血族的能力就是好，随时随地就能掏点东西出来当暗器。 “那只死族好强壮，不能留！” 嗖！ “这家伙好快，如果给它一个合适的环境，搞不好也是大麻烦！” 嗖！ “哇，这小子有点阴险，背后捅刀子的能力一流啊，死！” 嗖！ …… 祁江的眼睛就像无常手中索命的铁链，只要缠绕到哪个死族的身上，那基本上就没有能逃过一劫的可能。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因为祁江要隐藏身形，所以发射暗器的动作大多有些变形，如果死族所在的位置不错，那么就能很轻松地实现爆头；位置差点的，祁江就耍点驱虎吞狼的把戏，等它和别的死族交手时，自己再破坏其架势，让它落败即可。 这场为了进化而开展的厮杀持续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整个死族群体整体实力下降。 原因很简单，里面那几只强悍的死族都倒在了祁江的暗器之下，就现在场上留下的食物数量，还不足以制造出一个实力能比肩这些强悍死族的家伙。 咔吱！咔吱！咔吱！ 战斗结束后，就是胜利者享用美食的时间，那啃食生肉的声音相当令人不适，同时偶尔还有牙齿在骨头上打滑的声音，听起来就跟用指甲刮黑板一样难受。 虽然祁江还想看看有没有进化特别快的死族，但现在已经到了离开的时候，进食中的死族会把自己的感知能力减弱到极低的状态，只要祁江别大喊大叫，就不会被发现。 虽然祁江有在追击中全身而退的自信，可现在还只是前半夜，一些真正强悍的死族还没开始行动。 现在的灯管帮已经算被攻破，随着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被找到，愈发浓郁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死族，以祁江现在状态，万一来个硬茬，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明白现在该撤退了，祁江踮起脚尖，细细观察着脚下，躲在阴影中小心地移动。 虽然死族降低了感知能力，但也还是有普通人的水平，如果踩到玻璃或者踢到钢管，同样也是会被发现的。 不过这一块基本上都是办公室，地上还算干净，也没有死族在附近搞破坏，倒是也没有什么能暴露祁江行踪的玩意。 出于谨慎，祁江一路跑到了四层的边缘，准备清一清可能存在的尾巴，再找机会绕回到藏身处。 为了让这些尾巴露面，祁江必须装出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毕竟这些尾巴懂得跟踪，那就说明它们知道该什么时候下手。 祁江所在的走廊刚好是向阳的南面，为了采光，特意留了几面窗户，再等尾巴露出马脚的时间，他还能看看窗外的情况，借此来解闷。 今夜还是没有月亮，不过窗外却不显得黑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熄灭许久的路灯，今晚居然亮起来了。 城市的供电可是很早就已经断了，那些能使用电力的组织，要么有自己的发电系统，要么就是去了变电站，重启了电力。 可不管如何，没有人会浪费电力去启动路灯，这完全是没必要的浪费，有开灯的电，留着给自己的营地晚上照明不好吗？ 一眼望去，全城的路灯都被打开了，这么多灯泡，一晚上消耗的电估计都够小型营地用一天了。 震惊归震惊，但末世之下，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了，祁江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查清楚这些事背后的目的。 等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东西跳出来袭击自己，那基本就可以确认身后没有人跟踪自己，趁着还没有出现什么强力的死族，能遛就赶尽遛吧。 …… “何叔，那个大哥哥到底可不可信啊？魏薇只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他就赌气一般冲了出去，万一他挂了，岂不是要把问题算到我们头上？”胆大的那个男生有些担心。 现在时间太早了，就算是小孩子，暂时也还睡不着，而且外面死族吼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样紧张的环境，想要有困意也不容易。 何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虽然他见识过祁江的实力，那震天撼地的一棍，是自己一辈子都没能达到的高度，可即使如此，想要在死族的潮水中谋取生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他现在身上还背负着引走死族的重担，四楼就这么点空间，除非他被吃了，否则又有哪里能让他甩开死族？ 可魏薇却对祁江有莫名的信息，虽然何叔没有回答，但她却给出了答复：“那个大哥哥以前其实来过我们这里哦，当时还是我们被死族包围的时期，这种情况下他都能来去自如，甩开那些死族对他而言应该也不难吧。“ 闻言，何叔挑了挑眉头，魏薇和祁江早就见过这事，他倒是第一次知道。 “小薇，你和他以前就认识了？” 魏薇点了点头，刚想要找何叔告状，把祁江从电梯里窜出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一阵敲门声却打断了她的话。 咚！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短促而有力，同时还挺有节奏感，和死族那种“刷啦刷啦”的抓门声有很大区别，会这样敲门的，一看就知道外面站在一个智力不低的存在。 虽然大概率是祁江，但也不排除是高阶死族的可能性，在眼下这种稍有不慎就会暴毙的局势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正准备拖着铁棍去查验门外之人的身份，那个胆子比较大的男生拉住了何叔，示意让自己去开门。 铁棍拖地的声音很大，因为它的重量，何叔也没办法单手把它拎起来，如果就这样去开门，何叔手上有武器的消息就隐瞒不住了。 虽然何叔不想让孩子们冒险，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将他们的力量运用起来了。 何叔点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男生在门边就位，然后自己则双手举起铁棍，压着脚步慢慢摸到门前，将铁棍举过头顶，做好下砸的准备。 男生也很聪敏，即使没有何叔的吩咐，他也没有贸然开门，而是一直在等，等待对方再次敲门的时机。 如果现在开门，对方也许在远离门廊的位置，何叔只有一次先手的机会，倘如来敲门的真是高级死族，那这次先手机会也是他们唯一一次能攻击的机会。 双方都很耐心，门外的不敲门，里面的就不开门，如果对方就此离去，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出的，但男孩的心跳在不断地加快，现在的他就像是在决斗的西部牛仔，不管是他，还是那个站在烟尘中的对手，都已经把手放在了枪套的上方。 只等见证决斗的那名裁判大手一挥，双方的生死，就会在那一刻分出结果。 何叔的喉咙也有些发干，当初在警队时，他也和暴匪持枪对峙，可那是的紧张感，根本无法于现在的情况比肩。 也许是年纪大了，对自己的身手和反应速度没有自信了，又或许，这一次，他的身上还背负着四名孩童的性命。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门外没有传来丝毫的动静，说不定，对方已经离开了。 正当男生松了一口气，以为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差点把他吓死。 咚！咚！咚！ 接连三次的撞击让脆弱的合页吱嘎作响，估计再被撞上三四下，就算有障碍物阻拦，也照样会被撞翻。 “现在，开门！”何叔自然不会等到对方把门撞开再做行动，稍微掐了一下时间，他大喝一声，手中的铁棍已然砸下。 男生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几乎是在何叔喊出来的那一瞬，他就压下了门把手，将大门完全敞开。 外面撞门的家伙显然没有想到他们会忽然开门，一个踉跄就撞向了何叔的怀里。 但很可惜，他连撞进老男人的怀里的机会都没有，等待他的，是那十几斤重的大铁棍。 眼看铁棍就要砸在黑影上，他居然凭借着踉跄的脚步强行改变了自己行动方向。 虽然一击落空，可黑影是强行改变的方向，他也同样没法迅速做出反击的动作。 何叔赶忙拎起铁棍，为了加快速度，借着腰部的力量使出横扫，进一步压迫黑影的行动空间。 “我艹，别打了！我是祁江！”祁江避无可避，只能伸手用小臂硬接了这次攻击。 何叔一惊，想要收力，但他这具身躯却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反应，这一棍，还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祁江身上。 虽然有硬甲做缓冲，可他重伤未愈，硬甲基本上就是个摆设，除了能抵御贯穿伤，也没有其他用处。 为了削减冲击力，祁江只能顺着铁棍的方向翻滚，虽然看着狼狈，但实际上是把所有的力都卸掉了。 将铁棍扔到一边，何叔先是迅速把门关上，然后跑到祁江身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人老了，收不住力了。” 祁江摆摆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没事，我已经把力卸掉了，倒是你们，为啥不开门啊？” 何叔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我怕是高阶死族，这里毕竟有四个孩子。” 祁江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计较。 “外面的路灯都亮了，知道是什么情况吗？”想到之前看到那不合常理的一幕，祁江总觉得应该和灯管帮有关。 何叔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苦笑着解释道：“灯管帮，其实就是我们这个营地的风格缩写，灯，指我们会在夜晚点亮路灯，只要夜晚遇到危险，待在路灯下，我们就会提供援助。” “管，就是我们常用的武器，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棍棒这种长武器，因为我们战斗技巧有限，所以就必须抢占距离优势。” “可惜啊，随着警备队的变异，灯管帮也就此消失了，也不知道，下一个能保护一方的组织，会什么时候出现了。” 第126章 科技与变异 远处的高楼上，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收起了望远镜，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开始操作身旁的狙击步枪。 “风速……高差……嗯，还有子弹的因素，这样应该可以了。”稍微调节了一下枪身上方的瞄准镜，这名士兵摆好了射击姿势。 下一秒，火舌喷出枪管，枪声击碎宁静，子弹贯穿头颅。 叮当！ 枪栓拉动，滚烫的弹壳掉落在地上，冒着缕缕的青烟。 扑通！ 身体前倾，庞大的身躯跪倒在地上，流着汩汩的黑血。 “凯文，你欠我一个人情。” 打完这一枪，狙击手不敢多做停留，连狙击阵地都来不及收拾，端着狙击枪，伏着身溜进了脚下的大楼。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颗子弹落在了狙击阵地的子弹箱上，看铁皮上留下的孔洞，射出的子弹应该也是大口径的。 凯文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又让他跑了，这家伙果然是属兔子的。” 将手中那把枪口还在冒烟的步枪还给身旁的队员，凯文走到被削掉半个头的尸体旁边，拔出插在它身上的直刀。 “副队，我们好像没有安排狙击手，也没有失踪的队友吧。”看着被人从远处爆头的尸体，那名被借枪的队员好奇地问道。 如果不是那名狙击手，也许对付这只体型庞大的兵役级死族还要再费些力气。 可凯文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呵斥道：“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不远处就是被死族占领的避难所，不赶紧走，待会就拿你喂死族！” 这名队员也算是凯文的老手下了，虽然知道这只是他的吓唬，但实际上也有“有些事别多问”的警告包含在里面。 他耸了耸肩，对着身后的队员做了一个集合的手势，然后作为排头，站到了队形的最前方。 其余位于战斗位置的队员在检查过装备后，根据各自的弹药情况，离开掩体，重整队形，继续以一字长蛇阵往前推进。 这只小队一共有十二个人，如此人数，在死族眼中就像移动的餐车，散发出的甜美气息不停歇地诱惑着它们的味蕾。 可惜，凯文特地选了一条大道，让死族失去了从房屋中偷袭的机会。 小队的每一名队员都装备了夜视仪或者具有热成像功能的瞄具，在视野方面，死族的优势也被缩小到近乎没有的地步。 修罗小队的配置就是为了应对统领级的，虽说在地下吃瘪得相当严重，但他们的真实实力远不止表现出来的那点水平。 由凯文带路，小队很快就穿过了一个街区，来到了大路的尽头。 “实验室情况如何？”凯文抬手示意小队停下，然后召来通讯兵，向他询问情况。 通讯兵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除了最早发来的那张路线图，我们就再也没得到过任何其他信息，我想，应该是全面沦陷了。” 凯文咂舌，有些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唉，还是这么固执，说了让他放弃，结果自己硬要来这种死族占领的区域来做试验，现在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吧。” “副队，你叔叔也是为了能让人类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节哀顺变吧。”队首的队员拍了拍凯文的肩膀。 凯文也没说什么，只是做了几个手势，安排了接下来的行动，随后，面无表情地踏入了步行街。 接下来的道路就要狭窄很多，不是说没有直接连通的大路，只是凯文他们的位置刚好在大路相反的方向，与其绕一圈，还不如正面突破。 商业街的步行街原本是很宽敞的，但因为加速老化的关系，有些大楼已经倒塌了，当初繁荣的街道已经变成了一片片废墟，能让人同行的，只剩下几条小路。 凯文见道路情况变得恶劣，立刻又做了几个手势，然后快步向前，与后续队伍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的意思是收缩队形，然后准备支援，在这种地形下，最害怕的就是被包饺子，前后分开还能相互支援，站在一起就只能一起突围。 这种废墟环境是死族最喜欢的，数量上去了，遇袭的次数也就变多了，可这些游荡在外的死族可没有变异死族那么好的脑子，什么协同作战或者挑软柿子捏，它们一概不知。 所以，这些莽夫一个个都撞到了凯文的刀上，对付这种虾兵蟹将，凯文向来都是手起刀落，然后对方的人头就掉在地上了。 夜晚的风很大，血腥味扩散的很快，虽然至今为止小队一枪都没开，但附近的死族还是渐渐地被吸引过来了。 “藏不住了，所有人，不想死，就给我跑起来！”既然已经暴露，凯文也不再压着声音，随着他一声大喝，旗下所有队员立刻开始狂奔。 猎物跑动的声音激起了死族狩猎的欲望，原本它们还摇摇晃晃地往这边移动，像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头，可现在，一个个堪比博尔特。 背着那么多装备，队员们跑动的速度受到了不小的限制，再加上他们原本就跑不过死族，被追上，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小队成员此刻全部关闭了枪械的保险，开始朝四周倾泻火力，虽然加装的消音器避开了人耳最敏感的波段，可沉闷的枪声依旧很响。 现在的队列呈长方向，每名队员都有各自的火力范围，如果打空了子弹，就由后方的预备人员顶上，这样的安排，实现了不间断的火力覆盖。 不是说人类不能依靠枪械对抗死族，关键点在于如何利用手中的武器，只会乱扣扳机和有有计划的使用火力，能展现出的效果完全是不一样的。 修罗小队的众人此刻就像是一艘强大的战舰，前方有凯文这个冲角开路，各个方位也有火力点作为航炮，不管死族从哪里冒出来，等待他们的都会是滚烫的枪口。 而且修罗小队建立之初就是和统领级死族对标的，成员的枪法更是不用说，即使是在跑动的状态，也能做到三枪内爆头，因此，他们的持续作战能力也相当恐怖。 死族的变异纵然大幅强化了它们的近身作战能力，同时也赋予了它们与人类火力对拼的资本。 轮战斗力，徒手的人类基本打不过野外的猛兽，轮生存能力，比人类更能抗的物种多了去，但之所以人类能从中脱颖而出，自然是依仗了科技的力量。 虽说在遇到一些高阶死族时，枪械的作用或许没有那么大，可对付这些杂兵，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更何况，人类为了以少胜多，还发明了所谓的战术，用最少的资源干最多的活，一直都是人类的研究方向和最终目标。 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虽然从整体来看，变异路线全面压制了科技路线，但就现在表现出来的战况上，科技又重新取得了上风。 小队的推进速度很快，五分钟的时间就穿过了一公里多的步行街，而且弹药的消耗量也不大，也就人均一个弹匣的样子。 之后的路就没有这一段那么难走了，两侧道路又宽敞起来，只要有死族靠近，这将近十米的缓冲距离就是它们的坟墓。 “呼，这次行动的区域只有单一种类的死族真实太好了，虽然我们见到过血族和骨妖，但在这种核心区域，到底还是活尸的天下啊。”四周的死族少了不少，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感慨道。 记得上一次行动，活尸和血族两个原本对立的种族居然编队协作，重甲步兵在前，弓弩手在后，每一次推进，都必须进行巷战。 比起那种时刻要注意敌人偷袭的环境，此刻虽然是摸黑前行，却也不知道好了多少。 之后的路就安全了许多，虽然死族的袭击依旧没有停歇，但最危险的路段已经通过，剩下的只是餐后甜点，只要别太放松，就不会阴沟里翻船。 “马上进入路灯照射的区域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眼看就要到达目的地，凯文却吩咐众人原地休整。 但他却没有闲着，借过一把装着高倍瞄准镜的步枪，他独自一人离开队伍，消失在黑暗之中。 其他队员见此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都是跟凯文完成过几次行动的人了，他的行事习惯，早就有了了解。 凯文虽然担任的职务是副队长，但实际上基本不会下达指令，他的主要工作，是侦察。 要不是这次的任务要求他和林奈分开行动，他才不愿意来担任三队领队的职务。 纵然他是一个关心队友的好领导，可也不喜欢和他们一起行动，普通人再怎么训练，也很难跟上他这个顶级刀客外加逆转者的节奏。 现在的位置是商业区中的生活区，房屋都不是很高，凯文很快就爬到了其中算高的一栋建筑的顶楼，只不过，最后一段通往天台的路被倒塌的墙体封死了。 “加速老化的效果吗？嗯，下一次根林奈通讯的时候，得让她加快一下推进的速度了。” 一边想着之后的事，一边寻找合适的位置，随后，他在那扇占据了整面墙的落地窗前停下，然后拿出端起那把挂在胸前的步枪，把标准镜当作望远镜，开始观察商场内的情况。 “广场上，目标不多，可以从后面绕开……一楼，窗户封死了，看不见……二楼，那里隐约有光，幸存者？还是失火了？”他一层层地看过去，尽可能地收集商场内的信息。 可当他看到四楼的窗口时，一名站在窗边的人让他微微一颤。 那张脸虽然没见过几次，可他的脑海中，永远会有属于他的位置。 和林奈队长的关系暧昧不清，甚至是抽了一巴掌也不会生气的地步。 身旁跟着两个统领级死族，而且对方似乎把他放在了平等的地位。 “祁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明明全面沦陷了，你却能大大方方地站在窗口眺望一切？”凯文低声问道，虽然这么远的距离，他的声音也传不过去。 他的第一反应是，灯管的沦陷，是祁江一手策划的，能和死族待在一起，必然是有些问题的。 刚想扣动扳机，可他的手指却不听从自己的使唤，迟迟不肯下手，而后，等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祁江却又躲进黑暗之中。 “看着林奈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收起枪械，凯文转身下楼，继续带队前进。 一切的问题，等抓到你，自然会有一个明白的结果。 “出发，我们这次也许要多一个抓人的目标了。”将枪物归原主，凯文一马当先，闯入了灯光照射的区域。 几个熟识凯文的队员一脸诧异，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情过。 “你说，副队是不是看到认识的人了？”被借枪的那名队员试探性地提出了疑问。 其他几个人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全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这几名队员也算是整支队伍的核心，他们没动，其他队员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喂，别磨磨唧唧的，之前训练的准则都忘了吗？”见队员还没有开始行动，凯文又跑回来呵斥道。 正主都来了，其他人也就不再瞎猜，而且现在也确实还在任务当中，太松懈确实是会出事情的。 “周边我都排点排过了，快点整队，现在立刻出发。” 这些队员转换心情的速度相当快，上一秒还在嘻嘻哈哈，下一秒就又恢复到战斗状态，脚步整齐地往前推进。 之所以凯文要在附近排点，就是担心暴露在灯光下，会被周围的死族注意，成为众矢之的，但现在的结果却是没有一只死族找上门来。 凯文的眉头深深皱起，先是祁江出现在灯管帮驻地，现在又没有死族，很难让人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祁江，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你实际上也是一只死族，现在是在邀请我过去吗？”凯文看向之前找到过祁江的方向，心中的疑惑越发浓重。 第127章 暗流涌动 在祁江的安排下，四楼的死族基本上都集中在那间人渣聚集的办公室里，其位置刚好和现在他所在的房间呈对角方向，这一夜，倒是过得相当安逸。 天色逐渐明亮起来，随着太阳越过地平线，清晨的阳光射进窗中，告诉众人，如果想要行动，那么，时机已至。 “四楼的死族昨晚刚刚大战过一场，这个时间点，应该都还在消化昨天吃下去的东西，只要别靠近那帮人渣所在的办公室，离开四楼基本上没有危险。”既然已经天亮，就得开始考虑离开这个被死族攻陷的区域，在这里待着，迟早会被发现。 几名孩童还在睡觉，昨晚他们太过紧张，导致很晚才入睡，所以，讨论者就只剩下何叔。 何叔点点头，不需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他很明白祁江昨晚到底是怎么甩开那些死族，然后又把它们引到别处的。 虽然昔日的同伴丧身死族之口，但何叔并没有为他们感到悲伤，当他们提出将孩童作为诱饵时，何叔就已经在心中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可是现在天已经亮了，外面的死族为了躲避阳光会进入建筑之中，现在的一楼恐怕全是死族，而且二楼、三楼的情况也不明了，我担心孩子们……”何叔没有把话说完，可他的意思，实际已经表达到位了。 祁江看了看那几个还闭着眼的小家伙，心中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确实，他只想着自己了，孩童能力有限，如果只是和何叔一起行动，那他还能应付，但要给四个小孩当保姆，基本上是寸步难行。 “也对，那你准备怎么办？在这里留守，等到外面的人提供救援？”除了等人来救，祁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突出重围。 祁江带队尚且无法保证安全，如果只剩下何叔一人，恐怕连挺过下一个夜晚都是难题。 何叔无奈地摇摇头，轻轻一笑：“那还有什么办法呢？现在这种情况，能走一个是一个，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救援队，如果你想帮我们，那就别拖在这里，快点突围出去，集结力量夺回这里。” 实际上，何叔已经下了逐客令，灯管帮是在这片区域提供援助的组织，如今它都陷落了，那些活在其庇护下的零散幸存者又哪里有能力反攻。 但，这句话祁江却听进去了，他还能联系到林奈，凯文虽然已经离开，但大概率还在市区的某处执行任务，说不定，他还真能找到救援的队伍。 不过，他的背包现在还在一楼的收纳处，联系林奈的对讲机也在背包里面，想要联系上林奈，必须以他能突围，拿回自己的背包作为前提。 在心中做好了计划，祁江也不再拖沓，根据死族疲惫论，现在这个点是出门的最好时机。 “行，那你们自己小心，只要我没死，我就会带着救援队回来找你们的。”祁江许下承诺，带着一根铁棍，推门离去。 祁江前脚刚刚离去，魏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何叔，他是独自逃走了吗？” 何叔心中一惊，之前他一直以为孩子们都还在睡觉，可魏薇居然在谈话时已经苏醒了。 隐瞒是最蠢的选择，何叔能做的，就是为祁江开脱：“他有能力突围，所以，他去帮我们找外援了，如果没人出去，又有谁会知道这里沦陷，会来帮我们呢？” 魏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出了一句不知是孩子气还是已有觉悟的话：“其实，何叔，你也应该和他一起离开的。” 何叔微微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她会说出这种话，但很快，他不由面露苦笑，然后伸手让魏薇走到自己身前。 魏薇不知道何叔想干什么，但出于她对何叔的信任，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何叔我啊，没有一次真正能够守护好过什么东西，如今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怎么能选择放弃？”说着，何叔摸了摸魏薇的脑袋。 …… 祁江这边的情况还算不错，四楼的死族没有主动过来找麻烦，下楼的楼梯口也没有发现死族的踪迹。 美中不足的是，从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被一堆杂物堵死了，也许是三楼的幸存者为了减少死族入侵的速度而放置的。 可惜，连四楼都出现了死族，说明三楼明显是失守了，那些用来防御的路障反而成了阻止他们撤退的障碍。 不过，建立防线的指挥者在决策上也存在问题，三楼属于商场区域，不仅仅是楼梯间，场地附近还有数个步行电梯，一旦某个电梯口失守，影响瞬间就会辐射到周边的区域。 “如果把防守区域压缩到四楼，估计防守成功的概率会大很多吧。”祁江摇了摇头，光从理论而言，放弃三楼才是最好的打算。 不过，当祁江拉开防火门，进入三楼时，他明白了为什么决断者会选择三楼作为防御的大本营。 这里是灯管帮的储物仓库，食物、武器、医疗物资……几乎所有具有战略价值的物资都被存放在这一层，以事情的突发性来看，根本满足不了搬运数量如此之多的物资所需的时间。 警备队变异、外来死族趁火打劫，两者只要少掉一个，说不定他们依靠大量的物资，真能通过火力压制的手段撑过这一次危机。 毕竟，地板上可是撒满了弹壳，倒在楼梯边的尸体手中甚至还留有一把少了半截枪管的冲锋枪，拥有热武器的人类，在坚守据点上，可是能发挥相当恐怖的实力的。 祁江俯下身子，先是对死者道了一声“抱歉”，随后挪开他仍旧护在身前的双手，开始搜刮其身上有用的物品。 祁江有硬甲保护，在力量的加持下，他的拳头也是致命的武器，可武器与药品到底是保命的玩意，就算现在用不到，以后也总会有急需的时候。 武器、食物、药品、水，这四样在末世中算是硬通货，刚好这位死去的队员身上都有。 除去被破坏的冲锋枪，他的腰间还别了一把手枪，胸前的弹挂里，除了几个弹匣，还有半瓶水和一根能量棒，估计这些就是每日的单兵补给吧。 算上今天，祁江也已经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滴水未进了，要不是祁江的身体经过多次强化，他的身体早就被一次次的战斗和恢复掏空了。 战斗就不能多说什么了，快速恢复只是减少了祁江的时间成本，对身体能量的所求，丝毫没有减少，甚至，还会多上几分，毕竟追求效率的同时，也得承担转换不完全的后果。 躲回到没有死族的楼梯间，他扯开了能量棒的包装袋，准备先补充一些能量。 这根能量棒已经被压扁，剩下的半瓶水也有着说不出的怪味，但至少这些都是能安全食用的，现在这种情况，任何的补给都是救命的，没有人有资格挑三拣四。 他是连通弹挂一起把物资拿回来的，首先，他检查了一下那把坏掉的冲锋枪。 它的子弹已经打空，而手枪连保险都没打开，看来他遇害的时候死族已经冲破了防线，打空了子弹，他连拔枪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力大无穷的死族杀害了。 接着，他检查了一下两把的口径，很可惜，两者的子弹并不通用，不过，他还是没有抛弃任何一个弹匣。 既然是抵御死族的前线，武器的数量肯定不会少，比起找寻枪支，寻找可用弹药的难度或许更大，两个装满的三十发弹匣，也许整栋楼里都找不出第二个。 唯一让祁江有些惋惜的，就是没能找到一把趁手的近身武器，估计是物资紧缺的关系，防守者没有配备近身武器，又或许，只是这名队员没有。 不过，手枪也是可以让死族一击毙命的，比起他不擅长的徒手杀人，贴脸一枪爆头还是更加方便的选择。 放弃了铁棍，祁江左手拿枪，小心翼翼地重新推开防火门，步入三楼的地界。 “真安静啊，这一层的死族呢？就算没有目标，它们标志性的低吼也不该没有啊。”祁江聆听着四周的动静，可四周的死寂无时无刻在述说着诡异。 如果三楼已经沦陷，那么死族的数量就不可能少，至少，也不该什么动静也没有。 “全部离开了吗？还是说，有高阶死族在组织行动，它们全都隐藏在角落里？”昨日见过的死族军阵依旧在祁江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到了留下心理阴影的程度。 变异死族自身尚且可以实现简单的配合，以兵阵的方式进攻，如果有一名高阶死族作为统帅，其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祁江不敢想像。 如果自己遇上了那种方阵，就算他能拥有无限的体力，也照样会被死族的洪流所淹没。 现在回头，去清理楼梯间的杂物，也不失为一个突围的办法，可死族疲惫的时间段马上就要过去了，如果没有完成清理工作，势必会被四楼那些死族围堵。 到时候退无可退，小命估计难保。 权衡之后，祁江还是准备穿过三楼商场，这里的撤离路线选择更多，多一条路就多一个机会，而且商场的正中央是是有一处通高空间的，实在被逼急了，那就上演一次警匪片好了。 当然，就算是身处险境，祁江也没有放弃“贪”的原则，作为一名屯屯鼠，在没有明显的威胁时，地上的那些尸体和储物箱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当然，主要的原因是吃了点东西以后，祁江开始感到饥饿和口渴了，不再多吃点东西，身体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就算被伏击，到了退无可退，只有死战的地步，那么，我也至少是个饱死鬼。”在心中如此劝解道，祁江拉开包装袋，继续往嘴里塞巧克力饼干。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族有意，这些战死的守卫身上，居然没有一把完好的枪，祁江也算摸了不少物资点了，可不管是挂在尸体身上的还是存放在武器箱里的，全部都被破坏了 连匕首之类的近身武器，死族也没有放过，有几具尸体的身上明明带着匕首的刀鞘，可里面装着的匕首却不见踪影，如果只是一两个，还能说是被打飞了，但个个都这样，那就很难用巧合来解释。 而且，最让祁江惊愕的是，这一层真的没有出现死族，甚至从那处通高空间看下去，也没有找到任何死族的身影。 眼下的情况超出了祁江的认知，现在可是白天，昨晚也听到死族大规模移动的声音，按理说，现在的商场应该是死族遍地，每往前推进一步，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可现在，不仅商场内安静的可怕，甚至连死族的尸体都没见到，既然有人打空了弹匣，那必然会有尸体留下，可场上现在仅有人类的尸体，而且这些尸体上居然没有被啃食的痕迹。 怪，太怪了，现在的情况，绝对有大问题。 “不论如何，先去把我的背包拿上，如果确定商场内没有死族，那就回四楼把仅存的死族杀完，然后把何叔他们带走吧。”祁江长叹一口气，眼下的情况，只能让他做出这样的计划。 地下他是绝对不会再去了，先不提电梯还能不能用，光是那只一拳就把他打成重伤的高阶死族，就足以让祁江把地下的实验室设为绝不能靠近的禁地，更别提那只压制力极强的死族兵阵了。 商场中央的步行电梯虽然设置了一些阻碍，但死族依旧把它们摧毁得差不多了，祁江只要没有残废，想要穿过去还是比较轻松的。 一楼和二楼同样没有死族，剩下的只有完整的人类尸体和遍地的血迹，很难说，这些死族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找到之前的收纳室，祁江推开那扇已经被撞变形的门，开始在一排排的柜子中寻找自己的背包。 可这些柜子就像被人搜刮过一样，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剩下，别说祁江的背包，甚至有几扇门都被卸掉了。 “我去，这几个逃出去的人也太狗了吧，完全是没打算留东西给后面的人啊。”祁江傻了眼，背包内的那些水和食物他并不心疼，关键是，堪称神器的骨制匕首也在里面。 咔擦! “别动。”正当祁江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去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枪械解除保险声音。 “慢慢的，转过来。” 祁江双手爆头，听声音，对方应该距离自己有点距离，估计是在房间外面，透过窗户瞄准的自己。 这种情况下，除非祁江能躲子弹，唯一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地听从他的安排。 可当他转过身时，眼前的人让他有些意外。 “凯文？” 第128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被凯文拿枪押回了修罗小队藏身的房间，接下来就是被五六把枪指着脑袋，接受凯文一遍又一遍的拷问。 虽然凯文没有动用私刑，但让口干舌燥的祁江一遍遍叙述离开40b的经历，也未尝不是一种折磨人的手段。 “事情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吧，如果你还是觉得我有问题，那就快点把我毙了。”应该是第八遍重复自己这个月的经历，祁江只觉得喉咙像是在冒火。 他真的怀疑，凯文是不是故意的，为得就是在杀死自己前让他感受一下求生无不得，求死无门的痛苦。 凯文神色复杂地盯着祁江，最后长叹一口气，朝着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让他们把枪收起来。祁江松了一口气，修罗小队的成员们脸上也展现出解脱的表情。 “呼，一直以为枪举得低一点就不会累，结果手臂还是好酸啊。”离祁江最近的队员掀开了自己的面甲，露出了一张被汗水浸透的脸。 “大少爷，自己在外面晃荡了一个月，感觉如何？”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往祁江身边挪了挪，开始问东问西。 当初在进入地铁站前，这人祁江也见过，似乎是第三小队的队长，他那自来熟的性格，使得祁江对他有点记忆。 “还好，只是觉得我太弱了，随便来几个真正的强者，都能轻松把我碾死。还有，大少爷这个称呼是什么玩意。“ “哈哈，你和咱们林队长不是情侣吗？她是我们老大，你不就是我们少爷吗？总不能叫你夫人吧。“三队长爽朗地笑了笑，那精神饱满的声音和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完全不匹配。 祁江应付不来这种热情到会开过分玩笑的人，于是朝着正在整理物资的凯文挥了挥手，让他把正在搜刮的背包扔过来。 凯文没有多问，很爽快地把包扔给了祁江，毕竟他拉开拉链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把明晃晃的骨制匕首，会有这玩意的，整个j市，应该也就是祁江了。 原本是打算带些物资作为见面礼的，现在灯管帮覆灭了，这些礼物正好可以用来补给自身。 打开一盒罐头，虽然里面的午餐肉没有加热，但送进嘴里，依旧能品尝到猪肉的香气，不得不说，这玩意确实是高级货。 “大少爷，分我一口呗，离开基地这么久，天天都是面包饼干，唯一的肉类就是那点可怜的肉松夹心，嘴巴都快淡出鸟了。“见祁江吃得那么香，旁边的三队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祁江没有回答他，只不过手中丝毫没有将罐头递出去的意思，有点眼力的话，都能知道祁江这是在表示拒绝。 三队长长叹一口气，不解地抓了抓自己的后颈，也不知道是哪里招惹了祁江，导致祁江对自己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不过现在也正好是早餐时间，就算祁江不给自己分食物，他也得吃饭了。 可当他去摸自己存放食物的口袋时，里面居然空空如也，不知不觉间，这次行动所准备的物资已经消耗完了。 看向自己的小队成员，他们也面露苦涩，显然也是没有了食物。 凯文之所以在搜刮那些背包，原因就是他知道所有人的口袋中已经没有了食物，昨晚的消耗很大，接下来的任务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如果现在不补充物资，那之后就可能面临弹尽粮绝的情况。 很可惜的是，原本这里就没找到几个背包，更何况这些背包的主人几乎都是来投奔灯管帮的，别说食物了，里面能找到一粒米都算运气好。 凯文至今仍旧对祁江有些意见，如果可以，他是一辈子不想和他打交道，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也容不得他故作高冷。 “祁江，能分我们一点食物吗？“之前翻过祁江的背包，里面装着满满的食物，就算是给整个小队消耗，也能保证一天三餐。 当初还在心里嘲笑祁江，背这么多食物，是真的怕饿死，结果现在反而要低头去找他借粮。 不过嘛，看他那副扑克脸，就算感到不好意思，脸上也没有丝毫变化，这让祁江也不得不为他的厚脸皮感到佩服。 看在他们是林奈手下的份上，祁江从口袋里掏出几根能量棒，然后又从背包里找出几瓶水和几包饼干，一股脑推到了场地中间，让他们自取。 “谢谢大少爷！“ “大少爷客气啊！“ 虽然没给祁江压箱底的罐头，但祁江的那几根能量棒还是有相当的吸引力的，巧克力，又好吃又有高热量，也算是他们这些外勤人员心中所期待的食物之一了。 至于凯文，看古月亭的意思，她似乎对这个家伙有一点好感，本着爱屋及乌的原则，祁江大方地扔过去一个罐头和一瓶没开封过的水。 可谁知道，这家伙居然不领情，不仅将这些东西扔了回来，还挑三拣四：“没必要给我特殊待遇，和他们一样的食物就行。“ 祁江翻了他一个白眼，从他的声音中，祁江听到了厌恶和嫌弃，既然他对自己是这个态度，那自己也没必要惯着他。 不吃是吧，那么，今天这顿早饭，你也就不要想吃到东西了。 祁江将罐头和水递给了身旁的三队长，淡淡地说道：“你不是馋我的罐头吗？你们副队长对你们好，宁可自己饿着也要给你们加餐，你和那些队员自己分配一下吧。“ 正在喝水的三队长像是惊呆了，这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全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咳咳，大少爷，这……不太好吧。“三队长看了看脸上表情毫无变化的凯文，又看了看一脸冷笑的祁江，不禁心生不妙。 一边是生死相伴的副队长，一边是在林奈队长那边有很高话语权的祁江，得罪哪一个，自己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但现在，偏偏要自己站个队。 “想吃就拿去吧，别让这小人奸计得逞，看他下来的时候那么轻松，估计上面已经没有死族了。“就在三队长犹豫之际，凯文出言打破僵局，随即转身离开藏身处。 “你们再休息一下，我去楼上看看情况，顺便找点补给。“临走前，凯文扔下这句话。 “别去四楼啊，那边还是有不少死族的！”趁着凯文还没把门关死，祁江赶紧补充道，他只是想恶心一下凯文，但真让他毫无防备地冲进敌群里，祁江还是干不出这种事的。 “大少爷，你让副队长别去四楼，不会那里就是灯管帮藏粮食的敌方吧？”三队长明显没有察觉到祁江的良苦用心，一副看乐子不嫌事大的样子。 祁江一脸奇怪地看向他，正经地说道：“我是这种会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的人吗？我刚从四楼下来，那里的死族追了我一个晚上，现在估计已经开始活动了。” 说到这里，祁江自己也愣了一下，自己刚刚和凯文闹完矛盾，再加上那家伙看自己不顺眼，说不定，还真就会理解为“四楼有什么好东西，你给我离远点”的意思。 不过祁江也不打算做些什么了，他又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既然有人不愿意听从自己的劝告，那么就随他自己好了。 给不给出警告是祁江的事，但是否听从，又打算怎么解读，那就是其他人自己的选择，祁江没兴趣也没必要去改变那些自己不关心的人的想法。 不过，以凯文的身手，估计也不会遇到啥危险，不过也就是一些仆役级死族罢了，待会自己还准备杀回去救人，如果凯文上去了，自己还能少点麻烦。 这么一想，自己似乎更没有追出去警告他的必要了。 “来来来，我这里还有点东西，咱们一边吃，一边聊聊你们的计划。”趁着凯文离开，祁江抓紧时间挖墙脚。 这些家伙估计也已经把祁江当自己人了，嘴巴一个比一个松，别说这次的计划，差点连凯文的老底都告诉祁江了，要不是三队长有点分寸，估计连凯文的底裤都要被这些人扒干净了。 谈话差不多到了尾声，藏身处的门此刻也被打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凯文回来了，立刻都闭上了嘴，装作检查弹药的样子。 他们毕竟是在偷嘴，包装袋早就被祁江收拾起来了，虽然凯文观察能力不错，但在祁江不露馅的情况下，估计他也看不出啥异样。 此刻的凯文相当狼狈，身上的作战服被扯开了两条口子，头发因为血污，一鬃一鬃地糊在一起，胸前的甲弹挂上也出现了一道狰狞的抓痕，这还没算那些没留下明显痕迹的攻击。 “跟你说了别去四楼，现在好了，搞得这么狼狈。”祁江长叹一口气，显然是在为这无意义的消耗感到可惜。 可在凯文的耳中，这句话就像是嘲讽，也许祁江的本意是好的，但现在听起来，就像是在嘲讽他疑心太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最令人恼怒的就是这种话里有话的家伙，你说他骗人，可他说的都是事实，你说他讲真话吧，可又偏偏利用了人的联想能力，吃了亏也只能自认倒霉。 “也难怪他能和林奈谈恋爱，这两人，都是那种从头到脚都是腹黑的玩意，估计，也就他这种重度腹黑，才能和林奈谈一场快乐的恋爱了。”凯文在心中默默地把祁江归纳到了心机婊的队列，以后和他相处，得多留个心眼了。 “四楼都清空了吗？如果没有，我去扫个尾，接着，咱们各走各的。”祁江也不想多做纠缠，在地下受到的重创还在影响他的身体，如果可以，他现在只想在床上躺一天。 凯文点头道：“这你就别担心了，我已经解决了四楼的所有死族，当然，那几个小孩子我也找到了，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任务，会带着他们离开的。” 祁江心中一喜，原本还计划着把他们带回自己家，之后再找个可靠的营地把他们送走，可凯文既然说话了，也算解决了自己的一个麻烦。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在灯管帮的所有任务也都算完成了，现在，可以毫无负担地离开了。 可当他想要起身，凯文的手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还在疑惑他想干什么，结果手掌上传来的力道把他重新按回了地上。 “既然见面了，那就多留一会呗，咱们的大少爷。”说着，凯文冷漠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他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以至于祁江全身发冷，心中满是不妙的预感。 祁江哈哈笑道：“别了，你们还有任务在身，我一介普通人，就不打搅了。” “再考虑一下吧。”凯文从身后拿出一个卫星电话，然后按下了通话的按钮，不多时，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凯文？找我有什么事？” 祁江只觉得全身一凉，这声音分明是古月亭的，凯文这小子，什么时候塞了一个卫星电话给古月亭？ 祁江现在明面上的去处是五大基地之一的极渊，也就是林奈所属的基地，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还在j市，那自己好不容易和夜翼经营的关系，说不定会回到原点。 这一手可谓是直接拿捏了祁江的软肋，除非他想鱼死网破，否则就没有反制的可能。 祁江用“算你狠”的目光瞪了凯文一眼，只能点头服软。 “没事，看错了，有只死族和祁江长得很想，我还以为他出事了。” “哈？拉倒吧，这家伙不是逃到极渊了吗？这要出事了，林奈也好给姐姐磕头谢罪了。”说罢，古月亭直接关断了电话。 祁江长叹一口气，只能认栽：“说吧，要我干什么？提前说好，如果你们要下去，就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我在下面可是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凯文悠悠一笑：“来都来了，怎么能不下去？你放心，真有危险，我们会顶着的，你转身跑路就行。“ “而且，既然你下去过，这就更得带上你了，是否掌握地图，这可是很重要的。“ 祁江无奈地叹气，只能感叹多行不义必自毙，用别人的软肋要挟的事他没少干，结果现在终究还是轮到自己头上了。 第129章 冤家碰头 祁江唯一知道的能前往实验室的路，只有那台直通地下的货梯，虽然它八成已经不再运作了，但凯文还是决定先去四楼看看情况。 那具变异刺猬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将整条过道堵死。 “大少爷，你的手笔？”三队长用胳膊肘戳了戳祁江，有些明知故问。 商场的一到四层都是保证安全的，所以修罗小队的成员们也比较放松，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完全没有队形可言。 祁江对这一点也有些不理解：“你不是军武出身吗？在作战推进过程中，这么放松真的好吗？” 三队长嘿嘿一笑，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祁江一眼，随后悄悄地从手中甩出一颗路边捡来的石子，让那具变异刺猬的尸体颤动了一下。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几乎是同时，原本还在嘻嘻哈哈的小团体马上组建成一个个火力小组，一同齐射，完成了三连射的火力压制。 他们的动作太快，以至于祁江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火力打击就已经结束了。 “目标失去活动能力，检查一下具体情况！”虽说是三队长自导自演的把戏，但所谓演戏演全套，应该就是他现在在做的事情。 站在最前面的队员在众人的掩护下缓缓向前，随后拔出匕首，狠狠地往变异刺猬的眼窝上扎了上去。 “确认目标死亡，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那队靠近的士兵一定看到了那根捅穿了眼睛的尖刺，自然也就明白了这是自己队长在搞鬼，不过，还是为了演戏演全套，枪都开了，那干脆就把整个流程走完吧。 三队长点点头，用眼神和凯文交换意见后，他作出一个向前推进的手势，随后，所有队员便以当前的队形行动。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祁江忍不住眨了眨眼，上一秒还在和自己嘻嘻哈哈，可现在他们却又回到了那副杀气缠身的模样，这般变化速度，实在让人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们。 变异刺猬的死亡时间已经接近二十四个小时，其身躯早已腐化，只不过，它背上的尖刺却还在生长，估计和死人还会长头发是一个道理。 修罗小队不打算绕路，直接踩着变异刺猬的身体穿过走廊，而跟在最后的祁江尝试着去拔出刺猬背上的尖刺。 原以为这些尖刺会因为肌肉的僵硬被卡住，可祁江基本没用多少力，就顺利地抽出了这个尖刺。 祁江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尖刺的矛头，几乎是碰到的瞬间，一颗鲜红的血珠便伴着刺痛流出血管，这般锋利程度，如果能换做刀刃，估计就是削铁如泥的程度。 修罗小队手上有步枪，可祁江手上却没有具备高穿深的远程武器，之前有见识过尖刺的威力，现在又亲身体验了它的威力，用来当作步枪的替代品，也许是不错的水平。 六根，这是祁江自认为恰到好处的数量。 虽然尖刺的长度也就和祁江的手臂差不多，粗细也就和手指相当，但重量却出乎意料地沉，携带太多的话，祁江可就跑不动了。 快跑几步，追上前方的修罗小队，此时他们已经在检修电梯，评测它的安全指数. “副队，这台货梯已经不能用了，电力不足再加上零件多处受损，如果我们要乘坐这台电梯，那就得做好坠入深渊的打算。”队里的那名工兵将电脑收回背包，随后对凯文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凯文点了点头，将这个结论纳入了自己的规划评估。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在自己的指定位置上， 负责着规定范围的警戒。 “不愧是修罗小队啊，这样的站位，就算是贴脸的突然袭击，估计也很难造成有效的杀伤。”祁江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分析修罗小队的站位，现在看来，这些被古月亭和夜翼打得嗷嗷叫的家伙，似乎还蛮强的。 从先前他们展现出的军事素养，虽说想要彻底击溃统领级死族有些难度，但肯定是能打得有来有回的。 可在夜翼面前，连带第一和第二小队的修罗小队甚至还是被死死地压制了，这还是在夜翼没有提升实力的情况。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没有了祁江在身边制约，夜翼为了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手段甚至会比起之前更加凶残。 “夜翼，你现在，已经有站上顶点的实力了吗？”祁江不由看向窗外，仿佛是想要看穿路上的阻碍，锁定不知在何处的夜翼。 “别发呆了，来，带上安全扣，我们准备出发。”凯文见祁江迟迟没有动静，用力地朝着他的肩膀上拍了一掌，把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 祁江回过头，只见电梯的门已经被撬开，里面的轿厢也已经被破坏，露出了那深不见底的电梯井。 “我们一定要走电梯井吗？话说，你们就不觉得，整栋商场里没有死族这一点很奇怪吗？”在出发前，祁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先前凯文不在，所以他没有提出这些关键的要点，之后他也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现在，不管多么突兀，这些问题他一定得扔出来，毕竟，人命大于天。 凯文叹气，摇头说道：“说个笑话，昨天晚上我们进来的时候，商场里就没看到几只死族了，昨天晚上我们射杀的死族，今天我再去看的时候，连尸体都不剩了。” “所以，这一点已经不是能讨论的地步了。越讨论，情况就越诡异，为了减少恐惧，这一点还是暂时封存吧。” 祁江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可凯文已经把安全扣塞进了祁江的手中，然后便一头扎进了电梯井中，显然是不打算和祁江多做废话。 “艹，这家伙，用逃避的方式来保证军心吗？这样做，很可能会把所有人都搭进去的啊！”祁江愤愤地低声骂道。 凯文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只要是他认定的，那就一定得做到底，之前有林奈指挥大局，可现在整个第三小队都只能听命于他，那种背负一队人的性命的感觉，无限地扩大了他的自负。 “大少爷，走吧，上面会有两个个火力小组留守的，只要我们想走，就一定会有一条退路的。”三队长轻声叹气，他同样为凯文的自负感到头痛，只不过他必须作为陪伴者，和凯文共同进退。 祁江心中的怒火还没有消退，他现在只想着转身就走，别人愿意跟着凯文去打这种毫无准备的仗，可他并不愿意为了这种毫无准备的仗，把自己的生命压进枪膛。 而且，这还是一把对自己毫无用处的枪。 三队长能读懂祁江脸上的表情，虽然自己一口一个“大少爷”那样叫他，但在性命攸关的时机，他也是懂得闭嘴的。 “好了，大少爷，我没时间等你做出决断了，先走一步。”稍微等待了几分钟，估计凯文已经到达了地步，三队长作为殿后的选手，也必须出发了。 …… “祁江他人呢？最终的选择是逃离吗？”凯文见三队长先一步落地，不由看向了电梯井的上方。 三队长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稍微再等等吧，你们两个的做事理念，实在太不相同了。” 凯文轻轻咋舌，转身往前走去：“我去探探路，如果在我发出通讯前他还是没下来，那么我们就自己出发。” 刷刷刷！ 不多时，电梯井中传来了钢缆被摩擦的声音，不消说，最后祁江还是选择来到实验室。 三队长面露喜色，原本他还在担心，如果凯文一意孤行，那么该有谁来规劝他，现在祁江的到来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明面上来说，他既不是修罗小队的成员，又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官方组织。 可暗地里，他却又能一定程度上代表林奈的意志，当初在和林奈汇报工作的时候，她就有下达过命令，如果和祁江合作，那么他的职权与队长同级。 之所以凯文很多次看他不爽吗，却又没办法整治他，很大的原因就是有林奈在背后为他撑腰，队长的职权不算什么，可林奈的面子实在不能不给。 “凯文呢？”祁江刚落地，就发现这个家伙不见了踪迹。 “副队他去前面探路了。现在……” 砰！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黑暗中传来了一声闷响，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像炮弹一样飞了过来。 “闪开！” 在场的所有人反应都相当迅速，立刻原地趴下，场地太黑，看不清攻击方位，直接往地上一趴，大部分的攻击都能规避。 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墙上，然后像一摊烂肉一般掉了下来。 “失算了……首领级……”凯文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中，探路前，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现在，估计全身的骨头都断得差不多了。 滋滋……砰！ 头顶的灯先是闪了几下，随后，明亮的灯光照射在众人身上，也点亮了这条走廊。 有了照明，众人的视野范围扩大了许多，只见走廊的尽头，一名身高两米有余的光头大汉面露狞笑，不紧不慢地朝众人走来。 “你们人类有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原本你们来到这里，我应该以礼相待，只不过，随意乱闯的，应该算恶客吧？”这名死族缓缓加速，如此庞大的体型，一旦开始冲锋，就像一辆钢铁战车，势不可挡。 “火力解放，自由开火！”三队长不敢怠慢，率先开出第一枪。 很快，所有的步枪开始朝死族身上倾泻子弹，但他的表皮就像是钢板，子弹射在他身上，估计和被石子砸一下是差不多的感觉。 “没用的！”祁江叫停众人，随后从背上拔出一个尖刺，深吸一口气，然后居然朝着死族冲去。 “大少爷！”在他人眼中，这无疑就是以卵击石，三队长刚想伸手抓住他，可祁江跑得太快，他连祁江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但祁江也不是傻子，能一拳打飞凯文，估计和那个把自己打成重伤的死族是同一个，正面硬碰硬，是他绝对不会干的事情。 就在两人即将正面砰撞时，祁江忽然压下了身子，整个人从死族的视野中消失，只留下一根抛出的长矛。 长矛掷出，而祁江则召唤出硬甲，贴地滑行，从死族的胯下滑了过去，随后再调动腰腹力量，起跳转身，将一把血钉甩向死族的后脑勺。 血钉只是追加的攻击，九成九是不会起到任何效果的，但与死族正面相撞的长矛，可就不是同一个量级的了。 这一矛，击穿了死族坚韧的手臂，贯穿了他厚重的左肩，也拦下了它冲锋的脚步。 准确来说，是死族自己停下了脚步。 它缓缓转身，拔出了那根长矛，随手扔到一边，尽管身后的修罗小队一直在朝它开火，可丝毫不能转移它的注意。 “小子，没想到还能看见你。”死族的眼中冒出精光，看向祁江的眼神就仿佛恶狼搜寻到了猎物。 祁江先是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脸色大变。 要不说冤家路窄呢，这个死族正是那只交手了两次的首领级死族！ “既然小跟班在这里，那夜翼应该藏在哪个角落里吧。对了，还有那只骨妖，奇怪，怎么我察觉不到它们的气息呢？”首领活尸用力地锤了一下墙壁，身后那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应声落下，将修罗小队和自己彻底隔开。 虽然子弹对他来说没有实质性的杀伤性，但一直被打，多少还是有点痛的。 被封堵了最显而易见的退路，祁江多少有些心慌，只不过，这份慌张被他压在心底。 既然首领活尸认为夜翼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就必须把虚张声势这一点做到极致，任何的慌张或者恐惧，都是没底气的表现。 不过，首领活尸似乎在阻隔了修罗小队后，似乎也没有进一步再出手的打算。 “好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哦，也许是还有更多，不过没关系，都不是外人就对了。”很难想象，以首领活尸的性格，居然会主动对话。 “先前你展现的能力，是血族才能使用的吧。”说着，他往身后一抓，几枚血钉出现在手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祁江不想废话，对于这个多次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家伙，任何的交谈都只是废话。 首领活尸无奈地叹气：“何必这样呢？我已经站在了这片区域的顶点，早点臣服，我还能在之后给予便利，以后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祁江懒得理他，随手把身后的两根尖刺甩出去，然后当即开溜。 之所以首领活尸想谈，估计也是看在可能有夜翼的份上，如果被发现只有自己一个的话，当场被手撕了都不一定。 第130章 地下的骚乱 越深入实验室内部，走廊就变得越发狭小，这小子显然是抓准了自己灵活的优势，专门往羊肠小道里钻。 如果换做大路，以自己的速度，绝对不可能被这小小人类拉开距离。 但狭窄的道路迫使他必须侧身行动，身体强壮可不意味着脚步轻快，横着走的速度也难以与狂奔的速度相比。 这人类就像一只老鼠，虽然只要轻轻动手就能碾死，可偏偏他的逃跑能力远在自己之上，想要抓到他，远比想要杀死他来得困难。 “追了他这么久，也没有人出来攻击我，看来，夜翼的确不在他身边。”首领活尸做出了最后的判断，出于这一点，祁江目前的价值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在挨了自己一拳后，他还能再次返回地下实验室，这就说明自己的那只小宠物已经被他解决了，这说明他至少有战胜统领级的实力。 当然，大概率不是正面取胜的，在重伤的情况下，如果他都能正面战胜统领级，那么也不至于见到自己，第一反应是像丧家野狗一样逃窜。 “算了，如果夜翼不在，单纯找这个家伙用处不大，还是先去忙自己的事吧。”首领活尸摇了摇头，最终的选择还是先走一步，完成眼下的正事。 地下实验室能制造逆转者，这是已经被证实的信息，虽说小小逆转者对自己之后的规划不会产生多少影响，但也未必不会出现祁江这样让你讨厌的家伙。 而且，制作转换药剂的原材料，可是那个东西，虽说那东西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实在没有多少用处，不过，对于那些统领级及其以下的死族，这些东西倒是有着不小的功效。 他现在主要的竞争对手就是夜翼，既然她手边有一个帮手，那么，自己就建立一个军团，就算她再能打，又怎么可能顶得住统领级军团的洪流？ 当即，首领活尸停下脚步，照着原路一点点退了回去，很快就离开了祁江的视野。 …… “似乎没有再追过来了，是因为追不上选择放弃了吗？”藏在暗处的祁江观察着身后的情况。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只有身后一条退路，不存在被绕后的可能性，只要盯住眼前的拐角，就能察觉到即将到来的敌人。 再加上不知什么原因，首领活尸重新打开实验室的电源，有了灯光的照射，甚至对面没有露面，只是一个影子就能将行踪暴露给祁江。 可距离他在此蹲守已经过去了大约十分钟，就算首领活尸的行动再不方便，挤也该挤过来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要么就是不追了，要么就是在计划其他追击方案。 “不管了，先去找凯文他们会合吧。只有我一个人，就算知道了首领活尸的踪迹，除了逃跑，也没办法做些什么。”权衡之下，祁江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转移。 算起来，现在已经是祁江第三次下到地下实验室，虽然还是有很多不知道的敌方，不过通往出口的几条路他基本已经熟悉了。 确保后路是他一贯的风格，所谓狡兔三窟，如果是自己独自行动，要是不找到多条逃生线路，在行动的时候，他会感到非常不安。 即使大概率首领活尸已经离开，祁江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他可不敢赌，万一遇上小概率事件，他真的在蹲守自己呢？ 压着脚步，蜷缩着身子，如果把灯关掉，然后再给祁江带上一个头套，和小偷的形象不能说有些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让祁江停下脚步，实验室的场地就那么大，即使是需要绕路，一般而言，二十分钟也能到达终点了。 可就是这样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祁江硬是被消耗了接近一个小时，毕竟是首领级，这三个字的压迫力实在过于强大，以至于为了不被发现，时间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别动！举起双手!”下一个拐角就是电梯井，可当他的影子出现在身前的地面时，驻守在那里的队员立刻出声警告。 听到他们的声音，祁江心中一喜，看来返回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在面对未知情况时，修罗小队的选择果然是坚守出口。 举起双手，祁江慢慢走出拐角，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安逸的笑容：“别开枪，是我。“ 见到来者是祁江，那些端着枪的队员们也松了一口气。 作为侦察员的凯文被一拳打成残废，其他人也不敢独自去探查情报，现在的修罗小队就像是被挖掉了眼睛，除非祁江回来，否则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与实验室相关的信息。 “凯文呢？有些事我得和他商量一下。“左右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下来的那些，可其中唯独少了凯文的踪影。 三队长挥了挥手，示意祁江做到自己身边：“别找了，他昏过去了，现在，小队的最高指挥权暂时由我接管，有什么事，和我商量就好。“ 祁江点点头，反正他只是想找一个能统领全队的人，具体和谁商量，倒也无所谓。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虽然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过实验室里危险系数太高，变量太多，继续深入探索事会是相当愚蠢的决定，所以，现在请立刻撤退。“ 不过，又想到之前打听到的消息，祁江又补充道：“如果真的不能放弃目标，那么就再调派两只和现在同等规模的小队，不然，就得等首领活尸离开。“ 三队长稍作思考，然后点头表示自己认可祁江的说法，但他却无奈地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这是死命令，任务不能中止，所以，凯文昏迷前寻找了外援，不过，这队外援，你可能现在不是很想见到。“ 三队长的话让祁江有些费解，既然是外援，怎么可能会是自己不想见到的呢？现在这种情况，能来支援的人是越多越好，早一点抹杀掉这些第一梯队的高端战力，最终之战的时候，就能减少一分压力。 紧接着，他细细一想，脸色登时变得惊骇无比，那一瞬，各种情感冲击脑海，险些让他昏厥过去。 “凯文？找我有什么事？” “哈？拉倒吧，这家伙不是逃到极渊了吗？这要出事了，林奈也好给姐姐磕头谢罪了。” 这两句回荡在耳边，声音的主人是古月亭，既然他能和古月亭联系，那就意味着他也能传递情报给夜翼。 而夜翼，从始至终都想要取首领活尸的项上人头，如今能火速驰援又有支援意愿和能力的，不就是她和古月亭吗？ “他怎么和古月亭说的？有没有说我在这里？”祁江的情绪忽然变得激动，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三队长的衣领，那副样子，好像是要和三队长打一架。 “大少爷，这是干什么？”其他队员不明所以，以为三队长和祁江起了相当大的矛盾，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开始拉架。 三队长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情，而祁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低着头向三队长道歉。 “没事，你们的事我多少有些了解，这么激动倒也正常。”三队长略作停顿，“很不幸，为了加大筹码，副队他，把你的事说出去了。” 祁江一愣，然后像是被魔鬼抽取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迷茫、无助、担心、畏惧……各种表情轮番出现在他的脸上。 说高兴，那是必然的，这么久没有见到这两位自己心系的人，相见的喜悦必然是不可少的。 说迷茫，也是肯定的，自己欺骗了他们，当初他有保证过自己会听从安排，现在该如何面对她们，祁江完全没有想法。 至于恐惧，欺骗一般都是关系破裂的开端，自己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是以夜翼作为核心目标，如果她抛弃了自己，那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末世之中，想要好好活着，就得有些追求，如果没有了目标，那就相当于失去了灵魂，祁江不敢想像，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对，现在就走，只要她们见不到我，那就无所谓！”祁江的心中忽然窜出一个想法。 逃避，逃避可耻，但也相当有用。 正当祁江准备找个机会开溜时，三队长的话便如当头一棒：“祁江，你想要逃走吗？” 这一次，他收起了嘻嘻哈哈，连称呼也从玩笑性质的大少爷变成了祁江，显然，这是要正经和他谈事情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她们，但一直逃避有意义吗？难道说，在最后她们与首领活尸决战的时候，你也不打算出现了吗？而且，在喜欢的人前逃避，你真的甘心吗？” 三队长连续的提问让祁江措手不及，这直击灵魂的三连问直接震慑了祁江的心灵。 “我……”祁江看向三队长，刚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三队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祁江不要说话：“你不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也不应该向我回答，我只是问题的提出者，不应该是答案的收集者。” “真正需要答案的，实际上是你自己，如果没有想清楚这些问题就做出决断，你大概率是会后悔的。” 说罢，三队长便站了起来，拿着枪去换岗。 祁江想伸手拉住三队长，让他再开导一下自己，但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动作。 “夜翼……如果我们再见面，你究竟会怎么做？”祁江呐呐自语道，缓缓地低下了头。 “少见呐，濒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强烈的情感波动，区区一个女生，居然能动摇你的心境到这种地步？”刚刚闭上眼，锋的风凉话就在脑中回荡。 换做往常，祁江根本不会管着锋，在他开口的瞬间，就会反客为主，开始质问他这么长时间跑去了哪里，明明是自己的影子，却没法做到随叫随到。 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何处理夜翼的问题，已经耗尽了祁江的脑容量。 人类的情感是相当古怪的东西，之所以死族鄙视人类，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会被情感所束缚，没办法做到当断则断，也没法为了自己抛弃一切。 可有时，情感就像是上天给予人类的外挂，能激发那些被埋没的能量，能逆天改命，做出往常不敢做的事。 “我想见夜翼，不管她怎么对我，我只要和往常一样就行了，哪怕是变成舔狗。” 三队长的问题，祁江得不出答案，也许以后也找不到标准答案，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做自己想做的，当一个认死理的愣头青不就好了吗？ 当祁江重新抬头时，他就像是宣泄完情绪的小孩，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平静的模样。 “三队长，那个能和古月亭通话的卫星电话在哪里？” 听到祁江恢复常态的声音，三队长微微一笑，取下腰间那台大哥大：“大少爷，接着。” 接住电话，解开锁定，在等待连接信号的时间里，他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 嘟——嘟——嘟—— 可事情总是有些超出预料，这台卫星电话，只要连接到了信号，就会开始自动拨号。 “喂，凯文，你们那边又出什么状况了？”古月亭不耐烦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吓得祁江差点把电话扔出去。 他都没想好该说些什么，怎么电话就打通了？ 不管怎么样，都先说几句。 抱着这样的想法，祁江硬逼着自己的大脑想些不尴尬的话，可他似乎没想过，只是保持沉默就已经够尴尬了。 “喂？有人听吗？再不说话我挂了，别浪费电！”来不及让他想出一句体面的话，古月亭再度催促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我找夜翼！”此刻的祁江就像第一次给女朋友打电话的纯情小男生，根本没有办法组织语言。 “祁江？呵，好。”听到这个声音，古月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接着便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冰冷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祁江，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原地，我马上就到。” “还有，做好心理准备，在处理首领活尸之前，我要先处理你！” 第131章 远方的战场 一旦死族被激怒，就算它只有仆役级，也会毫不犹豫地朝统领级乃至首领级的敌人冲杀，直到生命从自己的指尖流逝。 可在城郊的高速公路上，一大批死族沿着道路狂奔，如果把它们嘶吼的声音翻译成人类的语言，估计就是“妈妈救我！”。 这些死族无疑都是首领活尸留下的眷属，相比于一般的死族，它们更加强壮，每一只的体型都与那些健美选手差不多，光论身高，每一个都在两米以上。 但体型优势在现在情况下毫无作用，追着它们的人身高不足一米六，换做和平时期，这个小家伙估计还在上初中。 但偏偏是这个小家伙，手中那把差不多和她人一样高的大剑被挥舞得虎虎生风，不管是路上的车还是在逃跑的死族，只有被大剑砸到，就只有被碾碎的下场。 嘟嘟嘟！ 电话的铃声突兀地插入了战局，一瞬间扫了小家伙的性，原本那砍瓜切菜的感觉很爽，但现在忽然就提不起追杀的兴致了。 “接电话吧，我来处理后续。”小家伙的身影忽然被一道黑影笼罩，紧接着，清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小家伙不满地松开了大剑，那把大剑就像魔法世界里的召唤物一般，化作烟尘散失在空气当中。 “喂？凯文，你有什么毛病，一连给我打两个电话。”被人扰了兴致，想要她用好脾气对待是不可能的。 电话那头的凯文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们……找到……林奈说的，首领级……活尸了。” 古月亭眉头一挑，显然有些诧异，自己和夜翼找了他近一个月，没想到居然还是修罗小队的人先找到。 “位置呢？你们先坚持一下，我和姐姐马上就赶过来。”这件事非同小可，古月亭也收起了脾气，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在第一次见面的小区附近的商场，我们和首领级活尸都是地下二层。你们最好快一点，现在是祁江在和他交战，我不知道他能撑多久？”凯文稍微顺了顺气，虽然声音虚弱，但至少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 听到那两个字，古月亭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凯文被打傻，已经神智不清了：“谁？祁江？他不是被林奈送到人类基地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总之……”凯文话说到一半，干扰的电流音便盖过了他说话的声音，紧接着，电话就因为信号问题自己挂断了。 夜翼收起血翼，从空中落下：“怎么了？看你的表情，凯文那边似乎出问题了。” 古月亭叹了口气，稍微整理了一下信息：“姐姐，两个消息都很惊人，一个是他们找到首领级活尸了，就在家旁边。” “还一个，现在，他们和祁江在一起，而且，祁江现在在单挑那只首领级死族。” 闻言，夜翼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一个在认知中不应该在这片区域出现的人，现在居然出现了，而且还在和首领级死族单挑。 “林奈！”跟我玩阳奉阴违是吧！”夜翼很快明白了背后的真相，唯一能让祁江出现的，只有林奈这个掌管了交通工具的女人，显然，她在祁江行踪这件事上欺骗了自己。 “姐姐，先动身去救祁江吧，他就算这个月一直在锻炼，也不可能是首领级的对手。” “那倒未必……没什么，你说得对，赶紧出发吧，就算飞过去，我们也需要一个多小时。” 说着，夜翼再次展开刚刚收起的血翼，脚尖轻点地面，随后，跃至半空。 “很抱歉，得让你再多停留一些时间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一根羽箭直直射向了空中的夜翼。 “这么大的目标……嗯？”看着那飞行速度缓慢的巨大羽箭，夜翼原本是相当不屑的，可接下来的变化让她的瞳孔不由收缩。 这根羽箭实际上和子母弹的原理相同，无数细小的飞行物藏身在粗大的箭杆内，当羽箭飞行到一半时，就是这些小东西发挥功效的时候了。 这样的密度无法躲避，夜翼当即挥手制造出一面血幕，将自己的身体藏在血幕之后。 铛铛铛铛铛铛！ 一阵砰撞声之后，血幕后的夜翼毫发无伤，不过，拖延的目标已经达到，此刻，夜翼已经没法随意离开了。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高速下方跳到道路上，要知道，高速和下方的普通道路可有这七八米的高差，这样的跳跃能力，在死族中也是相当恐怖的。 “呵，异兽，我记得异兽向来看不起其他的种族，居然会出手搅局？”看着那出现的身影，夜翼不由冷笑道。 先前攻击夜翼的是一个半身是人半身是马的东西，手中还有一把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弓，那副模样，和故事书中的人马几乎一模一样。 “没有什么看不看得起的说法，我只是以强者为尊，大人步入首领级的时间远超各位，是毫无疑问地霸主，现在臣服，还能在日后有一席之地，否则，等大局已定之时，你们就只能化作堆砌王座的枯骨。”人马显然对首领级活尸相当信服，即使是奉命追猎，也要先传个教。 “姐姐，我来吧，以前也不是没有打过猎，不过拿弓箭的马，倒是从来没见过。”古月亭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跟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一把骨弓出现在她的手中。 可人马却摇了摇头，略带惋惜地说：“看来你也是玩弓的好手，要不是对你另有安排，我也挺想比试一番的。”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剑气便直袭古月亭的天灵，若非她是习武之人，能够察觉到更细微的杀气，也许这一击就命中了。 吱—— 手中的骨弓瞬间变作大剑，抵御着自上方而来的袭击，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不断从火星迸射的位置传出。 “偷袭的宵小之辈！”夜翼随后一挥，一柄血矛破空而出。 见夜翼出手，古月亭也瞬间发力，将对方震飞，将其送上血矛飞行的轨道。 锵！ 可对方的身手同样不赖，即使被顶飞，依旧能在空中保持稳定，甚至还能挥动武器挡开飞来的血矛。 那人落地后退几步，站到人马身边，略带不满地责问道：“为啥不开弓，原本我已经能重创一个了。” 夜翼说的确实没错，异兽骨子里有着莫名的高傲，人马冷哼一声，相当不屑地说：“同为统领级，却总想着用阴损的招数，要不是大人有名，我甚至不想和你一起行动。” “随你吧。”那人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长剑藏到背后，然后对古月亭笑道：“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堂妹。” “古月堂，把你那恶心的嘴闭上，不然，我把你的牙一颗颗给敲下来！”古月亭一脸的凝重，虽然这个堂兄令人厌恶，却也不是善茬。 可古月堂却仿佛没察觉到古月亭散发出的气场，仍然嬉皮笑脸地说：“哎呀哎呀，别这样嘛，之前是一家人，现在又同为骨妖，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缘分呢？” 无需古月亭多言，夜翼便放出话：“月亭，这家伙让我有点恶心，就交给你了。” 说着，她忽然释放出漫天的血矛，在血矛的掩护下，她挥动血翼，迅速脱离战场。 “休走！”人马的目标显然是夜翼，他一边拉弓连射击飞会命中自己的血矛，一边迈开四只马蹄，以不输飞行的速度追了上去。 “没想到，我们居然有一天会以死族的身份再一次交手啊。”即使现在是一对一的公平环境，古月堂还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但古月亭是一句废话都不想说了，大剑在手，剑尖拖地，带着一地的火花，古月亭率先发动了攻击。 大剑的凶猛之处在于其压倒性的攻势和超远的攻击范围，即使上挑落空，古月亭也有足够的时间挥出下一剑。 如果说上挑只是试探，那紧跟的横扫就已经是杀招，大剑的运动轨迹完全保持在同一水平面，这一剑要是命中，别说是脆弱的人体，就算是水泥制造的桥墩，也得被砸出一个大坑。 可古月堂也是自小习武，当然不会做以己之短迎他人之长的愚蠢行为。 古月亭对大剑的掌控确实已经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但大剑的体型就注定了它的招式必然是大开大合，以灵敏的身法应对攻击，就能游刃有余。 两剑落空，古月亭的身体一僵，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破绽，这是无可避免的，哪怕是变为了死族，两次爆发之间也必然会出现停顿。 这就是古月堂没有主动攻击的原因，既然对方会给你攻击的时间，那么，又何必自己往对方的剑刃上撞呢？ 咻咻咻！ 虽然古月堂一直在嘻嘻哈哈，但出手也是相当狠辣，他抖动着手腕，纵使剑身不断打转，可剑尖始终指着古月亭的心窝，就仿佛是一条夺命的毒蛇。 “抱歉，这一次，不会停下了。”会想起之前的那次交手，古月堂就是这样在一个回合取胜的。 但古月亭却诡异地笑了起来：“以大欺小的事，还有脸说？” 古月亭忽然反握剑柄，那一刻，古月堂终于到为什么古月亭手中大剑的剑柄会那么长。 平衡剑身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的，是为了发动出奇不意的反击！ 只要是棍棒，就可以用点捅的手段杀伤，哪怕是剑柄。 “咳啊！”当古月堂意识到自己中计时，剑柄已经击中了他的小腹，胃部的痉挛让他全身短时间脱力，往前一头栽倒了下去。 见古月堂倒在自己脚下，古月亭顺势举起大剑，准备用剑尖直接捅穿古月堂的身体，届时，即使不死，他也会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 扑哧！ 猩红的血液自下而上飞至半空，伤口处喷涌的鲜血瞬间浸染了下方的柏油路面。 “果然，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古月亭只觉自己的右脚瞬间没了知觉，要不是有大剑作为支撑，她也和古月堂一样倒在地上了。 地面上，留着一整条手臂和半截小腿，前者是古月亭的大剑所斩，后者便是古月堂的回击。 虽然连带着左肩被被一同削掉了，但他不仅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还换掉的古月亭的一只脚，怎么算，古月堂都绝对自己是赚的。 古月堂摇晃着起身，即使左边身子血流不止，他却依旧能笑出来，而且，笑得那么疯狂：“如果？堂哥这招削腿，不比你的点捅差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家的习俗就是人人得会几招阴招，武德是要讲的，不过，比起小命，武德分毫不值。 眼下的情况，倒是也在古月亭的预算当中，如果先前古月堂真的被自己一剑钉死在地上，她反而还会觉得古月堂是不是诈死。 在双方都被断肢的情况下，战局又重新陷入了僵持，少了半个身体的古月堂重心不稳，那些精妙的剑术难以施展，而古月亭几乎失去了移动能力，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击。 “看来，这次是平手呢。”古月堂忽然说道，随即把长剑收在身后。 笑话，他堂堂古家少爷，怎么可能真的为一个死族卖命，就算自己也变异了，但只要意识还是自己的，那就阻挡不了自己登上顶峰的脚步。 和一个毫无用处的堂妹死斗，她还配不上。 “古月堂，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确，我虽然是直系，但在古家的地位甚至不如旁系，不过，论杀心，我可是比所有古家人都要重啊！” “欠我的，我都会一个个上门讨债，而你，古月堂，可是在名单的第一梯队啊！” 古月堂脸色一变，随即又把长剑提在手中，听古月亭的意思，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现在古月亭行动不便，想要进攻就只能依赖远程手段，现在能让她采用的远程武器，除了投掷物，只有弓箭。 但很可惜，这两种武器实际上都没法打破自己的防御，自己还能借着他出手的间隔拉近距离。 所以，别看古月堂一脸的严肃，但实际心里已经开始偷着乐了，白给的功劳，又有谁不喜欢？ “别板着脸了，我说过，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堂哥，时代变了。” 在古月堂惊骇的目光中，古月亭的手中多了一把手枪。 第132章 将至 飞射的箭雨逼得夜翼不得不在空中连续做出机动，别看人马手中的只是一把弓，在其自身的能力加持下，完全就是一架生物近防炮。 “那只畜生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对手啊！”祁江脸色阴沉，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她好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不管是古月堂还是人马，显然都是首领活尸精心挑选过的猎杀者，虽然他们在进化程度上可能没有夜翼那么高，但他们的能力却是能恰好克制的。 如果古月堂也完全忠心于首领活尸，愿意使出真本事对付古月亭的话，是有相当概率能实现斩杀的。 好歹也是古家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就算古月亭成长迅速，实力上也还有不小的差距。 现在的结果虽然是古月堂选择逃跑，但被废了一条腿的古月亭也没办法进行支援，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是完成了自保，并不能算得上真正的胜利。 而没有古月亭的支援，夜翼暂时也没能想到什么破局的方法，密集的箭雨让她无法近身。 发射血矛需要时间，在箭雨中求生已经耗尽了她的心神，实在分不出心去凝聚血矛。 “啧，必须得制造反击的机会，一个定点靶，能找到机会，就是一瞬间的事。”夜翼轻轻咋舌，不过心中开始有灵光闪现。 人马的异能是发射能分裂的巨箭，不过，分裂出来的子箭的威力，似乎和他拉弓蓄力的时间长短有密切的关联。 就比如最开始的那一箭，自己随手制造的血幕就能挡下，就算被击中，估计也只是破点皮的地步，但现在这些羽箭，可是能轻易洞穿自己身体的。 第一箭为了逼停自己，估计是刚搭上弓就射出了那一箭，所以威力才如此低下。 现在他占据了优势，每一箭都基本将弓拉满，甚至还等待片刻，射出的羽箭便更具备杀伤力。 “倒是有些失策了，如果一开始就采取强攻的策略，估计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从战斗开始收集信息，夜翼总算看透了人马的能力，只不过，现在似乎有些晚了。 但是，如果我飞到了攻击距离之外，你就不得不调整位置吧。 “月亭，你那边解决完了吗？”在40b待了一段时间，夜翼也开始用起科技产物了，比如说时刻不离手的对讲耳麦。 刚刚完成了止血的古月亭现在还背靠大剑，恢复着体力，声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憔悴：“费了点力，解决了。” “那我现在飞过来，你帮我把那匹蠢马给射了。”说着，夜翼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拉弓的人马，当即改变飞行方向。 不能近身又怎么样，实际上，夜翼想要走，光凭这只人马，可没本事留下她。 估计首领活尸原先的计划是让古月堂先杀死古月亭，然后再与人马合力解决掉夜翼，古月亭能召唤骨弓，那古月堂也没理由做不到相同的事。 覆盖火力再加上精确打击，如果真的形成了这样局面，夜翼想要脱身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过现在也没错，也还是一方取胜后支援另一方，只不过，得到支援的是夜翼罢了。 “别以为你能逃出我的射击范围！作为猎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猎物逃脱？”不远处，尘土飞扬，激烈的马蹄声伴着人马的嘶吼，告示着古月亭做好准备。 说实话，看到夜翼轻易地摆脱了自己的箭雨，人马的心中相当慌张，原以为她已是自己的笼中之鸟，可那轻松甩开自己的模样，狠狠地在他脸上抽了一巴掌。 但当他注意到夜翼居然朝着古月堂的方向飞行，心中的惊慌又被压制了下去，都已经分不清方向了，能逃脱估计也只是运气好而已。 人马并不自大，他也知道自己的箭雨还有相当大的改进空间，可他的脑子着实不好使，宁可相信夜翼是慌不择路，也没有思考过古月堂败退的可能。 虽然有种欺负傻子的负罪感，不过这可是关乎生死的战斗，任何犹豫只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刚好帮人马蠢笨的脑子提高提高智商，古月亭那双鹰眼很快锁定了远处目标，然后拉动骨弓，一支骨箭破空而出。 古月亭能看见人马，人马也同样能看见古月亭，但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夜翼身上，只是余光瞄到一眼，隐隐扫到一个正在拉弓的身影。 “好的，果然是月堂兄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人马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手中射出的箭都更显得有力道。 但，他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夜翼没有像中箭的鸟那样坠落，为什么最后那根骨箭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如果他没死，那这个被古月亭开了窍的脑袋也许能想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古月亭下手没轻没重，居然把洞打成了对称了两个。 连性命都没了，那就没法提思考问题了，所以很可惜，人马只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找阎王报到了。 “你负责的那只骨妖呢？怎么没看见他的尸体？”夜翼降落到古月亭身边，她粗略地搜寻了一圈，并未发现除人马外的另一具尸体。 至于古月亭的断腿，夜翼就像是没看见，不过对于死族而言，断手断脚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反正能长出来，只要不威胁性命，在死族眼中就是小伤。 “只削掉他半边身子，让他逃了。”古月亭指了指自己那条短腿旁边的那一大块血肉，然后收回骨弓，放松地做到地上。 夜翼点点头，转身去掏人马的核心，虽然这一箭应该把核心击碎了，但核心的碎片仍具有不小的价值，刚好古月亭受伤了，拿来给她当疗伤药再好不过。 见夜翼把所有的碎片都递给自己，古月亭有些诧异，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姐姐，现在你位于突破的关键时期，虽然是碎片，但至少体量上也是完整的核心，你自己吞噬了会比较好吧。” 夜翼摇摇头，小声解释道：“我早就位于临界期了，如果再补充病毒，我的身体会无法承受病毒的毒性，从而溃烂而死。” 古月亭愣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那姐姐你的意思，是想要走精神方面的突破路线吗？” “是，虽然不想承认，但首领活尸比我突破的时间早了近一个月，他是懂得滚雪球的，如果我也走肉体进化的道路，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我绝对没有胜算。” “但精神方面的突破太过于玄学，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打听到精神突破的成功案例，我甚至怀疑，这不过就是我们死族当中的流言，是一些想要拖延他人进化速度的小人故意放出来的。” “这绝对是可信的，只不过，我也的确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不过，既然是精神方面，应该需要强烈的精神刺激吧。” 说着，夜翼稍作停顿，仿佛是在思考什么，半晌，她才继续说道：“因此，我才会找祁江，任由他缠着我，不然我早就一脚把这个拖油瓶给踹飞了。” 古月亭表面上像是恍然大悟地张开了小嘴，上下慢慢晃着脑袋，可心里却不由笑开了花。 虽然因为变成死族的关系，她失去了很多的情感，但好歹也是保留了人类的意识，比起只能从自身意识中学习的夜翼，她可是进行过实践的。 “姐姐是冰山傲娇，这点没得跑喽。嘴巴上说着利用祁江，可能最开始的确是这样吧，不过，现在你可是深深地陷进去了呀。” 可惜，古月亭是个怂包，这些调侃的话，也只能自己在心里说，要是摆到台面上戳穿夜翼，估计姐姐会让自己跳着去找祁江。 说到这里，古月亭不由开始计划着怎么惩罚祁江，要是他没出现，那姐姐也不至于有现在这么多的情感和捉弄手段。 有一说一，如果说最开始的夜翼像是一个只会杀戮的机器，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情感变得丰富，估计就是精神突破的第一步。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具备精神突破的先天优势？”古月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原本她是打算怎么快怎么来的，现在想来，要是自己真的选择身体突破，算不算暴殄天物。 “别发呆了，赶紧把这些碎片吃了，我们准备出发。”夜翼的话打断了古月亭的胡思乱想，接着，她伸手掐住古月亭的小嘴，把手中的核心碎片硬塞了进去。 来不及让古月亭表达不满，她已经环抱住古月亭纤细的身体，扇动着血翼，朝着首领活尸出没的大型商场赶去。 …… 地下实验室的最深处，并不是用来观测试验对象的试验室和操作室，而是设立了重重密保的生化储藏室。 每天能能进行试验的人数有限，并不是实验员们故意搞饥饿营销，而是每天的产量真的就只能满足这个数量的人进行试验。 数十只死族堵在厚重的铁门前，用它们粗壮有力的胳膊扒拉着门缝，想要依靠自己的蛮力，像对付其他铁门那样把门撬开。 但这扇门后就是实验室最机密的东西，为了保护这样东西，这扇铁门的安全系数相当离谱，这几十只死族连续工作了一个小时，愣是连一层铁粉都没刮下来。 “呵，人类虽然不能打，不过在制造乌龟壳方面还是有一手的嘛。”首领活尸冷笑一声，然后一边抡着肩膀，一边往后退。 咚咚咚！ 秉承了一贯了蛮横，首领活尸在往后退了十几步后，开始助跑，然后用强壮的身体轰击大门。 以他现在的肉体强度，这一撞，说是用大炮轰炸也不为过，那些没躲开的死族，直接变成了门上的肉酱。 但即便如此，那扇铁门也只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痕，丝毫没有倒下的迹象。 铁门的坚硬程度远远超出了首领活尸的预算，强烈的反作用力震得他脑袋发晕，肩膀也因为承受不了庞大的力道，发生了轻微的脱臼。 “呃，有意思。”首领活尸还是第一次遇见自己没法一口气撞开的玩意，顿时就来了兴致。 揉了揉肩膀，听得咔嚓一声，首领活尸接好了自己的肩膀，这一次，他退后了二十步。 砰！砰！砰！砰！ 一连冲撞了四次，连实验室的楼板都被撞塌了几块，那扇严重形变的铁门终于不堪重负，在最后一次撞击中，被狠狠地撞飞了。 “好浓郁的气息，看来，我确实找对地方了。”首领活尸一脸的陶醉，他的目光死死地聚集在生化存储室中央的巨大培养舱上，其中的贪婪难以掩饰。 作为拥有最高保密级别的东西，拥有独立电源是很正常的事，当大门被撞开的一瞬间，室内的保护装置就开始工作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只见十几挺机枪从天花板中探出头，仅仅是不到一秒的预热，海量的子弹顷刻倾泻在入侵的死族身上。 这些机枪打出的都是十二点七口径的子弹，只要被打中，断手断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即使是首领活尸，也不敢轻易面对如此火力，只能暂且撤退避其锋芒。 他的运动能力相当恐怖，即使身处靠近培养舱的位置，也依旧能转身逃出实验室。 只不过，那些和他一起进入的死族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和身体素质了，当机枪开始喷吐火舌的瞬间，它们就化作了一地的碎片。 “人类还真是不能轻视啊。”等到机枪的子弹打光，首领活尸才敢重新露头，“人类的科技，确实有相当恐怖的一面，虽然大部分的人类都是蝼蚁，但也不乏人才之辈啊。” 为了保障安全，在进入前，他从墙上凿下一块块铁片，从远到近依次将机枪全部击毁。 再次踏入储藏室，他的动作显得相当谨慎，生怕又触碰什么机关或者防御设施。 不过，这些机枪就已经是最后的防线了，直到他关闭了储藏室的独立电源，都没有新的阻碍再出现。 没有了灯光的照射，培养舱中的物质呈现在了他的眼中。 那是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块，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坑洞，没有了设备的压制和灯光的掩盖，它那微弱的红光才得已展现。 “确实没有想到，人类居然会先一步发现碎片，而且还能加以利用。”粗造的手抚摸着培养舱的玻璃，首领活尸的眼中，居然有人类见证奇景的震撼。 毫无疑问，能够让人类研究，甚至吸引首领活尸的，只有坠落的陨石碎片。 哗啦！ 一拳敲开培养仓，首领活尸眼疾手快地接住陨石碎片，然后放到鼻子底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味道……光是闻一口，我都觉得身体变得燥热，找个时间，好好利用里面的圣血吧。”首领活尸克制住了吞噬的本能，将其收好，转身准备离开。 最主要的事情已经完成，现在是时候去抓那个比老鼠还 第133章 血云压城 咚！咚！咚！咚！ “我靠，什么情况？”一名正在休息的队员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让他做出反应，一块巨大的金属板从正上方落下。 实验室深处传来的震动也波及到了入口处，此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坍塌点，结构相当不稳定，如今又受到震动的影响，发生了大规模的坍塌。 坍塌的时间很短，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那些待在外围的人还好，坐在靠近电梯井的那些队员，就算反应过来了，也没有时间逃脱。 “阿德！小冲！”躲过一劫的三队长怔怔地看着身后的废墟，然后发疯似地搬动着沉重的钢板。 每一块钢板都有接近一吨的重量，即使坠落的高度只有不到三米，却也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结果实际已经相当明显了，那些没能逃出来的队员，此刻都已经变成废墟下的亡魂。 “队长，节哀。”一名队员不忍自家队长费这些无用的功夫，上前轻轻拍着三队长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三队长此刻就像是失了魂的行尸走肉，机械般地重复着扒拉废墟的动作，但这一吨重的钢板，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挪动的。 “不对，不对！大少爷也在里面！别忘了，大少爷的力量和防御力可是相当强横的，说不定，还有希望！”似乎想到了什么，三队长又重新恢复了力气。 他挣开队员的拘束，又重新扑在废墟上，大声呼喊道：“大少爷！听得见吗？你还活着吗？喂！” 可三队长的呼喊就像是坠入了深渊，完全没有任何的回应。 虽然祁江并不知晓，但他的故事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修罗小队成员口中的传奇。 多次在讨伐统领级甚至首领级的一线战场存活；单人完成斩杀统领级死族的目标；身为普通人却与众多大人物关系匪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些来自官方基地的队员绝不会相信，一个在沦陷区的幸存者居然能做到这些。 正因为祁江的故事太过离奇，三队长才会生出队员还有一线生机的幻想。 但这无疑把祁江神化过头了，他只是肉体凡胎，被打了会痛，被砍了会流血，被压扁了会死，就算其身体素质超乎常人，也没办法做到用身体硬抗钢板的冲击。 “队长，你能不能稍微清醒一点啊，就算是大少爷，被埋在下面也只有死路一条，你看看，这废墟怎么可能留得出供他们藏身的空间啊！” 几名队员虽然心中也悲痛万分，但群龙不可无首，眼下还有一只首领级活尸藏在暗处，如果三队长不赶快走出悲痛，处境可就危险了。 三队长长叹一口气，第三小队的队员都是他亲自操练的，每一次有队员牺牲，都相当于在他心头剜掉一块肉。 可只有当一个人还活着，那才能被称作是一个“人”，当人被杀死后，说难听点，那就只是一块人形的肉。 死人就让死人去照顾，他还活着，自己身旁的这些队员也还活着，与其为了已经救不回来的队员惋惜，还不如好好照顾还跟随着自己的队员，避免再出现死伤。 冷静下来之后，三队长才发现眼下的处境凶险万分，坍塌的钢板虽然数量不多，可也足够把电梯门彻底封死。 这是唯一的出入口，也是唯一能让他们补给物资的通道，塌方之后，除了造成了不小的非战斗减员，甚至还切断了保命的退路和补给通道。 当下危急关头，正是冷静思考对策的时刻，但三队长每每准备开动脑筋，蹦出来的却全都是血肉模糊的画面，这样的状态，是断然拿不出像样的主意的。 “呼叫，呼叫，队长，能听见我们说话吗？”就在三队长调整心态之际，来自上方的通讯从对讲机中传出。 队员的死亡本就让三队长心烦意乱，现在又应该是他在安静环境中思考的时间，这突如其来的通讯，可以说是撞到枪口上的出气筒了。 “什么事？如果不是必要的消息，等我们回去，我肯定好好练练你们的信息判断能力！” “这么大脾气？这可不像是是你的风格啊。”对讲机那头，说话的声音忽然变了。 听完这番通讯，三队长的两条眉毛差点扬过头顶，光是声音就能在他脑中构建出形象的，也没有几个人了。 “大少爷？你没事？”三队长惊喜地问道，“我的其他队员怎么样？有多少和你一起逃上去了？” 祁江看了看跟自己一起爬上来的队员，然后笑着说道：“全都上来了，倒是你们，有出现伤亡吗？” 三队长选择性失聪，只听到了祁江的前半句话，然后转身对身后的队员庆祝道：“我说什么？大少爷就算没法抗住钢板，也必然有保住性命的办法，而且，不仅是保全了他自己，阿德他们也全身而退了！” “虽然很不想打断你，只不过稍微收收声，你们可还在地下实验室啊，小心点别被死族找到了。”祁江轻咳一声，虽然打断他人庆祝这种事他本不想做，只不过现在着实不该庆祝。 八字现在还没一撇，自己的确上来了，但三队长还在地下，论起危险程度，他们现在可相当于在钢丝上起舞，稍有不慎，必会坠入无底深渊。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好歹也是三队的队长，如果只是牵制保命，那我还是游刃有余的。”知晓队伍其他成员安然无恙，三队长也能心无旁骛地统领队伍。 “好了，为了保险起见，接下来我要进入静默状态了，如果不是我主动联系，那就不要再进行通讯。”说罢，三队长主动切断了对讲机的信号。 既然三队长有自己的想法，那祁江也不多做干扰，从他那激动的语调，祁江就能确定他是个爱兵如子的好领导，有这样的领头人，修罗小队估计能安然无恙吧。 放下对讲机，祁江走到靠窗的位置，从正在监视远处情况的观察员手中接过望远镜，看向了被标记的位置。 先前为了不让三队长担心，祁江故意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现在，他的表情只剩下严肃。 “如果以这个速度集结，然后按照尸潮前行的速度，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准备？” 观察员将几个参数输入军用终端，经过主机模拟的运算，很快就得出了结果：“如果没有东西在中间阻拦的话，距离交战应该只剩下四十分钟，规模的话，嗯，是史无前例的超级尸潮。” 说这些话的时候，观察员的脸色已经和白纸一样，但他的心理素质相当强悍，说话的声音没有丝毫恐惧和犹豫。 祁江放下望远镜，回头看了一眼处于昏迷状态的凯文，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超级尸潮，虽然祁江没有听说这个名词，但仅从字面意思来看，就能明白这四个字的分量，别说修罗小队了，就算派遣一支装甲部队，估计这超级尸潮也能把你吞噬掉。 “他妈的，首领活尸究竟在地下干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死族集结推进过来啊。”祁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朝观察员投去询问的目光。 但很可惜，这名观察员虽然也想回应祁江的疑问，但他得到的消息就是基地的一个驻外实验室发生意外，需要修罗小队前往救援并回收资料，至于里面有什么甚至是在干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既然现在没有指挥，那就让我……” 砰！ 祁江刚离开窗边，准备给其他人分配任务，一道堪比导弹爆炸的气浪击碎了所有的窗户，超过一百分贝的响声让所有人都捂着脑袋，忍受耳鸣的痛苦。 “我去，这是那颗预先设定的导弹发射了吗？还是说有国家可以重启核武，准备清洗地球了？”这是祁江的第一反应，毕竟也没有死族或者人类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他摇晃的视野移向窗外时，果真看到了一朵升起的蘑菇云，只不过，这朵蘑菇云是诡异的血红色，那模样，和当初席卷地球，将大量人口转变为死族的血雾毫无差异。 这些血雾缓缓上升，可当它到达一定高度后，血雾开始朝四周扩散，就像是一张渔民撒出的巨网，开始笼罩整座城市，想要将城市中的鱼一网打尽。 看着那鲜红的天空，祁江觉得这一幕相当壮观，也相当眼熟。 那像极了鲜血的颜色，那开始大规模坍塌的大楼，虽然祁江还位于未受到血雾影响的地带，但他已经能想象出那片区域最后的模样。 当时祁江还很好奇，究竟在为什么预知最终之战的梦中，高楼林立的市区会变为无边无际的废墟，为什么天空会像是被血浸透了一般。 因为这就是即将发生的事实，血雾所过之处，加速老化的作用无一不在发挥作用，那些逃过一劫的建筑此刻还是难逃贼手，在一声声轰鸣与整栋中倒了下去。 “该死，还以为会是尸潮，结果，却是比尸潮还麻烦的结果啊。”祁江此刻再也没法保持冷静，急匆匆地冲出了防守范围。 如果放任大楼倒塌，他们这些待在楼上的还有逃跑的机会，可那些还留在地下的，必然会被数十吨的废物掩埋，地下的实验室就是他们最后的陵墓。 三队长帮了自己不少，祁江也不能忘恩负义，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他会尽可能地去营救。 虽说正规的出入口只有这架货梯，可说到底，这实验室也不过是用地下停车场改建的，任何一架电梯或者楼梯，按道理来说，都是可以连接的。 从实验室找楼梯口或许很难，但如果沿着终点找起点，难度就会减小很多，祁江就近找到一处楼梯间，一路小碎步，很快就冲到了一层。 但这次运气不是很好，这条楼梯并没有修到地下。 好在边上就是电梯间，祁江撬开电梯门，抓着边沿一步步往下走，很快就来到了电梯井的底部。 可惜，这条路也是死路，当初设计实验室的时候，安保人员早就料到会有敌人从电梯井入侵，所以在电梯门的两侧都焊接了一块钢板。 祁江可做不到首领活尸那种夸张的地步，遇上这超过十厘米厚的钢板，也只能望而却步。 电梯井被一票否决，祁江只能周转与各个楼梯间，可上天似乎执意要与祁江作对，一连找了四个楼梯间，要么就是没有通往地下的，要么就是坍塌的。 “大少爷，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可能得撤退了！”上面的队员此刻传来信息，“以血雾现在的蔓延速度，十分钟之内就会影响到我们，届时，这栋商场很可能也会倒塌。” “你们先走，我要去地下实验室！”祁江也懒得多说，只是吼了一句，然后就把对讲机随手给扔掉了。 为了加快行动速度，他一边跑一边整理背包，水、食物这种东西全部被他扔在身后，到最后，他干脆就把一些装备别在身上，其余东西连带着背包全部丢弃。 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 一连探寻了三个楼梯间，还是同样的结果，此路不通。 留给祁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下一个楼梯间还是死路，那就只能暂且放弃营救，自保跑路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就算是再严密的防守，也终究会有纰漏。 最后一个楼梯间可以通往地下，而且没有被封死，祁江心中一喜，也不管环境的昏暗，仗着自己的夜视能力，一路跑到了地下二层。 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实验室实际上还有一道由外部打开的暗门，此刻，这扇暗门就在祁江的眼前。 “嘟嘟，检测到来客，正在搜索资料库，陌生人！”当祁江靠近暗门，人脸识别系统开始自动运转。 祁江被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这个堵住楼梯间出口的只是一面普通的墙，没想到它居然会说话。 “人工智障！开门，实验室已经沦陷，我是修罗小队的成员，请打开大门。”虽然着急，但祁江还没有失去理智，既然这里有ai监管，盲目乱冲的话，可能会触发防御机制。 “嘟嘟，正在检测实验室情况，警报，发现高阶死族，进入戒备状态！”话音刚落，原本蓝色的屏幕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援助者，请携带应急装备，我将会为你打开大门。”一个收纳盒从屏幕下方弹出，里面装载着一个带着屏幕的臂铠。 虽然祁江并不想携带这种高科技产品，但一想到它可能能提供给自己不少的权限，省去不小的麻烦，于是也只好带上了。 轰！ 当他刚刚拿走臂铠，那扇紧闭的铁门在即将打开之际，被人从里面撞飞了。 “卧槽！”这一撞太过突然，祁江一边爆出国粹，一边下意识地飞扑躲开。 “呼，这扇门倒是没那么牢固。”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后走出。 “首领活尸？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里见到他了。”祁江不敢乱动，刚好自己的落点是阴暗的角落，试试看能不能躲过去。 “夜翼的小跟班，别藏了，今天我也不找你麻烦，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首领活尸的感知何其强大，这几乎是零距离的接触，他怎么可能会找不到祁江？ 只不过，他现在又有了新的事情，区区人类，还不足以让他分神处理。 不过，对祁江而言，能减少冲突也是好事，他同样也赶时间，如此一来，各走各的路成了双方的共识。 第134章 大厦将倾 进入戒备模式之后，所有的大门都会自动关闭，如果没有佩戴臂铠，是没有办法在地下实验室中行动的。 “ai，关闭戒备模式，然后帮我接入全局广播。”既然这些电动门还能开关，那就说明还有紧急能源可以使用。 “检索中，抱歉，检测到生化储藏室被攻破，无法远程解除戒备模式，请前往生化储藏室手动解除。” “正在接入广播系统，正在加载语音模块，准备完毕。” 这ai倒是公事公办，完全按照自己的底层逻辑行事，虽然没法为祁江解除戒备模式，不过还是帮他接入了广播系统。 原本是打算让三队长打开对讲机，然后约定撤离地点的，但现在只有祁江能行动，只能先让他们宽心，然后再去寻找他们了。 “咳咳，三队长，首领活尸似乎突破了实验室最重要的区域，现在整个基地都戒严了，你们待在原地别动，我会来找你们的。” 祁江没有多说什么，结束通知之后马上安排ai启用智能识别功能，将每个区域的死族数量做一个统计，同时也能判定三队长的位置，借此来制定救援的路线。 这个智能ai 的算力相当不错，实验室的面积说大不大，但也绝不算是小规模的场地，更别提还要扫描目标，判断眼下情况。 很快，臂铠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地下实验室的平面图，各个出入口被标记，危险程度也用不同的颜色进行了标注。 “人类呢？还有部分人类在实验室中。”祁江稍微检查了一下地图，却没有发现人类的标记。 “检索中……发现武装人员，位于准备室走廊区域，是否需要标注为高危险目标？”ai的声音毫无感情，完全听从于祁江的指令。 “不需要，如果可以，把他们指引到我的身边来。” “正在设置……身份库异常，无法完成信息导入，请队员自行前往，正在规划最短路线。” 很快，一条蓝色的线出现在屏幕上，起点是标注自身的绿色小点，终点，则是最新出现的几个红点小点。 有了蓝线的指引，祁江躲开了近乎所有的死族，没有战斗的拖延，祁江仅用了几分钟就进入了三队长所在的区域。 当修罗小队的成员看到祁江时，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一样，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祁江不仅能安全地逃到地面上，还能从跟他们完全不同的方向来到他们面前。 “大少爷，你怎么……”三队长想说些什么，却被祁江的手势拦住。 “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赶紧撤出去，别管你们的任务了，我老实和你们说吧，所有的实验记录都已经被首领活尸破坏了，你们进去也只是白费力气。” “而且，血雾又开始蔓延了，所有被血雾触碰到的建筑全都受到了加速老化的影响，现在逃出去，刚好可以抢在商场变成废墟前离开。” 短短两句话，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倒是不小，三队长听得一愣一愣，他的脑子以最快的速度运转，可也没法立刻理清楚现在的情况。 当然，祁江也不准备给他整理的时间了，三队长不下达命令，那就由他来指挥队伍。 只见他大手一挥，所有人都跟着他跑动起来，三队长一时间没缓过神，等他将注意力放回现实时，自己已经跟在队伍最后了。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无奈地叹气，如果说先前马上朝数据库移动，或许还有时间撤离，可现在祁江带领的方向完全是和数据库相反的，再折返回去，恐怕就要被活埋在里面了。 根据祁江之前说的，估计j市很快就要发生天大的变化了，需要自己的地方还很多，就算任务失败，最终多半也不会有什么惩戒。 最关键的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去赌命，这要是被压在下面了，除非有专业的救援队，否则就是必死无疑的绝境。 说服了自己，三队长也就没有了顾虑，迈开自己的腿，牢牢地跟着祁江背影，一路狂奔。 “注意，九号大门被破坏，小股死族将在十五秒后出现在队伍左侧。”广播的声音响起，ai的警告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 “三号队形！加强左侧火力！”三队长立刻改变队形，做好了应对准备。 呜啊！ 果真如ai语言的那样，一只死族出现在拐角处，被手电的强光一照，它的行动出现了一瞬的停顿。 “自由开火，不用节约子弹了！”三队长当即下令，随后率先开火，爆掉了死族的头。 虽说是少量死族，可分布在地下的，是由警备队成员转变的变异死族，它们虽然有着普通死族的行动模式和外貌，但身体素质可要强上几分。 “这些死族好快！”一名队员惊呼道，一连开了几枪，子弹都落在了死族的身后。 嗷嗷！ 全队都一时被突然加速的死族搞得措手不及，那条走廊也就几米长，这几枪落空，死族就有了趁机来到近点的可能。 不过，队员的反应速度很快，当即松开步枪的握把，从腰间拔出手枪，当即完成了精准的速射。 这种距离根本不需要瞄准，只要枪口所指的方向在目标附近即可，唯一需要的就是射击的速度，而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这句话也不是白说的。 当然，这句话对祁江并不适用，别的队员都能依靠手枪，在死族碰到自己之前将对方射杀，而祁江则打空了整个弹匣也没能击中朝自己扑来的死族。 也还好他身上有硬甲护身，抗住了死族锋利的爪子，换做一般人，就算身上穿戴了防具，也照样是被撕成两半的下场。 “如果还能见到林奈，得让她叫我一下射击了。”用刀近身解决掉飞扑过来的几只死族，祁江看着手中那把进入空挂状态的手枪，只觉得无奈与恐惧。 说来也奇怪，以前不管是玩真人射击还是军训打靶，自己的成绩都是相当不错的，怎么现在这么近的距离都会打不中目标。 “注意，七号大门损坏，大量敌人靠近，正在调整路线……无后备路线，请正面突破。”才刚刚应付完一波攻击，ai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来更不妙的消息。 “检查弹药，变更为二号队形，保持正面火力！”拥有了情报优势，即使情况危急，三队长说话的声音也显得从容不迫。 似乎是为了向祁江解释为什么自己能如此从容，又像是为了给自己的队员打气，三队长一边填装着弹药，一边讲述着“修罗”这一队名的来源。 “所谓修罗，乃是佛教护法神天龙八部之一，其易怒好斗，骁勇善战，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们小队的主要职责就是深入敌后和斩杀强敌，所以，我们才以‘修罗’命名，意味着我们的每一次战斗，都将无往不利，势如破竹。” “现在，我们放弃了任务，已经是失职，再没能斩杀强敌之前，我们都背叛了修罗之名，所以，现在你们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在解决一个统领级死族之前，你们谁都不准死，如果被即将来到的普通死族干掉，那就连把名字留在死亡名单上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所以，给我打起精神来，把那些杂碎全数剿灭！” 听完三队长的一番心灵鸡汤，祁江全身都在起疙瘩，不是因为他深受触动，而是三队长这不正经的家伙，完全就没学过演讲，这一番话实在是太尴尬了。 可偏偏是这么尴尬的话语，他手下的那些队员纷纷呼喊应和，士气大增，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都变成了狂热的好战分子。 “无语，到底是我太铁石心肠，不能理解其中的艺术，还是说这帮队员自身问题，随便忽悠几句就能去拼命？”眼下的景象，让祁江不由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现在他或许不能理解，可有朝一日，当他身处高位之时，他才会明白，当一个人的信服达到某种水平时，任何的鸡汤，都会有相当大的作用。 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迎接死族的冲击，虽然现在队员们都士气高涨，但人数方面毕竟有着绝对劣势，像眼下的密闭环境，用人海战术解决一支火力小队是完全可行的。 嗷嗷嗷！ “一号位开火，交替射击，快速推进，三号位注意侧方绕点敌人！”三队长吩咐好各个位置的职责，随后冲在了队伍的前头，与祁江肩并肩。 祁江用余光撇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可不会射击，待会你换弹的时候可没人能提供火力援助的。” 三队长轻笑一声：“大少爷，别装了，你那手暗器技术如火纯青，就算你不会用枪，靠着投掷物也能发挥出不亚于狙击步枪的效果，这还没算上你的近身作战能力，跟着你，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祁江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后专注于眼前的突击行动。 跟着自己最安全，别开玩笑了，在突出重围的时候，队首和队尾是最危险的两个位置，甚至队首的危险程度还要更高一点。 他这样说，只是在谦虚罢了，他这样负责任的队长，怎么可能躲在自己的队员身后？首当其冲，只身抗下所有未知的风险才是他的风格。 当然，知晓其真正的想法不代表着他会赶走三队长，既然他有心保护队员，自己也好多一个帮手，何乐而不为呢。 嗖嗖嗖嗖！ 数只血箭袭来，毫无疑问，既然是大量死族，那些掌握箭阵的血族也必然混入其中，当小队进入其攻击范围后，自然见机出手。 “打掉那些远处正在凝结血箭的血族！”祁江甩出一手血钉，挡住第一波数量稀少的血族，转头朝身后的队员吩咐道。 “只会近战的活尸交给我就好了，其他人优先处理血族，等它们的血箭化作箭雨，我们谁都走不了！” 被血箭压制过，祁江自然知晓其恐怖，趁着现在走廊的宽度有限，大量的血族还无法朝他射击，祁江必须安排人手。 虽说承担所有的近战会相当吃力，可这是目前可行性最高的方法，匕首解决近点，步枪清理远点，这是相当合理的安排。 为了给予更多的射击时间，祁江加速离开队伍，只身冲进眼前的尸群，凭借着锋利的骨制匕首，硬是只身抗住了死族的袭击。 斜劈刀，下劈刀，反手上挑，换手捅刺，肘击碎颅，高位回旋踢…… 不知不觉间，祁江的战斗技巧已经自成体系，虽然在行家眼中，他的攻击破绽百出，但也有一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一击就能破开敌人的防御，随即取走敌人的性命，只要没有被回击的可能，破绽百出又如何？ 而且别忘了祁江身上的一声硬甲，对于寻常死族而言，现在的祁江就是一只高攻高防的超级战士，他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反倒效率不低。 而修罗小队成员的枪法也相当给力，那些血族可是躲在大量的活尸身后，想要击中它们，不仅得跨域尸群，还得小心别伤到祁江。 可即使有这么多的限制条件，那些血族却没有再发射过一支血箭，早在它们凝结血箭之时，钢芯子弹就爆掉了它们的头，那些未成形的血箭当即变回血液，在地上发出难闻的气味。 一名只身破开敌人阵线的队友，能提供的士气远远超过三队长的尴尬鸡汤，那些队员虽然注意力大多在准星上，可也目睹了祁江一人一匕首，杀穿尸潮的雄姿，当即对视一眼，分出几名队员，上前一步，开始支援祁江。 砰砰砰砰！ 几声枪响，几只将要攻击祁江的死族应声倒地，做出防御姿态的祁江先是一愣，立刻明白了为何自己还未出手，眼前的死族就已经倒下。 “大少爷，放心吧，哥几个枪法好着呢，完全可以帮忙的，而且，功劳可不能被你抢光了，我们回去还要在修罗小队混呐！”那些队员大声笑道。 祁江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认可了他们的行为，有了远程火力支援，他就像是得水的鱼，在尸群中大杀四方。 “怎么还没出来，队长还是处于静默状态，大少爷手上没有带对讲机，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在上方接应的队员焦急地看着商场的出口，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血雾。 一座座大楼的倒塌就是血雾前行的足迹，上一次，它摧毁了人类的文明，这一次，它要将人类费尽心血建造的东西，全部夷为平地。 “阿德！转移阵地，我们在商场后门集合！”忽然，三队长的声音在每个焦急等待的队员耳边响起，紧接着，是一声诚挚的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队长！”阿德心中一喜，立刻收拾好手边的设备，扛着军用背包，朝着发送到单兵终端的地址跑去。 轰！ 众人离开不久，血雾便笼罩了商场上方的天空，而商场，也自然在噪声与震动中，化作了一片废墟。 跟着这批队员离开的何叔回头看了看那为自己提供了一年庇护的商场。 实验室、灯管帮、安稳的生活，此刻，全都被埋在废墟之下。 大厦将倾，非人力可以阻拦，但他们能做的，就是让这场倒塌变得没有意义。 第135章 集结号令 一栋栋高楼朝着不同的方向倾倒，卷起的扬尘直冲天际，即便是离地二十米的高空，也依旧被烟尘所笼罩。 如果只是单纯的烟尘，对死族而言倒没有什么危害，人类在这种环境中或许会窒息，但死族没有这样的烦恼。 真正能造成威胁的，是那些藏在烟尘中的飞石。 大楼倒塌后激起的各种飞行物根本没法计算轨迹，会不会被砸中完全依靠运气，倒下的大厦在烟尘中还能看见轮廓，这些大小不一的飞行物是真的防不胜防。 “姐姐！注意左侧，那个位置我碰不到！”古月亭的眼光相当毒辣，但即使是死族的身体，此刻也显得有些勉强。 而且，烟尘不像是黑暗，可见度低的状况没法通过任何情况改善，虽然古月亭及时提醒，但从声音传出到夜翼做出反应，需要的时间根本不够。 长时间的飞行让夜翼有点体力不支，如果让这颗飞石击中血翼，大概率是会坠机的，二十米的高度，那种皮糙肉厚的死族不清楚，但夜翼和古月亭这样的小身板是绝对扛不住的。 “嘶！”夜翼尽可能地收起血翼，然后做出回避动作，但随着那声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她的左眼瞬间失去了视力。 “姐姐，你被击中了？！”古月亭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黏稠液体滴落在自己脸上，不用去摸，那熟悉的感觉，必然是鲜血。 头部受击，脑袋有点发晕，但她还是尽可能地保证飞行平稳，压着声音说道：“别担心我，这些天我们可没少受伤，这种只不过是擦伤脑袋的攻击，完全不会有任何影响。” “看上面！有两栋楼一起倒下来了！” 哗啦啦啦！ 断裂落下的两栋大楼在空中碰撞，两具庞然大物的冲击必然导致结构的进一步损坏，各种杂物像是暴雨般从上方落下。 “啧，麻烦。”夜翼抬头看了一眼情况，这个密度，恐怕已经超过了依靠飞行动作规避的程度。 这种情况夜翼之前不是没有遇见过，但当时身体不像现在这么疲惫，如今无力分神制造防御，如果不想被打下来，那只有迫降一条选择。 “月亭，抓紧了，这段路，我们得冲刺过去，然后再找安全的地方降落。” 说罢，夜翼扇动血翼，进一步提高了飞行的速度。 鲜血一滴滴落在古月亭的脸上，虽然表面上看，这道伤口确实没有对夜翼造成什么影响，但古月亭很清楚，再放任伤口出血，夜翼很可能会中途扛不住的。 血翼的制造材料是血液，驱动其发挥效能的也是血液，简单来说，只要夜翼施展能力，就必须以自身的血液作为代价。 若是短途飞行，以死族那强悍的恢复速度，换做平常，保持体内血量健康的同时，还能修复身体的其他损伤。 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伤口却依旧在流血，换做平常，别说止血，说不定伤口都部分愈合了，可见夜翼此刻的身体已经在超负荷了。 “姐姐，要不你落地我背着你跑吧，再这样下去，你会贫血的。”古月亭担心地说道，“反正我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飞了几十公里，现在这种情况可不能逞强啊。” “傻瓜，现在中途换人才是下下策，而且，就算我身体再怎么差，飞也总比跑得快。”夜翼淡淡地说道，可她自己也很清楚，连续飞行这么长的距离，现在还能保持高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古月亭还想说些什么，可当她看向夜翼时，被后者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于是，她乖乖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让夜翼为无关紧要的琐事分心。 加速冲出大楼倒塌的区域，期间，不少的掉落物砸在夜翼的身上，好在这栋大楼的质量相当不错，那些能对夜翼造成实质性杀伤的大型物品并未出现，虽然夜翼的飞行出现了颠簸，但好歹是安全离开了危险区域。 砰！ 大楼坠落的速度很快，好在夜翼即使受伤，血翼的飞行速度也没有多少降低，大楼的倒塌就在两人脱离危险区域后的瞬间。 夜翼也没有逞强的打算，躲过这一劫后也是老老实实地找了个位置降落，准备先避避风头，也让自己疲惫的身体休息一段时间。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我们一回来，城市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待安定下来之后，古月亭不安地看着不断倒塌的大楼，她有预感，那安稳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夜翼长叹一口气，古月亭需要注意各个方位的飞石，而夜翼只需要锁定飞行的方向，在视野上，她比古月亭更宽广，自然也是看到了那笼罩天空的血雾。 “最终之战，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是病毒在为我们这些参加者创造场地，当血雾停止蔓延，就是这场战争正是打响的号角。”原以为经过这些天的历练，古月亭也会得到参加战争的资格，但可惜的是，这成了夜翼的一厢情愿。 “最终之战，是决出区域主宰的战争吗？”看古月亭一连茫然的样子，夜翼能肯定，这小丫头确实没有取得参加的资格。 夜翼轻轻点头，反正现在外面还在持续着坍塌，贸然冲出只会重演先前的场景，还不如在这片已经发生过坍塌的地方稍作休息，也能让自己那吸了不知道多少尘土的肺稍微舒服一点。 会不会死那是一方面，但不管是人类还是死族，往鼻腔里面吸入尘土的感觉必然是相当难受的。 身体放松下来，身体也开始对吸入的尘土做出反馈，一个喷嚏打出，夜翼居然开始流鼻血了。 “我的内脏居然这么脆弱吗？吸入一点尘土而已，居然会因此流鼻血。”夜翼看着指尖的嫣红，表情稍显不满，这样脆弱的身体，可不足以让她参加最终之战啊。 “姐姐，这挺正常的吧，你为了飞行，呼吸的频次和强度肯定会比平时大很多，在眼下的环境，没有咳血已经算幸运了吧。”古月亭的症状只比夜翼好一点，在她耳中，夜翼的惋惜总显得有些凡尔赛。 夜翼没有理会古月亭的吐槽，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开始自我休整。 现在的可见度极低，因为呼吸道受损的原因，现在只能闻到一股血腥味，听觉也被不断的倒塌声干扰，三大感官全部受限，万一有人袭击，自己根本发现不了。 所以，夜翼必须迅速做好休整，从之前在市郊的袭击可知，首领活尸也开始对自己下手了，如果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说不定就会被找来的杀手打败。 比起一个月前，古月亭的实力也有了大幅的进步，一般的统领级已经很难打败她了，可比起夜翼，她依旧有差距，让她单独处理一个死族还好，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的二人队，古月亭一个人绝对应付不了。 在夜翼休息的期间，古月亭也盘起腿，进入了冥想状态，一边适应着刚刚恢复的身体，一边在脑中回放着与古月堂那短暂的交手。 在交手时，古月亭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越是回忆，诡异之处越发明显。 最让她理解不了的是最后他斩断自己小腿的那一刀，当时他的姿势是面部朝下，如果是在翻滚途中挥刀，那伤口应该会是弧形切面或者斜切面。 虽然伤口现在已经恢复了，但古月亭清楚记得，伤口的切面是光滑的水平切面，就像是用机器精准切割出来的。 运用控制骨骼的能力制造武器是骨妖的基本能力，它们的特有能力一般会展现在身体素质上，例如古月亭的斩、挑、旋、灭，这些都是身体短时间爆发后使出的招式。 “改变身体的柔韧度，又或者是拓展关节的延展程度，这难道是古月堂的特有能力吗？”高阶死族的战斗，不暴露自己的特有能力是制胜的关键，如果能确定古月堂的特有能力，下一次再见面，就多了一分将其斩落的机会。 可惜的是，古月亭收集到的情报太少，只能确定一个模糊的猜测方向，想要做出准确的判断，还得再经历几次战斗。 不过，这一次已经吃了亏，那下一次就得小心他忽然做出违背生理结构的动作，古月堂原本就是一名招式千变万化的剑客，如果再让他突破身体结构的限制，那会相当难缠。 “月亭，小心，似乎有人来了。”夜翼忽然张开了眼，虽然休息的时间不长，但视力差不多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当然，她察觉到人依旧是凭借着听觉，血雾的影响范围已经扩散到其他地方，这一片的房屋已经倒塌得差不多了，噪音的干扰已经小了很多。 “很急促的脚步声，应该是在逃难，人数也不少，是幸存者吗？”作为一名合格的猎手，从脚步声判断敌方的方位与数量只是基本功罢了。 “等等，这个动静，好熟悉……”对方似乎是在朝自己的方向靠近，也对，这里是附近唯一一个能躲避的场所，如果是避难的，自然会往这边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小，声音在夜翼的耳中也变得更加清晰，呼吸、心跳的声音压过远处的噪音，传入了夜翼的耳中。 “姐姐，是不是祁江啊…… ”作为师傅，古月亭对祁江的身体特征还是比较熟悉的，他的气息，已经刻入了古月亭的脑海。 夜翼稍等片刻，随后不动声色地说：“八成是他了，我们已经靠近商场的区域，会在这一片出现的人类，估计也就是他所在的队伍。” “那按照计划行事吧。”古月亭嘿嘿一笑，四处张望了一下，率先躲进了一处角落。 夜翼原本并不想和古月亭一起胡闹，只不过，祁江这一次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让他受到一些惩罚，也是必须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夜翼也同样藏进了某个角落，盯着那些已经在尘土中显现出轮廓的家伙。 …… 三队长朝众人做了一个“停止行动”的手势，然后同祁江一起，分别负责左右两个方向的警戒，慢慢地从唯一入口走进这片勉强还能藏身的废墟。 “面积不大，大少爷，排查一下各个角落，没问题就先在这里休息吧。”三队长转头建议道，然后便和祁江分开行动。 视线内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敌方，但这不代表看不见的敌方就是安全的，只有一个出入口的环境，最适合瓮中捉鳖。 唰！ 当两人远离入口后，一块暗红色的造物拔地而起，死死封住了他们退路，祁江刚刚还在想不要出现这种情况，结果偏偏就上演了这一幕好戏。 “呜啊！”祁江刚看向被堵住的出口，身后就传来了三队长短促的哀嚎，当他回头看去时，地上只剩下几个三队长踩出来的脚印。 密闭的空间，昏暗的光线，被封死的出路，离奇失踪的队友，这四个要素凑在一起，祁江的背上顿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来自本能的恐惧从身体深处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不行，得冷静，对方既然在装神弄鬼，那一定是想从心理层面施加压力，换个方向想，说不定它的实力极弱，才会用这种手段。”祁江大口地喘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嗖！ 心态还没调整好，对方的下一次攻击已经来到，一抹寒光从头顶掠过，祁江来不及躲避，只能召唤硬甲抗下这次攻击。 原以为对方既然只敢偷袭，召唤出硬甲就能安然无事，可那一掌直接把他掀翻在地上，甚至还让他在地上滑动了一段距离。 锵！锵！ 紧接着，两柄血矛凭空出现在祁江的头顶，随着两声稍显沉闷的响动，那两根血矛刚好穿过了硬甲肩膀上的空洞，把祁江死死地钉在地板之上。 “又见面的啊。”夜翼从上方翻身跃下，黑色的高筒皮靴狠狠地踩在了祁江的脸上，“那么，你是不是该狡辩一下？” “要我说话，也先把脚移开啊！”祁江艰难地开口，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那个，大少爷，我先带兄弟们休整，你自求多福吧。”三队长尴尬地笑道，急匆匆地逃离了现场。 古月亭轻笑一声，也过来狠狠地往祁江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许久未见，想必你的武艺已经进步了不少，待会为师可要好好看看，你现在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夜翼用脚尖在祁江的脸上使劲地蹂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是不听我的话是吧，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是吧，这么不怕死，干脆给我当养料算了！” 自知理亏的祁江不敢反抗，也不敢多嘴，任由夜翼泄愤，虽然踩踏的力道不小，但夜翼还是有好好控制，保持在让自己疼痛又不会受伤的地步。 踩了大约半刻钟，夜翼挪开了脚，同时让血矛散去，勾了勾手指，让祁江站起身来。 祁江被踩得有些懵，才刚刚站起来，就又倒飞了出去，脸上还多了两个鲜红的巴掌印。 “欺骗我的事，之后再找你算账，这两巴掌，姑且算是先还点利息。“ 第136章 深黑与微光 队员们陆陆续续地走进避难所，古月亭注意到最后的两名队员扛着一个自制的担架，上面堆满了落下的各种杂物，薄薄的窗帘被压得几乎快要被撕裂， 负责放哨的古月亭一脸诧异，先前进来的几个小孩和一个老头能用幸存者解释，但这一担架的废物又是什么情况。 “你们干嘛收集这些掉落物，你们基地就这么缺建材吗？”古月亭实在不能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开口询问。 扛着担架的两名队员脸色铁青，进入庇护所后，他们连忙放下担架，用手扒开掉落物，从里面挖出来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那人全身都是黄色的尘土，就像是刚被挖出来的尸体，要不是胸口还有稍许起伏，说不定就被判定为窒息而死了。 “这是谁？居然被你们埋在土里？”那身形看着有些眼熟，但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古月亭实在不敢对他的身份下定论。 那两个队员没有说话，因为他们正手忙脚乱地清洗着那具“兵马俑”，随着尘土逐渐被洗去，其真面目也渐渐展现出来。 “凯文？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当那张脸出现在眼前，古月亭不由叫了出来，当初他和自己交过手，虽然落败了，但也不妨碍他成为一名强大的刀客。 但就是这名被自己认可的强者，现在却重伤昏迷，生死不明，能做到这一步的，估计也只有那只首领级活尸了。 “他是怎么受伤的？从他身上的气味来看，应该没有外伤吧。” “具体得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最后是被首领级活尸一拳轰飞到墙壁上的。” 闻言，古月亭暗暗骂了一声，等两名队员为其清洗好身体后，便像拎小鸡一样挪走了这两个碍事的家伙。 “你干什么？”不由分说就拎走自己，两名队员立刻有了意见，看那快要喷出眼眶的怒火，下一秒仿佛就会发动攻击。 “按照你们的说法，他应该受了严重的内伤，同时还有骨折，你们不仅乱包扎，还没有避免二次伤害，是真想把你们副队长搞死啊？”古月亭头也不抬，说话的语气相当强硬。 两名队员面面相觑，有一说一，不仅是他们，整支修罗小队都对这名天降的副队长有点意见，原本只想让他多吃点苦头，却也没有杀人的想法。 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差点就酿成了大祸，自知理亏，两人的气势马上萎靡了下去，找了个机会躲到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 “姐姐，我们要不也在这里先休整一段时间吧。”古月亭抬头询问夜翼的意见，她们原先的目的就是来猎杀首领活尸和寻找祁江的，前者已经错过，后者已经完成，她们随时可以离去。 不过古月亭对凯文保有一定程度的好感，就这样把他扔在这里多少有些不仗义，如果可以的话，自己想帮他治疗一下，同时也让祁江离开后，这只小队中也有一个能打的逆转者保驾护航。 “也好，现在我也没办法自由的飞行。”夜翼轻轻点头，然后目光锁定在祁江身上，“那么，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吧。” 说着，夜翼四处打量了一下，找到了一处被断墙隔开的空间，这个空间只有一处半人高的入口，用来进行私密谈话刚刚好。 看着夜翼的背影，祁江有些心神不宁，虽然以前她也是喜怒不流于言表，但好歹会给自己一个信号，这一次，却是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往好处想，至少，夜翼不会杀我，能保住小命，一切就都还有希望。”祁江叹了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 跟着夜翼钻进这处相对独立的空间，从外面看，这里似乎没有多大，可钻进来才发现，里面居然也有旅馆单人间的面积。 “嗯，这样的大小，勉强够用了。”夜翼此处还算满意，当她转身再看向跟进来的祁江时，手中赫然多了一把血矛。 “陪我打一场，赢了，既往不咎。”夜翼手腕一动，血矛的矛头反射出犀利的寒光，直指祁江眉心。 “呃，没必要这样吧。”祁江的额角留下几滴冷汗，虽说在狭小的环境中，血矛是没法完全施展开来的武器，但对手可是夜翼啊。 如果能避免冲突，那祁江还是不想动手的，不管是哪方胜负，都少不了受伤，眼下这种情况，保存实力才是最好的选择。 “少废话。” 血矛刺出，祁江的脸上立刻出现一条长长的伤口，红艳艳的血立刻涌了出来。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来吧。”祁江知晓夜翼的秉性，既然她已经发起了进攻，那就说明没有商量的余地了，现在，只剩下正面交锋一条道路。 把挂在腰间的手枪和背在背后的铁棍放到一旁，祁江拔出骨制匕首，压低身子，做出了格斗的预备动作。 唰唰唰唰唰！ 虽说夜翼也没有学过系统的武学，但身体素质摆在那里，血矛戳出的速度就像是连射的机枪，那几乎同时到达的十几次戳击，让人眼花缭乱。 而且，这些戳击还结合了虚实，这十几次戳击每一下看着都像是杀招，可最终蕴藏了雷霆之力的只有其中一击。 “好快！”祁江瞳孔微缩，一出手就这么狠确实是祁江没有想到的。 一时没能适应过来，祁江胡乱地挥刀，居然是连佯攻都没能挡到。 一击落在胸口，虽说有硬甲防御，可那么小的接触点，强大的冲击力震得他喉咙一甜，一连倒退直到墙边，丝丝嫣红从嘴角留下。 “有点意思。”夜翼看了看被崩飞的矛头，嘴角不由往上扬起，“你那身硬甲的防御力又提高了呀，那么，我可要加强进攻了！” 话音未落，夜翼已然出现在祁江的眼前，一记直拳朝着他的面门重重砸下。 这一拳太近，以至于祁江根本没有空间左右闪避，只能上演一手王八缩头，猛地向下一蹲，用一撮头发的代价换取免于被爆头的机会。 夜翼反应很快，一拳砸出的后立马提起左脚，想要用膝盖撞击祁江。 可她似乎忘了一点，如果她抬起一只脚，那重心就会集中在右脚上，而祁江现在的位置，刚好能对她的下盘进行猛攻。 “抱歉了！” 抢在那一脚踢出之前，祁江用肘关节砸向了膝盖的侧面，这是他相当熟悉的位置，只要遭受撞击，整条腿会瞬间发酸脱力。 一击命中，夜翼果然如想象的一般往后倾倒，而祁江也没有浪费这个机会，抢在她完全落地之前，一把抓住了她凌空的左腿。 换做别人，当祁江站起身时，战局就基本已经笃定了，只要祁江把人甩出去，让其后脑勺砸地，那就是必死的局面。 可现在，他犹豫了，毕竟那是夜翼啊。 “犹犹豫豫的干什么？”而正是这短暂的犹豫，让夜翼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扭动身子，将自己的右腿驾到祁江的肩膀上，然后腰部发力，一记剪刀腿挣脱束缚，同时还把祁江撂倒在地。 祁江留手了，但夜翼却丝毫没有保留的打算，趁着祁江被摔懵的空挡，她那双修长的大腿已经缠住了祁江的脖颈。 现在，只要她轻轻发力，就能扭断祁江的脖子。 “喘不上气！”只是几个交手，祁江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当喉管被压迫，那窒息感就显得相当明显。 大脑的缺氧和生存的本能让祁江变得冲动，原本他是打算和平解决这件事的，还以为夜翼只是想揍自己一顿出出气，从现在判断，她貌似真的是怀着杀意的。 之前为了擒拿，他松开了骨制匕首，好在匕首掉落的位置不远，祁江随手一抓就握住了刀柄。 扑哧！ 无往不利的刀锋轻松地划开了夜翼的皮肤，刺入了脆弱的脚腕。 夜翼轻轻吸了一口气，那皱起的柳眉无疑是痛苦的象征，但脚上的力道却没有因此削减多少。 这时候想要脱困就很简单了，祁江先是转动刀柄，进一步扩大伤口，同时破坏内部组织，然后再用手指扣进去，强行挪开夜翼的脚。 祁江毫不怜惜地往伤口里插进了两根手指，一边搅动着伤口，一边顶开夜翼的腿。 那种疼痛，和直接挖骨也差不了多少，就算夜翼不会因此昏迷，发力也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祁江很轻松地就挣开了夜翼的锁喉。 对于夜翼，祁江实在太熟悉了，她的强横全都在异能上，如果是完全的贴身肉搏，自己或许还能占到少许上风。 翻滚拉开距离，祁江借着惯性重新恢复站姿，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和夜翼打阵地战，而是开始奔跑，以速度取胜。 只不过，祁江忘记了一件事，这也倒是他出现了错误的决断，胜利的机会或许就在那一刻，但很可惜，他没能抓住。 嗖嗖嗖嗖嗖！ 脚腕的伤口固然夺取了夜翼的大多数行动能力，只不过，她原本就是一架炮台啊。 如此狭小的空间，如此密集的火力，如果祁江不能近身，那他创造出来的行动力优势就根本没有用处。 更何况，夜翼背靠墙壁，封住了大半的受击角度，完全不需要担心被祁江绕后偷袭。 有硬甲的加持，祁江倒是不怕血矛的穿刺攻击，主要是硬甲的缓冲能力有限，每次被血矛击中，祁江都觉得气血翻涌。 之前被首领活尸打出来的内伤还没好，如今再被血矛扎几下，估计真的要内脏破裂，大出血而死了。 换做平常，被逼到角落，只能防御的祁江已经陷入了绝境，但这一次，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祁江的伤势未愈，夜翼的状态同样不佳，长时间飞行所带来的疲惫绝不是短时间的休息能够缓解的，别看她现在火力强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哑火了。 而且她的脚腕还被祁江破坏了，疼痛和失血一样是巨大的挑战。 于是，一场耐力和体力的拉锯战就此开幕。 …… “队长，里面是不是打起来了，这动静也太大了。”场外，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二人所在的那片空间，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无疑宣告着里面在进行一些激烈的活动。 三队长毫不介意地挥挥手，贱兮兮地笑道：“大少爷惊为天人，和死族有纠葛，必然不能用正常思路去考量，你看，死族天性凶残，万一……嗯哼？” 比起两人的玩笑和猜测，只有古月亭能大致猜出里面到底在发生什么，所以，那张精致的小脸一直呈现着忧愁的表情，左手的两根葱葱玉指一直拨弄着自己胸前的飘带，仿佛这分散注意力的行为能让自己烦躁的心平静一些。 “姐姐……祁江……别打了啊……”古月亭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有哪位神明能听见，让这场闹剧迎来终结。 虽然她扬言要教训祁江，可归根结底只是想要泄愤，祁江或许会被打得遍体鳞伤，但绝对不会危及到性命，可姐姐现在在做的，她很确信，是一场生死决斗。 砰！ 忽然，整个避难所都在一声巨响的影响下晃动，掉落的碎屑砸在众人的头顶，魏薇这些小孩子连忙跑到何叔身边，三队长这样嬉皮笑脸的人也意识到危险，收起笑容，连忙去扶住那几根晃动的承重柱。 …… “呵，还不错。”夜翼脸色苍白，不过，那张冰冷的脸上，展现出了第一个给予祁江的笑容。 祁江的身影距离她不到三寸，顶在墙上的右拳深陷在一个坑洞中，毫无疑问，那震天撼地的一拳是他的杰作。 “那，是我赢了吧……咳啊！”祁江垂着头，整张脸藏在阴影当中，唯一能见到的，就是他喷在夜翼身体上的血。 “嗯，按照约定，一笔勾销。”夜翼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温柔的表情，随后，她手中的那柄血匕首化作一团血块，堵住了被它捅出来的伤口。 “那就好。”祁江吃力地抬起头，残留着血迹的嘴角微微上扬。 放松的瞬间，腹部被捅的剧痛像是重锤击中膝盖，剥夺了他站立的能力，只觉脚下一软，他一头扎进了夜翼的怀中。 “喂喂，我的脚腕可是被你挖掉了。”夜翼单脚独立原本就不利于保持平衡，现在祁江又把重量全都放到她身上，想要站稳更加困难。 靠着墙缓缓坐下，夜翼将祁江的脑袋从自己的胸口移到大腿之间，然后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两颗核心，一颗自己服下，一颗塞进了祁江的嘴中。 “最后那一拳，为什么没有往我的头上砸，那个威力，足够把我脑袋轰碎了吧。算上这次，我可是两次想要你的命了，而且，你牵挂的那个女孩，某种意义上，也是被我抹杀的。” “不知道，可能我是颜党，看见这张脸就下不了手吧。” “可笑，撒谎也不要用这么白痴的话好吗？你是什么样的人，过去的记忆和亲身的经历都已经告诉我了，当你手下留情的时候，就已经是我的失败，所以，请说实话。” “好霸道的理由啊，明明是失败者，却还要强迫别人说自己想听的。”祁江伸手捏了捏夜翼的脸，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在表达什么心情。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笑脸，那无奈的样子，和往常如出一辙：“想听实话？事先警告一下，如果让我卸去伪装，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来吧，作为败者，承受怒火也是应该的。” “唉，真没骗你，我看见这张脸，确实是发不起火。”祁江的脑海中有一百种惩戒的方法，可就是一种都不想施展出来。 夜翼不高兴地戳了戳祁江的脸，略带责备地说道：“还是在把我当作韩夜的替代品吗？虽然不期望你对我有正面的评价，但我还是不喜欢被人搞混啊。” “呵呵，会嫉妒，会吃醋，会生气，会害怕，会挂念，会担心，比起之前，你不觉得自己的情感复杂了许多，对外界的反应也增加了许多吗？” 祁江松开了手指，转而用手掌轻轻摩挲着夜翼的脸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很久之前我就说过，我已经接受了韩夜消失的事实，现在，夜翼是夜翼，韩夜是韩夜，用一个人去当另一个人的替代品，既是不尊重被替代的人，同时也是对原主的侮辱。” “我现在真正想要陪伴的，是你，是夜翼啊，为什么我收住拳头，因为我没法对一个我在意的人下手啊！” 闻言，夜翼的表情像是失去了控制，茫然、惊讶、害怕、喜悦……各种知名不知名的情感充斥在脑海，最终化作的，只有无言的泪水。 “嗯？哭了？死族也会哭吗？”感觉脸上被水打湿，祁江第一次在对话中表现出明显的惊讶。 夜翼连忙用手指在眼睛上抹了一下，在她的记忆中，人前流泪是很丢人的行为，在祁江面前，她应该是一个可靠高冷的女王，绝对不能露出软弱无能的一面。 但她不知道的是，祁江早就看穿了她的心，从表现能力看，他确实是木头，但在洞察人心这一方面，丝毫不比林奈这种妖精差。 “好了好了，你这样倒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之前在没见你之前，我还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你这一哭，直接就把我的计划打乱了呀。” “生理反应而已，虽然心里确实挺乱的。好了，也别打岔了，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等我说完就赶紧出去和外面的人解释一下吧。” “这次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我会和往常一样对待你的，只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说谎了，当我知道你没走的时候，我的思维变得相当混乱，这对于我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祁江点点头，承诺道：“我明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来找你商量，再也不会用欺骗的手段了。” 当夜翼听到祁江承诺的那一刻，她心上的枷锁显然又脱落了一点，虽然不知道原理，也没办法把这东西可视化，但她就是能感知到，自己那不知被什么东西附上的枷锁松动了。 如果说刚苏醒的夜翼心中是一片黑暗，那祁江的出现就是一块打火石，先是擦出了微弱的火星，然后再是点亮火堆，让黑暗与寒冷中有一丝光亮与温暖。 与那成片的黑暗相比，这缕微光微不足道。 可对于深陷黑暗的夜翼，这缕微光恰恰指引了方向，虽然她是死族，一生都在与杀戮作伴，但她同样也是有情感的生物，同样也渴望着温暖和幸福。 或许，之所以死族要不停地杀戮，不停地玩弄猎物，只是想要填补寂寞的心吧。 第137章 寂静的夜 等战局停歇，古月亭也开始做自己的事情，先前因为地面的震颤，她没办法准确地为凯文接骨，现在一切重归平静，是时候来救助这个倒霉蛋了。 修罗小队的队员多少懂些医术，简单的正骨已经帮凯文做过了，但结果嘛，就显得差强人意了，六根断掉的肋骨，只有两根是在正确的位置，剩下的全都是歪的。 以前练武的时候，骨折脱臼是常有的事情，久而久之，古月亭自己也就学会了相对应的处理方式。 比起舞剑，她在正骨这方面有着明显的天赋，还记得当初她的父亲劝她改练拳法，要不是她一心沉醉于大剑，说不定已经是小有成就的拳师了。 咔擦！喀拉！咔擦！ 只见古月亭的小手在凯文身上不停地跳动，伴随着声声骨骼摩擦的声音，即使是陷入昏迷的凯文，也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头。 “队长，虽然那只死族我们认识，但这个治疗手法……” 在外人眼中，古月亭在做的事与虐待无异，一般的正骨，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实际上，古月亭用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正骨手法，这正骨手法是她通过耳濡目染的方式从她父亲那里学到的，而当时她父亲也在极力劝阻她学习挫骨分筋的手法。 “呵呵，这哪里是治疗手法，那分明是拳法啊，只不过这挫骨分筋手，同样也能拿来治病，据说有些老中医就会这门手法，一边用于治疗，一边用于防身。”三队长的眼光倒是毒辣，即使光线昏暗，也依旧看出了其中的名堂。 凯文的身体太过于支离破碎，粗劣的医疗手段也使得各个骨折部位骨液外流，出现一个个肿包，这种情况无疑是相当糟糕的。 “啧，既然是逆转者，那应该能扛得住吧。”古月亭深知，现在仅仅依靠正骨是没办法医治凯文的，唯一的处理方案，只有动用自己的能力了。 森！ 黑暗之中，骨制匕首刀刃上的寒芒相当惹眼。 “队长！她掏刀子了！” “放心，她不会害凯文的，我来担保。” 匕首迅速刺入凯文的身体，在古月亭的操控下，这把骨制匕首居然慢慢融入了凯文的体内。 “唔嗯！”凯文痛呼一声，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他的身体大幅度地往上跳起，一对被血丝包围的瞳孔收缩到最小，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 这种时候苏醒可不是一件好事，先不提他本身会痛不欲生，疼痛造成的生理反应也会让后续的接骨工作更加麻烦。 古月亭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而轻轻捏了一下凯文的后颈，原本躁动的凯文就像是被扎了一针速效镇定剂，立刻又陷入了昏迷。 “队长……呜呜呜！”赶在那名队员发声以前，三队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让他保持安静。 “别老是大惊小怪的，早就让你多去看看基地里的那些行动报告，这么没见识，以后万一要你独自行动，让我怎么放得下心？”三队长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古月亭自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不过她也没有理会的想法，人类对自己的偏见是永远不会消除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十几分钟后，古月亭抬起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眉眼之间明显带上了疲惫的神色。 凯文骨折的部位实在太多了，想要全部接回去，原本就是一件费时费力的活，再加上他的身体韧性比较高，想要隔着皮肉挪动骨头也不容易。 “呼，这样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需要姐姐来处理了。”古月亭又检查了一遍凯文的身体，在确定自己能做的事都已经完成后，她擦了擦挂在脸上的汗水，起身守到了被血幕封住的洞口前面。 她热切地想要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夜翼是一路关照她的姐姐，祁江是多次与自己共赴生死的伙伴，虽然她丢失的人类的身份，但在意识上还能归入人类的范畴，眼见两名友人相残，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事情不对，她就冲进去强行中断对决，不论如何，只要在自己眼皮底下，就不允许出现死亡。 只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吗？ 战斗的声音已经停歇，里面的战局多半也以有了结果，万一有一方已经身亡，难道自己还能逆天而行，将死者复活吗？ 别看包围这片空间的是几块破损的水泥块，隔音效果倒是出奇的好，当然，也有可能是古月亭杂念过多，没法摒除杂音罢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古月亭把耳朵凑到了血幕旁，偷听着里面的声音。 可仅仅是偷听了不到十秒中，古月亭的脸便染上了可爱的绯红，她就像是受惊的兔子，连退数步，逃离了入口附近的区域。 “姐姐和祁江，他们在干什么？”古月亭用小手用力搓揉着自己小脸，在自己的心中明知故问。 …… “轻点，很痛啊。”夜翼眉头微皱，对祁江的手法略有不满。 祁江停下动作，耐心解释道：“没办法，就是这样的，你看这个出血量，放松点，疼痛感就不会这么强烈了。 “你下手是真狠啊，还以为你会怜香惜玉一点的。” “你都要下死手了，我哪里还敢有所保留啊。忍一下，最后一块了。” 接着，祁江手指发力，迅速从夜翼的伤口中抽出，将里面错位的软组织彻底抽出。 夜翼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她翻起了白眼，虽然面露痛苦，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呐喊。 “呼呼，这样就算结束了吧。”半晌，夜翼才恢复说话的能力，那喘着气的模样，相当勾人。 祁江把手指上的血随手擦在衣服上，打趣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现在这副模样就跟刚完事一样。” 夜翼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她意识到祁江在开车时，不由白了他一眼：“你的脑袋里是不是只有黄色废料，有着闲工夫，你不如好好处理一下自己肚子上的伤，虽然我避开了要害，但不处理的话小心感染。” “那你帮我把这块血块去掉啊，总不至于让我撬掉吧。”祁江拉开自己上衣，露出那处被堵住的伤口。 夜翼打了个响指，那块凝固的血块瞬间融化，没了血块的阻挡，伤口瞬间开始飙血。 祁江的处理相当果断，也相当凶残，先是用血族的能力凝结了一根针，然后趁夜翼不注意，拔了她几根头发当作缝补线。 他缝补的手法也相当暴躁，以前他时自己缝衣服的，现在这伤口也跟他缝的衣服差不多，不说规规整整，只能说是歪七扭八。 “呵呵，你是真狠啊，不打麻药就缝合，而且你学过缝合吗？乱缝的话伤口会感染的。”夜翼看了一眼祁江苍白的脸色，十分及时地吐槽道。 祁江一脸黑线，夜翼说得还想没错，虽然现在伤口已经缝好了，但还是有血从裂缝往外渗，这样的缝合对人类而言完全无用。 “得了，把血幕撤了吧，我出去找修罗小队的队医。” 等他捂着伤口从狗洞里爬出来时，他注意到古月亭看着他的眼神相当不对劲，略带羞涩，又透露着几分怒火，占大多数的又是好奇。 祁江在心中不由感慨：“眼神真是奇怪的东西，居然可以蕴含这么多的情感，只不过，这小丫头为啥要用这么复杂的眼光看着我？” “呃，古月亭，是找我有什么事吗？”反正一时半会儿自己也死不掉，而古月亭丝毫也不好意思开口，祁江只能先一步提出问题了。 古月亭看着靠近的祁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刚刚消散的绯红又重新挂会了脸上。 “没，没什么！你看你，身上这么浓郁的血腥味，赶紧去处理伤口，别死在这里了。”为了掩盖自己的羞涩，古月亭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相较于夜翼那种显而不露的娇羞，古月亭这毫不掩藏的模样反而来得亲切，也让他少了捉弄的念头。 “有事直说就行，没必要不好意思，我们也不是陌生人了。”祁江嘴角上扬，转身准备去找三队长，让他给自己重新缝合一下伤口。 “等等！”在祁江还没离开前，古月亭伸手抓住了他衣服的下摆，然后小声地问道，“你和姐姐，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已经到最后了吗？” 祁江回过头，古月亭的话，确实有些震撼到他了，那么大的动静，她是怎么解读出这种完全不沾边的信息的？ “别乱说话，你看我这伤痕累累的样子，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祁江出声警告道，“夜翼还在里面，自己去问她，别一副不信的样子。” 说罢，祁江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先前说话的时候有点大声，扯到伤口了。 凯文的确不受修罗小队的队员们待见，可祁江作为一个外人，却有着相当的威望，当他与古月亭拉开距离后，马上有两名正在休息的队员上前搀扶，同时一名队医则打开了医疗包，准备为祁江提供治疗。 “大少爷，你这个伤口缝得……一言难尽啊。”队医看着祁江用头发缝合的伤口，表情显得相当无奈，“拆线重新缝合，那疼痛感可是会翻倍的，我这边没有麻药，能忍住吗？” “不用担心，晕过去就不痛了。”古月亭宛如鬼魅般从祁江身后探出脑袋，不禁把队医吓了一跳，祁江的背后也冒出了丝丝冷汗。 接着，祁江只觉一只冰凉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只是轻轻一捏，自己的意识就像是被拉下了开关，瞬间断片了。 等到祁江再次苏醒时，身上那件肮脏破旧的衣服已经被换掉，伤口也已经被缝合，除了脑袋有点沉重，身上没有任何的不适。 他昏迷的时间应该不短，当初进入这处废墟时，天上的阳光还能穿透烟尘提供照明，现在已经完全天黑了，这么算，估计也有几个小时了。 “醒了就别躺着了，我还有些事想要问你，之前你缝合自己伤口的时候，应该是使用了血族的能力吧，告诉我，哪里弄来的。”夜翼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也不知道她从时候起，就一直藏在阴影中，等待着祁江的苏醒。 自己获得了血族异能的事，祁江原本就没打算隐瞒，毕竟这么好用的能力，日后肯定会在战斗中使用，与其被夜翼怀疑，还不如早点把情况说明白。 而且他也非常好奇，自己明明是活尸类的逆转者，再注入病毒应该只会起到增强原有异能的功效，为何自己能觉醒新的异能。 于是，他把自己进入灯管帮接受试验的经历毫无保留地转述给夜翼，他的描述相当详细，从他的言辞中，听众甚至能大致想象出每一幕发生时的画面。 “这么说来，你的血族异能是因为那根药剂而引导产生的，可人类要是能量产逆转者，为什么还没有开始反攻？”祁江的经历太过于匪夷所思，连夜翼都不敢相信。 死族之间存在对立关系，本质上的原因就是病毒出现了不同的变种，举个例子，血族和活尸身上的感染源虽然都是病毒，但实际上还是有部分区别的，如果把这两种病毒放进同一个培养皿，最终也只会剩下一种病毒。 可在祁江的身上，偏偏就发生了这种奇迹，两种病毒不仅实现了共存，甚至还都能为祁江所用。 忽然，夜翼明白了为什么首领活尸会盯上这个实验室了。 经过不断的进化，他的智力水平多少也会上升，一次次的失败让他意识到自身能力的缺陷，如果通过药剂，可以在保留原有异能的基础上，再衍生出新的异能，所产生的效果，恐怕就不是单纯的加法了。 “祁江，能让我吸一点你的血吗？”夜翼忽然提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啊，随便，别把我抽干就行，但我想要个理由。”祁江很果断地将自己的脖颈展露在夜翼面前。 “那个药剂的作用相当奇妙，我在想，如果凭借你血液中残留的药物成分，我是不是也能进化出新的能力。” “那估计不行，注射进体内的药剂我看只有不到五毫升，这么久过去，药物成分早就被吸收完全了，当然，你要试试也不是不行。” 夜翼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你说的没错，以后再去那个实验室找找就行了，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第138章 雨 不知何时起，天上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随着夜色逐渐浓重，雨势也越来越大。 这处避难所原本就没有防雨的功能，起先还是只有几滴泥水往下渗，到后来，雨势冲开了裂缝中的泥灰，将这方狭小的空间变作了水帘洞。 “唔，何叔，有泥水流下来了。”其余的人或许能忍受，但平时藏身羽翼之下的孩童却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嫌弃。 但现在正处逃难期间，环境再差也只能忍着，可以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还怎能指望过得舒服？ 啪！ 夜翼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紧接着，血幕开始在房屋的顶部蔓延，最终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排水系统。 “你还懂这个？”祁江一脸诧异，同为大学生，为啥夜翼就能一比一还原简易排水系统，而自己设计个模型还需要找人帮忙。 “我大学的专业是建筑设计好吗？想要做好室内设计，掌握房屋的硬件设施也很重要。”夜翼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从小学起，她就是顶尖学霸，学习能力相当离谱。 祁江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好歹也是跟你一起读了十二年的书，要不是……” 祁江话还没说完，就被夜翼用手捂住了嘴巴，她与古月亭对视一眼，然后迅速起身，拉着祁江贴到了墙角的位置。 “姐姐，好像只有三个。”古月亭的感知能力在夜翼之上，夜翼只能判断出有东西靠近，但古月亭却能判断出数量。 “还真是挑了个好时机啊，趁着大雨，掩盖了自己的气味和声音。”夜翼冷笑一声，一把血矛凝聚在手中。 三队长虽然没有感知到有敌人靠近，但也从夜翼等人的反应中判断出有危险靠近，立刻用手势下达了命令。 “孩子们，跟我进来。”何叔也是退伍老兵，这些手势背后的意义也能明白，为了不拖后腿，他集合了四名孩童，躲进了祁江和夜翼谈话的那片空间。 啪嗒！ 不远处，有东西踩到了水坑，众人的注意力和目光马上就锁定到了声音的源头。 几束手电的强光立刻锁定了水坑的位置，修罗小队的众人都佩戴着拾音耳机，虽然没办法像夜翼她们那样听见呼吸或者心跳，但也能很好地隔除外界诸如雨声的噪音。 可手电照射之处，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只不过，水坑表面还未散去的涟漪，无疑在述说着这里曾有生物经过。 “糟糕！调虎离山！”夜翼心中一凉，转头看向身后站位分散的修罗小队，身边凝聚的几根血矛蓄势待发。 咚！ 在避难所的后方，一片烟尘像是绽放的礼炮，在空中留下一片迷雾。 接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黑影掠过空地，精确地命中距离最近的队员。 夜翼的反应不算慢，但飞出的血矛还是稍慢一步，擦着那黑影的屁股飞了过去。 一声惨叫在避难所中响起，那名被击中的队员应声倒地，好在这一击只是击中了肩膀，要是再往下偏移一点，估计他就要当场死亡了。 庇护所后方虽然是墙体最薄的位置，但能击穿墙体，这威力已经可以和一些步枪叫板，万一对方玩一手围点打援的把戏，那这名受伤的队友就是最好的诱饵。 “换钢芯弹，妈的，就你能穿墙啊，动不动什么叫国产95式啊。”三队长啐了一口唾沫，当即更换弹匣，对着烟尘弥漫的区域随机点射。 趁着有火力掩护，祁江作为全场防御力最高的存在，立刻身披硬甲，一个前冲再加翻滚，直接拉近到伤员身前。 祁江的夜视能力不差，不用手电也能看清造成伤口的是什么，那细长的黑色尖刺，他再眼熟不过。 “呵，大的被我杀了，现在小的来寻仇了？” 黑色尖刺没能穿透队员的肩膀，或许是血矛干扰的缘故，让它的射击角度发生了偏移。 拿出骨制匕首，将伤口外面的部分削掉，然后祁江先是给伤员打了一针止痛剂，然后又在伤口附近喷上急救喷雾。 “呃，大少爷，离我远点，我呻吟的声音，会被用来定位的。”祁江正准备拖走伤员，可谁知他居然挣脱了祁江的手，然后用力地推了祁江一把。 咚！ 刹那之间，有一根黑色尖刺破墙而来，直指祁江胸口。 还好受伤的队员有先见之明，千钧一发之际推开了祁江，那黑色尖刺，擦着胸口的硬甲飞了过去。 虽然没有受伤，但祁江胸前硬甲的一处凸起装饰被直接击碎，经过墙壁的阻隔都还有这般威力，如果正面命中要害，硬甲可能保不住祁江命。 “祁江，退后！”夜翼伸手，数根血矛飞出，将之后飞出的几根黑色尖刺全部打飞，掩护着祁江后退。 “别把枪口移那么高！攻击我们的是之前见过的变异刺猬，这样只会浪费子弹。”祁江一边后退，一边朝火力压制的队员分享情报。 嗖嗖嗖！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庇护所后方时，一个小小的黑影窜进了庇护所，它抬起蜷缩的后腿，数根黑色尖刺破空而出。 “躲开！“古月亭举起大剑，纵身一跃，以身为盾，为毫无察觉的众人当下了这致命的偷袭。 队员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朝着不知在何处的目标，夜翼因为没有隔墙攻击的手段，也时刻注意着室内的环境，当古月亭起身的那一刻，数根血矛便从各个角度射向了目标。 体型小的代价是伤害的削弱，但移动的速度却比那只体型庞大的变异刺猬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血矛落地之前，那变异刺猬早已逃之夭夭，啮齿类动物本身就擅长钻洞，虽然夜翼把庇护所的上方封死了，但四周的墙壁还是有很多的缺口 ，随便找一个角落，变异刺猬就能避开攻击。 “糟糕了，如果是这么小的体型，那它完全可以在这片残垣断壁中自由移动。“祁江心中大呼不妙，手中的血钉捏得死死的，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出手。 喀拉喀拉喀拉！ 墙壁与地面的连接处不断有碎石飞出，这无疑是刺猬行动的轨迹，但有飞石出现就代表它是挖洞向前，血矛和血钉都不具备打穿墙体的威能，古月亭又追不上刺猬，一时间，三人居然对一只变异刺猬耍得束手无策。 “祁江，你的手枪还有子弹吗？“夜翼想起之前战斗的时候，祁江从身上接下来一把手枪，如果里面有子弹，或许就有转机。 祁江连忙从腰带中拔出手枪，拉开枪栓检查枪膛，确定里面有子弹后，将枪递到夜翼手中。 以前，夜翼是没有接触过枪械的，但她解除保险、瞄准、射击的动作都不像是第一次开枪，随着几声枪响，狂奔的变异刺猬忽然就停下了。 “抓到你了！“一直紧跟在变异刺猬身后的古月亭抡起大剑，剑尖朝下，将奄奄一息的变异刺猬彻底杀死，然后一挑剑锋，将尸体甩到明面上，杀鸡儆猴。 “停火！不要浪费子弹了！”清空了两个弹匣，三队长举起拳头，让队员不要再宣泄火力。 毕竟他们的射击也会破坏墙体，如果因为他们的射击导致庇护所坍塌，那就得不偿失了。 “注意点，一共有三只，现在一只死掉了，一只应该也差不多了，还有一只下落不明。”古月亭冷冷地说道，即使在提醒众人，也是在警告自己。 “糟糕！如果它们能打洞，那何叔他们也不是安全的！”当目光扫过何叔藏身的空间时，祁江立刻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急忙操起匕首，前去查看情况。 可祁江还没赶到，何叔率先一步拎着铁棍出来了。 他的身上染着鲜红的血，铁棍的棒头上还有这残留的血沫，这无疑宣示着他刚刚进行了一次杀戮。 何叔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疲惫，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悲伤和成熟男性特有的深沉，他的模样，让祁江不由紧张了起来。 “何叔，里面的情况……还好吗？”祁江咽了一口唾沫，试探性地询问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何叔身上，等待着他开口回答，显然，所有人都对孩子们的安危相当在意。 “唉……”何叔长叹一口气，随着他这口气慢慢地呼出，所有人的心也都被提到了心口，那模样，明显是出现了意外情况。 “老了啊，杀只刺老鼠居然都要这么长时间。” 说着，一具黑乎乎的尸体被何叔扔在地上，虽然尸体的脑袋已经被砸得稀碎，可背后那一根根锋利的尖刺，正是变异刺猬的象征。 “老前辈，宝刀未老啊，我们这帮小辈，有枪有炮的，都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干掉两只，没想到您老一个人，只用一根铁棍就杀了一只死族。”三队长由衷地感慨道，他当然知道何叔是退役老兵，可他确实没有想到，这年过半百的老兵居然这么强悍。 何叔摆摆手，呵呵笑道：“小兄弟不要捧杀我了，只不过是占了地形的优势，这刺老鼠也喜欢打洞，它刚刚探头，我就一棒送它去了西天，估计它也没想到会有个老家伙一直在等他。” “只有我受伤了，惭愧，惭愧啊。”之前打进去的止痛药开始发挥作用，那名受伤的队员也能正常行动了。 祁江刚想拍拍他的肩膀，又忽然想起他刚好就伤在肩膀上，只能让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没事，谁都不知道那玩意能隔墙攻击，被偷袭了不是你的问题。” “别闲聊了，既然有三只变异刺猬能趁着大雨偷袭，那其他死族同样也能做到，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指不定就有死族在谋划着朝我们进攻。”古月亭打断了众人的寒暄，拎起大剑，转身走到避难所的出入口，闭上眼睛，确认四周的情况。 三队长轻咳一声，对古月亭的意见表示赞同：“没错，虽然大雨能掩盖我们的气息，但这么多人在一起，对死族而言，我们还是太过显眼，如果不好好戒备，今晚可是会吃大亏的。” “从现在开始，警戒力量加倍，每四个小时换一轮班，从现在开始的话，刚好能到天亮。对了，受伤的那个，你就负责看着凯文吧，那根尖刺扎进去挺深的。” “祁江，陪我出去一趟。月亭，这边帮我看着点。”夜翼见修罗小队的成员还算靠谱，自己也就没有了留守的打算。 当然，她本身实际上是来去自由的，可现在有祁江在场，她做事的风格自然不能像往日那样随性，那些封尘的规矩，又该拿出来了。 祁江看了看那些开始忙碌的队员，正准备拒绝夜翼，留下来助他们一臂之力，可三队长却悄悄跑了过来，一边推着祁江一边笑道：“去去去，我们这边人手够了，刚好也需要到附近巡逻的人手，你们实力强悍，在黑夜中行动也能自保，所以，巡逻的任务就交给你们。” “走！”夜翼抓起祁江的手臂，将他拖到外面，豆大的雨水瞬间淋湿了他的衣服。 “喂喂！还下着雨啊！”祁江大喊着，可夜翼哪里会理会，直接带着祁江飞上天际。 祁江原以为夜翼会带自己去很远的敌方，可从路线上看，在他们往前飞了一段距离后，夜翼又拐了个弯绕回到避难所附近。 夜翼找了另一处可以避雨的场所，这处空间虽然小了很多，但对两人而言绰绰有余。 “所以，我们绕这么一圈，是为了什么？”祁江完全不明白夜翼的意图，在他看来，现在行为和浪费时间没有区别。 “你想要保护避难所，所以我找了一个能帮避难所放哨的位置，至于拉你出来，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准备坚持精神进化的路线，所以，外界的刺激相当重要，如果时间足够，我或许还会和你每天度过日常，但血雾已经开始蔓延，我必须加快进度了。” 祁江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些祁江都明白，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拉到营地外面来说这些。 “人有四喜四悲，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少年丧父母、中年丧配偶、老年丧独子、少子无良师。” “我思考了一下，这些当中，我唯一能做到的，似乎就只有洞房花烛夜。” 此话一出，祁江的表情变得相当窘迫，夜翼不像是韩夜，她向来是有话直说，把事情挑明了，他就装不了傻了。 “不是……洞房花烛夜的意思是结婚啊，我可能对你有感觉，但你对我有感觉吗？如果没有，那不是白费力气？”祁江绞尽脑汁，最终拿出了一段看似合理的说辞。 可夜翼并不买账，她往前一步，气势相当有压迫力：“但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极度兴奋时，大脑的活动也会达到顶峰，与其追逐虚无缥缈的感觉，我想，应该是主动刺激更有效吧。” “那也太急了，换个方，唔……” 夜翼毫不留情地往祁江身上咬去，只不过，这一次碰撞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烈火。 第139章 告别 白昼的阳光驱散了黑夜的恐惧，昨日笼罩天空的血雾经过暴雨的洗刷，也已经消失无踪，除了天气稍显寒冷，今日的天气可谓完美。 “你们也去休息一会吧，最后这两个小时我来帮你们守。”古月亭朝着略感疲惫的哨兵挥了挥手，随手将大剑插在地上，整个人靠在上面。 几名放哨的队员面面相觑，如果他们去休息了，那就是擅离职守，可古月亭也不是好招惹的姑奶奶，他们也不敢不接受她的好意。 权衡之下，这些队员还是选择屈服，回去休息最多吃个处分，万一不给古月亭面子，那把大剑说不定就落到他们脖子上了。 “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作为负责的队员朝古月亭拱了拱手，然后带着手下的队员钻进庇护所，倒头就睡。 古月亭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心跳加速，能休息不是好事吗，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 不过，比起考虑这个，古月亭更关心的是祁江和夜翼的动向，他们彻夜未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出现危险，自己也帮不上忙。 “唉，姐姐，为什么一见到祁江，你的行为模式就变得这么让人琢磨不透啊。”古月亭无奈地叹气道，“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没脑子吗？” 在不远处，夜翼坐在一处断墙边，默默地看着庇护所内的一举一动，眼中闪动着奇怪的流光。 “起得真早的，忘了，死族基本不需要睡眠。”祁江打着哈欠，慢慢悠悠地从阴影处走出。 “你的恢复速度倒是也挺快的，昨晚，压榨得似乎有点太厉害了，抱歉。”夜翼回过头，对祁江莞尔一笑， “呵呵，这个就别提了，对了，你现在在干什么？”祁江坐到夜翼身边，一眼看去，很快明白自己的后半句是废话。 “观察古月亭？怎么了，她难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我应该问你，在没有和你见面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帮你说话。我还记得最开始见面的时候，你们两个可是水火不容，我想不明白，是什么理由改变了她的想法。” 说着，夜翼转过头，然后用手掐住祁江的下巴，强制让他与自己对视。 虽说祁江问心无愧，也不知道为什么古月亭会对自己改变态度，但不知为什么，被夜翼这样审问，他真的就感觉自己好像犯错了一样。 “我靠，这是啥玩意，好熟悉的感觉……女友的压迫力吗？”祁江在心中不由吐槽，以前和林奈交往的时候，每次她无理取闹的时候，自己好像也都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我也，不太清楚啊！” “眼光躲闪，说话犹豫，还这么没底气，你这样的表现，就算真不知道原因，我也会怀疑你有隐瞒啊。”夜翼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原本只是轻轻拖着的手开始发力，让祁江的脸微微变形。 “唔，我真滴不鸡道啊。”祁江不适地晃了晃脑袋，因为被掐着脸的关系，说出口的话显得有些别扭。 夜翼轻叹一口气，柳眉微垂，松开了祁江的脸，重新看向正在四处打量的古月亭，缓缓地说出了她心中的答案：“还记得我们在下水道的时候吗？你应该舍生救过她两次吧，说不定这就是契机。” “月亭的童年，可是相当悲惨的啊，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拯救自己，就算是一般人都会大受感动，更何况古月亭曾经是古家的弃子。” 经过夜翼这样提点，祁江好像也确实想起来了，当时古月亭曾一改常态地对着他嚎啕大哭，那时祁江也是大受震撼，他也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坚强的古月亭，居然会有那么柔弱的一面。 “好了，我们回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再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义。”夜翼忽然终止了这个话题，起身的同时展开了背后的血翼，在祁江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夜翼带上了高空。 高处的寒风驱散了祁江的最后一点睡意，从高空眺望，能很好地看清城市的现状。 一眼望去，那些曾经高楼林立的商业区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地基不稳或是楼层较低的高楼已经彻底变作废墟，剩下的那些也就只有最底下的三四层楼还能立在地面上，就像是大树被砍到后留下的树桩。 血雾过后，死族对阳光的畏惧丝毫也没有那么强了，以前的白天，除非有猎物出现，否则死族是绝不会主动暴露着阳光底下的，但现在，各处废墟之间，都有游荡的死族出现。 出现在街道上的，除了死族，还有一些让祁江眼熟的东西——异兽。 那些在下水道里见过的异兽也来到了地面，它们与地面上的活尸正在厮杀，争抢着有限的地盘，毫无疑问，血雾的到来打破了城市原有的均衡局面。 加速老化使得食物变质，楼房倒塌，对人类而言，生存环境无疑变得更加恶劣。 死族之间的竞争也变得更加严重，虽然活尸之间常有争夺食物的冲突，但那终究是小规模的，可现在地下的异兽纷纷移动到地面，两个种群的砰撞，产生的火花远远不是两帮活尸小打小闹所能相比的。 “以后在室外行动，危险性会高很多啊。”祁江看着再一次陷入混乱的城市，已经可以想象日后的艰苦生活。 “但是机会更多了，你不是最喜欢把水搅浑，然后从中获利吗？异兽和活尸是完全的敌对关系，如果你能好好利用，说不定不用怎么动手，就能猎杀到统领级的死族。”夜翼补充道，在她眼中，这样混乱的局势反而更适合自己成长。 虽说和祁江交手时自己放了相当多的水，可也能反应出她在近身战斗方面的不足，趁着距离最终之战还有一段时间，得找古月亭好好学几招。 至于练手，那些被血雾强化过的死族就是最好的陪练，它们全力以赴，夜翼也能畅快出手，这样的训练，远比畏手畏脚的对练有效得多。 …… “大少爷，不跟我们一起行动吗？”在分开前，三队长最后一次询问祁江的意见。 他们接到了新的命令，如果祁江愿意随行，那他们就能轻松很多。 只不过，与夜翼汇合后，祁江暂时不想去任何地方，于是果断拒绝了三队长的邀请，三队长似乎有些惋惜，但凯文此时已经苏醒，在他的示意下，三队长只能作罢。 之前的家已经回不去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寻找一片能够藏身的地方，不过，加速老化的威力如此惊人，又有哪里还能幸存？ “要不，我们去市政厅看看情况吧。”在三人纠结之际，祁江提出了一个方案，“当初市政院搬移的时候，我记得他们宣称，新的市政厅是石质建筑，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百年不朽，如果这话当真，说不定我们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不过，市政厅可在城南啊，虽然j市是个小城，但步行穿过整个城区也要一天的时间，效率会不会太低了。”古月亭提出了反对意见，只不过是找个庇护所而已，与其走这漫漫长路，不如随便找个地方，风险还小一些。 三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夜翼的飞行能力，他们三人心知肚明，长距离的飞行相当消耗体能，以现在的环境，长距离飞行风险太大了。 现在的情况是一票赞同一票反对，就等着夜翼的意见，三人小队的动向，完全就看夜翼的意见。 “月亭，你不是说想在开发一下技能吗？那这一路刚好都是陪练对象，刚好祁江也才掌握了血族的能力，不如就听祁江的吧。”思考片刻，夜翼最终选择了祁江的方案。 二比一，祁江的意见高票通过，当然，如果是夜翼的意思，古月亭也不会违背，反正她的唯一目的就是陪伴在夜翼身旁，其余的都只是次要事项。 作为队伍中的近战专家，古月亭当仁不让地担任着开路先锋的位置，大楼倒塌后，地形实际上会变得更加复杂，仆役级死族就像是小强，只要有一点点空间，他们就会钻进去等着猎物上门，为了避免被偷袭，古月亭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殿后的位置则交给了祁江，使用硬甲没有什么代价，如此强悍的防御力，拿来断后恰到好处，连首领级活尸的重拳都能抗住，估计统领级的死族是不可能一击秒杀祁江了。 无法秒杀就意味着有反应的时间，等队伍中段的夜翼反应过来，漫天的血矛就会将袭击者扎成筛子。 按照夜翼的说法，以祁江的水平，想要制造出能拖手的东西，血钉这样的大小已经是极限了，但如果是贴身的物件，凝聚匕首甚至更大的东西完全是可以的。 之所以无法用能力创造出武器，无非就是熟练度太低，熟能生巧的道理，不管是什么事情，它都是适用的。 “乖，把匕首还我，到了地方再给你把新的。”为了不让祁江过于依赖骨制匕首，出发前，古月亭是这样对他说的。 匕首到底是小物件，从最开始连刀刃都是歪的，到现在每干掉一直死族，祁江就换一种匕首的样式，只用了一个小时。 全程夜翼基本没有出手，在异能上，她已经到达了瓶颈，虐杀这种杂兵毫无意义，所以她的目光全程放在古月亭身上，学习着她的一招一式。 “月亭，光用大剑可不行，你得试试其他武器，长枪或者长矛就挺不错的。”就算是面对古月亭，夜翼也不肯直接说自己想要学点近战本领。 当然，古月亭何等聪明，好歹相处了快半年，夜翼含蓄的说话方式早就被她摸透了，让自己用长枪，无非就是想学几招。 “姐姐，你的心思太好猜啦，那天晚上你打输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强化自己的近战。”古月亭一边舞枪，一边在心中暗自笑道。 为了让夜翼看的更清楚一些，古月亭也没有选择太复杂的招式，全都是基础的扎、刺、拨、挞以及抨。 “月亭的枪好快！”夜翼的动态视力不差，可还是跟不上古月亭的枪。 为何说外行看热闹，内涵看门道，因为即便是基础动作，对于外行而言，其中的门路也不是能那么轻易参透的。 这样的战斗对古月亭来说游刃有余，要不是为了照顾夜翼的学习，就算一连扑上来十只死族，也就是一招的事。 余光扫过夜翼，古月亭看到的是一张凝重的脸，这副表情，让她不由一惊：“姐姐这样子，莫非是嫌我教的太简单，以为我在看不起人？” 一想到夜翼心中可能会因此对自己产生不满，古月亭就直呼不妙，昨晚祁江和夜翼一起玩失踪就已经让她有所警觉，如果再不好好表现，说不定自己就要失宠了。 怀着深深的误解，古月亭马上慌了神，手中的长枪陡然变作了一条游龙，不断刺出的枪尖就像锋利的龙爪，所过之处，必然留下一点血花。 原本偷袭的死族一只接着一只，古月亭的战斗是永不停歇的，可当她真正发力之时，眼前十数只接近兵役级的死族眨眼间便死于非命。 这回夜翼脸上的表情有点压不住了，虽然不是说她不能做到一次性秒杀，但光凭近战，她只要也要一两分钟。 这样一对比，要是古月亭和夜翼贴身近战，说不定不出十个回合，她就必须抽身逃脱。 “姐姐，怎么样，最后这一招，可还满意？”古月亭收起长枪，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不敢看夜翼的脸，因为她深怕映入眼中的是失望的表情，那种让人厌恶的表情，她一次都不想再看到了。 可古月亭一开始就误判了夜翼的实力，现在夜翼的脸上只有难以置信，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曾经需要自己庇护的小家伙，已经拥有了在某个方面碾压自己的实力。 “我是不是，太过于颓废，又或者太盲目地追逐异能上的提升了呢？”这一刻，她不由扪心自问，专一确实没问题，但自己是否有些太过偏执，以至于误入歧途了呢？ 祁江觉醒了新的异能，古月亭也在研发新的技能，他们都做出了改变，如果自己一头扎进死胡同，或许，上限也就到这里了。 “月亭，拜托你一件事。”夜翼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等空下来的时候，带我练练枪吧。” 古月亭先是愣了一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向不喜欢贴身战斗的姐姐，居然想要让自己传授枪法。 古家武艺，非内门不得学习，可古月亭早在成为死族时，就以下定决心，要想这个家族施以报复，而且，自己现在也不算人了，古家的规矩，同样也管不到她。 “好啊，姐姐，全都交给我吧！”古月亭喜笑颜开，全然不管还在和死族纠缠的祁江，一头扎进了夜翼的怀中。 当然，古月亭的喜悦并不是来自于又能进一步向古家复仇，而是夜翼需要自己，而且还特意明说要自己帮忙。 第140章 尚未失守 因为古月亭要为夜翼展示枪法，所以队伍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不过，在黄昏时分，市政厅的建筑还是呈现在众人眼前。 “呼，总算是到了，没想到它还真的屹立不倒啊。”一路的奔波早已让祁江疲惫不堪，但他很清楚，只有把市政厅里的死族清空，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搬家成功。 “不对劲，这市政厅的大门前，为什么会有尖刺哨卡和铁丝网？”夜翼拦住准备继续行动的祁江，浅浅的皱纹浮现在她的眉间。 紧接着，古月亭也有了发现：“姐姐，里面好像还有持枪的士兵把守。难道说，这市政厅还归属于人类，没有失守吗？” “也许吧，不过，这里也算是市中心，为什么会把营地选在这里，确实是个惹人深思的问题。”夜翼看了看周围，不祥的预感更加浓重。 经过两人的提点，祁江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市政厅虽然没有设立在市中心，但作为行政区的核心，四周的建筑也是相当密集，虽说陨石落下的时间是在午夜，附近的建筑几乎没有人，但几公里外就是行政区的居民楼，这样的距离，大量死族是会游荡过来的。 更何况，现在死族在白天也会在大街上行动，被攻击的概率再次呈几何倍率上升。 “不过，既然他们是人类，对一般的幸存者至少不会持敌对的态度吧，你们两个隐藏一下身份，我们借宿一段时间，待打听到新的住处，再转移不就好了。”眼下建筑倒得倒，塌得塌，天也快黑 ，再停留在街道上，怕是要鏖战一个晚上。 古月亭看向夜翼，显然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古月亭自己倒是无所谓，关键还是看夜翼怎么想。 “也对，异兽，活尸，还有其他种群的死族，现在这片废墟已经成为了混乱的战场，即便是我们，也有可能在乱战中吃亏，尽早寻得一个庇护的场所，确实是明智之举。”夜翼没有太多的犹豫，很快也打定了最后的主意。 既然有了统一的意见，三人也不再多做停留，迅速动身前往市政厅。 然后，他们不出意料地被几发子弹拦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东西，离我们的营地远一点！” 被威胁的三人乖乖地停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不是说几杆枪就能威胁到他们，如果枪械能对统领级死族造成足够的威胁，那人类也不至于被死族压迫得苟延残喘。 关键是，这个营地的守卫装备了单兵导弹啊，这玩意可是连直升机都能摧毁的，夜翼带不走两个人，仅仅依靠双腿，根本逃不出爆炸范围。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用眼光投票，让祁江作为三人的代表，去跟守卫谈判。 不过，实际上也只有他适合谈判，夜翼的性格本身就不适合在自身处境位于弱势时谈判，古月亭的长相太年幼，会让人觉得她话语权不足。 相比之下，队里唯一的人类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祁江举起双手，往前一步，用刚好可以被对方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哥，我们是从附近赶过来的幸存者，我们的庇护所倒塌了，现在天快要黑了，能让我们进去躲避几天吗？” “别担心，我们不需要你们的物资，我的背包里有足够的储备，在我们借宿的这段时间，我们也可以帮你们做些事情，拜托你和你们的首领通报一番。” 祁江的话显然让守卫的士兵有所动摇，同为人类，在末世下多少会有互帮互助的本能存在，同时，祁江的条件对营地而言也是有利无害，仅仅是通报一声，确实没有问题。 虽然火箭筒还没有放下，但已经有一个守卫的士兵消失在塔楼上，毫无疑问，祁江的第一步已经达成，接下来是否能够顺利推进，就得看对方的意愿如何了。 当然，在等待的时间里，那些在附近的死族自然不会让三人悠闲，原本营地就容易吸引死族，再加上古月亭和夜翼隐藏了气息，那些死族见有三个不在羊圈中绵羊，自然是要展开猎杀。 “下手狠一点，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用最高效的方式把这些死族清剿了。”祁江在两人耳边低语道，随后召唤出一把血匕首，上前两步，一击便杀死了一只朝他扑来的死族。 祁江现在在做的就是展现自己的价值，既然营地的主人是掌管真枪实弹之人的上位者，一般的幸存者肯定入不了他的法眼，想要进入营地，就必须展现出自己特有的价值。 “唉，居然要在人类面前卖力表演，好麻烦。”夜翼摇了摇头，却也没有消极怠工的想法，趁着这个机会，刚好能把学习的枪法实践一番。 “班长，这三个人，战斗力很强啊，仅靠刀剑，清剿的效果就不比我们差多少。”看着一只只倒下的死族，一名持枪的年轻士兵不由发出了惊呼。 肩扛火箭筒的士兵点了点头，因为年长的缘故，他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只不过，眼中也是流出惊愕的神情。 “班长，上面的意思下来了，他们问，是不是有一个头发呈黑白渐变的女孩。”先前离开哨卡的士兵此刻赶了回来，向守卡的长官汇报情况。 “自己看，那个不就是吗？所以，上面的处理方案是什么，开门还是诛杀。”班长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漠，军人以命令为天职，更何况是一个救助了自己全家的上司。 别说是替他杀人了，就算为了救他，豁出自己的性命都是没问题的。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来，那就诛杀，但身边有其他人，那就开门，现在的情况，应该要开门吧。”士兵看了眼外面的情况，着实搞不懂上面的人在想什么。 班长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火箭筒，对着下面正在打扫战场的三人喊道：“好了，那些尸体就留给我们解决吧，趁着下一波死族还没有过来，你们赶紧进门！” 祁江三人对视一眼，皆是会心一笑，当即放下手中血淋淋的尸体，从打开的尖刺路障中间进入了市政厅。 “几位，长官有请。”三人前脚刚进入市政厅的范围，那名通报的士兵就出现在他们面前，敬礼之后，对三人做出“请”的手势。 “初来乍到，多有叨扰，主人有请，岂能拒绝？“为了进一步降低自己的威胁，祁江故意装出一副文绉绉的样子，毕竟都说文弱书生嘛，说话古风一点说不定有效果。 跟着士兵穿过市政厅前的广场，这里已经变成了哨卡的军火库，一顶顶相连的帐篷内，堆放着大大小小的装备箱，里面躺着的，是满满当当的武器弹药。 “我记得市政厅没有驻军的啊，怎么会有这么多军火啊。“古月亭悄悄地与祁江交流，广场内浓郁的火药味让她相当不舒服。 祁江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是军营改建的幸存者营地都没有这么多装备，能拿出单兵导弹的，不是精英部队，就是什么保护秘密设施的安全部队。 当初在40b的时候他们就有见识过那些没有公布编制的秘密部队，j市属于交通要地，市政厅有秘密不对似乎也不算太意外的事情。 进入市政厅，里面的布局也和上次祁江来参观时有了巨大的改变，那些用于装饰的浮雕和伟人半身像全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路障，路障之后，还有沙袋累成的营地，每一个营地都有着至少一名机枪手的存在。 单兵导弹、机枪阵地、军火广场，有这样的实力，确实是能在市区立足的营地该有的水平。 跟着士兵一路往上，来到三楼走廊末端的一扇铁门之前，士兵先敲了敲门，然后对三人做出稍等片刻的手势。 “进来。” 说话的声音相当低沉，对方应该是一名见识过不少风雨的成熟男性，而他说话时中气十足，可以判断其正值壮年，由此可见，现在掌管市政厅的，或许不是市长本人。 至少，邀请他们的不是市长，祁江也是看报纸的，市长毫无疑问是一名过了耳顺之年的老者，说话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也绝不可能带着隐隐的杀气。 “不会吧……”就在祁江猜测对方身份时，古月亭粉嫩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薄薄的粉红色嘴唇不住的颤抖，那模样，和吓破胆的兔子没什么区别。 “诸位，请进。”刚想和祁江商量，可士兵却抢先一步，推开了铁门，等着众人进入。 夜翼率先一步，超过两人走入房间，先前的声音让她感到了一丝威胁，作为队伍中综合实力最强的那一个，有必要保证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祁江本想随后跟进，却发现古月亭一动不动，甚至脸色还很糟糕。 “放心吧，有我和夜翼在，而且，你居然会对人类感到害怕？”祁江抓紧了古月亭的小手，那感觉，冰冰凉的。 此刻，祁江才意识到古月亭的状态不对，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询问原因了，夜翼在房间内等，守门的士兵也皱起了眉头，再耽搁下去，也许会在这些士兵心中留下不好的影响。 祁江虽然担心古月亭的状态，但也不能因此丧失入住庇护所的机会，没有办法，只能牵着她，先走进房间再说了。 可他刚牵着古月亭进入房间内，他就察觉到了一股目光，这股目光锐利如剑，仿佛是要刺穿祁江的心灵，显然，目光的主人对祁江的态度并不友好。 可想要靠目光威慑祁江，那就太瞧不起人了，一次次的死斗不断磨砺着祁江的心性，区区眼神威慑，还不足以拿祁江怎么样。 目光的主人自然是房间里的那个人，他坐在一张木制办公桌后面，左手正摩挲着座椅把手上的球形装饰，可能是天性使然，他眉角的皱纹比一般人深了许多，看起来颇有不怒自威的高手风范。 “各位远道而来的宾客，一路辛苦了，原本我们是不需要见面的，只不过，你们当中，有一位我必须见一见。”说着，这名领导缓缓起身，将目光锁定在了古月亭身上。 “月亭，好久不见了。” 原本祁江还想着用身体挡住古月亭，可他忘记了，古月亭是那种遇强则强的性子，面对挑衅，她反而克服了心中的恐惧，一把推开了祁江，目光冰冷地与领导对视。 “好久不见啊，近来身体可好，老头子？” 祁江和夜翼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一个浑身杀气的大叔，一个自幼习武的萝莉，说实话，把两人联系在一起，需要一些想象力。 铛！ 就在两人不知该作何表情时，精铁砰撞的声音忽然在传入两人的耳中，短短一息，那名大叔就跨过了办工桌，手持大刀朝古月亭攻来。 而古月亭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白骨大剑出现在手中，毫不畏惧地迎着刀刃，与领导缠斗在一起。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一时间火花四射，让观战的两人眼花缭乱，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可战局总是千变万化，原本两人还是势均力敌，可眨眼间，古月亭就落入了完全的下风。 “呃啊！” 不出三个回合，古月亭娇小的身躯倒飞了出去，战局也在此时分出了胜负。 可领导似乎并不打算点到为止，他拎着大刀追赶而上，古月亭还没落地，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面前。 此刻，那杆锋利的大刀就像是索魂的镰刀，没有丝毫怜悯地朝古月亭的天灵落下。 咔擦！ 古月亭尚有一战之力，刚准备举起大剑挡下这致命的一击，手中的大剑却在一声脆响之下，化作了碎片。 “唉，结束了吗？“古月亭看着手中残留的剑柄，无力的绝望席卷了他的身体。 “差不多得了！“ 随着一声厉喝，数道血光从祁江的指尖流出，夜翼的血矛飞行速度不如祁江，在这危急关头，显然还是他的出手更具威胁。 铛铛铛！ 几枚血钉自然是被大刀挡下，这倒没有让祁江感到意外，毕竟他的目的就是救下古月亭。 可他没想到的是，领导的目标，会因此改变。 领导的步伐，与鬼魅无异，虽然夜翼有所反应，但房间内空间狭小，就算是一息的停顿，都会倒是不一样的结果。 轰！ 夜翼的血矛落空，古月亭重摔在地上，祁江则被狠狠地砸进墙壁之中。 “咳咳，老家伙力气还不小……”祁江的双臂护在胸前，挡下了领导的黑虎掏心，可就算有硬甲相护，还有手臂阻隔，祁江的内脏依旧翻江倒海。 “小子，要不是我手下留情，这招就足够你死上一会了。”领导松开了祁江，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那脸不红气不喘的平静模样，丝毫看不出他动手的痕迹。 “月亭，感谢这个小子吧，他的暗器救了你一命。”领导冷哼一声，随即又看向跌落在地上的祁江。 “小子，你的勇气我认可了，只不过，为何你的暗器法门，是来自古家的？” “老头子，我教的，怎么样？”古月亭重新召唤出一把大剑，用剑身支起身子，“来啊，继续，今天你不杀了我，下一次就是我来取你项上人头。” “背叛宗族，该杀；泄露家学，该杀；坠入魔道，该杀，而且你作为死族，我更该把你诛杀。”领导一条条罗列着古月亭的罪名，眼中的怒火愈演愈烈，但最后，就像是被大雨浇灭，他重新归于平静，“但，光凭你还肯叫我一声老头子，这罚，就不该由我来执行。” “士兵，把两位小姐带下去安排住处，小子，你留一下。”领导的声音不容置疑，显然是习惯了这使唤人的作风。 夜翼刚想发声，将祁江一起带走，但祁江抢先一步，将夜翼拦在身后，轻声说道：“放心，没事的，交给我就行了。” 夜翼犹豫片刻，但想到祁江从来不会故意逞强，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任由祁江自作断绝。 第141章 古月亭的家事 办公室内，一股低气压笼罩着办公桌附近的区域，祁江与领导各坐一端，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对视着。 对祁江而言，对方是刚刚和自己战斗的敌人，那不留情面的模样，显然 是打算致人于死地。 在领导眼中，祁江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知古月亭是死族，却还是与其沆瀣一气，甚至还偷学了古家从不外传的法门。 “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古，名苍林，是古月亭的父亲，也是这座营地的掌管者。” “祁江，普普通通的末世幸存者。” 古苍林并不介意祁江那架枪带棒的态度，因为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很自然地继续着话题：“告诉我，你和月亭的关系，虽然她已经叛离了古家，但有些门规是必然不会违背的，她肯传授你武艺，想必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一般吧。” 这一问，倒是把祁江问住了，自己与古月亭是什么关系，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朋友兼战友兼情敌的关系，可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古苍林满意。 古家功法，非门内弟子不得传授，这一点应该就是古苍林口中那就算背离家族也不会违背的门规，古月亭既然愿意传授自己武艺，自然是把自己看作了更亲密的伙伴。 兄长？有可能，但不能说，要是让这能为女儿免去死罪的老爹知道他是古月亭的义兄，说不定会砍死自己。 恋人？不可能，却能用，只不过这样说有违自己的心，同时也是对夜翼的不忠和对古月亭的轻视，除非到了危急万分的关头，这样的说辞断然不行。 可就在祁江思考用什么身份来搪塞古苍林时，那扇才关闭没多久的铁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而且，这一脚踹的很重，门板连带着铰链和门销一起飞离了墙面，可见来者所用的力气不小。 “老头子，你究竟想干什么？”古月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双手用力地砸在桌板上，脸上的狂气，完全不像是刚刚败阵之人该有的。 “没点规矩，如此粗暴，如何能静心习武？”古苍林一拍桌面，怒声呵斥道，“别以为你变成死族了我就管不了你，只要你还是古月亭，我就还是你爹！” 古苍林这番话相当霸气，别人遇统领级死族，能逃过一命就算谢天谢地了，而他不仅不害怕死族，反而一副严父的模样，一声训斥，瞬间打消了古月亭一半的气场。 虽然她还是那拽拽的样子，但在古苍林面前，就显得有些强撑，给人一种故作镇定的感觉。 不过，古苍林的实力也确实摆在这里，从先前那短暂的交手，不难看出，他的实力能轻松拿捏古月亭，有战绩为他的话语做支撑，自然更有信服力。 眼见自己失去了气势上的优势，古月亭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做，到底她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并不懂该如何面对强势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父亲。 古苍林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表情不显得那么严厉，随后压下声音说道：“既然你又回来了，那么，我们就好好聊聊吧。” “首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传授这小子古家的绝学，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他刻意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有压迫感，可说出的话还是有一股审讯的感觉。 古月亭的性格祁江很清楚，是那种典型的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主，更何况她还是吃软不吃硬的典例，古苍林的说话风格与身份直接材料两个雷，接下来的谈话，估计是不会太平了。 “要你管，你不是都说了我叛离宗门吗？那我出去教授别人技艺又怎么样？” “呵！你可知这是死罪？就算你不怕，偷学之人一旦被发现，也要被废除双臂，你随意传授别人技艺，是在害人懂吗？” “你敢碰我徒弟，那我做师傅的必然和你死磕到底，别以为你是家法的首席执行者我就会畏惧你！” 三言两句之间，两人的火药味又开始浓重起来，古月亭已经拎起了大剑，古苍林虽然没有动，可他额角上的青筋不住地跳动着，距离爆发也只有一步之遥。 ……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顽固不灵，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终究，两人还是谈不拢，战争从口头变到了手上。 古月亭早就不想废话，当即猛踹办公桌，利用作用力拉开距离的同时，也能借力打力，先下手为强。 这样的小把戏自然没法影响到古苍林，而且，他也无意去抓捕古月亭，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是完全插不进嘴的祁江。 当祁江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太晚了，古苍林站在自己身边，右手像是利爪一般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轻松捏碎祁江的肩胛骨。 “老头子，你耍诈！”古月亭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可她现在除了叫骂，好像做不出什么扭转局势的事情。 “现在，态度能好一些了吗？”古苍林只是轻轻发力，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就传入了祁江脑中。 可不知道为什么，祁江心中响起一个声音，那就是千万别露出任何表情，而他顺从了这道心声，即使快要晕厥，也依旧面不改色，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祁江的表现倒是让古苍林有些意外，他的手法他自己最清楚，虽然不会伤筋动骨，可痛苦不会比砍断双臂差多少，这种情况下，祁江还能面不改色，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切，老头子，算你厉害。”生怕祁江出事，古月亭也不敢去赌古苍林敢不敢动手，所以只能被迫服软，坐回了办公桌前。 待两人冷静片刻，古月亭双手抱胸，视线游离地说：“这家伙，是你女婿，我教我对象如何自保，没问题吧？” 砰！ 古苍林震撼之余，没有控制住手上的力道，那只搪瓷的茶杯直接被捏爆，刚喝进去的水也被他喷在了地上。 “咳咳咳，你说，这是我女婿？”古苍林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愕的表情，他显然没想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会是这种关系 在他的推算中，两人的关系最多是同伴，古月亭毕竟保留的人类的意识，如果她愿意，完全是可以控制杀戮的欲望的。 而祁江的表情虽然被他隐藏起来了，但心中的惊骇一点不比古苍林少，要不是对面还坐着古苍林，祁江真的想质问古月亭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应该叫祁江对吧，你知道月亭已经不是人类了吗？”古苍林还是不敢相信，有人居然会主动去找一个死族当对象。 虽然这是古月亭的谎言，祁江也不想承认，但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允许他给出肯定以外的答案，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古月亭，他必须先承认下来。 “正如月亭所言，我们确实在交往，而且我也知道她是死族。”祁江的心现在就像被吊在半空，要不是他心理素质强硬，说这么大的慌，估计早就露出不知道多少破绽了。 古苍林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这些年他也没少见识大风大浪，他自认为自己的心境已经不会被什么事情干扰，但他显然是高估了自己。 “咳咳，现在的年轻人，咳咳……”古苍林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言辞，只能用咳嗽的声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趁着古苍林注意力涣散，祁江连忙和古月亭小声密谋：“你疯了，我和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关系了？” “你又不是没亲过我，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摆出恋人的身份才能震慑老头子，只要应付了这一关，你的危机就算解决了。” “虽然我和他关系不和，但好歹我也是他女儿，他什么脾气我一清二楚，翻旧账的事他断然不会做，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之后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祁江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恢复到之前的姿势，以免被古苍林看出破绽。 “祁江小子，你知不知道，就算世界末日了，在官方这边，国家刑法还是适用的，月亭她还没有成年哦。”古苍林的阵脚果然被打乱了，以他强横的行事风格，这话就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不等祁江回答，古月亭不屑地说道：“你也说了，我是死族。死族本身就是与人类敌对的势力，本身就不需要奉行你们的法。” “而且，法律应该是约束人的吧，我既然早就不是人了，这些东西应该对我不生效吧。” 虽然这些话听着奇怪，但仔细推敲细节，好像也确实没问题。 古苍林一时也没有反驳的话语，古月亭的计策很成功，这一剂猛药直接打乱了古苍林的阵脚，他的脑子早已被古家的各种规矩拘束，太过突然的情况出现在眼前，反而会让他不知所措。 “月亭，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这小子单独聊聊。”最后，古苍林选择举手投降，事已至此，他能想到唯一能和解的办法就是自己让步。 “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还是说，你打算支开我，然后动手？”古月亭清楚自己父亲的为人，但安全期间，还是得进一步施压。 果然，古苍林又一次踩到了自己女儿的陷阱里，他摆了摆手，不满地说道：“老头子我什么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背地下手这种事，我不会做的。“ 演戏演全套，古月亭故意用狐疑的目光盯着古苍林，继续朝对方施压。 她对时机的察觉相当敏感，从古苍林的几个微表情，他就能判断出现在的程度刚刚好，随后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起身离开了房间。 有了古月亭的准备，古苍林对祁江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一点：“小子，说说看吧，你和古月亭是怎么认识的，还有你们这一路到底经历了什么，月亭她，的确成长了许多。“ 以前的古月亭，别说是和自己打上几个回合了，连抗住他一刀都是奇迹，可现在，她也能在自己手上走过十个回合了。 古家的规矩是只要出手，那就必定是全力以赴，古苍林不会因为古月亭是自己女儿就手下留情。 祁江眯起眼，似乎是在回忆过去，实际上，他的脑海正在飞速运转，总不能说自己是去找夜翼，然后才碰到古月亭的。 古月亭的身份暴露是迫不得已，现在夜翼还藏在暗处，能够留一个暗手，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祁江用尽了自己的语言天赋和想象能力，在尊重原有经历的基础上，编篡了一个不那么蹩脚的故事。 不同于对古月亭的马虎，古苍林全程都在仔细听着祁江的叙述，有些模棱两可的地方，他会眯眼表示怀疑，虽然没有打断祁江说话，但这样无形的压力，反而更加让人难受。 好在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很多时候，祁江也只是在实话实说，就算有疑点，但至少也能让祁江圆回来，所以，古苍林虽然捕捉到很多可以古怪的地方，却也没法从中找到致命的破绽。 最终，古苍林点了点头，代表着自己的说法被他认可了。 哒！ 但下一刻，古苍林忽然消失在祁江的眼前，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祁江身下的凳子。 这一摔让祁江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的说辞已经被认可了，为什么还要动手？难道这只是古苍林的演技，在自己放松下来的时候，他再出手准备严刑逼供？ “你的勇气值得敬佩，但是，古月亭就算变成了死族，她也还是我女儿，也还是古家的人，想入古家的门，就给我好好接受考验！“ “所以，你就被狠狠揍了一顿？“看着祁江脸上的淤青，夜翼有些幸灾乐祸。 拿祁江当挡箭牌的古月亭弱弱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很有诚意地对夜翼鞠躬道歉。 离开办公室后，祁江就把昨晚的事告诉古月亭了，夜翼这边虽然没有正面给出回答，但那默许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狗贼，姐姐就算了，没想到我居然也挂上了你的名头，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知道老头子在市政厅，所以才叫我们来这边的？“古月亭在夜翼这边乖得像只小猫，但在祁江这边，就成了炸毛的野猫。 “疼疼疼，下手轻点，我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而已，而且恋人的名头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祁江一边拽着跳到自己身上的古月亭，一边朝夜翼投去求救的眼神。 可夜翼一直都是喜欢看乐子的人，不仅没有帮忙，反而火上浇油：“虽然我没有真正交往过，但说实话，我感觉你们两个这样打打闹闹的才更像情侣，我和祁江只是肉体上的关系，所以，月亭，你要是能拿下，那这家伙让给你也不是不行。“ “姐姐，你瞎说什么啊！“夜翼的调侃对古月亭一向有奇效，说得她又羞又恼。 “啊，夜翼，你少说两句吧！“ 既然动不了夜翼，也不能憋在自己心里，那么这份羞恼就只能发泄在祁江身上了。 第142章 应付的报酬 关于古月亭是死族的消息，营地内只有古苍林一人知晓，为了稳定局势，他自然是不会让这种消息外传的。 这座营地是纯粹的军事营地，根本没有收留幸存者，将三人安置在哪里就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事情。 场地的使用权限在古苍林的手中，没有他的命令，各个场地的用途是不能更改的，换而言之，除非古苍林出面，否则他们仨就得夜宿街头了。 “哈？让我们搬出去，这间房不就挺好的吗？”当士官长来赶人的时候，古月亭首先跳出来叫板。 这名士官长当然知道她是古苍林的女儿，也是有些为难，只能把古苍林摆到台面上当挡箭牌。 于是乎，原本应该让三人好好休息的夜晚，变成了又一场发生在古苍林办公室里的闹剧。 这场闹剧虽然激烈程度和持续时间都不比下午，但同样加大了父女之间的裂隙，很难想像，到底是怎样的过去，会让一对父女吵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 “行！那我信守承诺，帮你把地下区域清剿干净，不过，在我离开之前，地下存留的物资必须任我取用！” “随便你，别到时候死在下面，老子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最后，古月亭和古苍林相互飚了一句垃圾话，作为这场争论的结局。 走出办公室，祁江戳了戳古月亭的肩膀，小声询问道：“古月亭，他好歹是你父亲，为什么你们的关系会这么恶劣啊。” 怒气未消的古月亭瞪了祁江一眼，虽然有竭力克制情绪，但还是显得怒气冲冲：“别多问，反正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 见古月亭态度如此决绝，祁江也不敢再刺激她，只能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夜翼，她和古月亭更加熟悉，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可很显然，这件事在古月亭的心中属于最高机密，连夜翼都不知道，因此，对症下药去调节父女关系的计划，短时间是没办法展开了。 三人还没走出长廊，一名收到指令的士兵便出现在众人眼前，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说道：“几位，我是负责交接的，请随我来，我会给你们介绍地下的情况。” j市并不是大城市，没有繁荣的经济，没有丰富的矿产，更没有林立的科技园林，之所以会有如此强大的警备力量，无非就是因为其地理位置。 灾变前世界局势动荡，虽然短时间没有爆发战争的迹象，不过未雨绸缪一向是好习惯，之所以翻新市政厅也是这个原因。 以市政厅为中心，地下隧道已经辐射至全城，倘若制空权失守，全城的交通还能通过地下进行，这就是j市做出的准备。 可惜的是，末日比战争先一步爆发了，正在翻新扩建的军械库还没竣工，大量的物资存放在地下物资点，无法被调用。 “怪不得上次和修罗小队去地下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地下的隧道宽阔过头了，原来是全部改建成军事设施了吗？”祁江回忆着最初进入地下的场面，现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这样通畅的地下交通反而成了掣肘，地下有多少统领级死族还是未知数，地下物资点离我们也有些距离，保险起见，我们根本抽不出合适的人手去回收物资，更别提建立交通线了。”那名士兵补充道。 夜翼点点头，进一步阐释原因：“古苍林要坐镇守家，你们这边缺乏强大的逆转者，光靠热武器，确实很难在统领级死族的围攻中活下来。” 士兵诧异地看了夜翼一眼，疑惑地问道：“统领级的围攻？你怎么知道地下有多少统领级，而且还会围攻我们。” 夜翼心中有些诧异，她自认为没有露馅，但这名士兵的信息捕捉能力确实有些强过头了。 轻咳一声，夜翼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我们以前和修罗小队在地下进行过任务，多少对地下死族的分布有些了解，说是统领级的围攻，实际上也只是兵役级，但异兽的杀伤力，不用多说也能明白吧。” 士兵点点头，倒是没有再提出异议，接下来的路，四人沉默着，直到来到前往地下隧道的入口。 “这张电子地图你们拿着，那边的装备也可以自取，当你们进入黑暗起，我们就保护不了你们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士兵交代完最后的事项，随后对他们敬了个礼。 离开房间，关上房门，上锁，昏暗的准备室中，只剩下三人和他们的呼吸声。 “总感觉变成穴居生物了，几乎每次任务都要往地下钻。”祁江拿起挂在墙上的手电筒，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白色光柱，忍不住叹气道。 古月亭在挂满枪械的墙边踱步，一边寻找着趁手的枪支，一边应和道：“没办法，地面早已不安全了，而且地面的资源更好获取，想要开发没有被掠夺过的物资，只能把目光朝向地下。” “无所谓了，快点了事吧，我已经有点困了。”说着，祁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早上的一路奔波，让他身心俱疲。 …… 剑刃跟随着手臂的走向，在空中留下一道寒光，沿途的所有物品，包括有外骨骼保护的死族，都没能逃过被一分为二的命运。 当最后一只死族倒在古月亭面前，物资点外也算正是肃清。 祁江和夜翼在检查完没有活口后，也走到了古月亭的身旁，以三人现在的实力，对付这些兵役级的死族，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次的任务，好像太过轻松了一点。”祁江有些迷茫，根据以往的经历，这一般都是麻烦的开端，但这一次，既没有出现难缠的敌人，也没有发现异常的迹象。 “无所谓，也许是我们运气好，反正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就不相信军械库里面还有敌人。”一旦某件事和古苍林扯上关系，古月亭就会显得非常暴躁。 哐！ 话音未落，军械库的厚重铁门就被一脚踢开，紧接着，无数的子弹从漆黑的门洞中倾泻而出。 “小心。”夜翼的反应速度很快，挥手之间就召唤出了一道血幕，将房间的大门封死，为来不及躲避的古月亭挡下了第一轮致命的扫射。 军械库里隐藏的火力点察觉到自己的子弹被拦截，立刻停止射击。 可还来不及让众人喘口气，第二轮射击马上袭来，这一次对方换上了穿甲弹，薄薄的血幕根本抵挡不了。 血幕瞬间被撕碎，好在三人已经各自分散到掩体后面，穿甲弹能击碎血幕，但想要破坏军械库那内藏铅板的墙壁，还是有些困难了。 “喂，别开火，我们是来支援的队伍，不是死族！”见对方会使用枪械，祁江的第一反应不是强行突破，而是交涉。 在他的认知中，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死族是不会使用重火力的，关于古月亭会选择手枪这一点，就已经能让祁江大吃一惊了。 可事情往往不会按照预计的那样发展，回应祁江的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死族的咆哮以及再度倾泻的子弹。 “我去，什么玩意啊，死族会动用重火力了？”祁江连忙缩回脑袋，生怕有颗子弹把自己爆头。 夜翼的夜视能力帮助三人识别了敌人的形态，那副模样，她从来没有见到过。 “里面的那只死族，它的身体里融合了不知道多少武器，完全就是一个行走的军火库！”为了盖过枪声，夜翼必须大喊，不然根本没法传达信息。 当初下来的时候，祁江考虑过会遇到大量敌人的情况，所以特地带了几颗手雷下来，或许现在是时候排上用场了。 不过，他还没拉开拉环，那颗墨绿色的圆球就被古月亭抢了过去：“你疯了？这里面是军械库，你这一颗手雷扔进去，万一触发连锁反应，我们都得被炸飞！” “既然是远程敌人，就交给姐姐吧。”古月亭拉着祁江远离战场，为夜翼腾出发挥的空间。 见两人已经离开了会被波及的范围，夜翼也不再收敛自己的威能。 只见她轻轻闭上双眼，同时缓缓举起双手，身边居然形成了一个个小型的龙卷气浪。 如果仔细看，这一个个龙卷的中央，是一柄柄旋转的血色利刃，它们的转速能轻易地撕开空气，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之所以古月亭要将祁江拉开，就是因为这些小型龙卷会积少成多，最终在夜翼的身旁形成一个大型的龙卷，在龙卷范围内，只要位于风眼的夜翼能免受龙卷的影响。 “好壮观啊。”祁江忍不住感叹道，能光凭异能做到这一步，恐怕也只有夜翼能做到吧。 行走军火库的火力的确恐怖，可子弹若是不能击穿夜翼的空气壁垒，和一粒粒废铁也没有什么区别。 “血刃，风暴。”夜翼轻声低语道，下一刻，围绕在夜翼身边的数十个旋转的血刃一齐飞出，一股脑拥进了军械库的大门之中。 莎莎莎！ 血刃切割血肉和骨骼的声音相当细碎，血刃风暴释放时的景观如此壮观，可杀敌时的动静却是如此的轻微。 虽然动静很小，但杀伤力却不容小视，当初夜翼有试验过，血刃风暴能轻松将一辆轿车撕成碎片。 “安息吧。”察觉到军械库内那道强横的气息已经消失，夜翼缓缓睁眼，为战斗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待风暴平息，祁江和古月亭二人立刻冲入军械库，检查内部情况，在祁江手电的照射下，地上那摊血污反射着猩红的光。 “怪了，这玩意是怎么藏在军械库里的，我和姐姐在开门前，一点气息都没能察觉到。”确定室内安全，古月亭开始总结起这次战斗的经历。 夜翼嫌弃地看着地上那摊散发着恶臭的血污，手持血矛拨弄着碎掉的肉块，捏着鼻子瓦声瓦气地说：“这玩意不是死族，你看这些残留的肉块，全都是腐肉。” “还有这些金属碎片，它们是和血肉黏在一起的，我的血刃风暴可做不到这种效果。” 古月亭眉头轻皱，点破了夜翼的言外之意：“姐姐的意思是，这东西是用尸体改造的。” “多半如此，估计是地下死族的手笔，我们要小心点了，这处军械库估计已经被哪只强大的死族划入领地范围了。” 地下死族对领地的占有欲，三人在第一次进入地下时就有见识过，他们一路上杀了不少死族，现在又打碎了一个首领的造物，估计很快就会有麻烦找上门了。 但是，现在这三个家伙，祁江能单挑实力相对逊色的统领级，夜翼和古月亭已经时统领级中的佼佼者，除非找过来的是首领级，不然谁欺负谁还说不定。 这一点，三人自然心知肚明，在清点完军械库的物资后，夜翼和古月亭故意暴漏气息，给出一种两人已经离开的假象，随后又压着气息，悄悄地跑回来，主打的就是一个阴险狡诈。 接下来，三人就伪装成来处理后事的后勤人员，一边把玩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一边等待着已经沦为猎物的猎手。 “区区人类，居然也敢擅闯小爷我的领地！”不多时，这个倒霉蛋叫板的声音就从军械库大门处传入了三人耳中。 距离大门最近的是祁江，忽然的吼叫让他本能性地吓了一跳，那气势满满的声音，估计来者是一个壮硕的死族吧。 但当三人探头看向门口，皆是微微一愣，随后哄堂大笑。 “喂，人类，你们笑什么？难道说，已经被吓傻了吗？”门口那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矮小声音疑惑地说道。 咔擦。 下一秒，祁江端起一把狙击步枪，虽然他枪法很烂，但枪膛里的穿甲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而且，夜翼和古月亭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散发出自己的气息，那感觉，就跟三只大灰狼忽然掀开了伪装的羊皮一般。 “你你你……你们，不是都走了吗？”这家伙显然是欺软怕硬，同时也没什么推理能力的傻小子，一见这阵仗，居然忘记了逃跑。 …… “呜呜呜，你们三个以大欺小。”毫无疑问，这傻小子被三人轻松解决，甚至还是活捉的。 这一幕也确实让三人始料未及，先不说会主动投降的死族，这嚎啕大哭的画面，就让人相当费解。 “夜翼，你有这样大哭过吗？”祁江有点傻眼，虽然眼前的死族看着像是初中生，但被生擒大哭的死族，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 “刚刚进化到统领级的幻魔，能远距离操控生物，能独立完成生物改造，会害怕和投降的性格。”夜翼没有打理祁江，而是一点一点罗列出这只死族的信息。 “说不定，这小子还真是个天才。”夜翼莫名其妙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接着，她抬起头，对祁江吩咐道：“这小子先留着，还有，可以通知市政厅的人了，既然首领都被我们抓住了，估计路上也不会有危险。” 第143章 地下的变动 如果将死族交到市政厅驻军的手中，他必然会被当众斩杀，以示军威。 虽说死族之间是相互敌对的关系，不过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夜翼想先保住他。 “小子，你想活下去对吧。”夜翼脸色冰冷，一脸杀气地问道。 幻魔小鬼已经被吓破了胆，早就说不出话，只能像捣蒜一样使劲点头，深怕夜翼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 看到这副怕死的模样，夜翼忍不住发出了轻蔑的冷笑，那些仆役级尚且有拼死一战的勇气，怎么到了统领级，反而变得贪生怕死。 不过，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存方式，既然他能活到现在，就说明认怂的速度够快，那就能保住小命。 “接下来，藏起你的气息，除非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绝对不要让展现出死族的特征。”察觉到有几道人类的气息接近，夜翼淡淡地朝幻魔吩咐道。 保住性命的方法夜翼已经教授了，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就得看这只幻魔演技如何了，如果他暴露了，那也只能归结于他的实力太弱。 估计这只幻魔为了逃避各种危险，没少动用自己的能力演戏，为了伪装成落难的幸存者，他当即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又将自己身上那几件衣服扯出几道口子，原本挺清爽的一个人，立刻变成了邋遢的流浪者。 在一旁发呆的古月亭恰巧看到了这一幕，不知道被戳到了哪一个点，悦耳的笑声毫不吝啬地从她的小嘴中不断流出。 “这变装的水平，哈哈，你是不是杂技班出身啊，还是说你以前是哪个易容大师的徒弟。” 换做平常，古月亭这段调侃足以激起他人的怒火，只不过这只幻魔性格实在太过懦弱，面对嘲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缩了缩脖子，逞强般地解释道：“有什么好笑的，想在死族和人类之间夹缝求生，没点拿手的本身怎么能行？” 虽然夜翼的情感丰富了许多，但很多时候还是表现得像一座冰山，比较起来，古月亭更像是符合其年龄的元气少女。 “不过营地那边可是有鉴定伪装的大师，来我再帮你添点。”说着，她的指间出现了一把骨制刻刀，显然，她已经把这个幻魔看作是玩具了。 虽然手段和过程可能有点残忍，不过古月亭伪造伤口的能力确实不错，配合上散落在地面上的腐肉，幻魔的身体上居然出现了三种不一样的伤口。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过去的旧伤，最近才受的伤，以及才被我们打出来的伤。”古月亭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队拉着板车的小队就出现在三人面前，他们先是朝三人行了个军礼，然后将视线投到了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幻魔身上。 “这个是躲在军械库里的幸存者，我们担心他会造成麻烦，所以教训了他一顿之后，就把他绑起来了。”抢在对方询问之前，祁江先一步回答了他们的可能提出的问题。 “既然是你们的俘虏，那你们自己处理吧，我们今晚先转移一部分物资，对了，这些寝具你们就先用着吧。”领队的士兵并不在意其身份，大晚上让他来拉物资原本就让他有些不爽，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祁江卸下那几个物资包，将它们逐个搬进军械库中，古月亭和夜翼需要看着外面这些人的动向，所以铺床的重任就只能交给他了。 待后勤队离开后，三人拖着幻魔回到了军械库，开始了例行公事的每日总结。 地面上的情况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地下的状况，似乎和三人的认知有些差异。 “你们看，不光是这座军械库，连外面那些隧道的墙壁也还是完好无缺的，如果加速老化的作用影响到这些地下设施，说不定早就引发大规模坍塌了。”最先提出这一点的是祁江，在先前等待的时间段里，他一直在和夜翼收集信息。 祁江话音刚落，夜翼拿起电子地图，继续补充道：“你们看军械库的位置，虽然已经超出了市政厅的范围，但地图上标记得很明白，我们途经的隧道完全覆盖了市政厅的地下空间，我不相信有水泥钢筋的建筑能扛过加速老化的效果。” “你们所说的加速老化，是指建筑莫名其妙倒塌吗？”此时，幻魔忽然插入谈话，他的声音很弱，但足以吸引三人的主意。 “没错，莫非你有情报？”夜翼挑了挑眉头，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毕竟是自己在向别人询问，姿态自然不能放得太高。 “那个，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大楼倒塌并不是因为自身的老化，而是因为外界的侵蚀。”幻魔见三人似乎对这个感兴趣，连忙把原因说了出来， 只不过，这小子也是喜欢说话大喘气的家伙，刚勾起三人的好奇心，他就立刻闭嘴不谈，估计是想要用这则情报换取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条件。 但祁江可不会管着他，手掌中直接凝聚出一把血匕首，一脸狞笑地蹲在幻魔身前，一边有刀背拍着他的脸，一边说道：“你应该是幻魔吧，我记得这个种类应该是死族中最稀有的，我以前手刃过两只，能活捉的，还是第一次见。” 说着，祁江在幻魔的面前玩弄起了匕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面的黑老大。 如果对方是正常的死族，这样的恐吓八成不会有什么效果，但对面可是为了保命会主动投降的家伙，这一招可谓是百试不爽啊。 在一旁看戏的古月亭和夜翼早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作为全队中的人类，让他唱黑脸刚刚好。 等祁江这边恐吓得差不多了，就是时候轮到她们两个死族登场了。 “祁江，稍微收敛一点，好歹是我的同族，你别真把他当着我的面给宰了。”夜翼冷声呵斥道。 接着，古月亭起身推开祁江，和善地笑着：“别担心，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有我罩着你，这家伙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年龄相仿，同为死族，再加上古月亭热情的样子，走投无路的幻魔自然会更加依赖她，有了祁江的威吓与夜翼的警告，幻魔自然而然地开始交待自己的发现。 “我虽然是幻魔，但我对病毒和生物的研究也颇有心得，你们也见到了，那个移动军火库就是我的杰作。”为了增加可信度，他首先搬出了自己在生物研究方面的成果。 “既然同为死族，那你们多少也应该能感应到，病毒的背后，有着一个主体意识在操控全局，每当一片地区陷入僵持的稳定局面，它就会出手干预，制造混乱。” “大规模的干预需要极强的能量，光靠死族的力量，是万万无法达成其目的的，所以，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病毒就成了最好的工具。” “前几天弥漫的血雾，实际上就是病毒活动的痕迹，它们从分子层面破坏建筑，同时进一步强化游荡的死族，减少阳光对它们的抑制作用。” “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让地面重新陷入混战的局面，而地下一直处于各个种群乱战的局势，所以病毒才没有对地下下手。” 幻魔的这一系列全新的理论听得三人一头雾水，相互对视之间，露出的都是迷茫的表情。 “你的意识是，病毒是唯恐天下不乱，每当局势趋于稳定时，它就会出手干预？”夜翼最先将这些情报梳理完毕，随后提出了反问，“但我问你一个问题，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在地下生存过一段时间，那时各方势力虽然在相互争斗，但早已陷入了僵局，如果你的理论成立，那为什么这个时候病毒没有插手干涉？” 夜翼的反问让幻魔一时说不出话，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记忆还相当混乱，自然也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不…..不过，我能保证，你们口中的加速老化，其实是病毒侵蚀的结果，这个我有实验记录！” 为了保命，他只能再次重申这一点，尝试着用避重就轻的方法提高自己的价值。 虽然是个怂蛋，但这只幻魔的脑子可不差，首先，能变成幻魔的，智力下限就放在那里，脑子不好使的家伙可没法接受病毒对大脑的强化与改造。 三人对视一眼，不留痕迹地点了点头，接着，就是祁江上场表演的时间了。 “喂，小鬼，你到底行不行啊？这么离谱的结论，很难让人相信你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啊。”祁江黑着脸，一脸不耐地呵斥道，看他手中的动作，下一秒就把匕首扔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古月亭继续演白脸的角色，连忙阻止了祁江的过激行为：“好啦，这家伙既然能造出那样的生物兵器，估计在生物血方面还真有点天赋，给我个面子，就先留这家伙一条命，说不定还有利用的价值呢？” 虽然祁江基本没有话语权，但这种时候他必须凶神恶煞的样子：“切，你的面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要我说，还不如拿他做活体实验，幻魔啊，这可是稀缺素材。” 夜翼作为队里最低调的人，必须最后出场，也刚好为两人的争议做一个终结：“行了，听我的，让我往他身体里植入血液标记，然后就把他放了吧，这样我们也能多一个在地下的岗哨。” “随你吧，既然你们都罩着他，我也没法动手。”说着，祁江一脸的不平，随手将血匕首抛到空中，在其变回原形落地前，祁江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不久，两女也从军械库外围回到了休息的地方，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三人都具有夜视能力，即使没有灯光，也能看清楚对方。 “哈哈哈哈！祁江，你这反派演得挺到位啊，那股贱兮兮的感觉味道太重了。”最先憋不住笑的是古月亭，她用手指着祁江，笑得前仰后合。 祁江不甘示弱，迅速回击道：“好意思说我，你那烂好人的模样，要是来个眼力毒辣点的，早就露馅了。” 夜翼没有加入两人的相互挖苦，但她脸上的平淡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微笑。 不得不说，这一场戏的确很离谱，三个蹩脚的演员，一个胆颤心惊的观众，可结果而言，居然是异常成功的演出。 第144章 最初的经历 似乎在和夜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祁江莫名其妙陷入昏迷的症状就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但不知为何，今晚却忽然复发了。 “姐姐，出问题了。” 古月亭首先察觉到异常，按照往常的习惯，不管前一天祁江有多少疲惫，第二天也绝对会在固定的时间点起床。 可夜翼似乎并不着急，她拦住了有些着急的古月亭，轻声嘱咐道：“你先好好冷静一下，可能你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但陷入昏迷的情况实际上是他的老毛病了。” 早在祁江没有脱离营地的时间段，夜翼就已经在观察了，这个时间点，古月亭还在独自游历，很多情况夜翼并没有和她传述过。 “不过，就这么放任他处于昏迷状态，也不是个办法。”当然，夜翼也不会让祁江躺在那里自生自灭，既然是同伴，总该给予一些帮助。 很快，那只幻魔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被植入了夜翼的血液后，他的生杀大权就已经不在自己手中了，为了保命，他必须随叫随到。 这只幻魔的确聪明，都不用夜翼传达什么信号，看见躺在地上的祁江，他就明白了自己应当做些什么。 …… 工厂的厂房内，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它们的死状极其惨烈，不是胸膛被撕开，就是整个脑袋被捏爆。 正因为这残忍的手法，原本灰色的水泥地面被鲜血染成了纯粹的红色，浓郁的血腥弥漫在空气当中，惹人产生阵阵反胃作呕的感觉。 在工厂的尽头，有一把用断肢做成的椅子，一道壮硕的身影端坐其上，在他的脚边，有一个人如同野狗一般，匍匐在壮硕身影的脚边。 “你可真是狠心啊，为了自己一个人的苟活，居然能放弃这么多人的生命。”戏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虽然声音中并未带有杀意，可匍匐之人依旧心惊肉跳。 “哪里哪里，是他们不能明白尊主的苦心，明明每周献上一个肉畜，就能获得不错的生活条件，可他们偏偏为了所谓的尊严，拒绝了尊主的好意，我只是让他们接受了应有的惩罚而已。”匍匐之人谄媚地说道，虽然他心中也感到屈辱，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只能俯首称臣。 “呵呵，倒也是识大体的人，这样吧，作为奖赏，我准你抬头。” 闻言，匍匐之人的身体开始颤抖，这一次，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这人可是灾变爆发后唯一的王，虽然各个营地间都没有他的确切消息，但高层都知道，j市里有一只死族，只要被他盯上，要么成为他的羊圈，要么就被全灭。 如今，自己居然能被准许面见这位行走在阴影中的王，这是何等荣幸的事，说不定自己从此就傍上大腿了。 他慢慢抬头，端坐在王座上的人没有掩饰自己的脸，更没有收敛那疯狂的表情。 死族标志性的鲜红双眼，高挑挺拔的鼻梁，带着狂笑的嘴巴，弧线完美的脸庞，原以为对方会是凶神恶煞的长相，没想到实际上却像是疯人院里的帅哥病人。 如果把他脸上的表情换成冰山脸，那就和现在的祁江一模一样。 “我只是让你抬头，谁让你盯着我了？”显然，这个时候在身体中占据主导地位的，并非是祁江本人。 “咳咳！”匍匐之人被祁江一脚踢翻，随后，一双军靴就踩在了他的咽喉中。 “僭越的杂碎，还是和这些尸体为伍比较合适。” 说着，祁江脚下发力，准备直接终结这条卖友求荣的走狗。 但不知为何，这一脚却迟迟没有完全落下，这条走狗的保命能力也是一流，抓住这一丝机会，连忙挣脱了束缚，连滚带爬地逃出了祁江的视线。 祁江并没有理会逃跑的家伙，而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狂野的笑声配上那疯癫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精神病发作的样子。 “有趣，太有趣了，这具身体我都用了半年了，居然还没有完全抹掉他的意识。” “既然你不想接受我的恩赐，那就把身体还给你吧。” 说罢，他忽然朝前方猛冲，所踩之处，皆是留下了巨大的深坑。 “临走之前，送你一份大餐，就算是这段时间的租金了。”此时的祁江完全就是死族的体质，方圆几公里内，所有没有伪装的人类都会被他察觉到。 让身体自身的意识苏醒需要时间，因此祁江必须想办法让那些被他察觉到的人类主动找过来，如果冲到人类脸上再脱离身体，那无疑是送上门的靶子。 既然决定放弃这副身体，他也不想多费心神，直接找了一处附近的平房，一拳轰倒承重墙，然后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往后躺倒。 紧接着，祁江的身体忽然开始抽搐，每一个毛孔中都有着鲜红的雾气喷出，雾气的喷出量很大，很快就形成了一片血色的云彩。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从战局中脱颖而出，然后，来到我的面前。”云彩之中，隐约有着声音传出。 “嗯？居然有碍事的老鼠闯进来了。”血云忽然化作羽箭的模样，朝着某个方向爆射，下一刻，环境没有任何变化，却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 那被击碎的，自然是幻魔刚刚潜入进来的意识体，他已经好多次潜入其他生物的脑中，去探寻对方脑中的秘密，但被对方在精神层面攻击，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噗！ 随着意识体被击碎，现实中的幻魔七窍流血，双手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姐姐，他这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古月亭有些紧张，幻魔忽然出血必然是经受了攻击，但眼下就只有四人，攻击又从何而来。 异能的强化实际上就是对大脑的变相训练，异能拔尖的夜翼多少能察觉到祁江身体中发出的异样精神波动，片刻，她才给出答案：“看来，祁江的身体里还残留着死族的意识，能从死族的意识手中抢回对身体的操控权，小看这小子坚强的意志了。” “那他应该没问题吧……和死族抢身体的控制权，那感觉可不好受啊。”古月亭回忆起自己刚恢复意识的那段时间，耳边时刻有人低语的感觉是相当难受。 夜翼摇头道：“这也只是最后的一点残留了，你看他最近有昏迷过吗？我估计，是因为他觉醒了新的异能，身体开始排除最后残留的这些垃圾了。” …… “所以，其实你才是原本应该占据我身体的人格，但因为鸠占鹊巢的原因，不仅我没有被你完全抹除，甚至连你也被压制了。”画面一转，祁江在梦中已经能自主控制身体，周边的环境也变成了一个密闭的房间。 坐在他对面的是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杀，他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翘起的二郎腿上下轻轻晃动，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面对祁江的疑问，他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杀的表现让祁江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之前的画面在血云冲上天际的时候就中断了，后面的事，就是祁江被人挖出来带回最初的营地。 画面中断后，他就被转移到了杀所在的房间，一开始祁江还以为杀认为时机成熟，想要和自己争夺身体的操控权，但现在看来，他好像变成了只会点头和摇头的仪器。 祁江一开始还担心这是他的把戏，但在经过一番测试后，杀似乎已经没有了独立的思考能力，至少，现在他并没有表现出他平时应该有的模样。 于是，祁江便开始询问各种情报，随着实力越发强劲，他的疑惑也越来越多，如今可以找到一个能帮助自己解决疑惑的家伙，祁江势必要好好珍惜。 但可惜的是，杀所知晓的事也并不多，又或者说，光靠点头和摇头，很多的事没办法讲清楚，毕竟杀现在能做的只是验证，祁江想不到的点，杀也没办法帮他补充。 不过，心中的疑问得到验证，对祁江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很多的信息得到了更新，一直存疑的部分被解开，也有助于祁江继续准备最终之战。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了那半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半年的记忆，说长不长，但这就像是开盲盒，总让人好奇会有些什么。 至于为什么祁江能拿回身体控制权，还得感谢那寄生在他身体里的那只死族，他完全没想到杀没有抹除掉自己，所以那时的杀相当于既要在正面抵御外来者的入侵，又得时刻应付着自己本能的反击，腹背受敌之际，能够以沉睡为代价保留下来，已经是万幸。 之后他会帮助祁江，也是因为自知大势已去，同时祁江的表现也确实出色，两者结合，才让他心生退位之意，也甘愿作为辅助，在危急时刻替祁江铺路。 机会难得，祁江准备一点点细细地询问下去，可外面的两女却着急万分。 她们并不知道祁江在梦中所看到的情况，那不断传出的异样气息，在她们眼中无疑是祁江遭受攻击的信号，到底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伙伴，如果祁江睁眼时变了个人，她们可不能接受。 但现在幻魔精神受创，涣散的眼神说明他情况糟糕，一时半会儿估计连交流都困难，如何介入成了巨大的难题。 “姐姐，既然他在昏迷，那我们把他叫醒不就好了，打不过我们就断线，网游里不都是这样干的吗？”古月亭的小脑瓜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提出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 夜翼摇头，不过眼中并没有失望的表情，显然，她已经想到了对策。 “能掌握两种能力，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但我也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说一道精神体只能操控一种能力，那祁江身体里的两道精神体，刚好就能对应两种能力。” “如果硬甲是圣血衍生的精神体赐予的能力，那血族能力的载体就是祁江自身的灵魂，只要能提高其血族的能力，或许可以帮上他。” 在两人的瞎猜下，夜翼割开了手腕，将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放在了祁江的嘴边，通过喂食鲜血的方式帮助祁江强化能力。 “姐姐，你这样喂血，真的不会因为圣血浓度过高，导致祁江身体腐烂而死吗？”古月亭没有阻止夜翼的喂血行为，但她对这样的作法确实感到疑惑。 夜翼轻笑一声，突然的大量失血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之前在离开40b时，试探过他，你真的以为祁江还是普通的人类或者逆转者吗？” 古月亭刚想点头，但回忆起他种种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又立刻摇头否决道：“不像，他的体质太奇怪了，明明很多地方表现的像人类，但又有很多地方表现的像死族，在气息上甚至跟两边都有区别。” “所以放心吧，统领级的血液还不足以让他的身体腐烂，即便是我这种圣血浓度已经饱和的统领级。” 初心虽好，但这对祁江而言，着实是一件坏事，当夜翼开始喂血时，梦境中的祁江忽然就绝对身体开始膨胀，虽然体态上没有变化，可总有一种下一秒自己就会爆炸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祁江还能忍受，但随着膨胀感不断加剧，杀的身影居然开始越来越淡，回答的速度也不断在下降。 “我们，有缘再见。” 砰！ 随着一声爆炸的轰鸣，祁江的意识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啊！” 下一刻，现实中的祁江猛地坐起，伴随着那声惊呼，一个头槌既撞翻了凑在祁江身前的古月亭，又把自己磕得头晕眼花。 “别动。”被撞翻的古月亭第一时间起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祁江的脖颈上。 刚从沉睡中苏醒的祁江一脸迷茫，毕竟在他昏迷的时间段中，现实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你，现在应该还是祁江吧。”夜翼试探性地问道，先前的放血让她有些虚弱，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是我，你们在闹什么，难道说我在睡觉的时候出什么意外了？” “别演戏！姐姐，你让他展现血族的能力就好了！” 唰！ 几乎是古月亭话说出口的瞬间，祁江的手掌中就出现了一大把血钉，甚至因为面积有限，大量的血钉纷纷落到了地上。 “我靠，我什么时候能造出这么多血钉了？”看着手中堆积成山的血钉，祁江自己也感到万分的惊讶。 这一幕让两女都是松了一口气，古月亭收起匕首，给了祁江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好感谢姐姐吧，还有，欢迎回来。” 古月亭的话让祁江一脸雾水，夜翼脸上欣慰的笑容也让他摸不着头脑，不过，被人关心的感觉，在末世当中，可是相当珍贵的。 如此，那就先好好享受着温馨的时刻，至于疑惑什么的，就先抛到脑海吧。 第145章 七日之约 确认幻魔没有受到致命伤后，由祁江引发的骚乱就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等待下一批接应的后勤人员，等他们装完这一次物资之后，三人就可以跟着队伍回营地了。 为了等祁江从昏迷中苏醒，三人消耗了不少的时间，距离约定的交接时间，只剩下不过三十分钟。 但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营地里的人已经迟到了足足三个小时，想通过无线电联系地面，却根本没人接听，也不知是信号原因还是出现了其他变故。 “不管了，我们自己回去吧，老爹那边要是怪罪下来，我会顶着的，继续在这种漆黑的下水道里待着，我可是要发疯的。”最终，古月亭的耐心最先被消磨殆尽，她气冲冲地推开军械库大门，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祁江和夜翼原本不想多生事端，但考虑到古苍林的为人，如果说他想刁难三人，早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下难题了，这种下三滥的小手段，他估计是不屑用的。 “多半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毕竟是位于行政区的营地，每天需要应付的死族数量也是很恐怖的。”祁江自说自话地猜测道，随即紧跟古月亭的脚步，返回营地一探究竟。 这片区域的首领是那只已经被控制的幻魔，所以这一路畅通无阻，可当三人接近营地时，古月亭和夜翼纷纷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逐渐放慢了脚步。 祁江见两人停下，以为是出现了敌人，于是迅速拔出匕首，四处张望，寻找着敌人的位置。 可原本这里就不存在能造成威胁的敌人，祁江的寻找必然是无功而返的。 “别找了，不是我们有麻烦，是营地那边有大家伙出现了。”见祁江还一副无知的模样，夜翼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阻止了这无意义的戒备。 控制住祁江的情绪，夜翼朝古月亭询问道：“他的感知范围应该不如我们，你现在想怎么做，直接撤退，还是回去帮忙？” “撤！老头子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古月亭的嘴角扬起了微笑，那是相当苦涩的微笑，“我也很想这么说啊，可是，不管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本能，都只准许我朝现在的方向前进，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到底是我老爹啊，就算我变成了死族，就算我和家里闹掰了，他始终都还认我这个女儿，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如果换个对象，放弃就放弃了，毕竟陌生人的死活，与我有何干系？但这一次，我也该往前踏出一步，让别人躲在我的身后了，更何况，我也得用行动告诉老头子，我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了。” “呵，那我也去一趟好了，正好看看他拿到药剂之后，又有了什么新变化。”夜翼一边说一边朝祁江投向了询问的目光。 到现在，祁江再蠢也该知道营地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过，即便刚刚才在地下实验室被首领活尸追着跑，也依旧没有浇灭他的勇气。 “之前每次遇到他，我都只有被追着跑的份，这要说出去，可有失我当年的威风啊。”说着，祁江搂住了古月亭的肩膀，半开玩笑道，“而且，岳父大人有难，作为女婿总得露个脸吧。” 古月亭没好气地用肘狠狠地顶了一下祁江柔软的腰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逢场作戏的话罢了，你还当真了？等你什么时候能在姐姐手下拿到主动权，再来跟我谈这个事吧。” 说到这里，祁江不禁老脸一红，不由恶狠狠地瞪了夜翼一眼：“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啊？” 不等夜翼解释，古月亭就挣脱了祁江的胳膊，朝他做了个鬼脸：“吓唬你的，原本我只是猜猜，不过看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呵呵。” 祁江一愣，片刻后，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开始笑，而且越笑越大声。 “行了，战前放松就到此为止吧，上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而且，这是……”夜翼眉头一皱，又是说话只说一半。 “什么时候j市又多了一只首领级……”古月亭很贴心地说出了夜翼心中的疑惑。 “走吧，如果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就亲眼看一看。”这种时候，反而是祁江这个感受不到气息的人类最为果断。 该说他是一往无前的勇士，还是无知者无畏的莽夫呢。 或许两者都带有一些吧，只不过，现在的确需要他这样的人点燃队伍的热情。 …… 铁丝网的确可以限制死族的行动，但它到底也只是防御性建筑，如果敌方数量过多，它也终究会达到无法承受的极限。 “挡不住了，死族踩着尸体冲上来了！”守在高处的士兵见大门失守，只得放弃阵地，朝市政厅内部收缩。 数量、配合还有单体强度，无论从哪个方面，这次的尸潮都太过凶猛了一些，所有人都知道，这会是一场硬仗。 放弃阵地撤离并不代表着成为逃兵，古苍林的这些手下每一个都是悍不畏死的战士，死于敌人手中是他们的宿命，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的性命就可以浪费在注定会丢失的阵地上。 原本第一道防线就是为了缓冲建立的，能够依靠两圈铁丝网的牵制，消灭如此数量的死族，已经是超额完成目标了。 哐！ 市政厅大门那处由沙包、钢刺等材质建造的大门在死族的冲击下轰然倒塌，闻到鲜血的死族犹如出笼的野兽，咆哮着朝士兵们冲去。 “尝尝这个！” 根据狭管效应，现在大门处的死族密度相当高，想要快速减轻防线的压力，此刻动用爆炸物再好不过。 反正大门已经被冲破，缺口再大一点也就无所谓了，数发火箭弹落在大门处，此起彼伏的冲击波，将第一批冲进来想要吃自助餐的死族炸成了肉排。 这一波轰炸的效果极其显着，死族的进攻居然出现了真空期，过来十几秒，才有第二波死族出现在入口处。 有了昨天运回来的装备，士兵们的弹药异常充足，以前发射火箭弹还要心疼一下，但如今这些炮弹堆满了一整间军需储藏室，开起火来根本不带犹豫的。 到底说热武器的发明就是为了对付碳基生物，即便是死族这样不讲道理的生物，也扛不住火箭弹的轰炸。 不过，火箭弹应该也是人类现在能动用的热武器中伤害最强大的武器了，要不是因为血雾的干扰，估计早就导弹洗地，结束危机了。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既然病毒有自我意识，必定要先摧毁这些能对自身造成毁灭性打击的玩意。 长时间的进攻，巨大的伤亡比例，这无疑让尸潮的始作俑者心生不耐，就在驻守第二道防线的士兵以为能松一口气时，数发骨箭穿过升腾的火焰，精准地命中了那几名手持火箭筒的士兵的脑袋。 “哎呀哎呀，真是抱歉。”看着不断涌入大门的死族，持弓之人不由笑着道歉。 第二道防线原本就是依靠爆炸物建立的，同时也是最坚固的防线之一，可他们漏算了死族当中也有狙击手的存在，没有了火箭弹的覆盖，作为辅助的几把步枪根本来不及清理一股脑涌进来的死族。 市政厅的大小是固定的，留给士兵的缓冲距离也不过十几米，以死族的速度，这样的距离几乎可以不计。 可第二道方向并没有因此失守，那些进犯的死族反而被一个不留地驱逐了出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跃入尸群，面对着从天而降的外卖，死族自然是一拥而上，想要将其分食。 一时间，血肉横飞，伴随着巨大的动静，一滩鲜红的血泊在身影的降落点逐渐荡开。 “司令出手了，没想到司令居然在第二道防线就出手了！”几名做好了赴死准备的士兵激动地欢呼，有了古苍林，就算是千军万马，也都不在话下。 这一次，古苍林没有用那把大刀，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刀身长过刀柄的斩马刀。 按理说，这种直入敌营，贴身近战的局面不该用这种不方便挥砍的超长武器，但古苍林追求效率，更何况，他也知道怎么用斩马刀贴身近战。 寒光在尸群中涌动，古苍林身上那件洗的有些发白的衬衫被血染成了暗红色，其刀刃所过之处，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唰！唰！唰！唰！ 那柄常人难以挥动的斩马刀在古苍林手中就像是一把小孩子的玩具，挥砍的动作行云流水，一道道寒光时刻笼罩着他的身体，刀身长度之内，就是一道封锁线，胆敢僭越，必取性命。 斩杀完这第二批死族，古苍林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拖刀朝市政厅大门之外冲去，像往常，他作为守城大将，是绝不会离开市政厅半步的，可这一次，愤怒让他破了规矩。 “混蛋小子，居然敢替死族做事，今日我不斩你，列祖列宗都要来怪罪我！” 原因无他，站在高处的古苍林在古月堂拉弓射箭的时候就已察觉，要不是因为他拿刀耽误了几秒，古月堂连拉弓的时间都没有。 “大伯，你自己不也是死族吗，好意思说我？”自知不敌的古月堂撒腿就跑，临走前还不忘嘲讽，那欠揍的模样，显然是在找死。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他的挑衅，才加快了死亡的进程。 古月堂只觉眼前一花，原本距离古苍林还有一点距离，现在，那张严肃的老脸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后上方。 随着古苍林一起驾到的，还有从天而降的寒芒，毫无疑问，那是斩马刀的巨大刀刃。 古月堂自知躲不开这一击，索性转过身，召唤出一把白骨长剑，双手提着剑柄，挥出一记上挑，既对古苍林造成威胁，也能多少起到格挡的作用。 但古苍林就像是鬼魅一般，明明在古月堂眼中，长剑的剑尖可以割开古苍林的喉咙，但实际上就差了那么一寸的距离。 用致命攻击换取古苍林防守的计划失败，上挑的长剑狠狠地与斩马刀碰撞在了一起，几乎是瞬间，对拼的结果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白骨长剑应声断开，斩马刀重重地砸在地上，刀背之上，正是古月堂的胯部。 “月亭，这小子的仇，老爹我帮你报了。”古苍林冷哼一声，挥动斩马刀，甩去刀身上残留的血迹。 接着，失去生机的古月堂从中间裂开，匀称地分作两段，化作了一地的血污。 “古兄，好武艺好心性，斩掉自己的侄儿，是一点不心痛啊。” 脚步声、鼓掌声、说话声，三者一齐向古苍林靠近，紧接着，一道比古苍林还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处理个杂碎而已，怎么，连名字都没有的野兽，你还想被我砍一刀吗？” 话音未落，古苍林再度行动，举起大刀就朝着首领活尸的脑门上砍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倒飞而出的居然是气势正猛的古苍林。 “你真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吗。”首领活尸收回拳头，空中那巨大的血红拳影也随着消散。 这一击虽然突然，但好在古苍林及时横过刀身，避免了身体和拳影的正面接触，只是咳嗽几声便安然无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他的心态就没有那么安然无恙了，虽然血红拳影只是出现了片刻，但那毫无疑问是血族的能力，一只活尸，为什么会有控制血液的能力。 “我知道你很疑惑，而你也没有和我争夺地位的意思，只不过，我有些等不及了。”首领活尸舔了舔嘴唇，活动肩膀之际，背后又有血红拳影显现。 面对首领级的死族，古苍林自然不敢小觑，他双手握住刀柄，第一次在面对死族时做出了预备的架势。 就在首领活尸准备靠近之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随后，他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市政厅。 “这感觉，呵，不看不知道啊，原来你也在偷偷集结势力。” “废话少说！”古苍林抓住首领活尸分心的机会，立刻发动进攻。 可血红拳影也不是吃素的，那巨大的拳头居然能抗住古苍林的斩击，上演了一出空手接白刃的好戏。 斩马刀被拳影控住，此时的古苍林相当于失去了武器，而首领活尸本身，却还有两只胳膊能用。 可就在他准备出拳速战速决时，一个娇小的身影被什么东西扔了过来，随后，一柄大剑从天而降，刚猛的攻势，逼得首领活尸不得不放弃进攻的欲望。 “月亭？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背影，古苍林的第一反应就是斥责。 但古月亭一反常态地没有顶嘴：“老头子，什么时候悄悄进化到首领级了，带带女儿我呗。” 紧接着，一道黑影笼罩了两人的身躯，漫天的血矛如暴雨般射向首领活尸。 “好好好，夜翼，古苍林，古月亭，我就知道你们最后肯定会联合在一起。”见自己的两个老对手也到达了战场，首领活尸只得放弃这次进攻。 血红拳影消失在空气中，首领活尸也就此开始后撤：“今天暂且算我棋差一招，不过，七日之后，就算你们携手，我也能照样把你们轻松捏碎！” “快滚！别在那里放屁！”说着，古月亭幻化出一把骨弓，反手连续射出三箭，逼得首领活尸不得不转身狂奔。 第146章 只是缓刑 就如幻魔推测的那样，病毒的本性是制造混乱，只有当局势混乱起来，才能更快地进化出更加强大的载体。 不同于首领活尸的频繁活动，古苍林在步入首领之境后，就彻底隐没的气息，融入到普通人的群体中，借着一身的武艺和进化出的异能，在末世中拉起了一支精悍的队伍。 可就是这样的猛人，如今也只能端坐在被低气压笼罩的会议室内，用双手支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地盯着座下的众人。 长桌的两旁安排了十多个座位，但真正用上的只有靠前的几个，在古苍林的左手边，是以古月亭为首的三人小队。 而坐在三人对面的，则是古苍林的亲信，是那几个知晓古苍林是首领级的元老级人物。 如果将会议室里的人编成一支队伍，放眼整个j市，估计没有他们攻克不了的地方，可就是这样的一支队伍，在商讨如何应对七日后的战局时，竟无一人能进言献策。 等待许久，见还是无人开口，古苍林作为会议的主持人，只得由自己来开头：“诸位，依我所见，七日之后，很有可能就是营地被攻破之时。实话实说，首领活尸就是奔着我才找上门的，我也不想让各位受到波及，所以，请各位带着营地中士兵，从地下撤离营地吧。” 闻言，坐在左侧首席的古月亭和她对面的一位大叔不约而同地扶额叹气，果然，古苍林的嘴巴里，就只能说出丧话，让他来组织会议，无疑只会动摇军心。 碍于古苍林的面子，右侧首席没有说话，但古月亭那张小嘴就忍不住了：“老头子，能不能别一开始就说些什么我们一定打不赢的话，要我说，你还是先聊聊你自己吧，说我变成死族走火入魔，你不也没抵御住病毒的侵蚀，而且还先我一步到达了首领级！” 虽说改变话题的跨度太大，显得有些生硬，可两人到底是父女关系，一切都可以用女儿的无理取闹来解释，这样强行更改话题实际上倒也没什么负面效果。 古苍林的过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练武先练志，从一开始，古苍林就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原本应该和他抢占身体的死族意识直接被他扼杀在摇篮中，晋升首领级也是畅通无阻，没有任何的阻碍地跨过了精神突破的门槛。 为了稳定军心，古苍林把自己过去的故事又重新拿到台面之上，七天的时间，与其祈求突然的突破，不如给予自己自信。 可自欺欺人终究没法解决问题，自信不代表力量，如何战胜对手，缩小损失才是这次会议的召开目的。 不过，有了好的开头，后续的活动展开就会轻松许多，关于后续的战略安排也逐渐显现出来了。 “虽然他只展示了一瞬，但我很肯定，那绝对是血族的能力，一只首领级活尸忽然展现出如此强大的血族能力，想要战胜他，相当困难啊。”回忆起自己被徒手接下的斩马刀，古苍林的心中就莫名地升起了一股耻辱。 说到双能力，这就得让祁江出马了，首领活尸和祁江都曾出现在商场的地下实验室，也是在这里，他们获得了第二种异能。 但与祁江不同，之所以祁江能具备两种异能，是因为他有两个载体，可首领活尸体内的人类意识应当早就被吞噬了，承载两种不同的异能，按理说他早该爆体而亡了。 “祁江，那种药剂到底是怎么来的，对人类而言尚且只能起到激活的作用，对死族而言，应该毫无效果才对。”夜翼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如果能了解药物的有效成分，或许可以找到限制对方的方法。 祁江稍作思考，想要从已有的情报中找寻蛛丝马迹，推断可能的结果，但信息量实在太少，根本得不出像样的结论。 倒是古月亭这个没有见过首领活尸几面的家伙，反而给出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虽然我没没怎么见过那只首领活尸，但我每次见到他，他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有些不太一样。” “如果说从40b那一次作为初始状态，那在实验室离开时，我能隐约感知到他的身上多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一次，那种感觉就相当明显了，除了那只首领级自身的气息，我还能感受到另一个更加神秘的气息，不太好形容那种感觉，反正不同于大多数死族散发出的杀气。” 从夜翼指出“药剂”和“研究所”两个名词后，古苍林就一直闭着眼，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般地想到了什么：“你们说的实验室，是位于商场底下的那个吗？” “老头子，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不都说了就是那个吗？”古月亭被自己老爸吓了一跳，随后没好气地回答道。 “不妙，不妙啊……”古苍林没有理会古月亭的抱怨，而是独自起身，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慢慢朝着会议室后头的投影仪走去。 随着灯光的关闭，一份文件被投射到落下的白色幕布上，在文件的抬头，赫然写着“陨石研究与利用计划”这几个大字。 为了节约众人阅读文件的时间，古苍林直接用激光笔标记了数处重点，然后讲解道：“那个实验室收纳了一块陨石碎片，陨石里面有什么，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提取里面的病毒，然后再进行人为加工，这就是转换药剂的由来。” “根据研究，陨石里面存在一种物质，我们暂且称呼它为病毒精华，它可以做到操控所有死族能动用的能力，我估计首领活尸会攻击研究所，就是看上了这块陨石和里面的病毒精华。” 听到这里，夜翼举手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还是那个问题，当一个载体承载两种死族能力时，会因为病毒间的冲突而导致载体死亡，就算是病毒精华，吸收到体内后，仍旧需要解决这个麻烦。” “首领活尸到了现在这个层级，身体基本上已经是由病毒组成的了，倘若现在将他体内的病毒用病毒精华替换，就算不死，他也会实力大减，可现在看来，这些都没有发生，那么，他究竟是怎么使用病毒精华，控制病毒精华的万用能力的呢？” 古苍林微微一笑，关掉投影仪，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这就问对人了，这块陨石的最初发现者，其实是我，我也尝试过利用其中的病毒精华，总结下来，其实病毒精华的使用相当简单，甚至可以说，只要是死族或者逆转者，都可以依靠它来大幅提高作战能力。”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能抑制病毒精华吗？如果能让他变回原本的样子，我们就能反败为胜吧。”众人的唠叨让夜翼不胜其烦，时间本就不多，不该浪费在无意义的讨论上。 所有讨论的前提就是有能战胜首领活尸的可能，如果这是一场蛛盯没有胜算的战局，那么，失败者的妄想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逃避者的安排也不是夜翼想要听的。 古苍林是相当谨慎的人，但同样也相当自负，夜翼的话外音他岂能听不出来。 虽然像是受到了挑衅而说出的气话，但他能给出的答案却也是掷地有声的：“我单挑的话，五五开，加上你们，基本上能保证斩杀。” 夜翼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她想要听到的结果，于是，她收回了准备起身离开的架势，又重新端坐在座椅上。 接下来，就是对首领活尸的作战安排，因为古苍林有接触过陨石碎片，在场之人中她最了解其情况，所以作战方案的主体由他来指定。 整个作战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是消耗与拉扯，如果可以，古苍林希望决战的地点能远离市政厅，毕竟这里是为数不多还能住人的建筑，就这样毁于战火着实有些浪费。 第二部分，也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夺取陨石碎片，这一部分手法不限，抽离也好，摧毁也罢，只要让首领活尸没办法使用病毒精华的能力，那就算是作战成功。 第三部分，那就是防止首领活尸的狗急跳墙，剿灭首领活尸是一方面，但保护市政厅同样重要，如果在营地战力倾巢而出时死族发动奇袭，那这场胜利的意义也就消失了大半。 战术上的细节不是三人能参与讨论的东西，夜翼和古月亭自身之间就没啥配合，唯一的协作就是夜翼保持火力压制，古月亭负责应对敌人的近身。 这一点古苍林自然考虑在内，所以在第二阶段的作战上，他直接把两人编入同一个岗位，也省下了她们与其他成员磨合的时间。 祁江的战力虽然在人类中也算不错，但在顶级的死族对决中，除非他能爆发出对付黑蛇巨树时的战力，否则就只能作为支援位了。 不能加入第一战场，祁江自然时失望的，可他也清楚，贸然加入他们的战局，只会成为碍手碍脚的拖油瓶。 不过，作为支援位，有一个好处，就是能相对自由的行动，这也是他这个经常搞偷袭的家伙所喜欢的行动模式，靠偷鸡改变战局，他已经干过好多次了。 而且，万一第二阶段的作战失败了呢？古苍林他不在乎，但夜翼和古月亭，就算战败了，祁江也不想让她们死在这里。 关于细节的讨论持续了一个下午，一个个方案，提出了又被驳回，众人之间也因为不同的想法而相互争吵，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个人是在为自己的私欲着想。 “好了，那最初的方案就先定稿了，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如果之后各位还有更好的想法，可以私下来找我，合理的话，我们会再召开二次会议的。”见天色已晚，众人的争论也已经停歇，古苍林起身，宣布第一次作战会议到此结束。 “其他人可以散场了，对了，月亭，你再留一下。” 古月亭眉头微皱，不过她没有拒绝，而是在送走众人后，停留在会议室中。 “你们两个，别在门口偷听。”刚关上门，古月亭就忽然重新拉开，刚准备偷听的夜翼和祁江立刻暴露在她的眼中。 “祁江就算了，怎么姐姐你也跟他学？”古月亭双手抱胸，那副教训人的模样，仿佛她才是年长成熟的那一个。 祁江用嬉皮笑脸和沉默的方式敷衍已成常态，而夜翼则是略带尴尬的解释道：“你们关系不是挺糟糕的吗，怕你们打起来。” 古月亭无奈地撇了撇嘴，脸上流出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老爹要瞎胡闹，我也不会陪着他的。” “好了，我们父女之间也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一年不见，我也有挺多话相对老爹说的。” 在推着两人真正离开后，古月亭松了一口气，关上门，然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说吧，还有什么安排？如果真的是闲聊，那恕我不能奉陪。” 古苍林长叹一口气，那张坚强的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无力和畏惧：“月亭，我知道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我的原因，但这次，能不能对我笑一笑？” 古月亭惊愕地看着那个整个人都显得颓废的老爹，先是眉头微皱，接着，她哈哈大笑：“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被首领活尸吓傻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古苍林吗，居然会露出这副表情？” “我知道你狠我，我也清楚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导致你的母亲身亡，也是我一手铸就了你悲惨的家庭关系，我知道现在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在此道歉。” 看到古苍林的表现，古月亭也知道他是认真的，但是，悲剧已经发生，任何的补偿也没法挽回已经造成的损失。 “我不接受，不要以为你现在道歉就能有什么用，当然，如果说你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好受一点，那你大可以认为我接受了。” “而且，你怎么可能会做错呢？你可是古家下一代家主，是家族里实力最强的那一个，我虽然是你的骨肉，但作为一个曾经的边缘人物，一个叛徒，也没有资格接受你的道歉啊。” 古月亭的回答一点没有出乎古苍林的意料，所以他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但不管古月亭态度如何，有件事他必须拜托给自己的女儿：“既然你不想和我说话，那我就最后说一句话吧。” “看在我至少是你生父的面子上，如果我战败了，那么请挖走我的核心，只要我的核心没有落入首领活尸手中，那就都还有希望。” “不要，自己的核心自己保管。”古月亭第一次露出了除了负面表情以外的神色，“好好活着，你的罪，可不能用一死来了之，我会保下你的命，让你在漫长的人生中，饱受愧疚的折磨！” 说罢，古月亭推门而出，然后重重地摔门而走，巨响之后，会议室内就只剩下古苍林的呼吸声。 “唉，这小丫头……”古苍林无奈地摇头，然后开始收拾文件。 “计划是都做出来了，但第二阶段的成功概率，恐怕没有三层，这七天，只不过是缓刑而已啊。” 第147章 如约而来 市政厅内，原本防卫森严的外围哨岗如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名士兵，他们身上的装备也相当简陋，唯一看得上眼的估计就是那把装满配件的步枪了。 古苍林的安排很简单，收缩力量，拖延时间，与其分散人手布置重重防线，不如集结简化成三道防线，这样就算遇到统领级死族的冲击，也可以依靠火力的绝对优势压制对方。 因此，外围哨岗就只安排了轻步兵，他们的职责就是在死族到来时，借助大门和围墙清剿那些最先到达的死族，一旦大门有被攻破的迹象，凭借着轻便的装备，他们可以迅速回到第一道火力防线。 作为绝对战力的古苍林此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用一块棉布细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大刀，随着他的一次次轻抚，刀背上的铁环发出动听的叮当声。 在他的面前，还有那杆当初解围时出现过的斩马刀， 这两把刀，就是待会对战首领活尸时他最好的帮手。 刀剑枪戟斧钺钩叉，古苍林可谓是练武的全才，只要不是太奇怪的武器，他都会使用，可他对刀有着偏执的喜爱，就像古月亭一门心思扑在大剑上一般。 但不同于古月亭的是，古苍林之所以用刀，完全是为了发挥更大的威力。 因为他天生神力，大刀那大开大合的架势刚好契合其力量，再加上他现在是首领级的活尸，在力量上有着绝对的优势，所以，他干脆就将“一力破十会”的原则贯彻到底，让自己的每一招都成为杀招。 “老头子，别擦刀了，我还有问题想问你。”一直待在角落里的古月亭忽然出声，她一边走到办公室的空旷处，一边舞起了大剑。 古苍林自知这很可能是最后与古月亭相处的七天，所以他也就不再阻止她追逐大剑，将自己所知晓的大剑用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古月亭。 说回来，古月亭也是天才，仅仅是靠当初在古家偷看的书籍，再加上模仿游戏里的一些动作，就能舞出一套相对不错的剑法，而这七天的教导，更是让她突破了一直的桎梏。 相较于之前，现在这一套剑法完全没有了明显的割裂感，虽说挥舞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但剑身中蕴含的劲道足以弥补速度上的缺失。 一套剑舞完，古月亭擦了擦汗，然后询问道：“老头子，看出来了吗？我还是感觉在抡剑的时候，手腕会发不上力，没法保持剑身平稳的问题。” “你把剑立起来，看看你和剑之间有多少高差？你的身高太矮了，正常尺寸的光剑身就快到你肩膀，加上剑柄，都快和你一样高了。” “大剑想要用的好，就必须利用它的惯性，用连续的重攻击一直压制对手，你的身高是硬伤，所以如果你还是打算继续用大剑，就得缩短剑身，放弃掉一些攻击距离的优势。” 古月亭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再看一眼高自己两个头的古苍林，忍不住轻轻咋舌，这个臭老爸也不早点说，早知道是身体上的硬伤，她就去做增高手术了。 但现在也没办法了，虽然可以打断自己的腿，然后用自己的能力接骨，强行让自己增高，但这样的违和感太强烈，显然不是该在大战前做的准备。 现在，就只能调整大剑的长短了，剑身一点点的缩短，直到剑柄的末端与古月亭的肩膀持平，古苍林才叫停。 “一米三五，嗯，这样差不多，你试着收缩一下剑身，再减轻点重量，你拿来抡就应该是没问题的了。”古苍林用手比划了一下剑身的宽窄，在他看来，这对于古月亭而言还是太重了。 “老头子，西方的大剑剑刃太细了，砍在死族身上会断掉的。”但古月亭显然不想再对自己的大剑进行修改，原本她的剑就不是靠切割伤敌的，如果再削减重量，估计就变成打钝伤的铁条子了。 这一点古苍林倒是就随着古月亭自己来了，反正只要解决了长度问题，重量的话，贸然减轻太多也不利于古月亭施展。 砰！ 窗外响起了第一声枪响，而古苍林也同时抬头看向远方。 “来了，而且，还带了不少人。” …… “队长，打不中啊，死族会躲子弹！”哨岗上的士兵不断扣动这扳机，但无论他朝哪个目标射击，结果都是子弹落空。 但奇怪的是，他明明没有看到死族改变移动的方向，子弹也精准地命中了头部，但死族的身上就是没有出现伤口，也没有丝毫中枪的迹象。 端着狙击枪的小队队长也是脸色阴沉，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他显然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子弹的速度明明都那么快了，为什么死族还能躲过去。 “我不相信，你要是说子弹没法击穿对方的防御，那还能归结于对方皮糙肉厚，但躲开狙击步枪的子弹，开什么玩笑！”说着，他扛起了一发火箭弹，朝着死族最密集的地方发射。 轰！ 火箭弹应声炸开，涌出的烈火吞噬了周遭无数的死族，但很快就有毫发无伤的死族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冲出火海，它们的身上甚至一点烧焦的痕迹都没留下，显然是不正常的。 “我就知道，这些死族大部分是幻影。”将发射器扔到一旁，队长也不再使用狙击枪了，干脆架起了一挺存留的重机枪，直接用火力证明真理。 这就是首领活尸的第一招，用幻魔的能力制造大量的死族幻影，然后在其中参杂真的死族，如果守军放任不管，那就是兵临城下，如果他们要排查，需要的弹药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参杂的死族数量确实不多，按比例算估计只占到了两层，不过来袭的死族数量可是高达四位数，现在j市内几乎所有的死族都已经听从首领活尸的调动，这点数量，不过是开胃前菜。 “很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是很好啊。” 夜翼扇动血翼，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身下的士兵们。 无数的血矛破空而出，精准且致命，每一根血矛都刺穿了死族的眉心，将那些真正的死族钉死在地上。 那些幻影在碰到墙壁时便自动散去，眼前的开阔地上，只剩下一具具脑门被击穿的死族尸体。 “节约点你们的弹药，到时候还要靠你们的枪弹完成第一轮的消耗和试探。”化解完第一波攻势，夜翼冷冷地朝那些看呆的士兵扔下一句话，随后便飞回了市政厅内，继续等待首领活尸现身。 当夜翼从窗户回到休息室时，祁江责备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不是说了要保留实力吗？能靠子弹解决的问题，能不出手就别出手啊。” “你别管我，这种程度的攻击，连热身都算不上。”夜翼伸了个懒腰，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高昂的战意已经表现在她的脸上了。 也是，她和那只首领活尸已经累计了不知道多少恩怨，如今，双方的再一次见面，又提供了一次能够将这些陈年旧账进行清算的机会。 祁江没有回答她，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想打扰她的雅兴，也不想在大战来临之际说一些动摇军心的话。 夜翼的异能确实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如果首领活尸没有拿到陨石碎片，那以夜翼现在的实力，再加上是多对一的局势，胜算确实很大。 可陨石碎片的加入完全扭转了局面，七天前他展示出的那对血影大手，就能看出他已经熟练掌握了血族能力的操控。 如今，他能制造出那么多的死族幻影，可见其掌握的幻魔能力已经能媲美统领级。 公爵借助精神能力表现出的压制力依旧历历在目，短短两天，首领活尸就能从无到有熟练掌握血族的能力，现在足足给了他七天的时间，即便是最玄幻的幻魔能力，恐怕他也能参透一二。 要祁江说，现在的首领活尸，早就不是第一次见到的那只空有蛮力的野兽，随着他一次次的蜕变，他正在逐渐展现出越来越高的智慧，他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不夸张的说，其实已经超过一般人类了。 当然，这些想法并不是祁江为逃避找的借口，长他人志气的想法祁江从来不会纳入脑海，没尝试前就放弃也不是他的风格。 之所以将最坏的打算放在脑海中，为的就是让自己有足够的动力，也让自己绷紧着一根名为“严谨“的弦。 正面战场想要取得优势，恐怕很困难，而且祁江的战斗力，也没法参与第一线的战斗，为了充分发挥自己支援位的职责，这几天，他一直泡在档案室里，勘测着附近的地形环境。 可惜，七天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他的计划还没有完全成型，借着战局还没正式开始，他必须珍惜这些碎片化的时间，让自己的方案尽可能地完善一些。 …… 在里市政厅几公里远外的空地上，一顶营帐突兀地摆放在一片废墟上，营帐的周围是密密麻麻的死族，它们喉咙里的低吼汇成一体，每一次发声帐篷都会随着颤动，这样的状态，它下一秒倒塌也不足为奇。 不过，坐在营帐中的首领活尸倒是不太担心这个，看着摇摇欲坠的帐篷，他反而还打趣道：“唉，我也有点被人类带坏了，我一个死族，居然还需要营帐，多少有些形式主义了。“ 站在他身旁的只有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家伙，那件斗篷将他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黑影之下，除非是他想要自己露面，否则外人连他的身形都判断不了。 “大人，这样无意义的试探还要继续吗？他们的火力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就这样派遣仆役级死族冲锋，恐怕只是浪费时间啊。“黑斗篷完美阐释了什么叫伪装，连说话的声音他都是用不同的声线进行杂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根本分辨不了。 “这就是你肤浅了。“首领活尸伸手支起营帐那被震落的窗布，看着那不断发出枪响的市政厅，”他们的弹药虽多，但也是有限的，他们虽沉得住气，但耐心是有限的，相比而言，我们的兵力，可以看作是无限的。“ 说着，他又转过头，对着黑斗篷笑道：“或许你现在不能明白，不过很可惜，我的智力有限，一时也没法为你讲解，不过，请看好吧，这可不是无用的消耗。“ “会有人先一步沉不住气的。“ 话音未落，一次强烈的爆炸就在营帐旁边触发，强大的冲击掀飞了无数死族，它们的身体全都砸在营帐之上，让原本就不堪重负的铆钉彻底飞了出去，营帐也随着倒下。 市政厅这边，见首领活尸迟迟不肯露面，只愿意排出一些杂兵来试探，几个好战分子早就等得不厌其烦，他们像是鬼迷心窍一般，私自搬出了迫击炮，抢在被人发现前，开始轰炸这显眼的营帐。 这七天，可不只是祁江他们在布局，首领活尸自然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比如说，他在市政厅的地下，设置了一个能干扰人类神智，放大其进攻欲望的干扰源。 而这轮炮击，也是他早就计算好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告诉市政厅的众人，你们的重火力，才是最终摧毁你们的武器。 第一发试射之后，接下来就是密集的炮火打击，六门迫击炮齐射，六枚高爆弹在空中画出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向营帐的旧址。 可这些炮弹没能落地，一双血影大手凌空接住了这些炮弹，然后稳稳地朝是市政厅的方向丢了过去。 “队长，你看那是什么？”一名在哨岗上的队员发现了异常。 “快跑！这他妈是被扔回来的炮弹！”几乎是抬头的瞬间，眼尖的队长立刻拉着身旁的士兵，纵身跃下高台，拼了命地往第一道正式防线跑去。 轰轰轰轰！ 这些原本应该用来消耗首领活尸的炮弹精准地落在了哨岗的附近，每一次爆炸，就会在坚固的围墙上留下一个缺口，每一个缺口都会有无数的死族涌进来。 这一手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原本第一道防线只需要在大门处进行火力覆盖，通过狭管效应，几挺重机枪就能完全阻挡死族进攻的脚步，但现在，他们必须分散火力，然后加派人手。 否则，这第一道防线就是马奇诺防线，看似坚固，实则毫无作用。 “该死，被摆了一道啊！”幻魔能力在发动的瞬间，古苍林夺门而出，但他还是慢了一步，榴弹已经发射，而围墙也已经保不住了。 “一共六处缺口对吧，分配第二道防线的人手，现在去抢修围堵应该还来得及！”祁江听到爆炸的声音也是从建筑中冲了出来，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明白现在时间紧迫。 夜翼也随着冲上高空，利用高度获得视野，然后几块血幕从天而降，将几处暂时没有死族通行的缺口堵住：“现在只剩三处了，赶紧派人去修理我堵住的三处缺口！” 咚！ 古月亭一脚踢开了前往地下隧道的门，随着她的一声口哨回荡在黑暗中，那只幻魔立刻如忠犬般出现在她眼前。 “立刻，马上，带我找到那个散发着幻魔气息的东西！” 随着炮弹的落下，所有的计划彻底沦为废止，而这场由首领活尸挑起的战争，也宣告着正式开始。 第148章 无从下手 距离死族发动袭击，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 这六个小时里，死族的进攻没有停歇过，堆积的尸体已经在路边形成了一座座山丘，它们就仿佛是无穷无尽的潮水，永远没有告罄之日。 士兵们的弹药消耗量是极其恐怖的，正面火力点的地板上，已经被数不清的弹壳铺满，连枪管都已经更换了不知道多少根。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会是一场持久战，但真正打到现在，士兵们才发现，这一战远比心中预计的更加困难和艰辛。 除了古月亭，参与对首领活尸讨伐的成员全都待在休息室里，听着外面丝毫没有停歇迹象的枪声，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特别是那些营地里的精英，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理应出现在前线，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一同抗击死族的入侵，而不是看着别人奋战，自己却端坐在舒服的沙发上。 之所以他们还能让自己坐在沙发上，完全是因为古苍林守着大门，任何胆敢接近的人，都会被他用充满杀意的目光吓退。 这目光可不是单纯的威胁，胆敢违抗军令，即便是现在这种用人之际，古苍林的大刀依旧会毫不留情地砍断他人的脖子。 夜翼和祁江稍微好一些，但心中也同样感到焦躁不安，他们两个是想追随古月亭的脚步，解决完围墙豁口后就前往地下隧道的，可中途却被古苍林截了胡。 现在，只有古月亭一个人在地下设施中行动，那里面有着首领活尸安置的情绪干扰装置，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有重兵把守，让古月亭一个人去解决，他们多少感到有些不安心。 “夜翼，话说回来，这算是第三次彻底分开行动吧。”只是呆坐着，多少有些无聊，为了让时间流逝的快一些，祁江只能聊天解闷。 可夜翼并不想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站起身，走到了正对着首领活尸所在方向的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边飘着的淡红色雾气。 出于好奇心，祁江站到了夜翼的身旁，也朝着她目视的地方观察，不过，他的视力稍差一些，看不清稀薄的淡红色雾气，只能隐约看见一点朦胧的色彩。 “古苍林，能让你手下的人再发射一轮炮弹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夜翼居然回头提出了一个必然会吃亏的条件。 不等古苍林回答，一个脸上贴了纱布的士官提着手枪，一步就站到了夜翼的身前。 “你再说一遍？开炮？还嫌我们的人死得不够多是吗？”那名士官之前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兵被死族拖走，活生生被分食，现在没有直接开枪，已经相当克制了。 在他的身侧，祁江脸上冷若冰封，手中的匕首抵住士官的动脉：“你给我冷静一点，死族爆头不一定会死，但我知道，你敢开枪你一定会死。” “你们两个，都给我坐回到座位上去！”古苍林自然不可能放任闹剧进一步发展，在僵局刚刚开始时，他就厉声呵斥道。 “司令……”一开始士官还凭着怒气能保持硬气，但一看到古苍林手上的大刀，气势瞬间就萎靡下去，也不敢再违背他的命令。 见局势被古苍林的一声呵斥化解，祁江也没了进一步压制的想法，于是和那名士官双双回到座位上。 不过，夜翼的危机并没有解除，以古苍林现在的样子，如果她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还是会有危险。 “来吧，说说你的意见，如果不能让我满意，可就别怪我无情了。” “那只血雾大手你应该也看到了吧，它之前拦截了一个方向的炮弹，但我在想，如果我们从多方位进攻，那它还来不来得及防御。” “这一点很重要，那双大手可以直接接下你的斩击，那么它同样能接住我的血矛，因此，我必须根据大手的具体情况重新安排血矛的攻击方式。” 夜翼提出来的问题确实是古苍林等人的疏忽，一开始他们思维定势地把它当作了进攻武器，却没想到将其作为防御的可能性。 古苍林思考片刻，点头对夜翼的观念表示赞同，但他也没有准许开炮：“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被扔回来的炮弹怎么解决？我们这里只有高爆弹，一炸就是一个缺口，我们已经没有充足的人手去修补和防御更多的缺口了。” “放心，既然我敢提出这个意见，那我自然有相对应的处理措施，你们就尽管开炮，被扔回来的炮弹，我能全部拦截下来。” 古苍林眉头轻皱，显然是有些不太相信夜翼的说法。 接着，他毫无征兆地拔出手枪，对着夜翼的脑门开了一枪。 锵! 几乎是子弹出膛的瞬间，夜翼的面前就出现了一面倾斜的血幕，这面血幕改变了弹道方向，原本会爆头的子弹射进了一旁的墙壁当中。 “反应不错，如果是这个速度，不是不能让你试一试。”古苍林的眉头在子弹被弹开的瞬间一并舒展，这样的速度，的确可以让她来拦截被掷回的炮弹。 有了古苍林的许可，那几台刚刚被收起来的迫击炮又重新被摆放在阵地上，随着夜翼做出手势，第二轮齐射又朝着首领活尸所在的位置射出。 这一次的炮弹数量明显比上一次多，射击的角度也更加多样化，不过到底都是从市政厅发射的，大体的射击方向没有区别，而那双大手差不多能抓住一头牛，所以这些炮弹还是一颗不落地被收进了大手当中。 不过，这个结果早就是夜翼预料到的，真正在观察的，是首领活尸所在之处的血雾浓度。 当大手重新凝结展现时，那些飘渺的淡红色雾气就彻底消失了，换而言之，两只手就已经是首领活尸现在能使用的极限。 拦截炮弹倒是相当轻松的事情，而且，这一次，炮弹的数量还要再翻一倍。 这些炮手在听到继续开炮的命令时明显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们这么多年来接到的奇怪命令已经数不胜数，反正照做就好了。 接着，那些新发射的炮弹先行一步，那些被扔回来的炮弹则又被夜翼用血矛顶了回去。 “呵，两只手就已经是极限了，看来这陨石碎片不过如此！”夜翼张开血翼，从暗处飞上天际，下一刻，血色龙卷在其周身凝聚。 抢在血影大手做出反应前，夜翼完成了蓄势，狂暴的龙卷一路嘶吼，将沿途的所有生物全部撕扯成碎片。 比起之前在军械库时，这次的龙卷体积明显小了许多，相对应的，施展这一招的消耗也小了许多，完整的血刃风暴，夜翼一口气也只能释放两到三次，可这样的缩小版，她甚至可以连用。 随后，炮弹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因为那双血影大手被血刃风暴所吸引，根本无暇顾及那些飞来的小黑点。 “哦，有一手啊，居然破开了首领活尸防御远程攻击的大手。”一直在休息室观察情况的古苍林满意地笑了，到目前为止，这还是第一次他们成功对首领活尸造成伤害。 通过对讲询问夜翼的状态，在得到没问题的回复后，待在后方以久的炮兵终于可以发挥用场。 到底还是人多力量大，炮弹的齐射和血刃风暴的绞杀，那双血影大手只来得及防御其一，剩下的就都是能够波及首领活尸的有效伤害。 战场的局势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仅仅是因为夜翼的一次尝试，主动权就再一次回到了市政厅阵营的手中。 当然，夜翼的行动实际上是饱含私心的，古月亭单枪匹马闯入地下设施，必然是在找机会袭击首领活尸，为了创造机会，夜翼这边必须吸引更多的注意力。 事实上，首领活尸在漫天炮火的轰击下，也显得相当狼狈，即便他皮糙肉厚，炮弹的冲击也也就能让他相当难受。 “起！” 随着首领活尸一声怒吼，一面暗灰色的骨墙拔地而起，呈现弧形的墙面刚好制造出了一个防护空间，能够让首领活尸躲在其中。 只不过，首领活尸还没有很好地掌握骨妖的能力，他用能力制造的骨墙，只是扛了几发炮弹，就被彻底炸穿了。 “只能抗住五发吗？”首领活尸稍微计算了一下骨墙的硬度，接着他手指轻动，他的身前又出现了一面骨墙。 召唤骨墙的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既然打算玩消耗战，那就是看谁更能节约资源，市政厅这边如此挥霍炮弹，就算是背靠军械库，依旧是入不敷出。 很快，夜翼这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经过这样的轰炸，首领活尸既没有退却，也没有发起猛攻，这显然是不合理的状况，于是，最后一轮炮火结束，所有的炮兵就受到了停火的指令。 待到烟尘散尽，周边一片寂静，血刃龙卷的攻势已经清剿出了一片隔离带，持续的炮火打击也让后续冲锋的活尸暂时退却，而在这寂静之中，一面被炮火熏黑的骨墙屹立在远处的废墟上。 “该死，炮火打击居然会被一面骨墙挡住吗？” 夜翼不屑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对身下的炮兵们宣布道：“行了，炮击就此结束，你们赶紧检查火炮状况，该修的修，该换的换，待会可能还要你们出场！” 就现在而言，作为防守方，市政厅阵营暂时是占据上风的，但反冲锋的号角还不能吹响，虽然死族的冲锋暂时停歇了，但后续的死族正在来的路上，如果现在就离开营地，就会被即将到来的尸潮吞没。 换而言之，只要首领活尸一直拖着，那古苍林他们也就不敢主动找上门，毕竟在战力方面，他们还是略逊首领活尸一筹的。 现在，首领活尸就像是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浑身上下都是倒刺，市政厅的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行动而无法下手。 现在，想要打破僵局，就只能依靠古月亭的奇袭了，如果现在再派遣偷袭的队伍，说不定会被首领活尸发现，偷袭这件事，人选和时机都是决定性因素。 趁着死族冲锋的空挡期，劳累的战士们总算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一连几小时的战斗，他们的肩膀都快被手中的枪震脱臼了。 “我靠，新兵训练的时候，我都没端过这么久的枪。”一名站在高位的射手摇摇晃晃地从哨塔上走下来，两条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他的表情相当狰狞。 其他士兵的情况也跟她差不了多少，脸上的疲惫完全遮掩不住，浑身上下的衣服早就吸满了硝烟的味道，即便是更换了衣服，他们的毛孔中也依旧散发着火药的气味。 那几个一直待在休息室里的士官实在不忍看到自己手下的兵一脸疲惫的样子，虽然是古苍林的安排，但在这场保卫战中，他们没有出一丝力，他们的尊严不允许他们出现。 “喂，去和你们的兵打声招呼吧，一帮大男人，别这么害羞。”古苍林看出了众人的窘迫，而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像拎小鸡一样把这些士官全都扔了出去。 “哦，是队长他们。”一名眼尖的士兵很快看见了被扔出来的士官，然后挥着手召集士兵们集合。 “老大，今天我至少干翻了几百只死族，我帮我家人报仇了！” “队长，你好好休息，到时候，记得把那只首领活尸的头砍下来给我们当纪念！” “呜，队长，我还活着，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相见的场面一场温馨，这帮队员们有的在炫耀自己的战功，有的在插科打诨，有的在庆幸自己又活过一天，但没有一个人在抱怨为何队长没有跟他们一起参战。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但这不代表着上级就是下属的天，正相反，只要将自己麾下的兵看作自己的兄弟，那才能更好地管理。 因此，士官们才不敢在队员面前露面，也正因如此，士兵们才没有发出抱怨。 他们的上司就像是他们的兄长，经过这场艰辛的战役，如果能有一个抒发情感的对象，那对士气是有很大帮助的。 这也是为何，古苍林要把这些士官全部扔出来的原因。 “天要黑了啊。”祁江小跑着来到已经无人的哨岗，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黑衣背影。 “嗯，结果今天，连那只首领活尸的脸都没见到。”盯着夕阳的夜翼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夜翼，你觉得，我们到底有几成胜算？” “如果你能表现出最强的战力，那就有五成，如果不行，三成不到，这是建立在我们没有摧毁陨石碎片的情况下。”夜翼的话相当直白，三成不到的胜率，如果说出去，可是会动摇军心的。 “那我们就不能不打吗？等到羽翼丰满，我们再来讨伐首领活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赞同你的说法，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雪球只会越滚越大，我已经用尽了全力，但我能深深地感受到，我和首领活尸的差距在拉大。” “夜翼……”听到这里，祁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祁江，抱住我，从后面。”不知为何，夜翼忽然提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 “当女孩子说要抱抱的时候，别多问，照做就好了。”忽然，林奈的声音在祁江的脑中响起，这是当初交往时，她对祁江的教诲。 而现在，这句教诲又排上用场了。 于是，在夕阳之下，少年慢慢靠近那坚强却又脆弱的少女，将其揽入怀中。 第149章 威胁来自地下 次日清晨，所有的防线已经被整合成一条，珍贵的弹药此刻被毫不吝惜地倾泻着，可枪口的火舌无力地喷涌着，根本没法造成杀伤。 原以为昨夜会遭受死族更加猛烈的冲击，但事实上却度过了一个平稳的夜晚。 原以为今日的防御会和昨日一样，波折但有惊无险，可警报响起的瞬间，无数的异兽出现在战场上。 前几波冲击还算简单，那些异兽虽然力量惊人，但对子弹的抗性甚至不如死族，可等后面那些大家伙出现在战场时，普通的枪械就没什么用处了。 “该死，没想到首领活尸居然和地下的领主们合作了。”古苍林明显能察觉到，远处多了几道陌生的统领级气息。 地下的领主有六个，它们也算是老相识，当初被斩杀的变异犬领主和黑蛇巨树就是其中的两个，而那个分泌黄色胶状物，围堵林奈的触手生物也是其一。 触手生物大概率已经被首领活尸吞噬了，在仓库围剿时，他展现过背后长出触手的能力，由此可以作为判断的依据。 三个领主死亡，两个领主出现在首领活尸的身旁，这样算来，也还有一个领主下落不明。 这个领主的动向不明，古苍林就还不能动，可战况已经相当紧急，因此，休息室内现在也就只剩下古苍林一个人。 …… “哇啊啊啊啊！”一名站在高位的机枪手过于专注于眼前的敌人，而忽略了自己上空的防御，只觉脚下一空，紧接着，一只丑陋的飞虫就把他提到了半空。 粘稠的分泌物滴落在他的身上，昆虫振翅的声音让他一时没回过神。 就在锋利的口器将要将其脖颈切断时，一柄飞刀精准地刺入飞虫的复眼，连带着摧毁了其大脑组织。 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飞虫也没办法再继续飞行，而那么大兵则从高处坠落，幸运地落在了柔软的拦截网上。 这个拦截网原本的目的是为了不让滚烫的蛋壳灼伤高台下方的守军，没想到居然还救了他一命。 “调一个步枪手上去，专门保护重火力点，这些飞虫机动性太强，着实会让人措手不及！”虽然这只是第一次被偷袭，但祁江已经能预见后续的麻烦，趁现在没有造成损失，立刻做出临时的阵型调整。 地上那些爬虫的外骨骼似乎就是为了抵御子弹而进化的，士兵手上的步枪很难击穿它们的护甲，子弹最多只能起到牵制作用，真正想要杀敌，还得看大口径的重火力。 “也真见了鬼，钢芯弹居然打不穿这帮臭虫的外骨骼。”脸色阴沉地看着正面战场的情况，不由感叹道。 可惜他并不知晓，这些虫子可是把地铁的铁轨啃得一干二净，那些外骨骼的表层都是含铁的，硬度自然远超钙质的骨骼。 不像夜翼那样能造成大范围的远程攻击，祁江能做的就是解决靠近防线并位于火力死角的爬虫，原本这个工作是让一般的步兵来完成的，可现在子弹派不上用场，所以只能让祁江来代劳了。 这些爬虫的性格也相当凶猛，不管遇到的是什么，必须先扑上去咬两口再说。 更讨厌的是它们的力量也大得惊人，这些爬虫大多是小型犬的体型，可捕捉和撕咬的力度，远超一般的成年人，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想要近身解决它们也是相当危险的。 这时候，祁江那身金刚不坏的硬甲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这些爬虫扑上来，就用手臂主动让它们咬，它们咬住之后就不会松口，祁江很轻松地就能把它们提起来，然后从其柔软的腹部完成致命一击。 当然，大多数情况是那只爬虫刚扑过来，就被他一掌拍落在地，然后用脚直接踩死。 开玩笑，自己的手臂又不是挂肉的竹竿，可没有那样的长度让如此数量的爬虫挂在自己的手臂上。 相比于地上的爬虫，天上的那些飞虫体型就要大上许多，地上的爬虫是什么种类祁江认不到，可天上飞的赫然是一只只巨大的黄蜂，它们的毒刺似乎退化掉了，但嘴上的那对大螯却变得异常锋利和有力。 为了追求速度，它们的身体结构似乎朝着更轻盈的方向发展，虽然没有外骨骼保护，但它们的速度使得它们难以命中，而那些步枪兵的目标基本上都锁定在这些俯冲轰炸机上了。 虽然它们俯冲的时候没法改变方向，可一旦被其抓住，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能像机枪手那样被拯救的，估计十不存一。 “这数量也太多了点。”祁江一胳膊挥过去，直接将三只爬虫抡飞，那些爬虫仰面朝天，几条让人作呕的细腿上下挥舞，即使不能移动，那对大螯依旧贪婪地不断开合。 噗噗噗！ 三声尖锐物刺破甲壳的声音响起，三枚血钉应声出现在爬虫的头腹连接处，创口虽小，但能一击致命。 有了这几天的练习以及夜翼用血滋养，祁江对血族能力的掌握又有了新的提升，比如像夜翼发射血矛那样使用血钉。 在没有掌握凌空发射时，他并不觉得用手投掷血钉和凌空发射有什么区别，甚至他一度觉得，用手投掷还能起到迷惑对方的效果。 但直到他将这项能力运用到清理杂兵上，他才明白，凌空发射的优势有多么大。 比如现在祁江给两条手分别分配了防御和持匕首的工作，虽然左手是空的，但在完成格挡到投掷血钉，这中间是有一个真空期的，这段真空期有可能会给予爬虫翻身的机会，而凌空发射就没有了这方面的麻烦。 可杀敌的效率再高，这些爬虫甚至是重叠的，杀了一只马上就有第二只来补位，就算能一击秒杀，也架不住它们超凡的数量。 “咕咕咕，无知的人类啊，在虫群面前，你们的坚守毫无意义。”远处，一只死族看着奋勇反击的市政厅，不由发出难听的笑声。 这只死族的下半身状如蜈蚣，密密麻麻的复足上下晃动，它也跟着慢慢往前。 那蜈蚣状的下身足有一米长，随后便是一个朝上弯曲的蛹，这便是它完整的上半身，蛹的中央有一条巨大的裂口，裂口的两旁长满了尖锐的利齿，而它的脑袋则还在裂口的更深处。 这副让人难以恭维的尊容，不难看出其身份，它便是地下六名统领之一，是现在正在进攻的虫群的领主。 “喂，臭虫，看样子你的虫群发展的不错啊，居然没被人类轻松踩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虫群领主的身后，一道稍显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紧接着，一个左手持弧形铁棍，右手持黑色皮鞭的邋遢男人走了过来，那蓬头垢面的模样和褴褛的衣衫，扔在大街上那就是妥妥的乞丐。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放在和平时期会被认做乞丐的家伙，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居然有统领级，毫无疑问，它就是另一个加入首领活尸阵营的地下领主。 “养兔子的，也没见你那帮小崽子露面啊，是不是早就被地上的人类杀干净了？”原先敌对的两位首领，即使是现在身处同一战线，也照样是针尖对麦芒。 乞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对随后而来的壮汉鞠躬行礼：“阁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在我看来，不用您出手，那些反抗者自己就会灭亡。” 虫族领主不屑地嘲讽道：“真把自己当别人的手下了啊，我们和他只是利益合作关系，这么卑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狗呢。” 乞丐的性格似乎和他的外表差不多，即便他人对他恶语相向，但他却没有任何恼怒的样子：“看你这话说的，既然是我们的雇主，自然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否则又怎么对得起报酬呢？” 说着，他那双藏在污泥之下的眼睛闪过狡猾的光：“更何况，你觉得攻陷市政厅和拿到我们想要的，一定有必然联系吗？” 虫族首领被一时堵住了嘴巴，别看他一副狂妄的样子，但自己有多少斤两他还是清楚的，就算加上它的所有虫群，自己也奈何不了夜翼，更不用说是首领级的古苍林了。 它之所以加入这场战争，就是看上了古苍林的身体，后天的高度锻炼加上首领级的实力，如果能吃下去，那它的境界必然会提高一大截。 “话说，你的驯兽大军什么时候能达到战场。”首领活尸也知道虫族领主是个白痴，反倒是这个好脾气的乞丐，他才是让首领活尸头疼的对象。 乞丐的性格跟他的外貌一样圆滑，从一开始他就只打算独自一人来捞油水，不过这也不是能放上台面的：“嘛，别着急嘛，它们好不容易倾巢出动一次，被压抑的野性一次释放出来，我的话也没有那么好用。” 这样半推半就的说法，早已在首领活尸的预料之中，虽然明知是推脱，却也不好发作：“那么，尽快，如果今天驯兽大军没法集结，那明天的强攻，你就跟我一起上。” 乞丐眯起了眼睛，这一次他确实有点急了：“明天，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而且没有驯兽大军的话，恐怕贸然进攻会吃亏啊。” “放心，我自有安排，你跟着我就行了，你想要的，只要你别被人做掉，我一定会给你弄过来。”首领活尸冷哼一声，转身便走，根本不在意市政厅的情况。 如果是同族的活尸，他还关心一点伤亡情况，可现在在进攻的是一堆连脑子都没有的臭虫，这种东西，死多少都无所谓。 乞丐和虫族领主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光芒。 它们到底也相互争斗了一年，对方在想什么，多少也能猜到一点，虽然是各怀鬼胎，但一致对外的道理，它们也都明白。 随着首领活尸的离去，两位地下领主也在片刻后离开了观战点，消失在成片的废墟之后。 待三人陆续离开，它们脚下的那堆废墟忽然有一块水泥板倒了下去，一个黑乎乎的狭窄洞口出现在水泥板原先矗立的位置。 “呼，还好这三个家伙在相互戒备着对方，不然这么近的距离肯定会被发现。”紧接着，一个沾满灰尘的矮小身影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洞口中跳出。 虽然她的身上沾满了尘土，但那特有的黑白渐变的长发还是能轻松判断其身份的。 别看在地面上两点间的距离很近，可地下的情况远比被夷为平地的地面复杂许多，先不提这里居然没有直线的管道，光是避开地下的守卫力量，古月亭就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要不是今天偶然找到一处因为地上的塌方而产生的裂缝，估计她现在还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找路。 不过，她的运气向来都是好坏参半的，要不是她谨慎，之前一头就扎进敌方头目的大本营了。 好在她没有暴露，而且还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敌方首领之间关系不合。 现在她还是隐藏着气息，而三名敌方头目已经在她这里暴露过，那接下来，就是找机会进行暗杀和奇袭了。 “老头子，这回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啊，没有我，这场仗可要打不下喽。”古月亭在心中偷笑，一想到古苍林之后那副难受的模样，她的心里就暗爽不已。 就从之前感应到的气息来看，那只虫子应该和自己在差不多的水平，而乞丐模样的家伙，他的气息好像被人修改了，明明有着统领级的威压，却又透露着仆役级的孱弱。 首领活尸他是不考虑了，这两个之中，乞丐的气息过于古怪，而且从之前的谈话中，也能看出他是个心机沉重的家伙，想要偷袭他，很可能会弄巧成拙。 “只能对那只虫子下手了吗？呃，想想就觉得恶心啊。”古月亭无奈地叹了口气，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下手对象了。 昨日的炮火让活尸伤亡惨重，所以现在进攻的主力是这些臭虫，如果能解决掉虫族领主，那正面战场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加上这个理由，古月亭勉强在心中说服了自己，然后她压着身子，躲回了洞口当中。 现在还没到偷袭的时候，为了减少暴露的可能，还是先躲起来再说。 第150章 前夜 死族的冲击一直持续到午夜十二点，当时钟的指针停留在十二的位置上，所有的爬虫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脚步，掉头纷纷爬回了自己的领域。 虫群的进攻时间远超活尸，战场的维度也被扩大到了天空，再加上昨日积蓄的疲惫尚未消退，士兵们此刻都已经在崩溃的极限了。 从今日战斗开始起，古苍林的眉头就一直紧皱着，士兵们的状态明显不对，或许明天还能撑得住，但后天及以后，就真的不好说了。 最先回到休息室的是夜翼，作为死族，她的精力远比一般的人类充沛，而且她同样察觉到士兵们快要支撑不住了。 “古苍林，我们必须想办法反击了，再这样死守，别说是保住市政厅，你手下这些兵也保不住。”见古苍林还待在休息室内，她也不管其之后有无安排，直接把问题扔到了台面上。 古苍林也正有商讨的意愿，既然有人主动提出了问题，他干脆顺水推舟，在之后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 “司令，今天的战斗强度明显比昨天大了好几倍，弹药的消耗更是成倍增长，就算我们背靠军械库，弹药恐怕也会不够用啊。”会议开始时，一名头上缠满绷带的士官率先发言。 他头上的伤很重，那些绷带上现在还残留着血迹，说话间还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倒抽凉气。 古苍林点头承认：“我明白，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了，就算我们火力强劲，但面对绝对的数量优势，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但，司令，我们手上的突击小队，伤亡也有些严重，而且我们这些士官多多少少也负伤了，此刻进攻，恐怕会弄巧成拙啊。”另一名士官有些犹豫，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糟糕了。 “这个不劳烦你们操心，这次进攻，只会由我们这些死族出动，你们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夜翼一旦发声，那必然就是语出惊人的。 “这……”几名士官面面相觑，虽然夜翼对他们而言是外人，但今天她表现的战斗力太过惊人，使得她在这些实力至上的家伙眼中有些一些分量。 这种时候，就需要夜翼的专用翻译官来解释情况，祁江先是轻咳一声吸引众人的注意，然后慢慢说道：“之前我们和古月亭联系上了，首领活尸那边也会在明天发起总攻，虽然第一阶段的计划已经破产，但这不代表我们要放弃。” “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既然对方的主将已经抵达前线，我们也不能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更何况古月亭已经潜伏进对方的营地，以她的实力，可以暗杀掉一个统领级然后全身而退。” 听到这一消息，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振，如果能斩杀掉一名敌方统领，那我方就会获得人数优势，而且如果敌方的统领死亡，正面战场的压力就会减小许多，他们也有能力提供远程支援。 为了节约时间，会议上很多内容都被跳过，只讨论了最重要的几个问题，毕竟明天就是决战，比起详细的计划，充足的休整才是最重要的。 离开会议室，祁江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最近因为有士兵伤亡，也有房间空出来给他使用了。 但就在他准备打开房门时，一只冰冰凉的小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还来不及他做出反应，人就被拉进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的门被自己的背顶住，房间内一片漆黑，可眼前的一对明眸却如黑曜石一般闪耀。 “夜翼……”都不需要适应黑暗的环境，祁江很快就辨认出了那个用胳膊顶着自己胸口的人。 夜翼的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随着身体的慢慢靠近，少女的气息喷吐在脖颈上，惹得祁江一阵哆嗦。 “明白我什么意思吧。”虽然夜翼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带上多少情感，可现在听起来，可比魅魔的低语还要勾人。 夜翼的衣服是用血族的能力幻化的，换而言之，只要她想，随时都能一键脱衣，而现在，她就一丝不挂地站在祁江的身前。 从下午那不寻常的拥抱，祁江就能嗅到一丝气息，眼下的情况虽然让他有些惊讶，但也不算意外。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也不再那么惊慌，虽然有欲望，但现在可还不是时候：“夜翼，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是最终的决战了，今天你的消耗也不小，需要时间调息恢复。” “呵呵，随便你喽，不过得想好，这可能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夜翼没有强求，放开祁江后，保持着全裸的状态，去吧台泡起了咖啡。 “什么意思，你明天打算死战到底吗？”从夜翼的各种反常举动中，他终于摸到了隐藏的真相。 咕噜咕噜~ 房间中只有热水倒入杯中的声音，没有回复，就算是夜翼默许了。 这回轮到祁江皱眉了，他一把抢过夜翼手中的茶杯，即便里面刚烧开的热水溅到身上，他也丝毫察觉不到痛感。 乓！ 茶杯摔碎在地上，祁江抓住了夜翼的手腕，用膝盖将其沙发上：“细水长流的道理难道要我教你吗？你的潜力那么好，为什么非要死磕到底？” “我也说过了，除非我能精神突破，步入首领级，否则只会不断加大差距，就算现在我逃过一劫，在最终之战的时候还是会被杀死的。”即便祁江的压制让她很不舒服，可她却没有反抗，就这样保持着暧昧的姿势。 “我现在只是在做最后的一次尝试，如果这种临死前的最后交合都不能让我突破精神上的桎梏，那我就真的无计可施了，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能时时刻刻牵动我的心，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羁绊的人啊。” 说着，夜翼的双手扶住了祁江的两侧脸颊，将他的脸移到身前：“如果不是我，没有这场灾害，你和韩夜最终肯定会走到一起，但现实没法逆转，我们能做的只有弥补。” “过去，我不明白你们人类的爱情，但现在，或许我能领悟一二，你说，你的一举一动都牵挂着我的心，将你的生死看得比我还重，这算不算坠入爱河呢？” 这些话一句句涌入祁江的脑海，就像是一记记重拳，锤得他脑中嗡嗡直叫。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想法居然会从夜翼嘴里说出来，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当舔狗的准备，可现在，似乎自己的心终于捂暖了这块坚冰，实现了双向奔放。 半晌，祁江干枯的嘴唇上下起伏，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算。” 上一次，夜翼的攻势太过猛烈，都没能好好品尝少女的嘴唇，这一次由他来掌握主动。 “唔……” 当祁江主动吻上来时，夜翼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后，便瘫软在祁江的怀中。 第一次，双方都把主导权交给了身体的兽性，现在，才是真正的爱的交合。 这一路何等艰辛，分分合合，相爱相杀，明明早就互生情絮，可直到这生死关头，却才终于得到了表白的一天。 甜蜜，酸涩，苦痛…… 人生百态，在这一轮长吻中攀上两人的舌尖，随后在脑中爆开。 这一刻，不清楚夜翼的态度，但祁江已经等太久太久了。 休息，调整，决战…… 这些都扔到脑后去吧，现在，他只想溺死在甜美的爱河当中。 “这次，让我来可以吗？” “这个，应该是你们男生更清楚吧，还有，为什么你还穿戴得这么整齐。“ …… 今夜，难得没有黑云遮蔽天日，皎洁的月光挥洒在市政厅残破的房屋上，而在屋顶上，古苍林拿着一个对讲机，焦急地左右踱步。 “老头子，干什么？你不知道我现在很容易暴露吗？“终于，古月亭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了出来。 明明很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也有很多话想要说，可当真正听到古月亭的声音时，他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古月亭并不会给他太多的犹豫时间，见没人说话，她不耐地催促道：“老头子，有话就赶紧说，我这边可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那个，就是想让你注意安全，找不到机会，就直接离开吧，这边有我撑着。“古苍林板着脸板了大半辈子，等真正想要说些柔情的话，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这种能力。 坐在地下隧道角落里的古月亭听着对讲里蹩脚的话语，忍不住笑出了声，就算现在两人相隔了几公里，她一样能想象出古苍林窘迫的样子。 自己的这个苦瓜脸老爸啊，面具待久了，也就和脸皮融合到一起了，等想要摘下来换换表情时，他的脸早已被面具固定了。 他为古家付出了爱人，付出了青春，付出了所有的空余时间，甚至付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在家中的位置，可到头来，却连笑一笑，表现一下父爱的机会都没能得到。 “说不来场面话，咱们就别勉强自己了，真的不适合你。“趁着心情好，古月亭的吐槽之魂也压不住了。 “咳咳，我的事你别管，接下来，好好听着就是了。“古苍林的声音突然变得强硬，但这只不过是在掩藏自己的尴尬而已。 “月亭，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其实是个不合格的丈夫，是个没用的父亲，可能这样说没有说服力，你也不会相信，但我始中都是爱着你们的。“ “过去在古家，我没能保护好你和你的妈妈，我甚至连自己都没法保护，因为我只有一身的武艺和一个徒有虚名的头衔。“ “可现在，我手底下有兵，我这一身武艺也终于能作为坚硬的护盾，所以，这一次，不可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明天的战斗，你能偷袭成功最好，万一失手了，那就全力地逃，老爹我，就算死也不能让你伤到一根汗毛。“ “好了，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那边不方便说话吧，那我就结束通讯了。“说着，古苍林准备关闭对讲机，离开被凄清的月光笼罩着的屋顶。 “等一下，既然你都这样直白的道歉了，我也该有所表示。“坐在地下隧道的古月亭的眼圈在古苍林开始忏悔时，便悄悄地挂上了红肿，哪怕是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也没能察觉到。 “老爸，你说的，我其实早在离家出走的那几年里就想明白了，你不让我练大剑，是因为我身材矮小，不适合这把武器；你剥夺我的家主继承权，是不想让我承受古家各方势力的非难；你逼我离开古家，是想让我远离是非。“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吗？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靠自己离家出走，说不定早就饿死或者被人贩子卖掉了。“ “至于妈妈的事，我也看开了，人终有生老病死，就算你不做出那个决定，妈妈也同样没办法克服病魔，多活的那几年，只不过徒增痛苦。“ “我也长大了，你很多看似冷漠的举动，实际上包含着温柔的内核，毕竟你是我爸，虽然你很笨，连说话柔和一点都做不到，但你的心是怎么样的，我作为你的女儿，还能不知道？“ 说着，古月亭顿了顿，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然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行了，能猜到你现在还是板着脸的样子，你女儿都原谅你了，也该笑一个了。“ “哈，哈哈……“ “笑得真勉强啊，算了，知道你笑不出来，那么，明天自己多多保重，你女儿，会在第一时间完成任务，前来支援的。“ “我事先警告你，我可是死族，你的那颗核心可是对我也有很大诱惑的，你要是敢死了，别怪我直接把你吞了。“ “臭丫头，你敢威胁老爸啊，哈哈。“这一次，古苍林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还是显得相当别扭罢了。 中断了与古苍林的对话，古月亭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仅仅是古苍林，她也同样了结了一个一直埋藏在心里的心结。 “明天，可以不留遗憾地放手一搏了。“ 第151章 指名道姓 短促尖锐的警笛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随后，杂乱的脚步声也加入了这场大合奏。 躺在床褥上的祁江揉了揉眼睛，眼神中透露的困倦述说着他的迷茫。 “你再躺着休息一会吧，首领活尸那边，开始行动了。”因为恢复能力的关系，夜翼的精神状态明显要比祁江好上许多。 换上那身华贵的黑色长裙，对夜翼而言只是心念之间，接着，便是她展开血翼、破窗而出的画面。 昨晚的余韵还在祁江的心中荡漾，一时间他居然没反应过来，轻轻点头之后，他居然真的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 “等等，首领活尸！”好在他没有被残存的幸福冲昏头脑，刚闭上的双眼猛地睁开，一个翻身从床上蹦了下来。 手忙脚乱地换上作战服，他没法像夜翼那样直接从楼上穿越到战场，而且他还需要进行补给，只能先到军需处报到。 军需处的补给官此刻不见踪影，别说是补给官，营地内，除了搬运弹药的必要后勤，所有人都已经跑到前线去了，基本上所有的窗口此刻都是自助服务。 毕竟对方都打上门了，今天甚至连对方的主将都出动了，这一战要是打不赢，大家都得死，既然如此，只要不是什么害人的事，那就算临死前了结一个念想吧。 可祁江刚刚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袋，忽然就听到室外传来一道烈马嘶鸣的声音，紧接着，市政厅主体建筑的围墙从外侧被推倒，成块的碎石铺天盖地地落下。 祁江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掀翻身前的长桌，将其作为掩体，防止飞石砸到自己。 在掩体之后，祁江迅速披上了硬甲，之前古月亭说过，敌方有一个能操控野兽的地下领主，如今响起了马嘶的声音，估计就是这家伙了。 哒哒哒哒！ 噼啪！ 马蹄踩地的声音和长鞭破空的声音一齐回荡，紧接着，祁江身前的那张桌子就被掀飞了出去。 “喂，小子，站起来。”破口处，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投下一人一马的身影，因为弥漫的烟尘和背光，祁江看不清来者的脸。 “咳咳……”祁江装出一副被吓傻的样子，随后，数枚血钉凭空射出。 这样毫无预兆的袭击，若是换做人类，多数人是反应不过来的，但死族的反应何等敏锐，而且这家伙要面对的是比人更加凶猛的异兽，早已练就了眼到手及的地步。 只见他手腕微微一甩，那根因为沾染了太多鲜血而呈现暗红的长鞭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螺旋，以极其精妙的手法将所有的血钉弹了回去。 这样的反制超出了祁江的预想，那些原本应该杀敌的血钉此刻一枚枚全砸进了他的身体。 也还好硬甲够厚够硬，那些血钉大多数因为尖头被崩飞而弹开，没能对祁江造成什么伤害。 “有趣的猎物，如果把你收入我的马戏团，说不定可以让你当个小丑。”乞丐用手中的拐棍撑住地面，从那匹变异的马身上跃下。 经过上一轮的试探，祁江明白这家伙在统领级中也绝对算是顶尖的存在，绝不是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统领级可以相比的。 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祁江翻身后撤，将自己拉到房间从出口附近，确保自己处于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 乞丐拍了拍马的头，让它先离开，随后，他将鞭子缠在腰上，用手中的拐棍重重地砸向地面，嘿嘿怪笑道：“对付性格顽劣的家伙，就得上点真本事，不然，他可不服气啊。” 虽然祁江不是死族，但他依旧能感受到相当的压迫力，正面交锋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嗖嗖嗖！ 为了转移其注意力，祁江又一次甩出了大把的暗器，只不过，这次他是用手投掷的。 但随着他的手臂由蜷曲到完全舒展，一把暗器都没有从他手中掷出，反倒是在他的两侧，有数十把飞刀凝聚成形。 虚虚实实，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一般而言，敌人的注意力大多数会放在对手的身上，当其做出动作时，更是能吸引对方几乎所有的关注。 这样的想法祁江早就有了，只不过以前实力不足，今日，总算能排上用场。 可还是那句话，不要小看死族感官的敏锐程度，这一招虽然确实让乞丐有点措手不及，但他那根拐棍一旦舞起棍花，就不讲道理地在周身形成了一道由棍影组建的防御壁，所有的远程攻击都被这重重棍影挡下。 见偷袭再一次失败，祁江也不打算多做纠缠，当即穿过身后那扇被飞石砸坏的大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桀桀，喜欢奔逃的猎物吗？也是，从未经受过训练的弱小动物，第一反应必然是逃跑呢。”弹开了所有的飞刀，他那沾满污泥的塌鼻子上下稍微动了动，很快捕捉到了祁江的气息。 “猎物的气味，一旦被我锁定，可就逃不走了呢。” 如今的情况，暂时没有人能帮上自己，为了不影响前线，祁江的行动范围又被限制在市政厅后方的区域，有限的场地再加上遥遥无期的支援，这一次的情况相当不妙。 就在他保持快速移动，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之时，一根拐棍忽然顶破了身旁的木门，精准地钩住了祁江的脖颈。 “呕！”咽喉被掐住，祁江也不敢贸然挣扎，只能强忍着作呕的感觉，被拐棍钩进旁边的房间了。 那扇设计考究的精装木门自然被飞过来的祁江撞碎，因为惯性的关系，他的身体在洁白的大理石地砖上滑行了好几米。 哐！ 那根铁制拐棍狠狠地砸在他的背脊上，被砸中部位的硬甲发出清脆的响声，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断口，这威力，要是直接落在身上，骨折是最起码的。 而这一棍还暗藏内劲，即便硬甲已经吸收了大量的能量，可硬甲下的皮肉还是猛地一抽，紧接着传来火辣辣地痛感。 抢在第二棍落下之前，祁江连忙翻过身，用力地在地上蹬了一脚，借力又在地面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勉强躲开了紧随其后的第二棍。 这一棍没能落在祁江身上，那地面的大理石砖就遭了殃，不仅被砸的敌方出现了一个深坑，整块石砖的表面甚至都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纹。 看到这一幕，祁江不由心有余悸，这一棍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就算有硬甲保护，恐怕也得伤筋动骨，失去至少三成的作战能力。 祁江迅速扫视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是和市政厅后花园相连接的宴会厅，宽广的环境，繁多的桌椅掩体，甚至还有独立的二层结构，对祁江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作战环境。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祁江压下身子，右手正手持刀，眼中瞬间喷涌出冲天的杀气：“那么，就在这里和你较量较量吧。” “唉，反抗的意念很强啊，得好好管管才行，我可不想带个会咬人的玩意。”乞丐却显然不把杀意尽显的祁江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所有被他盯上的目标，都只是叫得欢的野兽。 乞丐的目的是驯服，所以他的攻势一开始就相当猛烈。 而那根拐棍由于其形状的关系，用起来就像是戈，祁江不仅要防备他的敲击，也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身后，如果让那个拐角拉到自己，恐怕就不是和乞丐零距离接触那么普通的事情了。 此时的祁江多么希望自己也跟古月亭学一学枪法，匕首可以说是所有兵器中最短的那几个，对上一根一米多上的铁棍，想要近身绝非易事。 别看这乞丐衣着破烂，形象邋遢，却仿佛是武侠小说中的丐帮中人，戳、撩、劈、抡、挑，每一式都虎虎生风，再加上他自己的改进，使得虚招骇人，实招索命，从精神和肉体两方面进行打击。 “嘿嘿，核心挺稳的嘛。”一直朝着祁江腰腹与膝盖部位猛攻的乞丐贱兮兮地笑道，一记看似戳向祁江肚脐的直棍忽然向上撩起，九十度弯曲的拐角猛砸祁江的下巴。 好在祁江并没有因为对方猛攻下三路而松懈了上身的防御，一记拍手就挡开了拐棍的敲击。 但乞丐的下一步动作祁江至今没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明明他都已经将身体延展到了极限，可拍开的拐棍居然又往前移动了三寸，弯曲的部分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脑后。 喀拉！ 硬物折断的声音回荡在餐厅中，只见蹲在地上的祁江惊魂未定，硬甲头盔上的几处翘起的装饰此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折断的裂口。 失去了主动权，祁江也不敢再以现在的状态和乞丐纠缠，当即往后一滚，穿过了一旁的桌底，用宽阔的桌面拉开两人的距离。 “来尝尝这个！”待身形稳定，调整好气息，祁江转身侧踢，将圆形的木头转盘踢飞。 “雕虫小技。” 乞丐手臂一挥，只见拐棍的拐角在转盘的中心轻轻一撞，那块直径一米的木转盘顿时炸做漫天的木片。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木转盘的后面，隐藏着十数把飞刀，即使他立刻上下挥动拐棍，将射向关键部位的飞刀挡下，可右肩与大腿还是被命中了。 在飞刀和圆盘的掩护下，祁江终于有了近身的机会，一直逃窜和被压制早已在祁江心中积蓄了不少怒气，如今有了反击的机会，每一刀都是情感的宣泄。 唰唰唰唰唰唰唰！ 拐棍和长鞭都是没法应对近身的武器，当祁江出现在乞丐面前时，就注定时是祁江的单方面攻击，几乎是瞬间，祁江就挥出了七八刀。 而他也不贪心，抢在乞丐反应之前，立刻收手，然后猛推其胸口，借力拉开距离。 “这样，多少应该能伤到他了吧。”突然的爆发让祁江有些气喘，但当他看到乞丐慢慢扯掉自己身上破烂的衣物时，甚至连呼吸都止住了。 哪里有什么伤口，他的攻击全都砍在了一层软甲上，除了软甲被划破以外，根本看不出他挨过几刀的样子。 “我当初很好奇啊，为什么我明明是人，居然会变成一只异兽。”乞丐并没有立刻强攻，而是拖着拐棍慢慢接近。 “当时我狠啊，连病毒都不把我当人看，就连感染也要将我推向非人的方向。” “可是啊，我转念一想，人不就是由猴子变来的吗？那变成异兽，反而是回归根本。” “做人，或许我只是社会的渣滓，但做兽，那我就要当王！而我的能力，就是兽王！” 说着，他的右臂忽然开始急速膨胀，狰狞的血管和肌肉将他的皮肤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炸开。 接下来，祁江甚至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就进入了乞丐的攻击范围，而乞丐手中的拐棍化身成一柄棒球棍，轻而易举地将自己从宴会厅的中央打飞，让他狠狠地砸在左侧的墙壁上。 左侧的墙壁是一面浮雕墙，上面刻着历代市长的头像，在艺术的加工下，他们之前都是相当威严帅气的，可现在却布满了扭曲的裂痕，其中不少还被撞得少了半张脸。 但也好在这是浮雕墙，质地比较松软，祁江虽然砸在上面，可也就只有被拐棍正面击中的胯骨有些骨裂。 “感谢各位市长救我小命。”祁江咳嗽着从碎石堆中站起身，但还不等他站稳，一只手就抓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提了起来。 “如何？老虎的劲道，还算满意？”乞丐死死地盯着他，咧开的嘴唇间，是锋利的牙齿。 此刻的乞丐动用了自己的能力，现在的他，能够模拟任何一种被他驯化的动物。 不过，他显然小看了祁江的凶狠程度，否则，他抓住的就是祁江的脖子而不是肩膀。 只见祁江忽然蜷缩腰腹，两条腿借力搭在乞丐的肩膀上，随后一记剪刀腿，将自己和乞丐都掀翻在地上。 接着，抢在乞丐做出反应之前，他用匕首对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狠狠刺下，凭借着硬甲的防护，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抓住刀刃，用十字固紧紧地锁住了乞丐。 “不过……咳咳！”原以为自己能凭借着野兽的力量瞬间挣脱祁江的束缚，可他还是小瞧了祁江的身体素质。 只见他额头上暴起了密密麻麻的青筋，用尽全力想要摆脱祁江的束缚，可手掌的疼痛加上祁江的压迫，任凭他怎么折腾，也只能移动自己的两条腿。 如果这里有能让他借力的东西，那他还有一线机会，但似乎他并没有被好运眷顾，他的脚里墙壁的踢脚线就是差那么几公分。 因为着急的缘故，他的脚又一直在地上打滑，一时间也难以奈何祁江。 “没想到要暴露这张底牌了吗？” 嘶嘶嘶！ 无数的战斗让祁江对危险有了敏锐的察觉，明明现在控制住了乞丐，但他却忽然产生了一种被死神盯上的感觉。 虽然想不明白，但他选择相信直觉，于是他立刻松手，翻身拉开距离。 紧接着，一条黑蛇忽然从乞丐的腰上飞起，随后越变越大，居然化作了有一人多长的巨蟒。 而这条巨蟒祁江也很熟悉，无疑就是那黑蛇巨树的缩小版。 “哼，原本是想留一手的，没想到居然因为大意，被提前逼出了这家伙。”乞丐松了松自己的关节，脸上写满了阴沉。 第152章 抛弃尊严 对付一个乞丐，祁江已经浑身解数，如今再加上一个同为领主的黑蛇巨树，本就艰难的战役更是被推进了死局。 虽说这黑蛇巨树体型十不存一，力量也不知削弱了多少，但它的攻击着实不容小觑。 面对一人一蛇的猛攻，祁江难免会被神出鬼没的黑蛇用身体抽上几下，而每一次鞭挞，都会在硬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原本挑选宴会厅作为战斗场地，是想要依靠那些圆桌进行牵制，可黑蛇却能自由地在地面上爬行，原本的优势此刻反倒成了祁江的劣势。 “不行，得逐个击破，同时应付两个太勉强了。” 尝试无果后的祁江迅速改变战术，先是踢开当头砸下的拐棍，再用飞刀逼退蠢蠢欲动的黑蛇，转身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宴会厅出场口狂奔。 打，或许祁江经验还是稍逊一筹，但逃跑却是他刻入本能的，那果断的转身，连乞丐都愣了一下。 “有意思，我还以为他震开以后会反击呢，没想到是为了创造逃跑的机会。”乞丐现在的状态不方便在圆桌之间穿行，所以没有紧追上去。 不过，他也不会让祁江甩开自己，已经完全被他驯化的黑蛇相当尽职，在所有飞刀落地的瞬间就跟了上去。 黑蛇的位置能被乞丐感应到，只要祁江没有处理掉黑蛇，那就永远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正因如此，他才如此有恃无恐，甚至还找了张椅子坐下，那跷着二郎腿的样子，像极了忽然捡到百万资产的落魄户。 而祁江跑了几步，也很快发现乞丐没有追上来，自己身后只有一条快速爬行的黑蛇。 “自信到仅凭黑蛇就能制服我，还是说有什么阴谋？”身处劣势的祁江没法像乞丐那样逍遥，想要取胜，他的每一步都必须是深思熟虑。 阴谋，又或许是机会，如果乞丐真的自负到放任黑蛇只身追击，那这恰好是逐个击破的绝佳机会。 于是，祁江故意放缓速度，给了黑蛇攻击的机会，而黑蛇被驯化之后，智力明显下降了好几个档次，如此明显的算计也没看出来，十分配合地扑向了祁江。 想要探明乞丐的位置，还要保证自己能脱身，所以被攻击的部位必须是重要但不影响行动的部位。 而左臂，则是最好的选择，于是祁江往右撤步，然后故意举起左手，让黑蛇能缠在上面。 嘶嘶嘶！ 黑蛇在空中的腾飞能力相当强劲，实际上祁江根本不用减速，他们之间的距离，足以让黑蛇扑到祁江身上。 那黑色的长条就像一根绳索，当接触到祁江的身体时，迅速地在其手臂上缠了几圈，然后露出沾满毒液的尖牙，朝着硬甲柔软的连接处咬下。 “卧撑！”原以为它只是缠上来限制自己的行动，却忘记了它的毒牙。 甩开黑蛇或者控制住蛇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毒牙落下之际，祁江伸直了胳膊，将张开的连接处关上，抢在毒牙刺破隔层前将其卡住。 在外人看来，黑蛇的毒牙已经刺入了祁江的身体，如果有后手，那此刻就是最好的释放时机。 为了不露出破绽，祁江还故意演出一副震惊的样子，随后相当敬业地摇晃起身体，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他的演技很不错，就算是舞台剧社团的成员也得为他鼓掌，可惜的是，这一次台下没有观众，他的演出只能由他独自欣赏了。 嘶嘶嘶？ 黑蛇虽然丢失了大量的智力，却也能分辨自己的毒液有没有进入敌人的体内，明明现在自己的毒牙都被卡住了，怎么这个人类还是一副中毒的样子。 可这个问题它也来不及想清楚了，就像上一次它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祁江暴揍一样。 扑哧！ 祁江的两根手指捏住三角形的蛇脑袋，紧接着，那双迷离浑浊的眼珠就飞出了眼眶。 都说蛇被砍头了也还能咬人，祁江自然也不敢去赌，即便三角形都已经变成了不规则的圆形，祁江还是将其从身体上拧下，扔到了远离自己的敌方。 祁江将剩余的蛇身从手臂上剥下，像扔垃圾一样从窗口甩飞，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除了又新增了几条无伤大雅的裂痕，倒是没造车什么有效的伤害。 “到底只是眷属，实力只有原先的十之二三。”祁江原本是做好了左臂暂时报销的准备，现在看来，倒是高看了这手下败将。 轰轰轰轰！ 趁着乞丐没有追上来，祁江有了片刻的平静，看向窗外，夜翼等人与首领活尸之间的战斗也相当激烈。 血影大手、血刃风暴还有无数的刀光，和外面相比，祁江这边的强度低了许多，看上去和小孩打架没什么区别。 吼！ 忽然，一声咆哮伴随着强烈的气流袭击了市政厅，第一个遭难的就是面朝战场的所有玻璃窗。 为了抵御飞来的玻璃渣和强劲的气流，祁江不得不将身体的关键部位隐藏在双手之后，等气流结束，脚下的长廊已经布满了玻璃碎片。 “好强的破坏性……”看着遍地的晶莹，祁江不由感叹。 可在一片白光中，一缕细微的红光吸引了祁江的所有注意，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块不过巴掌大小的石头，这石头布满了坑洞，重量也很轻，感觉倒像是塑料制品。 可它既然冒着红光，就不难看出它的特殊性，根据现在的情况，不难猜出，这是一块陨石的碎片。 “莫非，夜翼他们成功剥离了首领活尸身上的陨石碎片？” 原本他还想再看看外面的情况，可身后此时却传来了脚步声。 “小子，有点意思啊，居然能徒手解决黑蛇。”拎着拐棍，乞丐笑容诡异地走向祁江。 “手下败将而已，我杀过一次，能再杀一次这种残缺版的，也不奇怪吧。” 乞丐一步步往前，祁江就一步步往后，并不是说他害怕了，而是现在的乞丐，给他一种相当危险的感觉，明明没看出什么变化，但祁江就是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意。 “好好好，原来是你帮我收复的黑蛇啊，那么，我可得好好感激你啊。” 说着，乞丐再一次快速移动到祁江身前，一掌将祁江扣到了地上，掌印不仅留在了祁江的硬甲上，甚至穿过了硬甲，扣在了祁江的胸口上。 这一掌是实实在在地重创了祁江，只觉喉咙一甜，大口的鲜血喷了出来。 “不听话的野兽，就是该打！”一掌扣下，剥夺了祁江的行动能力，接下来，就是如暴雨般的抽打。 拐棍一下下抽打在祁江的身上，一步步粉碎着他的硬甲，祁江想要反击，却被拐棍的震荡打得提不起手，大腿被踩住，想拉开距离也没有希望。 “糟糕，怎么突然就激怒他了。”祁江现在能做的就是左右扭动身子，让拐棍落在三角肌这些抗打击能力比较强的位置。 嗖嗖嗖嗖嗖！ 估摸着乞丐连抽了好几棍，注意力有些涣散，祁江迅速射出数把飞刀，想要偷袭乞丐。 因为软甲的存在，攻击其身体是没用的，唯一能逼退他的，就是猛攻头部。 虽然他是异兽，可祁江却没看出他有多强的肉体防御能力，如果能用飞刀爆头，说不定就能杀死他。 而事实证明，头部确实是他的脆弱部位，这些飞刀的确逼退了乞丐，而祁江也乘机起身，破窗翻到室外，继续逃跑。 “该死，他的速度太快了，贴到我身上根本来不及反应，要不是他想驯化我，早就杀我好几遍了。” 祁江对现在的情况看得通透，原以为处理到黑蛇就有一战之力，可现在看来，火力全开的乞丐对自己完全就是降维打击，仅凭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可现在夜翼、古苍林在与首领活尸搏命，古月亭行踪不明，市政厅的普通士兵也排不上用场，想要借助外力，又谈何容易。 唯一能提供帮助的，或许是地下隧道的那只幻魔，可他却没有让其现身的手段，跑到地下，反而是去了对方的主场，是绝对的弊大于利。 “该死，只能拖着或者被杀吗？”虽然不想承认，但祁江不会让妄想跨越现实，自己的处境如何，他心中有数。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关头，手心忽然传来了被灼烧的痛觉，那颗陨石碎片不仅没有遗落，反而在其手中大放红光。 这红光相当炙热，而且似乎能穿透硬甲的防护，直接灼烧祁江的皮肤，可之前它还只是散发出微光，现在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小太阳？ 病毒的背后有着独立的意识，它们并不是简单的微生物，甚至将它们归结于病毒是一种错误的说法。 他的脑中忽然蹦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忘记是谁告诉他的，不过的确是真理所在。 “莫非，它在召唤我吸收碎片，想要帮我渡过难关？”祁江喃喃自语道，“可病毒为什么要帮我？而且它既然能自己发光，吃下去以后，我真的不会变成真正的死族吗？” 可惜，他没有时间犹豫了，拐棍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必须马上做出决断。 “拼了！变成死族又如何，我需要力量，我愿意抛弃身为人类的尊严！”当初祁江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会自愿化为死族，可现在，他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尊严，毫无价值，只有你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谈维护尊严。 虽然现在环境并不适合让他吸收碎片，可眼下也来不及找地方隐藏自己的了。 于是，祁江扎进一处灌木丛，随后心中一横，将那颗陨石碎片吞进了肚子里。 吞噬陨石碎片的感觉与吞噬核心完全是两种感觉，当碎片进入身体的那一刻，他的全身就开始不住的悲鸣，明明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但他却痛苦万分。 “区区人类，也敢僭越？” “人类的意志，为何能入我等所在？” “抹去意识，当作走狗！” 当初祁江对病毒有独立的意识这一点持半怀疑的态度，可现在他脑中的低语，无疑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们这帮家伙，给我闭嘴！”现在的祁江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那大声的呼喊也不知是否传了出去。 似乎是祁江的怒吼有了作用，那些低语的声音渐渐消散了，可一同消散的，还有祁江的理智和对身体的控制。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灵魂坠入了地狱的泥沼，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阻止不了自己的沉沦。 就当他的眼前只剩下最后一缕光明时，他的灵魂停止了下沉，意识也逐渐开始苏醒。 “不愧是我选中的躯壳啊，没相当作为身体的原主人，居然也这么有魄力。”一道声音在其头顶响起，随后，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硬生生地将他拽了出来。 “不要问我是谁，你只要知道，在你面对我之前，我都会给予你一定的帮助。不过，你在得到力量的同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紧接着，祁江的眉心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一股从大脑深处传来的疼痛险些让他再一次晕厥，可随着疼痛的散去，他的身体开始涌现出一股股奇特的力量。 但力量增长的同时，他的情感似乎在减弱，身体本能的欲望开始被无限放大，而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双手撕开皮肉，让自己的身体沐浴鲜血。 “哈哈哈哈哈哈！来吧，战斗吧，厮杀吧！”祁江的硬甲表面流过一层暗银色的光泽，光泽所过之处，硬甲随之修复。 “呵，跑的挺快，接下来……”乞丐不慌不忙地来到祁江的面前，可当他见到祁江的那一刻，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了。 “就是你，你不想驯服我吗？来，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水平！” 话音未落，祁江像上次对付黑蛇巨树一样，一个箭步来到乞丐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他的胳膊，将其甩飞。 在空中的乞丐脸色大变，之前他就察觉到祁江有了变化，却有些说不上来，现在他明白了。 他，放弃了人类那可怜的身份认同，也拒绝成为一个死族，所以，他现在成为了一只猛兽，一只只听从于欲望，介于人类与死族之间的猛兽。 “有意思，有意思，如果我驯服了他，说不定就能顺利突破到首领级了！”即便自己在狼狈的倒飞，可他居然笑容满面。 因为能借助动物的力量，这样的甩飞差不多等于帮他蓄势，当身体快要撞到墙面时，他便借力打力，将祁江抛飞自己时的力量，加倍奉还。 砰！ 一双虎爪重重地扣在祁江的双臂之上，即便是疯狂的祁江，也还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巨力，一连往后退了十几步。 “有趣，再来！”但这样的巨力打在祁江身上却没反应，连身形都没彻底站稳，祁江又一场扑了上去，捏紧拳头开始连打。 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腾！ 鹰眼给予乞丐敏锐的视力，虎爪提供乞丐磅礴的力量，可即便如此，面对祁江不要命的疯狂出拳，他也只是能勉强做到平分秋色。 “试试这个！”祁江大笑一声，忽然化直拳为勾拳，借着乞丐招架不及的破绽，破开了他的防御。 随后，祁江提起膝盖，以极限距离做了一次踢腿的动作。 “噗！”胸口都被踢得有些塌陷的乞丐喉咙里染上了铁锈的腥味，身体跟着祁江的出腿动作一起飞了出去。 那邋遢的身影在地上连翻了好几个跟头，直到撞到一块装饰巨石才堪堪停下。 “咳咳，很有力的反击，不过，对于熊的身体，这样的攻击也不过是一点轻伤。”看着狼狈，可乞丐站起身，也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即使嘴角挂着血迹，却也没有丝毫重伤的迹象。 “好好好，就喜欢你这样打不死的家伙，之前追了我这么久，如果一脚踹死了，也太无趣了！”祁江见乞丐安然无恙地起身，居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沮丧，反而是欣喜若狂地大笑。 接下来的战斗，可以用野兽之间的搏斗来形容，一边是借助了各种野兽力量的乞丐，一边是化作人形猛兽的祁江，他们的战斗基本上是只攻不守，除非是万不得已，才会收势防御。 否则，想要让战斗加入稍显的停顿，就得靠某一方被打飞，而基本上每一次，都是乞丐被祁江一掌拍飞。 就这样下去，祁江的赢面会越来越大，可那也需要时间，或许，等首领活尸那边都打完了，这边还没有决出最终的胜负。 所以，一把大剑的降临，为这样战斗提前画上了休止符。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古月亭找准机会，将大剑甩出，趁着乞丐和祁江角力，根本无法移动的空隙，将其钉在松软的泥地之上。 乞丐原本就已经在极限的边缘，被祁江抡飞十几次，再加上这一剑，他的败局，已成定数。 第153章 终局将至 即便乞丐已经必死无疑，但现在的祁江极其渴望杀戮，所以，哪怕是苟延残喘的时间，他都不想留给乞丐。 重伤的乞丐举起拐棍，想要挣扎一二，可胸口被刺穿的他哪里能挡得住一个疯子不计代价的攻击，拐棍被一脚踢飞的霎那，就是其一生终结的时刻。 哗啦啦！ 古月亭找了根排水管，从高处一路滑下，看着被祁江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尸体，忍不住吐槽道：“哇，你什么时候手法变得这么暴躁了。” “呵呵，对付敌人，我不是一向残暴吗？而且，这个玩具我还没玩够，你就给我弄坏了，这该怎么算呢？”祁江拔出古月亭的大剑，走到她的身边，带着一脸的坏笑。 祁江现在的样貌，古月亭看着很眼熟，虽然一时说不出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本能性的对其感到厌恶：“能别笑得这么恶心吗？你这是吃了啥奇怪的东西吗？” 这块陨石碎片确实就像是高强度的致幻剂，彻底改变了祁江思维模式，让他说话的速度远远超出大脑思考的速度。 “我笑得恶心吗？也许吧。不过，你把我的玩具弄坏了，这件事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得了，如果你战意如此高昂，不如去跟那边的大家伙打，首领活尸的抗打击程度可远比这小小的地下领主强。” 古月亭不清楚祁江的思维怎么就变得跟小孩一样，不过他现在的实力确实也能放上台面，既然讲道理讲不通，那就像逗小孩一样引导他好了。 果然，思维能力低龄化的祁江乖乖地咬上了古月亭的鱼钩：“还有更强大的对手？嗯，稍微感知一下，附近确实有更强大的气息。” 说着，祁江俯下身子，准备加入另一处战场，可他脸上充斥着的疯狂和好战，让古月亭不得不又一次叫住他。 “喂，祁江，我问你，你还认得出我吗？又或者说，你，还真的是你吗？”古月亭有些担心他敌我不分，更担心这个和自己关系匪浅的人类，因为接纳了自身死族的力量，而变成一个陌生的人。 祁江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的疯狂收敛了许多，笑容也从好战变成了真诚：“放心吧，我还是我，哪怕我与世界为敌，你和夜翼，也永远不会在我的对立面。” 说罢，他又变回宛若战狂的模样，以极其夸张的姿势翻过围墙，直奔首领活尸。 …… “嘿！又一道统领级的气息消失了，现在，就剩你一个光杆司令了！”古苍林察觉到入侵市政厅的气息消失了，心中大喜的同时，手中的刀也更加迅猛有力。 但自己的两个盟友相继阵亡，首领活尸也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惊慌，反倒是越战越勇，仅靠着一双被硬甲和骨甲包裹的拳头，就跟手持大刀的古苍林打得难解难分。 这还是在夜翼吸引了血影大手的情况，如果让他和首领活尸一对一，恐怕早就败下阵来。 “既然他们两个没了，那我作为盟主，多少也得帮他报仇不是？” 说着，首领活尸拳头上的力道忽然又加了几分，之前古苍林和他的力量不分伯仲，可现在，那杆沉重的大刀居然被铁拳震开，使得古苍林胸前空门大开。 看着紧随而来的黑虎掏心，古苍林心中大骇，他万万没想到，首领活尸居然还留了一手，他的力量还能进一步的爆发。 “该死，技不如人，这一掌，不死也得残废。”古苍林深知这一掌不管怎样都是必定要挨的，索性闭上眼开始运气，试图减少一些自己受到的伤害。 可随着一声肉体相互碰撞的低响在耳边炸开，自己并没有感受到骨折的剧痛，甚至都没有感知到自己被人触碰。 他很快意识到是有人帮他挡下了这一掌，当他睁开眼时，用身体撞击首领活尸，让他被迫收拳的祁江已经和首领活尸缠斗在一起了。 “太慢太慢，除了力气大一点，你就没有其他本事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祁江大幅度地晃动着身子，在首领活尸的拳头之间灵活地游走。 即便是古苍林，也不得不为祁江的敏捷发出夸赞，每一拳看似都要落在祁江的身体上，可就是那刹那的功夫，祁江以最小的身体晃动躲开了致命的拳击。 虽然这样很危险，但却能有效防止对方根据你的躲避而变招，同时还能借对方攻击的间隙发动反击，只不过祁江的攻击落在首领活尸那壮硕的身体上，也造不成多少有效的伤害。 “老头子，辛苦你一个人和他作战了。”古月亭也在随后到达战场，停在了古苍林的身边。 并不是她想要摆烂，而是现在的确不方便插手，祁江和首领活尸现在几乎是零距离的搏斗，如果贸然搅局，自己很可能受伤不说，打断祁江的节奏才是最大的问题，更何况还有误伤和被误伤的可能性。 “我还好，倒是这小子，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打了，我记得他不是你们三个里最弱的吗？”古苍林看着跟首领活尸打得有来有回的祁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深怕自己看错了。 “如果把半年前的祁江拉过来，他一个甚至能把我们全都解决了，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借用了当初的自己的小部分力量而已。”夜翼自然发现了地面上的变动，一些被尘封的记忆也随之被唤醒。 而古苍林也很快看出了祁江攻击疲软的问题，乍看之下，祁江确实是和首领活尸五五开，但实际上是首领活尸在单方面进攻，祁江的攻击，连敌人身上的硬甲都打不穿。 “这小子的战斗风格太独立了，我们也不好插手啊。”古苍林的武艺比古月亭强上许多，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出手加入战局。 祁江就像是绕着恒星转的行星，他的攻击来自四面八方，也因此他可能会出现在首领活尸身旁的任何一个位置，这样的行动陌生，除非古苍林想连他一起砍了，否则真的很难插手。 不过他的烦恼很快就被解决了，不仅仅是力量，首领活尸的速度忽然也提高了一大截，就跟他突然发力一般，那急剧的加速，让祁江始料未及。 砰！ 祁江被一拳轰飞了出去，砸进了旁边的废墟当中，那些才沉淀下去的扬尘再一次飘上天空，变成了遮盖祁江的灰色幕布。 “老头子，我们上！”古月亭拎起大剑，率先上前。 “斩！” 随着一声娇嫩的轻喝，本就寒光点点的大剑居然呈现出镜面一般的光泽，剑刃划过的敌方，甚至连空气都有被切开的迹象。 经过七天的练习，光是施加一次“斩”，那旋转的锋刃就能完成四到五次打击。 过去，仅仅是普通的斩击，古月亭就能破开首领活尸的斩击，现在，即便他的身上多了一层骨甲，也依旧没法抵御大剑的锋芒。 当首领活尸接下第一剑时，他就明白这大剑，不能用拳头硬接，所以接下来，就是他不断的躲闪。 而古月亭的攻击告一段落后，古苍林那凶猛的斩马刀接踵而来，那大开大合的招式，虽然速度稍慢，但压制力却在大刀之上。 他的刀虽说也是神兵利器，却已经证实没法砍穿首领活尸的硬甲，而且之前的大刀已经在对拼当中有些卷刃，现在换上这更加沉重的斩马刀更加符合眼下的情况。 虽说古家父女二人表面上不合，但真正合作的时候，血缘关系所带来的默契着实令人吃惊，他们从前完全没有合作过，两人的武器和招式也并非互补，但就现在的表现来判断，完全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两道寒光不断扫过首领活尸的躯体，大剑锋利，斩马刀刚猛，一个撕裂其防御，一个跨过硬甲，靠冲击伤敌。 这样接连不断的猛攻，即便是皮糙肉厚的首领活尸，也有些吃不消。 二人的压制，同样对上方的血影大手有影响，夜翼的猜测没错，血影大手也是由首领活尸操控的，当他的注意力放在本体上，大手的反应就会变得迟钝，而她也就有机会用血矛支援。 人数的优势有时并没有多少用处，可如果是实力相近的对决，那二对一和四对一，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果然，还是人多才有趣，这样，才叫做战斗！”首领活尸一直风轻云淡的脸上总算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上一次他出现表情变化，还是古苍林凑巧砍中陨石碎片的时候。 只见首领活尸忽然发力，一对铁掌不仅不躲，反而光明正大地抓向了先后落下的大剑和斩马刀。 当两个的斩击被挡下，甚至被自己的剑柄掀飞时，他们的脸上一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噼啪！ 夜翼眼前的血影大手忽然散作一团飘渺的雾气，笼罩在身后长出了无数触手的首领活尸身上。 本就高大的首领活尸再一次膨胀，在一身肌肉的支撑下，他的身高突破了两米，来到了接近三米的高度。 虽说比起之前见到他的形态，这样的姿态或许缺少了几分体型上的震慑，可只有真正站在他的面前，才能明白这肌肉怪物的恐怖。 “呼呼，看来人都到齐了，那么，也该展现出我真正的力量了。”鼓起的肌肉甚至埋没了他的头，因此，他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 “啧，这家伙居然还在藏拙，他现在到底进化到什么程度了。”古苍林拾起跟着自己一起被甩飞的斩马刀，苍老的脸庞上写满了忧愁。 不同于古苍林的忧愁，古月亭却是一副战意高涨的样子，追求一名强大的对手，是她刻入骨髓的愿望，也是贯彻一生的理念。 森！ 大剑一振，寒光闪动。 “老头子，不就是进入二阶段了吗？只要我们没死，那他就得死，真的打不过，两眼一闭不也就结束了？” 不惧死亡，方能肆意如风，解开自己全部的束缚来放手一搏。 “哈哈哈哈哈！有道理！”一直躺在废墟上的祁江狂放地笑道，随即一拍地面，借力弹起，以惊人的速度出现在首领活尸的面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祁江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之前的拳或许显得有些孱弱，可那是因为他还没能很好地掌握自己强化后的身体，经过之前的调整，他也同样有了新的变化。 而那因为每一拳落下而激起的微小气浪，就是最好的说明。 “喝啊！”一套连打的收尾，是祁江蓄力后的爆发一拳，这一拳的威能，毫不夸张地说，堪比打桩机。 喀拉喀拉！ 祁江的拳头慢慢离开首领活尸的身体，一个明显的拳印出现在首领活尸的骨甲上，可他这一拳，也只不过是留下了这一个拳印。 “什……”来不及让祁江露出惊愕的表情，那缠绕在首领活尸周围的血雾忽然凝聚成两只血手，一记双龙出海，直接将祁江打飞。 “哼，稍微有几分力气。”首领活尸不屑地拍了拍自己受击的位置，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污染了一样。 “这样吧，我看人也差不多齐了，就此，开启最终之战吧。”说着，他忽然砸向了自己的胸口，随后，那颗被他吸收进体内的陨石碎片被他吐了出来。 而那颗陨石碎片没有落地，反而是在一股血雾的衬托下飘上了天空。 噗！ 紧接着，那些地上的爬虫忽然全部炸开，一股淡淡的红雾从尸体中飘出，开始在空中汇集，凝聚，成为覆盖天地的血云。 仿佛是受到了召唤，在j市的各个区域，不计其数的仆役级活尸爆体而亡，变作升腾的红雾。 这样的场面，祁江见过一次，之前他还好奇是什么导致的血云压城，现在看来，要不是首领活尸有意压制，最终之战早在商场倒塌的那一刻便解开了序幕。 夜翼落在古月亭的身边，一向平静的她此刻也不能保持冷静：“赶紧离他远一点，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 距离陨石落地已经过去了三百一十一天，j市区域的最终之战，由一名首领级别的活尸借助碎片的力量，正式开启。 第154章 绝对的压制 强者到底是怎样产生的，又或者说，是什么东西铸就了强者？ 原以为统领级已经是横行一方的霸主，可同等境界依旧有高低之分，在此之上，还有首领级甚至更强大的存在。 人类之间，或许还有些许道义可讲，即便你弱小无比，只要愿意，总能找到容身之所，可死族不行，在奉行黑暗森林法则的死族聚落中，弱小就意味着被吞噬。 所以，他要不断变强，不断猎杀，哪怕到了首领级也不能松懈，只有解决了所有潜在的对手，让所有不如自己的家伙臣服，才能保障生活的安全，才能不用每天担心不知来自何处的攻击。 在未开启最终之战前，首领活尸虽然基本难觅敌手，却还是忌惮古苍林、夜翼这类人物，可现在，看着他们挠痒痒般的攻击，他终于能松一口气。 连自己的防御都破不开，又有什么资格来挑战自己？ “给我，滚开！”首领活尸大喝一声，随着那水泥柱一般的腿重重地踩在地面上，一股风暴以其为中心，朝着四周无情地蹂躏。 凶猛的罡风使得古家父女不得不往后撤退，用自己的武器抵挡罡风，而飞在空中，没有任何支点的夜翼更是如断线的风筝，即使全力控制方向，也还是难逃被气流带走的命运。 可在这能撕裂皮肤的劲风当中，有一个人影逆风而上，他就好像是能无视大风一样，没有丝毫的减速。 “不过人类，不好好在夹缝中苟活，岂敢在此僭越？”首领活尸虽然对祁江的出现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被挑衅的愤怒。 不用他亲自动手，他身后那缩小了好几倍，却也凝练了好几倍的血影大手已经抓向了祁江。 “人类又如何？就凭你这乌龟一样的速度，怎么碰得到我？”大手抓人的速度很快，可祁江移动的速度更快，那血影大手在他看来就不过是一根会移动的平衡木。 左手一撑，整个人跃至大手之上，然后将其作为跳板，直接来到与首领活尸头部相匹的高度。 可血影大手之后，还有首领活尸那更为粗壮的手臂，这一拳带着层层音爆，如果被击中，就算有硬甲防护，照样会落得全身骨折，内脏破碎的下场，这样的伤势，基本上就是宣布了死刑。 在空中的祁江没有借力点可以躲闪或者移动，可面具之下，那带着疯狂笑容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畏惧，反倒是跳动着兴奋光芒。 只见祁江以不可思议地角度抓住了首领活尸的铁拳，以此作为发力点，像跳马一样，双手撑在粗壮的胳膊上，从拳头的上方飞跃。 “不过如此！”祁江轻轻松松跨越了两层阻碍，一边发出嘲讽的笑声，一边拎着古月亭发还给他的骨制匕首，狠狠地朝首领活尸暴露在外的眼球戳去。 “你以为到此为止了？”首领活尸看着刀尖在眼前迅速放大，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刷啦！ 祁江从正面骑在了首领活尸的身体上，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他的眼窝，可惜的是祁江现在脑子不好使，没找准角度，刀刃没刺进去多少，就被骨骼挡住了。 “哎呀，失手了。”虽然狂妄，但祁江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已经废掉了他的一只眼睛，这样的战果已经算是不错了。 于是祁江往后空翻，落地后继续撤步后退，直至古月亭身边。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能对抗我的精神干扰！”首领活尸捂着流血不止的眼睛，愤怒地咆哮道。 这个问题，就要靠古月亭来回答了，只见她从衣兜里掏出另一小块陨石碎片。戏谑地笑道：“莫非，你是在找这个？你难道还不明白，你感应到的精神波动是什么吗？” 看到古月亭手中的碎片，首领活尸愣了一下：“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感觉怪怪的。果然，你们的确是不能轻视的敌人啊。“ “只不过，可怜那个帮你们办事的幻魔啊。“ 此话一出，虽然首领活尸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可远在地下，模仿着首领活尸的幻魔只觉脑仁一抽，紧接着七窍都开始喷血，甚至有一种灵魂被抽走的感觉。 首领活尸对幻魔能力的掌控并不到位，这样的精神冲击，平常他是没法释放的，可既然有不识趣的傻子主动凑到了自己的频道上，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不过，在他发动精神攻击时，他的身体是停止不动的，幻魔牺牲自己换来的机会，必须抓住。 可那双血手就像有自己的智慧，两只手掌刚好挡下两把武器的斩击，夜翼的血矛虽然有效，可穿透力还是太低了一点，只能造成无关痛痒的皮外伤。 说到底，她还是从本能上抵抗贴身战斗，将其述说成一种害怕也未尝不可。 唯一能真正伤到首领活尸的祁江情况也不乐观，自从首领活尸被他捅了一刀眼睛之后，他的锁骨附近就长出了一圈骨刺，再想要攻击他的脑袋，就得冒着被刺穿的风险。 这一轮攻击，虽然往他身上增添了许多伤口，却没有一道是可以决定战局的致命伤。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让自己再赌一把，于是，夜翼往后拉开距离，双眼缓缓闭合，一只芊芊玉手随之慢慢抬起。 血红色的梭形刀片开始在夜翼的身旁浮现，它们开始逐渐加速，先是变成一个肉眼难以看清的圆盘，随后又凭借自身的转速，形成一个个小型的龙卷。 夜翼蓄势的时间越长，小型龙卷的数量也就越多，其散发的威能也就越强。 一个、三个、五个、十个…… 等首领活尸解决完地下的异变，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战场时，一股危险的气息直逼心头，实际上都不需要身体做出危险预警，光是看着那越来越多的小型龙卷，他就能明白自己不妙的处境。 “不能让她把这一招放出来！”打到现在，一直没觉得有压力的首领活尸第一次感觉到威胁。 趁着夜翼还在蓄势，首领活尸准备先下手为强，先是用血影大手震开古家父女，随后又挥动大手，将祁江从自己身旁逼退，接着膝盖微屈，如弹弓般飞了出去。 首领活尸的弹跳力何其恐怖，他和夜翼之间的直线距离超过了四十米，仅是轻松一跃，再配合上血影大手，居然能轻松对夜翼造成威胁。 血刃风暴一旦开始蓄能，夜翼就没办法分心关心外界的其他动静，否则那些高速旋转的刀片就会脱离夜翼的控制，开始无差别攻击。 “姐姐！”古月亭率先调整好体态，将手中的大剑作为投掷物甩出，想要拖延首领活尸的行动。 可一把剑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有四只手的家伙，更何况古月亭的力量并不强悍，大剑的初速度甚至没有首领活尸的移动速度快。 眼看大剑追不上首领活尸，即使古月亭现在动身，也只是徒劳无功，唯一能有点效果的就是祈祷，希望首领活尸的攻击落空。 “不好意思，这种时候都是会有英雄登场的！”移动速度最快的祁江自然不会在此刻缺席。 可惜，他的力量一直是硬伤，不动用一点非常规的手段，根本没有阻拦的可能。 所以，他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撞了上去，即使会被骨刺刺上，会被那乱舞的触手拍飞，也丝毫不能阻挡他。 与其说是克服了害怕，倒不如说是大脑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也有受伤的可能，如果是往常，这不计代价的行动是祁江最不想做的，可现在反而成了他救下心爱之人的契机。 首领活尸也没料想到祁江会这般头铁，当祁江近身时，他甚至才反应过来有人靠近。 也就差那么一点点，首领活尸的重拳就落在了夜翼身上。 原因无他，首领活尸应激的自保行为让他放弃了攻击，转而挥动血影大手攻向了祁江，毕竟他废了自己的一只眼睛，身体对他的防备天然大于夜翼。 而当他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做时，攻击的时机已经错失，他沉重的身体已经开始下沉，血刃风暴的规模也已扩展到相当恐怖的程度，贸然闯入不仅伤不到夜翼，还会被那些旋转的小型龙卷所伤。 一步错，步步错，落地后，首领活尸来不及寻找一个合适的防守位置，古月亭和古苍林就立刻从两旁包夹，将他拖在原地。 被击飞的祁江虽然像一颗橡胶球似的在地上连续弹了几下，可他也很快从地上爬起，吐掉卡在喉咙里的淤血后，又重新回到了战斗当中。 吞下陨石后，祁江的恢复能力甚至超过了夜翼这些统领级活尸，换做平时，挨上首领活尸正面的一击，就算他感受不到疼痛，也会因为骨折失去行动能力。 而先前的那掌，也确实拍断了他身上至少三分之一的骨头，可他只觉得身上一阵瘙痒，之后便像是没事一般爬了起来，继续如疯狗般扑向自己的猎物。 三人确实打不过首领活尸，甚至没法在火力全开的首领活尸身上造成些许伤口，可想要拖住他，不让他随意移动，还是没问题的。 “所有人，退开！”夜翼猛地睁眼，身旁的龙卷数量一度攀升至三位数，这样的规模，是夜翼从来没有营造过的。 唰唰唰唰唰唰唰！ 随着众人留下最后的攻击，挡住了首领活尸最后的冲锋，夜翼身后的龙卷同时呼啸着飞向首领活尸的方向。 一个个小型龙卷以首领活尸为中心，在保持自转的同时开始公转，一个以小型龙卷为组成部分的超大型血色龙卷。 “好强的吸引力！”因为身高的关系，古月亭跑动的速度比起两个男性稍逊一筹，可就是那不到十米的距离，就是安全与危险的界限。 要不是靠着插入地面的大剑，她早就被血色龙卷爆发出的吸力给吸进去了。 可随着血色龙卷越发庞大，那轻盈的身体再也没法保持战站立的姿态，那朝着龙卷中心流动的气流就像磅礴的江河，卷起了她娇小的身影。 “呜啊啊啊啊啊！”古月亭只能双手死死地抓着剑柄，像是快要坠落枝头的叶片误入了风暴，只要稍有松懈，就会被拖入风暴的中心，被绞成碎片。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一对血翼掠过他的身旁，托起了那飘零的身体，将这惊魂未定的小女孩回到了安全区域。 “不是让你快点跑了吗？”夜翼的话语中交织着担心和责备，但现在她没空说教，大敌当前，血刃风暴的效果如何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在血刃风暴结束之前，四人都是安全的，由飞速旋转的刀片所形成的墙壁不能用坚固来形容，想要穿过它，就相当于用身体去对抗电锯，除非你的身体能把电锯破坏，否则绝不可能冲破。 显然，首领活尸就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能抗住刀片割裂的家伙，看那飞溅的血珠就能判断，他不止一次用身体碰撞着龙卷的边缘。 而随着血刃风暴的不断收缩，首领活尸愤怒的咆哮贯彻云霄，那震天的声音，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会为此心惊。 市政厅的诸位士官，相互搀扶的四人，远处被吸引而来的其他死族，全都静静地等待着血刃风暴的散去，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片刻后，风暴散去，世界一片寂静，仿佛是龙卷吸收了世间所有的纷扰一般。 而在风暴的风眼处，首领活尸庞大的身体跪倒在地上，他身上的两层硬甲都被全数破坏，那被肌肉填满的身体也破损不堪，身后那几条粗壮的触手此刻只剩下与身体连接的根部，那些根部就像是水管，不断往外喷涌着暗红的血浆。 “还是差了点，没法杀死他。“夜翼长叹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血矛，准备给予首领活尸最后的打击。 “还没死啊，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可率先冲出的是亢奋到极点的祁江，那浓郁的血腥味，将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一点的杀戮欲望重新勾了出来。 可他才往外冲了几步，他的衣领就被人从后面扯住了。 “别过去！他的气息正在迅速攀升！“古月亭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着实没有料想到，已经变成这副模样的首领活尸居然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威势。 “我来！“古苍林拎起斩马刀，狂奔的身影从二人身边疾驰而过，随后，一记足以劈开精铁的斩击朝着首领活尸的脖颈落下。 锵！ 令人牙酸的铁器摩擦声像是撕裂在场众人的耳膜一般，狂暴地闯入了耳朵当中。 紧接着，一道银光忽然飞上天际，随后一缕血色冲破古苍林的后心。 明明已经半步地狱的首领活尸忽然恢复了生机，一对血影大手不仅拦住甚至折断了那柄斩马刀，而且他的肩膀上猛然生长出来的骨刺可谓攻其不备，精准地刺穿了古苍林的胸腔。 “咳……“虽然古苍林是死族，一次简单的贯穿伤不会致命，但毕竟被刺穿的心脏，即便是首领级死族，也算是一次重创。 可接下来的攻击，就是实打实的索命，随着首领活尸的起身，那生长的骨刺居然割开了古苍林的身体。 “首领级，呵呵，古苍林，你的身体怎么了？”看着坠落的古苍林，首领活尸不屑地抬起铁蹄，像踢垃圾一样，将古苍林踹飞。 “老头子！”古月亭连忙上前，起身一跃，轻轻接住了流血不止的古苍林。 “撤退吧，虽然说要死战，但现在，还没到彻底死磕的情况。”夜翼轻叹一声，向前一步，将剩余三人拦在身后。 “不，你们三个，给我滚蛋，这是我和他的事情。”古苍林挣开古月亭，虽然身体有些摇晃，可还是傲气地挺直了身子。 “老头子，你这副样子，还逞什么能？”不等夜翼说什么，古月亭第一个反对道。 可古苍林无视了抗议的古月亭，径直走到夜翼的身旁，悄悄地将什么东西塞给了她，然后又低声耳语了两句。 “好吧，我明白了。”夜翼点了点头，虽然眼中有些不甘，可还是选择尊重古苍林的想法。 随后，一把血红的大刀插在夜翼的身前，正想打听发生何是的古月亭只觉脚下一空，眨眼见就被带离了地面。 “祁江，跟上！”夜翼在空中指挥道，随后便不再注意祁江，因为她又要束缚古月亭又要专心看路，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了。 无视了身后古月亭的呼唤，古苍林拔出了大刀，低声自语道：“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现在拿他没办法，日后一定会有机会的！” 第155章 远方的支援 血色的羽翼在空中完全舒展，界限分明的一根根羽毛沐浴着阳光，反射出晶莹的光。 虽然这对血翼还是一如既往的拉风，可它的主人却没有了往日的骄傲，就跟拿破仑一样，滑铁卢一战后，往日的荣光全都因为一次战败而随往事飘散。 夜翼的身影忽然往下一沉，然后就像是被弓箭射中翅膀的雄鹰，挣扎着从苍穹之上坠落。 好在祁江为了跟随夜翼，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在坠落的第一时间就开始寻找能让自己攀爬的高点，凭借着自己的速度，将失速的夜翼稳稳地接了下来。 “小心点，你如果摔死了，可就真的打不过那个家伙了。”随着战局的告一段落，祁江的脑子逐渐脱离的那种亢奋的状态，可紧接而来的是身体的不良反应。 特别是这一次的爆发，难以克制的眩晕感让他在放下夜翼后直接跪倒在地上，开始不住的干呕。 “咳咳……唔……呕……”祁江的脸涨得通红，左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气管里。 夜翼松开紧抓着古月亭的手，用警告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然后蹲到祁江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希望这样能让他舒服一点。 “没用……你用手臂……勒我的腹部……”祁江勉强吐出几个字，让夜翼帮他执行海姆利克急救法。 夜翼点点头，很快反应过来祁江想要她做什么，在脑中简单地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然后很快以标准的姿势开始救援。 “唔，呸！”夜翼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量，那纤细的手臂中爆发出完全不相匹的拉力，差点把祁江的五脏六腑都勒出来。 好在祁江身强体壮，这一股从腹腔一路涌上来的气流成功将那堵住喉咙的异物冲了出来。 “我去，还以为这碎片能和核心一样，被身体吸收呢。”祁江看着不远处那颗还沾着自己体液的小石块，忍不住吐槽道，“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真就是块石头。” 比起刚拿到手时，这颗碎片似乎有了些许不同，直到拿在手上，祁江才发现这颗碎片的表面除了一些黏糊糊的液体，还有成片的细小绒毛，就仿佛是发霉的龙眼。 当陨石碎片离开祁江身体的那一刻，全身的力量也随之离开，不过他的思维也重新变回了正常的状态，那些悸动的原始欲望也逐渐变淡了。 解决完祁江的突发情况，就轮到夜翼解释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了，虽然那一发血刃风暴确实是消耗巨大，可她一直保持着距离，首领活尸甚至都没碰到过她，在没有受伤的前提下，她是可以保持飞行的。 不等夜翼开始说明，古月亭别过头，小声地说道：“是我把姐姐打下来的……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祁江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的，虽然从吞下碎片到吐出来的这段时间的记忆有些混乱，不过一些重要画面还是记得住的。 的确，夜翼左手边的翅膀似乎一直在被什么东西攻击，以至于她不得不将其收起，仅仅依靠着右侧的血翼勉强对抗重力，避免直接坠落的下场。 “这一次我不怪你，扔下重伤的父亲，即便是我也会一时无法接受，但你要想清楚，我们现在没办法对付那只首领活尸，就算我放你回去帮忙，也不过是多一个牺牲者。”夜翼无奈地叹气，脸上的表情并不比古月亭好多少。 光是下定决心离开，对她而言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还是在别人用生命掩护的情况下撤退，无疑加深了她心中的负担。 “好了，危难关头我们不能先内乱，你的父亲还有东西让我交付给你。”见古月亭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夜翼拿出了一个晶莹的球体。 “你父亲一开始就做好了杀身成仁，用性命保护你的准备，这就是他最后交给我的东西，一颗首领级的核心，核心就代表着一个人，即便他不在了，这颗核心也能代替他保护你。” 古月亭颤抖着抬起颤抖的小手，从夜翼的手中小心地接过这比玻璃球还要通透的核心，眼眶不由染上了水雾。 通透的核心倒映出古月亭稚嫩的脸，明明是一名还没有成年的少女，至今的经历却是普通人想都不曾想过的，即便她现在的身份并非人类，但内心依旧只有十六岁。 祁江朝着夜翼使了个眼色，这种时候，应该是她这个并非亲人而胜似亲人的姐姐出场了。 夜翼有些为难，她连人类所有的情感都没能恢复，安慰人这件事，轮到谁都不该轮到她来执行。 可现在的情况，让祁江来或多或少有些不合适，效果也不见得有多好，为了尽快让古月亭恢复元气，夜翼不得不做出尝试。 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祁江差点被开除时的场面，当时自己似乎是搂着祁江，让他好好地哭了一场，之后他就不再要死要活的了。 虽然被开除和亲人逝去带来的痛苦完全不一样，不过同样是安慰，多少能有些借鉴的地方。 将强忍着啜泣的古月亭拉入怀中，夜翼用完全不符合人设的温柔轻抚着少女瘦削的后背，小声低语道：“月亭，想哭就哭出来吧，没有人会因此嘲笑你的，我们还需要你，就算不为别人，想要复仇，你也得先振作起来。” “姐姐……”随着古月亭将脑袋埋进夜翼的胸口，也不知是重力的作用还是因为鼻子受到了压迫，总之，那些水汽凝成水珠，在夜翼的衣服上留下了水渍。 可古月亭并没有如预计的那般痛哭一场，而是在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后，轻轻推开了夜翼：“不，这份悲痛我可不打算这么快就发泄出来，等我真正手刃了首领活尸，再大哭一场也无妨！” 说着，古月亭用袖子使劲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然后走到祁江面前，将自己手上的那颗陨石碎片塞给了他。 “拿着，这里应该也就你能靠这玩意提升实力，虽然看不惯你发狂后的样子，但实力却值得一看，所以，拿了我的东西就得帮我干活，等下次我复仇的时候，你得跟我一起。”古月亭对祁江展现出了最开始那蛮横的样子。 祁江微微一笑，将两块陨石碎片都藏进衣兜深处：“这点你放心好了，就算你不给我东西，为岳父大人报仇的队伍也应该有我的席位。” “你这家伙！”古月亭水嫩的脸颊浮现出一抹绯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娇羞，她狠狠地朝着祁江的肚子来了一拳。 眼看两人又开始大闹，夜翼又好气又好笑地松了一口气，想要开口阻止两人浪费时间，可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出口。 古月亭的坚强出乎她的预料，但她也明白，古月亭只不过是在强撑，故意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既然如此，不妨就让她再多演一会，免得古月亭突然兜不住。 大约磨蹭了三四分钟，古月亭放过了腰部两侧被蹂躏到发酸的祁江，转身又投入了夜翼的怀抱，随后，祁江看着古月亭的鬼脸，目送着两人缓缓飞上高空。 夜翼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在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眼神后，只身飞向了远方。 “不对，我现在可没有之前的行动力。”察觉到那个眼神，祁江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大变。 “喂！慢一点啊，我现在跟不上你们！” 轰！ 可三人才没往前继续行走多少路，就被一块从远处飞来的水泥板截停了，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远处的废墟之上。 那庞然大物祁江并不陌生，赫然就是第一次见到首领活尸时展现的样貌，可即使它的样貌与第一次见面时毫无区别，但身上的肌肉却不知发达了多少倍。 “该死，冤家路窄啊……”夜翼轻轻咋舌，“这都能追上来，看来他是打算吃定我们了。” 来不及让三人做好战斗准备，相隔了近百米的首领活尸忽然蹬腿一跃，在祁江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他已然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不等首领活尸有所行动，祁江率先爬上了一栋二层平房的屋顶，用自己控血的能力凝练出一把大剑。 因为他落后的缘故，所以他现在的位置是首领活尸的死角，自己没有死族的气息，加上首领活尸的注意力应该都放在两女身上，现在正好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虽然他不通剑术，可劈开东西时应该如何发力他还是清楚的，既然首领活尸敢完全暴露自己的后背，那他就得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价。 助跑、起跳、折腰、发力、挥刀…… 祁江的前半段攻击相当优美，在空中的姿态就像是一名吊着威亚的特技演员，可当剑刃触碰到首领活尸后背最突出的血管时，后半段表演直转而下。 一声玻璃被震碎的脆响回荡在寂静的废墟之上，它甚至压过了祁江耳边呼啸的风声，顺着耳道狠狠地震慑祁江的心灵。 武器破碎，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结局，可事实就是这样，在虎口裂开的同时，大剑的破片擦过他的身体，在那张被惊愕填满的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紧接着，强烈的反震让他以极其狼狈的弧线摔在了地上，因为没有调整姿势，祁江的身子在地上擦出了一条笔直的痕迹。 身后的动静，首领活尸岂能不知，可他分明感受到祁江的气息下降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根本没有理会的打算。 只不过因为自己的攻击而变得如此狼狈，首领活尸忽然来了兴致：“如果是我们刚见面的时候，这一剑说不定能砍开我的后背呢，可惜，你最终也没能领悟真正的力量，真是可惜了你过去的辉煌。” 叮！ “这可不一定啊，试探而已，更何况，这一剑连试探都说不上。”察觉到远处似乎闪过一缕镜面的反光，祁江嘴角一勾，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砰！ 下一刻，首领活尸的右肩忽然炸开，横飞的血肉化作血雨，让祁江的硬甲沾染了点点血迹。 嘶嘶嘶！ 两千米外的高点，一根滚烫的枪管正冒着浓浓的白眼，枪托后的狙击手离开了自己的狙击位置，一边扭动着肩膀，一边走向身后的武器箱。 “呼，到最后也能解决后座力的问题啊，明明都用上电动了，还是震得我肩膀疼。”林奈不满地抱怨着，打开武器箱拿出第二把电磁狙击枪。 因为需要散热和充能的关系，这些狙击枪都是一次性产品，毕竟战场上没有地方可以提供稳定的电源，在保证能源和重量的前提下，最终试作型就变成了打一枪就报废的鸡肋。 只不过，这一枪的威力确实大得离谱，从一枪轰烂首领活尸的肩膀就可见一斑。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古月亭看到首领活尸追上来，一直压抑着的愤怒又一次爆发出来：“混账东西，不好好躲着，居然还敢追上来！” “月亭，忍耐一下，如果真的想要复仇，也先把你父亲留给你的核心吞噬了，就你现在的实力，怎么可能只身和首领活尸对抗？”夜翼死死地拉住古月亭的手臂，以免她冲出去和首领活尸缠斗。 此刻，祁江的对讲机也传来了林奈的通讯：“你们赶紧撤，我就只剩最后一发子弹了。” 祁江翻身奔跑，趁着首领活尸被疼痛所扰，一个滑铲从他身下穿过，赶到夜翼和古月亭身边。 而古月亭即使被夜翼一路拖着走，还是一步三回头地怒视着首领活尸，如果是这样的状态，等首领活尸恢复完毕，估计他们也走不远。 “你给我再冷静一点！”祁江一着急，也就顾不上自己的言行举止了，反手一巴掌就甩在了古月亭的脸上，“你得活着，否则你爸就白死了，一定要我把话说这么明白吗？你不是一向都很理智的吗？” 古月亭被这巴掌打得有些懵，可祁江的话就像是一把重锤，击碎了她心中的犹豫和彷徨。 “没错，如果自己都保护不好，怎么谈复仇？如果我死了，那老头子就再也没有挂念了，当死者被遗忘时，那才是真正的死亡。”常年习武，使得古月亭心中早已如同明镜般通透，当那层阻断的隔膜被击碎，她也真正的领悟了那些教诲。 “走吧，这笔帐，我一定会算，只不过，还不是现在。”古月亭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后，相当果断地转过身，开始朝着林奈的方向狂奔。 第156章 进击的古月亭 最终之日的到来使得j市的环境愈发恶劣，原本十月末的气温并不算太低，可今晚过后，却变得如严冬般冷冽。 降温的前兆就是大风，而今天是降温的第一天，风更是格外的大，大到坐在山石上古月亭根本睁不开眼。 可即便那精致的长发在风中肆意地飘扬，她也没有任何梳理的意愿，一双小手紧紧地攥在身前，生怕那颗晶莹剔透的核心被风吹走。 “喂，这么大的风，小心吹出老寒腿啊。”祁江一只手裹着衣服，一只手挡在脸前，慢悠悠地穿过树丛，站在古月亭的身旁。 或许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古月亭并没有对祁江的出现做出任何反应，她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坐姿，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 “你在看什么，这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清啊。”祁江做出一副眺望的姿势，想要用开玩笑的方式激起古月亭的兴致。 “滚开……”祁江的一系列举动，换来的只有古月亭呢喃的骂声。 这种时候，需要的就是死皮赖脸，祁江故意装作耳朵不好的样子，弯下腰，将手搭在耳廓上，故意大声问到：“你说什么？风声太嘈杂，你再重复一遍！” 古月亭小心翼翼地收起核心，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凝聚出几根骨簪，将自己的头发好好扎起，轻轻哼了一声，独自一人走进了漆黑的山林。 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小丫头，祁江自然不愿意放任她离去，要是再让她一个人行动，谁知道又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在某个角落里重新找到她。 古月亭的余光发现了在远处默默跟踪的祁江，脸上不由闪过一丝不耐的神情，随后她忽然拐弯，钻进了一处比她还要高的灌木丛里。 祁江的夜视能力原本就弱，现在天色昏暗，再加上古月亭的身形娇小，但凡被甩开，祁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不过，现在他手上可是有一个探测仪，只见陨石碎片表面的绒毛全部指向一个方向，随后发出了贪婪的红光。 这是它感应到强大气息的反应，既然古月亭随身携带着首领级的核心，那她就不可能逃出陨石碎片的监控范围。 此时祁江也来了玩心，以前在猫捉老鼠的游戏中，他都是那只老鼠，这一次，总算可以轮到他来当捕猎的猫了。 不过他并没有将猎物玩弄于股掌的想法，现在的古月亭已经够可怜了，祁江只想着她别出事就好，哪里还有心思去戏弄。 这样的追逐持续了几分钟，很快，古月亭就察觉到了异常，主动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处林中的空地上，等待着祁江。 她很清楚，以祁江的能力，当她钻进灌木丛的那一刻就应该被甩开了，可现在他却能一直穷追不舍，想必是有能锁定自己位置的手段。 不多时，祁江沿着自己踩出的小径追了过来，只见他弯下腰，双手扶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跑得倒是真快，这么密的灌木林，也亏你能选出这样的路线。” 并不理会祁江的抱怨，古月亭此刻的声音并不比夜翼热情多少：“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又不会想不开，一直跟着我很烦啊。” 祁江嘿嘿一笑，重新直起腰杆，哪有一点疲惫的样子：“担心你嘛，而且夜翼也嘱咐我了，在她休息的时候，我要好好管住你，不让你干些傻事。” 古月亭不置可否地白了他一眼，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家伙说的话大多是真假参半，上一句里估计夜翼休息是真，后面的都是借此引发的联想。 “算了，既然你来都来了，那我也就跟你交个底吧。”犹豫片刻，见祁江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又或者说他已经打算死皮赖脸到底，古月亭在不动粗的情况下只能服软。 “那我便洗耳恭听了。”祁江眉头向上轻轻一挑，做出“请”的手势。 “你也知道，我和姐姐在统领级这个阶段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不是没有对抗甚至击杀过首领级的死族。” “因为姐姐有意在压制自己的境界，所以我产生了一种即便是统领级，只要发挥好自己的优势，就能够跨越等级的压制，实现以弱胜强。” “可经过之前的那一战，我发现我的观点实在是太肤浅了，实现等级的跨越确实可以，但这个跨度是极其有限的。姐姐那声势浩大的血刃风暴你也看见了，那种规模的攻击，只能做到重创，况且还是首领活尸没有完全解放自身的情况。” “所以，想要与首领级对抗，还得是首领级。我之所以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扫除心中的杂念，然后借助父亲的核心进行精神层面的突破。” “但很可惜，我失败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完全做不到在心中清扫出一片净土。” 接下来的话祁江已经知道了，既然精神突破不行，那就只能靠身体突破了，论病毒的含量，这颗首领级的核心绝对充足，只不过光有病毒含量还不够，实现对身体的再一次改造，还需要大量的血肉。 “夜翼之前是有猎杀过人类的，所以她随时可以突破，但你没有任何的血肉基础，想要突破，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实现的吧。”祁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心中有些莫名的慌张。 自己和古月亭虽然算是朋友，但被背刺的经历依旧在祁江脑中挥之不去，如果古月亭忽然发疯，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说不定自己真的会变成她的养料。 果然，古月亭脸上展露出的笑容带着森森的寒气：“所以说，就请你来帮忙喽。” 古月亭往前踏出第一步时，祁江的全身就被包裹在硬甲之下，鲜血凝聚的匕首出现了他的手中，时刻准备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古月亭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恍然大悟般地张了张嘴，随即拿出大剑：“难不成你真以为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能从我手里逃出去？” “打输了那叫没办法，但想要我乖乖束手就擒，想都不要想！”祁江弯下膝盖，身体微微弓起，时刻准备弹射起步。 可古月亭却松开了大剑，徒手走向了祁江，甚至走到一半时，还因为克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原地蹲下捧腹大笑。 这倒是搞得祁江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还是剑拔弩张的态势，怎么对方先一步笑场了？ “你也真是的，我难道还真的会对你出手啊？我像是那么没有义气的人吗？请你帮忙，并不是就要让你乖乖被我吞掉，我好歹也保留了人类的心智，让我砍人还可以，吃就算了。”古月亭揉了揉眼睛，将那些笑出来的眼泪全部擦掉。 这样大笑之后，古月亭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不仅是说话的语调，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之前你被病毒的意志占据过身体，可现在居然还能保持人类的身份，就说明你的身体对病毒有压制甚至弱化的能力，这种能力，就是我需要借用的。“ “身体突破之所以需要大量的血肉，就是因为病毒对身体的改造太过猛烈，如果没有充足的能量补充，最终只会力竭而亡，可倘若能对病毒进行弱化，让改造反应不那么剧烈，以我现在的身体，也有七成的把握能不依靠进食血肉而完成突破。“ 关于死族的进化理论，祁江没有任何的了解，更没有丝毫的关心，古月亭上述的解释也更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反正只要别让自己以性命作为代价，那一切就都可以商量。 “那既然你都有对策了，我们就赶紧开始吧，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冷我怕。“林风吹过这片空地，比起之前，风中的寒意也更浓郁了几分。 此时古月亭才注意到，祁江的身上已经换上了薄棉袄，即便他裹紧了衣服，也依旧在瑟瑟发抖。 “不知道为什么，看你这副身体虚弱的样子，总感觉你会先撑不住啊。“古月亭有些无奈地扶额，原本的计划是十拿九稳的，可现在根据实际情况判断，实现的可能性得下降好几个点了。 “别管我撑不撑得住了，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然后赶紧开工。“ “行。“古月亭回复了一个字，可接下来就变得扭捏了起来，之后该怎么做，她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可祁江确确实实是一块木头，根本看不懂态势，还在一旁催促。 “你好吵啊！“古月亭忽然厉声呵斥道，用骂声堵住了祁江的嘴。 随后，古月亭将核心塞给祁江：“现在有你来吸收核心，然后在身体吸纳病毒的时间段里，用一切方法和我进行体液交换，这样就可以了。“ “啊？但现在没有输血设备，怎么进行体液交换啊？“祁江看了看核心，又看了看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古月亭，忽然明白了什么。 可他此刻就是想故意使坏，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静静地等候着古月亭的指示。 “白痴，用输血的方式会把你的血抽干的，所以……你是不是故意的？“那个敏感的词语刚到嘴边，古月亭一脸鄙夷地看着祁江，似乎是猜透了祁江内心的想法。 这一次就轮到祁江尴尬了，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很快就变得严肃起来：“好，我知道了，既然你都提出来了，也就不用我再说什么要不要考虑一下的话了，但我还是得提醒一句，一旦开头，就没有后悔药了，如果你中途放弃，除非你把我杀了然后吃下去，否则这颗核心就只能便宜我了。“ 古月亭做了一次深呼吸，也是相当严肃地回答道：“放心好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连这样生理上的疼痛都接受不了，那我复仇的决心未免也太薄弱了。“ 祁江点点头，开始吮吸那颗递到自己手中的核心。 “这算不算，在吸古苍林的骨灰？“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中忽然蹦出来一个很失礼也很恶心的想法。 首领级活尸的核心效果果然显着，才刚刚下肚，祁江的小腹就燃起了一团滚烫的火焰。 这团火焰蔓延得很快，就像是有大风相助的草原火灾，瞬间席卷了祁江身体的各个角落，那种被焚烧殆尽的感觉，让祁江痛不欲生。 这源于小腹的火焰很快涌进了他的大脑，将他的意识几乎全数焚化成灰。 “呼……呃啊啊啊！”祁江似乎想说什么，但现在他脑中只剩下求生的本能，语言系统早在第一时间崩溃了。 忽然，自己的嘴边似乎传来嘶嘶的水汽，虽然这些水汽与身体的烈火相比显得相当微不足道，可它确确实实地缓解了祁江痛苦。 随着水汽进一步深入体内，从肉体到灵魂，都开始争夺这片刻的宁静，得到的因为分量太少而欲求不满，没能抢到的则大声发表着自己的抗议。 在它们的驱动下，祁江开始吮吸，想要所求更多的水汽，也顾不上现实中是什么情况，现在的他，就只想用尽所有方法来浇灭身体中熊熊燃起的烈火。 可惜的是，直到这场野火将其的意识彻底焚尽，他也没能等来救援的大水，即便坠入黑暗，在最后一刻，也依旧是火光冲天。 …… “额啊！” 祁江猛地睁开双眼，只觉自己的喉咙有些疼痛，同时呼吸也有些沉重。 仍旧有些朦胧的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还是待在那块空阔的林间空地上。 “我怎么会躺在这种地方？而且身体怎么这么沉重，是因为吹了太多冷风感冒了吗？”祁江搓了搓自己的鼻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又一股强劲的冷风吹过这片空地，原本就感觉鼻子有些瘙痒的祁江在刺激之下，一连打了七八个喷嚏。 这一连窜的喷嚏将他脑中昏昏沉沉的感觉全数驱逐，那些暂时被遗忘的记忆也冲破封印，一股脑涌了上来。 “古月亭，对啊，她不是要我协助她突破吗？人去哪里了？”祁江慌张地看着身边漆黑一片的森林，心中不免焦急万分。 莎莎莎！ 远处，传来了大树摇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动静，看这架势，恐怕是有一颗大树倒下了。 而且，从震动的程度来看，距离自己似乎还不是很远。 “糟了，不会是首领活尸追过来了吧。”一想到能折断大树，祁江脑中就不免蹦出了那壮硕的体型。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太可能，如果真的是首领活尸，那就不会只倒下一颗树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哇啊啊！”祁江被吓得全身一哆嗦，忍不住发出了丢人的叫声。 “嘻嘻，完全没发现我靠近了呢。”就在祁江颤颤巍巍地转过头时，古月亭的声音又从身前传来。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祁江也放下了那颗惊悚的心，随后转过头，看见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而出现在身前的古月亭，她双手背在腰后，正笑容满面地盯着自己。 “那个，看起来你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呢，是失败了吗？”印象中，古月亭所采取的方法会导致自己彻底失去人类的姿态，可现在她却跟往常一模一样。 “这个呀，还得感谢你的温柔，那些病毒经过你的身体之后，变得非常温顺，而且它们不仅仅乖乖被我吸收同化，甚至还让我的能力发生了一点微小的变化。” 说着，古月亭往后推了几步，接着，她的脚下忽然开始生长出一根根白骨。 片刻之后，在祁江惊骇的目光下，一个满身肌肉却没有头颅的巨人出现在空地之上，这巨人的体型，哪怕和首领活尸相比，也不遑多让。 接着，巨人的胸口忽然从中间裂开，展现出藏身其中的古月亭，她的四肢被一条条肌肉纤维包裹，只剩下躯干和脑袋暴露在外。 “感谢你的活尸异能，让我能够造出这样一具强壮的躯体，有了这具躯体，应该就不用担心身形的问题了！”古月亭朝他抛了个媚眼，随后巨人的胸腔闭合，一把和祁江身高持平的大剑出现在巨人手中。 “让我试试新的异能吧，顺便，为这具身体取个名字，命名权就交给你了，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 紧接着，就是古月亭的剑术表演，没有了身形的限制，古苍林传授给她的剑法终于可以发挥出完整的威力，对古月亭而言，这无疑是对战力的一大提升。 看着那无头巨人舞剑的样子，祁江忽然想到了名为“刑天”的妖兽，它被黄帝砍头而不死，带着怨念不断复仇，这样的形容，似乎恰好与古月亭都对上了。 “刑天，就叫这个吧。”在祁江的心中，这就是最好的名字。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想要平息古月亭心中的悲愤，恐怕也只有让首领活尸血债血偿这一条路可走了吧。 第157章 注定的败北 这一晚，祁江居然没能入睡，自从灾难爆发，或者说，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出现过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的情况。 古月亭突破首领级固然是一件好事，可她所谓的体液交换，除非她吸自己的血，否则剩下的选项就只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项目。 “啊啊啊啊，以后该怎么面对夜翼和古月亭啊！”祁江用脑袋使劲撞着枕头，只有靠着冲击的震荡才能勉强让自己冷静一些。 虽然他很清楚，随着时间的发展，自己和林奈、夜翼、古月亭会越来越乱，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却完全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 滴滴滴！嘀嘀嘀！ 漆黑的房间中忽然响起了闹钟的鸣叫，床头的提示灯也从黑暗变到明亮的状态，这代表着夜晚已经过去，地面上已经变回了白昼。 既然没有睡意，那躺在床上也无济于事，与其浪费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去训练场上练练身手，让自己保持在一个随时可以行动的状态。 随着最终之战的开启，林奈作为修罗小队的队长，能够调度的权力也得到了提升，昨天林奈最后就是利用直升机进行转移的。 而他们的落脚点自然是40b所在的位置，放眼全城，能够为大量人类提供居住场地的，也只有这建设在地下的实验室了。 祁江居住的房间还是上次的那一间，看着门外熟悉的走廊，他的脸上不免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回到了城市，结果还没能站稳脚跟，就被首领活尸一路追赶，最终搭乘了十几分钟的直升机，又回到了这处见证祁江做出重大决断的基地。 “呦，早上好，昨晚我们可是接近四点才回到基地，现在才七点半，你居然能醒过来。”只觉身旁有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接着耳边就响起了少女元气满满的声音。 原以为古月亭那娇小的身体没有多少重量，可当她真的挂在自己身上时，地心引力的作用还是相当明显的。 “下来……别勒着我的脖子。”古月亭的双手像是挂钩一样缠在自己的脖子上，祁江的脖颈也因此发出不堪重负的咔擦声。 古月亭也担心自己弄伤了祁江，见祁江脸上露出了缺氧的红晕，也就乖乖地松开了手。 可她并没有就此离开祁江，两条纤细的藕臂一路下滑，紧紧地缠在了祁江的手臂上。 “你干嘛？”古月亭大胆的亲密举动吓了祁江一跳，要不是他及时控制住祁江的行动，没有防备的古月亭说不定会被自己砸到墙上。 古月亭不满地翘起了嘴唇，声音中带着些许的责备：“怎么？昨天那样饥渴地索求我的身体，我只不过是搭在你身上你就不乐意了？” 闻言，祁江心中一惊，心中不由产生了无尽的懊悔，明明才和夜翼确定了关系，结果不出两周，自己就劈腿了，换做正常社会，这就是妥妥的渣男。 似乎是从祁江僵硬的身体中感受到了他心中窘迫，古月亭做了个鬼脸，自然地和祁江拉开了一点距离。 说是拉开了距离，可也仅仅是保持了一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虽然不如紧贴在一起那样有冲击力，可更加能营造暧昧。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昨天也没有做到底啦，你们男人不是有句话叫带了就不算出轨吗？反正我还没有真正委身于你就对了。”古月亭俏皮地说道，“而且你是姐姐的，我这个做妹妹的，就算想偷吃，也不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不对？” “那个，那句话是渣男为了推卸责任和耍无赖时才用的话。”祁江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古月亭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至少没有一错到底，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种心理安慰。 “走吧，算是将昨晚的事做一个了结，今天的早饭就跟我一起吧。”就在祁江用意味复杂的眼光看向古月亭时，对方却伸出双手，帮他整理好那不知是原本就如此还是自己弄乱的领口。 “唉，你是不是长高了？头发好像也变长了。”没有听到皮鞋后跟落地的声音，祁江好奇地比划了一下古月亭现在的身高。 “你说这个啊，托你的福，进化之后我的身体似乎为了更好的适应病毒，睡了一觉之后就成长了许多。”古月亭用手托起自己的长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快点走吧，谁知道首领活尸什么时候会找过来，而且去的晚了，餐厅就没位置坐了。说着，古月亭强硬地牵起祁江的大手，然后，五指相扣。 看着眼前长发飘飘的女孩子，祁江的心忽然放慢了一拍，那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和渣男没什么区别，全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芳心纵火犯。 可惜，也不知道该说古月亭乌鸦嘴还是老天并不想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袭击的警报在两人到底餐厅之际准时响起。 “切，真是扫兴。”看着食堂里同时起身的数十道人影，古月亭不由发出了不屑的声音。 刚想要加入前往备战室的人流，设施内的广播发出了清晰的通报：“祁江，小萝莉，如果能听见的话，立刻前往会议室！” 原本古月亭就因为首领活尸有些不爽，现在又听到了那个让她厌烦的称谓，一身反骨在加上复仇心切，使得她准备无视林奈的呼唤，直接站到首领活尸的面前。 如果祁江不在她身边，或许古月亭真的就杀出去了，好在他及时拉住了冲动的少女，连拖带拽地将这姑奶奶拉进了会议室。 “既然人齐了，那我就简单地讲一下我们的阵地，当然，我并不认为这些东西有用，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拿到过首领活尸的完整资料。”林奈看到了祁江“ok”的手势，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灭自己威风张他人志气的话。 可惜的是，她的这些话没有任何问题，关于首领活尸现在的真正实力，完全就是一个谜。 说实话，昨天晚上，在会议室中的四人，没有一个好好休息过，就在古月亭和祁江为突破首领级努力时，夜翼和林奈为了交换情报，也讨论了一整宿。 太具体的内容就不多做赘述，总之，手持两块陨石碎片的祁江姑且算作统领级中游的水平，他将作为正面诱饵，吸引首领活尸的注意力。 夜翼的职责从远程压制转换到支援，毕竟有林奈的电磁狙击枪在，能一枪崩掉首领活尸的肩膀，这样的威力，夜翼可没法仅靠动动手指就办到。 刚刚突破首领级的古月亭对首领活尸而言是完全未知的存在，这样的身份，作为奇兵是再好不过。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必须最后上场，正相反，她必须先和首领活尸打一场单挑。 …… “后撤！后撤！这条防线失守了！”距离研究所三公里远的地方，第一条防线的士兵在长官的指挥下，正在迅速离开阵地。 没办法，第一条防线更多是起到预警的作用，手中只有一些轻武器，而这些轻武器打在首领活尸身上，完全就是在浪费子弹。 “喂，混蛋活尸，几个小时没见，肩膀上的伤恢复没有？欺负残疾死族，我可没脸做这种事啊。”不得不说，虽然很不想听祁江的那个前女友唠唠叨叨，可她做出一对一的决定，倒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这一刻，她在听到林奈做出这个决断时就在想像了，正因如此，她才在会议结束的瞬间，就冲出了会议室，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战场。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首领活尸停下了脚步，也不再追赶正在撤退的人类军队，而是一甩身子，想要将身上的古月亭扔出去。 “这么好动，看来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将大剑捅进首领活尸的身体，古月亭借此稳定自己的身形，像驯服野牛的牛仔那样和首领活尸搏斗。 这次单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古月亭用各种羞辱性的手段来激怒首领活尸，借此尽可能多地骗出他的底牌。 而首领活尸在变身之后，大脑也变得没有那么好使，居然没能看破其中的诡计，在背部不止的疼痛和积蓄的怒火双重加持下，很快就交出了他的第一张底牌。 哧哧哧哧哧哧！ 首领活尸的各个毛孔都喷出一股血红的雾气，那团血雾宛如饥饿的虫群，被血雾接触到的所有物品，无一例外都被侵蚀殆尽。 看到血雾居然有这样的威力，古月亭不由有些后怕，还好自己在血雾喷涌的瞬间离开了首领活尸的周身。 “血雾所过之处，建筑之所以会化作废墟，并不是因为加速老化，而是因为病毒的侵蚀。”脑海中，古月亭想起了幻魔口中关于病毒的描述。 从特性来看，首领活尸体内喷出的血雾和当时席卷全城的血雾极其相似，说不定就是同一种物质，毕竟是他开启了最终之战，陨石碎片的主体也储存在他的身体里。 不过，腐蚀性如此强劲的血雾似乎也不是能随心所欲地召唤的，当所有血雾被排出体内，那些暴起的血管便像是干涸了一样，全部都隐藏到了皮肤之下。 “看来之后和他贴身作战要小心一些了，在他血管膨胀的时候得注意随时拉开距离。”古月亭暗暗在心中记住了这一点，将其列入了高危招式。 察觉到古月亭的气息不仅没有消失，甚至连削弱的迹象都没有，首领活尸的心中莫名地燃起一股怒火，一声震天的咆哮再也压制不住。 “呃！” 这样的吼声完全超出了人耳能够承受的极限，即使古月亭和他保持了不短的距离，也依旧受到了眼中的影响，一时被震得失去了行动能力。 哐当！ 首领活尸那藏在肌肉下的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随后一拳挥出，将捂着脑袋的古月亭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个人就敢来挑战我，看来，古苍林那个老东西的死，没有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啊。”这是战斗到现在，首领活尸第一句说的话。 似乎是害怕古月亭没有彻底断气，那硕大的拳头还刻意在地上转动了几下，就像人类在踩死蚂蚁时，还有碾几下表示轻松。 当那只巨拳慢慢移开时，有不少的碎石块被带离了地面，这些尘土很不幸地被古月亭吸入了肺里，失去了自由飘扬的权力。 “咳咳咳，这就是有烟无伤定律吗？”古月亭轻轻咳嗽几声，从胳膊肘支撑起身子，虽然身上肮脏不堪，可那对明眸当中，没有丝毫的狼狈。 这一拳虽然提不上是什么认真一拳之类的必杀技，可也用上了首领活尸的五分劲道，在他的预算中，这一拳下去，区区统领级就该失去行动能力了。 可这毫发无伤的样子，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说，这一拳下去，古月亭不受点伤都是对他的侮辱。 “怎么可能？不过是统领级，而且又不是那种具有强大防守能力的死族！”在首领活尸的怒吼中，那才刚刚离地的拳头张开成掌，想要抓住古月亭。 虽然再让古月亭挨上几拳都无所谓，但被抓住就是另外的故事了，因此，古月亭也不敢大意，即便是在嬉皮笑脸，也必须迅速逃出大手的抓捕范围。 身材娇小的好处此刻就体现出来了，古月亭往后翻了个跟头，抢在大手抓实的瞬间，从指缝的中间钻了过去。 大手抓空，并不意味着首领活尸的抓捕到此就结束了，一只更大的血影大手紧随其后，根本没有古月亭起身的时间。 “他已经彻底愤怒了，看来差不多该进行下一步了。”再次躲过首领活尸的抓取，古月亭能看出首领活尸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不耐，这意味着他已经相当愤怒了。 羞辱性的动作，故意擦着边躲开攻击，朝着脆弱的部位进行毫无意义的攻击…… 总之，接下来古月亭的行动写满了“羞辱”二字，为得就是让首领活尸尽可能用出没见过的能力。 “该死的爬虫！之前还想着让你交出古苍林的核心，然后表示诚服，我就放过你，可现在，还是死在这里吧！”耐不住羞辱的首领活尸总算准备交出一个大的。 唰唰！ 他的后背忽然炸开，一根足有三米长的粗壮触手破体而出，像是打碎机一样，清扫着所及范围内所有的异物。 有了这个东西，古月亭就不方便再靠近了，正好也收集了不少信息，是时候撤退了。 于是，她故意当作反应不及的模样，主动撞在了横扫的触手上，然后借用它的离心力，假装被打飞，实则借此逃跑。 “哈哈哈，你也就嘴巴厉害了！”见触手击中了古月亭，首领活尸还真的以为实打实地击中了古月亭。 当他看到地上连印子都没留下时，也不知会是和感想。 第158章 身死? 当古月亭与首领活尸缠斗时，夜翼和林奈也在不远处就位，确保古月亭在遭遇紧急情况时能够得到及时的支援。 首领级之间，同样有着强弱之分，古月亭才踏入这个境界不到一天的时间，可以说连身体的机能都没有完全适应，出现手脚不听使唤的情况也实属正常。 不过，就最终的结果而言，她们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若非见识过首领活尸的超强战力，的确会给人一种古月亭凭借着高超实力，在戏耍首领活尸的错觉。 “不是，这玩意是不是对触手有什么执念啊，为什么每个形态，他背上都要长根触手出来。”林奈放下望远镜，眉头紧皱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提一句话外音，林奈很讨厌黏糊糊的东西，像章鱼这些东西，别说是吃，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首领活尸现在的外貌，对她而言就是纯粹的精神污染。 “多一条肢体，就多一份行动能力，而且也不是所有死族都有美学的。”夜翼的分析倒是冷静，并没有因为首领活尸越来越抽象的外貌而出现偏差。 林奈点点头，将目光移向夜翼：“确实，你的样貌就养眼许多。” “这一点不用你这个偷腥的猫来肯定，在首领活尸还没有注意我们之前，赶紧离开吧。” “不用了吧，我们通知祁江过来，直接先把他的触手砍掉好了，他刚刚喷射过一次血雾，正是近身的好机会，要是等他准备好下一次喷射，危险性又会上升几分。” 夜翼思考片刻，确实也认为林奈说得有理，于是拿起对讲，给祁江下达了前往前线的命令。 随后，准备撤退的古月亭收到了新的指示——继续拖延，等待后续支援部队到达。 “在这里就开战吗？没有运输车辆，弹药的补给会不会出现问题啊。”古月亭的心中有些迟疑，不过既然是总部命令，说明姐姐也已过目，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刚准备撤离的古月亭立刻调转方向，又重新出现在首领活尸的视线中，用近乎玩乐的态度牵制着首领活尸，让他没法随心所欲地转移。 咚咚咚咚咚！ 触手、血手、拳头，三者不断捶击着地面，如此的攻击频率，只要古月亭稍微减速，就会被这接连不断的攻击命中。 “嘿，还真是小看你了。”战斗节奏的忽然提速让古月亭有些不舒服，原本是自己还能轻轻松松地应付，现在却不知不觉变成了被首领活尸撵着跑的局面。 这边的动静，连正在赶来的祁江都能察觉到，随着距离的不断缩小，地面的震颤越发剧烈，大地崩裂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两颗……希望脑子别被堵住了。”看着手心中被手汗浸染的两块小石子，即使吞过一次，也依旧让祁江感到喉咙发干。 不过，祁江更害怕那股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没有时间作为代价，想要瞬间取得非凡的力量，自己必须比努力更加珍贵的代价。 正因如此，在首领活尸巨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地陆续将石子吞进了肚子里。 嗡！ 上一次是在被打到神智不清的时候吞下的碎片，当时他的意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根本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反应。 这一次，他明显能听见一声来自大脑的轰鸣，然后就是宛如严重中暑般的头疼和恶心。 接着，他似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同时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张张ppt，就像是在网络卡顿的情况下播放视频。 陨石对身体的副作用还远不止如此，折磨人的低语不断在他的耳边响起，虽然自己完全听不懂低语所用的文字，但却有一种想要就此撒手放弃身体的催眠效果。 “好难受……有什么，能让我发泄一下！”祁江摇晃着身子，踉跄着往前漫步，像极了发病的精神病人。 跟随着脑袋的晃动，祁江的视线也不断扫过周遭万物，最后锁定在远处的巨人身上。 “首领活尸，对，对，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祁江发出惊悚的狂笑时，他的双腿已经启动，爆发出的速度，是连夜翼用飞行都没法企及的。 眨眼间，祁江就出现在了首领活尸的身后，可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首领活尸的注意，这一点，让他相当不满意。 “喂，打空气很好玩吗？还是说，你觉得对着地面抡拳能彰显你的威风？”在两颗碎片的影响下，祁江已经进入了随心所欲的状态，丝毫不在意能全方位攻击的血影大手和粗壮触手。 用血族的异能制造出一把大剑，他学着古月亭的样子，用更快的速度躲开了会波及到自己的攻击，然后踩着首领活尸的后背，跃至其正上方。 “一只眼睛看来还不足以让你留下深刻印象啊，那么，拿一条命来铭记如何？“ 话音未落，祁江用自己的身体压着大剑的剑柄，以全身之力往下猛刺。 可剑锋还未下落到距离首领活尸脑袋三尺的位置，便没法再往前一步。 哐！砰！ 两只原本在攻击古月亭的血影大手忽然出现在祁江的两侧，像是拍蚊子一样朝中间合拢。 紧接着，右手手指蜷曲，化掌为拳，将祁江牢牢地攥在手心里，进一步碾压着祁江的身体。 在首领活尸认为已经将祁江彻底碾死后，那只大手扔垃圾般将祁江扔进了远处的山林当中。 “喂喂，祁江被扔出去了唉，我们真的要让他来担任正面牵制的职位吗？”林奈还在用望远镜观察战场上的情况，别听她语气焦急，可身体却没有丝毫要行动的迹象。 而夜翼自然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不由冷哼一声：“那要不然就你去？看你这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也没有想要上去帮忙的打算啊。” 被戳穿的林奈没有丝毫的羞愧，而是继续说着风凉话：“哎呀呀，小萝莉也好冷血啊，趁着祁江吸引注意力的间隙脱离了战场，祁江可是助力突破首领级的恩人唉，这都不去救他吗？” “这不是你安排的？其他人我不知道，可你之前的安排我可是一字不落地记在脑海中了。”古月亭不知何时也来到两人的身边，一边吐槽林奈一边眺望着首领活尸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首领活尸还在寻找古月亭的踪迹，可惜古月亭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普通人，在这块地界上，只要藏进人群，首领活尸就不可能通过捕捉气息的方式确认自己的具体位置。 “怯懦的老鼠，主动挑衅，却又要靠着队友拿命支援，然后寻机逃脱，这样的胆气，地下的古苍林都要为你蒙羞！”一番搜索之后，首领活尸也明白了古月亭玩的是什么把戏。 他的声音很响，附近的叶片甚至在声浪的作用下唰唰摇晃。 “这就给我下定论了？”忽然，祁江的声音又在首领活尸的耳边响起。 祁江的突然出现着实让首领活尸感到惊愕，实话实说，到现在为止，这是他第一次产生名为“恐惧”的情感。 当他循声偏过头，就看见一根尖锐的血刺直直朝着自己的眼眸而来。 又一次，就仿佛是有执念一般，祁江用飞踢再次戳瞎了首领活尸的眼睛。 而祁江自己也又一次被暴怒的首领活尸抓住，然后砸进了地板当中。 “咳咳，一左，一右，刚好凑个对称。”在地面的深坑中，祁江的身体呈现“大”字形，一身的硬甲被悉数震碎。 “你知不知道，总是打不死的小强是很让人厌烦的生物！”如果说古月亭只是将其激怒，那祁江的这一脚就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火药桶。 见祁江还有力气说话，首领活尸也不打算再手下留情，抬起右脚，不断地践踏着祁江的身体。 这样的攻击没办法彻底杀死祁江，这一点首领活尸也心知肚明，可他只想要发泄自己的愤怒，一个打不死的家伙，之后控制起来给自己当人肉沙包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他还没踩上几脚，他就察觉到了一股携带着满满杀气的劲风。 这一枪是瞄着他腰腹射击的，不管他如何躲避，都不可能让自己完全免受子弹的影响。 在不摔倒的前提下，首领活尸最大程度地往后移动自己的重心，随后，子弹擦过他的身体，在他的腹部撕开了一条狰狞的伤口。 “很好，打中了，快点把我的另一把枪拿过来，他腰腹受伤，下一枪说不定能直接杀死他！”远处的林奈将手中的枪械毫不吝惜地扔在一旁，伸手朝夜翼索要第二把电磁狙击枪。 可第二枪并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一连在电磁狙击枪上吃了两次亏，首领活尸也终于意识到了人类科技的可怕，当这一枪开出来后，首领活尸调动自己了自己的血影大手和身后的触手，一同设立了三层屏障。 电磁狙击枪的威力确实可怕，不仅打散了血影大手，甚至让正面接触的触手整根炸开。 可它到底也还是科技的产物，违背不了物理的能量定律，击穿两层防御，已经是这颗钢珠的极限了。 没能一枪取下敌人的首级，林奈不满地撇了撇嘴，准备转移阵地。 电磁狙击枪是一次性产品，这一个月来，40b开动所有产能，也只造出来五把，如今，只剩下作为备用的最后一把了。 “祁江，吸引首领活尸的注意力，别让他发现我们的位置，不然他会无视你直接来找夜翼和古月亭的。”通过对讲，祁江接收到了林奈的掩护指令。 “少在那里指挥我！”躺在地上的祁江早就完成了恢复，要不是害怕被误伤，他早就又去跟首领活尸贴身肉搏了。 首领活尸皮糙肉厚，虽然祁江踢瞎了他一只眼睛，却也照样有些束手无策，可现在他的身上出现了明显的伤口，无疑是帮祁江明确了目标。 随着祁江像恶狼一样扑上首领活尸的伤口，撕裂的疼痛打断了他寻找狙击手位置的过程。 虽然祁保证了林奈三人的隐秘性，可首领活尸却已经起了绝对的杀心，原本他对祁江并没有浓重的杀意，毕竟只是一个孱弱的人类，可他却三番五次破坏自己的计划，这着实让人生厌。 找准一个时机，首领活尸操控血影大手，一把抓向祁江，可大手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祁江，只是一个轻松的跳跃，祁江顺利地从大手的指缝当中穿了过去。 可下一刻，他还是落入了首领活尸的手心当中，血影大手只是虚晃，目的就是为了让祁江跳到空中。 空中没有借力点，自然没法改变行动轨迹进行躲闪，比起在地面上追着祁江跑，顺着轨道抓捕无疑更加轻松。 “糟糕！”见祁江再一次落入首领活尸手中，夜翼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当即展开血翼，朝着战场飞去。 嗖嗖嗖嗖嗖嗖嗖！ 无数的血矛朝着首领活尸的方向爆射，可掌控了血族之力的首领活尸大手一挥，所有的血矛都被血影大手全部挡下。 “呵呵，看来夜翼的预感很准确，当你有生命危险时，她果然会毫不犹豫地蹦出来。”首领活尸用两根指头捏住不断祁江，将其放在了自己眼前。 咻咻咻！ 即便被抓，祁江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十几把飞刀朝着首领活尸的脸部飞去，结果却像是打在钢板之上，叮叮当当地被尽数弹飞。 “原本，我的确对你没有多少杀意，可惜，你一次次展现出自己烦人的一面，终于是让我忍无可忍了。” “你以为，借助两块那么小的陨石碎片，你就有资格在我面前叫嚣，与我打上一场吗？别做梦了，如果我真的想要杀死你们，连夜翼也不过只能勉强抵抗。” “好了，我已经给过无数次机会了，既然你们都打算用自己的命来铸就我的王位，那么我也只能如你们所愿了。” 啪唧！ 这一次，首领活尸没有给祁江留下任何机会，只见他双指用力，祁江就像是被门夹过的核桃，在首领活尸的指尖炸开。 已经赶到现场的夜翼看着如烂肉般坠下的祁江，脸上的表情不由从焦急变成了迷茫。 “唉，祁江，就这样死了？” 她的脑海中，不断跳出这个魔幻却又真实的想法。 “既然已经开了杀戒，那么，也就没必要在留手了。” 轰！ 血影大手从天而降，如果被这一掌拍中，即使是夜翼，不死也得重伤。 “呃啊！”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壮硕的身影扑出，厚实的臂膀从侧面撞向了首领活尸，这忽然冒出来的庞然大物，让他不得不收回血影，用于抵挡这一次突然的撞击。 就在古月亭操控着自己全新的身体时，夜翼缓缓地落在了祁江的面前。 毫无疑问，已经没有人类的气息了。 第159章 血债血偿 肩胛的骨骼因为巨大的外力朝内断裂，胸前的肋骨因为挤压戳破了身体，其他部位同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 被打成这种样子，换成夜翼或者古月亭都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是祁江这种只是窃取了死族力量的人类？ 毫无预兆，甚至都没有给其他人准备的时间，不过是一个瞬间，首领活尸的手上就又多了一条人命。 “混蛋！你怎么敢，又在我面前杀人？”古月亭先是经历了父亲的死亡，现在又亲眼目睹了挚友的牺牲，悲愤的情绪再也没法抑制，如决堤般冲破了情感的阀门。 在情感的驱使下，那具本就壮硕的身体变得更加威猛，手中挥动大剑的力度也不知不觉地增加了许多。 同为首领级，虽然古月亭在异能上还是处在下风，但一身的武艺和情绪的力量还是让她将差距缩小到可以控制的范围。 至少，那两只血影大手是再也没法挡住她的斩击了，首领活尸要是不想被砍伤，要么就是躲开，要么就只能用覆盖了硬甲和骨甲的双手格挡。 在古月亭疯狂的攻击下，首领活尸居然暂时被压制住了。 “姐姐，带祁江去治疗！他的身体恢复能力惊人，现在送进急救室说不定还能留下一口气！”掌握了战局的部分主导权，古月亭用余光扫了一眼跪在祁江身边却束手无策的夜翼，连忙出声指挥。 听到古月亭的呼喊，夜翼这才从宛如见证世界崩溃般的痴傻中回过神来。 她用手小心地托起祁江的身体，然后展开血翼，一飞冲天。 “你觉得你们走得掉吗？”察觉到夜翼准备带着祁江离开战场，首领活尸怒吼一声，用双拳震退古月亭，然后两只血影大手合二为一，朝着还未飞远的夜翼抓去。 彻底放开的首领活尸何其恐怖，那只大手的体积是夜翼的百倍，从后面抓来，就像是捉拿孙悟空的五指山。 可首领活尸到底不是如来，一道寒芒划过血影大手，片刻后，那只大手便顺着寒芒划过的方向一寸寸裂开，待其彻底分作两半时，它在天空炸作一朵血云。 古月亭凌空甩出一个剑花，将大剑的剑尖正对着首领活尸的眉心，相当霸气地说道：“你的对手，现在是我，在我没有倒下之前，你休想再从我手中夺走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察觉到古月亭的气息不断攀升，首领活尸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原来是突破了首领级啊，怪不得说话硬气了许多。只不过，你的实力，可没有你的嘴巴那样硬气啊！” 话音未落，首领活尸忽然发力，以极快的速度走“s”形路线，出现在了古月亭的眼皮地下。 砰！ 随着一记自下而上的勾拳挥出，肉体碰撞时发出的低沉响动回荡在天空之中，首领活尸粗壮的手臂中爆发出了与之相匹配的怪力，即使展现巨人之身的古月亭和其身材相当，却还是轻轻松松地被打飞了出去。 好在古月亭及时横过大剑，将其护在胸口，没让铁拳直接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即使被打飞，在空中也依旧保持着稳定的身姿，在落地后立刻就发动了反击。 步入首领级之后，过去那些需要凝聚心神操控的招数已经可以实现瞬发，随着每一次斩击的开始，本就锋利的大剑表面还会镀上一层寒芒，这无疑是“斩”的特点。 如果说祁江的硬甲是坚固的盾，那古月亭就是锋利的矛，而且还是最锋利的那一把长矛，即使首领活尸的防御力还在祁江之上，也依旧没有完全抗下古月亭奋力一剑的能力。 而且，巨人之间的碰撞，防御会比躲闪更加频繁地使用，这种情况下，能够破开防御的古月亭只要保持进攻，就能不断积累优势。 看着手臂上越来越多的伤痕，首领活尸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变得虚弱。 从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这些人能对他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势，所以根本没有规划过身体机能的使用，可不管是林奈的狙击还是古月亭的突破，都是超出他认知的事物。 也因如此，由于身体的大部分机能被调动用于抵御古月亭疯狂的进攻，腹部伤口的恢复速度极其缓慢，直到现在，依旧有血水不断地从伤口处流出。 这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危机，照着现在这个走势，如果不能从古月亭手中拿下战局的主导权，对他而言就是慢性死亡。 “真没想到，一个刚刚突破的首领级会这么难缠。”再一次挡下古月亭的斩击，首领活尸冷哼一声，转身一记回旋踢。 这一招首领活尸也不是第一次用了，古月亭很自然地抬起胳膊，一面鬼头盾牌出现在手臂之上，以免首领活尸直接接触自己。 可这一脚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原以为只是和之前那样让自己往后退几步的程度，可当攻击真正落下的时候，古月亭只觉脚下一空，随后重心向下，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来不及起身，首领活尸粗壮的大腿就已经出现胸口，朝着古月亭藏身的部位践踏。 腾！ 被踩踏的地面出现了一个深坑，首领活尸的脚背都埋没进滑落的沙砾当中。 “切，算你跑得快。”首领活尸偏过头，目光又锁定在已经攻过来的古月亭身上。 “空有蛮力，毫无用处！” 侧身躲过首领活尸通过血影大手发动的两次拳击，古月亭手中的大剑忽然缩短成一把匕首，在凹陷的眼窝上又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痕。 受到攻击的首领活尸怒从心中来，抓住古月亭调整重心的时间，双拳重重地砸在其双肩上。 砰！ 首领活尸的拳头就像是高强度的液压机，被击中的部位瞬间炸开，完完全全从身体上断开，两条手臂也因为失去了连接点而掉落在地上。 可古月亭并没有因为断臂的疼痛而影响行动，即便身体两侧的伤口在喷血，可她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快速地拉开了距离。 为了保持战斗力，古月亭削弱了刑天的痛觉神经，即使是断手之痛，削弱之后也只是被刀划伤的程度，所以想要靠疼痛来限制古月亭的行动是行不通的。 而且，这可是古月亭的造物，虽然是血肉之身，但本质上和白骨大剑并没有区别，只要古月亭精力充足，心念之间，就能复原。 看着瞬间恢复的无头巨人，首领活尸也收起了所有的漫不经心，第一次压低重心，做出了战斗的架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古月亭与首领活尸如此，医生和死神同样也是。 “快，止血钳，还有阻凝剂，这家伙血液凝固的速度太快了，这样下去他的血管会被血块堵死的。”负责手术的医生从一开始就没有松开眉头过，即使全身都被溅满了鲜血，手中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犹豫。 换做其他病人，作为医生，他尚且要全力以赴，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曾经解救实验室于危难的恩人，即使自己累倒在手术台上，他也要用尽手段将他救回来。 “该死！该死！该死！”自知控制不住情绪的夜翼此刻身处训练室，一边大骂一边殴打着沙包。 祁江的重伤完全打乱了林奈的计划，她也没想到吃了两颗陨石碎片的祁江会彻底变成只知道往前冲的白痴，但凡他不带着那么浓重的杀心，也不至于被一击秒杀。 但这些话也全都是无用的马后炮，与其抱怨一个已经躺进急救室的人，林奈不如去实验室催那帮科研部的人赶紧再弄把电磁狙击枪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正面战场还在进行激烈的战斗，林奈催促的声音与设备运转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手术室内与死神的争夺就此告一段落。 得知手术结束后，第一个赶到的就是夜翼，刚好做完手术的医生推开门走了出来，寻找着能够通知消息的人。 夜翼和祁江的关系医生也是知道的，虽然有点畏惧她死族的身份，但作为医生，必须完成自己最后的职责。 “抱歉，他的伤势太重，而且体质也太奇怪了，虽然暂时吊住了他的命，但也基本上是宣告死刑了。” “什……”夜翼的眼中闪过一丝血色，然后身体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一柄锋利的血矛擦着医生的脑袋，险些将其杀死。 虽然医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遭受到攻击时，他还是有些心惊胆颤，好在他心理素质过硬，还能保持站立和说话能力：“与其对我发火，不如再多和他说说话，又或者用你们死族的方法。” 夜翼回过神来，眼中的杀气也渐渐消退，在看到那根钉在墙上的血矛后，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抱歉，情绪有些失控，所以，现在我可以去见祁江了吗？”夜翼轻咳一声，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冰冷的模样。 “你先去病房稍等片刻，护士还在对病人进行最后的检查。”医生强装镇定，然后一溜烟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片刻，祁江的病床被送了出来，在一众护士的护送中，直到进入病房，夜翼都没有看到祁江一眼。 当所有设施整顿完毕，护士陆续离开病房后，夜翼才得以得已来到祁江身边。 麻药的药效已经过去，祁江已经恢复对身体的控制，看到夜翼那张冷艳的脸，嘴角不禁向上扬起：“哎呀，让你看到不堪的一面了，果然，空有蛮力的下场都很糟糕啊。” “本来脑子就不好使，还要用智力去换力量，活该被打成这副模样。”夜翼的胸口有些发闷，可导致身体不适的原因她毫无头绪。 “我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挂名男友啊。”即使声音虚弱无比，可祁江还是喜欢说些挑逗的话。 夜翼微微一愣，此话一出，她胸口的沉闷慢慢转化为刺痛，像钢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虽然暂时吊住了他的命，但也基本上是宣告死刑了。” 医生的话从出口的瞬间，就回荡在夜翼的脑海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嘹亮。 可看到祁江脸上那不正经的笑容，夜翼却又产生了幻觉，似乎祁江只是因为受伤而感到疲惫，只要好好休息一会，很快就会恢复原状。 “喂，夜翼，看在我是伤员的份上，能不能给我送一杯水过来，这帮医生也真是的，连杯水都不给医生拿。“祁江轻轻咳嗽几声，挣扎着往上坐起，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 见祁江还有力气自己起身，夜翼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医生说他暂时吊住了一条命，那就还有机会，大不了就让他成为自己的眷属，也加入死族的行列好了。 很快，夜翼就端着一杯温水回到了房内，因为祁江肩膀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想要喝水只能让人喂他。 在温水的润泽下，玻璃杯的外表也没有那么冰冷，当杯身接触到祁江干裂的嘴唇时，温热的清水徐徐流入他的喉咙，随着脖颈上喉结的上下挪动，这些液体慢慢流进了祁江的身体。 “咳！咳咳咳！“忽然，祁江开始剧烈地咳嗽，之前喝进去的是透明的液体，现在吐出来的却是鲜红的血液。 先前祁江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血色，在他吐血的那一刻，这些血色全都集中到他的嘴边，染红了他的嘴唇。 “喂，祁江！医生，医生！“见祁江像是遭受重击一般倒在病床之上，夜翼立刻意识到，之前都是祁江的逞强和演技，实际上他的身体早就到极限了。 可就在夜翼想要冲出去时，少年颤抖的手却牵制了少女。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祁江自己也没想到真的能将夜翼拉到自己面前，那张常年不带表情的脸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此刻写满了慌张。 “呵呵，没想到身体这么不给面子啊，看来我有些撑不住了。“即便嘴角残留着血迹，脸色苍白如纸张，但祁江还是挤出了笑容。 “闭嘴，我会让医生治好……唔！“ 话还没有说完，祁江的嘴唇就堵在了那张粉嫩的小嘴上。 自己的身体，祁江自己最清楚，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没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结局，再让一名可能救活其他人的医生背上心理负担了。 好在，他是幸运的，在临死前，还能有喜爱的人陪伴，甚至还能得到最终的一个吻。 虽然这个吻并不甜蜜，甚至充满了血腥味，但这样，祁江就已经满足了。 嘟！ 一旁检测心跳的仪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原本的折线此刻化为笔直，就像祁江垂下的身体，没有了任何波动。 咔嚓！ 当祁江的唇离开的那一刻，夜翼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当水珠从眼角滑落的那一刻，那封锁着界限的铁锁，也一根根脱落，为她打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第160章 帝王 首领活尸的全部实力，至今仍旧是个谜，即使上一秒古月亭还占据着优势，下一秒就又被逼到了险象环生的地步。 不过这也是正常情况，古月亭能压着首领活尸打是因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消耗，战斗持续到现在，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都已经变慢了不少。 更何况，首领活尸的伤口一直在折磨着他，这也让他下定决心要速战速决，在双方火力全开的情况下，古月亭还是没办法与首领活尸正面对抗的。 首领活尸能达到今天这一步，也确实能说明他早就不是一开始那个只有肌肉的傻子，不过是三场战斗，他对于血影大手的掌握正变得越来越熟练。 这一点，古月亭深有体会，毕竟她现在就在遭受四条手臂的不间断攻击，即使倚仗着手中的大剑可以保护住自己的要害，但一股股拳风和击打在剑身上传来的冲击照样让刑天的身上不断增加着伤痕。 “该死，还真的被他夺走主动权了。”古月亭银牙轻咬，手中的武器在大剑和短刀之间转换，抵御着首领活尸不同的攻击手段。 “比起你的父亲，你确实给了我更多惊喜，不过，你还是太嫩了！”首领活尸不打算再拖延下去。 只见那对血影大手附着到他的双手上，随后拧过身子，双拳齐出，朝着古月亭藏身的胸口使出一记双龙捣海。 战斗的本能告诉古月亭，如果这两拳落在自己身上，不仅刑天身躯会被打爆，藏身其中的自己多半也会落得重伤而亡的下场。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躲开而不是硬接，和首领活尸相比，自己是力量的弱势方，角力的情况还是能躲就躲。 可那对拳头就像是安装了制导模块的跟踪火箭一样，不管自己怎样做出闪避动作，它始终能命中自己。 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古月亭又不敢做让重心失控的动作，百般无奈之下，只得横过剑身，将其当作盾牌，挡在自己身前。 砰！ 双拳接触到大剑的瞬间，光洁的剑身上就布满了裂痕，下一秒，它如被石块击中的玻璃一般变成了碎片。 没有了大剑的阻挡，双拳还是落在了古月亭的身上，而那具庞大的身体自然不堪重负，以双拳击中的部位为重心，开始膨胀爆炸。 “唔呃！” 但是，伤势更重的却是主动攻击的首领活尸，因为刑天的身体实际上并不是被他打碎而是古月亭主动引爆的。 古月亭早就预料到自己接不住这一拳，所以干脆将计就计，自己主动从刑天身躯当中脱离，然后将这具庞大的身体作为炸弹使用。 可不要小看了人体爆炸的威力，肌肉和皮肤延展性在所有材料中算是上乘，当它延展到极限时，内部的气压能够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 在这样的气压下，即便是血块都能造成很大的杀伤，更不用提更为坚硬尖锐的骨骼。 不过这也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用异能制造这样庞大的身体消耗极大，以古月亭现在的能力，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召唤一具完整的身体了。 趁着首领活尸还没反应过来，古月亭立刻后撤，暂避锋芒。 不过，人肉炸弹的威力对于首领活尸而言似乎效果并不理想，等爆炸冲击的影响消退之后，首领活尸立刻恢复了活动能力。 古月亭还来不及走远，首领活尸就已经追至身后。 只觉头顶传来一股极强的压迫感，随后，一记从天而降的铁拳砸在地面上，强大的震荡波席卷大地，纵使古月亭全力稳定身形，却也还是被震倒在地。 因为爆炸的关系，首领活尸浑身浴血，有些是从伤口中流出来的，有些是溅上去的。 乍看之下，庞大的身形加上身后蔓延的血路，像极了从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 “到此为止了！” 听得首领活尸一声怒吼，古月亭来不及起身，一道巨大的阴影从上方投下，将古月亭的全身都包裹其中。 这一拳，同样是首领活尸倾尽全力的一拳，如果古月亭完全适应了新的身体，或许能扛住甚至挡回去，可事实没有如果，现在的古月亭就是会被一拳轰杀。 “你还想，再从我手里夺走一个生命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低沉冰冷的话语如同帝王的宣判，霸气而不可违逆。 随着而来的是一条血红色的斩击，明明轻如鸿毛，却蕴藏着磅礴的巨力。 斩击的轨道与首领活尸挥拳的方向相互重叠，两者不可避免地发生碰撞，首领活尸那看似势如破竹的雷霆一击被这一道斩击轻松挡下，甚至还将首领活尸震得失去平衡，一连后退好几步才重新站稳脚跟。 “这股气息，怎么接二连三的，一个个都临场突破。”首领活尸捂着被削出一条巨大伤口的手掌，表情狰狞地盯着从远处而来的身影。 夜翼的身姿出现在高空之上，一对黑色的翅膀遮蔽天日。 冷漠如冰的脸庞，杀气荡漾的眼眸，再加上那缠绕在其周身的血色流彩，一时让人产生看见了杀戮天使的错觉。 “姐姐！”古月亭此刻也察觉到夜翼的到来，那深不可测的气息，无疑宣告着其首领级的身份。 循声望去，夜翼锁定了古月亭的位置，然后将一枚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核心扔到了她的手中。 “快点恢复，这一次，我要彻彻底底地斩杀他，不然就辜负了我为了精神突破所付出的代价，也辜负了祁江用生命促成的这一次觉醒。”夜翼的语气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样子，一字一句间都透露着血族女王的威严。 “杀我？即便是精神突破，我们的差距也不是靠着突破方式能弥补的！”当最开始的震惊消散之后，首领活尸的心中就只剩下愤怒，一种地位被践踏的愤怒。 为了夺取先机，也为了宣示主权，首领活尸率先攻击，只见他双腿微屈，下一刻，地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而那庞大的身影也出现在夜翼的身前。 那只能轻松握住轿车的大手朝着夜翼的面门抓来，以首领活尸现在的速度，再配合血影大手附着后的力量提升，换做古月亭，想要躲开或是抵挡，都不算是简单的事情。 可夜翼的应对却相当从容，只见她的眼中闪过一缕血光，随着她手指的勾起，身旁的血色流彩如出渊的巨龙一般，正面撞上从上方抓来的大手。 几乎是呼吸之间，来势汹汹的首领活尸就被流彩的撞击弹飞出去，只可惜挡下攻击已是血色流彩的极限，首领活尸安然地落在地上，除了手心在添一道皮外伤，再没其他异样。 可精神上从创伤远大于肉体，自己的进攻被挡下倒无所谓，可夜翼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这一点让他的愤怒又增加了几分。 他可是首领级，是整个j市当中最顶尖的存在，是实力的顶端，也即将是统治者，可偏偏有人从一开始就不断挑衅自己，挑战自己的威严，如果说心中没有积蓄的怨念和怒气，那是不可能的。 “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伴随着一声怒吼，首领活尸凌空挥出一拳，那血影大手也跟着挥动，这一次，血影大手的内部有完整的骨骼结构，那略显虚幻的拳头此刻也变得凝实了许多。 清楚这是首领活尸完全认真的攻击，可夜翼还是没有丝毫躲避或者退让下预兆。 她轻轻举起右手，食指在空中画出一个优美的圆，而身边的流彩跟随着手指运动的轨迹，一圈圈缠住了飞驰的手臂，令其减速直至被拦截。 接着，夜翼手中一张一合，血色流彩向中间收拢，在凝聚成一把巨大血矛的同时，用绞杀的方式完全摧毁了首领活尸的一只血影大手。 “咳咳！”自身的异能造物脱离控制，首领活尸本身多少会受到一丝影响，而在他咳嗽分神之际，长度超过十尺的血矛已然砸下。 这一击，宛如火车的冲撞，比起用锋利的矛头刺穿首领活尸的身体，夜翼更想看见被巨物砸成肉泥的首领活尸。 可世事总是不如人所愿，夜翼犯了一个错误，就是企图和首领活尸角力。 不可否定，进化之后的夜翼，对异能的掌控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意念的强度终究难以和浑身肌肉的力量相比。 别看双手抓住矛头的首领活尸面相狰狞，手臂上的血管也一根根暴起，但依旧死死地控制着矛头的方向，甚至隐隐有将其推回的迹象。 可最终，血矛还是落地了，首领活尸强行改变了它的移动轨道，让其落在了身旁相差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嘿，来尝尝这个！” 首领活尸甚至没有喘息的时间，一道壮硕的身影以不符合体型的速度飞奔而来，待其来到首领活尸身旁时，挥拳的速度更是超出想象。 被骨甲包裹的铁拳重重地砸在首领活尸的脑门上，因为他只有半个脑袋暴露在外面，这一拳险些折断他的脖子。 而一直打飞别人的首领活尸，也终于在这最终的战斗中，被人打飞出去，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划痕。 咻咻咻咻咻咻！ 当他倒飞之时，那柄巨大的血矛重新化作流彩，跟随着其飞行的轨道，一路冲击着地面，本就被蹭起的浮土在冲击力的影响下，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该死，准头太差了！”夜翼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作为流彩的操控人，有没有命中目标，她是最清楚的。 不过，事情还可以挽回，瘦怕打胖怕摔，体型庞大的首领活尸一时来不及起身，夜翼凌空伸手，随着流彩在手中汇聚，一把精致的长枪出现在世界当中。 紧接着，从空中落下 的夜翼就像穿云的利箭，周身涌动的气流在弥漫的烟尘当中撕开一条通道，直指仰面朝天的首领活尸。 这一枪，名为断魂，只要遭受过夜翼的攻击，那属于她的血液就会钻进受害人的身体，随后，在长枪的号令之下，撕裂敌人的身体，斩断敌人的魂魄。 砰！ 随着一声巨响回荡在天际，烟尘当中的交锋瞬间有了分晓。 只见一具娇小的身影狼狈地飞出，一柄被折断的长枪和一具沾满了鲜血的身体随后分别坠落在地面之上。 “原来，被打飞然后再被追加攻击，会产生这样的慌乱啊。”忽然，那肆意飘扬的尘土发生了一些莫名的扭曲。 “倒是让我有了一种全新的体验，只不过，这样的感觉，体验过一次那就完全足够了！“ 随着这一声足以震碎常人耳膜的咆哮，阻挡着视线的烟尘也被吹到九霄云外。 “这股气息，为什么，会有顶礼膜拜的想法？“古月亭全身颤抖着，两条膝盖更是不自觉地弯曲，只要古月亭稍有松懈，恐怕就会直接跪在地上。 啪嗒！啪嗒！ 仿佛是铁靴踩踏地面的声音，又像是庆祝新王登基的小型彩炮。 “果然，无论是哪种进化方式，最终的形态，都会回归人类最完美的体态，唯一的差距就是偏重于异能还是身体了。”首领活尸扭动着脖子，仿佛是在适应新的身体。 此时的首领活尸身形严重缩水，以前宛如小山一样的体格锐减到两米左右，放在nba比赛中，也只能算中等身高。 而他身上的肌肉，虽然依旧膨胀得快要撑破皮肤，但相较之前，少了几分粗犷和野蛮，肌肉的线条美感彰显无疑。 那张一直不伦不类的脸此刻也变得俊美，挺拔的鼻梁，自带笑容的嘴唇，要不是那一根毛都不剩的头顶，恐怕会有无数颜值党为其倾倒。 “说起来，我也得多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一直和我进行高强度的战斗，我也没办法适应和掌控这块碎片。”说话间，他的脖子忽然开始膨胀，片刻后一条项链破体而出，紧紧地吸附在首领活尸的脖颈上。 随后，一身和祁江相仿的硬甲浮现在他的身体之上，待其彻底成型之后，除了呈现的是灰色，简直就是祁江的翻版。 “帝王之铠，呵呵，之前那个小子居然能召唤出这东西，着实吓了我一跳呢。”看着身上的硬甲，首领活尸满意地笑了笑。 “你不准，触碰祁江的东西！”一条流彩从远处飞来，狠狠地击打在硬甲之上。 可惜，硬甲的强度有目共睹，更何况这是首领活尸召唤的，强度更是在祁江之上。 “无用！帝王之威，不是区区首领可以侵犯的！” 砰！ 夜翼从天空中坠落，古月亭也再也抵抗不住压力，两人即使挣扎，却也根本站不起身。 第161章 大剑与鲜血 不可违逆，难以抵挡，这就是首领级的压迫力，也是首领级能够登上王位，傲视一切生物的象征。 这种压迫力能影响到很远的区域，即使是远在几公里之外，甚至修建于地下的40b，照样受到了这股压迫的影响。 与首领活尸的距离同压迫的力度成反比，几乎与首领活尸贴身的夜翼和古月亭承受的压迫，是远方之人的百倍不止。 “如何？还能动弹吗？”按照就近原则，首领活尸第一个找上门的就是古月亭，看着庞大的刑天身躯跪倒在地，首领活尸之前堆积的郁闷一扫而空。 或许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首领活尸用脚跟砸在古月亭的肩膀上，企图扭弯那高傲的脊梁。 可他似乎忘记了一句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倘若他直接动手，立刻就能解决掉一个棘手的对象，可他现在的举动，不仅是对机会的浪费，甚至还变相激励了对手。 “拜天，拜地，拜父母……我古月亭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孝顺子女，但要我跪拜你这样的垃圾，实在有辱家门。” 一直以为怒火冲散理智是那些冲动行事的人为自己开脱的借口，可直到这一刻，古月亭才明白，当底线被触及时，就算是生理上最本能的恐惧，也依旧会被压制下去。 首领活尸根本没有料想到古月亭在被压倒的情况下还能动弹，当他被抓住脚腕甩飞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失神的。 砰！ 古月亭像扔垃圾一样将首领活尸扔在地上，然后趁着对方被摔懵的时间里，继续抓着首领活尸的脚，将其抡过头顶，朝着相反的方向再一次砸在地上。 砸了首领活尸两次，古月亭也不敢再让这家伙贴在自己身边，于是一记足球踢踹在首领活尸的脑袋上，将其狠狠地踹飞出去。 首领活尸一连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原本就呈现灰白的硬甲在裹上一层灰尘之后更加显白，像极了老化褪色的塑料。 死族一向是自傲的生物，古月亭顶着威压发动攻击，即便没有对首领活尸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在他眼中就是一种践踏尊严的行为。 “你怎么敢，发起反击？”首领活尸怒不可遏，甚至都没有看清他起身的动作，只觉一个阴风吹过，首领活尸就出现在古月亭的身前。 可他的攻击还没有落下，两条血色流彩就分别命中了他的胸口和后颈，两次对身体脆弱部位的打击强行终止了他的行动。 当远处的树林中再次飞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时，无数的流彩在夜翼的操控下从各个角度不断朝首领活尸猛攻。 先前两次攻击的命中让首领活尸的身体上出现了伤口，这说明夜翼的攻击足以撕裂首领活尸的防御，也因如此，首领活尸不敢用身体硬接，只得不断利用脚步调整身位，躲开夜翼的攻击。 “月亭！”在给予压制的同时，夜翼为古月亭留出了一条通道，让她可以快速贴近首领活尸。 在破坏力上，绝对还是古月亭的贴身近战更有优势，从先前的效果来看，流彩的斩击可以撕开首领活尸的外表，但也仅限于此，可古月亭的斩击却能撕开皮肉，造成更加严重的伤势。 远程提供压制，近战借机破敌，这是两人一贯的合作思路，并且屡试不爽，即便是面对突破到帝王的首领活尸，依旧能够奏效。 可首领活尸也不是傻子，相反，他的反应速度相当快，在古月亭的第一轮攻击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前，他就做出了避重就轻的决定。 因此，夜翼的血色流彩不再是他主要的防御和规避对象，那把白骨大剑行云流水般的斩击才是重点所在。 见自己的攻击效果并不理想，古月亭眉头微皱，不禁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剑柄，随着力量的提升，大剑所过之处，甚至被撕开了一条真空带。 而古月亭的忽然变速也让首领活尸措手不及，一时难以判断攻击落下的时机，左臂、小腹、右腿，三处分别都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而有了突破口，夜翼的流彩便集中猛攻伤口部位，进一步扩大古月亭的战果，从而实现以点破面的效果。 当然，夜翼的流彩更主要的是牵制作用，当古月亭连续斩击的时刻，那些流彩就会像闻着味的毒蛇，朝着首领活尸的关节和面门冲击，杀伤是其次，重要的是干扰他的动作。 在流彩的影响下，防御总会比攻击慢一拍，古月亭的剑不断落在首领活尸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血液喷涌的伤口。 饶是如此，首领活尸身体的蛮横程度还是超出了预料，纵使每一剑都没能实打实地砍到底，可喷出的血液和切开血肉的手感不会骗人，十几道伤口，愣是没能对首领活尸造成负面影响。 不过，能造成伤害总比徒劳无功要好，之前没能突破首领级之前，连撼动首领活尸的防御都是难题，更别提找到取胜的方法了。 积少成多，水滴石穿，只要能在要害上进行一次重创，古月亭有信心就此开始滚雪球，让胜利的天平不断往自己的一旁倾斜。 “操控异能的，应该是精神力吧，每一个生物的精神力都有限度，倘若动用异能猛攻，那用来防守的精神力又剩下多少呢？” 忽然，一直被压制的首领活尸露出了鬼魅的笑容，那掩藏在双臂之后的双眼，闪着毒辣的光。 首领活尸脖颈上的项链似乎发生了轻微的旋转和摇晃，一股远超先前的压制力明明白白地作用在两女身上。 即使能靠着意志摆脱这种压制，可调整状态需要时间，期间的时间差，就是首领活尸用于夺取战局主导权的时机。 正如首领活尸先前所说，夜翼毫无节制地使用异能，对自身的防御几乎为零，这种时候，一次小小的精神冲击就能对其造成不小的影响。 精神层面的打击，无声无色无形无踪，只有真正起效了，才能从受害者的表现上发觉。 “呀啊啊啊！”夜翼的大脑仿佛被隔空塞进了几千根针，剧烈的疼痛险些击碎她的意识，翻涌的脑浆一次次冲击着颅骨，大有不冲破天灵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样的状态，别说是继续操控流彩，连保持飞行都是难事，当头疼发作的瞬间，那威严的黑色身影就如折翼的猎鹰，无力地从碧空之上坠落。 “姐……呀!”古月亭刚回过头,首领活尸的攻击瞬间落在她的身上。 这一拳将古月亭打飞出去至少有十米远，刚猛的拳劲透过刑天厚实的身躯，同样作用在古月亭的本体之上。 “哼，居然没能直接将这道身躯打散吗？看来精神冲击的释放让我对身体的操控出现了短暂的误判啊。”首领活尸甩了甩拳头，看着在地上挣扎的二人，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可恶……”到底是隔了一层血肉，首领活尸的攻击对古月亭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可当她刚刚用大剑撑起身子，已经走到她面前的首领活尸一记飞膝顶在刑天的胸口上，又一次将她打飞出去。 上一拳或许没能掌控好力度，这一次就不再有意外了。 刑天硕大的身躯再一次爆开，不同于自爆的威能，被打碎的身体无声地散落在地面上，藏身其中的古月亭口吐鲜血，像被踢飞的皮球一样在地上翻滚，弹起，又落下。 “唉，在我的印象中，你们应该是j市中极少数几个能和我较量一番的对手，事实证明，你们也确实很有实力和潜力，但，还是差了太多，甚至都不能让我完全发挥出首领级的威力。”首领活尸摇着头，一步步朝着古月亭的方向前进。 夜翼强忍着头疼带来的晕眩，用模糊的视线锁定了首领活尸的位置，虽然还没法从地上起身，但操控流彩需要的只是心念。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夜翼的异能操控力确实恐怖，即使精神层面刚刚遭受到剧烈的冲击，可操纵的流彩数量并没有明显的减少，只不过这些流彩的颜色暗淡了几分，也稀疏了几分。 “强弩之末，这样的攻击就算落在身上，也不过是被水枪射中一般。”如果先前的流彩还能造成伤害，那现在就完全是给首领活尸搓澡。 “是吗？呵呵，那……这个如何？” 砰！ 远处，一缕浓烟伴随着爆炸的声响回荡在山林之中，连接着电磁狙击枪的电池堆冒出了明火，跳动的电流让林奈不得不迅速离开狙击阵地。 这一枪的威能，是电磁狙击枪的理论上限，同时也是供电的电池堆和狙击枪本身的负荷上限。 所以，只有电池堆着火，枪身没有出现问题，已经算是林奈运气好了。 而自认为胜券在握的首领活尸就没有运气的眷顾了，即便最终之战开启后气候变得相当恶劣，飞射的子弹也没有发生任何的轨迹偏移。 但子弹射穿首领活尸脑袋，白色和红色的混合液体洒落一地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相反，差点血溅当场，被巨大的冲击撕扯成碎片的是远处的林奈。 “能让你打中四枪，作为人类，已经可以为你的枪法和枪械感到自豪了。”首领活尸放下挡在脑袋旁边的手，冰冷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惊魂未定的林奈身上，即使两人相隔几公里。 但他绝对没有料想到，夜翼的流彩是虚招，这足以轰塌一栋楼房的狙击同样是虚招。 “作战中的第一条法则，在没有彻底击败你的敌人之前，不要认为自己已经是胜利者啊！” 在少女嘶吼的咆哮当中，透着森森杀气的白骨大剑覆盖上了一层层的鳞片，足以斩断世间一切的剑锋无情地朝着首领活尸的天灵劈下。 “灭！” “可笑！这样慢悠悠的攻击，还故意喊这么大声，真以为你是动漫的主角吗？”首领活尸虽然能感受到大剑的威能，可这样的速度，只要一个撤步，就能轻轻松松地躲过去。 但当首领活尸想要移动时，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这一次，我将把我的一切，全部系在弓弦之上！”夜翼的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冷峻和决绝，正如她的宣言那般，纵使此刻透支异能极大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但想要奔向未来，就必须超越眼前。 席卷的血色流彩不知何时笼罩在首领活尸的身边，像是成千上万的毒蛇，不断啃食着首领活尸的身体，削减其防御的同时还让他难以动弹。 “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死亡的威胁击碎了首领活尸的每一寸从容，一寸寸肌肉在膨胀之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每一次发力都仿佛要挣脱开流彩的束缚一般。 “带着你的愤怒和罪孽下地狱去吧！这一剑，不仅为了老头子，也为了祁江，还有那些被你当作养料的所有人！”古月亭挥动大剑，直直朝着首领活尸的脖颈砍下。 铛！ 剑锋落在首领活尸的身上，可剑柄上传来的手感并不对。 以现在大剑的锋利程度，就算是砍断骨骼，也应该如热餐刀切黄油一样顺滑，但此刻剑柄上传来的震感，却像是砍在顽石上一般。 “我收回前言，你们，太让我满意了！”首领活尸的眼中喷涌出疯狂和惊喜的光芒，放肆的大笑甚至压过了流彩涌动的风声，直冲天际。 “这样的束缚，还是有些不够牢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当第一根流彩开始崩断，其余缠绕在首领活尸身上的流彩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地断开。 古月亭用手压在剑刃之上，全力切割着首领活尸的身体，可最后，居然是大剑剑锋崩刃的结果。 “让我教你，合格的束缚应该是怎么样的！” 无数条触手在夜翼的身边凭空出现，像是裹木乃伊一般缠住了她的四肢与躯体，只留下一个脑袋，让她留下一个勉强呼吸的通道。 “还有，即使是首领级，也没办法僭越杀死帝王。” 首领活尸轻轻挥手，轻轻松松地拍飞了还在尝试的古月亭。 “啊，原来这就是登上顶端的感觉吗？帝王，不死不灭，低于帝王的，甚至连尝试杀敌帝王的资格都没有。”首领活尸摸了摸先前被古月亭砍中的地方，不由发出爽快的笑声。 “到此为止了吧，能让我真正完成一次爆发，你们的价值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着，跟随着首领活尸握拳的动作，缠绕在夜翼身体上的触手开始收缩，一寸寸地碾压着那脆弱的身体。 透支过后的夜翼本就虚弱，再加上流彩的崩断，最后的力气也被抽离身体，此刻，她连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 而古月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度被摧毁刑天身躯，现在本体又多次受到重击，还能爬起来完全就是靠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志。 但现在空有意志也毫无用处，没法造成致命伤，无疑就宣告了战斗的结局。 “区区伪王，也敢大言不惭？不过是没有砍对位置而已，居然还能说出帝王不死这种笑话！” 话音未落，那些从地面下生长出的触手眨眼间就被斩断，而夜翼的身体还没落下，就被一道残影接走，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这是！”首领活尸眯起了眼睛，话语中有着难掩的震撼和不解，“为什么？凭什么！明明都变成人类了，为什么正统的帝王之铠还是在你身上！” “谁知道呢，不过，带着疑惑死去，更符合你那愚蠢的形象。”古月亭的身旁，如隐身之人现形一般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即便阳光被血云遮蔽，即便气温早已下降到冰点，可那高大的身影上还是闪耀着银色的光彩，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祁江……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死掉。” 第162章 源自往昔 人生的终点，毫无疑问，就是当心脏停止跳动，身体宣布死亡的那一刻。 但是，都说每一个终点都是新的起点，那么，如果死亡是生的终点，那又该是什么的起点呢？ 意识尚存，却无法挪动一丝一毫，身陷黑暗而不可自拔，这便是祁江死后的体验。 “我记得，最后好像听到监测心跳的仪器发出了长鸣，这应该意味着我已经死了吧。那么，现在就是灵魂往地狱中沉沦的过程吗？”只剩下思维还能受自己的控制，祁江只能无聊地乱想，借此来打发时间。 “不是说死后前往地府的过程都会把生前的美好片段再重映一遍吗？难道说最后和夜翼的那个吻已经将我所有的美好全都记录了吗？” 杂乱的思绪在祁江的脑中不断涌动，换做平常，这或许会让祁江很痛苦，但眼下整理这团杂乱的毛线球成了唯一能做的事。 也不知道这无聊的时间过去了多久，自己的身下，似乎有一缕微光出现，因为四周全部被黑暗包裹，这一丝微光显得格外显眼。 想看看这片黑暗的尽头是什么，但他的视角此刻处于锁定的状态，具体点说，就是连身体都没有，这样的状态又怎么能看清自己身后有什么呢。 不过，随着下坠深度的增加，即便这片黑暗不想让他离开，可只能看着他一点点移动至暗与光的交接处，然后一点点坠入光的海洋。 当身体完全被光芒吞噬之后，那种慢慢下沉的感觉忽然消失，就像是忽然从水池传送到天空中一样。 砰！ 只觉后背和屁股传来强烈的冲击与疼痛，祁江摔在了一张木椅子上。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干掉了啊。”当祁江出现的那一刻，语调熟悉的风凉话从身前传来。 “锋，呵，我就知道，只要我还能使用异能，作为死族意志的你就不会完全消失。先前那只回答‘是’或者‘不是’的样子，应该是你为了隐藏自己故意装出来的吧。”抬起头，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和那身诡异的西装，祁江意味深长地笑出了声。 虽然锋是和自己争夺身体的对象，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祁江对他只有最基本的防备。 “所以，你是不是被干掉了？”锋并没有理会祁江无意义的挑衅，只是重复着询问结果。 “啊啊啊，是的，所以那又怎么样呢，你不也带着我的身体里见死不救？”对于肯定的事情，祁江不会找借口推脱，但很不爽也是真的。 锋留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同时也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你好好看看周围，不是我不想出去，是根本就出不去。” 确实，锋的出现吸引了祁江的所有注意力，周边那被白光笼罩的环境，确实没有引起祁江的注意。 可当他眯起眼睛，透过白光去观察时，脸上瞬间变得精彩无比。 在白光的背后，是一坨坨蠕动的肉墙，它们相互吞噬、相互交融，用尽一切手段，朝着化为一体的方向不断前进。 锋身下的座椅虽然被更浓郁的白光笼罩，但还是能看出隐藏着的扭曲血肉，锋的下半身被白光笼罩，就意味着他已身陷血肉当中。 在这片白色的空间中，唯一还没有被血肉污染的物件，就只剩下祁江身下那条脆弱的木椅子。 不等祁江开口，锋便开始解释眼下的情况：“这里是本体与死族意识链接的空间，也是决定你身份的节点，这些肉墙就是死族意志在你眼中具现化的产物，当它们完成融合，这片空间就会破碎，随后，它们就会侵占你的大脑，你的身体，侵占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之所以当初我只能回答你是或者不是，原因就在于我的投影只能做到这一点，在你觉醒血族异能的同时，我就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动，为了防止身体被夺走，我就只能将自己作为基石，尽可能地延缓它们的入侵。” 关于锋的说法，祁江并没有全盘接受，多疑是一个缺点，但同时也是自我保护的一个重要手段。 很快，祁江就找到了疑点：“你说这些肉墙是死族意志具象化的表现，但你不就是我身体中的死族意志吗？既然有你存在，为什么又会多出另一个意志？” “呵呵，好问题。”对于祁江略显尖锐的问题，锋并没有面露难堪之色，相反，他似乎早就料想到这个问题。 “想必你也明白你过去的经历了吧，那一次，就是更高阶的意志侵入身体的结果，正因为完成了入侵，所以连接的通道自然也就关闭了，即便上位者抛弃了身体，也不会在打开。” “可随着你实力的提升，死族意志开始注意到你这个过去被抛弃的玩意，开始着手拉你加入死族的行列，当你觉醒了新的异能，就意味着连接的空间再度敞开，死族意志的入侵也随着而来。” 祁江愣住了，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追求力量的途中，险些再一次落入死族的控制。 而锋抛出的重磅炸弹还没结束：“既然你的意识能和我相见，就说明你还没有彻底死亡，如果你能通过我和死族意志达成共鸣，不仅可以卷土重来，甚至还能恢复往日的荣光。” “等等，我心跳都停了，还有复活的可能？”心脏停跳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祁江着实没想到，身体都糟糕到这种地步了，还有复活的可能。 锋邪魅一笑：“病毒，无所不能，只不过，达成共鸣的代价很大，而且过程相当漫长与痛苦。” “呵呵，我会做出什么决定，你早就心知肚明，又何必再说这些企图动摇我的话？” “只是尽到告知的责任罢了，那么，就让我们开始第一步吧，首先，你得达成自身的统一，将活尸的那一份力量的拥有权从我手中夺走。” 似乎是害怕祁江不理解，锋又特意解释道：“杀死我，然后吸收我。” “杀死你？为什么？” “还不明白吗？之所以上位存在会抛弃你就是因为咱俩没有被他吞噬吸收，不实现身体的统一，永远没法达到帝王级，当你吸收了我之后，再借助陨石碎片的力量控制这条与死族意志连接的通道，届时，你就与帝王同级了。” “行了，废话少说，我已经逐渐减少对外界的压制了，如果在死族意志占据空间之前，我们都没能完成统一的话，那就一起去死吧。” “切，谁要和你一起去死！”说着，祁江一拳轰向锋的面门。 但这一拳仿佛打在自己身上一般，强烈的冲击将祁江震飞出去，而被命中的锋却毫发无伤。 “感受你的精神力量，用柔和的手段将我吸收，太过强烈的冲击只会反作用于你的身体。”锋对以上的现象做出解释，同时也告知了祁江正确的做法，“将你的精神力覆盖我，然后逐渐将我的意识抹除，然后吸收剩下的东西。” 祁江点点头，重新爬起，缓步走到锋的面前，将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 “谢谢为我付出的一切，原因我就不问了，不过，我会永远记住你，然后承载着你的力量和愿望，登上死族的顶峰。” “是吗？看来，我的目标只能变成夙愿了啊，不过，祝你成功。” 说罢，祁江开始输出精神力，虽然他从未接触过这种力量，但到底是自身最纯粹的能量，只要下达指令，它们就会乖乖照着指定的路线前进。 想要将一个完整的人格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过程注定是漫长且无趣的，祁江就这样站在锋的面前，将手放在他的天灵上。 谁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甚至都不清楚在这片空间中是否有“时间”这一概念，唯一能见证转化正在进行的，只有锋的身影越来越稀薄这一点。 当然，还有白光——也就是死族意志——一点点爬上木椅，将其同化，也意味着时间的流动。 “这样，应该就完成了。”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总之，当锋面带笑容彻底消失的那一刻，祁江如释重负地睁开了眼。 “谢谢，即便站在对立面也依旧帮助我的朋友。” 可吸收锋的精神力量，只不过是第一步，想要彻底掌控眼前的空间，八字都还没有落下一瞥。 没有了锋的压制，白光的侵蚀速度不知道增加了多少，锋先前所在的位置瞬间被涌上来的白光吞噬，而他身后那张木椅也顷刻被吞噬了大半。 “糟糕！”祁江立刻坐回到那张椅子上，随后释放出肉眼不可见的冲击，将那些仅仅是缠上而没有附着的白光尽数从椅子上震开。 这张木椅，就是祁江的核心所在，如果让白光将其吞噬，那就意味着祁江的意识失去了锚点，没有锚点的意识，会瞬间被其他的意识驱逐出身体。 这些，是当他吸收锋以后，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 吸收他人的精神力，同时承载他人的记忆，很合理的交换。 但是，拥有记忆不代表就继承了使用的心得和手法，从来没有使用过精神力的祁江根本压制不住死族意志的侵袭，刚刚被震散的白光立刻卷土重来，像包裹锋一样缠住了祁江的身体。 掌握不住精神力的祁江只能一次次地释放冲击，将白光下的血肉震碎，可将冲击作为僵持的手段，无疑是能量利用率极其低下的选择，很快，祁江就感到有些乏力。 而死族意志代表的是一整个种群，其体量与个人相比，无异于大象与蚂蚁之间的差距。 随着冲击的减弱，在一进一退之间，白光以缓慢的速度一步步向上攀爬，很快就到达了祁江的腰腹。 被死族意志吞噬的地方，祁江直接就失去了对那块部位的掌控权，没有被撕咬的疼痛，没有被摩擦的瘙痒，就跟彻底截肢了一样。 “这样下去，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的。”余光扫过自己的身体，这样的距离，即便中间隔着一层淡淡的白光，但依旧能清晰地看见那些扭动的血肉。 一边保持着持续释放冲击，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眼下的情况，只有锋知道应该怎么做。 “想要成为帝王，那就要和死族意志交融，然后再借助陨石碎片的力量制作闸门，将力量汲取，将死族意志排除。”就仿佛是锋在耳畔说话，当他闭上眼睛时，如何应对的法则就已经响起。 “交融……交融……可是，我该怎么和这打定主意要吞噬我的家伙交融啊。”祁江痛苦地呻吟着，对于眼下的情况，可谓束手无策。 留给他思考和理解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在他分神搜索记忆的时间里，白光借机加快了侵蚀的速度，此刻，祁江就只剩下脑袋、脖子和肩膀附近的身体还不在白光的笼罩之内。 “还有闸门，我该怎么借助陨石碎片的力量？手脚皆失的我，该怎么寻找这股力量！”虽然有了对策，但有时知道了对策，反而会陷入更深的绝望。 而侵吞了祁江大半身体的死族意志也仿佛能察觉祁江的内心，它那充满诱惑力的低语直接回荡着祁江的脑海中：“放弃吧，将身体完全交给我，我将给与你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你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 “闭嘴……” “你还在挣扎什么，不是想和我交融吗？放弃抵抗，来到我的怀抱，不就可以实现交融了吗？届时，你甚至还能更进一步，彻底突破瓶颈，彻底化身为帝王。” “闭嘴……” “阀门？根本没有必要，当我们完成交融，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既然我们都实现了融合，又怎么能分开彼此，独自存活与世间呢？” “闭嘴啊！谁他妈要和你融为一体，把力量留下，然后滚出我的身体，这才是你该做的！混蛋意志，跑路就跑路，还要把力量和记忆一起收回去，之前扣扣嗖嗖的，等老子自己强大了，又开始打老子的主意！” “我有爱的人，有爱的事物，有爱的地方，这些东西，是你这种以杀戮为目的和乐趣的白痴完全无法想像，也完全无法拥有的！“ “所以，你不要，也别想把这些，从我手中夺走！“ 轰！ 似乎是听见了祁江的呐喊，又可能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心念，那团覆盖在白光之上的漆黑像是重锤，轻而易举地击碎了黑与白的交界处，一股脑涌入了这片精神空间。 虽然呈现黑暗，但它却相当柔和，即使披着令人恐惧的外衣，却有着完全不符的温柔。 最主要的是，它愿意听从祁江的命令，能够跟随着祁江的意念行动。 “这些，莫非就是陨石碎片在精神空间中的具象化吗？“祁江有些不敢相信，但眼下，每一股力量都是宝贵的，只要能为自己所用，他不会在意出处。 随着心念的操纵，那团漆黑笼罩了自己的身体，几乎是瞬间，那些白光就被漆黑吞噬，变为了其中的一份子。 “原来如此……吸收，同化，什么阀门，这根本就是转换器嘛！“当身体从白光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以后，祁江立刻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 “将这具尸体先运送到太平间吧，他是我们的英雄，等战事结束，如果我们还活着，就给他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见急救无果，主刀医生虽然无奈，却也只能做出这般无力的决定。 哗啦啦啦。 病床下的轮子摩擦轴承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之中，就仿佛是送葬的哀乐。 跟随着病床之后的，是所有能抽出空的基地成员，虽然无人组织，但为了恩人，他们自发前来送葬。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跟到太平间的门前，当那扇肃穆的白色大门打开的瞬间，白布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轻微的起伏。 离得远的或许没有察觉到，但站在床边的护士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白布上的起伏。 “喂，前面那个起伏，是不是呼吸产生的……” “不好说啊，但他已经确认死亡了啊……” 就在两人纠结时，祁江露在外面的手指也轻轻弯曲了一下。 “咿呀！动了！动了！死掉的家伙动起来了！”这一次，看得真真切切。 “好吵……好闷……”沙哑的低语从白布下响起，随后，祁江伸出手，自己掀开了脸上的白布。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诈尸”，原本聚集在祁江身边的人纷纷尖叫着后退，和祁江拉开了足有五米的距离。 当祁江睁开眼，坐起身，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群，随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白布。 “卧槽，千钧一发啊，要给我送去火化了，那就真活不过来了。”看见了头顶“太平间”那三个字，祁江不由心有余悸。 “喂，你……你是人是鬼啊？”一名胆大的安保人员掏出枪，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当然还是人。”祁江从病床上跳下，虽然是起死回生，但身体就跟刚睡醒一样。 就在祁江活动关节的期间，一股常人难以察觉的威压扫过祁江的身体。 “嗯？这是，帝王级的威压？”虽然从没有类似的感受，但祁江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砰！ 烟尘涌进走廊，天花板伴随着巨石一同落下，将祁江所躺着的那张病床彻底压塌，而那刚刚从死神手上逃过一劫的家伙，已经不见踪影了。 第163章 着手当下 现在的祁江到底该算是什么物种，拥有着与帝王级持平的能力，在物种定义上却属于人类，这样的混血种，或许世界上也仅有一个。 不过，按照影视剧的套路，混血种才是最强的那一类，集合了两个物种的优势，此消彼长之间，能够将无法跨越种族劣势缩减到最小。 之前祁江没法通过气息察觉附近的生物，可当他与死族意志完成连接后，这独属于死族的能力，也被他纳入了自己的技能表。 “和我一样的波动，应该就是刚刚晋升的首领活尸了，还有两道，应该是夜翼和古月亭吧。” “呵呵，果然负面情绪才是最好的催化剂啊，我的死居然能够帮助夜翼突破困扰已久的瓶颈，这买卖倒也不算太吃亏。” 嘴巴上说着风凉话，实际上心中却比谁都着急，能察觉到气息之后，目标的状态祁江同样能感知一二。 古月亭虽然受伤，但气息稳定，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夜翼的情况就相当糟糕，属于她的特有气息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减弱，如果不加以干涉，不出一小时，她就会力竭而亡。 倘若祁江没有突破，或许也会和夜翼她们一样，以无知者无畏的姿态去挑战帝王的威严，但只有真正踏入了这一个境界才会明白，越阶战斗的情况，只会存在于帝王之下。 毕竟，只靠自己和置身于异能海洋，这中间能得到的力量，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好在，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出现，夜翼的衰弱只是因为透支异能而不是身负致命伤，古月亭也在即将遭受致命打击之前得到了救援，虽然她们都基本失去了战斗的能力，不过，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凭什么！凭什么你都死过一回了，还能从地狱里爬回来，凭什么你都失去帝王级的实力还能灵活地运用帝王之铠！”虽然有面甲覆盖，但光是听这样的吼叫，就能想象出背后那张因为愤怒而极度变形的脸。 仿佛是要证明祁江不过是徒有虚名的伪装者，首领活尸箭步上前，借着惯性打出一记带着层层气爆的重拳，而拳头最终的落点，自然是能直接撕碎祁江脑袋的面门。 “凭借自身蛮力和铠甲加持挥出的拳头的确很有威力啊。”祁江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就像是没能察觉到攻击一般，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直到拳头落下。 但，那一拳打空了，它穿过了祁江的脑袋，尴尬地停在祁江后脑勺的位置。 紧接着，那道被击穿的身影散去，连同身旁的古月亭一起。 而距离首领活尸百米之外的地方，祁江和古月亭再次出现，一起停在了夜翼身前。 “突破首领级了，恭喜恭喜啊。”祁江扶起倒地的夜翼，由衷地祝贺道。 夜翼的呼吸虽然虚弱，但还算平稳，所以说话的声音还算清晰：“没你厉害，死一遍居然能直接突破帝王级，真没想到，我们当中最先达到这一步的居然会是你这个人类。” “呵呵，我之前就是半步帝王的实力嘛，只不过是继承了遗产然后更进一步而已，还有，我现在，可不仅仅只是人类了。”实力突破之后，祁江的性格似乎也有了少许的变化。 可能，是锋的精神力在影响他吧。 “混蛋，认认真真跟我打啊！”被晾在一旁的首领活尸气不打一处来，锁定祁江位置后，再一次突进到祁江的头顶，想要砸下一记震天撼地的重拳。 可他的飞行轨迹发生了偏差，原本应该朝正下方落下的首领活尸朝着斜上方飞出，因为事发突然，首领活尸毫无准备地重摔在地上。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场众人的视线，都没有捕捉到首领活尸被攻击的画面，就仿佛是直接跳过了攻击的过程，直接结算了被打飞的结果。 但常年练武的古月亭还是察觉到了一丝端倪：“你的行动速度，有这么快？” 话语中的这个“你”指的自然是祁江，因为距离的关系，她察觉到了行动的气流。 “只是教导一下这个新手如何使用帝王之铠罢了，帝王之铠会根据使用者需求的不同，呈现出不同方向的特殊强化，我的刚好就是防御和速度强化。祁江笑了笑，“你们好好休息，我很快就会结束这样战斗的。” 话音未落，祁江又如闪现一般出现在首领活尸的面前，趁着他还没起身的空档，忽然出现的匕首便凶狠地朝其面门刺下。 察觉到了杀意，首领活尸的身体比意识更早行动，虽然没有意识的趋势，能动用的力量极其有限，但也足够减慢祁江的行动了。 力量原本就不是祁江的强项，当手腕被擒住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情况有点糟糕。 果不其然，下一秒，眼前的事物就变成了模糊的重影，那天旋地转的感觉，仿佛脑浆都在晃动搅拌。 砰！ 山岩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碎石一块块地落下，透过淡淡的烟尘，能看见被镶嵌在其中的祁江。 想要爬出来，可是需要一点时间的，而这点时间，就是首领活尸起身发动追击的时间。 又是一声宛如惊雷的轰鸣，这一次是拳头直接落在山体上，磅礴的巨力让本就崩裂的岩壁进一步倒塌，落下的山岩将两人的身影完全掩埋。 “我们就这样看着，真的就可以吗？”守护在夜翼身边的古月亭看着远处激烈的战斗，又是担心又是着急。 倚靠在树上的夜翼倒是相当放松，听她的口吻，就好像祁江胜券在握：“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一个是早有耳闻甚至上手实践过的师傅，不谈熟练度，光是知识储备方面，祁江就已经赢太多了。” 果不其然，率先突破岩石的是祁江的身影，他的背后出现了一对与夜翼相差无几的血翼，虽然他的飞行姿势像是刚出生的雏鸟，但不影响他的机动性。 而后，那堆岩石从中心炸开，无数的碎石像是防空炮的弹幕，只为击落祁江这一个连飞行都不熟练的可怜小鸟。 纵使祁江敏捷，可在空中，对翅膀运用的熟练程度就意味着灵敏度，在狼狈地躲开几次攻击后，一颗石子命中了血翼，仅仅是一颗石子的威力，就将其击落了。 “咳咳，真疼啊，果然不该学夜翼飞到天上去的。”有硬甲保护，同时离地高度也一般，祁江倒是没有受伤，不过那狼狈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羞愧。 “既然掉下来了，那就给我滚到地底下去吧！”一道黑影笼罩了祁江的身体，下一秒，首领活尸再一次从天而降。 这次，他的双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不仅震飞了表面的泥土，连下方的岩石也都爬满了歪歪扭扭的裂痕。 这一拳的威力明显比之前要大，能突然有这样的提升，不难猜测，是首领活尸对帝王之铠的运用有了新的感受。 作为破坏之王，帝王之铠给予他的加成很简单，也很实用，毕竟，在毁天灭地的重拳面前，任何技巧都不过是雕虫小技。 不过，给予力量加成是一回事，但想要真正发挥出作用，就又是另外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喂喂，你在往哪里打？”祁江的声音出现在首领活尸脑后，他固然是帝王级，但扬短避长的愚蠢之举，是断然不会仗着实力进步而去做的。 首领活尸甚至来不及回头，一记回旋踢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刚猛的踢腿就像是机械动力驱使的机器，即使首领活尸一身肌肉甚至还进行了格挡，依旧被一脚踢飞出去。 力量确实不是祁江的强项，但个人的强弱项，用于参考的标准是他自身最强的那一项。 所以，即使首领活尸的体重超过了三百斤，祁江还是能轻轻松松地将其踹飞。 如果首领活尸见证过属于祁江的时代，那他现在应该会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无力。 当你双脚离地的那一刻，除非你的生命消逝或者他想要留你一命，否则就不会再有让你站起来的机会——这是过去属于祁江的谣言，也是神话。 而接下来，首领活尸将戳破这个谎言，证明它既不是谣言，也不是神话。 毕竟，祁江真真切切地做到了这一点。 祁江移动的速度远超首领活尸的飞行速度，每一次首领活尸改变方向，祁江都能提前出现在行动轨迹上，完成蓄力一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首领活尸庞大结实的身体在祁江的手中就仿佛是一颗趁手的皮球，想要让他朝哪里飞，他就必须听从指令飞向指定的方向，同时身上还有再出现几道凹陷的伤痕。 “姐姐，帝王级之间，也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吗？你说，祁江会不会一直在藏拙，实际上他才是最能打的那一个。”眼前一边倒的局势让古月亭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经过短暂的休息，夜翼的气息稳定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有底气了：“在我刚刚踏入统领级的时候，我就有关注过祁江，那个时候的他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如今他找回了往昔的威严，能发挥出这样的实力，并不奇怪。” “不过，你好好感受首领活尸的气息，虽然他一直在遭受攻击，但他散发出的气势不仅没有萎靡的迹象，反而呈现出上升的趋势，换而言之，祁江根本没有伤到他的要害。” “啊？”古月亭的脸上立刻出现焦急的神色，“那我们是不是得介入一下啊，不然祁江会吃亏啊。” “拿什么介入？我们现在身体都很虚弱，或许你还剩下一半的战斗力，可我现在连召唤流彩的力气都没有，和一般人也没什么区别。” 砰！ 两人谈话之间，一声远超先前的巨响夺走了她们的注意力，当她们再次捕捉到祁江的身影时，他已经又一次被首领活尸砸在地上。 嗖嗖嗖！ 只见一条深黄色的触手荡开烟尘，收回到首领活尸的身体当中，接着，终于落地的他平稳地站起，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的速度是很快，可惜力量着实看不上眼啊，我可以让你击中一百次而不败，可你又能接下我几次攻击呢？”首领活尸放肆地大笑，因为他察觉到祁江的气息在被自己击中的那一刻瞬间削弱了三成。 但接下来的一幕，不仅让他的笑容冻结在脸上，甚至还将其狠狠撕碎。 “连名字都没有的白痴，一点小伎俩就骗过去了！” 祁江手持大剑的身影赫然出现在首领活尸的眼前，而那躺在深坑中的残影也随着本体的出现而虚化消散。 “斩！” 这一幕，古月亭极其熟悉，大剑之上，寒光涌动，每一次有血潮洗刷过剑身，其锋利程度就会上升几分，毫无疑问，这是祁江偷师学艺的。 只不过，那把大剑是血液的产物，一遍遍打磨剑身的能量也是源于祁江自身的血液。 “切，居然把我异能衍生的招数学去了，真是个孽徒。”古月亭双手叉腰，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听起来却又是另一种味道。 这一剑，锋利至极，足以斩断一切想要斩断的事物，足以劈开所有阻挡前进道路的障碍，足以，一剑斩下首领活尸的任何一个身体部位，替这场战斗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锋刃割裂空气，在身后留下翻涌的气流，在音爆和气流冲击的交响乐中，这一次的攻击有了最终的结果。 从胸口到小腹，所有的帝王之铠都被剑锋斩断，藏在帝王之铠下的本体也被划开了一道不浅的伤口，不断喷涌的鲜血为这巨大的伤口更添几分狰狞。 “躲得挺快啊。”看着拉开了十米差距的首领活尸，祁江倒是没有立刻追击。 没办法，到底还是一半是人类，一下子动用太多的异能，他也得稍微缓口气。 但这一点，立刻就被首领活尸看破了，可吃了祁江好几次诈骗，即便现在祁江是真的要休息片刻，他也不敢轻易上前。 但终究还是杀戮的欲望占据了上风，而且，这一次他打算彻彻底底地终结战斗，用上他最具有杀伤力的一招，也是帝王级才能掌握的最高级异能。 这种异能，名为王权，是基于帝王之铠的特性赐予的独有异能，在帝王级的交锋中，王权的能力和使用时机，往往就决定了胜利天平的倒向。 而作为极致的力量派，首领活尸的王权自然是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王权·拔山扛鼎！ 没有任何的预兆，甚至挥出的那一拳都看着有些柔弱，可只有真正命中了，才知道那一拳到底包含了多少恐怖的力量。 第164章 超越未来 没有夜翼那样的异能，没有古月亭那样的武艺，没有祁江那样的身体，可以说林奈唯一能借助的就只有科技的力量和自己的脑子，但就是这样的角色，居然也是最终之战的参与者。 但眼下战斗的激烈程度，已经不是她仅凭常规武器就能介入的了，现在能动用的武器，别说杀敌，连自保都是问题，想要做出几分贡献，就只能等科研部造出新的电磁狙击枪。 “能不能快一点，战事相当紧急，那边……呀！”林奈催促的话还没说完，大地剧烈的震动便让她失去了重心，险些摔在处于启动状态的机床上。 好在一旁就是避险用的把手，林奈的应激反应让她死死地抓在栏杆上，这才没有躺倒传送带上。 “这个震感，是地震了吗？“待震动结束，摔得七荤八素的研究人员纷纷摇晃着从地上爬起，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些研究人员素质过硬，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身情况，有问题的立刻退出实验室进行紧急处理，没有受伤的则立刻前往重要岗位，保证实验器材不会失控引发二次灾害。 “算了，等你们造出下一把枪，那边都打完了。”林奈很快意识到远方的战局已经步入白热化，再不去参战，也就没有她露面的机会了。 远在数公里外的40b尚且能感受到强烈的震感，作为冲击中心的战场更是一片狼藉。 四周的高山发生了严重的滑坡，原本苍翠的青山此刻就像是被人揉捏过的废土，一个个被折断的树木横七竖八地插在滑落的泥土中，一块块狰狞的巨石被翻到地表之上，仿佛在述说着大地的不满。 “姐姐，祁江，不会被埋在下面了吧……”躲在夜翼怀中的古月亭从高空扫视着地面，就目光所及的范围，根本看不见祁江的身影。 在气息感知上，两女同样找寻不到祁江的蛛丝马迹，这一次山体滑坡几乎将地面完全翻了个面，原先留下的气息此刻全都被掩埋在厚厚的浮土之下。 “哈哈哈哈！就算有帝王之铠又如何？说到底还是个孱弱的人类，连王权都使用不了，更别提接住我动用王权发动的攻击了！”首领活尸作为攻击的发起者，自然能在山体滑坡前转移到安全的位置，在察觉不到祁江的气息后，他不禁大笑起来。 “不管你死没死，被埋在地下的话，短时间估计也出不来，既然如此，那么，就先拿你们的鲜血来为我的王座铸就基座吧！”说着，首领活尸慢慢抬头，将视线投在飞在高空的两女身上。 先下手为强，这是夜翼一贯的风格，就算没有效果，但漫天的流彩就像是机炮发射的子弹，以极高的密度轰击着早已满目疮痍的大地。 即使夜翼只恢复了不到五分之一的体力，但还是能够支撑短时间的爆发的。 不过，这些流彩的穿透力打在首领活尸身上，就显得有些穿透力不足，对方甚至不需要特意防御，打在帝王之铠上的流彩就会自己跳开，打在一旁的地面上，激起那些松软的浮土。 当烟尘变得浓密，首领活尸的可见范围只剩下十米不到时，夜翼忽然往后拉开距离，随后，古月亭的气息消失在空气中。 “总是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招数，一两次或许有奇效，但用多了，就显得很蠢啊。”首领活尸发出不屑地嗤笑，耳廓稍稍一动，瞬间捕捉到了气流涌动的风声。 于是，首领活尸随意地挥出一拳，在他计算中，朝着这个方向攻来的古月亭会自己撞上拳头，然后被弹飞出去。 不过，首领活尸终究是新生的意识，就算有原主人的学识能够继承，也没有想到计中计的可能性。 那道身影在触碰到拳头的瞬间，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首领活尸的面前。 攻击落空的感觉让首领活尸的瞳孔猛地一缩，而他脸上出现震撼的表情，是在大剑捅进其胸膛的那一刻才出现的。 “白痴，真以为我会往你拳头上撞啊。”目光冰冷的古月亭淡淡地宣告着攻击的手的宣言。 “该死……”首领活尸第一次感觉到距离死亡如此之近，愤怒之余，一记蕴藏王权的重拳凌空挥出，直击古月亭小腹。 见识过这一拳的威力，古月亭自然不敢与其有半分的接触，好在有大剑拖延首领活尸的行动，在拳头落下的那一刻，她顺利脱出了会被正面击中的范围。 不过，后续的拳劲同样威力十足，即使没有直接接触，汹涌的气浪还是撞在了古月亭的胸口，像是发射炮弹一样将其轰飞了出去。 鲜红的血液从古月亭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飞出，跟随着古月亭在空中的轨迹画出一条细细的红线，优美且致命。 唰唰唰！ 夜翼身后的流彩在心念的操控下调转方向，在古月亭即将到达的位置织出一张弹力网，防止她直接撞击在裸露的岩石上。 “还使得上力气吧，我们要准备逃跑了。”帮古月亭减速完毕，夜翼也来到了她的身边，确认古月亭的情况。 将嘴角的血渍抹掉，古月亭目光兴奋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首领活尸：“没事，当然没事，我甚至还能再过去捅他一剑。” 夜翼轻笑一声，展开血翼，轻柔地抱起古月亭娇小的身体，趁首领活尸还在虚弱之中，立刻转移阵地。 “你觉得，刺穿我胸口的家伙，能够轻易地离开吗？”愤怒的首领活尸双手抓住剑身，丝毫不在意拔出大剑后会引发的大出血，立刻将那把大剑当作飞镖，投掷了出去。 沾染了帝王级的血液，古月亭就失去对大剑的控制权，原本是想让它在空中解体的，可现在并不能实现这一点。 不过，这一剑想要伤到她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喂喂，对着女生扔沾着血的剑可是会被讨厌的，就算要归还，也别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嘛。” 祁江的身影不知从何处而来，总之就是出现在了飞驰的大剑的方向。 也不知道他动用了什么手段，飞行的大剑居然调转的飞行方向，朝着首领活尸所在的位置奔去。 祁江一脚踩在大剑的剑身之上，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这就是御剑飞行的快感吗？有点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修仙了。” “烦人的苍蝇，怎么你还没有去死啊！”首领活尸察觉到祁江重新回到战场，一股难掩的愤恨席卷天地。 伴随着滔天的怒火，首领活尸再一次动用了王权·拔山扛鼎。 “你使用了王权对吧，那么，也来试试我的手段吧。”同为帝王级，对方使用王权，祁江这边也能有所感应。 说话之间，面对那只硕大的拳头，祁江不闪不躲，像个愣头青一样朝着它撞了上去。 “狂妄！你居然以为，能够用身体硬接我的拳头吗？”见到祁江这嚣张的架势，首领活尸从未平息的怒火再度上升了一个维度。 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残酷，祁江正面撞上了首领活尸的拳头，就结果而言，他毫发无伤。 这一拳的确命中了，祁江的身后甚至有未消解的余力震出的气浪，可就是这样刚猛的一拳，连刮花祁江的帝王之铠都做不到。 “很有力量的拳头，可惜不该直接与我的王权正面对抗。” 我愿化身为盾，屹立于挚爱身前，挡下狼虫虎豹与魑魅魍魉。 王权·不灭铁壁！ 挡住了这一拳，就是祁江的反击时间，之所以他选择主动撞上首领活尸的拳，另一方面就是想要借力降落在地面上。 首领活尸的上半身已经被砍出了两个伤口，那么他必然会加强上身的防御，如此，就猛攻下三路好了。 低鞭腿，扫堂腿，膝顶腹股沟，祁江在速度上有绝对的优势，一招不成，立刻变招，这三脚一次比一次狠，为得就是放倒首领活尸，将其拖入地面站。 但首领活尸下盘之稳，远超祁江的想像，原以为他是因为应接不暇而来不及防御，可三次攻击之后，才明白他已经做到了站如钟的地步。 等第三脚踢出，祁江甚至来不及收腿，首领活尸便伸手抓住了他还没收回的腿，随后抡动胳膊，让祁江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圆，重重地砸在地上。 不同于首领活尸的王权，祁江的王权效果过于违规，两次使用之间都会有一段较长的缓冲，所以，这一次就只能靠帝王之铠的防御力硬撑过去了。 砰！ 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祁江又一次被埋进了土层当中，原本松软的浮土因为这一摔，都被压实变成了近似于石头的硬块。 不过，祁江本身倒是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大部分的力都被传导到了身下的泥土上，那些浮土在没有固结之前是很好的缓冲，配合上帝王之铠的消力，祁江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可首领活尸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和祁江交手了这么多次，首领活尸已经不敢再半场开香槟，毕竟这家伙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在把他脑袋这里碾碎之前，都不能把他看作死亡。 于是，首领活尸手中凝结出一柄白色与血色交织的长剑，只见剑尖转向下方，直指祁江脆弱的脖颈。 被泥土掩埋的祁江没能看见落下的长剑，但身体感应危机的本能和体内的死族血脉都在朝他发送警告，能让帝王级感受到这样的威胁，这把剑绝对不是凡物。 帝王级才能斩杀帝王级，这句话实际上也有几分道理，成为帝王的前置条件就是再开连接死族意志的大门。 当自身融于死族意志后，生命力就会相当旺盛，即使切断脖颈，如果不将其撕扯下来，两处伤口甚至能在死亡之前自己完成愈合。 所以，帝王级都有一柄王剑，能够暂时切断帝王与死族意志的联系，从而争取到杀死对方的机会。 那柄白色与血色交织的长剑，便是首领活尸的王剑，他不仅要用王剑斩断祁江与死族意志的联系，还要用削铁如泥的剑锋切下祁江的头颅。 锵！ 长剑落下，火花飞溅，祁江即便被深埋在土层之中，也硬是动用异能撑开了一片能让自己行动的空间。 可是，王剑的威力远不是祁江手中的血族异能造物能媲美的，虽然挡住了最初的一击，但密密麻麻的裂痕已经遍布匕首的刀身。 而随着首领活尸的第二次发力，匕首应声绷断。 不过，就剑柄上传来的手感，首领活尸并不觉得这一剑命中了，虽然他不曾使用过刀剑类的武器，但也清楚割开血肉时感觉。 “哇哦，好危险的剑。”看着距离自己眼睛不到一厘米的剑尖，祁江握住剑身的手不禁又加上了几分力气。 帝王之铠的护手已经被王剑切开，祁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磅礴的生命消退一半有余，这意味着当身体受到致命伤时，结果会从不容乐观变成直接死亡。 “不要挣扎了，给我，去死啊吧！”首领活尸继续加大力量，想要将长剑再往下压。 “该死，拼力量必输无疑啊……”祁江咬紧牙关，可即便他浑身解数，也没办法抵抗彻底的力量压制。 想要动用异能，但此刻的局势都快让他喘不上气，更别提分心操纵异能发起远程攻击了。 长剑还在一点点前进，被割破的手掌渗出点点鲜血，血珠顺着长剑的剑身缓缓滑落，滴在了祁江的面甲上。 忽然，他只觉得手中一轻，那压倒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原本难以让其后退的长剑居然轻而易举地让步了。 “哼，就算是前男友，这家伙的小命也必须在我的掌控当中。”趴在阴暗处的林奈扣下扳机，然后拉栓，接着继续射击，每有一枚滚烫的弹壳飞出，就有一颗子弹落在首领活尸胸前的伤口上。 一般的狙击步枪确实伤不到首领活尸，但找准对方最脆弱的部位，然后朝那个方向发起进攻，这不就是狙击手该做的事吗？ 趁着这个机会，祁江挣开长剑的压制，破土而出，然后自下而上，用肩膀往前一顶一靠，彻底击破了首领活尸的平衡，让他踉跄着朝后倒下。 “轮到我了吧！斩！”祁江的手中显现出一把血红大剑，随着红光掠过首领活尸的右手，半根手臂带着那柄王剑一起被削飞。 首领活尸身上的连接可还没被被斩断，只要能拿回断臂，瞬间就能重新安上，所以，他后退半步，稳住身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跳去抢自己的断臂。 “别想移动半步！”原本脱离战场的夜翼不知从哪个角落又回到了战场，随着她手指轻动，血色流彩再一次从地下钻出，和之前一样缠住了首领活尸的身躯。 “王剑对吧，这玩意，我可玩得比你熟练啊！”祁江一步上前，当他甩出自己的右手，一柄锋利万分的匕首出现在掌心当中。 刀剑朝下，右臂左挥，第一刀，割喉断首。 手臂上提，手腕举过头顶，第二刀，开胸破肚。 松手换刀， 直臂下劈，第三刀，直灌天灵。 “结束了。”将第二把匕首也留在首领活尸的身体上，祁江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首领活尸无声地失去生机，如释重负般地叹了一口。 扑通！ 没有了流彩的支撑，首领活尸的身体再也没法站立。 而摔倒的冲击，震断了他脖颈上最后粘连的几寸皮肤，让那沾满鲜血的脑袋像皮球一样咕噜噜地滚到了祁江的脚边。 “那么，再见。”看着那没有闭上的双眼，祁江冷漠地告别。 然后，抬脚，踩碎了那颗脑袋。 第165章 于是，步入新的战场 微风吹过山头，以往，会有成片的常青树在此刻莎莎作响，现在，它只能寂寞地掠过，卷起几缕尘土，示意着自己曾经来过。 与首领活尸身死之时相比，这座为40b提供掩护的大山，更加显得荒芜，毕竟，参与最终之战的死族总共的数量可是达到了两位数。 其中，不乏想要偷鸡或者乘火打劫的鼠辈，在两名帝王级死族分出胜负的瞬间，这些跳梁小丑便一个个从暗处显身，想要趁众人状态不佳，先将这些最大的威胁解决。 但是，这些不敢正面登场的家伙，真正的实力又有多少，明明是偷袭的那一方，却连完全身为人类的林奈都解决不了。 当然，这些偷袭者当中也不乏有实力的家伙，否则，战局也不会被拖延到黄昏时分。 祁江掐断眼前那个奄奄一息的死族的脖子，像扔垃圾一样将其抛在荒原之上，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就是最后的敌人了。 举目望去，除了首领活尸的无头尸身，还有大量不知名死族的尸体散落在各处，它们或许都是雄霸一方的高阶死族，但一名帝王和两名首领面前，还是有些排不上名号，更何况还有一个能仅靠枪械单挑统领的人类。 “应该，已经结束了吧。”祁江抬起头，望向高空，略显疲惫地问道。 夜翼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罕见地勾起了诱人的微笑，那一幕，就像是披着天使外表的魅魔朝你微笑。 森！ 就在祁江沉迷美色失神的瞬间，身旁忽然传来剑刃切开空气的嗡鸣。 “我去！”身体的本能让他做出了规避动作，一个下腰险险躲开砍向自己下胸的大剑。 然而，这样的闪避恰恰就是夜翼最想要的动作，四肢着地，靠近地面，这样都不能将人困住，就有些小瞧夜翼了。 被无数流彩拘束在地上的祁江一脸无奈：“不是，古月亭就算了，怎么夜翼你也这么无聊。” “哦？但是这可是最终之战啊，最后的幸存者，只能有一个。”夜翼落在距离祁江大约十米的地方，一边缓缓朝这边靠近，一边用光洁的手指摩挲着血矛的锋刃。 看着夜翼邪魅的表情，祁江的心底不由有些发怵：“喂喂，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你确定还要跟我打？” 夜翼没有说话，回答他的是掷出的血矛。 不过，她的投掷能力确实稀烂，即使就是几米的间距，落点与预计的目标也还是差了不知道多少。 “扑哧！”古月亭实在有些绷不住，只得扭过头捂嘴轻笑。 虽然古月亭笑场了，但祁江还是没意识到这只是个玩笑：“喂喂，很危险啊，你再不给我松开，我可自己动手了啊！” 说着，祁江像被从土里挖出来的蚯蚓一样，在泥地上奋力地蠕动，那身散发着银辉的帝王之铠沾满了泥浆，就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遗物。 要是首领活尸还留一口气，看到祁江这样作贱这身象征着地位的铠甲，估计会气得直接自爆选择跟他们玉石俱焚。 可惜，祁江并没有那样恐怖的力量，原本被缠住就不方便发力，更何况流彩的韧性极佳，根本不是祁江能够扯断的。 嗖嗖嗖嗖！ 无视着祁江的抗议和挣扎，夜翼不服输地投掷着血矛，似乎直到命中才愿意停下。 可她的准头真的让人折服，连天上密布的血云都已散去，金色的余晖洒在地面上，祁江还是毫发无损。 也是这一刻，祁江才反应过来，这是夜翼在拿自己泄愤。 所以，他只能扭动身体，故意往夜翼的血矛上凑，就是这样，他也尝试了数次，才勉强满足了夜翼的愿望。 “好了，别玩了，马上就入夜了，既然新王已经出现了，那么就让我们来为他办一场加冕的晚宴吧。”不知看三人胡闹了多久的林奈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拍着手打断了三人的闹剧。 这一次，夜翼难得和她意见统一，一个响指的功夫，那紧紧缠绕在祁江身上的流彩便化作了晶莹的颗粒。 在日光之下，这些颗粒反射着不同的色彩，为这场充斥着血腥、暴力却又交杂着亲情与友情的最终之战，拉上了谢幕的流光。 这一夜，注定是喧嚣的，最终之战的胜者，就是j市的主宰，而有一名主宰为40b作为靠山，往后的安全就不用担心了。 没有了死族这一巨大的威胁，实验室中的每一个人都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一直压抑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爆炸，劲爆的舞曲彻夜未休，交错的觥筹也不曾停息。 “两位，不下去玩玩吗？”林奈推开二楼包厢的门，这里，是她们能进出的少数几个能逃开噪音的地方。 “呵呵，林奈，还是和以前一样，玩的挺花啊。”夜翼上下打量着林奈，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黑色的晚礼服只遮住了半边胸口，傲人的沟壑放肆地暴露在外，精致的锁骨也毫不吝啬地展现在他人眼中，光洁的后背上只有几条黑色的打着蝴蝶结的黑缎——用于挂住衣服。 这身礼服的下摆同样不长，只是堪堪超过了一半大腿，笔直光滑的小腿一览无遗，如果动作幅度大，连大腿又是也会若隐若现地映入眼中。 “你不也差不多，用异能转换成衣服，呵呵，这和裸体有什么区别？”林奈同样不甘示弱。 古月亭表示，虽然自己的确对祁江有点意思，也发生过这样那样的关系，不过并没有争抢的想法，你们该打就打，我喝着果汁看看就好。 可惜，两个人虽然嘴巴上吵得不可开交，但一点动手的想法都没有，作为替代，属于女人之间的拼酒大战就此开幕。 一边是首领级的血族女王，一边是统帅修罗小队的特战队长，如果将战场转移到楼下的舞厅，绝对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不过，即使两人是在私人的包厢里，也还是引来一大片观众，毕竟包厢里就准备了一瓶供夜翼小酌的红酒，根本不够两人对拼的。 于是，从服务小哥的嘴巴开始，两个传奇女性的拼酒大战一传十，十传百，不仅影响的范围在扩大，连说法也变得越来越离谱。 当祁江听说时，这则消息已经变成了林奈想要附和，但夜翼不肯拱手相让或者放弃正主的位置，就此两人展开了一场拼酒。 胜利的那一方，不仅可以独占祁江一晚上，还可以就此上位。 “艹，就知道这两个只要见面就在胡闹。”得知消息的祁江立刻奔向战场，而被他撞到的人不仅不恼，甚至还为他吹口哨助威。 在欢呼声中，祁江冲破人群，一头扎进了两女之间。 而此时，两人的身前已经各有七八个酒瓶，手中正在往嘴巴里灌的酒瓶也已经少了一半。 “行了，别喝了，看看你们，想什么样子。”祁江一手夺过一个酒瓶，然后面不改色地将残留的酒灌进嘴里。 “呜呼！”也不知道是谁带头，人群中发出了欢呼，“带走她们！” “带走！带走！带走！” “大少爷，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人群中，三队长笑嘻嘻地拉着捂着脸的凯文，与一众修罗小队的成员离开战场，隐藏功与名。 眼见如此架势，为了脱身，只得一手抱起一个女生，在更为热烈的欢呼中，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啊啊，真是胡闹。”古月亭略感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继续喝着手中的果汁。 但她注意到那些起哄的人群并没有散去，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干嘛？”古月亭瞪了这些人一眼，“你们不会觉得我也应该跟上吧？” “咳咳，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为首的一人讪讪地说道。 “哈？“古月亭眉头一挑，手中的玻璃杯炸成了碎片。 还不待她发火，空着手的祁江忽然又穿过人群回来了。 “走吧，有事情我们私下聊聊。”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祁江牵起古月亭的小手，强制把她带离的包厢。 于是乎，三位各有特色的美人，都被祁江带回了隔音的宿舍。 “突破帝王之后，欲望会变得这么强烈吗？两个不够，居然还要把小萝莉带上。”林奈还是一如既往地口无遮拦，虽然祁江知道这是在开玩笑。 “你少说两句吧，那些普通人或许能玩乐，但我们这么放松，可是会出事的。” 见祁江是认真的，其他三人也不再吵吵闹闹，安静地等待着后续的发言，明明是宿舍内的私密谈话，却有几分在会议室中开会的味道。 “突破帝王之后，我能察觉到附近的帝王气息，这些帝王的实力毫无疑问都在我之上，不难看出，其实j市的最终之战是被推迟了。” “嗯，这个我知道，毕竟那块陨石是我们发现的。”林奈点点头，说出的话却相当惊人，“推迟最终之战，让最后的胜利者成为我们的人，这就是我接到的最终任务。” “之所以我要封存陨石，就是为了帮你们争取时间，可惜，要不是祁江找回了过去的实力，这一战还真的未知胜负。”说着，林奈有意无意地看了夜翼一眼，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夜翼自然能读懂她的意思，不过现在在谈论正事，她不会为了这种事将争吵带入会议。 “所以，祁江，你的下一步是什么计划？”夜翼看向那个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自己无法对抗的少年身上，询问着他的意见。 林奈并没有给祁江说话的时间：“当然是跟我回去啦，我帮了你们这么多，而且他也是人类，跟我去人类的聚集地，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你给我闭嘴，祁江是独立的存在，他的路也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你没资格道德绑架他。”古月亭忽然开口，驳斥着林奈的观点。 林奈并没有理会古月亭，而是盯着祁江的双眼，认真地问道：“所以，你愿意和我走吗？我愿意为我过去的所作所为道歉，甚至可以将我自己作为赔偿交付给你，返回基地的飞机明天就到，想要来的话我会等你到十二点。” “当然，我没有胁迫的意思，如果你想要自由闯荡的机会，那我同样答应，只不过你必须发誓，往后会站在人类的这一边。” 听到林奈所说的话，夜翼不由皱了皱眉头，别误会，并不是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只是自己想要说的话被林奈先一步说出来，她有些不爽罢了。 毕竟，自己才是那个见证和陪伴祁江成长的人，让祁江站在抉择之路前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可祁江的下一步动作，让她的烦闷一扫而空：“夜翼，你的想法呢？事先说明，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能通过猎杀人类来提升实力了哦。” “问我干什么？听从你自己的心声就好。”夜翼似乎觉得脸颊烫得能烧开水，在祁江的注视下，连大脑也有沸腾的迹象。 这一刻，祁江的心中有了答案，嘴唇张开闭合之间，最终的答案脱口而出。 林奈面露果不其然的神色，夜翼也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展现出什么表情，毕竟这才是两人心中预计的那一个。 次日，四架重型运输机降落在已经被推成平原的荒地上，无数的士兵涌下飞机，按照预先安排好的，有的收拾散落的死族遗体，有的为40b搬运补给，总之就是一副忙碌的景象。 不多时，随着修罗小队登上运输机，巨大的螺旋桨开始旋转，为起飞做着准备。 在舱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原本坐在机舱最里面的林奈忽然冲到舱门前，朝着目送运输机的祁江挥手：“喂！如果不想带着那个凶巴巴的女人身边了，就来找我，我会赏你一口饭吃的！” 嗖！ 一柄未开封的血矛戳在了林奈身上，这是属于夜翼无言的反抗，同时也是主权的宣告。 “你们两个啊……”这一幕，让祁江哭笑不得，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舱门关上，夜翼不禁也面露遗憾之色：“没想到，她的离开居然会让我感到有几分落寞。” “有机会再见的，因为任务，她会出现在全国各地，而我们的旅程，也才刚刚开始啊。” 突破帝王级，取得最终之战的胜利，成为一方霸主，在一般的幸存者或者死族眼中，这或许已经圆满了。 可自身的实力，决定了一个人眼界的高低，过去，敌人或许只有首领活尸一个，但现在，除了自己领地外的其他帝王，都是会随时上门找麻烦的威胁。 但恐惧并没有价值，畏战只会消磨自己的心性，祁江步入帝王，并不是为了朝他人俯首称臣的。 更何况，病毒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死族意志的本体又是什么东西，成百上千的问题还堆积在祁江的心中，过去或许没法探求，但现在，祁江想要解开这些疑惑。 未来的路还相当长，于是，以突破帝王作为开端，祁江步入了新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