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潜龙》 第1章 闯祸 “大少爷。” 周府里的下人看到今年前来主持家族祠堂洒扫的人换成了大少爷周围,无不心知肚明,所以一个个格外恭谨、格外小心翼翼。尤其是府中的老人都清楚,只有家主和内定的下一任家主才有资格负责主持祠堂洒扫及祭拜等相关事宜。 虽然看起来周围一脸的肃穆,可内心深处早就乐坏了。身为周府大少爷,自然比下人更清楚府中的规矩。若不是父亲周典已经把自己内定为下一任接班人,是肯定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今年由自己前来主持家族祠堂的洒扫及明天——也就是大年三十整个周氏家族的祭拜事宜的。特别是,今年还是夏城周氏家族的三百年大祭。 一想到与自己暗中争斗了十数年的二弟周毅、三弟周亮当时脸上不甘和绝望的表情,周围就难以控制地翘起了嘴角。 “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来。”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周围环视一眼躬身侍立于祠堂门前两侧的六位下人,用尽量低沉而略带威严的语气说道:“今年是周府三百年大祭,每个人都要拿出十二分小心,绝不允许出现半点纰漏。” “是,大少爷。” 随即周围转头吩咐陪他一起过来的,年近七旬的管家周瑞说:“周叔,开始吧。” “是,大少爷。”周瑞躬身答道。随即由周围身后上前两步对祠堂门前,每人左手拎一只小水桶,右手胳膊上搭一条干净白毛巾的六人说道:“各位都是府中老人,对府里的规矩都很清楚,特别今年是大少爷第一次主持祠堂祭扫的事宜,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心里都明白。” “请大少爷、周叔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周瑞点点头道:“任一凡留下,其他人与往年一样,各司其事去吧。” 十六岁高中毕业后进府,今年二十二岁的任一凡尽管是第一次被派到洒扫祠堂的队伍中来,但六年的时间足以让他弄清楚周府上上下下的所有规矩和门道了。 于是,管家的话音刚落,任一凡便十分恭谨地上前半步,转身正对着周围大少爷微微垂下头,低声却又十分清晰地答了一声:“是。” 对于眼前这个仅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年轻人的细微表现,周围是看在眼里欢喜在心里。虽然之前也对任一凡的印象不错,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满意过。 “跟我来吧。” 眼看着一身深色唐装的大少爷周围迈步从自己面前走过,即将进入祠堂正殿,任一凡侧头看了一眼管家周瑞,见对方微微点了下头,这才左手拎着水桶,右手臂上搭着毛巾抬脚跟了上去。 在周府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除家主之外主持祠堂祭扫的,如不犯大错必定是下一任家主。而协助家主清理周族开门立户老祖宗周水牌位的,不出意外将是下一任管家。 换句话说就是,夏城周族老祖宗周水的牌位只能由家主,或内定的下一任家主,在管家或管家的继任者的协助下才有资格清理。 若是平时,万一腊月二十九这天家主有事不能脱身,偶尔也有管家私下代为清理的时候。但是,像今天恰逢周族三百年大祭的日子,是绝不可能马虎,一切都要严格按规矩办事的。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眼看老管家周瑞年事已高,不知还要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才能真正坐上家主之位的周围,当然要提前选好管家的接班人。 对此心知肚明的任一凡是既感激又有些小小的激动。 但是,让他最为激动的并不在于此。 而在于,今天一早第一次来到坐落于夏城西北栖凤山半山坡上,被夏城人称为“半山别墅”的周府东跨院的祠堂门前时,由紧闭的祠堂正殿内传出的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亲切感。 即便是一向头脑灵活的任一凡,一时间也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个阴森森的,若没有特殊情况每年只打开三次,里面供奉着周族三百年来故去之人牌位的祠堂中,有什么东西会让自己产生发自内心的熟悉和亲切之感? 任一凡可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幻觉。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清晰了。特别是当他跟在大少爷周围身后亦步亦趋来到正殿正中位置——周族老祖宗周水的牌位前时,任一凡甚至有一种想要把那“黑底金字”,尺半左右的牌位抱到怀里的冲动。 照老规矩,周围先是双膝跪倒在摆放牌位的神案前的拜毡上,行完三拜九叩的大礼后,缓慢而又恭谨地起身,弯腰伸双手捧起老祖宗周水的牌位,象征性地用衣袖揩拭一二,随即将牌位递给侍立于自己身体右后侧的任一凡,接下来他只要监督任一凡完成老祖宗牌位的清理工作即可。 透着浓浓的熟悉和亲切感的牌位终于到手,任一凡甚至有些手抖。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自己异常喜欢、以至于行走坐卧都要带在身上的一个物件,突然消失不见了许久,终于有一天再次见到时的心情有些类似。但,远没有今天的感觉强烈。 由于一直在周围的监视下,任一凡根本无法去探究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牌位究竟是如何带给自己如此强烈的熟悉及亲切之感的。只能小心翼翼地用手中沾湿了的新毛巾仔细地擦拭着,高不过35至38厘米,宽16至18厘米,厚5厘米左右的牌位正面、背面、棱,最后是底座。 正当任一凡用左手高高举起牌位至自己额前,能够看到底座底面的高度时,蓦然发现底面正中竟然有一个明显是镶嵌进去的正方形补芯。 有“藏”?! 所谓“藏”,任一凡还是懂一点的。因为自己胸前就挂着一座小小的,叫不上是什么佛的佛像。尽管佛像仅有大拇指大小,但是佛像底座上同样有一个极小的补芯。听懂行的人解释,那叫“藏”。即佛像雕刻成型时,人为放到佛像内部的,或金银,或字帛等类似的物件。从未被打开过的,称之为“原藏”。往往在文物交易时,具有“原藏”的最为值钱。 仔细看手中牌位的补芯与底座浑然一体,隐约间漆黑的底色中似乎还透出些暗红色的图案。凭直觉,任一凡认定这应该是“原藏”。而那透露出来的暗红色图案极有可能是某种符箓,毕竟古人信奉那些。 难道那种来自手中牌位的熟悉、亲切之感就来自其中的“藏”? 当任一凡抬右手用毛巾擦拭底座底面,偷偷伸食指触摸了一下那块小小的补芯时,来自指间的感觉竟然让他的心跳瞬间加快,整个心脏似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 至此,任一凡不再怀疑自己的判断——那股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定是来自牌位的“藏”。 噗通,哐当——! “怎么回事?!” 正当任一凡激动不已,却苦于在大少爷周围的监视下不敢有所动作时,祠堂东边侧殿突然传来连串的,似乎是什么东西摔落的声响。只见周围喝问一声后,随即抬脚离开了正殿。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任一凡急忙把牌位底座凑到眼前,经过仔细而又快速地观察发现,补芯与底座严丝合缝,毫无间隙可寻。 怎么办? 这时的任一凡已经被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熟悉和亲切之感彻底左右。干脆把右手中的毛巾搭到肩头上,整个右手伸到底座的补芯上,五根手指轮番尝试能否用蛮力把补芯抠下来。可是补芯与底座毫无间隙,无论任一凡怎么努力都无从下手。 抠不下来,能不能把补芯整个推进去呢? 此时的任一凡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更遑论把周氏家族老祖宗周水的牌位一旦弄坏了的后果。 先是用大拇指尝试把补芯摁进去,没有成功。 继而是五根手指一起用力,还是不行。 干脆,任一凡把整个手掌贴到补芯上,五指抓住牌位底座四沿,掌心上凸……还不等任一凡发力,就感觉一股火辣辣的滋味透掌而入,不过转念间已到达了手腕处。 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任一凡右手下意识用力一振就想要抽回。可让他惊讶的是,牌位底座似乎与手掌长到了一起。即便任一凡松开抓着牌位上部的左手,用力挥动已经垂下的右手,都无法把牌位甩掉。尤其是,那股来自牌位的透掌而入的火辣辣滋味依然在继续,甚至正在沿着手臂向躯干传来…… “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大少爷周围的怒喝,瞬间回归现实的任一凡马上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了! 第2章 原藏 “大少爷……我……我不是……” 没等说完,任一凡突然感觉右手一轻,顺着大少爷周围以及闻声赶来的管家周瑞近乎惊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原本黑漆漆、重有十来斤、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周氏家族老祖宗周水的牌位竟然变成了一缕灰白色碳灰,正沿着自己的掌心,缓缓落地底面上。 被眼前一幕吓呆了的任一凡,已经顾不上去思考——自己不过是被莫名其妙的熟悉及亲切感吸引,想要打开牌位的“原藏”一探究竟,怎么好好的牌位转瞬间就变成了一缕碳灰。以及由此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等问题。 因为那股来自牌位经掌心进入手臂,此时已经窜到胸口,早已加剧到之前数倍,甚至不能称之为火辣辣而是如同灼烧般的滋味,正在体内上蹿下跳。准确说是,上达眉心下至小腹的一段任脉中如同有一把烧红的洛铁在游走。伴之而来的则是任一凡鼻涕眼泪一起流的同时,双手在胸前、额头、小腹等部位下意识地胡乱撕扯、抓挠着身上的衣服和肌肤。 可是,任一凡的这些异常举动对于亲眼看着老祖宗的牌位就毁在他手上的大少爷周围和管家周瑞眼中,无疑成为了任一凡为自己所作所为故意装出来,以逃避罪责的假象。尽管他们一时间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牌位仅仅这么一会功夫就在任一凡手中变成了一缕碳灰。 “任一凡,”把任一凡推荐给大少爷的管家周瑞肠子都悔青了,忍不住有些语无伦次地怒喝道:“少在这里装蒜,还不老老实实告诉大少爷是这么回事,当心老爷剥了你的皮!” 此时,大少爷周围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早已变得有些扭曲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是能让自己来主持家族三百年大祭的洒扫事宜足以说明,自己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可前后还不到三个小时就出了老祖宗牌位被毁的大事…… 周围不敢再往下想了。用喷火的双眼瞪着满脸憋得通红,眼泪鼻涕不停流下来,双手在身体上胡乱撕扯的任一凡,极力压抑着内心想杀人的冲动,嘶哑着喉咙说:“带他去……” “啊……呀……” 大少爷周围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任一凡一声极度痛苦的嘶吼给打断了。随即,任一凡整个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接连发出砰、咚两声,后脑勺先是磕到神案边沿,继而又重重摔落在坚硬的水磨花岗岩地面上,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 半山别墅,地下二层密室。 周家家主周典正对一尊仙风道骨的道人塑像虔诚跪拜着。这是周族数百年来一直延续的规矩——每年子、丑俩月的庚午日辛巳时(上午9点~11点)是周族开门立户老祖宗周水在世时的主人“乾道人”的诞辰。 焚香、叩拜,一切都遵照古礼一丝不苟地进行着…… 砰——哗啦! 突然,一尺多高的“乾道人”塑像伴着一声轻响变成了神案上的一堆碎片。 “这是……怎么回事?” 毫无思想准备的周典被眼前一幕吓得一愣,无缘无故,存在了数百年的塑像怎么会自己碎了呢? “咦,是什么东西?” 塑像碎片中露出一角黄色、类似绸缎的东西,周典伸手抽出来仔细一看,的确是一块一尺见方的黄绫,而且上面还有清晰的字迹。 塑像羽化日, 牌位成灰时。 真人重入世, 道童安可期? “塑像羽化日,牌位成灰时……” 砰、砰、砰,密室中正看着手中黄绫上的二十个字沉吟的周典,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给打断了。转身打开密室们,见一脸沮丧的大儿子周围站在外面,下意识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 “爸爸,我……祠堂那边……” 双眼盯着站在门外一向还算口齿伶俐的大儿子周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周典马上意识到肯定是祠堂那边出了什么大事。联系手中黄绫上那句“牌位成灰时”,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按照府中历来的规矩,此间密室只有家主才有资格进入,只是此时的周典顾不上那么多了。再说,大儿子周围虽然还不是家主,但在他心里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家主了。 “进来说吧。” 迈步进入密室,随手关上密室门,周围略显急切地说:“爸爸,老祖宗的牌位……” 只是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下了。因为周围发现向来威严的父亲周典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不由他不害怕,急忙在心里重新默默组织着接下来的措辞。 “老祖宗的牌位怎么了?”周典试探性地问道:“不会是变成灰了吧?” “爸爸……是怎么知道的?!” 不能不让周围吃惊。眼看着老祖宗周水的牌位在任一凡手中变成了碳灰,周围知道事关重大,尤其是关系到自己能否顺利成为周家下一任家主,所以丝毫不敢耽搁。命令管家周瑞先把任一凡关起来等候处置,身为下一任家主的他很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便直奔地下二层的密室而来。可以肯定的是,就这一会功夫绝对不会有谁提前通知自己父亲的。 “你看看这个吧。” 周典并没有理会写在儿子脸上的惊讶,而是随手把那写有字迹的黄绫递给了他。 由于周围是第一次到这间密室来,虽然知道这间密室是专供周家家主祭拜老祖宗周水主人“乾道人”的场所,但他并不清楚密室中的摆设。所以,当他看到第一句“塑像羽化日”时,才扭头看了一眼北墙根的神案上,宣德炉的后面赫然堆放着的那摊碎片。 “爸爸,那是……” “乾道人的塑像无缘无故破碎后留下的,包括你手中的黄绫。”表情已经恢复正常的周典语气平淡地对周围说:“说说祠堂那边的情况吧。” “是。” 当周围十分详细地把发生在祠堂的一幕讲出来后,周典不由长叹一声问道:“你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周围很清楚父亲周典口中的“这件事”并非单指任一凡的事。若是没有看到密室中“乾道人”塑像无缘无故变成的碎片,不知道家谱中老祖宗周水留下的,关于周家与“乾道人”渊源的那段话,他肯定还是会怀疑老祖宗的牌位就是任一凡弄坏的。 现在是不用怀疑任一凡是故意弄坏牌位了。可是,三百年来那牌位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手都没事,为什么第一次遇到任一凡就变成灰了呢?想到这里,周围下意识低头看一眼手中黄绫上的四句诗,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 “爸爸……”抬起头仔细观察着父亲周典的表情,周围接着说:“难道‘真人重入世’会应在任一凡那小子身上?” “你是什么学历?” 被父亲突如其来的一问弄的一愣的周围下意识地答道:“经济学硕士。” “既然受过那么多年的高等教育,就给我解释解释‘真人重入世’的意思吧。” 再次被问的一愣的周围,看着父亲周典那毫无表情的脸停顿了四五秒钟才果断地说道:“纯属无稽之谈。” “看来那么多年的书没有白念。”说着,周典还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头。 “爸爸,那小子怎么处理?” “哪小子?” 周围看着父亲周典那略显疑惑的脸,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家谱中老祖宗留下的那段话你还记得?” “记得。” 周家家谱是公开的,但凡对家谱感兴趣的族人,应该都知道家谱第一页上,老祖宗周水留下的那段话。虽然不明白父亲周典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不过周围并没有多说什么。 “记得就好。去吧,去找人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牌位,时间还来得及。” “好的,爸爸。” “这件事不要告诉你爷爷、奶奶。” “知道了,爸爸。” 目送儿子周围离开密室,周典随手又关上了密室门。回身在三米见方的密室内来来回回踱着步,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周家家谱中,老祖宗周水留下的那段话。 ——仙师“乾道人”乃周水主人,乃周水一脉永世之主人。周水一脉能开枝散叶、繁衍昌盛,皆是拜主人所赐。故,诫尔等儿孙,如有不敬、不拜、不认仙师“乾道人”为主者,非吾族裔,一律逐出家族。 “由此可见,老祖宗应该不知道塑像中有黄绫一事。”周典琢磨着:“不然的话,黄绫上的最后一句‘道童安可期’就说不通了。” 身为周家现任家主,掌管着家族四家上市公司,总资产过千亿,年近六旬的周典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黄绫上那二十个字的含义,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道童安可期?就是说,即便真有什么“真人重入世”的荒诞之事,“乾道人”也早就知道今天的结果:三百年之后的周水后人,是不可能再奉他为主人了。 第3章 鹰见愁 离开密室的周围迅速前往别墅西南角一排平房处,即平时用来关押犯错的族人和下人的地方。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管家周瑞远远看到周围的身影便急忙迎上来,躬身道:“大少爷。” “醒了吗?” “没有,呼吸越来越微弱了。”周瑞低着头答道:“喷了几桶冰水也不管用。” “不用管他了。”周围环视一下四周,最后看着别墅背后栖凤山的山顶说:“找两个可靠的人,扔到山后的鹰见愁吧。” “是,大少爷。”说罢,周瑞转身就走。 “记住,这件事你要亲自去办,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听到身后大少爷周围的话,周瑞停下脚步转回身恭敬地答道:“请大少爷放心。” “还有,找个好木匠,选最好的材料照原样重做一个牌位,傍晚时分要让我看到。” “是,大少爷。” “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给我闭嘴。若有一个字传出去,我要他好看!” “大少爷放心。”随即管家周瑞有些迟疑地说道:“任一凡还有一个住在养老院的姥姥。” “我知道。”既然之前选定了任一凡作为下一任管家的候选人,事先肯定会把他的情况调查清楚。没有丝毫停顿,紧盯着眼前的周瑞,周围用低沉的语调说:“你知道该怎么办。” 周瑞没有抬头,只停顿了片刻答道:“请大少爷放心。” 很快,管家周瑞就找来两个平时信得过的下人抬着呼吸微弱,脸色通红,昏迷不醒的任一凡悄悄离开别墅,专门挑选僻静的林中小路,绕过山顶来到了栖凤山背后的鹰见愁。 所谓鹰见愁是由夏城西北而来奔东南而去的,季节性河流污汶河上的一段山涧。山涧长不过四五十米,却深达八九十米。尤其是栖凤山阴面一测的崖壁,几乎成九十度的垂直角度。 管家周瑞特意寻找了一处最靠近悬崖边上,游人平时立足观赏鹰见愁风景的不大的平台。由于现在是冬季,今天又是腊月二十九,作为夏城一处旅游景点的鹰见愁根本看不到一个游客的影子。尽管如此,谨慎的周瑞还是四处观察了一会,确认无人发现的情况下,命令两名下人迅速把昏迷不醒的任一凡从平台的安全栏杆上方抛了下去。 俯身趴在栏杆上,亲眼看着任一凡的身体砸到涧底的冰面上,并把冰面砸出一个大窟窿,最终掉入冰窟窿中消失不见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八九十米的高度,坚硬的冰面,冰冷的河水,无论哪一点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承受得了的。何况是早已昏迷不醒,呼吸微弱的任一凡。 长舒一口气的周瑞转过身来看着两位下人说:“回头我就去找大少爷,把你俩的年底福利翻番。” 两位下人内心的忐忑和紧张是难免的,如果将来东窗事发,自己最起码也是同案犯。但是,端人饭碗受人管,管家吩咐下来自己又不敢不听,不敢不做。好在任一凡被扔到了涧底的冰窟窿中,还能活着的可能性为零,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于是急忙说:“周叔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就好。”周瑞又回头看了一眼涧底的冰窟窿,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两位下人听的。“这鹰见愁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游客失足坠落的事故,谁又能保证任一凡不是一时不慎掉下去的呢?” “是啊,是啊,周叔。”两位下人急忙附和道:“经常听任一凡说,他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到这里来溜达。” “是吗?”周瑞转过头来,脸带笑意地看着两位下人。 “当然是真的,我们可不止一两次听任一凡这么说过。” “不只是我俩,其他人也都知道任一凡喜欢一个人到这里玩。” “好,挺好。”管家周瑞满意地拍拍手上的灰尘说:“回去吧,府里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别的事都好说,而且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唯独重新做一个牌位的事,让周瑞有些犯难。好木匠不难找,难办的是如何才能做的和以前那个一模一样,毕竟原来的那个已经变成灰了。 回到别墅,没顾上去找大少爷周围汇报,而是直接找大小姐周若琳去了。因为周瑞记得正在大学读建筑专业的大小姐,两三年前曾经拍过祠堂的视频。只是,他并不敢保证大小姐还保留着那段视频。 周家长支长孙这一脉上三代都是单传,到了周围这一辈人丁才再次兴旺起来:三兄弟不说,还有一个小女儿。所以,作为周府近四代里面唯一的女孩子,周若琳可谓所有周家人的掌上明珠。尤其是老家主周峰老夫妻两个,相貌姣好又知书达理的孙女简直就是他们的心头肉一样。 也正因为如此,从来禁止任何人拍照的宗族祠堂,周若琳想要拍视频是无人敢拦阻的。 直接来到别墅三层东侧,大小姐周若琳的书房门前,周瑞轻轻地敲了三下。 “谁啊,进来吧。” “大小姐,是我。”轻轻推开房门,周瑞站在门口恭敬地答道。 “是周叔啊,周叔请坐下说话。”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周若琳问:“周叔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谢谢大小姐。”周瑞开门见山地说:“祠堂那边老祖宗的牌位有些破损,大少爷的意思是重做一新的。” “重做一新的?”见周瑞并没有要给自己解惑的意思,一向不过问府中之事的周若琳也就没有再追问。“那周叔找我是要……” “是这样,大小姐。”正因为了解大小姐从不过问府中之事,周瑞才会自作主张前来找周若琳。不然,有大少爷周围那句“若有一个字传出去我要他好看”的话在,他肯定要先请示大少爷周围才敢来。“老祖宗的牌位由于年代太久破损有些严重,想要做的与原来一模一样有些难。记得前两年大小姐拍过祠堂的视频,不知还保存着没有。” “祠堂的视频?”两年前自己的确拍过一段祠堂主殿的视频,并拿给学校教授进行过鉴定。鉴定结果确认,周族祠堂主殿结构符合三百年前的建筑风格。由此证实了,族中口口相传关于家族祠堂主殿是三百年前老祖宗周水所建的事实。周若琳沉吟片刻,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还有没有留着那段视频,于是对周瑞说:“周叔坐会儿,我找找看。” “不用了,大小姐,我站着就行。” 作为周府数十年的老管家,周瑞可是知道,虽然大小姐人很慈善,从不和下人计较,但是府中的规矩可是够大的。特别是在对待大小姐方面,容不得半点疏忽。别说自己一个管家,就是府中的三个少爷在大小姐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无他,有老家主夫妻两个在后面站着呢。 “还好,周叔,视频还在。”不大会功夫,周若琳就从电脑中找到了当年那段关于祠堂的视频。一边浏览一边问:“周叔是要老祖宗牌位的照片吧?” “是的,大小姐。” “找到了,周叔,我发截图给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 很快,周若琳就把截图发给管家周瑞。周瑞躬身道谢后,转身要走,却又被周若琳叫住了。 “周叔等等。” “大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上次我回家时遇到任一凡,”周若琳边说边回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摞崭新的书籍递过来道:“这是他托我帮忙从我们学校买的法语教科书及辅助书籍,周叔替我交给他吧。” 闻言周瑞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接过来说:“好的,大小姐。回头我就交给他。” 对于任一凡比较好学这事,周瑞还是有所耳闻的,而且知道任一凡的英语不错,平时喜欢看些英文报刊、小说什么的。不过,并没有听说他在学法语的事。 来到楼下的周瑞站在门口迟疑了片刻,因为任一凡平时并不住在这里,只有一间大家共用的更衣室里有他的一个柜子。 “总不能把书送到鹰见愁的冰窟窿里去吧?” 周瑞微不可见地摇摇头,最终还是去更衣室,把书放在了属于任一凡的那个柜子顶上。 第4章 悬赏启事 大年三十的周族三百年大祭,很成功。 甚至请来了,当地电视台的记者,对部分祭奠活动,以宣扬夏城民风民俗为噱头,进行了现场直播。这让周族上下,包括老家主周峰在内都十分自豪。 由于是周族三百年大祭,所以很多迁移到外地,甚至国外的各房各支都有人来。以至于,大年初一这天,上门拜年的人也比往年多得多。整个周府,整个半山别墅都显得格外喜庆,格外繁盛。 “今年的大祭办得很好。”初一晚上,一家人吃完晚饭,坐在一起闲聊时,老家主周峰满意地夸赞道。 “爸爸,今年的大祭是周围具体负责的。” 对于大儿子周围的表现,周典也是比较满意的,所以他要借此机会,把自己内心对于下任家主接班人人选的想法,公开透露给父亲周峰,以及在座的所有人。 “哈哈,小围长大了。”周峰用满是慈爱和赞许的目光,注视着长孙周围道:“我们这长房长支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周峰这样的表态,等于认可了儿子周典,内定周围为下任家主接班人的想法。 此时的周毅和周亮,即便再不甘心,见爷爷都认可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一直依偎在奶奶身边的周若琳,并不怎么关心,谁是下任家主的接班人。不过,她对于大哥周围的能力还是认可的,只是行事风格有时候不够阳光。 当然,周若琳不是看不出来,三个哥哥一直在为成为下一任家主,而暗中较劲。早一天确定下来,倒是有利于家族内部的团结与和睦。 这些念头只是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开口问身边的奶奶:“奶奶,正月十五城南天官庙有法会,我们去逛逛好吗?” “嗯,上元节是天官老爷圣诞。前几年每到开春的时候,奶奶总是病病殃殃的,所以都没去。今年奶奶好多了,到时一定去看看。”老太太顿了顿,又加上一句道:“顺便求求天官老爷,发发慈悲,让我这老太婆有生之年能抱上重孙。” 坐在旁边的周峰听到这里,急忙打断夫人的话道:“那天爷爷也陪琳琳一起,去凑凑热闹。” 他不是不想早一天抱上重孙,只是不想强迫三个孙子过早结婚。毕竟年纪都还不大,最大的长孙周围也不过三十三岁,正是需要努力学习、历练的好时候。再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作为长辈不应该过分干涉。 “好啊,爷爷,我们一起去。” “爸爸,十六是您的生日,十五再去天官庙,”周典欲言又止地说:“身体能吃得消吗?” “是啊,爷爷。”周围插话道:“今年来给爷爷拜寿的人,肯定少不了。” “大哥说的对,爷爷。”周毅和周亮两兄弟也劝道:“不如十五在家好好养养精神,等十六过完生日,再去天官庙也一样。” “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晚周峰的状态的确很好。满脸喜色地看着儿子周典说:“这样,今年我的生日,就交给他们兄弟三个操办吧。忙了一年,你也歇歇。” “好的,爸爸。” 对于父亲周峰,周典还是打心眼里尊敬和感激的。不仅仅是因为,在其六十五岁时,就把家主之位早早传给了自己。尤其是退下来之后,除非自己主动请示,父亲从不干涉,家族的日常管理工作,从不给自己添麻烦。 但是,不干涉并不代表不关注。特别是,有关家族内部的重大事务。 所以,在心里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后,周典试探着问道:“爸爸,有个朋友的一件德化白瓷双耳瓶,不小心摔碎了。不知道爸爸认不认识,白瓷修复方面的高人。” “德化白瓷双耳瓶?” 闻言,在座的除周围外都难免惊讶。自从由家主之位退下来,就一头扎进古玩市场中,借以打发时间的周峰尤甚。 “是。” “哦——”不由自主,联想到地下二层密室中,同样是德化白瓷的“乾道人”塑像。周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儿子周典说:“古瓷中最难修复的就是白瓷,而以纯白釉着称的德化白瓷更难。” “正因为如此,我那朋友都快急疯了。”说着周典拿出手机,操作一下道:“因为那件瓷器是他祖上传下来的,自己又特别喜爱,所以四处寻访高人不着后,情急之下在网上挂出了‘悬赏启事’。爸,我把链接发给您了,上面有双耳瓶的图片及碎片图片。” 不仅发给了父亲周峰,三个儿子,包括女儿周若琳,周典也发了。所谓病急乱投医,他实在想不出,如果不能赶在十六那天之前,把“乾道人”塑像复原,该如何向父亲周峰交代。 “赏金五千万?!” 第一个打开链接的周毅张嘴就喊了出来。 “是啊,怎么赏金那么高?”周亮接着说:“一件白瓷瓶子能值多少钱?!” 一直拿放大镜,低头看手机悬赏启事中,德化白瓷双耳瓶图片的周峰,咕哝一句说:“去年八月,一件德化白瓷笔洗的拍卖价格,是一亿三千万。” “那这件双耳瓶还不要值两三个亿?” 尽管周家人都是见过大世面,见过大钱的主。但是对于古董,除周峰之外,其他都不怎么了解。所以惊讶是难免的。 自腊月二十九那天开始,周典几乎打遍了所有朋友的电话。眼看越来越没有把握,只能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于是,以他人的名义,在网上挂了一则“悬赏启事”。赏金也是在咨询了一些搞古玩的朋友,有关德化白瓷价格之后确定的。 当然,悬赏启事中的双耳瓶,是他从网上复制下来贴上去的。那些碎片图片,却是来自,地下二层密室的“乾道人”塑像。 周典之所以要提前透露一下,是有他的苦衷的。因为事先从朋友那里就了解到,纯白釉的德化白瓷,几乎是无法修复的。想要修复到与原来一模一样,更是比登天还难。甚至有位懂行的朋友听到他的想法后,干脆说他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可是周典很清楚,自小受传统文化影响的父亲周峰,是一个始终信奉“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与历代周家家主一样,坚信老祖宗周水留下来的,家训中关于周族的一切,皆是拜“乾道人”所赐的话,真心实意尊“乾道人”为主人。 所以,如果让他知道了,发生在祠堂和密室中的一切,定然会对那句“真人重入世”深信不疑,并会千方百计寻找转世的“乾道人”。不仅心甘情愿做其奴仆,甚至还会搭上周族所有的人和财富。 尤其是,老祖宗周水的牌位,是莫名其妙毁在,下人任一凡手中的事实。很有可能会误导父亲周峰,认定任一凡就是所谓的“乾道人”转世。 那岂不是说,我堂堂资产过千亿的,周家家主及三儿一女,要拜一个二十来岁的下人为主人,要在其面前卑躬屈膝?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想要在父亲面前,始终隐瞒这件事并不容易。 尽管叮嘱过儿子周围,也相信他不会走漏风声。可是,每年正月十六,也就是父亲周峰生日那天上午九点,都要准时到密室给主人“乾道人”磕头谢恩。因为在他心里,一直秉持着与老祖宗周水一样的心思——始终视“乾道人”为其再生父母。那时,又该如何糊弄过去呢? 所以,他才想提前铺垫一下。不然,万一十六那天父亲去密室,叩拜“乾道人”时,看到的是一堆瓷片,或者是一件满是裂纹的,修复不成功的塑像,已经八十四岁的老爷子,会不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谁也不敢保证。 第5章 似曾相识 不到上午九点就已经来到城南天官庙,仔细想想,差不多有六七年不来了。记得上次来天官庙还是中考之前,那时妈妈还在,是妈妈陪自己一起来的。不到一年时间,高一下学期妈妈就走了。每次想起妈妈,周若琳都会忍不住落泪。 “琳琳,又想妈妈了?” “奶奶,我……”周若琳抬手揉揉眼睛说:“我没有。” 一手牵着奶奶,一手牵着爷爷,周若琳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二老的心情。 同样,周峰老夫妻两个更见不得孙女伤心。 “琳琳,我们到那边看看,那里怎么围了那么多人呢?” 由于法会要到巳时,即十一点才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所以祖孙三人就四处溜达着游玩。别看周峰已经八十四岁高龄,可是腰不弯背不驼,乍看上去也就七十岁出头的样子。一米八几的身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自然比一般人看得远。也是心疼孙女因思念母亲而伤心,为了分散孙女的注意力而专挑人多热闹的地方去。 即将走到跟前时,只见不时有人提个灯笼从人群中挤出来,自然而然就猜到了众人围起来的肯定是一个卖灯笼的小摊,毕竟今天是元宵节嘛。 “爷爷,奶奶,是一个卖灯笼的,我们就不挤进去看了。不如到别的地方转转。”周若琳主要是担心人多,爷爷奶奶上了岁数,万一发生点意外就不好了。 周峰也不想费力往里挤,自己这身体是没事,可老伴的身体就不好说了。只是,他刚要转身却突然被一个擦身而过的少年手中的灯笼给吸引住了。 侧身拦住那个提灯笼的少年,伸手指着人群中心问:“小朋友,你手里的灯笼是在这里买的吗?” “是啊,爷爷。”少年回头看着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说道:“是我爷爷给我买的。” “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少年说着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了周峰。 周峰刚伸手接过来,少年的爷爷也走到了跟前,笑眯眯地看着周峰问:“老哥哥,是不是也喜欢这灯笼上的字?” “是啊,这年头能写出这样的字的人可不多见喽。” “不是不多见,是见不到了。”少年的爷爷有些感慨地说:“老哥哥有所不知,这字还是出自一位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之手。” “真的?!” “老哥哥不信,进去一看便知。” 越看越觉得灯笼上的字与众不同,再听少年的爷爷这么一说,顿时勾起了周峰的好奇心。把手中的灯笼还给少年,向祖孙二人道谢后,也顾不上老伴和孙女了,侧身就往人群中挤去。 “爷爷,您慢点。”身后的周若琳赶紧提醒道。 费力挤进来一看,只见一个不大的灯笼摊子旁边站着一位看上去顶多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提笔给一位买主的灯笼上题字。 “灯笼多少钱一个?” “五十一个。” 二话不说,周峰掏出二百块钱递给摊主说:“给我四个灯笼。” “好嘞,老人家,给您灯笼。” 周峰接过灯笼,马上凑到正在题字的少年身边问:“小哥,能帮我在灯笼上写几个灯谜吗?” 少年刚好题完手中的灯笼,于是接过周峰递来的灯笼一脸笑意而又十分谦逊地说:“只要您老不嫌弃就好。” “不会,不会。” “请问,您老想要写什么灯谜呢?” “小哥随便写。” “那好,您老稍等片刻。” 不过排球大小的灯笼,十来秒写一个,四个灯笼总共用时不到一分钟就全部写好了。 期间,周峰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的一笔一划,对方每写完一个灯笼,随手接过来就递到已经挤过来的周若琳手中。当写完第四个的时候周峰才开口问:“小哥是哪里人?” “本地人。” “本地人?”周峰有些怀疑地追问道:“请问小哥师从何人?” 这不能不让周峰心生怀疑。要知道周峰可是省书法协会的副主席,别说是夏城,即便是全省书法能够拿的出手的人都十分熟悉。眼前这位少年的字,不论笔法还是架构可以说夏城无人能比,整个省书法协会中也无人能及。 “没什么师承,勉强算是家传吧。”少年的语气平淡,脸上始终流露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请问小哥贵姓,祖上是……” 这时又有人请少年帮忙在灯笼上题字,所以少年边写边答道:“不敢,姓任。”直到写完手中的一个灯笼,少年才接着说:“家中长辈都不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眼前这位少年是一个孤儿?还是对方有意要隐瞒什么? 见爷爷在迟疑,此时也多少从少年的字迹中看出来一点门道,尤其是少年脸上那一丝淡淡的笑意,周若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于是接过话题来问道:“那你现在是读书还是已经工作了?” 少年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身边买灯笼的顾客:“还有没有想写灯谜的?没有的话,我可要收工了。” 少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周若琳也不在意。眼见刚才写完灯谜的那人拿出来五十元钱放到了少年身前的一个纸盒里,周若琳急忙掏出来二百块钱也要放进去,却被少年拦下了。 “不是五十一个。” “那是多少?” “随便给,十块八块的就成。” 闻言,周若琳反而又从钱包里抽出来几张一百的,数都没数连同刚才的二百一起放进了纸盒子里。 周峰对孙女的做法十分满意,见少年抬脚要走,急忙问道:“小哥,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少年把手中的毛笔往纸盒里随手一扔说:“抱歉,我没有手机。” 这怎么可能?! 现在哪里还有没有手机的人,尤其是年轻人? 就在周峰和周若琳一愣神的功夫,少年已经抱着盛钱的纸盒子从人缝中挤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来来往往的游人中了。 于是祖孙俩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卖灯笼的摊贩——一位乡下人打扮,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上。 “抱歉了,大叔,我不认识他。” “你们不认识?” “是啊。一大早我就来了,刚摆开摊子,少年就凑了过来。”摊贩有些讪讪地说:“不过他不是来找我合作的。你们刚才也看到了,他赚他的,我赚我的。” 听到这里,周峰心里有些懊恼。若早知道如此,刚才就该追出去才对。 “爷爷,奶奶,不如我们四处逛逛,还能碰到也说不定。” 周若琳对于爷爷痴迷书法一事自然心知肚明,所以不用问也能从爷爷脸上那怅然若失的表情中读懂他此时的内心想法。 “好吧,那就四处转转吧。”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呢?好在手中有四只题写了灯谜的灯笼,周峰不时抬起来仔细观赏一会。 “这字真的有那么好?” 一直没有开口的周老夫人,见老伴只顾看手中灯笼上的字,有好几次若不是孙女拉着都差点撞到行人身上,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字越看越惊人。”周峰由衷赞叹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字了。” “爷爷,包括书法拓片吗?” 周峰闻言沉思片刻说:“包括大部分。换句话说是,除了颜柳之上的大家之外,其余都比不上。” 想不到爷爷会对少年的书法有如此高的评价,这大大出乎了周若琳的意料。 “爷爷,您不会看走眼吧?” “应该不会。”边说边拎着灯笼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周峰对孙女周若琳说:“用我的手机把这些字拍下来,我发给专家看看。” 第6章 讹诈 周典这几天过的可是有些煎熬。 自从悬赏启事挂到网上之后,转眼十几天过去。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五,中间周典迫于无奈,先是初八将赏金提至八千万,继而又在昨天提到一亿五千万。即便如此,除了吸引来无数对高额赏金的惊呼之外,依然无人敢于接下德化白瓷双耳瓶的修复工作。 眼看明天就是正月十六了,周典这里还是毫无对策,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此时的周典毫不为过。 网上倒是有不少人出主意说,花那么多钱修复还不如再买一个。而且有人直接在网上留言,哪里哪里有完全一样的德化白瓷双耳瓶。 关键周典要的不是德化白瓷双耳瓶。说心里话,周典不是不想买一个与密室中“乾道人”一模一样的塑像,价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问题是,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竟然一无所获。先不说尺寸大小,仅就塑像造型来说,市面上能够找到的只有类似的佛像造型的塑像,根本没有道士造型的塑像。更不要说与“乾道人”塑像一模一样的了。 作为身价过千亿的周家家主,在夏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名人,自然有许多应酬要参加。从初一之后就没怎么闲着的周典,心中对于修复“乾道人”塑像已经越来越不抱希望了。 十五这天又没在家吃午饭的周典,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家看了看三个儿子为明天父亲生日宴会的准备情况,见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在家呆了不到四十分钟,便匆匆赶去参加市府专门为夏城企业家组织的一场元宵茶话晚会。 以周典的身份,自然应该是晚会上的主角,只是心中装着事的周典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在接了一个电话后,立刻向主办方相关负责人打声招呼就中途离开了。 离开晚会现场的周典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十分,如果按照往年的时间计算,距离父亲周峰前往密室叩拜“乾道人”的时间已不足十二个小时了。 竟然在这个时候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中那人说能够修复德化白瓷双耳瓶,而且保证可以在天亮前完成。抱着“死马权当活马医”的心态,周典在电话中与对方约好见面地点后,便急匆匆赶了过去。 城南天官庙,正殿门房前。 周典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选择在那样的地方见面,也不愿意多想。不到半个小时,独自一人的周典赶到天官庙正殿门房前,却只看到一位年纪最多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那里,看样子像是在等人。 不过,周典可不相信这就是电话中说能够修复德化白瓷双耳瓶,并约自己前来的人,实在是太年轻了! “请问,是您要修复德化白瓷双耳瓶吗?”少年首先开口了。 “是我。”周典内心顿时凉了半截,基本认定是被人忽悠了。 “可以先让我看看破碎情况吗?” “就在这里吗?” 好在周典是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在没有弄清对方为什么要忽悠自己的前提下,自然不会做出有失风度的事情。将随手拎着的一个不大的纸盒子递给少年,语气平淡地说:“都在里面。” 根本无视周典表情的少年,极其自然地接过盒子,借着门房廊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的灯光,小心翼翼地打开后,伸手拿出来几块碎片,摊在掌心里摆弄两下。随即扭头看着周典问:“这不是双耳瓷瓶的碎片吧?” “不是。是一尊塑像的碎片。” “您真正想修复的是一尊塑像?” “不错。” 少年把手中碎片重新放入纸盒,轻轻拍打了两下并没有灰尘的双手,边把纸盒递给周典边说:“不好意思,说好的是双耳瓷瓶,现在却是一尊塑像。” “什么意思,”周典可不想白被人忽悠跑这一趟。“你是说只会修复双耳瓷瓶,不会修复塑像?” “不是。”少年对周典语气中流露出的明显不满毫无反应,依然淡淡地说道:“是价格不合适。” “那你认为多少钱合适?” “十亿。” 少年平淡的语气落到周典的耳中,顿时勾起了他冲天的怒火——这简直就是讹诈!不过,周典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只要你能在天亮前修好,价钱不是问题。” “那好,请先把钱转入这张银行卡内。” 差不多是下意识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张银行卡,周典都无法描述此刻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了。 十八九岁的年纪就说能修复德化白瓷,而且一直表现的不急不躁、坦然自若不说,脸上还始终流露出一丝极为自然的淡淡的笑意。 说是被对方忽悠吧,周典心想,以自己在夏城,乃至在全省的身份地位,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即便悬赏启事不是用的自己的名字,换句话说,就算对方不认识自己,可是对于能一次性付得起十亿的人,如今的社会中很多吗?敢于忽悠这样的人的人,该是什么样的背景才行? 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周典从中看到的,除了“胸有成竹”四字外,再无其他。 要不就试试? 周典开始在内心尝试着说服自己。 对方真要是纯心忽悠,或者说讹诈自己,换个别的地方或许可能,要知道这里可是夏城。是周家数百年来的发祥之地、经营之地的夏城! “难道你就在这里修复塑像?” “门房之内,我已经跟庙里打过招呼了。”少年指指身后东侧的门房说:“您老可以在西侧门房内休息。” 哈,事先竟然连自己的事都安排好了。周典微不可察地摇摇头,重新把手中的纸盒子递过去。随即掏出手机,借着廊檐下大红灯笼露出的灯光用手机银行转了十亿到少年的卡中。 转完,抬头,见少年已经提着纸盒进入东侧门房中,根本没有等着要银行卡的意思。周典拿着银行卡站在门房前迟疑了片刻,才抬脚进入了西侧门房内,坐在椅子上假寐起来。 不是不想跟进去看看,但周典很清楚一个道理。如果少年真能够修复德化白瓷塑像,那么一定是不传之秘,既然如此肯定是不会让人旁观的。所以,还是不要跟过去自讨没趣。 可如果对方真是存心讹诈自己呢? 周典在心里冷冷一笑,不管你是谁,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夏城。 坐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周典拿出手机先是给管家周瑞发了条信息说,今晚有事不定什么时间回去,告诉家人不用等他。随后就研究起手中那张银行卡来。 就是一张本市商业银行的普通借记卡,看出卡日期,是昨天刚刚办理的。由于背后没有卡主签名……周典到这时才想起来,竟然忘记问对方的姓名了。 刚才办理转账的时候倒是显示了一个名字,叫“任彧”,但周典并不能确定那就是少年的名字。 “管他叫什么,修好塑像千好万好,若是修不好……哼!” 正当周典在心里暗暗发狠时,突然感觉眼前的灯光一暗,随即一道隐约可见的蓝光一闪。还每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少年已是捧着“乾道人”的塑像走了进来。 “您老请过目,看看可还满意?” 这……差不多是哆嗦着双手接过塑像,周典张着嘴吧,瞪着眼睛,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乾道人”塑像,顿时僵在了椅子上。 “您老还满意吗?” 听少年再次发问,周典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满意,非常满意。” 直到少年接过银行卡离开门房,并很快消失在外面昏黄的灯光照不到的深深夜色中,周典才反应过来,十亿的价格太高了。那根本不是自己想要付出的代价。之所以会那么痛快地转账,是因为压根就没想到少年真能把塑像复原,不过是想看看少年忽悠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竟然讹诈到我周典的头上来了,哼!” 第7章 我见过这少年 按照往年的经验,今天前来拜寿的人,应该集中在上午十一点左右。今年情况虽有些特殊,主要是来自全国各地,甚至境外的周氏族人,有不少参加完年三十大祭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所以这部分人中可能会有些来的比较早,但是一般也不会早于九点钟。所以周峰周老爷子还是有充足的时间前往地下二层密室叩拜“乾道人”的。 每年一次的叩拜,周峰都极为认真。早饭后稍事休息,八点刚到便开始准备。先是沐浴更衣,继而又亲自检查管家准备的祭礼。一切无误后,看看时间已是八点四十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吩咐管家周瑞道:“去吧,把祭礼送到密室门口。” “是,老太爷。” 目送管家周瑞带人抬着祭礼离开后,周峰到穿衣镜前再一次十分仔细地整理一番,刚要前往地下二层的密室,却见最小的孙子周亮从外面快步走进来说:“爷爷,来客人了。” 考虑到这个时间来的不可能是重要客人,并未停下脚步的周峰对周亮说:“把客人请到会客厅,让你大哥代为接待一下,爷爷很快就到。” “爷爷,来人说是省书法协会的钱宇。” “谁?!”周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省书法协会的钱宇。” “钱宇钱主席?”顿时联想到自己昨天在天官庙发的那个不知名少年留在灯笼上的字迹一事。可是,钱宇为何不事先通知自己一声呢?顾不上想太多,急忙问周亮:“人在哪里?” “已经被大哥请到一楼客厅,由爸爸陪着。” “快去,让你爸爸请客人到三楼会客室,我马上就到。” 本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不知名少年书法一事,早晨还在奇怪,怎么自己发出去的信息没有收到一条回复,万万没想到省书法协会主席会亲自登门。周峰可不会认为,钱宇是专门来给自己拜寿的。 由于叩拜“乾道人”的仪式需要三十到四十分钟,肯定不能让钱宇一行等那么久,所以周峰只能先换下身上的正装,穿上平时在家的便服,临时决定先会客再到密室叩拜“乾道人”。 当周峰快步来到三楼会客室,一眼看去,竟然看到全国书法协会副秘书长赵启迈赫然在座。虽然往日打交道不多,周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呀,实在想不到会是赵秘书长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急忙上前伸出双手与正从沙发上站起来的赵启迈握手,随即又和旁边的钱宇,以及随行的市书法协会主席李岑林一一握手寒暄。并趁机把儿子周典向三人做了介绍。 “上次燕京一别三年有余了吧,周老还是那么硬朗。”六十来岁的赵启迈很是客气地说:“事先也没给周老打声招呼,冒昧登门拜访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 这时钱宇接过话来说:“首先恭祝周老生日快乐!” 钱宇话音刚落,李岑林拎起身边的一个礼物袋递到周峰手中说:“这是大家的一点小心意,还请周老笑纳。” “这……赵秘书长、钱主席、李主席,这就见外了。” “周老就不要跟我们客气了,只是点不值钱的小玩意,聊表心意罢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客气一番后,钱宇开门见山地说:“其次呢,我们不说周老也猜得出来。” “是啊,周老发给钱主席的照片中灯笼上的字究竟是哪位高人所写,若是方便的话能否给大家引荐引荐?” 听赵启迈一上来就想见写字的少年,周峰不无尴尬地说:“赵秘书长,钱主席,李主席,实不相瞒,我也只知道少年姓任,并不知道名字,据少年自己说是本地人。” “什么……少年?”钱宇难以置信地问:“周老是说,灯笼上的字是一位少年所写?” 不仅是钱宇,赵启迈和李岑林也无不惊讶万分。在他们看来,能写出那样字迹的人起码是个老学究,怎么着也应该有几十年的苦功夫才有可能达到那样的水平。 “千真万确,看样子顶多十八九岁。”完全理解三人此时此刻内心的震惊,周峰补充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怀疑自己会不会看走了眼,所以才会拍下来给钱主席发过去请教。” “周老,灯笼还在否?” “在,在。”扭头看向儿子周典说:“叫琳琳把灯笼提来。” 由于一直忙于应酬,周典并不知道父母和女儿祖孙三人前往天官庙参观正月十五法会的过程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插曲。急忙起身,走到一边给正忙着帮三个哥哥布置爷爷生日宴会的周若琳打了个电话。 不大会功夫,周若琳就来到三楼会客室,先是和赵启迈等人打过招呼,才前往自己的书房把四只灯笼一起提了出来。 四只灯笼在赵启迈三人手中轮流传递着,并不时发出啧啧的称奇之声。毕竟照片与实物之间还是有所差距的,所以当三人逐字逐句地把灯笼上的字都欣赏一番后,没人相信这样奇妙的字迹会是出自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之手。 尽管知道不礼貌,但赵启迈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边:“周老,这真的是出自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之手?” 正当周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三人相信时,还没有离开的周若琳开口对爷爷说:“爷爷,我这里有一段视频。” “什么……琳琳是什么时候拍的?” “就是爷爷和那少年说话的时候,我见有人拿着手机在拍,我也偷偷拍了一段。” “快,快给赵秘书长和钱主席、李主席看看。” “好的,爷爷。” 由于周若琳总觉得少年脸上的一丝笑意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所以回来之后,就把手机中的视频发送到笔记本电脑中了,以便看的更仔细些,更清楚些。没想到的是,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很快,周若琳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回来,就在赵启迈三人面前的茶几上打开了。 视频拍的正是少年为周峰题写四个灯笼那一段。见少年随意往那里一站,左手拎着灯笼,右手提笔,写字似乎只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赵启迈、钱宇、李岑林,包括周峰四人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少年握笔的右手上。悬肘、提腕、运笔,显得如此自然,横撇竖捺点勾,挑顿藏收转提,无不轻松自如、行云流水。 看完一遍又看一遍,连看了五遍之后,四人均一言不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更找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少年的书法成就。 若是非要拿少年的书法与古往今来的书法大家比较,可以说兼有柳筋颜骨,魏碑的朴拙险峻、舒畅流丽,王羲之的神韵。 “爸爸,”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并不喜欢书法的周典开口打破了沉默:“我见过这少年。” “你说什么?” “在哪里见过他?” “他叫什么名字?” “有联系方式吗?” 面对四人连珠炮似的提问,周典只能含糊其辞地答道:“也是在天官庙,只知道叫‘任彧’,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其实,“任彧”只是少年手中银行卡户主的名字,周典知道,那未必就是少年的真名。原本周典是要彻查那张银行卡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得出来今天来的这三位也要找那个少年,既然如此,周典自然乐得捡个现成。所以,才会提供这样一条信息。当然,毕竟自己干的那事不能让父亲周峰知道,周典并没有把银行卡的事情讲出来。 有姓名,有视频,又是夏城本地人,赵启迈三人觉得,有这三个条件在,找起来应该不会太难了。 第8章 不速之客 赵启迈三人并没有留下来参加周峰老爷子的生日宴,送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一刻,眼见拜寿的人络绎不绝而来。周峰没有办法,只能把叩拜“乾道人”的事再次后延,想着寿宴结束后再进行。 “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接下来应该没有重要的客人前来了。您还是先休息二十分钟,等十二点宴席开始再出来见客吧。” 由于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在忙碌,毕竟八十四岁高龄了,所以周典也好,周围三兄弟,以及周若琳都如此劝周峰。 周峰也觉得身子有些乏,便遵从众人的意思,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会。只是,他刚到房间,半倚在床头假寐还不到五分钟,就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爷爷,唐城宋家来人了。” 听到推门而入的孙女周若琳的话,周峰被惊得一下就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下意识问道:“琳琳,你说谁?” “爷爷,是唐城宋家的三少宋伟雄与管家邱俊。” 唐城宋家啊,若是与夏城周家比较,不论经济实力还是社会地位,打个比方说,如果宋家是一粒篮球,那周家充其量能算个乒乓球就不错了。也就难怪周峰听到孙女的话后,会如此震惊了。 平时与唐城宋家并没有什么来往啊,不论是生意上,还是人情世事,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派人来参加自己的寿宴呢? 一边暗暗猜测唐城宋家究竟是为何而来,一边在孙女周若琳的服侍下重新穿戴好的周峰,快步来到三楼会客室,一眼就看见儿子周典正陪着的一老一少。年老的是唐城宋家年近七旬,被世人称之为二叔的管家邱俊,虽然从未打过交道,但周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另外一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周峰从未见过,想来应该是宋家三少宋伟雄了。 “哎呀,周峰何德何能,怎敢惊动三少爷和二叔的大驾。” 尽管心里猜测,宋家此次来人不可能与自己的寿宴有关,周峰还是不得不如此客气一句。 “周老爷子见外了。”管家邱俊慢悠悠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周峰抱拳一礼,并介绍道:“这是我家三少爷。” 直到此时宋伟雄才象征性地在沙发上抬了抬屁股,淡淡说道:“今日适逢周老爷子华诞,些许心意不成敬意。” 话是如此说,却没见宋伟雄带什么礼物。这时管家邱俊从上衣口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一边打开锦盒递向周峰一边解释说:“上等和田玉寿星雕像一尊,请周老爷子笑纳。” “太贵重了。周峰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口中谦逊着,稍作迟疑才伸才双手接过来,并随手放到身前的茶几上。周峰也是识货之人,知道堂堂唐城宋家是不可能拿假东西糊弄自己,那么眼前这尊和田玉寿星雕像,按照市值估算,少说也能值个千儿八百万。 “周老爷子,我们主仆二人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 “哎呀,邱管家这样说就见外了。有什么需要我周家效力的,尽管吩咐就是,周峰无不从命。” 说这话时的周峰是十分坦然的,因为在他想来,唐城宋家做不到的事情,周家也肯定做不到。这一点,想必宋家比自己都清楚。那么,管家邱俊口中所说的“有一事相求”不过是客气话,最多也就是宋家或者看上了周家某个产业,再或者是宋家看上了周家某块地皮之类的。 “是这样,我们一直在寻访一个名叫‘任一凡’的年轻人。经多方打听,最终打听到‘任一凡’是贵府的一名下人。”管家邱俊先是扫了一眼旁边的周典,随即收回目光继续对周峰说:“希望周老爷子能把人交给我们,如有其它要求,宋家无不应允。” “任一凡?”周峰毕竟已经近二十年不当家做主了,所以对家中下人,除了管家周瑞之外,大都叫不上名字来。于是扭头看向儿子周典问:“可有此人?” “爸爸,刚才我已经向三少爷和二叔解释过了。我们府上的下人中的确有一个叫‘任一凡’的年轻人,可是自从腊月二十九离开后,不知什么原因,就再没回来过。” “派人找过吗?” “派了。可是电话打不通,到他家里去找,房门紧锁。从邻居那里得知,他腊月二十九之后一直没有回家。前天就打发管家周瑞去派出所报警了。” “他能到哪里去?有没有询问他的亲人朋友?” “他只有一个住在夕阳红养老院的姥姥。管家周瑞也去问过,可养老院的人说,腊月二十九那天傍晚,被任一凡接回家过年了。” “那岂不是说,任一凡的姥姥也失踪了吗?” “是的,爸爸。”周典解释说:“我们去派出所报警时,连同任一凡姥姥也报了失踪。” 直到此时,周峰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如果仅仅是任一凡一个人失踪了,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既然他是接上姥姥回家过年一起失踪的,那极有可能是到他或者他姥姥的亲朋好友家去了。 “回头多派些人去找找,重点是任一凡和他姥姥的亲朋好友那里。” “好的,爸爸。” 在父子俩的对话过程中,一直在静静听着的宋家管家邱俊这时才插话道:“但凡是与任一凡、他母亲、他姥姥等沾亲带故的,来之前我们都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一凡和他姥姥的任何踪迹。” 自然相信宋家的实力,周峰这才感觉事情有些大了。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还放在茶几上的玉寿星,周峰脸上长长的寿眉不自觉地抖动了两下。尽管心中疑惑堂堂宋家何以要下如此大气力,甚至派出了三少爷和管家二叔来寻找一位身为下人的年轻人,却不方便开口询问。 “请三少爷和二叔放心,我们周家会倾尽全力寻访任一凡的行踪。一有消息,自会第一时间通知贵府。” “如此甚好。” 这是宋家三少宋伟雄进来后说的第二句话,边说边站起身抬脚就走。 “那就劳烦周老爷子啦,我们家老爷一直在等这边的消息。希望正月底前能见到任一凡,届时宋家必有重谢。”管家邱俊站起身来对周峰抱抱拳说:“不打搅了,告辞。” 亲自把宋家三少和管家送至别墅外,并目送二人坐车离开,周家父子的心情顿时凝重起来。因为谁都听得出来,管家邱俊最后那句话的弦外之音。 宋家家主一直在等任一凡的消息,正月底前见到人定有重谢……若是见不到人呢? 管家邱俊这话就是摆明了跟周家要人,到时候若是不把任一凡找到,并及时送往宋家,等待周家的会是什么结果…… 父子俩都心知肚明,以周家的实力,一旦面对宋家的雷霆之怒,只能落个家破人亡,飞灰湮灭的下场。 “爸爸,一会寿宴结束,我马上安排人手前去寻找。” “好,别的事都放一放,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任一凡。” “好的,爸爸。” 虽然当时在密室中没有给儿子周围明确的指示,事后儿子也没有汇报任一凡的去向,俗话说知子莫如父,周典心里清楚,此时的任一凡,包括他那养老院的姥姥,十有八九已经不在人世了。至于如何向宋家交代,周典认为最好还是先摸清任一凡与宋家的关系后再做打算。 第9章 各怀心思 周家老家主周峰的寿宴可谓十分成功。如往年一样,每年正月十六的周家老爷子的寿宴,在夏城是仅次于元宵节的另外一场盛事。 只是,作为老寿星的周峰却没有往年那么好的心情。主要是因为唐城宋家的突然来访,让他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甚至破天荒地没有按惯例叩拜周族永世之主人“乾道人”。 同样,现任家主周典也过得不痛快。先是,从腊月二十九开始就为修复“乾道人”塑像操碎了心,更是为此损失了十亿。继而又出了唐城宋家向周府要人这档子事。而且,这两件事的主角都是那个叫“任一凡”的下人。在周典看来,老祖宗周水的牌位毁在任一凡手上,与密室“乾道人”塑像无缘无故破碎之间是有因果关系的。不然,就不会有那四句诗的开头两句——塑像羽化日,牌位成灰时。 其实,周典并非一个真正的无神论者,当时之所以诱导儿子周围将“真人重入世”视为“无稽之谈”,不过是出于个人利益的考量罢了。 刚刚被内定为下一任家主没几天的周围,自从爷爷的寿宴结束后,被父亲周典单独叫去,才知道宋家派人来是向周府要人,而且要的人正是被自己下令扔到栖凤山山后鹰见愁的任一凡,顿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周围不笨,虽然父亲周典说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任一凡与唐城宋家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唐城宋家急切寻找任一凡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再决定如何回复宋家。可是自己心里清楚,能让唐城宋家花大力气寻找的人,与宋家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父亲也不是不清楚这个道理,之所以还要那样说,无非任一凡的事不是他下令处理的。 一想到这里,周围就有些不寒而栗。若是任一凡的事搞不好,别说是下任家主,自己即便不搭上性命,后半辈子怕是也要在牢里度过了。虽说周府不是古代无情的帝王之家,可若是能用一个儿子保全周家,父亲周典是肯定不会犹豫的。何况周家不仅自己一个儿子。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反之亦然,“知父莫若子”。周围太了解父亲周典的行事风格了。 由于在找到任一凡之前,宋家来人要人一事暂时不宜公开。所以,周府知道这事的另外还有一个,那就是周若琳。 自从给爷爷报信,并随同爷爷一起前往三楼会客室后,就再没离开过的周若琳,当听到唐城宋家来人向周府要的人是任一凡时,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是一愣。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正月十五那天去天官庙,遇到的那个给灯笼上题字,后来知道名叫任彧的少年始终流露着一丝淡淡笑意的脸。怪不得当时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周若琳记得很清楚,曾经托她购买法语教科书的任一凡脸上有着极为相似的,甚至是完全相同的笑意。 可是,重新打开保存于笔记本电脑中的那段视频,怎么看怎么觉得两者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首先,任一凡二十出头,任彧十八九岁。 其次,任一凡身高不过一米七左右,任彧却在一米七八至一米八二之间; 最重要的是,两人的长相好像也完全不同。 这让周若琳万分纠结,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会有极为相似,甚至完全一样,让人产生似曾相识感觉的表情吗? 为此,周若琳还专门到网上搜索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 不是一个人是肯定的了,短短十几天的功夫,即便是整容也来不及,何况整容是解决不了身高的问题的。那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特殊关系呢? 突然,周若琳灵机一动,若是能做一下dna鉴定就好了。 问题是,这必须要得到家人的支持才能做到。 虽然任一凡的生物检材应该不难得到。府中有一间专门给任一凡等下人准备的更衣室,那里肯定会有任一凡留下的衣物等。即便在更衣室找不到,任一凡的家里肯定有,包括毛发等也不会难找。 可是任彧就不一样了。如果是刚买回灯笼来时,或许那上面还能找到他的生物检材,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不说,灯笼还在好几个人手中传来传去。即便当时有所遗留,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想要得到任彧的相关检材必须首先要找到他。周若琳知道,这不是她一个在校大学生,尤其还是一个女生能够做到的。 求助家人? 会有人相信自己吗?就凭自己觉得两者脸上有着共同的似曾相识的淡淡笑意?即便是最疼爱自己的爷爷也不会相信,更遑论父亲和哥哥他们了。 一向聪慧的周若琳自然也能听得出来唐城宋家管家那句话的弦外之音,所以也很想在这关键时刻能为家里做些什么,可自己的能力毕竟有限,再说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周若琳平时是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的,所以抱着万一自己这次的感觉也是对的想法,第一时间找到了管家周瑞。 “周叔,我上次交给你的书,给任一凡送去了吗?” 由于并不清楚管家周瑞是否知道唐城宋家来要人一事,所以周若琳只能如此试探着问了一句。 “当时从大小姐那里离开后,第一时间我就联系任一凡了。只是怎么也联系不上,所以就把那些书放到更衣室任一凡的柜子顶上了。”随即周瑞又补充一句道:“谁成想任一凡竟然失踪了。” “周叔有没有派人打开任一凡的柜子看看,万一里面有关于他失踪的线索呢?” 能有什么线索,亲手把任一凡扔下鹰见愁的周瑞心里最清楚。不过他还是故作惊讶地说:“呀,看我都老糊涂了,怎么疏忽了这么重要的细节。还是大小姐想得周全。” “要不,我们这就去看看吧。” 周瑞不可能不知道唐城宋家来人的目的,因为在任一凡失踪一事中他是唯一一个亲力亲为者。所以周围第一时间就找到他,仔细商量过该如何把这件事隐瞒下去。 这时听到大小姐周若琳要亲自去更衣室查看任一凡衣柜中留下的物件,也是能够理解的。作为周家核心成员中的一员,心系周家安危是再自然不过的反应。 “好的,大小姐请跟我来。” 一主一仆很快来到更衣室,周瑞先是从柜顶取下那几本法语教科书,之后亲自打开了任一凡用的衣柜。里面只有一身替换的衣服,其他再没有什么了。 “周叔,这显然是任一凡下班后的衣服。就是说任一凡失踪时穿的是工装。” 在打开柜子的刹那,周瑞就知道因自己一时疏忽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及时把柜子里任一凡的衣服处理掉。 大小姐周若琳的推断没有错,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由此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柜子里留下的是任一凡的常服而不是工装,岂不是说任一凡是在半山别墅失踪的? 如此,自己安排人前往养老院冒充任一凡接走他姥姥一事也就站不住脚了。因为,任一凡不可能穿着工装离开别墅,这本来就是府中的规矩。 “大小姐,这倒未必。像府中的其他下人一样,有些人并不是只有一套常服。偶尔,也会多备一套常服在这里,以防天气有变之类的情况发生。” 无论如何,周瑞也要把这件事圆过去。 “即便如此,任一凡的工装去哪里了呢?” “这样,大小姐在这稍等,我去洗衣房看看。”周瑞边往更衣室门外走边解释说:“他们替换下的工装都是在洗衣服浆洗的。” 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通,若有所思的周若琳目送周瑞离开,心里却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随手翻了一下手中崭新的法语书籍,很明显,从来就没人翻看过。 管家周瑞也说过,他拿到书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任一凡,那岂不是说任一凡在腊月二十九上午十一点之前就失踪了。而从管家周瑞当时的话中判断,任一凡腊月二十九那天上午显然在班的。 趁更衣室无人,周若琳在任一凡的衣柜中仔细寻找一番,最终在衣柜的角落中发现了两根毛发,于是悄悄藏起来随即转身离开了更衣室。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见管家周瑞手中拎着一套工装正快步走来。 “大小姐,找到了。”走到近前对周若琳扬扬手中的工装说:“任一凡的工装,果然在洗衣房。” “知道了,周叔,我先回去了。” 尽管大小姐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周瑞明白,以大小姐的聪慧,是不可能疏忽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任一凡腊月二十九那天当班,是没有理由在工作期间送去洗工装的。 但是,周瑞心想,不管怎样大小姐周若琳也是周家的一员,即便有所怀疑,也一定会站在周家的立场上,是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节外生枝的。 第10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是周典分不出轻重,关键是任一凡的事已经既成事实,无论如何都无法满足唐城宋家的要求了。 再者,周典实在搞不懂唐城宋家为何要下大力气寻找一个外姓人。难不成任一凡是宋家的血脉? 宋家的公开资料显示,现任家主宋青云年龄与自己相仿,若说任一凡是其私生子,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也是周典经过缜密调查得出的结论。 宋青云今年五十八岁,早年毕业于国内某知名大学,二十二岁到国外深造。之后结婚生子,在国外生活十五年后回国,十四年前接任宋家家主之位。就是说,宋青云回国时已经三十七岁。 再说任一凡。任一凡的母亲名叫任小兰,大学肄业,未婚生子。在任一凡九岁那年失踪,失踪时二十八岁。就是说,任小兰是十八岁怀孕,十九岁生子。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是四十一岁。 很清楚,宋青云回国时任一凡已经一岁。查看任小兰的生活轨迹,基本以夏城为中心,从未有出国的相关记录。所以,任小兰与宋青云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交集。 由此完全可以肯定,任小兰未婚生下的私生子任一凡的生父不会是宋青云。 至于年近九十的宋家老家主宋凌燕就更不可能了。宋凌燕膝下育有一子一女,两个都十分优秀。即便其在外有私生子,现在家业已经有了一位优秀的继承人,再接回去只能是弄得家族不睦,兄弟阋墙的后果。这么浅显的道理,身为上一任宋家集团掌门人的宋凌燕不可能不懂。 退一万步讲,假定任一凡就是其私生子,既然最初选择了放弃,就没有现在再派人寻找的道理。 坐在周氏集团位于市中心阳光大厦九楼董事长办公室的周典,端起面前的茶杯轻呷一口后,最终做出一个决定。 既然任一凡不是宋凌燕和宋青云父子的私生子,换句话说,只要任一凡与宋家没有血缘关系,那么不论宋家出于其他什么原因寻找任一凡,到月底周家交不出人来的后果,就远没有最初想象的那么严重。再说,任一凡的事已经全权交给大儿子周围去处理了。周典暂时不打算在上面多费心思。 所以,周典想还是先找到那个“任彧”再说。 原本是指望书法协会那几个人,自己乐得捡个现成,现在想想,指望那帮书呆子怕是猴年马月也难以实现。 周典摸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好的,周总。” 放下电话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邓飞就来到了。 “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周总请吩咐。” “先来看看这段视频。” “除此之外,有关这个人的资料还有两条。一是一张银行卡;其次,此人自称是本地人。”看完视频,周典又递给邓飞一张纸条道:“这是银行卡的卡号、办卡日期及户主姓名。注意,银行卡的户主姓名未必就是他的真实姓名。” “周总放心,既然是夏城本地人,有这段视频资料足够了。不论他叫什么,三天之内一定把人给周总送来。” “不要送到这里来。”周典淡淡开口道:“你知道该送到哪里,到时给我说一声就是。” “是,周总。” “去吧。” 邓飞,四十多不到五十的年纪,中等身材,行事果决狠辣。近二十来年在夏城混的可谓风生水起。如果说周典是夏城商界的翘楚,那么邓飞无疑就是夏城各种帮派组织老大的老大了。 但是,不论邓飞私下里有多威风,毕竟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混混。在财大气粗的周典等商人面前,最多算是一条任其呼来喝去的狗。因为,像邓飞这样的人是靠着给所谓周典们做些他们不便于出手的事来赚钱,说白了就是要仰仗周典们来养活自己的。 在夏城找个人这样的事,对邓飞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即便如此,离开阳光大厦的邓飞并不敢掉以轻心。周典可是夏城的商界大佬,而且出手极为大方,是邓飞蓄谋已久想要抱的大腿。 当然,重视归重视,这样的小事还用不到邓飞亲自去办。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名下产业之一的“盛世酒吧”,因看到银行卡是正月十四才办理的新卡,于是马上把银行卡的相关信息发给得力手下之一的肖占龙,命令他从银行卡查起,并要求天黑以前必须查到银行卡开户名“任彧”的详细信息。 没等到天黑,不过两个小时多一点,肖占龙就跑来向邓飞汇报了。 “邓爷,查到了。” “资料给我。” 肖占龙打开手机从相册中调出一张截图指给邓飞看:“邓爷你看,这是办理那张银行卡的银行职员发过来的,开卡人‘任彧’的身份证照片。” 一眼看到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邓飞忍不住骂了一句:“nnd,银行那帮人都是瞎子吗?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拿着三十多岁的人的身份证办卡,竟然看不出来。” “现在银行只追求利润,才不管其他呢。”肖占龙指着身份证上的住址信息对邓飞说:“我也去身份证主人的家里查过了。” “什么情况?” 虽然嘴上这样问,其实邓飞已经猜到答案了。只是,肖占龙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邓飞的意料。 “据这个‘任彧’的家里人讲,‘任彧’因患有重度抑郁症,早在去年春天就在鹰见愁跳崖自尽了。事后他的家人只是找到了他的尸体,至于身份证并没有在意过。” “那这张身份证是掉在鹰见愁了,还是其他地方?” “这就没人知道了。”肖占龙摇摇头,提醒邓飞道:“邓爷,不行就把信息发下去吧。” “也只能如此了。”邓飞对肖占龙说:“你来办吧,加点彩头。” “好的,邓爷。一万行吗?” “少了。”邓飞对肖占龙摆摆手,随即攥起一只拳头说:“周总要的人,少说也值这个数。” “好嘞。” 马上,整个夏城的各帮派当家人都收到了一条悬赏令,赏金十万,寻找一位年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时间限定两天之内,并附有一段视频。 让邓飞和肖占龙惊讶的是,悬赏令刚发出去不到五分钟,肖占龙就收到了他手下窦聪的回复。 “肖爷,悬赏令中要找的人就在盛世酒吧。” “什么?!你确定?” “千真万确。在酒吧8818包间。” “几个人?” “一个。” 肖占龙知道,窦聪是绝对不敢糊弄自己的,于是马上请示邓飞:“邓爷,我这就过去看看。” “去吧,把人带到我这里来。” 邓飞心里多少有些将信将疑,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不过,几分钟之后,当肖占龙与窦聪带着一位年轻人来到他的办公室,比对周典给的那段视频,立马心头的怀疑就烟消云散了。这不能不让邓飞暗自高兴,刚过完年就有这么好的运气,岂不是说自己时来运转,即将要飞黄腾达了吗? 拿起电话就要给周典报喜的邓飞,犹豫了刹那又把电话收了起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周氏集团的掌门人究竟为何要找眼前这个年轻人,何不趁此机会先问问再说。要知道,有关周典那样大人物的任何信息都可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第11章 训狗 只是让邓飞惊讶的是,少年进来之后脚步未停,施施然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尤其是从他那始终流露出一丝淡淡笑意的脸上,邓飞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安,更别说什么惊慌的表情了。 这小子不会是把我的办公室也当成了酒吧中的一个包间吧? 邓飞心中暗想,既然是夏城本地人,要说是没听过我邓飞的名字…… 看到肖占龙望过来的目光,明白对方是在请示“要不要教训教训”,邓飞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清楚周典是出于什么目的寻找眼前的少年,若是两人之间有些特殊的关系,万一弄伤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带着一脸玩味的笑意,邓飞开口问道。 “不知道我的名字?” “不知道。” “那你们请我过来做什么?” 看着对方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听着这平淡如水的声音,邓飞的鼻翼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 “请你过来是想知道,周氏集团的周总为什么要找你。” “为钱。” 少年回答的如此爽快,倒是有些出乎邓飞的意料。 “多少?” “十亿。” 少年这两个字一出口,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十亿!老子整天过着刀口舐血的日子,邓飞心想,打拼了二三十年也没赚到这么多钱! 肖占龙和窦聪更是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偏偏,少年还追问了一句:“很多吗?” nnd,多不多要分对谁,若是对周典来说,的确不多,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邓飞暗骂一句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随即问道:“是你欠周总,还是周总欠你?” “两不相欠,是该付给我的。” “就是说钱已经在你手里了?”邓飞咽了一口口水,又问:“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找你?” “想坐回去。” 这小子,骂人不带脏字。明明是“拉了屎想坐回去”,却偏偏只说后面四个字。 邓飞看着坐在沙发上泰然自若的少年,脑子里始终盘旋着“十亿”这两个字。若是能把这十亿据为己有,是不是就可以做些堂而皇之的事业,不用再给周典们当狗了呢?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银行卡带着吗?” 少年从上衣口袋中掏出那张银行卡对邓飞示意一下,随即毫不在意地放到眼前的茶几上。 马上示意肖占龙把少年身前茶几上的银行卡取过来,直接插入了自己办公桌上的poss机里。已经把少年当作砧板上肥肉的邓飞,很自然地问道:“密码?” 少年也极为配合,毫不迟疑地答道:“六个1。” 邓飞心想,今天总算碰上一个明白人,这样多好,免受皮肉之苦。不像有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嘀嘀嘀嘀嘀嘀,输入密码,选择查询,邓飞看着poss机显示的数字,在心里默默数了数1、2、3…9个0,一个1,不错,的确是十亿,一分不少。 接下来,邓飞没有抬头,继续在poss机上选择了转账命令,并把自己的银行卡号码输入进去。之后输入转账金额十亿,并立即按下了确认键。 嘀——夏城公安局提示,请不要给陌生人转账,谨防诈骗。 嘀——请再次输入密码。 嘀嘀嘀嘀嘀嘀,确认。 嘀——正在转账,请稍后。 三声长音的“嘀”,每一声都似乎是一把锤子敲在邓飞的心上。尤其是第三声,邓飞感觉心脏似乎已经被敲碎,又似乎要从嗓子眼飞出来。 嘀——转账成功。 长舒一口气,邓飞抑制着满心兴奋,用力搓搓双手。先是伸手从抽屉里摸出刚刚转入十亿的自己的银行卡,并取下少年的银行卡。继而又插入自己的银行卡……输入密码、查询余额。一番操作下来,邓飞那张脸已经因为过度兴奋而变得有些扭曲了。 原本自己名下所有的资产:四间酒吧、六家ktv、两家饭店、三家赌场,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五千万不到,每天的流水大概三百到五百万,利润也就二十来万。看似一年下来能赚不少,可是花销实在太大。 在外人、包括自己的手下看来,自己足够威风,可谁知道哪一处打点不到都不行。所以,一年下来的纯利也就五六百万。 扣去前几年投入固定资产的部分,即便加上四处坑蒙拐骗、敲诈勒索得来的,满打满算,邓飞手头的资金也不过不到两亿的样子。这可是邓飞打拼二十几年的所有收入。不然,他也不会眼馋眼前这位少年手中的十亿了。 要知道,这可是周典的钱。若是让周典知道了,邓飞估计就不能再在夏城混了。这风险有多大,邓飞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是,这个险值得冒。不就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吗,想让他永远消失还不简单。至于周典那里,只要做的足够干净,不让他抓到任何把柄,他又能怎么着呢。 想到这里,邓飞这才心神笃定地伸手去拔poss机上,余额显示十一亿七千八百余万,属于自己的银行卡。 可让邓飞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一只十指纤长而又白皙的手在他眼皮底下,抢先一步把自己的银行卡拔走了。 “真是舍命不舍……” 猛抬头,见上一秒还坐在沙发上,脸上流露着淡淡笑意的十八九岁少年,突然出现在桌前抢走了自己的银行卡,邓飞心里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少年身体不动,仅仅是伸左手对着身后正要抢上来的肖占龙和窦聪轻轻一摆,两人顿时四肢着地,脑袋上扬不说,还流着哈喇子吐出了长长的舌头。 眼前这一幕对邓飞来说实在太熟悉了。这本是他邓飞替人催债,逼迫欠债人还债时惯用的伎俩。强迫欠债人变成人形狗,并拍摄视频,如对方不按照自己的要求按时还清欠债,就把视频发到网上。 但是,每次邓飞都要威逼、恐吓,甚至动用武力对方才会就范。哪里像眼前的少年般风轻云淡地摆摆手即可? 以至于,恶狠狠地刚从牙缝中挤出上面几个字的邓飞,顿时吓得急忙闭上嘴,把后面的一个“财”字给咽了回去。 “想不想变成一只人形狗到大街上逛逛?” 原本只是少年极为平淡的一句话,听到邓飞耳朵里,却如同一根根钢钉钉入脑子里,剧痛之下竟然身不由己地从座位上溜下来,四肢着地,脑袋上扬,流着哈喇子,吐着舌头,变成了与肖占龙、窦聪一样的人形狗。 尽管邓飞在心中极力挣扎,想要重新站起来,可身体内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四肢根本不听自己的命令。继而像狗一样迈动四肢,径直朝房门爬去。在经过以同样姿势趴在地板上的肖占龙和窦聪时,还不忘“汪汪”两声。 肖占龙和窦聪似乎听懂了邓飞的意思,转身跟在邓飞身后,也向房门爬去。 尤其是窦聪,在即将到达门前时,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急忙加快速度抢到邓飞前面,像狗一样伸手打开了房门。 尽管说出的话会变成狗叫声,可邓飞还是不住地哀求,并用双手努力扳住门框。因为他心里清楚,别说到街上逛逛,只要自己以这样的姿势爬到走廊里,这半世威名将彻底扫地不说,更休想再在夏城混了。 换句话说,到时,除死之外将再无他路可走。 “不想去是吧?” 汪汪,汪汪,汪汪。 接连三声狗叫,是既急切又无助。 “那就回来谈谈吧。” 如奉纶音,邓飞三人顿时觉得体内那股操控着身体四肢的神秘力量消失不见,自己总算又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少爷,您就是邓飞永世之主。只求少爷放邓飞一条生路。” 好死不如赖活,身体恢复自由的邓飞膝行至刚刚还属于他的办公桌前,对着早已坐到桌后原本属于他的老板椅上的少年,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第12章 万年何首乌 出生在周家这样的家庭,自然接触的也都是类似的大家族,耳濡目染的皆是家族中兄弟姊妹为争权夺利而上演的一幕幕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真实狗血剧。 所以,周围从懂事起就一直非常努力。因为作为长子长孙的他,不想把命运交给上帝,更不想交给他人掌管。 “我的命运我做主”,始终是周围的人生信条。 这才有了大年初一晚上,在全家人面前等同于确定了自己为下一任家主的一幕发生。 可是,原本按照自己意愿发展一直十分顺利的一切,却因为唐城宋家的突然出现而彻底改变了。 当父亲周典告诉他唐城宋家来人的目的是让周家交出,被自己命人扔下鹰见愁的下人任一凡时,尤其是父亲在这件事上流露出的明显的事不关己的,大有壁虎断尾即舍一子而保全周家的态度,让周围第一次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无助。第一次动摇了他对“我的命运我做主”的信心。 站在周氏集团四大上市公司之一的栖凤制药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前,周围望着窗外占地上百亩规模恢弘的厂区,再也没有了往日发自心底的自豪感。 自从三年前,即自己而立之年生日那天,作为生日礼物父亲送的这份大礼,周围付出了不少心血。不然的话,仅凭偶尔一次主持家族三百年大祭祭扫的功劳,是绝对不会被定为下任家主继承人人选的。 砰、砰、砰。 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的周围,淡淡地道:“进来。” “大少爷,距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时间。” “知道了。”周围没有回头,只是朝身后摆摆手说:“准备好车,十分钟之后出发。” “是,大少爷。” 若是以往,像今天这样的拍卖会,周围肯定提前几天就要做准备。可这一次,要不是刚才秘书卢茜提醒,他差点给忘记了。 秘书离开后,周围没有继续站在窗口,而是坐回到宽大的老板台后面的老板椅上,端起已经变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平时并不怎么抽烟的他,慢条斯理点上一颗抽了起来。 距离唐城宋家定的交人日期,满打满算不过还有九天时间,周围能够做的,只能是命令管家周瑞带人前去鹰见愁,尽量模拟出一个任一凡失足坠落的假象。至于结果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想到这里,周围摇摇头,掐灭手中还剩半截的烟,站起来拎着手包走了出去。 来到楼下,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秘书卢茜急忙打开车门说:“大少爷请。” “走吧。” 很快,在拍卖会开始前五分钟,周围及时赶到了拍卖现场。 像这样的拍卖会,周围每年都要参加四五次。因为栖凤制药的主打产品“益寿丸”的君药(中药方剂讲究君、臣、佐、使)——五百年以上的何首乌,实在不是普通药材供应商能够提供的。只能在这样的拍卖会上才能拍到。 而这一次,拍卖方提前透入说有一支万年何首乌。如果能够顺利拍到,再佐以相对容易购得的一二百年的何首乌,那么接下来的几年就无需再为此发愁了。 尽管前途未卜,而且是凶多吉少,可不到最后一天,周围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但毕竟是心里有事,周围完全不像以往那样,对拍卖会上的大多拍品都兴致盎然,而是一改常态地一直靠着椅背假寐。秘书卢茜自然早就发现了周围的异常,却不便开口询问。 由于周围此次是奔着万年何首乌而来,而且根据以往经验,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基本没有对何首乌有巨大需求者,所以开始拍卖的几百上千年的何首乌,周围根本就没有参与竞价。 直到拍卖会即将结束,才轮到作为压轴拍品的万年何首乌出场。 周围也睁开了眼睛。毕竟万年何首乌,也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 当拍卖师揭开装有万年何首乌透明水晶盒上盖着的红色绸缎,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支将近二尺长,头、颈、躯干、四肢齐全,甚至眉眼都依稀可辨的,黑中透亮的何首乌。 无需拍卖师多言,在场的大都是从事中药材经营的行家,所以打眼一看就知道,虽不敢说一定是一万年,但是若没有七八千年是肯定长不成这个样子的。 于是周围轻声对秘书卢茜说:“我们的目标价位你是清楚的,在承受能力之内,尽管举牌就是。” “是,大少爷。” 本来想趁机问问大少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想台上的拍卖师已经宣布:“万年何首乌起拍价五百万,每次加价十万,竞拍开始。” 所以,卢茜只能集中精力于万年何首乌的竞拍了。 “洪峰制药五百五十五万。” “栖凤制药六百万。” …… “盛世酒吧八百万。” 前面一直是夏城的一些制药企业在竞价,这时突然听到“盛世酒吧”四个字,现场的所有人顿时莫名其妙起来。无不纷纷扭头,略显惊讶地看向坐在一处角落里的邓飞。 邓飞其人,在场的人几乎都知道。既有邓飞的主顾,也有邓飞替人催债时的受害者。大家实在想不明白,身为夏城黑恶势力代表人物的邓飞,何以会参加以药品为主的拍卖会,而且会对一枚万年何首乌感兴趣呢? 看他是打着“盛世酒吧”的名头来参加拍卖会的,有人不免怀疑,他不会是想买回去泡酒喝吧? 邓飞可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只顾不断举牌加价,看那劲头大有不把万年何首乌拍到手誓不罢休的架势。 很快,万年何首乌的价格就一路飙升到了一千五百万。 “两千万。” “三千万。” “五千万。” 价格到五千万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栖凤制药和盛世酒吧两家还在举牌。 “六千万。” “七千万。” “八千万。” 只要栖凤制药举牌,盛世酒吧必然紧跟。 “一亿。” 谁都没想到,首先叫到一亿的是盛世酒吧。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 “一亿两千万。” “一亿五千万。”这个价位已经远远超出拍卖师的预估,所以一手高高举着拍卖槌喊道:“一亿五千万第一次,一亿五千万第二次……” “大少爷,我们还跟吗?” 见周围对她伸出了两个指头,卢茜马上举牌喊道:“一亿六千万。” 卢茜是想自己叫低一点,让盛世酒吧叫个一亿八九千万,最后她再叫两亿。只是,盛世酒吧根本就没给她机会。 “两亿。” 拍卖进行到这个时候,激烈紧张的氛围甚至让周围一时间忘记了烦心事。直接开口喊道:“两亿五千万。” “三亿。” 静,还是静。包括拍卖师都被这个价格吓了一跳,差点忘了报价。 “盛世酒吧三亿一次,盛世酒吧三亿两次,盛事酒吧三亿三次。”啪,“成交。恭喜盛世酒吧拍得万年何首乌。” 举在手中的拍卖槌总算是落了下来,拍卖师甚至激动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第13章 又是十亿 “大少爷,我们库存的何首乌只能维持半月了。” 回去的路上,听到秘书卢茜的话,周围的第一反应是:半月后还不知我在哪里呢。不过,他还是平淡地说:“我知道,回头再想办法。” 原本预估万年何首乌的竞拍价最高不会超过一亿五千万,这也是栖凤制药能够承受的价格。当时贸然加价至两亿五千万,周围实在是有些迫不得已,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厂里的库存具体还难维持多久,但是知道已经不多了。 由于最近几年中药材一路涨价,早已导致益寿丸的利润下降了八成有余。如果真的是两亿五千万拍下来,周围知道,按目前的市场价核算必定会亏本。 可是益寿丸却不能涨价,或者说,益寿丸的涨价权并不在周围手中。必须经过董事会的批准,尤其是必须征得爷爷周峰点头才成。 这倒不是因为周峰退而不休、贪图权利的缘故,而是因为这是家族数百年来的族规。这条族规从老祖宗周水的时候就存在了。 ——所有主人“乾道人”传下来的方剂,一律以济世救民为主旨,而非以盈利为目的。 “益寿丸”就是“乾道人”传下来的方剂之一。 “近期益寿丸的销量如何?” “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稳定。”秘书卢茜条理清晰地回答说:“一、厂内成品库存始终保持市场半月的供应量;二、发货途中是三至五天的市场需求量;三、各地药房库存三天销售量。总共可以维持二十一至二十四天的市场需求。算上库存何首乌的量,还能维持三十六至三十九天。” 听到这里,周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暂且这样维持着,等到月底,唐城宋家要人的事情有了结果再说。 周围没有回公司,而是让司机把他直接送到了阳光大厦。经过仔细考虑,周围觉得拍卖会上的一幕,应该向父亲周典汇报一下。同时,也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父亲周典,对待唐城宋家要人一事的真实想法。说什么周围也不甘心接受自己被家族当成牺牲品抛弃的命运。 “盛世酒吧邓飞,以三亿价格拍走了万年何首乌?” 听完儿子周围的汇报,周典就是一愣。这……怎么可能?完全超出了周典对邓飞的认知。 首先,就周典对邓飞的了解,其全部资产加起来也不过两亿左右,何况其中还有三成多是固定资产。再说,最近也没听说邓飞有筹措资金的举动,他哪来的三亿现金? 其次,昨天下午邓飞还来过这里,像条狗一样点头哈腰答应帮自己找人。怎么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转过头来和周家作对,是谁给他的胆子? 最后,邓飞买何首乌干什么,难道买来泡酒喝不成? “爸爸,会不会邓飞身后有什么人?” “能有什么人?”下意识反问一句,周典随即点点头说:“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不然,给他几个胆子,邓飞也不敢与我们周家作对。” 说到这里,抬头正与儿子周围递过来的目光相遇,父子俩竟然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站在邓飞身后的势力,会不会是唐城宋家。 可是,距离上次定好的交人时间还有九天,唐城宋家不可能如此不讲信用吧。 就在父子俩面面相觑时,周典手机突然响了。 低头一看竟然是邓飞打来的,周典迅速接了起来。 “周总,是我,邓飞。” “哦,是邓总啊。” “别……别呀,周总。”电话中邓飞的语气明显有些急切又有些委屈地说:“周总,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那好,那就讲讲你是如何的迫不得已。” “周总,是那个……那个您让我找的少年……” “你的意思是他逼迫你与周家作对的?” “周总,千真万确呀。不然,就算借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跟大少爷抢万年何首乌。”邓飞解释道:“再说,我买何首乌干什么?” “你可以拿来泡酒喝啊。”周典忍不住说了一句气话。 “我邓飞有几斤几两,周总还不知道吗?我哪里喝得起?” “他怎么逼迫你,拿枪在身后指着你吗?” 听到这里,周典多少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唐城宋家动手,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周典很难相信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如何能够逼迫身为夏城老大的邓飞去为他做事。 “那倒没有。”电话中的邓飞有气无力地说:“周总应该知道,三年前我那刚刚十二岁的女儿,被仇家砸碎膝盖骨变成终身残疾一事吧。” 那件几乎轰动全省的黑恶势力火拼的事,周典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也知道那件事的导火索,就是邓飞唯一的女儿被人砸碎了膝盖骨。 “与那件事又有何干?” “周总,那少年帮我女儿治好了双腿。”明显听出来电话中邓飞的语气有些激动。“提出的唯一要求是让我替他做一件事。……可我实在没想到,少年让办的事就是参与万年何首乌的竞拍。” 被邓飞前半段话惊呆了的周典并没有听清邓飞后面的话,能够治好被砸碎的膝盖骨,这……周典不由联想到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发生在天官庙门房的一幕。 碎成数百片的德化白瓷“乾道人”塑像,在少年手里不过大半个小时左右的功夫就被恢复如初,难道那少年……周典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心疼那十亿了,似乎疏忽了非常重要的问题。 “周总?” “你说。” “少年说了,万年何首乌他并不稀罕。如果周总需要的话,可以拿钱来买回去。” “多少钱?” “十亿。” 又是十亿,那小子……那少年难道只认得十亿这个数吗? “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哪里?” “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现在哪里。”周典刚要发火,却听电话中的邓飞接着说道:“不过少年说,如果周总愿意购买万年何首乌的话,今天晚上十点可以带钱去找他。” “去哪里找?” “他说周总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又是城南天官庙门前?! 由于电话中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比较大,就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周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听得出来,站在邓飞身后,或者说出手抢拍万年何首乌的不是唐城宋家,而是一位少年。尤其是这少年父亲周典不仅认识,而且正在寻找他。 突然,周围想起正月十六上午前去周家拜访的书法协会的三个人,事后他从妹妹周若琳那里已经知道他们来访的目的,是想寻找正月十五爷爷周峰去天官庙时遇到的一位在灯笼上题字的书法少年。 可为什么父亲周典也要找那位少年呢?难道是替爷爷找的?或者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好了,万年何首乌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刚想到这里,就被父亲周典打断了。周围还是提醒了一句:“爸爸,万年何首乌我们能承受的价格最多一亿五千万。”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 目送儿子周围离开后,周典不由沉思起来。 此时周典想的已经不是万年何首乌,也不是被少年讹走的十亿。而是少年那修复德化白瓷,以及能治好邓飞女儿粉碎性骨折的膝盖骨,神乎其技的一手绝技了。 说是绝技一点都不夸张。要知道,现代医学面对碎了的小小半月板都无招可施,只能更换人造半月板,就别说整个粉碎的膝盖骨了。 若是少年的一手绝技能为周家所用,超过唐城宋家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今天晚上有必要和少年好好谈谈。 第14章 人畜无害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尽管知道不可能从中看出什么来,可邓飞在与周典通话的过程中,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少年那张总是流露着一丝淡淡笑意的脸。 放下电话,邓飞十分小心地问:“少爷,我没说错话吧?” “没有,很好。” 能得到少年的肯定,唯恐出错的邓飞总算放下心来。 恩威并重,这一向是邓飞管理手下的不二法门。说白了就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虽然道理很浅显,谁都能懂。可是,懂归懂,并不代表能做到。 眼前这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的手段,在短短二十四小时不到的接触时间内,早已让邓飞心服口服。 先是把自己变成人形狗,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继而主动提出可以治好女儿的双腿。 开始压根就不相信的邓飞,亲眼看着已经坐了三年轮椅的女儿在少年手中缓缓站起来不说,而且仅有十来分钟就恢复到行走自如的正常人状态。目瞪口呆的同时,多少年没有流泪的邓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尤其是,不论威也好,恩也罢,这两点无不都准确抓住了邓飞的死穴和软肋。即便明知道对方的用意,邓飞还是从心底里了服了这位只有十八九岁的,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少年。 “少爷,我这就去召集人手。” “做什么?” “晚上不是要和周典谈生意吗?”邓飞补充一句说:“周典的为人我最清楚,不得不防。” “不用。” “要不少爷就少带两个人?” “一个都不用。”少年摆摆手说:“你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少爷,万年何首乌您不带着吗?” “不带,周典不会买的。” 眼见少年就要走出房间,邓飞急忙跟上来说:“少爷,若是有事我怎么找您?” “不用找,我自会找你的。” 送走少年,邓飞马上给肖占龙去了个电话:“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好的,邓爷,半小时之内准到。” 说好半小时内到达的肖占龙刚过了不到十分钟却又打通了邓飞的电话。 “怎么了?” “邓爷,请看现场直播。” 听得出来,电话中肖占龙的声音有些异样。不过,有事要交给肖占龙去办的邓飞并没有多想,张嘴就要训斥肖占龙,却立刻被手机中正在播放的视频吸引。甚至忘记了合上想要训斥肖占龙的嘴,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只见一大群人把原本来来往往的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而人群中间正有五个人在学狗爬,准确说是昨天邓飞亲身经历的一幕——五只人形狗排成一队,在人群围起的圈子里顺时针爬行着,嘴里不时发出含混不清的吠叫声。 尤其当邓飞很快认出,领头爬行的正是事发地点夕阳红养老院那块地盘上的老大赵小苗,另外四个是他的手下时,顿时感觉后脊梁一阵发凉,不知不觉间冷汗早已把上衣里外都湿透了。 伸手抹一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邓飞不由暗自庆幸:幸亏昨天少爷有意放我一马,要不然第一个在街上当人形狗的就是自己了。 少爷……邓飞迅速在人群中寻找起来。不出所料,果然在一个不显眼地方,而且并非站在最前排,而是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间,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那张年轻的,无论什么人看见都会觉得人畜无害的脸。 既然少爷选择躲起来,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只是,少爷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呢,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少爷究竟叫什么名字。 脑子里想着,眼睛并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只见爬行了几圈的赵小苗带头在人群中挤出一条通道后,领着四名手下沿着街道一直朝市中心的休闲广场爬去。 看热闹的人们见状不仅没有散去,反而尾随在后越聚越多,包括街道两侧沿街的商铺、住户,无不打开门窗探头观望。场面一时都超过了正月十五那天舞狮队伍路过时的盛况。 “赵小苗完了。” 邓飞知道,虽然吃他们这碗饭的人谈不上什么尊严,但是必须保持在手下,尤其是在老百姓面前的那份威风,或者说横劲,不然谁还会怕你! 嗷——! 正想着呢,突然被视频中赵小苗突如其来的一声嚎叫下了一跳。就见已经来到市中心休闲广场边缘的赵小苗猛然站起来,飞跑几步一头撞向了一座凉亭的立柱。 赵小苗身后的四名手下,竟然没有一个关心他的死活,而是从地上爬起来后抱头鼠窜而去。 视频到此也戛然而止,随即传出肖占龙干巴巴的声音:“邓爷,我马上到。” 邓飞没有接话,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清楚,自己现在开口的话,声音不会比肖占龙好听。 十来分钟之后,肖占龙来到了办公室。 看到邓飞望过来的询问的目光,肖占龙先是找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后才开口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赵小苗带着四名手下正和养老院的院长在争论,于是停下来凑过去听了听。 邓爷知道,今天是夕阳红养老院临街房每三年一次竟租的日子。听赵小苗的意思是要全部承租下来,可是出的价格养老院不接受。所以双方越吵越凶,最后赵小苗带着手下就动手了。 先是打伤了养老院的院长,还把几个养老院的老人也打伤了。有一个伤势比较严重,后脑勺磕在了路牙石上破了个大口子不说,人也当场昏迷了过去。 这时赵小苗还是不依不饶,继续和养老院的院长理论。于是,少爷……少爷就出手了。” “你看到少爷出手了?” 肖占龙摇摇头说:“我一看到赵小苗他们变成了……那个样子,马上就想到了少爷。找了半天才在人群中看见躲在几个人身后的少爷。” 肖占龙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好大一会,肖占龙才又开口问道:“邓爷,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邓飞不是不明白肖占龙的意思,只是对肖占龙这个时候还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有所不满。“难道你对少爷的所作所为不满意?” “邓爷,我哪敢呀。”肖占龙哭丧着脸说:“我只是担心将来我们会不会没饭吃了。” “你觉得少爷是那种不给我们饭吃的人吗?” “我……我……” “好了,还是那句话,有我吃的就少不了弟兄们吃的。”邓飞打断他道:“再说,你不是不知道,赵小苗几个最近总想炸毛,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第15章 滚出去 再有两天就要开学了,家里的事情自己也帮不上忙。尤其是下人任一凡的失踪,周若琳几乎可以肯定里面隐藏着不寻常的故事。 只是适逢唐城宋家莫名其妙地前来要人,要的人恰巧就是失踪的任一凡。自然不会置周家利益于不顾,而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添乱。 于是,心头郁闷的周若琳午饭后独自驾车离开别墅,进入市区将车停在一家商场门前,开始了漫无目的瞎溜达,最终来到了市中心的休闲广场。 正站在凉亭前音乐喷泉边弯腰看水中金鱼的周若琳,突然被嘈杂的人声吸引。扭头看去,只见乌压压一大群人正向休闲广场走来。让周若琳奇怪的是,在人群中间匍匐而行,或者说四肢着地而行,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学狗爬行的五个人,究竟是在表演街舞呢,还是在模仿西方的嬉皮士,故意弄出怪模怪样来哗众取宠? 没等周若琳想明白,突然被领头那人接下来的动作给吓懵了。 先是猛然站起来,随即嗷的一声,竟直奔自己而来。 愣怔怔站在原地,直到那人一头撞向凉亭的立柱,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周若琳才反应过来,彻底忘记自己就站在喷泉边上的她,下意识抬手捂着胸口并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一脚踩空,顿时失去平衡的身体,伴随着一声尖叫,整个向音乐喷泉仰躺了下去。 可是,让周若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身体落水之前的刹那,竟然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给拉了回来。准确说是,那只手抓住胸前外套的领口把自己给拉了回来。 由于那只手上的力量太大,被拉上来的周若琳没能刹住身形,反而一头扎进了那只手的主人怀里。 既感激又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周若琳不由再一次愣在了那里。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那张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笑意,似曾相识的书法少年的脸。 “是你?!”急忙离开对方的怀抱,周若琳轻声道:“谢谢你。” “不客气。”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出于女孩子与生俱来的矜持,周若琳环顾一眼四周,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学狗爬的五人吸引,所以并没有谁注意到自己刚才的窘态。 回过头来见少年转身要走,周若琳急忙侧身挡在对方身前说:“能否请你到那边的咖啡馆坐坐?” “有必要吗?” 听得出来,少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周若琳竟然伸手挽住少年的胳膊,抬脚就向广场东北角的咖啡馆走去。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周若琳没有询问就直接给对方点了一杯蓝山,给自己要了一杯拿铁。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言重了。” 才没有言重,周若琳心里嘀咕道,若不是眼前的少年及时拉自己一把,必定会落个落汤鸡的下场。天冷是一回事,关键是自己的身份,要是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小姐,先生,两位要的咖啡。” 喝了一口咖啡,周若琳抬头问:“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任彧,荀彧的‘彧’。” 十六那天,书法协会来人时,爸爸曾经说过少年名叫“任彧”。但是当时爸爸的语气很是含糊,所以周若琳需要确认一下。 “知道吗,我爷爷他们一直在找你。” 任彧不置可否地翘了翘嘴角,却什么都没说。 “能跟我去见见我爷爷吗?” “今天不行。”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等以后有机会吧。” 以后,再过两天我就开学了。周若琳在心里嘀咕一句,接着问:“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我真的没有手机。” 上次在天官庙任彧就说过这话,可周若琳还是有些不相信。刚要开口问为什么,却被来自身后的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小姐,我有手机。”不等周若琳转过身去,身后座位上接话的人已是拿着手机走过来对周若琳问:“是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看着突兀出现的,留着光头,年纪三十岁左右,穿的还算得体,流里流气的男子,周若琳皱着眉头说:“我认识你吗?” “加一下微信不就认识了吗?” “请你自重。我没有加陌生人微信的习惯。” “小姐这就不诚实了。”光头男子指指脸上仍然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的任彧,死皮赖脸地说:“你不是也不认识他吗,却问人家要联系方式。” “谁说我们不认识?” “小姐刚才不还问人家叫什么名字吗。” “就是啊,小姐。”这时与眼前这位男子同桌的另外两人也围过来插话道:“我们可都听见了。” 明知道对方存心不良,周若琳不由沉下脸来说:“你们再胡搅蛮缠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难道小姐身边不止这一个小白脸啊?” 听三人越说越不像话,周若琳干脆掏出手机就要拨打电话。 不料却被后来围上来的一个劈手夺了过去,并打开周若琳的手机微信,对光头男子说:“大哥,来扫一下。” 眼看着两人操作着自己的手机,加完微信好友后,甚至打开自己的朋友圈旁若无人地浏览起来,不时指指点点不说,还满嘴喷粪。 身为周家大小姐,从小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泫然欲涕的周若琳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任彧。却发现任彧似乎压根就没看到光头男人他们,唯一的不同之处是,脸上那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 尤其是来自任彧身上,一股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渊渟岳立的气息,让原本又气又急的周若琳,竟然瞬间踏实了下来。周若琳自己也无法解释此时此刻,心理怎么会发生如此奇妙的变化。 “滚出去。” 任彧只说了三个字,听到周若琳耳中十分平淡。可是光头男人三个,却如遭雷击般一个个脸色蜡黄、目光呆滞,刹那间静了下来,甚至手中的手机都掉到了地板上而不自知。 大概过了有三四秒钟,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好像刚刚受过酷刑一般,一言不发地互相搀扶着,几乎是一点点挪出了咖啡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若琳收回目光紧紧盯着对面那张流露着淡淡笑意的脸,心中确信一定是任彧做的手脚。可是,他是怎么做的,又是做了什么?! “好了,我还有事。” 直到任彧弯腰帮她捡起地上的手机,包括刚才加了她微信的光头男子的那部手机,周若琳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接过两部手机一起放进挎包中,站起来跟在任彧身后就往外走。 “先生,小姐,请问谁买单?” 见前面的任彧已经走出咖啡馆,周若琳只能停下来先买单。就是这一耽搁,前后不过一分钟不到,等周若琳急忙来到街上,早已失去了任彧的身影。 无意中却看到了相互依偎着坐在咖啡馆门前墙根下,脸上毫无人色的光头男子他们三个。 怅然若失的周若琳回到半山别墅,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合衣歪在床上,借口没有胃口晚饭都没出来吃。 究竟任彧对光头男子他们三个做了什么? 猛然间周若琳又联想到另一个问题——在休闲广场,自己即将落水时任彧是如何把自己拉回来的? 周若琳是学建筑的,建筑的核心是结构,结构的核心是稳定。当时自己的身体是仰躺下去的,几乎要接触到水面了。可任彧是伸手抓住自己胸口处的衣领把自己拉回来的,那岂不是说,他当时的身体前倾角度已经接近或小于四十五度了吗? 如此,他又是从何处借力把自己拉回来的? 这完全违背了周若琳的认知。 第16章 自信 “周叔,怎么样了?” “大少爷请放心。只是……” 按照大少爷周围的意思,在鹰见愁伪造了任一凡失足坠崖现场的管家周瑞,欲言又止地回道。 “只是什么?” “大小姐那里,大少爷最好叮嘱一句。” “什么意思?” 当即,管家周瑞就把那天大小姐周若琳跟他去更衣室查看任一凡衣柜,发现了里面只有常服而没有工装时心生怀疑一事讲了出来,周围听完沉吟片刻后说:“好,我去找琳琳。” 抬脚来到三楼,想要去周若琳房间的周围却被爷爷周峰叫住了。 “小围,失踪的任一凡有下落了吗?” “爷爷,接连派府里所有下人连续找了好几天,总算有眉目了。” “哦,人在哪里?” “爷爷,十有八九是失足坠入鹰见愁了。” “什么时间?”周峰十分惊讶地问道:“可有证人?” “爷爷,具体是哪一天不敢肯定。推测应该在腊月二十九之后。根据从养老院得到的消息,任一凡是腊月二十九傍晚去接他姥姥回家过年的。”周围详细解释道:“二十九那天上午安排任一凡洒扫祠堂,在清理老祖宗牌位时任一凡失手将老祖宗的牌位摔在了地上,我一怒之下说了他几句,不想他当时就撂挑子不干了。” 见爷爷不置可否地看着自己,周围继续说:“前几天周叔偶尔听平时与任一凡关系不错的下人说,他有独自去鹰见愁的习惯。于是周叔就派人去看了看。 结果发现鹰见愁涧底留有一个很大的冰窟窿,而且冰窟窿四周的冰面上还有少量血迹。将那些血迹拿去医院做了下鉴定,发现就是任一凡本人的。” “鉴定结果可信吗?” “是与任一凡留在衣柜衣服上发现的生物检材进行比对的,完全可信。” “报警了吗?”周峰语重心长地叮嘱周围:“人命关天,可不是我们说是就是,必须得到警方认可。” “爷爷放心,明天上午就去报警。” “知道了,你去吧。” 因在房间闲着无聊,无意中翻看手机时,周若琳突然发现网上正在疯狂传播的,自己在休闲广场看到的五人学狗爬的视频。翻看了几段后,其中就有一段视频把任彧及时出手救自己的一幕也拍了进去。只是距离有些远,看起来十分模糊。 想起爷爷正在寻找任彧,于是起身走出了房间。巧合的是,周若琳出来时,正是大哥周围在讲述任一凡失足坠入鹰见愁那段。 当然,正在客厅的祖孙二人也都看到了周若琳。所以周围讲完后,因爷爷在场不便与妹妹多说什么,便转身下楼去了。 “琳琳,饿了吧?” “爷爷,我不饿。”周若琳走过来,坐到爷爷周峰身边说:“爷爷,我下午在街上遇到任彧了。” “任彧,琳琳是说那个书法少年?” “是啊,爷爷。”指着手机中正在播放的一段视频,周若琳说:“爷爷,你看这就是任彧。” 由于周峰不戴老花镜根本看不清手机上的内容,而且那段视频中任彧的影像又十分模糊,尤其是刚才长孙周围的一段话,让他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所以暂时很难再提起对书法少年任彧的兴趣。 同样,早就对任一凡失踪心生怀疑的周若琳,自然也从大哥周围刚才的讲述中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只是,在头顶悬着周家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其重的,唐城宋家这座大山的情况下,再怎么说任一凡也只是一个下人。所以祖孙俩都十分默契地围绕书法少年展开了话题,谁都没有就任一凡失踪一事说一个字。 “呵呵,琳琳知道爷爷看不见。”周峰语调和缓地问:“琳琳可留下任彧的联系方式了吗?” “爷爷,任彧应该真的没有手机。” “那他住哪里?” “不知道。” 正在这时,同样没在家吃晚饭的周典突然走进来问道:“琳琳和爷爷在说什么呢?” “爸爸回来了。”周若琳说:“我正和爷爷说任彧的事呢。” “说任彧什么事?” “爸爸,下午我在市里碰到任彧了。” “在哪?” 因为早已约好今晚十点在天官庙见面,周典自然对任彧比较感兴趣。 “爸爸,你看过这段视频吗?” 周典接过女儿递过来的手机,低头看了一眼说:“这段视频我看过,与任彧有什么关系吗?” 刚想把任彧救自己的影像指给爸爸看,周若琳却无缘无故有些害羞起来,于是稍显忸怩地说:“当时我看到人群中的任彧了。” “是吗。”年轻人喜欢看热闹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所以周典并没当回事,而是转头对父亲周峰说道:“爸爸,我正想跟您谈谈任彧。” 知道自己从小就十分乖巧的女儿从不掺和家族的事,所以除了十分机密的事情之外,一向并不避讳周若琳。 “任彧怎么了?”周峰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来对书法不感兴趣,所以一时不明白具体要和自己谈什么。 “是这样,今晚我和任彧约好了要在天官庙见面。” 随即,周典就把从邓飞那里得知的,任彧治好了他女儿粉碎性骨折的双腿膝盖的事讲了出来。自然,周典是不可能讲任彧修复“乾道人”塑像一幕,也没有提及任彧在拍卖会上抢走了万年何首乌的事。 “竟有这样的事情?” 周峰惊讶而又心存怀疑地望着儿子,他自然知道三年前发生在夏城的那场极为轰动的火拼,也知道邓飞女儿被人砸碎了双腿膝盖骨,从此变成了残废。 “千真万确。本来我也不相信,所以下午专门去邓飞家见了他的女儿。”周典补充道:“已经和正常人无异。” “爸爸,那可是现代医学都解决不了的难题。” 虽然周若琳是学建筑专业的,不过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是啊,不然爸爸也不会与任彧见面。” “你是想……” “是的,爸爸。”周典语气稍显激动地说:“若是我们周家能得到任彧治疗邓飞女儿双腿膝盖的秘方,到时候别说是唐城宋家,举国上下什么家族都将不在话下。” “你准备怎么和任彧谈?” “一是买下他的秘方;二是请他加入董事会,给他一定数量的股份。” “嗯,我同意。若是真有那样的秘方,不要心疼钱。” “知道了,爸爸。” 父子俩都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的阅历决定了他的眼界。想来任彧年纪轻轻,任凭其开口,要价肯定不会超出周家的承受能力。 所以,父子俩并没有对出多少钱购买任彧的秘方多做探讨。 换言之,这就是来自财大气粗的自信。 第17章 偶遇 “老爷,少爷……回来了。” 刚吃完晚饭,洪峰制药董事长,即洪家现任家主洪泰来看着说话吞吞吐吐的管家,不由眉头暗皱。 “人呢,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 “老爷,人在前厅。” 跟着管家来到前厅,一眼就看见委顿在沙发上的独子洪庆,脸色蜡黄,目光呆滞。 虽然儿子一向不长出息,可就这样一个儿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洪泰来紧走两步来走到跟前,伸手抓住儿子的右手腕,三根手指熟练地按到寸关尺三个穴位上,眉头瞬间就拧到了一起。 “人是怎么回来的?” “是被小姐带人抬回来的。” “小姐呢?” “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正说着,已换好衣服的女儿洪芸走了进来。 “芸儿,你是在哪里遇到你哥的?” “爸爸,是在休闲广场旁边的咖啡馆门前。” 原来,下午一直和同学逛街的洪芸听说休闲广场有人在学西方嬉皮士学狗爬,于是便结伴前往看热闹。人散之后,又随意溜达了会,直到在街上吃过晚饭准备回家时,刚好经过休闲广场旁边的那家咖啡馆门前,无意中发现哥哥洪庆三人坐在咖啡馆外的墙根下,好奇之下停车想问问哥哥在干什么,这才发现了三人的异常。 “另外两人呢?” “是哥哥的两个狐朋狗友,我已经打发人把他们送回家了。” “芸儿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爸爸先看看这段视频吧。” 细心的洪芸,当时就找到咖啡馆询问情况。对方虽然说不知情,但洪庆毕竟是在咖啡馆消费后出的事,知道洪家不好惹,所以为了撇清关系,主动提供了洪庆三人在咖啡馆内的那段监控视频。 “芸儿认识这个女孩子吗?”边看视频,洪泰来边指着儿子洪庆调戏的女孩子问道。 “是周家大小姐周若琳。” 听女儿说是周家大小姐,洪泰来就是一惊。不由破口骂道:“这个畜生,难道是吃了豹子胆了!” “爸爸,哥哥极有可能并不认识周若琳。”洪芸解释说:“周若琳还在燕京读书,即便回来也不喜欢张扬,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听女儿如此说,洪泰来心情稍微好了点。不过,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洪泰来是越来越失望。 “爸爸,我哥这是怎么了?” 回来的路上,洪芸就看过那段监控视频了,根本没有发现哥哥洪庆与人动手的镜头。由于只有视频没有音频,父女俩自然也无法完全弄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心神涣散,就是俗话说的‘掉魂’。” “爸爸,这怎么可能?” 是啊,洪泰来也知道有些匪夷所思。这种情况只有在受到极度惊吓时才会发生,可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要说别的本事没有他信,要说胆子小他是说什么都不信的。尤其是在咖啡馆的视频中根本没有半点让人害怕的场面出现。 再说,就算是被在场的周家大小姐吓到了,都过去快四个小时了,怎么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芸儿,与周家大小姐一起的年轻人是谁?” “爸爸,我打听过,没有人见过他。” 洪泰来先是命人给儿子服了些养神安魂的药物,之后又亲自拿银针在儿子百汇、鸠尾、神门、足三里等穴位针了几针。半小时后,洪庆总算能够开口说话了。 “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爷……少爷……老爷……我是混蛋王八蛋……我没长眼睛……” 边哭喊边手舞足蹈、下跪、磕头,近乎癫狂的状态,与没有施救之前的洪庆完全判若两人。 这……洪泰来被儿子的反应给弄迷糊了,要知道是这样的状态还不如不救治呢。 就在洪泰来不知所措时,与儿子一起的另外两个年轻人的家长哭哭啼啼找上门来了。倒不是来兴师问罪,也是因为心疼儿子,想来看看作为夏城颇有名气的中医世家洪家有没有办法救一救儿子。 只是进门看到眼前这一幕,来人顿时绝望了。 “洪先生,求您想想办法救救孩子吧。” “是啊,洪先生,他们究竟是怎么了?” “这是癔症。现代医学称之为‘分离转换性障碍’,是一种精神障碍。” “怎么会这样呢?” 两位家长怎么也想不明白,儿子出门时还好好的,大半天的功夫就成精神病了。 “爸爸,刚才……” “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的脉象明显是因为惊吓导致的心神涣散,可经过施救后却转换成癔症了。”洪泰来皱着眉头说:“行医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要不,爸爸,我去半山别墅问问周若琳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洪泰来想了想,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便点点头对女儿说:“也只好如此了。只是我们平时与周家并无什么来往,到半山别墅后尽量客气点。” “爸爸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洪芸边往外走边说:“我有个同学与周若琳关系不错,我叫上她一起去。” 由于洪家是在城东,而洪芸的同学住在城中心的休闲广场附近,洪芸出发前先给同学打了电话,两人约好在广场西北角的十字路口会面后,这才开车直奔休闲广场方向而去。 因为心中着急,洪芸的车速自然比平时快了不少。就在即将到达电话中约好的十字路口不远处时,不想被前方马路中间围着的一群人给挡住了去路。 急忙一脚刹车踩下去,顾不上去看是不是发生了交通事故,洪芸打一把放向打算从边上绕过去。 “芸儿,我在这里。” 隐约听到同学在叫自己,洪芸扭头一看,果然发现正是自己的同学李丽站在人群外围向自己招手。 “丽丽,快上车。” 从车窗探出头去,招呼同学一声的洪芸,突然发现站在同学李丽身边,应该是被自己的声音吸引,扭头向这边望过来的,一张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脸有些似曾相识。 那不正是咖啡馆提供的监控视频中,坐在周若琳对面的年轻人吗?! 猛然间推开车门,差点把刚走到车旁的同学李丽撞倒的洪芸,抬腿就向那个年轻人了跑去。 “芸儿,你怎么了?!” 第18章 夺魂术 既然偶遇了与周若琳在一起的少年,洪芸自然没必要再去半山别墅了。于是简单向同学李丽解释一下,便开车拉上任彧掉头回去了。 没想到女儿会回来这么快的洪泰来,见女儿领回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刚才还在发癔症的儿子,突然跑到少年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的同时,嘴里不停说着:“少爷,我再也不敢了。” 不仅让洪泰来大吃一惊,也让领任彧回来的洪芸,以及还没有走的另外两个年轻人的家长也都惊讶不已。 “爸爸,这就是当时与周若琳在一起的那位……任彧。” 经女儿提醒,洪泰来也认出来了。从儿子的表现看,肯定是这位叫任彧的少年在儿子身上做了手脚。只是,他看着任彧那张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笑意、人畜无害的脸,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他是如何把儿子吓到心神涣散的。 “任小哥,还请看在老夫的份上放犬子一马。” “洪先生言重了。”说着任彧伸手道:“取银针一用。” 旁边的管家急忙把刚才家主洪泰来用过的银针盒递到任彧手中。只见任彧从中选了一枚寸半的银针,轻轻捏在手中,认准洪庆身上的百汇、鸠尾、神门、足三里等穴位,逐一针了一下。 这让在旁边观看的,原本以为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即便懂点医术,也不过懂点皮毛的洪泰来,从任彧下第一针时就吃惊不已。眼看着第二针、第三针、第四针……当最后一针针完,跪在地上的洪庆早已恢复原样。只是看着任彧的眼神中还是有些惊恐,并没有敢站起来。而此时的洪泰来却早已被震惊的目瞪口呆了。 首先是少年拿针、出针的手法,怎么看都是一个浸淫此道数十年的老先生的手法。 其次,少年所针的穴位无不是之前自己给儿子针过的,而且一个穴位不多一个穴位不少。 最后,洪泰来发现任彧所用全部是“补”的针法,而自己刚才则全部以“泄”为主。 “起来吧。” 被任彧平淡的语气惊醒,洪泰来急忙对任彧抱拳一礼道:“任先生,快请后厅就坐。”随即对女儿洪芸说:“快,快给任先生上茶。” 刚要领任彧到后厅,却被另外两人的家长给拦住了。洪泰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激动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 “洪先生,还请这位小哥救救我们家孩子。” 不等洪泰来搭话,任彧接过来说:“你们回去吧,他们已经好了。” 自然不会相信任彧的话,刚想要再求求洪泰来,其中一人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打来的,不问可知,的确是好了。当另外一人马上打通儿子电话时,听到里面传出儿子正常的声音,这才相约离开了洪家。 等洪泰来请任彧来到后厅坐下,洪芸也已沏好茶端了上来。 “任先生,请用茶。” 尽管没有女承父业,可从小耳濡目染,洪芸还是懂些皮毛的。别的也许看不出来,任彧所针位置均是父亲刚才针的穴位这一点,她还是看得十分清楚的。所以,也看出来任彧在中医一道上的造诣肯定不低的她,自然而然与父亲一样改变了对任彧的称呼。 “谢谢。” “任先生,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赐教。” 以年近六十的年龄,在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的任彧面前自称“在下”,可见洪泰来对任彧的尊重。 “洪先生不必客气,有话请讲。” “任先生是如何知道在下于犬子身上所针穴位的?” 这不能不让洪泰来震惊,要知道针灸与中药开方的道理是一样的。治疗同一种病的药方未必就用同样的药,因为有很多中药其特性和药效是相似或者基本一样的。不同的大夫有不同的习惯和偏好,所以两个不同的大夫开出来的药方肯定是不会完全一样的。 针灸也是,同样一种病不同的大夫来看,所取穴位肯定不可能全部相同。 “洪先生一定是按照‘心神涣散’取穴的吧?” “是。” “针完之后,贵公子才变得张狂起来,如癔症发作一般?” “不错。” “实不相瞒,贵公子所中乃‘夺魂之术’,不针不治到一定时间自然会恢复。不然,不仅不会恢复,还会变为其他症状。癔症即是变化之一。”说到这里,任彧脸上淡淡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一分。“补救之道即是以刚才所取穴位施之以补气之法。” 任彧这段话,既说明了洪庆症状的由来——中了夺魂术。谁施的法术?不问可知。毕竟当时只有周若琳和任彧在。洪泰来相信,周家大小姐肯定没这本事。同时,又告诉了洪泰来之所以两人取的穴位完全相同,不过是巧合而已。 真的是巧合吗?行医大半辈子的洪泰来当然不信。 尤其是眼前的任彧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不仅医术精湛,甚至还懂道术,不能不让洪泰来震惊之余又倍感好奇。 但是,初次见面不好问太多。既然知道了儿子洪庆是怎么回事,现在也已经治好了,洪泰来心想还不如好好结交一下眼前的少年任彧。 “任先生,请用茶。” 任彧端起眼前的茶杯轻呷了一口,随即站起来告辞道:“因临时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叨扰了。” “这么晚了……”这么晚了还有事,想必是年轻人的事,洪泰来话到嘴边及时收住嘴说:“不知任先生何时方便,在下想向任先生好好请教一番。” 听得出洪泰来话中的诚意,所以任彧没有拒绝:“明天上午吧,如果洪先生方便的话。” 见任彧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洪泰来起身抱拳施礼道:“既然如此,明天上午泰来就在家恭候任先生大驾了。” 把任彧送到院子里,转头吩咐女儿洪芸:“芸儿,把任先生送到下处。” “好的,爸爸。” 本想推辞,见洪芸已是跑过去打开了车门,任彧只好道谢:“多谢洪先生。” “不谢,不谢。任先生慢走。”随即又吩咐已经把车发动起来的女儿:“路上慢点开。” “爸爸,放心吧。” 洪芸拉着任彧来到街上才问:“任先生去哪里?” “天官庙。” “天官庙,任先生这个时间去那里有什么事?” 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多了,这个时间去庙里……任谁都会惊讶的。洪芸可不是洪泰来,毕竟任彧的年纪摆在那里,在洪芸眼里任彧就是个小弟弟而已,所以顺嘴就问了一句。 “我暂时住在那里。” 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后排座上的任彧,洪芸没有再就这个问题问下去,而是改变话题道:“那明天上午我还到天官庙接任先生吧?” 任彧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第19章 不传之秘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中有“上士悟之,升为天官;中士修之,南宫列仙;下士得之,在世长年”的经文。所以天官庙虽名为“庙”实则道观。 目前城南天官庙中共有四名道士常年在此修行。对此,土生土长的周典十分熟悉。 差五分十点赶到天官庙正殿门房前,看到已经站在那里等候的年轻人,周典难免有些纳闷。 按天官庙的惯例,每天傍晚六点关闭正门,只留侧门供庙内道士走动,八点之后关闭侧门。如没有十分特殊的情况,直到第二天早晨五点是不会再开门的。 上次大概也是这个时间,周典记得少年曾经说过“已经跟庙里的人打过招呼”的话,不用说这次也是跟庙里说好的。可问题是,眼前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与庙中的道士又是什么关系,以至于接连为他破例。 “请进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周典点点头跟少年走进了东侧门房。 门房内只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所以无需谦让,也不用分什么主客。两人各自选把椅子坐下后,来之前再次找邓飞了解过情况的周典首先开口问:“年轻人,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任是没错的,如果您觉得任彧这个名字不顺口,随便叫什么都成。” 周典皱皱眉头,既然对方不想告诉自己真实姓名,那干脆就叫“任彧”吧,毕竟正事要紧,没必要在这上面纠缠。 由于一直觉得上次修复“乾道人”塑像的十亿是被任彧给讹走的,所以一时难以释怀的周典开门见山地说道:“用周家的钱花三个亿抢拍原本属于周家的,最多值一个多亿的何首乌,感觉是不是很爽?” “还行吧。” 本来这话听到周典耳朵中就有些刺耳,尤其是任彧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挂着的一丝淡淡笑意,如同火上浇油般,让周典差点没忍住心中的怒气。 “能告诉我买万年何首乌的目的吗?” “好玩而已。” 周典心中开始骂娘了,这不明显是诚心在气人吗。 如果说上次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现在应该十分清楚了,竟然还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这让周典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冒名“任彧”的少年,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背景。 只是连真实姓名都不透露,对方怎么可能轻易告诉自己其身份来历呢?看来有必要回头好好查查。想到这里,周典不由在心中暗骂了邓飞一句废物。 努力平复一下心中的怒气,周典言归正传道:“说说吧,万年何首乌你打算多少钱出手。” “您真心要吗?” 周典扭头看着窗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那要看你想要多少钱了。” “不是说过十亿了吗?” “用讹去的十亿,花三亿买万年何首乌,然后再以十亿卖给我……”啪,越说越气的周典一时没忍住,气得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质问道:“你当周家人都是傻子吗?” “就知道您不是真心想要。” 任彧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包括脸上那一丝淡淡的笑意,也没有丝毫变化。 可此时的周典却完全不一样了,气得他恨不得把等候在天官庙外的保镖喊进来,狠狠收拾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您既然不想买万年何首乌,这么晚地跑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被任彧一句话提醒,周典不由微微一惊。怎么接连两次与眼前的少年见面,自己都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呢? 如果上一次是震惊于少年竟然修复了,被世人认为不可能修复的,德化白瓷“乾道人”塑像的事实还情有可原,那么这一次就不应该了。 虽然已经意识到是自己失礼在先,不过想要让身价过千亿的周典向任彧道歉是不可能的。 沉默了十几秒钟,终于让心情恢复如初,周典才开口说:“的确,今晚前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请讲。” “邓飞女儿的腿是你治好的吧?” “不错。” “用的什么方法?” “不传之秘。” 周典点点头,指了指门外说道:“庙门外的车上有一条断了腿的狗,你现在能把它治好吗?” 即便看到邓飞瘸了三年的女儿已经恢复如初,不让周典亲眼见证一下,还是不放心与任彧谈转让秘方或者合作的事宜。 “多少钱?” “你……”内心的怒火又差点被勾起来,周典一字一顿地说。“你开价。” “要先看到狗。” 周典马上打个电话,让保镖把断了腿的一条黑狗送进了门房。任彧围着那条,蜷缩在地板上瑟瑟发抖的黑狗,转了两圈说:“一百万吧。” “这条狗值多少钱?” 听到任彧的报价周典的脸顿时就绿了。 “从不养狗,不知道行情。” 说着,任彧又坐回椅子上。虽然脸上毫无变化,可看在周典眼中明显就是爱治不治的态度。 若不是垂涎于任彧所说的不传之秘,周典肯定掉头就走,随后会命令保镖进来把任彧打个半死。 “好,就一百万。”有备而来的周典从上衣口袋摸出支票本,迅速填好后,却没有马上撕下来。“必须当着我的面治。” “可以,先付钱。” 伸手接过周典递来的支票,低头看了一眼,任彧又递回去说:“我说的是一条腿一百万。” 不止是脸被气绿了,周典的眼睛也开始发绿。 来的路上让保镖从街上随便抓了条流浪狗,当时只是想把四条腿都打断,狗就不会乱跑乱窜了。不想因自己一时疏忽,却给任彧留下了可乘之机。 若是不把狗的四条腿都治好,狗还是不能奔跑。那样的确不能彻底看清楚,究竟有没有恢复如初。 想了想,四百万对于周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果任彧真有让狗腿复原的本领,就更算不了什么了。 把刚才的一百万支票撕掉,周典重新填了一张四百万的。一边递给任彧,一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拿去。” 接过来,仔细折叠一下后装进裤子的屁兜中,一言未发的任彧这才站起伸,走到蜷缩在地的黑狗旁边蹲下来。先是伸左手抓住一条狗腿,继而伸右手握住狗腿的膝关节,大概过了不到十秒便松开了。如法炮制,半分钟之后,任彧依次握了握黑狗的四条腿。 最后,站起身来轻轻拍打一下双手说:“好了。” 眼见那条黑狗还是趴在地板上瑟瑟发抖,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周典心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公然戏弄我。 只是不等周典发作,只见任彧抬腿照准地上的黑狗屁股就是一脚。 伴随着一声惨叫,地上的黑狗忽一下爬起来,从门房门口蹭的窜出去。留下一连串惊恐的狂吠,转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那吠叫声却没有马上消失,而是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为止。 刚刚还以为被任彧戏弄了的周典,彻底被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其内心的震惊程度要远大于上一次“乾道人”塑像被修复时。 这怎么可能……不过是用手握了握黑狗的四条腿,竟然就把四条断腿都治好了。若不是黑狗的四条腿是周典亲眼看着保镖拿铁锤砸断的,周典肯定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你是怎么治好的?” “不传之秘。” 听任彧第二次说出这四个字,周典明白,想要花钱买下任彧这“不传之秘”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退一步讲,就是任彧答应卖,也要有人能学得会啊。 “我现在以周家家主的身份,正式邀请你加入周氏集团。”周典看着任彧信心满满地问:“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讲来。” “可以啊。”任彧淡淡地回答:“一千亿现金,外加六成股份。” “放肆!” 周典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第20章 借先生吉言 听女儿回来说任彧竟然栖身于天官庙内,这让洪泰来不由很是吃了一惊。 尽管任彧很年轻,之前也从未听说夏城何时出了一个医术惊人的少年,可是凭任彧那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要说是因为穷而寄身于天官庙,洪泰来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可是,现在这个年代哪里还会有人喜欢住在庙里,就更不要说是年轻人了。 心中怀着这样的疑问,第二天上午九点刚过,洪泰来亲自跟女儿洪芸一起前往天官庙接任彧来了。 “任先生,泰来实在有些不明白,先生何以会选择寄宿在这里呢?” “也没什么,只是喜欢清静。” 勉强可以算是一个理由。可是,虽然如今是个浮华而又喧嚣的世界,想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的确不是很容易,但只要有钱也并非不能办到。 回到府中,分宾主坐定后,两人先是就医术方面的问题进行了一番交流。越是交流,洪泰来越是心惊。特别是任彧所说的很多方剂也好,针灸手法也好,大都与洪泰来所知道的有较大区别。甚至有一些是早已失传,洪泰来也仅仅是有所耳闻而已。 “先生,泰来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知道洪先生想问什么,只是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任彧淡淡地说:“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告诉洪先生。” “多谢先生。”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这时洪芸走进来说:“先生,爸爸,午饭准备好了。” “知道先生喜欢清静就没去外面的酒店订餐。”洪泰来边站起来请任彧前去用餐边客气道:“只是在家里准备了点家常便饭,还望先生不要介意。” “洪先生太客气了。”任彧谦逊道:“那任彧就叨扰了。” 来到餐厅,见洪庆并没有前来,任彧问道:“贵公子没事了吧?” “已经没事了。只是从昨晚开始一直没离开房间。”提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洪泰来不由长叹一声说:“是泰来教子无方。” “洪先生不必忧虑,什么事情都会改变,何况是人。” “借先生吉言。真要如此那可是谢天谢地了。” 接下来洪泰来请任彧坐在上位,自己下位相陪,女儿洪芸在一旁服侍。席间洪泰来唯恐饭菜不合任彧口味,所以稍显局促。 “洪先生实在是客气。这如果也算是家常便饭的话,外面的酒店怕是都要倒闭了。” 听任彧如此夸赞,洪泰来总算放心下来。指着旁边的女儿洪芸说:“实不相瞒,这一桌薄爻皆是出自芸儿之手。” “没想到洪小姐竟然有如此厨艺。” 论长相洪芸并不比周若琳差,尤其是身材,洪芸还要胜周若琳一筹,不过两人属于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周若琳是那种典型的大家闺秀,而洪芸则多少带有一丝阳刚之美。或者说,洪芸要比周若琳显得更干练些,更大气些。 “先生过誉了。” 被任彧一夸,洪芸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饭后又回到后厅用茶,洪芸这次没有离开,而是在父亲洪泰来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洪峰制药的药材是何来路?” 谈话间,面对任彧突然出口的一句话,没有思想准备的洪泰来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基本上都是从各地药材批发市场采购的。” “大致有多少库存?” 这时洪芸接话说:“由于受资金限制,我们只能保持一个月用量的库存。” “哦。那不知贵公司的仓库最多能储备多少药材?” “如果三处仓库全部利用起来,三至五亿的常规药材还是能放得下。” “如此甚好。” 正当父女俩弄不明白任彧此话究竟何意时,他又接着问了一个更让人意料不到的问题。 “请问,一个方剂的批号大概多久能办下来?” “先生是想……” 打断女儿的问话,洪泰来认真回答道:“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走,怎么也要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 见任彧摇摇头,洪芸有些明白了,应该是任彧有进入制药行业生产中成药的打算。于是接着父亲的话说:“要是套用现有的批号,只是变更方剂部分成分的话会快得多。” “多长时间?” “若是花点钱走走关系,最快两个月的样子。” 听到这里,任彧沉默了片刻说:“知道你们有一款‘清瘟颗粒’产品,不知能否套用一下这个批号?” 若是换个别人,洪泰来必然想都不想就给拒绝了。因为他非常清楚这里面的风险,弄不好会把祖祖辈辈辛苦打下的牌子给砸了。可是提出这一要求的是任彧,他却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洪先生不必担心。”任彧语气平淡地解释说:“我要生产的这种药只是针对一种病症,而且并非生产出来马上上市。” “请恕泰来愚笨,还请先生说详细点。” “是这样,这种药生产出来之后马上封存,直到将来有社会需求时再上市。” 若真是这样,洪泰来倒不用太担心。所谓有“社会需求”,必然要建立在有效果的基础上,所以不仅不会砸洪峰制药的牌子,反而会扩大洪峰制药的影响力。 “先生是如何知道将来会有社会需求?” 是啊,被女儿的一句话提醒,洪泰来也向任彧递过去疑问的目光。 任彧没有解释,只是微微翘了翘嘴角。话题一转直奔接下来双方配合细节:“药材采购、占用仓库、生产成本等等费用一概由我来出,药品生产出来后归你们管理,管理费也由我来承担。” “先生如此说就见外了。”洪泰来哪里会听不出来,任彧这样做纯属为了让自己放心。出于对任彧医术的信任,洪泰来果断地说道:“我们承接所有的采购、生产、存储、销售环节,同时承担生产、存储、销售成本,不知先生可否放心?” 洪泰来并没有询问将来的利润如何分成,他决定赌一把。 “如此也好。”任彧点点头说:“这个药的生产量很大,我本来就不擅长此道,所以只好麻烦洪先生了。” “先生,产量估计有多大?”洪芸插话道:“如果太大的话,我们目前的四条生产线怕是接不下来。”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不一定准确,大概有八九百吨的样子。”不理会洪家父女脸上惊愕的表情,任彧接着说:“必须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完成。” 这可是中成药颗粒,八九百吨是什么概念? 洪家父女当然比谁都清楚。那就意味着需要上千吨的药材,数条自动化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工,连续生产才能在三个月内完成。 接下来,任彧从衣服口袋中摸出一张银行卡,一张纸条,放到茶几上,缓缓向洪泰来推过去说:“这张卡内有不到九亿资金,这是药材清单。” “先生……” 九亿资金,整个洪家的现金流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被接二连三震惊的有些张口结舌的洪泰来没有去拿银行卡,而是伸手把药材清单拿起来,凑到眼前一看不过了了八味中药材,而且都是极为平常又极为便宜的。 “生地黄、五灵脂、茵陈、黄芪……” “这里面不包括君药。”见洪泰来从清单上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自己,任彧刚要开口告诉他君药是什么时,洪泰来马上接了一句:“可是万年何首乌?” “呵呵。” 这是两天来洪芸第一次见任彧笑,只是这平平常常的一笑,却让从未对任何男孩子动过心的洪芸,原本白皙的两颊莫名其妙地飞起一抹红晕,甚至连耳根子都有些微微发烫起来。 第21章 怕什么来什么 周典昨天夜里是憋着一肚子火回去的。 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任彧那小子敢要价“一千亿现金外加六成股份”。 先不说周家拿的出拿不出一千亿现金,若真的答应了他,岂不是说整个周家要给他打工了吗? 不是不想跟任彧好好谈,关键是对方一上来开出的价格摆明了就是不想谈。 “老爷回来了。老主人在三楼等老爷。” 进门就看见站在那里的管家周瑞,不说周典也知道一定是父亲惦记着与任彧见面的结果,随口答应一声:“知道了。”抬脚上楼,衣服都没换便直接来到三楼会客室。 “谈的怎么样?”不等周典坐下,周峰就开口问道。 “爸爸,那……任彧狮子大开口。”周典一边坐下一边对父亲周峰说:“竟然开口就要一千亿现金外加六成股份。” 听到这话,周峰先是一愣,同样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任彧的要价会高得如此离谱。沉思片刻,周峰却缓缓说道:“如果他真有那本事,说实话,这个要价也不算太高。” “本事是真有,我带去了一条被砸断腿的狗,让他当面治给我看的。”周典继续说:“可是爸爸,先不说那一千亿现金。就是那六成股份要是答应了他,岂不是周家要给他打工了吗?” “我们是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周峰顿了顿说:“六成股份的例子并不少见。别说六成,还有六成半七成的呢。” “这我也知道,可……” 周峰摆摆手打断儿子周典的话说:“你觉得如果像唐城宋家那样的家族知道了任彧的存在,他们会不会答应任彧提出的条件呢?” 父亲周峰的一句话顿时让周典暗吃一惊。是啊,一千亿对周家来说要砸锅卖铁才能勉强凑齐,所以会觉得高的离谱。而对唐城宋家那样的大家族,一千亿根本就不算什么。 一向杀伐果断的周典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真要是被唐城宋家那样的大家族把任彧抢走倒也无话可说,关键是,如果让夏城其他家族得知了任彧有那样的不传之秘,又真舍得砸锅卖铁凑足一千亿将任彧笼络至麾下,那周家几百年来在夏城打拼下来的地位,岂不要拱手送人了吗? 这还在其次,最为重要的是,失去了这样一个在短时间内成为可以与唐城宋家那样的大家族平起平坐的机会,周家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类似的机会,以实现百多年来几代人的梦想? 可是,要让周典下定决心答应任彧的条件,又实在不甘心。 “爸爸,难道我们真要在那小子面前低头吗?” 听到儿子周典终于说出了真心话,周峰整整看了他五六秒钟才语重心长地说:“多少年来,我们周家一直是夏城最大的家族。所以,养成了我们自以为是、自尊自大的习惯。这也是我们周家为什么几百年来一直没有发展成为唐城宋家那样的大家族的根本原因。” 很多年了,周典几乎都已经想不起父亲周峰上次跟自己说如此严厉的话具体是什么时候了。 “爸爸,要不明天我再去找他谈谈。” “没有诚意的谈判,谈多少次都不会有结果。”其实周峰也能从任彧的报价中听出来,对方不仅明显不想谈,而且对周家的家底似乎十分清楚。于是话锋一转说:“那个叫任彧的少年能有如此本事,肯定不会是与生俱来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明天起我就着手调查任彧的来历。”周典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爸爸,您该休息了。” 周峰点点头,并对站起来的周典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过了一会才问道:“你了解任一凡失踪之事的进展吗?” “了解,上午我还找周围和周叔问过。” “你认为该怎么处理?” “我觉得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先报警。”周典看着父亲脸上的表情认真地说:“有了警方的认可,我想宋家不会过为已甚吧。” 果然,自己心中关于任一凡下落的不祥预感在儿子口中得到了印证。不然是不会用“走到今天这一步”来描述的。周峰心中思量良久,知道在目前这个关键时刻,责备或者处罚谁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把事情越弄越大。为了家族的利益,只能暂时隐忍,等过了唐城宋家这一关再说。 “任一凡与唐城宋家的关系,或者说唐城宋家寻找任一凡的目的,你们搞清楚没有?” “任一凡与唐城宋家没有血缘关系这一点基本是可以肯定的。至于唐城宋家为什么要找任一凡,目前还不清楚。” “你能确定?” 当周典把自己调查及分析的结果告诉父亲周峰后,周峰还是比较认可的。 “若真是如此,宋家何以要派出三少宋伟雄与管家邱俊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前来寻找任一凡呢?” “爸爸,这一点目前的确很难推测。”周典说:“经多方打听也是毫无头绪。” 父子俩一直谈到很晚,最后周峰叮嘱儿子说:“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不要总想好结果,以免事到临头乱了分寸。”这才回房间睡觉去了。 周典脑子里一是想着任彧的事,二是想着任一凡的事。两件事,不论那件事都让他倍感为难。 任彧的事,就目前看来若不先调查清楚其身份背景,怕是很难继续谈下去了。可万一在这期间任彧被其他家族拉拢去了该怎么办呢? 而任一凡的事,最好的结果是警方能够认可任一凡是失足坠崖,如此唐城宋家也就无话可说。 最坏的结果恰好与此相反。警方不认可任一凡是失足坠崖,那么势必要追查幕后凶手。如此一来,大儿子周围就很难保全了。同时,唐城宋家知道了事实真相,即便任一凡与对方没有血缘关系,能让宋家派出三少爷和管家外出寻找的人,定然与宋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此,宋家将不会跟周家善罢甘休。 思来想去一夜没有休息好的周典,知道今天上午管家周瑞将以任一凡失足坠崖为由前去公安局报警,也知道儿子周围已经上上下下都打点过了。同时,周典清楚,自报警起至从鹰见愁打捞出任一凡的尸体,再到尸检结果出来,怎么说也要大半月的时间。 所以现在只能等结果,再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于是,周典吃完早饭便让司机送他去了阳光大厦的办公室。他要好好理理头绪,不再用邓飞那样的废物,而是打算亲自动手调查任彧的背景来历,争取尽快得到结果。 来到办公室,喝着秘书沏好的茶,周典还没理清思绪呢,就接到一个让他坐卧难安的电话。是昨天夜里离开天官庙时,特意留下监视任彧的保镖打来的。 “周总,任彧被洪泰来接走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挂断电话,周典愤愤地捶了一下桌面,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洪家!” 第22章 尴尬的重逢 明天就要开学了,周若琳上午看到管家周瑞带警察上门查看了更衣室任一凡的衣柜,还去了后山的鹰见愁,就知道事情肯定瞒不住了。 总觉得在这个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周若琳难免有些愧疚。 午饭后就在房间一直摆弄手机的周若琳又想起了自己那个异想天开的念头。明知道不可能,可周若琳还是忍不住想——要是任一凡和任彧是一个人该多好。即便两者不是一个人,若是他们之间有某种特殊关系,也就是说,若是任彧知道任一凡的下落,周家岂不就能躲过眼下这一关了吗? 尽管心里已经对任一凡的失踪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但周若琳还是不愿意相信任一凡的失踪与周家人有关,更不愿意相信是周家人导致任一凡发生了什么意外。 打开抽屉,看到来自任一凡衣柜中的两根毛发还在,可是任彧的检材呢? 突然周若琳想到了自己的手机,昨天在咖啡馆是任彧从地板上捡起来的。问题是自己都摆弄这么半天了,即便上面原本有任彧的检材,也早被自己擦掉了。 不对,不对,周若琳瞬间反应过来,当时任彧递给了自己两部手机,另外还有光头男子的一部。 急忙打开自己的挎包,看着里面的手机,周若琳不由激动地拍了拍胸脯。 没有过多耽搁,周若琳急忙驱车来到市区最大的医院。结果,当医务人员听说需要从手机上提取细微生物检材时,却对周若琳说:“我们这里只做提供现成检材的dna比对。” “为什么?” “因为我们没有提取细微生物检材的手段。” “那哪里有这样的手段?” “市公安局技侦处。” 从医院出来的周若琳有些犯难,公安局技侦处,那样的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去的。该怎么办呢?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启程返校了。 思来想去,周若琳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虽说是自己高中时的学姐,其实更像是亲同学关系的李丽。记得李丽的父母都在公安系统,而且李丽的爸爸好像在公安局的职位还不低。 “丽丽姐,有空吗现在?” “若琳啊,”电话中的李丽半开玩笑地说:“这大正月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周大小姐?” 周若琳笑着说:“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啊?”李丽也是个爽快人,一听周若琳说有事马上答应下来说:“我现在就出去,你在哪里?” 因为李丽就住在休闲广场附近,所以周若琳便干脆告诉她:“我在广场旁边那家咖啡馆等你吧,丽丽姐。” “好嘞。”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李丽就来到了咖啡馆。一见面,平时喜欢开玩笑的李丽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周若琳说:“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啧啧,我见犹怜啊。” “咯咯……”被李丽逗得娇笑连连的周若琳伸手把她按到座位上问:“想喝点什么?” “只要是周大小姐点的,喝什么都香啊。” 周若琳笑着给两人要了咖啡,随即说道:“这次是真的有事求你。” 看周若琳说的认真,李丽也不再开玩笑,一本正经地问:“什么事?” 周若琳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在医院遇到的问题,自然不会告诉李丽两种生物检材的主人,以及做dna比对的目的。出身于警察家庭的李丽当然不会多嘴询问,不过听完之后却对周若琳摇摇头说:“这个忙我还真帮不了你。不过……” “什么?” “有个人肯定能帮到你。” “谁?” “若琳的同班同学江晓雅呀。” “她不是在金陵读师范吗?” “她二哥江晓波可是市公安局技侦处的副处长。” “真的?” “这还能有假?” “可是,我和江晓雅毕业后就再没联系过。” 其实周若琳不说,李丽也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太融洽。江晓雅背后的江家是夏城仅次于周家的大家族之一,而且两家在生意上有不少共同的市场,所以竞争是难免的。以至于两家的关系也一直很紧张。这一点,几乎是个夏城人都知道。 “放心吧,东西交给我,我联系江晓雅。” 一听李丽这样说,周若琳自然是打心眼里感激对方。“丽丽姐,谢谢。” “咱俩谁和谁啊。”李丽笑眯眯地说:“只是你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丽丽姐放心好了。” “才不放心呢。”李丽故作神秘地问:“知道我需要你怎么报答我吗?” 知道李丽是在开玩笑,刚喝了一口咖啡的周若琳故意侧过脸来对着过道,将耳朵转向李丽一边,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将来被猪拱的时候不要只顾自己爽,也多少记着点我这个老学姐。” 噗——,没来得及咽下的一口咖啡顿时喷了出来。 由于周若琳的脸正对着过道,所以喷出的咖啡一点不落地喷到了一条碰巧经过的裤腿上。 “对……咳咳……对不起……咳咳……”急的周若琳边道歉边蹲下身子,拿纸巾给人擦裤腿上的咖啡汁。 可李丽不仅没有帮忙,反而笑的趴到了桌子上。 “没事,没事。” 怎么这声音如此耳熟呢,周若琳慢慢仰起头,内心之中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因为映入她眼帘的正是那张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的,似曾相识的脸。 “是你,任彧?” 愣愣地蹲在地上,脸色微红的周若琳好半天才缓缓站了起来。 “哎,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这才顾得上扭头看了一眼刚才还趴在桌子上疯笑的李丽,周若琳发现李丽看向任彧的眼神似乎两个人也认识似的。几乎是紧接着李丽的问话问道:“丽丽姐也认识任彧?” “请坐吧,帅哥。” 李丽没有回答周若琳的问话,而是把身体往座位里面挪了挪,给站在过道中的任彧让出了一个位置。 “谢谢,我还有事。” “可是,你的裤子……我……” 周若琳很想说“我赔你一条”,但最终没有说出口。目送任彧离开咖啡馆,周若琳不由十分疑惑地看向李丽,心里实在搞不懂李丽是怎么认识任彧的。 “看样子你俩挺熟的。”不等周若琳询问,李丽先开口了。“老实交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还想问你呢。” “我……”李丽没有隐瞒,当即把昨天晚上洪芸打电话找她,之后在距离咖啡馆不远处遇到任彧后,便拉上任彧掉头回去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是说洪家的洪小姐接任彧回府给她哥哥看病?” “是啊。” “她哥得的啥病?”周若琳更加疑惑地问:“任彧还会看病?” “也是事后我打电话问洪芸才知道,他哥是昨天下午就在这家咖啡馆惹了事,结果被人收拾了。”李丽说:“任……彧吧,会不会看病我不知道,但是洪芸说他哥是被任彧给治好的。” “在这家咖啡馆惹了事?” “是啊。” “她哥长啥样,叫什么名字?” “光头……”李丽看着周若琳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不由又起了玩心,半开玩笑地追问道:“不会是洪芸的哥哥是因为你才惹的事吧?” “是。” “这么巧?”李丽兴奋地催促周若琳道:“快给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至此,周若琳才知道昨天调戏自己的人是洪家的独子洪庆。 第23章 巧合 周毅最近几天总有些莫名的兴奋。 尤其是今天见管家周叔领着警察上门开始调查任一凡失踪一事时,差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担心被家里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干脆找个借口离开半山别墅,来到市区联系几个平时玩得来的朋友,去盛世酒吧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 酒足饭饱之后,有人提议去k歌,有人提议去泡澡,而另有打算的周毅并没有同意。之所以选择在盛世酒吧喝酒,因为他早就想好要见一见邓飞。 于是,与朋友分手后,微醺的周毅直接来到了邓飞的办公室。 由于有任彧那句“我自会找你”,知道任彧没有手机的邓飞,这两天若没什么要紧事一般不会离开办公室。所以,周毅很顺利就见到了他。 “哟,是二少爷。稀客,贵客。” 邓飞十分客气地请周毅坐下后,又是沏茶又是递烟的。尽管之前两人没打过交道,但是像邓飞这样的人,自然对夏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成员都门清。 “邓……我该叫你邓爷是吧?” “二少爷这是存心折我寿呢。”邓飞怎敢在周家人面前称爷。“二少爷是不是有事要邓飞效力?” “无事不登三宝殿。”周毅盯着邓飞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是有点事情。” “二少爷请吩咐,只要邓飞能够做到,绝对不说二话。” 周毅看了邓飞一会才问:“最近我大哥或者周叔有没有找你?”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邓飞想了想说:“周总找过我。” “我爸爸?” “是。”虽然周毅没有开口询问,不过他脸上明显写着“什么事”三个字,邓飞马上解释说:“周总是要我帮着找一个叫‘任彧’的人。” “任彧?”爷爷生日那天书法协会来人要找的人似乎就叫这个名字,这还是事后听妹妹周若琳说的。只是父亲让邓飞这样的人找一个书法少年,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找到了吗?” “找到了。” “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邓飞还真不好回答,正在他犹豫之际,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即扭头喊道:“进来。” “少爷,是您。” 一见走进来的是任彧,邓飞急忙站起来迎了上去。 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的周毅看到邓飞对推门进来的,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如此恭敬不说还口称“少爷”,不由十分好奇地问:“他是谁?” “二少爷,少爷就是周总要我找的人。” “你叫任彧?” 周毅斜眼看着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笑意,正走过去坐在原本属于邓飞的老板椅上的任彧问道。脑子里迅速把夏城排的上号的家族捋了一遍,根本就没有姓任的。 “是。” “夏城人?” “是。” “我爸爸为什么要邓飞找你?” “为了十亿现金。” “你说什么?”原本靠在沙发背上的周毅猛然坐直了身子问:“是你欠我们周家的钱?” “是周典亲手支付给我的。” “放肆!我爸爸的名字也是你这个王……” 伸手指着任彧正要破口大骂的周毅,却在任彧的一个眼神下刹那间静止了。看在旁边的邓飞眼中,此时的周毅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刚才破口大骂的姿势一动不动。 “接下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一字不漏地录下来。” “啊……是。”邓飞麻利地拿起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好了,少爷。” “开始吧。” 听在邓飞耳朵中,是再平淡不过的三个字。可是,原本一动不动的周毅却迅速收回伸出的手臂,并将两手背到身后,同时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如同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正在回答老师提问一样,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从小大哥就压我一头,只要他在我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现在总算让我等到了一个可以翻身的机会。 府中下人任一凡的失踪十有八九就是大哥所为。而且,失踪的任一凡十有八九已经死了。不出意外,定然是大哥命令周叔做的。因为腊月二十九那天上午,任一凡还被周叔安排去祠堂洒扫。当时还好好的任一凡,到中午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 事后我曾经偷偷去下人的更衣室看过,任一凡留在衣柜的是一套常服。因为府中有规矩,下人不得穿着工装出府,就是说他失踪时是穿着工装。这足以说明任一凡就是在府中失踪的。 还有,任一凡在夕阳红养老院的姥姥,我怀疑也是大哥派人接走的,而且应该也遇害了。只是我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现在好了,警察已经找上了门。尤其是,唐城宋家也派人来要任一凡。只要能证明任一凡和他姥姥是大哥指使人害死的,大哥就彻底完了,那下一任家主之位必定是我周毅的。” 一直在录像的邓飞听到这里,早已被震惊的脸色苍白不说,身上更是汗出如浆,如上次变成人形狗一样,汗水把里外的衣服都浸透了。 当然不是因为周毅所说的内容,而是因为此时的周毅如同没有了灵魂一般,根本无需提问,就更不要说审讯了,竟然如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心中所思所想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如果,任……少爷想要知道自己心中所想……邓飞不敢再往下想了。 “都录好了?” “好了,少爷。”邓飞指着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的周毅问:“他怎么办?” “不用管它,睡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少爷还要我做什么?” “保管好这段视频,到时候有用。” “是,少爷。” 说完,任彧抬脚就往外走。邓飞急忙送到楼下说:“少爷,我送您。” “不用。” 目送少爷任彧走远,转身回到办公室的邓飞颓然坐到椅子上,心中还一直在后怕的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少爷是怎么知道周毅下午会来找我,关键是周毅事先并没有打招呼,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会来。 其实,在这件事上邓飞是误会任彧了。 午饭后离开洪府,并婉拒了洪家父女再三要送他的恳求,任彧就打算来找邓飞的。巧合的是,找邓飞的目的正是要邓飞想办法把周家二少爷周毅约出来。 无巧不巧的是,先是在来的路上去咖啡馆喝杯咖啡不想巧遇了周若琳和李丽,来到盛世酒吧又正巧碰上了酒后来找邓飞的周毅而已。 第24章 莫测高深 送走任彧后,洪泰来与女儿洪芸便埋头研究起任彧留下的方剂。 “爸爸,这个方剂看起来与我们正常生产的清瘟颗粒相差不是很大。” “是不大,只有君药不同,以及三味药不同。” “每一个小包装是6克,十个小包装为一盒,则是60克。”洪芸仔细算了算说:“按任先生说的总共要生产一千五百万盒,共计900吨浓缩颗粒。” “是啊,若是按每公斤药草,包括添加剂在内可熬制0.57千克颗粒计算,则需要近1600吨中药材。” 洪芸惊讶地说:“爸爸,若是按每人的用量为一盒计算,那可是一千五百万人的剂量。” 洪泰来也不是不吃惊,但是出于对任彧医术的信任,尤其是任彧留下的近九亿现金,经过粗略计算不仅能包住所有的开销,包括为保证在三个月内完成生产而需要再增加的六条生产线的资金仍有富余。 也就是说,无论这批清瘟颗粒将来是盈是亏,对洪家并没有任何损失。 “不用想太多了,任先生把银行卡留下来就是想告诉我们,他不会让我们担任何风险。” “可是爸爸,万一到时候这些钱都打了水漂,”洪芸有些心疼地说:“那可是九亿啊。” “呵呵,芸儿,”洪泰来笑呵呵地说:“这才是真正的魄力。” “爸爸想过没有,他年纪轻轻的哪来这么多钱?” “不仅想过,而且一直在想。”洪泰来认真地说:“整个夏城,包括相邻城市,这样说吧,放眼全省我也没有想起来有轻易能拿出九亿现金的任姓家族。” “那就是说他应该不是本地人?” “即便不是本地人,以先生那已入化境的医术,我也应该有所耳闻才对。”洪泰来摇摇头说:“算了,不说这个。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在短期内,准确说是如何在一个月内采购来1600吨药材,又不至于引起市场行情的波动。” “爸爸,招标。” “是个不错的注意。”洪泰来点点头说:“但是不能集中在夏城进行招标。” “爸爸的意思是分散到全国各个药材市场去?” “不错。如果集中在一地进行招标很容易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明白爸爸所说“有些人”应该是指周家,于是洪芸主动请缨道:“我负责外出招标,爸爸在家坐镇吧。” 对于女儿的能力洪泰来是十分认可的,只是女儿毕竟年轻,让她单独外出负责如此大的招采项目,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当然,洪家偌大的制药公司不可能没有能干之人,这么大的项目,多一个自家人心里会更踏实。 所以洪泰来征询女儿的意见道:“是否可以考虑让你哥陪你去,关键时候也可以帮帮你?” “还是算了吧。万一出去不是帮我反而给我惹祸,我还得分心照顾他。”迟疑片刻,洪芸有些不大自然地说:“爸爸,能不能请任先生与我同去?” “先生若是能答应同去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现在就去找任先生问问?” “现在?”洪泰来看看时间说:“只是现在刚刚四点一刻,不知道先生在不在天官庙。” “爸爸,要不我现在出去先给先生买部手机吧。” “你是觉得先生买不起吗?” 洪芸想想也是,能拿出近九亿现金的人之所以不用手机,肯定不是因为买不起。上午去接任彧的时候,对方曾说过栖身于天官庙是为了图清静。那么其不用手机的原因自然也是为了清静。所以,即便给他买了也未必会用。 “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年轻人呢?” “呵呵,芸儿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出人意料之外,才叫莫测高深。” 若是换个别的人,洪芸肯定会给他戴上一顶“装逼”的帽子,可对于任彧她可压根都不会这样想。 “爸爸,我现在就去天官庙看看,若是先生不在,我就在那等会儿。” “也好,你去吧。” 看着女儿的背影,洪泰来脑子里不由冒出一句“自古美女爱英雄”的话来。自己这个女儿的脾性,洪泰来是太了解了。从小就个性鲜明,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可以说稍显泼辣,稍显欠缺温柔的女儿,至今还没有哪个男孩子让她看上眼过。 只是从女儿今天的表现来看,这种情况似乎正在悄悄发生着改变。对此,洪泰来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驱车直奔天官庙的洪芸,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等见了任彧之后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对方接受自己的邀请。洪芸自己都没有发现,一向做事风风火火的自己,什么时候会对说什么而变得字斟句酌起来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自从离开家门之后就有辆车在身后不远处始终跟着她。当来到天官庙前的停车场时,那辆车也前后脚地开了进来。 当洪芸下车进入天官庙去看任彧在不在时,远在城区阳光大厦办公室的周典接到了一个电话。 “老爷,洪芸果然是来天官庙了。” “那小子在吗?” “十分钟之前刚回来。” “好,给我盯紧点。” “是,老爷。” 自从知道上午任彧被洪家接走了,周典立马又派出一拨人马,开始紧盯着洪家人的动向。 同时,周典一上午也没干别的,原本要着手调查任彧来历背景的他,也暂时停了下来。而是集中精力对洪家的家底、最近的资金动向等等做了一次彻底的调查。 洪家,全部资产总计不到叁拾亿,其中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固定资产及原材料、半成品、成品库存。能查到的银行流动资金不多于五亿。 周典看着手头这些数据,不仅摇了摇头。心道:按理洪家是没有资本笼络到任彧那小子的。难不成是任彧看上了洪家的丫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怎么说洪家的丫头还算得上是个美女。 洪芸,年龄二十五周岁。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帮父亲洪泰来做事。不论做事风格还是能力,均比洪泰来的独子洪庆强百倍不止。目前来看,虽不是洪峰制药的总经理,但早晚会接手的。 二十五岁,而任彧那小子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这可能吗? 看着洪芸的资料,周典难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周若琳。不论哪方面的条件,自己的女儿也强过洪芸。不过,周典目前是可绝不可能利用女儿来笼络任彧,除非经过调查发现,任彧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公子。 第25章 贵客临门 “怎么还睡着了呢?” 任彧走后,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周毅终于醒了。一边嘴里嘟囔着,一边有些疑惑地揉着眼睛,满房间环顾一圈,才想起是在盛世酒吧邓飞的办公室。 “二少爷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也许吧。”周毅接过邓飞重新沏的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没达到,于是对邓飞说:“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二少爷尽管吩咐。” “记住,办好了一定不会亏待你。”周毅盯着邓飞的眼睛说:“若是办砸了,你也就不用再在夏城混了。” “二少爷放心,我邓飞一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毕竟这件事一个弄不好,自己将在家族内失去立足之地,所以周毅还是非常慎重的。“你派人查一下腊月二十九那天下午,是谁把夕阳红养老院任一凡的姥姥接走的。” “任一凡……的姥姥?” 不得不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邓飞,不论语气还是表情都做的非常到位。 “任一凡是我家的一个下人,腊月二十九那天上午突然失踪了。当天下午他那在夕阳红养老院的姥姥也被人冒充任一凡接走。从此两个人同时失踪了。” “这……请问二少爷,事后有没有报警?” “报不报警与你没关系。”周毅语气淡淡地说:“你只管找你的,找到之后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允许透露一个字给第二个人,知道吗?” “知道。” “这张卡里有一百万,权当是调查经费。”周毅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放到身前的茶几上说:“事成之后再给你四百万。” “二少爷客气了。”邓飞语气真诚地说:“能有机会为二少爷效劳,是我邓飞的荣幸。” 周毅没再多说什么,随即起身离开了盛事酒吧。 送走周毅,邓飞立即查了查银行卡的余额,确认里面有一百万后,不由长舒一口气。自从自己的银行卡被少爷拿走,这两天的资金周转都成了问题。虽然这一百万不算多,不过加上每天各个酒吧、酒店、赌场的进账,勉强可以解一解燃眉之急了。 正想着呢,房门又被敲响了。 “进来。” 房门打开,窦聪侧身让开通道高声说:“邓爷,有贵客。” 又是什么贵客?邓飞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年近六旬,面色红润,目光犀利,穿着十分得体,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正缓步走进来。仅从仪表上邓飞就知道此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于是急忙站起来迎上去,十分客气地问:“请问……” “邓爷,这位是……” 来人打断窦聪的介绍,对邓飞抱拳一礼道:“是邓老板吧,我是唐城宋家的管家邱俊。” 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唐城宋家的管家邱俊,邓飞忙不迭地低头哈腰恭谨地道了声:“二叔。” “邓老板客气。” “快,二叔快请坐。” 把邱俊让到沙发上坐下来,同时摆摆手让窦聪出去,并不忘嘱咐一句:“守在门外,除少爷外,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 唐城宋家啊,这四个字的分量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邓飞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会与人家有什么瓜葛。邱俊,江湖人称二叔,唐城宋家的大管家,差不多能当唐城宋家一半家的人物。 亲自沏上最好的茶,双手捧着递到邱俊手中,诚惶诚恐地说:“二叔大驾光临,邓飞实在是受宠若惊。” “邓老板不必过谦。”邱俊接过茶水放到茶几上说:“邱俊是来麻烦邓老板的。” “不敢,不敢。二叔有事尽管吩咐。刀山火海,邓飞绝无二话。” 自然能看出邓飞也是个性情中人,这几句话说的也还算掷地有声,所以邱俊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 “请二叔吩咐。” “两件事。一是帮我们寻找一个叫‘任一凡’的人,此人失踪之前是半山别墅周家的下人,腊月二十九那天突然失踪了。 第二件事,帮我联系一下治好邓老板千金双腿的人,三少爷要见他。” 说完,见邓飞没有马上反应,邱俊不由追问一句:“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邓飞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再次递给邱俊说:“二叔请喝茶。” “谢谢。”邱俊接过来轻轻喝了一口又说:“如有问题不妨直言。” “联系少爷这事不难……” “少爷?听邓老板的意思,治好邓老板千金双腿的人是邓老板的少爷?” “正是。” “那邓老板方不方便现在联系一下你家少爷?” “二叔,实不相瞒,我要先见过少爷才能回复二叔。” 很明显,邱俊来之前所掌握的有关邓飞的资料中并没有“少爷”这个人,听邓飞的语气对这个所谓的“少爷”又如此尊重,不免有些好奇起来。不过,身为唐城宋家大管家的邱俊自然不会马上问出口。 “可以。那第一件事呢?” “第一件事也要见过少爷才能答复二叔。” 这句话就更让邱俊好奇了,难道邓飞口中的少爷知道宋家苦苦寻找的任一凡的下落不成? “邓老板何时方便去见你家少爷?” “如果二叔不介意,现在就可以。” “当然,我可以在这里等邓老板。” “如此,请二叔在此稍等,我现在就去见少爷。” 至此,邓飞也就没再客气,毕竟这两件事都十分的不同寻常。若是办好了,不仅是自己,就是少爷也会得到唐城宋家的好处。所以,马上吩咐门外的窦聪好好招待邱俊,自己开车直奔城南的天官庙而去。 尽管任彧从未告诉邓飞自己的住处,不过,对于邓飞来说在小小的夏城这根本就不算事。 半小时不到,当邓飞来到天官庙西侧门房时,其实任彧也是刚刚进门。把唐城宋家的管家邱俊上门一事仔细讲给任彧后,任彧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话:“把之前周毅的录像放给他看。至于想要见我,让他们明天上午九点之前到这里来。” “是,少爷,我马上回去告诉他。” 由于邱俊还在办公室等着,不敢耽搁的邓飞转身就走,不想差点与正走进来的洪芸撞个满怀。 第26章 交易 “芸儿这么快就回来了。”洪泰来看看时间,发现前后总共四十来分钟女儿就回来了,不由问道:“先生答应了吗?” 洪芸先是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说:“任先生让明天早上八点之后,带着各种药材的用量清单再去找他。” “为什么?” “任先生说,可能不需要外出采购了。” “芸儿,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先生没说。不过……” “不过什么?” “我去的时候正好碰上邓飞也在那里。” “邓飞,他去先生那里做什么?难道……” 明白父亲是担心邓飞是不是去找任彧的麻烦,于是急忙解释说:“爸爸别担心,我见邓飞对任先生非常客气。” 洪泰来想想也是,仅凭任彧那手“夺魂术”就不可能在邓飞手中吃亏。既然任彧不想说,妄自猜测也没有用。于是父女俩重新列了一分包含用量的药材清单,以便明天上午交给任彧。 第二天一早,洪芸就起床好好打扮了一番。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的女儿,洪泰来不由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许是感觉到父亲眼中有些异样的目光,原本就因为换下了平时比较男性化的休闲装,打扮成淑女模样,甚至还刻意化了一个淡淡妆容而感觉不自然的洪芸,低头匆匆吃了几口早饭,略显慌乱地说了句:“爸爸,我去天官庙了。” 说罢,起身就走。 “去吧,路上慢点。” “知道了。” 几乎是八点整赶到天官庙西侧门房的洪芸,微微低头对坐在八仙桌旁的任彧说:“先生,先吃点早餐吧。”随即走过去把来时路上特意绕道买的一份早餐,放到了任彧面前。 “谢谢。”任彧本想说已经吃过了,只是看着眼前面颊微红的洪芸,却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谢谢。坐吧。” 当着洪芸的面,硬是把一份分量不小的早餐又吃下肚的任彧语气平淡地说:“一会唐城宋家的三少要来。” 唐城宋家的三少爷,刚刚收拾完桌上任彧吃完早餐留下的餐盒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洪芸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急忙转身来到门外,首先看到的是走在前面的邓飞,两人礼貌地彼此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跟在邓飞身后还有两个人,前面是一位面容英俊又不失威严,身高一米八出头,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后面则是一位乍看起来不过五十岁开外的中年人。 想来这位年轻人应该就是唐城宋家的三少爷了。洪芸刚要侧身让开门口,却见走到近前的年轻人向自己伸出手来的同时说道:“在下宋伟雄,请问小姐贵姓?” 大方地伸手与对方轻轻握了一下,道:“你好,洪芸。” “幸会。” 对于自家三少爷此时的表现,不能不让管家邱俊惊讶。作为唐城宋家的管家,邱俊自然十分了解自己这位三少爷。可以说在三位少爷中,三少爷宋伟雄是自视最高的一位。大少爷、二少爷现在均已结婚生子,而年龄已经二十八岁的三少爷却因为要求太高,至今还没有定亲。 以宋家三少爷的身份,身边当然不乏名门闺秀。可是这位三少爷却从来没正眼看过,那些整天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不想,今天竟然主动对一位陌生的女孩子自报家门,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所以管家邱俊不由对眼前自称洪芸的女孩子多看了两眼。中等身材,胖瘦适中,丰满有度,唇红齿白,眉目清秀。这还不是眼前女孩子最吸引人的地方。妩媚之中隐隐透露出的一丝英姿,怕才是吸引自家少爷的地方。 想到这里,邱俊不由在心底暗暗点点头,牢牢记下了“洪芸”这个名字。 “少爷,唐城宋家三少爷与管家二叔到了。” 直到抢先一步进来的邓飞,指着正站在门口的主仆二人介绍时,坐在八仙桌旁的任彧才缓缓站起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淡淡笑意说:“请进。” “三少爷,二叔,这是我家少爷。” “任彧。” “宋伟雄。” 两人各自报上姓名,并同时向对方伸出手去,礼节性地握了握。 邓飞介绍完,便很自觉地退出了门房。不同于邓飞的是,洪芸反而迈步跟在邱俊身后直接站在了任彧旁边。 乍一看见任彧,邱俊不由有些怀疑。毕竟眼前的任彧太年轻了,怎么看也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完全还是一个少年,会有那么高的医术吗? 不过,当邱俊再仔细观察一下后,任彧眉眼间流露出的那份,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内敛与沉稳,顿时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唐城宋家的大管家,收起了轻视之心。 “三少爷请坐。” “谢谢。” 门房内只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任彧与宋伟雄一人一张椅子坐下来,那么邱俊和洪芸就只能站着了。很自然地,洪芸站在了任彧身后,邱俊则站在了宋伟雄下首边。 “任先生,”首先开口的是管家邱俊:“今天冒昧打扰是有一事相求。” “邱管家不必客气,有事请说。” 没让管家邱俊继续开口,一向眼高于顶,不喜欢说话的三少宋伟雄接过话题来说:“任先生,家中祖父有一旧疾,左腿膝关节常年红肿疼痛,请过无数名医,辗转不少医院均未见效。听闻任先生医术非凡,故此特来相求。” “可曾确诊?”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本来膝盖的结构并不复杂,可是二十多年来却始终无法确诊。” 这时,管家邱俊补充一句:“老家主的病历,已经派人火速送来,估计下午就能送到。” “那倒不必。”任彧淡淡地说:“既然二十多年都不能确诊,看病历也是无用。” “只是不知道任先生什么时间方便,可以移驾唐城?”说着,宋伟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任彧身后的洪芸,随即又扭头叫管家邱俊一声:“二叔。” 邱俊闻言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上前一步伸双手递向任彧说:“这卡里的一千万权当任先生的路费,诊费等到了唐城另算。” 任彧看都没看邱俊递来的银行卡,而是继续对宋伟雄说:“路费、诊金就不必了。”说着扭头问身后的洪芸:“带来了吗?” “先生,带来了。” “给邱管家看看。”等洪芸把清单交到邱俊手中,任彧接着说:“听闻唐城宋家拥有全国最大的中药材交易行,目前我正需要一些药材,不知能否帮忙采购一下?” 邱俊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手中的清单,马上点头说:“没问题,这都是最普通的药材。半月之内,保证送到任先生指定的库房。” 看到邱俊脸上轻描淡写的表情,洪芸很想提醒他,有没有注意药材的用量。不过,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自己开口,最终还是忍住了。 “如此甚好。”任彧点点头说:“明天吧,明天就可以动身前往唐城。” 听到任彧答应的如此爽快,不论是宋伟雄还是邱俊都十分高兴。这次来夏城寻找任一凡的事,自从昨天傍晚,在邓飞那里看了周家二少爷周毅那段视频后,两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也就是说,这次出门的任务是无法完成了。 这绝对不是一向自视甚高的宋伟雄希望的结果。意料之外的是,在调查邓飞的资料背景,并想请他出来帮忙找人时,竟得知他残疾了三年的女儿的双腿被人治好了。于是主仆二人马上想到了一个补救的办法——若是能治好祖父腿上数十年的旧疾,想来不仅不会被旁人笑话,或许还会得到祖父和父亲的赞许。 这才有了前来与任彧见面的一幕发生。 先不说眼前这个看相貌极为平常,年龄也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的医术究竟如何,仅是对方流露出来的这份淡定,就已经让宋伟雄有了一半的信心。 第27章 死要见尸 “爸爸知道唐城宋家吧?” 想不到刚一进门的女儿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洪泰来看着眼前眉飞色舞,一双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时代的女儿,若有所思地问:“怎么了?” “刚刚唐城宋家的三少爷宋伟雄和管家邱俊去天官庙见先生了。” “唐城宋家的三少与管家去见先生?” 洪泰来听闻这个消息自然有些吃惊。关于宋家三少与人称二叔的管家邱俊来到夏城的事,近来早已传遍了整个夏城。只是人们并不知道这顶级家族的重量级人物前来夏城的目的是什么,所以各种议论和猜测可以说是满天飞。所以,听女儿如此一说,洪泰来不由心生怀疑,难道他们是奔着任彧来的? “是啊。”洪芸以充满敬佩又稍有些自豪的语气说:“任先生与他们做了一笔交易。” “交易……”洪泰来顿时联想到那份清单,下意识问道:“先生是想从宋家的药材交易行采购药草?” “爸爸真聪明。”此时的洪芸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不过不是花钱买,是和宋家做交易。” “什么交易?” “任先生答应去唐城,给宋家老家主宋凌燕治疗膝盖上的旧疾,宋家则以我们需要的药材作为报酬。” “这……宋家答应了?” 虽然知道购买这批药材的几亿资金对宋家算不上什么,可是作为治疗膝盖旧疾的报酬还是显得高了些,所以洪泰来有些不大敢相信。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先生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洪芸看着父亲兴奋地说:“爸爸,明天我陪任先生一起去唐城。” “你也去?” “是啊,邱管家邀请我去清点药草。” “那先生是什么意思?”话一出口,洪泰来就知道说错话了。如果任彧不同意,女儿也不会如此兴奋。于是马上改口问道:“明天几点动身?” “上午,具体几点还没定。”洪芸兴奋地在父亲洪泰来面前,来了一个漂亮的转身后说:“爸爸,我去收拾行李了。” …… 不同于洪家父女的喜气洋洋,周典现在的心情可谓糟糕透了。 先是警方已经开始在鹰见愁寻找下人任一凡的尸体,周典暂时还顾不上这事。 其次也是最让他心惊的,早晨听监视洪家的人汇报说,洪家小姐洪芸又去天官庙见任彧了。正在心里谋划着要给洪芸那丫头点厉害,以便阻止她继续与任彧接触的周典,很快又接到了监视任彧的人打来的电话。 “老爷,刚刚唐城宋家三少和管家来天官庙见任彧去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典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 “老爷,唐城宋家的三少和管家来天官庙见任彧了。” “你确定是唐城宋家的人?” “老爷,十六那天我看见过他俩。” 唐城宋家三少和管家于十六那天上门拜访的事,不仅府中人都知道,就是整个夏城几乎都知道了。毕竟宋家三少出门的排场太大了,想瞒也瞒住。只不过是隐瞒了宋家上门的目的。这一点,周典是非常清楚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旦让唐城宋家对任彧手中那不传之秘动了心,就彻底没有周家什么事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如果自己实在得不到,唐城宋家得到总比洪家得到要好百倍。周典不得不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唐城宋家去见任彧就一定是为了任彧那不传之秘吗? 沉思片刻的周典不由在心里暗问了自己一句。如果不是的话,又能是什么缘故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唐城宋家才是任彧真正的靠山。不然的话,那小子哪来那么足的底气? 不论是哪种可能,周典都觉得自己之前没有对任彧做什么是十分正确的。不然的话,仅是下人任一凡一事已经很难向宋家交代了,若是再加上一个任彧,那么周家这次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周典是真的不甘心任彧被宋家笼络走。这样一来,周家势必要失去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正当周典在办公室患得患失,万分纠结之时,鹰见愁那边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 人命案子历来是警方最为重视的案件。先前周家是按失踪案报的警,因为正在春节假期之间,人手不是很充足,警察并没有全力以赴。之后又以任一凡失足坠落鹰见愁,甚至还提交了鹰见愁冰窟窿上,遗留的血迹与任一凡生物检材的dna比对证明,就不由警方不重视了。 只是,是不是失足坠落不是周家说了算。必须要先找到尸体,进行解剖并排除他杀嫌疑之后,方能按照失足坠崖定性。 周家二次报警之后,经过实地勘察,由于鹰见愁被厚厚的冰层覆盖,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诸如大型的工程机械、抽水泵、打捞设备等缺一不可。 经过一天时间,所有需要的设备都准备就绪后,今天一上班警方就带领一支工程队伍,前往鹰见愁开始了破冰寻找任一凡尸体的工作。 好在污汶河是一条季节性河流,现在正是冬季枯水期,虽然没有断流,但是流量已经很小。先是由大型工程机械破开冰面,随即安装抽水泵抽涧底的积水。当积水降低到一定程度后,再开始打捞任一凡的尸体。 毕竟鹰见愁这个地方类似失足坠落的现象并不罕见,所以类似的流程对于警方来说不仅不陌生还十分熟练。 只是这一次让警方十分纳闷,从下午一点开始,几十个人在不宽的河面上,利用各种打捞设备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一凡的尸体。 这让一大早就陪着一起来到现场的周毅心中十分不解,也十分失望。很想跟负责的警察说,再安装一台水泵把涧底的水彻底抽干,可又怕旁边的大哥周围起疑心。 大少爷周围自然也是十分不解。不过,找不到任一凡的尸体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那样的话,警方这一关就暂时躲过去了。至于如何向唐城宋家交代,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管家周瑞的心也是一直揪着的。他很希望警方就此停止,再怎么说任一凡失足坠崖也只是他布置的假象,对此他并没有多少自信。 随着时间的流失,到傍晚时分,在一直工作的抽水泵的作用下,鹰见愁基本见底了,可仍然没有发现任一凡的尸体。 眼见天即将黑下来,警方在得出任一凡根本没有坠入鹰见愁的结论后,也及时收兵了。 第28章 不出人命就行 看着手中唐城宋家大管家,邱二叔给的银行卡,邓飞一整天都是在兴奋中度过的。嘴里偶尔念叨一句“一千万啊,一千万”。 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是因为这钱来的实在是太容易。不过是跑了两趟腿,就赚了一千万,既感慨唐城宋家的大方,又感慨自己之前的小半辈子都白活了。 想想自己打打杀杀这么多年,总共也不过挣下了两亿多点的家产。还被少爷拿走了一亿七千多万……呸!少爷拿去那是应该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得到一千万呢。 再说,邓飞急忙在心里安慰自己,要不是少爷又怎么可能认识顶级商家唐城宋家的人。而且,还是宋家三少和大管家邱二叔呢。这可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亲眼所见,今天少爷被唐城宋家三少亲自陪伴,前往唐城给宋家老家主治疗旧疾。又是亲眼所见少爷治好了自己女儿残疾了三年的双腿。邓飞完全相信,只要少爷去了唐城,宋家老家主的旧疾必定是手到病除。 就是说,少爷将来就是唐城宋家的恩人,那么自己呢? 嘿嘿,邓飞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半辈子,肯定不会再如上半辈子那样艰难。那样见到小小周家家主周典,都要卑躬屈膝地生活了。 高兴归高兴,邓飞并没忘了自己的身份。 少爷那边是不需要自己保护,先不说少爷的本事,就是唐城宋家,放眼天下有几个人敢惹。不过,洪家就不好说了。前天傍晚以及昨天上午,邓飞早就发现了,天官庙前一代出现的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如果不是针对少爷的,那就一定是针对洪家小姐的。 以邓飞的阅历,特别是昨天上午在天官庙,看到洪家小姐那须臾不离少爷的目光就知道,洪小姐应该是看上少爷了。何况,少爷似乎正与洪家做什么药材生意。既然如此,保护洪家就是保护少爷。 所以,今天上午送走少爷和洪小姐后,便立即给肖占龙下达了一条指令——带人每天二十四小时,在洪府及其公司周围保持警戒。一有风吹草动必须马上向自己汇报。 说实话,邓飞并不能确定就一定会有人对洪家动手。不过,出于谨慎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让他没想到的是,少爷刚走的第一天夜里,十一点左右还真接到了肖占龙的电话。 “邓爷,从天黑起就有几个人在洪峰制药公司外面转悠。现在人数突然增加到十八个,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了。” “认得出是什么人吗?” “不是很确定。”电话中的肖占龙有些迟疑地说:“其中有两个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算了,不用管tmd是什么人。只要敢对洪家动手,就给我打,只要不弄出人命就行。” “好勒。” 挂断电话,邓飞心想上次被少爷变成人形狗的那股子委屈一直没地撒,很想找个机会发泄一番的他,干脆从酒吧带上几个人赶了过去。 没等邓飞赶到,就又接到了肖占龙的电话:“怎么了?” “邓爷,那帮人正在翻墙进入制药公司,我可要动手了。” “好,你们先打着,我随后就到。”了解肖占龙此时的心情和自己差不多的邓飞,还不忘在电话中嘱咐一句:“记得给我留两个。” 当邓飞十几分钟赶到洪峰制药门口时,只见肖占龙正指挥三四十个弟兄把十几个穿黑衣,戴口罩的人层层围在当中。不过,肖占龙他们并没有动手。 “邓爷。”看到邓飞到了,肖占龙跑过来说:“他们说认识邓爷。” “我不认识他们。”邓飞干脆双手抱在胸前,倚在车门上说:“给我打,打个半死扔前面下水道里。” “邓爷,误会。是我……” 根本没有给开口那人自报家门的机会。领会了邓飞意思的肖占龙,过去照准那人的胸口就是一个飞踹,直接把他的后半句话给揣进了肚子里。早已憋了半天的那三四十人顿时一哄而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好揍。 正打着呢,得到消息的洪泰来急匆匆赶了过来。本来制药车间一般是不安排夜班的,只是为了接下来赶任彧交代的那批产品,才临时安排的夜班。不想第一天夜里就出事了。 来到近前一眼就认出了邓飞,自然邓飞也看到了跑来的洪泰来。 “邓爷,您这是……” 洪泰来只是听车间负责人说有人来闹事,并说不清是什么人。所以洪泰来还以为是邓飞带人来闹事。 “洪总别着急,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邓飞的解释,洪泰来多少有点放心下来。不过他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急忙对邓飞说:“邓爷,还是不要打了,万一弄出人命不好收拾。不如还是报警吧。” “如果洪总执意报警我不阻拦。但我还是要提醒洪总,这帮人的来头肯定不小。就是今晚被警察抓进去,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顶多明天下午就会放出。到时候还会再来找洪总麻烦的。” “这……” 洪泰来不是不赞成邓飞的说法,只是他心里实在没底。一时间也想不到究竟会是谁要跟洪家过不去。 “洪总,我看不如这样,洪总先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我。我保证不会闹出人命,而且保证经过这一次,起码两三个月内他们不敢再来闹事。” 一边和洪泰来说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打斗现场。其实邓飞的目的就是在拖延时间,三四十个人打十七八个,两个照顾一个,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不,现在场中已经没有几个站着的了。 “那……我……” “洪总,要不是看在少爷的份上,我也不会这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打架。” “少爷?请问邓爷口中的少爷是谁?” “任彧,任少爷啊。” 至此,洪泰来总算明白过来。就是说邓飞是任彧暗中派来,保护洪峰制药和自己一家人的。既然如此,自己还在这里瞎操什么闲心。 想明白了的洪泰来,说话也流利多了,对邓飞说了句:“那这里就交给邓爷了。”说罢,直接转身回去了。 邓飞从打斗现场收回目光看着洪泰来的背影,心中不由嘀咕道,少爷的魅力是够大的,连一向在商界、中医界以耿直见称的洪泰来,竟然对少爷也如此信任。看来自己派人来保护洪家的做法完全正确。 “邓爷,差不多了,您还动手吗?” “滚一边去。”邓飞一眼看去,就这一会功夫场上哪里还有一个站着的。只剩下长一声短一声的惨叫了。抬腿佯装踢了肖占龙一脚说:“快点扔下水道去,耽误老子睡觉了都。” 第29章 一帮废物 警方在鹰见愁没能打捞到任一凡的尸体,让周府上下都松了口气。周典自然也不例外,断尾求生那是下下之策。在三个儿子当中,周典最看好的就是大儿子。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内定周围为接班人了。 至于为什么会找不到任一凡的尸体,周典可没心思去探究。毕竟头上还悬着唐城宋家这座大山呢。 如今警方基本认定任一凡并没有坠崖而死,那就是说任一凡的失踪案在警方那里基本上成悬案了。接下来需要做的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付唐城宋家就可以了。 半小时前才得到消息,宋家三少宋伟雄已经离开夏城。让周典忧心的是,宋伟雄是与任彧及洪家那丫头洪芸一起走的。不用问,肯定是前往唐城商谈,任彧不传之秘的交易问题去了。可是,为什么要带上洪芸呢?这让周典是百思不得其解。 “二叔,快请坐。” 正在办公室里想这想那时,不想邱俊这么快就再次登门了。 当然知道想要的答案就在邱俊那里,而且邱俊就在眼前,只是借给周典两个胆子他也不敢问。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任一凡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二叔放心,我们一直在全力以赴寻找任一凡。”周典可不相信,邱俊会不知道昨天警方在鹰见愁打捞尸体的事,于是如实说道:“前几天得到消息说,任一凡有可能坠崖而亡。这不昨天警方就在鹰见愁打捞了一天。谢天谢地,并没有发现什么。” 邱俊当然知道昨天的事情。不然的话,自看了周毅那段录像后已经失望的他,今天就跟三少爷宋伟雄返回唐城,也懒得再来周家,干脆等月底之后与周家算账得了。 “上次说好到正月底,现在剩下没几天了,不知周总是如何打算的?” 听到邱俊这咄咄逼人的话语,周典心底是很有些怒气的。不过,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面对唐城宋家这样的家族,别说是小小的周家,放眼全国也没几个家族不忌惮。 “二叔,还是那句话,周家上下一定全力以赴。” “至于你们如何找是你们的事。”邱俊顿了顿说:“既然任一凡是在周府失踪的,宋家只问你们要人。” “二叔,”听邱俊越说越不客气,周典也咬咬牙问出了困扰好久的问题:“二叔,不知任一凡与贵府是什么关系?” 邱俊看着周典足足有半分钟才说了句:“这话你去问我家老爷吧。” 其实,邱俊并非故意吓唬周典,他自己也还蒙在鼓里。不仅是他,包括三少宋伟雄也同样不知道。 这次外出时,本来家主宋青云交代的是寻找任小兰。可是到了夏城一调查才发现,任小兰在十三年前就失踪了。只留下一个在周家做下人的儿子,和住在养老院的老母亲。于是第一时间,将得到的消息报告给了宋青云。不想宋青云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任小兰的儿子找到,并带回唐城。 尽管邱俊不知道任一凡与宋家,或者说与家主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任一凡,或者说任小兰与家主之间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不然的话,既不可能派自己来,更不可能派三少爷来。 邱俊并没有在周典这里待多久,再次扔下一句“月底要人”的话就走了。 邱俊走后,周典静静地坐在那里沉思了很久。 从邱俊那句“问我家老爷”的话听得出来,虽然里面有吓唬人的意思在,但是也同样告诉了周典,任一凡与宋青云之间定然存在着某种关系。 可是,从之前掌握的宋青云与任一凡母亲任小兰的资料显示,两人之间根本不存才交集的可能。即任一凡与宋青云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除此之外还有可能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以至于要派邱俊和三少宋伟雄亲自来找呢? 刚刚在邱俊未来之前,还打算想什么办法把唐城宋家应付过去的周典,不由用力挠了挠头。 不停念想着任一凡、唐城宋家的周典,脑子里顿时又冒出一个人——任彧。 怎么两个人都姓“任”,而且都与唐城宋家有关联呢? 巧合,仅仅是巧合而已。 任一凡应该是铁定死了。至于任彧……原本想要着手调查他的,只是这两天根本就没倒出空来。周典思来想去,觉得既然任彧已经去了唐城宋家,也就是周家已经彻底失去了,得到任彧手中不传之秘的机会,那么再调查任彧已经没有意义。 还不如……收拾收拾洪家,也好借此出出心口这股闷气。 同时,也是最重要的,要让洪泰来明白在夏城周家永远都是老大。 习惯性地就要给邓飞打电话,差点摁下发射键才想起来,邓飞显然已经投靠任彧那小子了。再说,周典转念一想,对付洪家还用得着遮遮掩掩吗?于是,直接把保镖喊了过来。 交代好保镖后,周典一边在办公室等待消息,一边绞尽脑汁,想如何处理唐城宋家要人一事的对策。 临近夜里十一点,接到保镖的电话说,洪峰制药今晚安排了夜班生产。这让周典心头难免一惊,对于洪家的洪峰制药周典太了解了。不过是一直靠祖上留下来的,一个“清瘟颗粒”的方剂维持着。市场销量多年来就那么大,根本不需要二十四小时生产。虽然偶尔也会接一些代加工的单子,但也仅需要每天十二小时的生产足够。 难道洪家最近接到什么大订单了,还是又研发出什么新药要上市? 接连打了几个电话,最后证实自己的猜测都不成立时,周典立刻吩咐保镖:“多带几个人,先到厂区搞清楚他们正在生产什么产品,然后再动手把设备给我砸了不迟。” 之后,根本想不到会失手的周典,因为时间有点晚,没回半山别墅。干脆在阳光大厦,他专用的休息室休息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看到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脏兮兮不说,还带着恶臭的十七八个保镖,相互搀扶着来到自己办公室。而且听他们说不仅没有成功,还被邓飞带人打成了这样。 周典闻言就是一愣。随即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道:“一帮废物!” 第30章 你有资格听吗 在宋家三少宋伟雄的陪同下,任彧与洪芸上午十一点前赶到了唐城。并没有马上进入宋府,而是一下飞机就被宋家派来接机的车辆,直接送到宋家旗下,也是唐城最好的酒店——半月湾大酒店。 “任先生,洪小姐,一路旅途劳顿,暂且在此休息一下。这是宋家的企业,有事只管吩咐服务员去做。因府中还有些小事,我就失陪了。” 任彧淡淡地说了句:“三少爷请自便。” 洪芸也礼貌地点头并口称:“谢谢。” 自然,两人都明白,宋伟雄口中所谓的“有些小事”,不过是要先回去跟家人交代好。或者说,虽然在夏城已经通过电话说过了,但是像宋家这样的大家族,尤其是给老家主宋凌燕诊病,那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行。何况任彧还这么年轻,之前又根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当然更要慎之又慎了。 “任先生,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到如此堂皇的场所。” 午饭时,从任彧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表情的洪芸,很是自然地说道。在她认为,虽然任彧看起来年轻,可是凭其出神入化的医术,这样的场合即便不是常见,也肯定见过。 “我也是第一次。” 闻言洪芸微微愣了一下,脸颊红红地说:“不可能吧,我以为对先生来说应该是司空见惯的。” “呵呵。” 这是第二次见到任彧笑。洪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任彧笑,都会没来由地心跳加速,脸颊也感觉有些发烫起来。 要是单轮年龄,洪芸知道是自己大。可是,每当和任彧在一起的时候,却从来没有类似的感觉。因为来自任彧的那份沉稳和内敛,反而会让洪芸觉得,自己才是小的那一个,而且是小很多。 “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洪小姐不必如此客气。”任彧脸带笑意地说:“是不是想问我的年龄?” “是。” “年前二十二。” 洪芸不由咯咯一笑。虽然任彧只说了五个字,可完全能听得出来里面的玩笑意味。而且,任彧此时的表情也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似乎笑意更浓了些,似乎微微变浓的笑意中还隐藏着点什么。 应该是宋伟雄事先交代过,这顿午饭相当丰盛不说,服务员的态度也是出奇的好。两人在愉快的氛围中慢慢用完午餐,才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直到下午四点半,宋伟雄再次来到半月湾酒店。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出头,穿职业装,给人感觉十分干练的女人。 见酒店经理、大堂经理等对那个女人比对宋伟雄还客气,洪芸立马想到一个人:被外人私下称为“姑奶奶”,至今四十三岁仍未出嫁的,宋家家主宋青云的妹妹宋青霜。 “姑姑,这是任先生。”宋伟雄介绍道:“任先生,这是我姑姑。” “你好。” “你好。” 两人彼此间的招呼都十分平淡。 “姑姑,这是夏城洪府的洪芸小姐。” 自从宋青霜进来,目光就一直在洪芸身上转。即便和任彧打招呼时,也不过是匆匆瞥了任彧一眼而已。 洪芸也早感觉到来自宋青霜有些犀利的目光。开始出于礼貌洪芸微微垂下了眼睑。只是当发现对方的目光越来越有些过分时,反而激起了洪芸骨子里那一份泼辣的本性,不再选择闪避而是抬眼迎了上去。 “洪小姐,你好。”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僵持了好几秒中之后,宋青霜首先开口的同时,向洪芸缓缓伸出了右手。 这让洪芸顿时有些为难。不是为难与宋青霜握手,而是为难怎么称呼对方。跟着宋伟雄叫姑姑显然不合适,但也总不能叫“姑奶奶”吧。没办法,洪芸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您好。” 在酒店简单认识了一下,随即便出门乘车直奔宋家而去。 一进入宋府的大门,洪芸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富丽堂皇。如果拿半月湾酒店与宋府比较的话,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任彧,原本有些乡下人进城的自卑感的洪芸,有样学样,立刻变得大大方方、不卑不亢起来。 很快来到会客厅,里面并没有几个人。只有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坐在那里自斟自饮。见宋伟雄带头走进来,那位老者微微欠了欠身子,叫了声:“三少爷,长小姐。” “钱爷爷。” “钱叔。” 看得出来,宋伟雄与宋青霜对眼前这位钱姓老者都极为敬重。 “钱爷爷,这位就是任彧任先生。” 当宋伟雄把任彧介绍给钱姓老者时,对方当然不会像对待宋家姑侄那样客气。别说欠身了,连眼皮都没抬。兀自又慢悠悠斟上一杯茶,端起来轻呷一口。放下茶盅后,才哼出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字:“哦。” 当他终于抬起眼皮时,任彧早就坐到其斜对面的沙发上好半天了。 显然对于任彧没有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面前感到不悦,老者长长的寿眉无风自动了两下。十分不屑地说:“听三少爷说你医术了得,那就给老夫讲讲是如何了得的。” “不知老先生想听哪一方面,还是要全听?” “嗯?” “不知老先生是想听病理,还是药理,或者八纲八法、望闻问切、针灸、方剂?” “你擅长什么就讲什么。” 不能不说任彧的话讲得十分得体,但是听到钱姓老者耳中却感觉有些刺耳。 “我可以讲,你有资格听吗?” 任彧这句话依然是带着淡淡笑意讲的。但钱姓老者哪里受得了有人这样说他。不由气得胡子乱颤,伸手指着任彧坡口骂道:“放肆!你……”可是,当他迎上任彧的目光时,顿时变得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三少爷,告辞。” 见任彧站起来就往外走,早就生了一肚子气的洪芸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任先生请留步。”宋伟雄急忙上前想要拦住任彧。“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种状态的宋伟雄,动身明显晚了半拍,反倒是坐在门口附近的宋青霜,横身挡住了任彧和洪芸的去路。 “请让开。” 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的宋青霜,只感觉从眼前这位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脸上即便到现在仍然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少年口中,吐出的这三个十分平淡的字,入耳之后似乎成了自己根本不能违背的命令似的,不由自主让出了通道。 “慢走,慢走。”正当任彧两人走到门口,就听从身后传来一个十分浑厚,又十分客气的声音说道:“任先生,请留步。” 第31章 只需六个时辰 见已经走出门口的任彧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宋伟雄只好紧走几步,赶到任彧前面说道:“任先生,是家父到了。” 既然是当家做主的宋青云出面了,任彧也就停下脚步。等转过身来时,宋青云也已来到了近前。 “实在是抱歉,刚刚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不想就发生了这样的误会。”宋青云握着任彧伸出的手,客气地说:“还请任先生见谅,见谅。” 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什么“有点事耽搁了”不过是借口罢了。如果没有家主宋青云点头,怎么可能发生刚才那一幕。顶多是那个钱姓老者过于自负,过于看不起年轻的任彧,把事情搞得比预料的要糟糕些而已。 “宋先生,打扰了。”任彧可不接宋青云的话茬,带着淡淡的一丝笑意说:“既然贵府信不过在下,任彧就此别过。” “任先生这是说哪里话?误会了,绝无信不过任先生的意思。”宋青云十分真诚地说:“任先生百忙之中来到唐城,宋家感激还来不及,岂有轻视之理。” “大哥,爸爸还在等着任先生呢。” 原本同样看不起任彧的宋青霜,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任彧刚才那三个字给震慑到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做声的她不失时机地补充一句,既解了大哥宋青云的尴尬之围,同时也给了任彧一个台阶。 “任先生,有劳了。” 宋青云趁势做了个“请”的手势。不过不是指向刚才的会客厅,而是指向了门外。 “任先生,车已经备好了。” 至此任彧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随在宋伟雄身后来到门外。见宋伟雄亲手给自己打开车门,任彧低头弯腰坐了进去。洪芸自然与任彧同乘一车。而宋伟雄则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另外一辆车上是宋青云、宋青霜与那位钱姓老者。 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两辆车缓缓停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门前。下车后,一行六人,在宋伟雄的引领下,来到了四合院二进院落的正房客厅之内。 此时早已有一位白须白发,面容消瘦而憔悴,却不失威严的老者等在那里。自然是宋凌燕无疑了。 “爷爷,我从夏城请来的任先生到了。” “任先生快请坐。”宋凌燕对迈步进来的任彧招招手说:“请恕老朽腿脚不便。” “爸爸。” “爸爸。” “宋老。” 钱姓老者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进来之后,紧挨着宋凌燕坐了下来。 无需吩咐,几个人刚刚坐好,早有下人端上茶水、点心、水果等摆放在各人面前的茶几上。 “任先生,请尝尝这云雾茶可还入得了口?” “谢谢。”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经过刚才那一出,任彧可不想和送家人唠家常了。开口直奔主题而来:“宋老这腿上的旧疾是不是每逢秋冬、夜半之时尤为不适?” 一点思想准备没有的宋凌燕急忙答道:“啊……的确如此。” “其感觉应该是最初为酸痛,之后为胀痛,而如今仅有麻木之感。” “对,非常对。” 当任彧讲到这里,不仅是宋凌燕及宋青云等人,就是进来之后只顾埋头品茶的钱姓老者,也不由自主停下来,开始凝神静听。 任彧这两句话听来十分平常,却是在任彧距离宋凌燕两米开外的沙发上,而宋凌燕因腿部不适还穿着厚厚的衣服,既没有把脉也没有见到病灶所在膝盖的前提下,竟说的一字不差。 “而且麻木之感不仅限于膝关节,已经沿膝关节向上直达胯部,渐有侵入腰部的势头了。” “对,任先生说的太对了。”被不知名的病症折磨多年的宋凌燕,顿时有些激动地说:“如今老朽的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 “任先生,家父所患究竟是何病?” 听到这里,宋青云忍不住插话问了一句。 没理会宋青云,任彧问宋凌燕道:“不知宋老现在可否方便让我看看病灶?” “方便,方便。” 不等下人上前,宋青霜早已走过去,服侍父亲宋凌燕褪下外面的厚衣服,又把左腿的衬裤翻到膝盖之上后,扭头对任彧说:“任先生请。” 任彧走过来低头弯腰仔细看了看,宋凌燕的左腿膝盖。仅从外表看不过是有些红肿而已。伸手轻轻触摸一下,却远没有正常红肿之下皮肤的弹性,反而有些硬邦邦的感觉。 “请取三寸银针一用。” 见任彧既不说病名,也不说如何诊治,上来就要三寸长的银针。那可是足以贯穿整个膝盖的。钱姓老者第一个不愿意了。语气十分严厉地质问任彧:“年轻人意欲何为?!宋老何等身份,岂容你胡来!” “之前不是说过你没资格知道吗?” 再也没想到任彧会旧话重提,就连洪芸都没想到,更不要说宋青霜姑侄二人了。 “你……” 这时,下人已经把银针取来,只是不知道该不该交给任彧。 “把银针交给任先生。” “是,老太爷。” 当然宋凌燕最有发言权。只是他心里对于钱勇义的反应很有些不以为然。不管用多长的银针,不过是针膝盖而已。即便是庸医也不可能造成多大伤害。俗话说久病是良医,别的部位不敢说,仅就膝盖而言,宋凌燕自认为差不多是专家级别了。 “任先生不用担心。” “本也无需担心。” 平淡而又有所指的话语,配合任彧脸上那丝淡淡的笑意,让钱勇义格外难堪。却因为当着宋凌燕父子的面不便于发作,只能在心里生闷气了。 任彧拿三寸银针在手,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照准宋凌燕膝盖上的犊鼻穴一针刺入,针尖瞬间就从腿弯处透了出来。 “你……放肆!”钱勇义还是没能忍住。 “任先生……”宋青云也难免有些担忧。 “爸爸,您感觉怎么样?”宋青霜同样很担忧。 “是啊,爷爷。”还有宋伟雄,急忙上前询问。 嘘……宋凌燕根本没有理会焦急的众人,而是在任彧银针刺入的刹那长长输了口气。似乎这口气在心头憋了许久许久,如今吐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一样。 “宋老,这根针需要在您腿上留足六个时辰。” “哈哈,别说六个时辰。”宋凌燕闻言舒爽地一笑说:“如果有生之年能一直如此,不再受旧疾折磨,就算留到最后闭眼的那天,老朽都心甘情愿。” 宋凌燕这句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任彧这根针一下去,折磨他多年的麻木之感,已经随之消失了。宋青云、宋青霜、宋伟雄无不惊喜不已。 “只需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后我再来。”任彧一如既往平淡地说:“告辞了。” 说完,任彧对洪芸点点头,随即转身就走。 “任先生,慢走。”已经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的宋凌燕急忙对儿子宋青云说:“快,不可怠慢了任先生。” “好的,爸爸。” 第32章 影蛊 除了钱勇义以不放心宋凌燕为借口留下来外,宋青云与任彧等五人,又乘车原路回到了宋府的会客厅。 刚刚入座,宋青云便迫不及待地再次问道:“任先生,家父所患究竟是何疾病?” 任彧环视一圈在座的宋家三人,最后目光落到宋青云身上,淡淡地说:“是蛊毒。” 什么,这怎么可能?! 在现代人的印象中,类似蛊毒、降头术,包括道家法术等,只是电影、电视剧,以及小说与传说中的存在。 正如此时此刻宋青云三人的想法一样,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蛊毒就在身边。而且是发生在自己的父亲(爷爷)身上。当然洪芸内心的惊讶,并不比宋家三人差多少。 “任先生,这……” “宋先生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蛊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不理会三人惊骇的表情,任彧接着说:“这样说吧,宋老所中蛊毒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蛊毒,准确说应该称之为‘影蛊’。 所谓‘影蛊’,直白点说就是蛊的影子。这种蛊术来源于道家的‘分影术’,即把影子与本体分离开来的一种法术。影蛊与本体具有相同的基本特性,同时又保持着影子独有的特性。 打个比方,与量子力学中一对量子之间的关系类似。 这也正是宋老经过无数名医,最先进的检测仪器,都无法查到病因的原因所在。” 听到这里,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任彧说的是事实,可宋青云多少还是有些明白了。既然是“影蛊”,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影子存在,的确是不论多么先进的医疗仪器都无法观察到。 “任先生刚才说,六个时辰后再去看我父亲是什么意思?” 宋青霜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女人。不管是不是影蛊,也不管任彧用什么方法治疗,她只想知道结果。 “简单说吧,想要宋老彻底摆脱影蛊,必须要找到影蛊的本体。这个道理很浅显,因为没有谁能够杀死一个影子。” “就是说任先生刚才那一针,并不能根除家父的旧疾?” 听得出来,宋青霜还是不愿意相信任彧所说,所以她还是以“旧疾”来替代“影蛊”二字。 “当然不能。”任彧很认真地看着她说:“我只能暂时控制住影蛊,而且时间最多六个时辰。” 无需任彧再继续解释,宋青云马上接口说:“任先生,宋家知道该怎么做了。”随即转头对宋伟雄说:“马上通知你大哥、二哥,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立刻回来。” 闻言,宋伟雄起身走到门外,给大哥宋伟俊和二哥宋伟豪打电话去了。 “任先生,名人面前不说假话,对于蛊毒我们可谓一窍不通。”宋青云谦逊地说:“能否请任先生给指一个大概范围,不然在短短十二个小时之内,怕是很难找到影蛊本体。” “宋先生,说实话,我并没有通过影蛊确定其本体方位的能力。” “那我们该从何处下手寻找?”宋青霜的语气多少有些急了。 “从影蛊的一大特性上也许能找到一点头绪。” “还请任先生指教。” “影蛊虽具备本体的基本特征,但是影蛊与本体存在一个最大的不同,即影蛊一般不会致人于非命。” “任先生的意思是……”宋青云迟疑着说:“下蛊之人并非要害家父之性命?” “可以这么说吧。” “除此之外,对方还能有什么目的?” 任彧看了宋青霜一眼说:“图财。” “图财?” “不错。”任彧解释说:“要养成一只影蛊需要花费无数心血,并投入很大费用,首先培养出一只蛊王。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别的不说,仅是投入的费用那是要以百万为单位计的。” “那也……” “对于宋家来说几百万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一辈子都挣不来那么多钱。” “任先生,仔细想来,似乎并没有谁从家父那里,得到过多少好处。”宋青云转头看向妹妹宋青霜,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接触,马上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是钱勇义?” “如果说从家父腿疾上得到钱财最多的,也只有钱老钱勇义一人。” “不能吧,大哥。”宋青霜表示怀疑道:“这二十几年来,多亏随叫随到的钱老,父亲才少受了许多煎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任彧接过宋青霜的话头说:“秋冬时节与凌晨前后,可以为宋老减轻五到六成的病痛。春夏之际与正午前后,可以为宋老减轻七到八成病痛。” “你……任先生所言极是。” 至此,宋青霜终于彻底被任彧这番话折服了。 “刚刚我粗略算了一下最近两年多给钱老的诊金,不包括一年四季的节礼在内,大概有一个亿出头,差不多是每年四千余万。” “大哥,若是如此算的话,这二十几年岂不有近十亿了吗?” “若是算上节礼,怕只多不少。” “这就难怪钱……”宋青霜看着任彧满是歉意地说:“他今天下午会对任先生如此不敬了。” 这时,宋伟雄走进来说:“爸爸,大哥二哥已经在来的路上,最多半小时就到。” “好。”宋青云答应一声后,又问任彧:“任先生,不知找到影蛊本体之后该如此处理?” “豢养一只能够分离影蛊的蛊王实属不易,而且一旦达到蛊王级别,一般人是很难发现其踪迹的。” “那该怎么办?”宋青霜急忙问道。 “我之所以控制住影蛊正是为此。影蛊本体在影蛊被控的时间内,行动会变得十分迟缓,也就很容易发现其踪迹了。”任彧对宋青云说:“找到影蛊的本体之后,请通知洪小姐一声,到时我去处理。” “谢谢,谢谢任先生。” 很快,宋伟俊和宋伟豪几乎是前后脚地走了进来。当听完姑姑宋青霜的转述之后,也难免怀疑与惊骇。 “爸爸,我们该怎么做?” 原本以为要满世界寻找养蛊之人,所以才把大儿子二儿子都叫了回来。现在基本认定是钱勇义所为,那就无需劳师动众了。 于是,宋青云吩咐道:“英豪带些人去一趟吧。英俊到你们爷爷那里稳住钱勇义。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任先生、洪小姐,我们吃饭去。” 第33章 放长线 晚宴依然是在半月湾酒店,不过规格档次与午餐可谓天壤之别了。 由于脑子里早被今天傍晚的所见所闻给填满了,所以洪芸也仅仅是暗自惊讶了一会儿。 至于任彧,心思自然不会在眼前的一顿晚餐上。 不好辜负宋青云兄妹热情的任彧,稍作品尝之后,放下筷子问宋青云道:“宋先生近来是不是时常会感觉右肩有些不适?” 闻言,满脸惊讶的宋青云急忙答道:“任先生真乃神医。的确如此,右肩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时不时会感到酸痛,严重时手臂都抬不起来。” “任先生是如何知道的?”宋青霜十分疑惑地问任彧:“就连我们,如果大哥不说我们都看不出来。” 任彧并没有马上回答宋青霜的疑问,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宋青云见状不由心头一惊,因为他马上联想到父亲宋凌燕的症状,于是迟疑着问:“任先生,难道……?” “不错,宋先生所患与宋老相同,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钱……老畜生怎敢如此放肆!” 古人向来以“青霜”形容剑的锋利,宋青霜可谓人如其名。任彧话音刚落,便忍不住怒骂了一句。 “一直以为是肩周炎之类的毛病,去医院看大夫也大都按照肩周炎治疗。还说不用过分治疗,慢慢就会好的。”尽管宋青云的表情较为平淡,但是语气却比之前多了分戾气。“原来也是被钱勇义所害。” “先是爷爷,再是爸爸,那接下来不就是我们了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宋伟雄并没有被分派差事。“爸爸,姑姑,钱勇义何以就敢吃定我们宋家呢?” 宋青云想了想说:“无外乎两个原因。其一是‘蛊毒’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传说中的存在。即便近在眼前也不可能认识。影蛊尤其如此。如不是任先生告诉我们,甚至都没有听说过。其二……钱勇义身后有靠山。” 那得是多强大的靠山才敢专门针对宋家下手? 这几乎是在场五人此时此刻共同的心声。 “宋家一直以经商为本,可是世上有‘三百六十行’。”沉默了一会,宋青云语调低沉地说:“有钱的确能办很多事,但也肯定有办不了,或者说抵不过的事。” 宋青霜点点头,接过话题来说:“如果真的有如影视剧或者传说中的邪门帮派存在,也就是说钱勇义背后的靠山正是他们的话,别说是宋家,就是派军队去怕是也不好对付吧。” 说完看着任彧问道:“任先生您说呢?” “帮派是客观存在的。比如武当、少林、娥眉、茅山等等,这些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帮派。同时也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帮派。比如道家的许多分支,历史上曾经被打压过的,虽然现在看不到了,只不过是转入了地下,其实并没有消失。 至于钱勇义背后有没有邪教帮派为其靠山,只要弄清楚这些年他赚的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就明白了。” “钱勇义家的情况很简单。只有老夫妻两个,一辈子无子无女。”既然请来为宋凌燕看病,宋家肯定要调查钱勇义的情况。所以宋青霜张口就能说个大概:“他们名下既没有豪宅,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几十年了,一直住在城西南一座普通居民小区,九十平米不到的三居室内。” “难道他赚走的近十亿都用来养蛊了吗?” 宋青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看似自言自语的他,随即看向了任彧。 “具体养一只蛊王需要投入多少,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最多不会超过千万。” “那就是说近十亿的收入,算上日常开销,他们根本就用不到一成。” 以宋家的实力查一个人的资金去向根本不算问题,只是现在是晚上,就算权利再大也没有办法。 “爸爸,二哥这个时间应该到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宋伟雄心里也不是不着急知道答案。要不是洪芸在这里,再加上任彧也是他请来的,说不定早就跟二哥宋伟豪一起去钱勇义家了。 由于洪芸自从到来之后基本上没有说话,唯恐冷落了她的宋伟雄不时劝道:“洪小姐,如果觉得还合口味不妨多吃点。” “谢谢,很好吃。” “洪小姐,一直有个问题不是很明白,能否请教一二?” “三少爷有话请讲。” “你们洪峰制药为什么要一次性采购那么多药材?” 这可把洪芸给问住了,关键这也是她很想知道的。于是下意识地看向了任彧。 “哦,是这样的。”任彧接过来说:“我无意中得到一个古方,那张清单上的药材就是古方中的一部分。” “古方?”因为宋家的药行就掌握在宋青霜手中,宋伟雄也在第一时间把那张清单交给了她。“任先生可有申请批号?” 洪芸还是很机灵的,马上接过来答道:“手续已经交上去了。” 只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宋青霜,让她总觉得有些为难。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宋家三人释怀。毕竟他们都清楚,一个批号的正常流程走下来,最快也要十几个月。可洪家要的药材不仅量大时间还急,这又该怎么解释。 不过,刚才任彧也说是“古方”了,既然如此,就是人家的私密,所以再问下去就有些不妥当了。 正在这时,宋青云的手机响了。 “爸爸,我们来晚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走漏了消息,我们赶到时,钱勇义家正好失火了,好在火势不大。”电话中的宋伟豪显然有些不甘心。“等我们协助消防队把火扑灭,钱勇义的老婆已经不见了。” “那……还有别的吗,我是说只是钱勇义的老婆不见了吗?” “没有发现任先生说的……” 可能现场人比较多,宋伟豪不方便直接说“蛊王”。 “宋先生,如果真是走漏了消息,主人宁可丢到性命也不会丢掉蛊王的。” “大哥,不是还有钱勇义那个畜生吗?” 宋青云想想也是,目前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钱勇义身上了。 第34章 守株待兔 “这样吧,宋先生,我到现场去看看。” 听任彧要亲自去钱勇义家,宋青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于是十分客气地说:“任先生,实在抱歉,晚饭都没有吃好。” 见任彧站起来往外走,洪芸也跟着起身,宋伟雄急忙自告奋勇地道:“爸爸,姑姑,我送任先生与洪小姐过去吧。” “也好,一定要小心。” 从半月湾酒店到钱勇义家所在小区,不过四十分钟不到的车程。路上宋伟雄已经电话通知了二哥,所以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宋伟豪。 见面之后,边往钱勇义家走,任彧边问宋伟豪:“二少爷,现场还有人吗?” “只有我留下的几个兄弟在。” “消防队怎么说?” “消防队说火灾应该是电线短路造成的。” “就是说不是人为纵火?” “是的,任先生,消防队是这个意思。” 很快来到钱勇义家,进门一看,失火情况的确不严重,仅仅是客厅靠近阳台窗子的位置被烧了。看现场留下的痕迹,烧坏的是两张沙发、一张茶几、还有电视机、饮水机等少数家什。 在灰烬中仔细寻找一会,任彧发现了一个烧焦的插着插头的插排。而插头上的花线,早已烧的只剩下里面的铜丝。让任彧疑惑的是,插头另外一端本该连着的电器,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就不合常理了。即便已经被彻底烧毁,地板上也应该有留下的灰烬才对。 “二少爷,是你们一进小区就发现失火了,还是到了之后火才着起来的?” “是到达之前就失火了,我们比消防队的人到的还晚一点。” “二少爷有没有想过,除了有可能是走漏了消息外,还有一种可能?”见宋伟豪摇摇头,任彧接着说:“这只蛊王极有可能有冬眠的习性,为防止其进入冬眠状态,主人将蛊王豢养在可以加温的容器内。而就在你们到达之前,那个容器因电路短路而带来火灾的同时,也惊走了那只蛊王。” “任先生的意思是,钱勇义的老婆带着那只容器追蛊王去了?” “这种可能性比较大。” “那……我现在就带人去追。” “二少爷且慢。”任彧制止了抬脚就要往外走的宋伟豪,继而对兄弟俩说:“如果我的猜测没错,就是说那是只有冬眠习性的蛊王,在这天寒地冻的正月里,肯定不会跑出去太远……” “任先生,那就更应该马上去追了。” “二少爷别急。二少爷想一想,既然蛊王不会跑出去太远,那么你们到来之后,或者说救火的时候,说不定蛊王就已经被主人找到,并已回到了小区。毕竟主人与蛊王之间是有感应的。” “任先生的意思是……钱勇义的老婆就在附近?” “可能性极大。她不想被人知道蛊王的存在,所以在发现家里因失火而引来很多人时,便第一时间躲了起来。”任彧不忘补充一句道:“当然这只是猜测。” “可是,总不能就在这里干等吧?任先生。” “二哥,任先生的分析是对的。”宋伟雄劝宋伟豪说:“若对方真是故意躲了起来,现在又正是夜里,她在明我们在暗,别说二哥就带来这几个人,即便再多也是无用。” “是啊,二少爷,三少爷,不妨来个守株待兔。”任彧淡淡地说:“今晚气温很低,蛊王是不可能在低温下待太久的。” 任彧自然不会留下来,向宋伟豪交代了几句见到钱勇义老婆后,该如何处理她手中蛊王的事,便与洪芸告辞离开了。当然,还是宋伟雄开车送两人回半月湾酒店。 把任彧和洪芸送到酒店门口,因为心中挂念着钱勇义的事,宋伟雄没有多做耽搁,满是歉意地对任彧和洪芸说:“任先生,洪小姐,为了我们府上的事,让两位晚饭也没有吃好,实在是抱歉。刚才我已经通知酒店,为二位准备了宵夜。在下告辞了。” “三少爷请便。” 宋伟雄刚刚离开,早有酒店大堂经理迎上来问:“请问任先生、洪小姐,宵夜是送到房间还是……?” 任彧本想说免了吧,不想洪芸抢先说道:“还是在餐厅用吧。” “好的,洪小姐,任先生,请这边来。” 大堂经理既没有把他们领到包间,也没有送去餐厅,而是乘坐电梯直奔二十九层,进入了一间装修豪华的音乐酒吧。 许是因为现在不过晚上九点刚过,所以酒吧几乎没有客人。而大堂经理为两人选择的位置,则是一处远离吧台,靠窗的角落里的一个隔断。圆形玻璃茶几上点着一支红色的蜡烛,在酒吧稍显幽暗的氛围中,显得即温馨又有些浪漫。 “任先生,洪小姐,宵夜马上就到。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只需告诉吧台即可。” “好的,谢谢你。”知道是沾了任彧的光,洪芸目送大堂经理离开之后对任彧说:“要不是先生,我这辈子怕是也到不了如此奢华的地方。” 任彧闻言微微一笑反问道:“你确定是沾我的光?” “当然。不然的话还能是先生沾我的光?”洪芸自嘲道:“在夏城,洪家多少还算有点名气。可是到了这里,怕是连宋家的门房都比不上。” “呵呵。” 第三次见任彧笑,洪芸又差点迷失其中。洪芸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任彧的笑容如此让自己着迷?是他的笑容本身具有魔力,也就是说是对所有女孩子都具有魔力,还是仅仅对自己有作用? 再加上,自从认识任彧之后的所见所闻,无不超出其以往的认知范围。以至于任彧在洪芸心中的形象,不仅变得越来高大,也变得越来越神秘起来。 简单说,任彧已经快成为洪芸心中的一个,让她不由自主沉迷其中的谜了。 “先生,小姐,你们的宵夜到了。” 好在美女服务生的话及时让洪芸清醒了过来。 “谢谢。” “不客气。”美女服务生非常礼貌地对二人说:“先生,小姐,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告诉我。” 第35章 二叔,我被人打了 宵夜的丰盛不比晚宴差,可是洪芸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喜欢这烛光中的氛围。享受与任彧单独在一起的美好。洪芸不时举杯与任彧对饮。不知不觉间,一瓶上好的法国葡萄酒就见底了。时间也来到了,将近夜里十一点。 “小子,让一让。” 就在洪芸感觉,微微有些酒酣耳热之际,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粗野声音的同时,一只手背上满是刺青的手,直奔对面任彧的领口抓去。 几乎是下意识地,洪芸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见任彧毫无反应,竟然一伸手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并猛力向自己这边一拉。 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响起。那只手的主人——一位三十多岁,不知是不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大冬天只穿一件花里胡哨的长袖体恤,体格很是健硕的男子。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竟被洪芸拉了个趔趄不说,身子一歪,胳膊肘压在圆玻璃茶几上,把茶几顿时压翻了。汁水四溅,茶几上的酒杯、茶盅、盘子碎了一地。 “老大!” “五爷,你没事吧?” “小妞,不错啊。”被身后三人拉起来的所谓五爷,没去理会身上淋漓的汁水,低头把脸凑近洪芸说道:“人长得俊,力气也蛮大。够辣,够味,爷……。” 他后面的“喜欢”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人已从洪芸眼前横飞了出去。 哎呦——哗啦——噗通——咚—— 飞出去有六七米,接连撞到了两间相邻的隔断,最后脑袋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直到此时,与其同来的另外三人刚刚反应过来。只是谁也没看清他们的老大,五爷是怎么飞出去的。其中两人发现老大,五爷撞墙之后没了动静,抬脚就要过去查看。 哎呦!哎呦! 接连两声惨呼,两人几乎是同时横飞出去,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地板上五爷的身上。 “啊呀,疼死我了。” 总算是被自己的两个手下给砸醒了。五爷把两人从身上推开后,马上双手抱着,已经是血呼里拉的脑袋骂道:“你俩想要爷的命啊?!” 一抬头,看见自己刚才想要赶走的年轻人,正笑眯眯地看过来,而自己另外一名手下,站在酒吧过道中好像傻了一样。所谓的老大五爷似乎明白了什么。 “奶奶的,刚才是不是你小子……干的?” 任彧才不会理他,只不过看了一眼,随即转过头去问洪芸:“吃好了吗?” “啊……吃好了。” 挨打的人没看清,是被谁打的情有可原。因为他们都是背后中招。可是面对面的洪芸也没看清。任彧只是坐在那里很随意地抬了抬腿,三个人就相继飞了出去。 洪芸内心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只知道任彧会法术,懂巫术、精通医术,怎么也想不到年纪轻轻的,竟然还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 “想走?门都没有!”所谓五爷见任彧和洪芸站起来要走,不甘心的他,强忍着剧痛,让两名手下将自己扶起来,咬咬牙挡在了酒吧过道中。同时冲唯一一个没挨打的手下大喊:“臭丁,愣着干嘛,快给二叔打电话。” “哦,哦,我这就打……这就给二叔打电话。”臭丁,急忙掏出电话打了起来。 听见他们要给“二叔”打电话,任彧反而不急于要走,随便找个位子又坐了下来。总觉得今晚这事有些蹊跷。一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四个喝醉了的人;二是他们竟敢在宋家的酒店中闹事;三是这半天了服务员竟然没有一个上凑的;四是,任彧想知道他们口中的“二叔”,是不是宋家的管家邱俊。 臭丁拨通电话后,马上把电话交给五爷。 “五爷,二叔的电话通了。” “二叔,我是小五啊。” “这么晚了打电话干什么?” 尽管没有开免提,任彧还是能听清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仅仅一句话,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二叔”,就是宋家管家邱俊无疑了。 “二叔,我被人打了。” 听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五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委屈的像个孩子。尤其是,联想对方如此健硕的一个人,竟然在电话中自称“小五”,洪芸差点没憋住心头的笑意。 “没出息的废物,就知道到处惹祸。”听得出来,电话中的邱俊非常不耐烦。“在哪里,被谁打的?” “就在半月湾的酒吧里。是被……”说到这里才想起来,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谁。于是抬头看向任彧,不想任彧很痛快地说:“任彧。”。 “二叔,是被一个叫任……任彧的人打的。” “你再说一遍,是被谁打的?!” “他说他叫任彧。” “多大年纪?” “看上去有十八九岁吧。二叔,你快来吧,不然他可要走了。” “你马上把电话给任先生。” 此时电话中邱俊的语气,已变得极不镇静了。 “什么……先生。” 小五咕哝一声后,还是把手机递向了任彧。任彧看都没看他,是洪芸上前一步接过来。本想要交给任彧,不想任彧淡淡地说:“你接也一样。” “邱管家,我是洪芸。” “呀,洪小姐真的是你,任先生在吗?” “先生就在旁边。” “邱俊知道了。请洪小姐转告任先生稍等片刻,邱俊十分钟即到。” 十分钟即到……邱俊不是在夏城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心有疑惑的洪芸可不敢替任彧做主,见任彧轻轻点头,这才说道:“先生说可以。” “好,洪小姐稍等。” 等洪芸把电话扔给那个“臭丁”时,之前领他们到酒吧的大堂经理,慌慌张张赶了进来。身后则是刚才送餐时,还说“有事尽管吩咐”的,那位美女服务生。 “任先生,洪小姐,实在抱歉。” 任彧根本没理会,弯腰近九十度鞠躬道歉的大堂经理。只是洪芸语气平淡地说了句:“没事。” “小林,你认识他们?” “五爷,任先生和洪小姐是三少爷请来的客人。” “谁?”小五一听就变得有些结巴起来:“哪个……三少爷?” “唐城有几个三少爷?” 第36章 闭嘴 没用十分钟,管家邱俊就到了。 不过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而是与宋青云、宋伟雄一起来到了音乐酒吧。 看到鱼贯而入的三人,任彧顿时就明白了。 首先是因为影蛊或者说钱勇义的事,邱俊被宋青云紧急从夏城召了回来。 其次,刚才那个小五打电话时,三人不仅就在一起,而且正在赶来半月湾酒店的路上。 再者,定然是钱勇义那里,或者守株待兔的宋伟豪那里有了消息,宋青云这才前来酒店找自己。 出于礼貌,任彧缓缓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任先生,实在抱歉。” 走在前面的宋青云,一进来就语气诚恳地向任彧道歉。 紧随其后的宋伟雄,急忙来到洪芸面前柔声问道:“洪小姐,你没事吧?” 最后是管家邱俊,进来之后看都没看什么小五,上前向任彧深鞠一躬道:“任先生,都是邱俊的错。” 此时,原本打电话要二叔来帮自己找回场子的五爷小五,见宋家家主亲自到了不说,对刚才打自己的少年竟如此客气。 尤其是三少爷,对自己想要调戏的漂亮女孩说话的语气。让本就浑身疼痛难忍的他,再也站不住了。要不是两名手下眼疾手快,把他搀扶到旁边,怕是早已瘫坐在地上了。 大堂经理同样被吓得不轻。眼前的任先生、洪小姐是上午被三少爷送到酒店的,晚餐又是家主宋青云、姑奶奶宋青霜、三少爷陪着一起用的。虽然不知道两个年轻人的来历,她还是能想到两人绝不普通。让她没想到的是,仅仅一顿宵夜,因自己的一时大意,就发生了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 “二叔,是……” 以她一个大堂经理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对家主宋青云及三少爷宋伟雄说话的。只是刚想对管家解释,或者说检讨一下,却被邱俊摆摆手打断了。 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的任彧和洪芸,发现两人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宋青云总算放下心来。不过还是十分关心地问:“任先生、洪小姐,可有受伤?” “没有。” 任彧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淡,洪芸也微微摇了摇头。 “如此就好。”宋青云陪着小心问:“不知任先生当下是否方便,宋某有事想请教先生。” “宋先生不必客气,有事但讲无妨。” “任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先生请。” 说罢,任彧率先走出了音乐酒吧,身后是亦步亦趋的洪芸。继而是宋青云和宋伟雄父子俩。 经过刚才那样一闹,原本就没什么客人的酒吧内,只剩下管家邱俊、大堂经理、美女服务员及小五四人。 “二叔……” 啪——小五刚开口,就被邱俊一个响亮的耳光给扇了回去,同时怒喝一声:“闭嘴!” 随即邱俊转头看着大堂经理问:“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任彧来到唐城,看不好老太爷宋凌燕的病还好说。关键是任彧一到,老太爷的旧疾就基本解决了,可谓是手到病除。特别是,问题出在常年护理宋凌燕的医生,钱勇义身上。而钱勇义正是邱俊当年推荐给宋府的。 这也难怪家主宋青云,会在第一时间,急召邱俊赶回唐城了。 虽然自己问心无愧,可钱勇义的事还是让邱俊觉得,如同吃了苍蝇一样。哪成想在这节骨眼上,自己的亲侄子小五邱卫东,会惹到任彧头上。 想想自己在宋府勤勤恳恳几十年,极有可能晚节不保,而且是毁在亲侄子手上,邱俊心中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二叔,三少爷送任先生和洪小姐来到酒店,又亲自安排了宵夜,并嘱咐我好好招待……” “你是怎么招待的?” “二叔,都是我的错。” “先说是怎么回事。” “是,二叔。”大堂经理停顿一下说:“我将任先生和洪小姐领到这里,交代吧台好好招待后,就回酒店大堂去了。 五爷是下午六点多到的酒店,这我知道。可我怎么也没料到五爷酒后竟然跑到酒吧调戏洪小姐。” “是你亲眼所见?” “是酒吧服务员告诉我的。”说着,伸手指了指那位美女服务员。 “你来说当时的情况。” 美女服务员自然不敢隐瞒。马上一五一十,把她看到的情况,详细讲给邱俊听。当说到邱卫东一进来就走到任彧两人桌前,并伸手想要把任彧拉开时,一旁的邱卫东忍不住要为自己狡辩。 “二叔,我不是……” 邱俊干脆从身边的茶几上,拿起一只硕大的玻璃烟灰缸,照准侄子邱卫东的嘴就砸了下去。 噗——张口吐出一大口血水,两颗上门牙也掉在了地板上。因为疼痛邱卫东刚呜呜两声,就听二叔一句“再说一个字马上把你从窗口扔下去”,吓得他赶紧抬手捂住了嘴吧。这里可是二十九层,此时的邱卫东,酒早就醒了。 听美女服务员说完,邱俊指着自己的侄子问道:“你认识他吗?” “回二叔的话,五爷常来。” 至此邱俊就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侄子对任彧和洪芸无理时,服务员只能去找大堂经理而不敢上前了。想来自己这个侄子,平时没少打着自己的旗号狐假虎威、为非作歹。 随即又问大堂经理:“他多久来一次?” “差不多一个月四五次吧,二叔。” “知道了,你们两个下去吧。” “是,二叔。” 都以为工作不保的两人,没想到管家邱二叔,竟然这样轻描淡写地打发了自己,急忙躬身深施一礼退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邱俊找个位子坐下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四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就走了进来。齐刷刷站在管家邱俊身前弯腰行礼,恭恭敬敬叫了声:“二叔。” “把这四个人带回去交给我大哥。就说我说的,”邱俊扫了一眼蹲在地上,捂着嘴的侄子说道:“以后别让我在唐城看到他们。也别让我听说,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为非作歹。” “明白了,二叔。” 一人一个,拎着邱卫东四人的衣领,半拉半拽的把他们拖出了酒吧。 看得出来,邱卫东被拽着经过邱俊眼前时,很想申辩几句。可仅仅是张了张掉了两颗门牙的嘴,愣是一个字都没敢说。 第37章 白龙帮 任彧预料的不差。离开酒吧后,宋青云父子直接把他和洪芸领到了,酒店地下二层的一个闲置的房间里。 房间很大,原有的杂物已经被清理到角落中。中间空出来的地方,躺着一位头发花白而稀疏的老太太,胸口衣服上有明显的血迹。在老太太旁边是蹲在地上的钱勇义。再也没有了下午那份傲气,眼神呆滞的他,嘴唇和鼻孔处还留有少许血迹,看样子没少受皮肉之苦。 见大少爷宋伟俊和二少爷宋伟豪都在场,不问可知,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就是钱勇义的老婆无疑了。 宋伟豪首先开口说:“任先生判断的没错。我们在那里等了一个来小时,这老太婆就抱着个盒子回去了。”说着,从身边手下人手中,接过一个盒子递给任彧道:“任先生请看,就是这个盒子。” 任彧接过来看了一眼,是一只类似暖手宝一类,具有加热功能的普通盒子,随手又还给了宋伟豪。尽管什么都没问,但任彧的眼神却在提醒宋伟豪“蛊王呢”? “是这样,任先生。”宋伟豪有些沮丧地说:“老太婆回来见到我们后,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一句话没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子,直接插到了左胸口。我们根本没想到,所以也没来得及阻止。” “之后呢?” “之后她抱在怀里的这个盒子,掉到地板上被摔开了。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任彧没再说什么,而是走到躺在地上的老太太身边,伸手摸了摸其颈动脉,发现早已没有了脉搏。不过肌肤还有余温。接下来任彧又在其胸口的伤口处,轻轻抚摸了一下。从中抽出一把足有二十厘米长的刀子。凑到眼前看了看,摇摇头又扔到了尸体胸口处。 任彧退回来指着蹲在那里的钱勇义,问宋伟俊:“他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怎么问都是一句话:只知道他老婆把钱转给了‘白龙帮’,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白龙帮?” “是,任先生。” 任彧看着眼前的钱勇义淡淡地问:“你是绿奴?” “你……你怎么知道?!” 原本眼神呆滞的钱勇义,语气中满是惊讶。 “你老婆是红奴,并不是蛊王的主人,只是蛊王的宿主。而且你们‘白龙帮’所有的蛊王只有一个主人,如果不是帮主,就是帮主最信得过的人。” 听到这里,已经缓缓站起来的钱勇义,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白龙帮’一向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帮派。就连帮中弟子都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全,你是这么知道这些的?” “这与你无关。”任彧盯着他看了四五秒钟后问:“‘白龙帮’现任帮主叫马什么?” “你……你是谁?!” “别废话,快回答任先生的问话!” 三兄弟中宋伟豪的性子最急。刚才任彧没到之前,他已经赏了钱勇义一顿拳脚。 “我只知道帮主姓马,别说姓名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钱勇义伸手指指地上的老婆说:“她也一样不知道。只是她认识日常接头的人。” “你的意思是,你们赚到的钱都不走银行?” “是,一律现款交接。” “在什么地方?” 钱勇义摇摇头说:“我没有资格知道。” “胡说八道!”宋伟豪怒喝一声:“是不是皮肉又痒了?” 任彧冲宋伟豪摆摆手道:“二少爷有所不知,钱勇义应该没有撒谎。”任彧接着解释说:“据我所知,‘白龙帮’的确非常神秘,即便是江湖人士,知道该帮存在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进来之后被地上的老太太吓了一跳的洪芸,已经听傻了。也被写在任彧脸上的成熟深深迷住了。在她眼里,此时此刻的任彧,哪里是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分明是传说中,行走江湖数十年的江湖高手。 同样,在宋青云父子眼里,此时任彧的形象,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谁都没开口打断任彧,一个个,包括钱勇义也在静静地听着。 “‘白龙帮’创建于三百多年前,信奉南疆巫术,创始人名叫‘马坤’,是南疆巫术的传人。从这个角度讲,‘白龙帮’算得上是巫门的一个分支。 在‘白龙帮’有两条很奇怪的帮规,其一是历代帮主只能选择姓马的苗族人,不知是不是与创始人姓马有关。 其二,‘白龙帮’帮众不多不少只有四十九个。这应该与天地之数五十的大衍之数有关,但是没有人求证过。因为从立帮之日起,就几乎没有谁见到过‘白龙帮’帮主。 ‘白龙帮’门徒一多半都以夫妻名义行走江湖。而且两人分工不同,一个作为蛊王宿主,负责豢养蛊王,称为红奴。另外一个只负责赚钱,称为绿奴。红奴的地位高于绿奴,绿奴不仅要听红奴的吩咐,还不得打听红奴的任何事情。 当然,作为‘白龙帮’门徒,他们虽有夫妻之实却不能生儿育女,这也是‘白龙帮’的一条帮规。” “你到底是谁……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钱勇义等于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只是任彧根本就没有要给他们解惑的意思。转头对宋青云说:“宋先生,时间不早了,没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任先生……他会不会有所隐瞒?” 当然明白宋青云的意思。任彧随口说道:“宋先生,他知道的肯定没我多。” 不是不能用夺魂术,让钱勇义把知道的都倒出来。而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尤其还有宋家家主宋青云的面用。如果自己会夺魂术的事传出去,人人都知道自己可以随意探知别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可以肯定地说,立马就会成为全天下人的公敌。 任彧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又问宋伟俊:“宋老那里怎么样?” “任先生,我赶到时爷爷早已睡了。” “情理之中。这么多年没睡过一个好觉……哦,对了,宋先生,现在蛊王已死,无需再担心肩头的不适了。” 若是任彧不讲,宋青云本来是要问蛊王下落的。听任彧说蛊王已死,宋青云还是有些疑惑地问:“任先生确定蛊王已死?” “确定。”任彧说:“这边红奴一死,‘白龙帮’那里的魂灯就灭了。他们会马上切断与这只蛊王的联系。作为一只被人豢养的傀儡,没有了主人和宿主,只能是死路一条。” “宋先生,洪小姐,请跟我来。” 见任彧已经离开房间,宋伟雄紧走两步来到前面。宋青云也跟着走了出来,乘坐电梯直接来到了酒店十八层。 下了电梯,任彧和洪芸才知道宋家已经给他们换了房间。由下午的豪华商务套间改成了总统套房。 第38章 人家不让说 “邓爷,人找到了。” “在哪?” “望江城。” “控制住了吗?” “就在我手上。” “好,马上送过来。” “好嘞。” 放下电话的邓飞,美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处了。自从认了少爷任彧为主人,先是轻松赚了唐城宋家一千万。这不周家二少爷周毅委托寻找,暗中接走任一凡姥姥的人,也找到了。就是说,马上又有四百万入账。 唉,早知道钱这么好赚,何必非要打打杀杀呢?! 一边在房间踱着方步,邓飞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从少爷收拾自己以及赵小苗的手段上看来,少爷肯定不喜欢欺压良善的行为。那么,自己以后是不是该收收手了?不然,万一哪天不小心把少爷惹生气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赌场……赌场……赌场,要先把赌场处理掉。白白关门肯定不行。邓飞算计着,还是尽快找个买主卖掉吧,不论价格高低。 邓飞这里正合计着,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忠心耿耿,跟着少爷做事。突然手机又响了。 “哪位?” “邱俊。” “二叔?!”知道邱俊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邓飞急忙恭恭敬敬地说:“二叔有事尽管吩咐。” “是这样,能否麻烦邓老板,把周家二少爷的那段录像发过来?” 张口就要说“没问题”的邓飞,话到嘴边却来了个急刹车。迟疑片刻,有些为难地对着电话说:“二叔,实在抱歉,这事需要先请示少爷才行。” “少爷……你是说任先生?” “是的,二叔。”邓飞既不想,也不敢得罪邱俊。并不知道邱俊已经返回唐城的他,小心翼翼地说:“刚好我另有一事要向少爷汇报,只是少爷不喜欢用手机,急切间不方便联系。所以,我想明天去一趟唐城,顺便向少爷请示一下,再答复二叔好吗?” 本想亲自问一问任彧的邱俊,听到邓飞还有别的事请示任彧。稍作沉吟,没有告诉邓飞,自己已经回到唐城,只是淡淡地说:“那好吧。” “请二叔见谅。” 原本邓飞没打算要去唐城的,是邱俊的一个电话提醒了他。 周毅要寻找任一凡在夕阳红养老院失踪的姥姥一事,少爷是知道的。虽然当时未置可否,可自己既然铁了心将来要跟着少爷混。那么,以后凡事都要向少爷汇报才是正理。 当然,邓飞也存了一个小心思。如果这次去唐城,能够将与宋家的关系更进一步,岂不是更好。 知道肖占龙从望江城赶回来,还需要些时间。看看已是夜里十一点多,可以说想到就做。邓飞拿起手机马上编辑了一条,出售三家赌场的信息。 内容主要两条,一是价格,二是时间。 毕竟经营了多年,三家赌场值多少钱,邓飞十分清楚。这次为了尽快出手,按邓飞的预想,是在少爷从宋城回来前卖掉。所以只报了实际价值的八成不到,成交时间限于两天之内。 认真检查一遍后,邓飞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把消息发在了朋友圈里。 随即为自己冲上一杯好茶,慢悠悠喝了起来。 知道自己刚才发出去的消息,会引起不小的震动。但邓飞还是没料到,会有那么多人对此感兴趣。 叮……叮……叮…… 信息发出去之后不到十分钟,手机传来的提示音,基本上就没停下过。 有一多半人,首先询问是不是开玩笑。另外一少半人,则直接开口谈价格,以及付款方式。 这些人里面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邓飞多年来道上玩过的朋友。所以,邓飞也不隐瞒,干脆群发了一条“千真万确,不二价,款到手续到”。 “邓老板,我要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看到这条信息邓飞不由心头一动。不是别人,正是周家二少爷周毅。 “二少爷想要的话九成。” 说心里话,邓飞其实并不想卖给道上的朋友。因为那些朋友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时间根本撇不开。万一他们接手赌场后,哪天干出伤天害理的事,被少爷知道了。邓飞心想,不受挂累是很难的。 现在突然跳出个周家二少来,正随了邓飞的心意。所以,痛痛快快打九折。 邓飞这里痛快,周毅那里也痛快。直接回复道:“好,后天上午十点交接,邓老板准备手续吧。” “二少爷放心,我明天就把手续办好。” 再也想不到事情会如此顺利,邓飞如同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顿时变得舒畅无比。看到手机上,还在不断出现有意向的询问信息,邓飞再次群发一条信息“已出手,抱歉了各位。” 发完信息,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感觉喝茶已经不过瘾的邓飞,起身打开酒柜,专门选了一瓶烈性酒,倒上大半杯,仰头就灌了下去。 一大口烈性酒下肚,邓飞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舒舒服服打起盹来。 若不是被电话铃声惊醒,邓飞心想,这一觉怕是要到大天亮了。 “邓爷,我们到了。” “好,我马上下去。” 那样的人当然不能直接送到办公室来。邓飞揉揉眼睛,又端起桌子上,已经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离开办公室,来到了酒吧的地下室里,一间平时专门用来关押犯错的手下等人的房间。 推开门,邓飞一眼看到肖占龙带回来的两个人,发现竟然是老熟人——望江城地头蛇,杜利勇的手下干将李伟和崔兆礼。 “邓爷,我们知道错了。” “你们错了?”邓飞走进去,坐到窦聪早已为其擦拭干净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问:“那就说说看,你们错在哪了?” “邓爷,当时不是我们不想跟您打招呼,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道上的规矩我们还能不懂?实在是人家不让我们告诉邓爷。” “人家,人家是谁家?” “邓爷……”李伟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 “好啊,既然你们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站起来就往外走,边走边对肖占龙说:“你俩看着办吧,我回去睡觉了。” “邓爷,邓爷……”见邓飞起身就走,李伟和崔兆礼都急了。都是吃这碗饭的,他们能听不出来,邓飞对肖占龙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于是急忙说:“我们说还不行吗?” 看到已经走到门外的邓飞,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马上转身回来,肖占龙上前对着李伟和崔兆礼,一人赏了一脚道:“那还不快点说!” 第39章 天道至公 再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睡个囫囵觉,而且是从昨天傍晚六点多,一直睡到了早晨接近五点钟,差不多一个对时。尤其是,宋凌燕早晨看到膝盖上,那根从犊鼻穴直接贯穿膝盖的银针丝毫未动,就知道这一觉睡得有多沉。 “爸爸,您醒了?” 由于心里对任彧还不是十分放心,宋青霜整夜都陪伴在熟睡的父亲身边。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父亲起床的声音惊醒了。 “醒了,醒了。多少年没睡这么舒服的觉了。” 宋凌燕坐起来伸个懒腰,随即就要翻身下床。 “爸爸,时间还早,您再躺会吧。” “不早了,任先生说早晨六点过来,马上就到时间了。快叫人来,我要洗漱。” “爸爸,您膝盖上还有针呢,不如等任先生过来起了针,再下床洗漱也不迟。” “成何体统!”宋凌燕沉声道:“如果我能如此舒舒服服,再多活个三年五年,皆是拜任先生所赐。所以,任先生完全称得上是我的救命恩人。” 倒是能够理解父亲此时此刻的心情。宋青霜也没叫下人,亲自服侍父亲梳洗、更衣。然后扶着他提前半个小时,早早来到客厅等候任彧的到来。 任彧也说话算话,几乎是六点刚到就和洪芸出现在了宋凌燕眼前。当然,还有宋青云父子四个,包括管家邱俊也一起过来了。本来昨晚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说,也要一早干过来的。是宋青云让她们在家照顾好孩子,过后再来也一样。 “任先生。” 一眼看到任彧,宋凌燕急忙站起来向外迎了两步,并恭恭敬敬向任彧深鞠一躬。 “宋老不必如此客气。” “不是客气,自今日起老朽有生之年,皆是拜先生所赐,实在不胜感激。” “宋老言重了。”说话间,任彧已是俯身为其取出了,那枚贯穿膝盖的银针。“宋老可以走两步试试。” 宋凌燕依言在宽大的客厅中来回走了两圈,不由自主地笑道:“哈哈哈,再想不到我宋凌燕还能有今天。” 见任彧还站在那里,宋凌燕走过去,伸手要扶任彧入座。 “任先生快请坐。” “谢谢。” 任彧还是那一脸淡淡的笑意,不过看宋凌燕的目光,却流露出一丝少有的柔和。这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紧站在他身边的洪芸的眼睛。 “任先生,洪小姐,请用燕窝粥。” 这次是宋青霜亲手捧着递来的。 “谢谢。”把燕窝粥放到茶几上,任彧转头看着宋凌燕道:“宋老多年来受旧疾所累,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方能彻底恢复。” 本来这是宋凌燕及在场的宋家子弟们最为关心,也是接下来要向任彧请教的,不想任彧主动提了出来。 “还请任先生指教。” 任彧微微翘了翘嘴角,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枚暗红色盒子,托在手中打开上盖说:“这是一枚正元丹,有固本培元的功效,宋老不妨现在就服下去。” 刚刚端来燕窝粥尚未转身的宋青霜,闻言伸双手接过来,刚要低头看看,盒子里的正元丹长什么样子。突然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直钻鼻孔,顿时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这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闻见了这股特殊的香味,人人都流露出讶异之色。 “霜儿,快给我。” 宋凌燕更是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接过女儿递来的暗红色盒子,先是朝着对面的任彧再次深鞠一躬,随即看都没仔细看,就把盒子里那枚,仅有鹌鹑蛋大小的黑色药丸,纳入了口中。 眼疾手快的宋伟雄按照常识,急忙递上一杯温开水,却被爷爷摆摆手给阻止了。 原来那枚透着异香的黑色药丸入口即化,根本不需要用水送服。此时的宋凌燕只觉得,一股让人舒畅至极的别样暖流,沿着食道进入胃中,很快便遍布全身。就如同整个人泡进了一座温暖的浴池,甚至比那种滋味还要舒服千百倍。 “爸爸?!” “爸爸!” “爷爷?!” “老太爷?!” 正沉迷于从未体验过的无比舒畅中,宋凌燕根本顾不上儿女、孙子、管家的惊呼,兀自闭着眼睛尽情地享受着。 足足过了四十多分钟,宋凌燕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爸,您看。” 借着女儿宋青霜早已准备好的镜子,宋凌燕打眼一看顿时愣在了那里。整整三分钟没有开口,可是眼睛里的泪水,却已经忍不住落了下来。 镜子里自己原本花白的须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变成了灰白色。脸上因为多年来休息不好留下的,不健康的苍白色、深深的皱纹等,几乎彻底消失不见了。 镜子里哪里还是,经受了二十多年病痛折磨,年过八旬的自己。分明是一个六十岁出头的健康老人。 恍惚中,宋凌燕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镜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不仅是宋凌燕,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怎么也难以相信,这原本只是出现在影视剧、小说、传说中的一幕竟然发生在眼前。 坐在那里,被惊呆了的洪芸,甚至下意识地用力捏了捏大腿。似乎是想借疼痛把自己唤醒,也是想证明一下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宋凌燕顾不上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伸手推开眼前的镜子,起身快步来到,正从沙发上站起来的任彧身前,感激涕零的他,屈膝就要跪下去。 任彧急忙伸手扶住对方,微微一笑说:“宋老大可不必如此。” “先生就是宋凌燕的再生父母。” “言重了,宋老,只是机缘巧合而已。”任彧扭头,透过窗口看着外面旭日东升的天空,淡淡地说道:“天道至公。不过是把宋老失去的二十多年还了回来。” 听到任彧这后半句话,不仅是宋凌燕,包括在场的宋家子孙、管家邱俊、洪芸等人无不沉默了片刻。 “关于正元丹的事,还望各位不要外传。” 任彧打破沉默说道,不过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 “请先生放心,宋凌燕保证,外传者非我宋家子孙!” 第40章 更像是天意 不好拒绝宋凌燕的殷勤挽留,只好留下来与宋家祖孙三代,一起用过早餐的任彧,刚想要起身告辞,却听宋凌燕首先开口道:“不知先生接下来可有紧要之事?” 任彧能有什么紧要之事,按照双方事先以中药材充作诊费的约定,此次前来唐城也就只剩下这一件事了。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时,洪芸接过话题来说:“宋老,原本定好的行程是,今天去贵府药行走一走……” 洪芸当然看出来任彧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可除此之外,她也确实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借口来帮任彧。只能含糊其辞地拿药行说事了。 让洪芸和任彧都没想到的是,不等宋凌燕开口,宋伟雄抢先插话道:“洪小姐,去药行验货无需劳烦任先生。我陪洪小姐走一趟就是了。” 不知道宋伟雄是真心想替爷爷留下任彧,还是想创造一个与洪芸单独相处的机会。反正他这一插话,便彻底挡住了任彧告辞离开的唯一借口。 显然宋凌燕事先是知道,宋伟雄与任彧之间以药草充作诊费的交易的。 “先生若无其要事,不妨稍留片刻。我这里还有点正宗的大红袍,请先生品尝品尝。” 听得出来,宋凌燕请自己品茶应该只是托词,怕是另有他事。再者,对方连自称都改成“我”了,任彧也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你们都忙去吧。”见任彧答应留下来,宋凌燕马上对宋青云等人下了逐客令。临了,还不忘单独嘱咐宋伟雄一句:“伟雄一定要照顾好洪小姐。” “爷爷放心吧。”宋伟雄十分客气地对洪芸说:“洪小姐,我们现在过去,午饭前就能全部办好。” “给三少爷添麻烦了。”向宋伟雄致谢后,洪芸又对宋凌燕微微弯弯腰道:“宋老,告辞了。”最后问任彧:“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有了。” “那我去了。” 见任彧点点头,洪芸才转身随宋伟雄离开。 待众人相继离开后,宋凌燕吩咐下人把茶叶、茶具准备好,便挥手打发他们出去了。随即亲手沏茶,并将第一盅茶躬身递给了任彧。 “先生尝尝可还入得口吗?” 任彧也没客气,微微欠欠身接过来一饮而尽道:“虽然我不谙茶道,但这茶的味道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两人边喝茶边聊些看似无用的闲话,大多是宋凌燕在问,任彧在回答。 “听伟雄说,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夏城人?” “是的。” “不知先生家中还有何人?” “没什么人了。” “先生莫怪,是我冒昧了。” “没事。” …… “请问先生贵庚?” “二十四。” “真巧。”宋凌燕并没有马上解释为什么这样说,而是看着对面而坐的任彧说:“看先生的面色,最多也就十八九岁。” “呵呵,的确。大家都这样说,说的我都快相信了。” 这是任彧来到宋家之后,或者说是在宋凌燕面前流露出的,除了他那标志性的,淡淡微笑之外的第一次笑容。 “先生脸上始终流露出的,这一丝淡淡笑意,总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先生的年龄也正与我急切寻找的一个人相同。” 任彧没有接宋凌燕的前半句话,转而问道:“宋老急切要找的人,可是任一凡?” “不错。”宋凌燕紧紧盯着任彧的眼睛问:“先生与任一凡年龄相同,又都姓任,都是夏城人。不知先生可认识任一凡?” 任彧轻轻摇摇头说:“不认识。” 并没有从任彧眼神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宋凌燕突然改变话题说:“我想起来了。先生脸上这一丝淡淡的笑容,与先父的二夫人,也就是我二娘几乎一模一样。在我的记忆中,二娘是一个脾性极好的人,不论对谁都一视同仁。而听二娘说话,总会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明白宋凌燕是在拿话套自己的身世,不过任彧并不计较。自从见到宋凌燕,任彧就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亲切感。不然,他也不会拿出那么珍贵的正元丹来。 看得出来宋凌燕的话应该还没有讲完,所以任彧也不打扰他,兀自一盅接一盅地吃茶。 “可惜,好人不长寿。”说到这里,宋凌燕停下来喝了盅茶。“在二娘生下女儿小兰后不久,便与世长辞了。”宋凌燕又停下来喝了盅茶,并长叹一声道:“唉——谁都没有想到,在妹妹小兰两岁那年,继母竟偷偷将她送了人。等事后发现,即便是先父再三追问,继母就是死活不说,将小兰妹妹送与了何人。” “那是不是说,现在急于寻找的任一凡,与被送人的宋老的妹妹有什么关系?” “正是如此。”宋凌燕解释道:“不瞒先生,宋家通过多种渠道,历经几十年不间断打听,终于确定了被送人的妹妹,就是夏城人任小兰。可是等我们得到确切消息赶过去时,妹妹小兰已经在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只留下一个儿子任一凡。谁成想……” 悲戚之情溢于言表的宋凌燕,苦笑一声接着说:“外甥任一凡,竟然也在伟雄和管家邱俊,到达夏城的十几天前,也就是腊月二十九那天失踪了。” 听到这里,任彧心中不是很确定,宋伟雄或者说邱俊有没有把在夏城的所见所闻都讲出来。比如周家二少爷周毅的那段录像,比如警方在鹰见愁,没有打捞到任一凡尸体的详情等。 “宋老也不必过于担心,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 “但愿吧。先父临终前再三叮嘱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妹妹小兰。真不知道……” 见宋凌燕双眼明显有泪水溢出,任彧急忙出言安慰他:“宋老放心,等回去后,我也帮宋老找找看。” “那就多谢先生了。” “宋老,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既然任小兰已失踪多年,而贵府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来确定,夏城任小兰就是宋老当年被送人的妹妹呢?” “这件事说来更像是天意。” 第41章 代孕私生子 “老太爷,午饭时间就要到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没有发觉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被下人打断的宋凌燕,看看对面的任彧没有任何表示,便对下人说:“午饭还在这里摆,嘱咐厨房用心做。” “是。”下人恭恭敬敬地请示道:“老太爷,刚才管家来电话说,洪小姐与三少爷正从药行往回赶。还有一个来自夏城,名叫邓飞的人要见任先生。” “先生的朋友也是宋家的朋友,告诉厨房,包括洪小姐在内午饭都在这里用。” “是。” 下人离开后,宋凌燕接着刚才的话说:“当通过多种渠道追查到,夏城任小兰极有可能就是,当年被送人的妹妹小兰时,很幸运地,我们从国家dna库查到了,夏城任小兰的dna。经过权威部门对任小兰与先父的dna进行比对,得出的结论是,任小兰与先父是生物学上的父女关系。 这仅是其一。其二是,伟雄和邱管家赶到夏城,首先找到了任小兰的母亲,夏城夕阳红养老院的张金娥。在她那里看到了,许多任小兰及其儿子任一凡的照片。在任一凡幼年时的不止一张照片中,看到了一件物证。” 说到这里,宋凌燕解开上衣领口的纽扣。从中取出一件贴身挂在胸前,仅有拇指大小的小金佛,递到任彧眼前。 同时,他的眼睛也紧盯着任彧的眼睛。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宋凌燕从任彧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极细微的变化。 宋凌燕解释道:“请相关专业人士通过多角度比对,完全可以认定,任一凡胸前挂的小金佛,与这一件完全一样。而这两件小金佛是宋家祖上传下来的,世上独一无二的一对。” 宋凌燕收起小金佛,顿了顿说:“只是现在已经无法弄清楚,继母当年把妹妹小兰送人时,为什么没有取走小金佛。” “有没有调查清楚任一凡的父亲是谁?” 听到任彧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这句问话,结合刚才任彧看到小金佛时,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细微变化。还有见到任彧后,来自对方身上的,一股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以及在决定请任彧来诊病之前,极短暂的时间内,宋家调查掌握的有关任彧的资料。 差不多是在任一凡失踪之后,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年轻人等情况,宋凌燕心头不由顿生一丝惊喜。 有关任一凡从小到大的照片,宋凌燕当然都已经看过。虽然与眼前的任彧,除了脸上那丝似曾相识的淡淡笑意之外,再没有其他相似之处。但是,宋凌燕却越来越感觉,眼前的任彧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兰留下的外甥。即年前腊月二十九,在夏城周家失踪的任一凡。 尽管,宋凌燕没法解释,任彧与任一凡相貌上存在的巨大差异这一现象。 俗话说人老成精,何况是曾经掌管万亿家产的宋凌燕。面部表情中没有流露丝毫内心的想法。 “非常意外。”宋凌燕语气平淡地说:“既没有查到小兰妹妹的恋爱史,更没有查到小兰妹妹有结婚的经历。只是查到了一份,小兰妹妹与人签订的,一份代运协议。” “宋老的意思是,任一凡是其母亲任小兰,与人代孕的私生子?” “根据宋家掌握的资料,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对方是谁?为什么任一凡始终与母亲,或者说与母亲的养母生活在一起?” “任一凡的生父是燕京魏家现任家主,七十四岁的魏文亮。”宋凌燕接着说:“至于外甥任一凡,为何没有回归燕京魏家的具体原因,目前我们还不掌握。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燕京魏家唯一的继承人,魏文亮的独生女魏凤,也在暗中寻找任一凡母子。” “他们……”许是发觉了自己对于任一凡母子的事情,表现出了过于关切的心情,任彧随即淡淡地问道:“他们何以要暗中寻找?” “多年来,宋家与魏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多多少少也有些交情。对于魏凤的为人,我们多少了解一些。 魏凤此人行事十分果敢。尤其是其丈夫张继祖、儿子张冲,与其说是果敢,还不如说是狠辣。在整个燕京大家族的圈子里,父子俩的嚣张是较有名气的。” 不用再说什么,任彧已明白。魏凤暗中寻找任一凡母子的目的,对于任一凡母子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试想,身为与唐城宋家齐名的大家族继承人,谁又愿意眼睁睁看着,偌大家产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分走,甚至有可能会抢走继任家主的位置呢。 “爷爷,我们回来了。” 正在这时,宋伟雄与洪芸一前一后进入客厅,打断了宋凌燕与任彧的对话。 “洪小姐快请坐。”宋凌燕又问宋伟雄道:“事情都办好了吗?” “均已办好,现在正在打包。不出意外的话,傍晚即可装车发货。” “那就好。”宋凌燕以命令的语气对宋伟雄说:“回头告诉你姑姑一声,以后只要先生需要,不拘多少,不论贵贱,凡是宋家药行有的,能够搞到的药材,只管发货就是。” “好的,爷爷,我会与姑姑照办的。” 宋凌燕自然听得出来,孙子宋伟雄陪洪芸小姐,这次去药行的心情不错。不然也不会主动请缨,参与本该有其姑姑负责的,药行向夏城洪家发送药材之事了。 自昨天洪芸小姐出现在这里起,一向眼高于顶,至今还没有定亲的孙子宋伟雄,看对方那异乎寻常的眼神,以宋凌燕的阅历岂有看不出来,其真实想法的道理。同时,宋凌燕也看出来,洪芸小姐看先生任彧眼神的与众不同。 只是,作为过来人,宋凌燕并不想因为先生任彧的缘故,就要干涉孙子宋伟雄,追求洪芸小姐的念头。毕竟都是年轻人,宋凌燕在这方面的主张,一向是年轻人的事由年轻人自己解决。 “爸爸,我回来了。” 宋凌燕多少有些没想到,儿子宋青云和女儿宋青霜,竟然也前后脚地来了。 仔细一想,宋凌燕马上就明白了。两人怕都是为正元丹而来。即便暂时得不到,也要提前跟先生任彧多接触,并好好结交,为将来做好铺垫。这是宋凌燕希望看到的结果,自然不会挑破。 于是吩咐宋伟雄:“告诉厨房一声,增加你爸爸和姑姑的午饭。” 第42章 诚惶诚恐 乘坐早晨第一趟航班,不到八点半即赶到唐城。落地后,邓飞马上打通邱俊的电话说:“二叔我已到夏城。” “好,知道了。我也在夏城,邓老板稍等,回头安排人去接你。” 听得出来,电话中管家邱俊的语气,突然变得较为客气起来。对此邓飞虽稍感意外,但也明白应该是沾了少爷的光。想来少爷为宋家老太爷诊病的效果,肯定不错。 只是邓飞没想到这一“稍等”就是三个多小时。直到中午十一点四十分,才坐上了二叔派来接他的车。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让邓飞惊讶。 首先是来人拉着他,竟直奔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的住处。邓飞也只是心想,既然少爷是给宋凌燕诊病,那自然就应该在那里。 可是,当他到达那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后,竟被安排成为,宋凌燕为少爷举办的午宴上的一员。起初邓飞是说什么都不肯,也可以说是不敢。 看看在座的人: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现任家主宋青云、姑奶奶宋青霜、三少爷宋伟雄、少爷、洪芸小姐。 邓飞不是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在夏城,混到地下老大的份上。就因为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才明白,以自己的身份是绝对没有资格,与其中任何一位平起平坐的。 勉强可以一起坐下来的,则只有管家邱俊。可二叔此时也只能侍立一旁。 若不是宋凌燕一再坚持,若不是少爷微微点了点头,打死邓飞也不敢坐下来。 即便是坐了下来,邓飞也是如坐针毡般,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的边缘,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呵呵,邓先生不必拘谨。先生的朋友也是宋家的朋友。”一眼看出邓飞不自然的宋凌燕,语气和蔼地说:“以后若是在唐城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邱俊让他去安排。” 侍立于一旁的邱俊闻言,急忙躬身回道:“是。” 不过,宋凌燕的话并不能让邓飞稍有松懈。以至于一顿足足进行了,一小时四十多分钟的丰盛午宴下来,邓飞甚至没有品尝出酒菜的好坏。 心中一直在默默核计,这次前来唐城向少爷请示,二叔要求转发周家二少爷周毅那段视频,以及向少爷汇报有关受周毅委托,找到冒名接走失踪的任一凡,住在夕阳红养老院姥姥的人,这两件事的决定,是自己迄今为止作出的,与认少爷为主人,同等正确的决定之一。 直到午宴结束,邓飞才找到一个机会,轻声对任彧说:“少爷,二叔想要周毅那段视频。” “给他就是。” “还有,年前腊月二十九,冒名接走任一凡姥姥的人也找到了。” “人在哪?” “就在盛世酒吧,由肖占龙他们看着。” “我是说任一凡的姥姥在哪?” “据那两人供述,任一凡的姥姥当天夜里,就被他们拉到望江城,并抛入污汶河中了。” “找到尸体了吗?” “没有。” “是没有找,还是没有找到?” “是没有找。” “马上派人前去寻找,不惜任何代价。” “是,少爷。我这就打电话安排人手。” “还有,幕后之人是谁?” “周府管家周瑞。” “知道了。立刻订机票返回夏城。” “是,少爷。”邓飞马上答应一声后,又过去问洪芸:“洪小姐,少爷说订机票立刻赶回夏城,不知洪小姐要不要一起回去?” “当然一起回去。” 不想邓飞与洪芸的对话,被旁边的宋凌燕听到后,急忙询问任彧:“先生是要回夏城?” “是的,宋老,家里有点事情。”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先生了。等过几天我去夏城拜望先生。”说着宋凌燕转身,吩咐管家邱俊道:“马上安排我的私人飞机,送先生和洪小姐他们回夏城。” “是,老太爷。” 答应一声后,邱俊立刻转身去安排私人飞机。 而宋青云这时走到任彧面前,递上一张银行卡说:“先生,这是宋家的一点心意,还望先生笑纳。” “宋先生客气了。”任彧抬手,将宋青云递过来的银行卡推回去说:“之前已经与三少爷约好,以药材抵诊费的。” “先生,这不是诊费。”宋青云终于还是绕到了正元丹上。“青云知道正元丹是无价的,但宋家若不有所表示,将来传出去怕不被人耻笑?” “正元丹也在诊费之内,宋先生就不要客气了。” “这……” 宋青云心中也是打了个小算盘,虽说正元丹无价,可若是任彧这次不收费,将来再需要正元丹的时候还怎么开口? “是啊,先生,这不过是我们兄妹的一点心意而已,还请先生不要嫌少。” 宋青霜当然明白兄长的用意,于是也在一旁帮腔道。 “呵呵,你们就不要和先生客气了。”见任彧怎么都不收儿子手中的银行卡,宋凌燕这时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黑金色银行卡说:“先生可以不收他们的钱,不过我这一张先生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见任彧有些为难地看向自己,宋凌燕干脆把银行卡,往正站在任彧身边的洪芸手中一递,并解释道:“这是最近几年,他们几个逢年过节,孝敬我的零花钱。” 宋凌燕的言外之意,无异于在说,不过是一点零花钱,没有多少,不过聊表心意而已。 任彧是真的没想过,要额外收取宋家的钱财。之所以会拿出那颗正元丹,完全是因为来自宋凌燕的,那份莫名的亲切之感。 现在见宋凌燕以长者的口吻说到这个份上,若坚持不收……也的确不好。再说,虽然宋家老家主的零花钱,肯定不是普通人家可比的。可怎么说都是零花钱,应该多不了。 “既然如此,任彧收下就是了。” “多谢先生。” 宋凌燕这有些突兀的话,不由惹得在场的人,都流露一丝明显的笑意。只是,各人脸上笑意的含义却各不相同。 宋青云兄妹是心中小计谋得逞的喜悦。 洪芸和邓飞,则完全是因为宋凌燕这句话的用意。分明是感激有人能收自己的钱,所带来的一丝滑稽感。 第43章 只要结果 坚持亲自送任彧一行,前往机场的宋凌燕,又招呼宋青云兄妹、孙子宋伟雄、管家邱俊,一起返回了自己居住的四合院。 来到客厅落座后,宋凌燕首先对宋伟雄和管家邱俊道:“伟雄,邱俊,详细讲一讲你们在夏城寻找任一凡的情况。” 当然无需三少爷说什么,邱俊恭恭敬敬地回道:“老太爷,经过我和三少爷一段时间的调查发现,任一凡失踪一事显得十分蹊跷……” 邱俊当即一五一十,把主仆二人前往夏城后的所有细节,都详细讲述一遍。尤其是着重讲了,警方在鹰见愁打捞一天,没有找到任一凡尸体一事。并现场播放了,刚刚从邓飞那里要来的,关于周家二少爷周毅的那段录像。 “你们怎么看?” 听完管家邱俊的讲述,宋凌燕问儿子宋青云和女儿宋青霜道。 “爸爸,这件事的确如二叔所说,蹊跷得很。”宋青云说:“从周家二少爷的录像中可知,任一凡被周家丢入鹰见愁应该不会有假。可为什么在污汶河枯水季,排干了鹰见愁涧底的河水,却始终找不到任一凡的尸体呢?” “会不会任一凡被丢入鹰见愁后,当时并没有死。而是在冰层下缓过来后,又从中爬出来,恰巧为路人所救呢?” 宋凌燕多少有些倾向于女儿宋青霜的分析。只是,还是有些说不通。于是满心疑惑地说:“鹰见愁那个地方,我腿脚好的时候还去过一次。如果真是从悬崖上丢下去的,这个季节河面被厚厚的冰层覆盖,人掉下去无异于摔到水泥地面上的效果。还能活着的可能性,可谓微乎其微。” “爷爷说的没错。”宋伟雄皱着眉头说:“有没有可能,录像中讲的情况,是周家二少爷周毅,为争夺下一任家主之位,故意编造出来的?” 闻言,宋凌燕突然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对宋伟雄道:“伟雄一定要从中吸取教训。一个家族的没落,大都不是来自外部原因。而十有八九,都是来自内部,来自于兄弟阋墙。” “爷爷放心,我从未觊觎过家主之位。” “如此甚好。”宋凌燕继而又嘱咐宋青云:“回头找机会把周家二少爷的录像,也放给伟俊与伟豪看看。” “会的,爸爸。” “不管怎么说,不论任一凡还在不在人世,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拜周家所赐。”宋凌燕言归正传道:“虽然宋家不是那种不讲理的家族,但也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主。这件事,夏城周家必须给我们宋家一个交代。” “爷爷,我和二叔当时前往周家就放过话,要他们正月底前必须交人,现在也没几天时间了。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是不可能做到了。” “嗯……”宋凌燕沉思片刻后说:“俗话说血债血偿,即便我们退一步,不要他们血偿,但必须要让周家付出代价。” 从一开始,安排自己和管家邱二叔去夏城,寻找任一凡母子,宋伟雄就觉得,两人与宋家的关系应该非比寻常。如今又听爷爷说得如此严重,宋伟雄终于还是没忍住内心的疑问,而问出了口。 “爷爷,任一凡母子与我们宋家是什么关系?” “本来这件事在没有找到他们母子二人之前,是不打算告诉你们兄弟三人的。”宋凌燕看看侍立于一旁的管家邱俊,见对方转身就要离开,随即制止他道:“邱俊可以留下来。” “是。” 继而宋凌燕看着宋伟雄说:“现在可以提前告诉你。但是,离开这个房间后记得给我闭嘴。” “爷爷放心。” “你爸爸、姑姑还有邱俊都,知道爷爷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事。而爷爷这个妹妹,就是任一凡的母亲任小兰。” “那……岂不是说任一凡是我表叔,他母亲是我姑婆?” “不错。” 这实在出乎宋伟雄的意料。下意识转头看了看父亲宋青云和姑姑宋青霜,见两人相继点头。得到确认后,见没有谁想要给自己解释,任一凡母子是如何流落到夏城的。 宋伟雄猜测,那可能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于是转而愤愤地说:“周家欺人太甚。”, “夏城周家都有什么产业?” 一听爷爷问这个问题,那肯定是要拿周家开刀了。没让管家邱俊回答,宋伟雄马上接话说:“夏城周家共有四家企业,一家制药厂,一家房地产公司,一家制造企业,一家纺织企业。不过规模都不算大,总资产刚刚过千亿。 其中栖凤制药是周家祖上传下来的,也是周家发迹的基础,其他三家都是后来上的。从规模来讲,房地产公司最大,其次是栖凤制药,目前由其长孙周围掌管。” “打蛇打七寸,既然栖凤制药是周家发迹的基础,那就首先拿它开刀吧。” 既然父亲已经定下调子,宋青云接过来说:“从先生要这么多药材来看,十有八九是想在中成药上有所作为。如此,不妨借花献佛,送先生一份人情好了。” “甚好。”宋凌燕夸赞儿子一句后,马上果断地说:“记得要越快越好,不然等先生投资建起了制药厂,宋家再送礼就不是雪中送炭了。” “爸爸,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宋凌燕看着女儿宋青霜点头道:“本来药行就归你管理,你来处理这件事也是顺理成章。” “爸爸放心,我保证在半月内,掐断栖凤制药所有的供货渠道……” “嗯,不用跟我讲细节,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办吧。二十多年了,没过过一天像今天这样舒心的日子。如今拜先生所赐,总算又找回了生活的快乐,所以……我才不管你们的事情。” 宋凌燕这句话无疑是为了向儿子、女儿表明,即便自己身体恢复到了六十几岁的状态,也绝不会再重掌家族之事,甚至不会掺和。当然,涉及到恩人任彧的事情则另当别论。 于是他又补充一句说:“我只要结果。二月底前,让我看到夏城周家的栖凤制药法人,更换为先生的名字。” 第44章 不承认是吧 由于起飞前就已接到女儿通知,所以洪泰来派来接机的车,提前半小时就到了。 任彧并没有现在就去洪家的打算,而是飞机一落地对洪芸说:“洪小姐先回家休息吧。” “先生,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洪小姐只需准备好,接收来自唐城的药材,这件事你们帮不上忙。” “好吧,先生。” 在飞机上洪芸已经大致知道了,任彧急于赶回来的原因。虽然心中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任彧会对任一凡姥姥的事,如此着急上心。尤其是不选择报警,反而一定要安排邓飞派人打捞。不过,并没有就此多问。 洪芸坐车离开后,任彧则与邓飞坐上,邓飞事先安排好的接机车,直接来到了盛世酒吧的地下室。 见到被关押的李伟和崔兆礼二人,任彧立刻吩咐邓飞:“马上把周瑞带到这里来。” “好的,少爷。” 吩咐窦聪看好李伟和崔兆礼,并照顾好少爷,邓飞顾不上休息,带上肖占龙转身就走。只是,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 倒不是不敢得罪周家。上次按照少爷的指示,给周家家主周典打电话时,就已经得罪周家了。再说,由少爷做靠山,特别是见过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现任家主宋青云,并有幸成为他们的座上宾之后,周家在邓飞心中,早已不是之前的周家了。 邓飞嘀咕的是,周瑞及其家人都居住在半山别墅内。身为管家,周瑞一般很少离开半山别墅。若是夜里还好说,多派些人过去搞个突然袭击,就算抢也能把周瑞抢出来。 可现在刚刚下午五点不到,光天化日之下,硬闯周家抓他们的管家,邓飞再三斟酌还是没那个胆子的。 可少爷刚才说的是“马上”,邓飞又岂敢怠慢。思来想去,只好多招呼些人手,赶到半山别墅附近等机会。 俗话说天道好还。邓飞带人在半山别墅附近,转悠了不到一个小时,竟然发现管家周瑞坐车出来了不说,看行驶方向正是市区方向。 “快,马上在周瑞进入市区前堵住他。” 随着邓飞一声令下,数十名手下驱车尾随在周瑞车后。在即将进入市区的一处僻静拐弯处,两辆车快速超车并横在马路上,硬生生挡住了周瑞的车。同时,邓飞带领其他辆车,从后面围堵了上来。 见前有车挡路后有车围堵,尽管周瑞明白这些车里的人,应该没怀好意,可他并没放在心上。以周家在的势力,尤其是在大白天,应该还没有谁有胆子,敢在夏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对周家的管家动手。 无所顾忌地打开车门走下来,周瑞转头前后看了看,发现从那些车上下来的十几个人,都是平日里在夏城街道上,横行霸道青年。周瑞心想,一直以来也没有得罪过邓飞,这些人今天干吗要围堵自己呢? 正当他心有疑惑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周叔好久不见。少爷要见你,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原来是邓老板,的确好久不见。” 在周府当了大半辈子的管家,周瑞见风使舵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及的。看清眼前的阵势后,周瑞十分平淡又不失礼貌地问:“不知邓老板想带周瑞去哪里,邓老板口中的‘少爷’又是谁?” “不远,就是盛世酒吧。至于少爷是谁,十几分钟后周叔自然就知道了。” “邓老板,能否商量一下?” “周叔请说。” “家主要我到市区办点急事,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周瑞已是换了一副,比较客气的语调说:“能否等我办完家主吩咐的事情后,再去见邓老板的少爷?” “周叔,别的都好商量,唯独这事邓飞不敢答应。”邓飞也摆出一副好说话的语气说:“去见见少爷,也不过耽误周叔十来分钟的时间,不会影响周叔办正事。” “既然如此……那好吧。”至此周瑞不能不妥协。“邓老板请带路。” “周叔请。” 邓飞客客气气打开车门,同时向周瑞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 没办法,像邓飞这样的人,是典型的有钱便是爷。虽然不知道其口中的“少爷”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邓飞必然拿了人家的好处。好汉不吃眼前亏,周瑞只能放弃自己的车,走过来坐进了邓飞的车内。 十几分钟后,当汽车驶入盛世酒吧地下室,看到被关押的李伟和崔兆礼时,周瑞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少爷,周管家到了。” 被邓飞一句话提醒,周瑞才发现坐在房间内,唯一一把椅子上,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年轻人。周瑞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被邓飞称为“少爷”的少年。 突然,周瑞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大小姐于正月十五,在三官庙用手机拍摄的那段录像中,为老太爷周峰灯笼上写灯谜,后来省书法协会来人,包括老太爷一直在寻找的,好像名字叫“任彧”的年轻人吗?什么时候成了夏城堂堂地下老大,邓飞的少爷了? “周瑞,你认识他们两个吗?” 被如此年轻的任彧直呼其名,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周叔”的周瑞,心头不由顿生一股怒气。不过,此时此刻此地,周瑞却不敢有丝毫发作。尤其是眼前的李伟和崔兆礼,时刻提醒他,现在最好是先把任一凡的姥姥张金娥的事,给糊弄过去。 “认识。” “腊月二十九那天,是你雇佣他们去夕阳红养老院,冒名接走了任一凡的姥姥吧?” “没有。” “没有?” 闻言,任彧脸上那一丝淡淡的笑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浓了些。 “你们俩说,是不是这个人买通你们,接走任一凡姥姥张金娥的?” “是,少爷,就是周瑞。” “住嘴,你俩休要血口喷人!” 任彧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周瑞身前,抬手在他左肩头,看似随意地拍了一下道:“不承认是吗?” “哎呦——你敢……” 也难怪周瑞会痛呼出声。连房间内的邓飞、肖占龙、窦聪,以及蹲在地上的李伟和崔兆礼等人,都听见了任彧拍周瑞肩头时,传出来的,十分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再看此时的周瑞,整条左臂已是松垮垮垂下。额头上更是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第45章 信不信让你下半辈子做狗 就算左肩处痛彻骨髓,就算豆大的冷汗从脸颊滚滚而下,周瑞还是及时忍住了,“你敢”的后半句话。 眼前,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看似人畜无害,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任彧,敢随意毁掉自己的左臂,就敢毁掉自己。以周瑞的阅历,对当前所处的险境看得是非常清楚。 “他们分明是在诬陷,即便杀了我,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 周瑞不能不坚持,因为他对于家主周典的为人太清楚了。为了周家的利益,别说是拿自己这个管家当替罪羊。就是牺牲大少爷周围,周典也不会做过多的犹豫。 何况,任一凡姥姥张金娥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谁,亲口吩咐过自己该怎么做。 “杀了你?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吗?”任彧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信不信让你下半辈子,做一条满夏城乱窜的狗?” 此时的周瑞肯定不会相信任彧这句话。人就是人,如何做狗? 就算你是阎王,想要把人变成狗,怕是也要死后再投胎重生才行。 只是当他故作镇定地,迎上任彧的目光时,心头没来由登时一紧。 似乎是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又像是发自内心深处,一个真真切切,自己根本无法抗拒的命令,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周瑞,身不由己地蹲下来,上半身前倾,伸出双臂触地……由于左臂已废,根本无法借力,只能用双腿与右臂支撑着身体。 一步、两步、三步……尽管尚存的理智在极力抗拒,可周瑞还是如一条狗那样,拖着已废的左臂,绕着圈子在房间内,由慢而快地爬了起来。 蓦然间,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周瑞想起了,前不久出现在网络上,后来也听人证实过的,夕阳红养老院一代,小混混头目赵小苗及其手下,模仿狗爬直到市中心休闲广场的一幕。 难道……那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任彧所为不成?除此之外,周瑞想不通,会有谁甘愿在大庭广众之下,满世界学狗爬。尤其是像赵小苗那样,需要时刻在手下及世人面前保持威信的人。 终于,周瑞相信了任彧刚才那句话,应该不是信口胡说。 人就是人,的确成不了狗。但可以如赵小苗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变成一只人形狗。 如果自己以这样一幅姿态,爬出盛世酒吧的地下室,爬到街面上去……周瑞不敢再往下想了。 “少爷,我……我承认是我买通他俩做的。” 可是,说出口的话,听到满房间乱爬的周瑞自己耳朵中,竟然变成了狺狺的狗吠声。 “想通了吗?” 周瑞不敢再说话,只好用拼命点头,来作为任彧问话的回答。 看到眼前这一幕,一直蹲在地板上的李伟和崔兆礼,先是万分惊讶,继而开始打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两人不由在心中庆幸起来,庆幸早在遇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之前,就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然,受皮肉之苦还在其次,若是一味矢口否认,那么现在变成人形狗满房间乱爬的,可就不仅仅是周府管家周瑞一人了。 邓飞、肖占龙、窦聪三人早已见怪不怪。 积攒在心里,曾经作为第一批人形狗的委屈,经过赵小苗与眼前周瑞接连两次的冲击,已经被平衡的差不多,甚至生出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念头。 “那就起来谈谈吧。” 随着任彧的话声入耳,如同脑袋里被摘去一个金箍,身体瞬间恢复自由的周瑞,腾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原本因为疼痛变得蜡黄的脸色,此时已是憋得通红。 “少爷,我承认是我付钱,让他俩骗走任一凡姥姥并沉江的。” 站起身来的周瑞,丝毫没有拖泥带水,非常干脆地承认了事情就是他干的。 “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很想说是自作主张,可周瑞知道,这样的回答根本无法自圆其说。毕竟自己与任一凡及其姥姥无冤无仇,没理由雇凶害他们。 “是大少爷的意思,钱也是大少爷给的。”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虽然没有向老爷汇报,但老爷应该能想得到。”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再没想到,任彧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先是愣了几秒钟,之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的周瑞,向任彧躬身一礼道:“谢谢少爷。” 随机转身,以右手托着左臂迅速离开了地下室。 “少爷,就这么放过他了?” 现在多少有些想明白,少爷之所以会对任一凡姥姥的事,如此上心。十有八九是少爷与任一凡一家,有着某种自己不知道的关系。所以,邓飞对于少爷轻易放走周瑞很是有些不解。 “是暂时先让他回去,不然留下来你管他吃住?” “我……” 邓飞不敢确定,少爷这话是不是和自己开玩笑。既然确定不了,邓飞当然不敢贸然接话。 只好说:“少爷,我这就带人去望江城。” “去吧,把他俩带上。”任彧叮嘱邓飞:“还是那句话,不要怕花钱。回头我会把你的钱转给你。” “不用,不用。少爷,我有钱。”邓飞连连摆手说:“我手里还有一两千万,而且明天上午还有一两千万进账。” 说到这里,邓飞突然想起来,有必要把卖掉三家赌场的事向少爷汇报一下。 “少爷,我把三家赌场卖了。明天上午办手续。” “不错。” 能得到少爷的夸奖,说明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邓飞于是又说:“少爷,买主是周家二少爷周毅。” “周毅?他哪来那么多钱?”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是昨天夜里才发出去卖赌场的消息,不到四十分钟,周毅就告诉我他要接手。而且,已约定明天上午十点办理交接手续。” “回头查一查周毅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是。”邓飞问任彧:“少爷是留在盛世酒吧休息,还是去哪里?” “去洪家。” “正好,我顺路送少爷过去吧?” 任彧本想自己走过去的,听邓飞这样说,又见他一脸讨好的神色,便点点头道:“也好。” 第46章 人中龙凤 “芸儿回来了。” 汽车刚驶入大门,就看到满脸慈祥笑意的父亲。急忙推开车门走下来后,发现父亲的目光仍然盯着身后的车。 明白父亲心意的洪芸,走过去挽起父亲的胳膊说:“是啊,爸爸。先生有事到邓飞的盛世酒吧去了。” “邓飞?他也去机场接你们了吗?” “是也不是。”父女俩边往客厅走,洪芸边解释说:“邓飞也去唐城了,不过是今天一早赶过去的。” “去找先生?” “是的,爸爸。邓飞有事向先生汇报,所以先生才着急赶了回来。” “先生给宋家老家主宋凌燕诊病的事,结果如何?” “可谓是手到病除。爸爸先坐下,我慢慢说给爸爸听。” 洪芸拿起桌子上父亲提前沏好的茶水,斟上一杯递到父亲手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呷了一口后,稍显激动地说:“爸爸,我这次去唐城宋家,可真是不虚此行。” “哦,唐城宋家是国内最顶尖的家族之一,自然不是我们这小小的夏城人家可比的。” “不是,爸爸。我说的不是宋家的家事,也不是宋家的富丽堂皇。我是说先生为宋家老家主诊病的过程,真的是让人大开眼界……让人佩服到无以名之……” 说着说着,洪芸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内心的真实感受。 “芸儿快给爸爸讲讲,宋家老家主究竟患的是什么疾病,先生又是如何诊治的。” 洪芸仰头把杯中茶水一口喝下去,拿纸巾擦了擦嘴角,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才缓缓地,将在宋家看到的,任彧给宋凌燕治病的整个过程,详细讲了一遍。 只听得洪泰来渐渐瞪大眼睛,长大嘴巴,甚至忘记了手中还有一杯茶。而其中热热的茶水,流了出来都不自知。 随着女儿的讲述,嘴里不由自主念叨着,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词语,诸如蛊毒……蛊王……影蛊……等等。 尤其是当女儿说到正元丹时,洪泰来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脱口而出道:“芸儿是亲眼所见?” “爸爸,就是我亲眼所见。当时不仅是我,包括在场的宋家家主宋青云、姑奶奶宋青霜、宋家的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管家邱俊在内,无不看得瞠目结舌。” “世间难道真的存在这样的灵丹妙药?” 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需要女儿再次确认的洪泰来,下意识地流露出一抹浓浓的,渴望的眼神。 “芸儿,先生收了宋家多少钱?” “爸爸,先生没有额外再收宋家正元丹的钱。” “什么?!” 能不明白父亲此时的心情吗,即便是年轻如洪芸,同样非常渴望得到,能使人返老还童的正元丹。 “不对,不对。爸爸,先生是没要宋青云给的钱。可最后老家主宋凌燕,还是送给了先生一张银行卡……” 直到这时,洪芸才突然想起来。当时宋凌燕硬塞到自己手中,给先生任彧的,所谓他的零花钱的那张银行卡,竟然忘记还给先生任彧,还放在自己的包里呢。 “芸儿,宋凌燕送给先生的银卡怎么了?” “爸爸,我忘记还给先生了。”说着,洪芸急忙从放在身边沙发上的挎包中,翻出那张银行卡,对父亲说:“就是这张。” “竟然是一张黑金卡。” “是啊,爸爸,像这样最高级别的银行卡,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只是你,爸爸也是第一次见。卡里有多少钱?” “爸爸,银行卡是先生告辞的时候,宋家老家主宋凌燕,见先生不收宋青云的银行卡,而硬塞到我手里的。我们一下飞机就分开了,一直没有机会查看。” “芸儿,能先看看吗?” 知道父亲是动了要买正元丹的心思,洪芸也非常想知道,宋凌燕口中的零花钱究竟有多少。 “我想先生应该不会计较的,要不我们现在就查查看?”随即洪芸又摇摇头说:“可是,我不知道银行卡的密码。” “就我所知,这样的黑金卡是不设密码的。” “爸爸,怎么可能?” “芸儿有所不知。黑金卡之所以不设密码是有其道理的。首先,拥有黑金卡的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他们会担心银行卡丢失吗?其次,黑金卡虽然不设密码,可是消费或转款时,却需要核对持卡人的身份信息。” “怪不得呢,当时宋家老家主把卡递到我手里时,也没有说密码。” 急于知道宋家为正元丹,付给了先生任彧多少钱的洪泰来,再次催促女儿:“芸儿还是先查查看,以先生的为人肯定不会计较的。” 好在家里就有一台poss机,不用跑到街上去。 于是,父女俩急忙找来平时很少使用的poss机,连线、通电启动、插入银行卡、选择查询服务…… “爸爸,这是多少钱?” 即便洪家在夏城也是数得着的家族,资产规模差不多有三十多亿。只是,大多是固定资产,平时也就三五亿的流动资金。 以至于洪芸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看着poss机中显示的那一串数字,数起了零:“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十亿、百亿……三百五十亿?!” 等看清楚poss机显示的金额后,父女俩不由大眼瞪小眼,都愣在了那里。 三百五十亿,洪泰来心里清楚,若是拿钱买正元丹,怕是今生都无望了。尤其是,宋家老家主给的这个钱数,并不能真正体现正元丹的价值。 慢慢从正元丹带来的巨大诱惑中,清醒过来的洪泰来知道,若是把正元丹拿到拍卖行,即便是三千五百亿一颗,也会有人抢破头的。 想到这里,洪泰来不由感慨一句道:“芸儿,先生真人中龙凤也。” “爸爸,我……” 此次跟随任彧前往唐城宋家,被任彧不断超乎常识的表现,震惊到无以复加,只剩下激动和崇拜的洪芸,原本没有想太多。 可突然间听到,父亲口中“人中龙凤”四个字,顿时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 知女莫若父,在洪芸十来岁的时候,夫人就去世了。可以说女儿洪芸,是洪泰来一手带大的。所以,从女儿瞬间的表情变化中,洪泰来立刻就能明白,女儿此时的所思所想。 “芸儿,有些事只能看个人的机缘。” 既是安慰女儿,洪泰来也是在自我安慰。 “像先生这样的人中龙凤,别说是我们小小的洪家高攀不起,即便是宋家那样的家族,难道就能高攀得起?所以……” “爸爸,我想明白了。” 最喜欢女儿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被女儿突然出言打断洪泰来,刚想要再安慰女儿两句。 不想女儿却非常果决地对他说:“爸爸,我知道高攀不起,但是这辈子我跟定先生了。就算是留在先生身边,做一个使唤丫头,我也认了。” 第47章 无需妄自菲薄 “老爷,大小姐,有客人来了。” 被门房打断的洪泰来、洪芸父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了句:“是谁?” “是任先生。” “啊。” 闻言,父女俩急忙站起来迎了出去。 “先生,快请进。” “少爷。” 对于女儿突然改口,而且一改往日见先生任彧时的活泼,反而规规矩矩侧身而立的表现。洪泰来先是一愣,随即暗暗点了点。 任彧一时间对来自洪芸,俨然一副下人姿态的变化,也有些出乎意料。或者说,很不适应。 缓缓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认真看了看,身边臻首微垂,沉静中毫无瑕疵的玉颜,尤显那丝阳刚之气的洪芸。 任彧若有所思地说:“无需妄自菲薄。接下来还要仰仗你,大展才华呢。” “少爷,我……” 只是一句话就解开了洪芸的心结,特别是用一个“你”字,替代了以往的“洪小姐”,顿时让洪芸心如撞鹿,一抹红晕顿时飞上了脸颊。 “我会竭尽全力的。” 见洪芸还穿着回来时的那身衣服,就知道她回家后,应该还没顾上休息。 于是,任彧点点头说:“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和洪先生谈谈药材加工的事情。” “是,少爷。” 两个年轻人的对话,以及女儿表情上的细微变化,洪泰来是看在眼里欢喜在心上。 接着先生任彧的话,也催促女儿道:“快去换一下衣服,一会下来我们一起商量正事。” 待女儿转身离开后,洪泰来侧身一让,恭恭敬敬地对任彧说:“先生请进。” 两人进入客厅落座,洪泰来亲手沏上一杯茶水,递到任彧手中问:“先生唐城一行还顺利吧?” “还好。” “刚才听芸儿讲,宋家老家主所患乃蛊毒,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洪泰来说:“虽然古书上有所记载,可总以为蛊之一物,只存在于南疆闭塞之处,或者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实在想不到,会离我们如此之近。” “的确有些出人意料。” 任彧语气淡淡地说:“从历史上讲,蛊与巫是分不开的,或者说蛊与巫是并存的。只是随着巫的远离,人们也渐渐忽视了蛊的存在。 其实,不论是巫还是蛊,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就如同现在的人不再讲江湖,可江湖并不因为人们不讲就不存在一样。” “泰来受教了。”洪泰来有些担心地说:“先生此次得罪了神秘的白龙帮,对方将来会不会伺机报复?” “既然敢惹就不怕他们报复,洪先生尽管放心就是。”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先生还是多加小心的好。”洪泰来十分真诚地劝任彧:“要不先生暂时搬离三官庙。若是先生不嫌弃的话,不妨先到泰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多谢洪先生好意,我还是喜欢清静一点的地方。” 任彧可不想连累洪家。说实话,他并不担心白龙帮的报复。因为,像白龙帮那样神秘的小帮派,如果睚眦必报的话,肯定传承不到现在。让任彧有所顾虑的另有其事,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 尽管接触时间不长,但洪泰来还是能够从任彧果断的拒绝中,感觉到任彧应该不是嫌弃洪家。更多的应该是不想连累洪家。 既然一时间很难说服任彧,洪泰来只好暂时作罢。 话题一转,洪泰来对任彧说:“先生和芸儿离开夏城的当天夜里,周家就派人来闹事,不过被邓飞带人给打了出去。” “周家……”任彧心道,自己还没顾上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到抢先动手了。“洪先生放心,回头我会安排邓飞时刻提防周家,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先生,泰来不是那个意思。”知道任彧是误会自己告周家的状了,急忙解释说:“泰来是说邓飞此人……” “对于邓飞,洪先生尽管放心。以后若是有不好出面解决的事情只管找他,一切有我。” 两人刚说到这里,匆匆洗漱了一下,并换了一身素雅的居家常服的洪芸,施施然走了进来。 “少爷,爸爸,时间不早了,要不还是用过晚饭,再商量正事吧?” “时间是不早了,看我都把吃饭这茬给忘记了。”洪泰来随即请示任彧道:“先生,我们是在家吃,还是到外面去?” 说实话,任彧是不想过于麻烦洪家。可当他迎上洪芸望来的目光后,却改口说:“要不还是在家里,简简单单吃点好了。” “那我现在就去做饭,少爷请稍等。” 不得不说,洪芸手脚十分麻利。在自家厨师的协助下,不大会功夫,酒菜就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只是,与上次洪芸坐下来一起用餐的情景不同。这一次酒菜上齐之后,洪芸却坚持侍立于一旁,说什么也不肯坐下来。 劝了几句,见洪芸十分坚决,任彧也只能由她。 席间,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接下来要生产的“清瘟颗粒”上。 任彧首先讲道:“洪先生,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开始,就会陆续收到来自唐城的药材。” “先生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将所有库房都清理好了。” “我仔细想了想,最初拟定的数量可能不够。” 听任彧这样说,父女俩同时有些吃惊。那已经是将近一千五百万人的用量,怎么还会不够呢? “少爷,大概会增加多少?” “最少也是原来的四倍。” 四倍,那岂不是六千万的人的用量? “先生……” “少爷,就芸儿所知,附件有不少闲置的库房。要不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到附件转转。” “如此最好。”任彧赞许道:“另外,最好是再单独整理出一座,专门用来储存,提纯后半成品的库房。” “先生的意思是,药材提纯后并不马上合成?” “是的。可能需要对原方剂中几味药草的剂量,再做适当的调整。” “少爷,数量增加到原来的四倍,那君药的量还够吗?” 对于洪芸的心细,任彧不由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说:“的确有些欠缺。回头让邓飞与邱俊沟通一下,看看宋家能否帮忙解决一部分。” 第48章 童谣 “少爷,这是宋家老家主给的那张银行卡。一直忘记还给少爷了。” 饭后,看着洪芸递来的银行卡,刚刚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的任彧,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对洪芸说:“还是留在你这里比较方便。药材增加到原来的四倍,不论是原料还是设备,都需要追加投资。” “少爷,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发现洪芸和洪泰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任彧疑惑地问:“用不了……很多吗?” “事先没有请示少爷,还请少爷莫怪。芸儿用家里的poss机查过金额了,是三百五十亿。” 虽然任彧有心理准备,知道宋凌燕口中的零花钱,肯定不是一般人家可比。可实在没想到会这么多。以至于,任彧也愣了那么一刹那。 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任彧先是摸了摸上衣口袋,随后又摸了摸裤子口袋。最终,从屁股兜里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洪芸说:“还有这个,也放你这里好了。” 洪芸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周典签署的一张,四百万的现金支票。盯着手中皱皱巴巴,如同一张废纸的支票,洪芸不禁莞尔:“少爷,这……若是丢在马路上,恐怕也不会有人捡。” 闻言,任彧有些尴尬地说:“十几天了,放在口袋里差点都忘记了。” “先生,这么多钱放在芸儿手里合适吗?” 能得到任彧的信任当然好,特别是任彧如此信任女儿,洪泰来更是求之不得,可毕竟不是小钱。 “洪先生难道不放心?” “呵呵,放心,放心。” “哦,对了。” 尽管不会介意,洪家父女事先查看银行卡余额,但是任彧从中还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再次伸手,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 并没有像上次在宋家那样打开,而是直接递向洪泰来说:“里面是一颗正元丹。芸儿见过,也知道怎么用,送给洪先生以备不时之需。” 当任彧取出那个暗红色小盒子时,洪芸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接下来又突然听到“芸儿”二字,洪芸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地抿紧了,红润而又丰满的双唇。似乎……似乎只要自己一张口,停在嗓子眼的心就会蹦出去似的。 任彧并没有刻意去想,不称呼“洪小姐”之后,该如何称呼洪芸。随着与洪家父女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融洽,“芸儿”二字几乎是极其自然地随口而出。 从年龄来看,任彧二十四岁,洪芸二十六岁。任彧称呼洪芸为“芸儿”似乎有违常理。可是,这两个字从任彧口中说出来,特别是听到洪家父女耳中,却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洪泰来可不像女儿那样,对“芸儿”二字那么敏感。听自然是听到了,可此时的他,早已被“正元丹”三字给震惊的,先是一愣,好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躬身,伸双手,恭恭敬敬接过任彧递来的暗红色小盒子。下意识弯曲双臂,紧紧抱在怀里。一副唯恐被人抢走的神态。 而口中则一连声地说:“泰来多谢先生,泰来多谢先生。” “洪先生不必客气,一颗丹药而已。” 听任彧说的如此轻巧,洪泰来却完全不会这么想。可以说自从听女儿讲了,在宋家关于正元丹的所见所闻之后,明知道自己买不起的洪泰来内心,并没有放弃对正元丹的极度渴望。 “先生,这可不是普通的丹药,是先生赐给泰来的又一条生命。” 说着说着,洪泰来眼角不由湿润起来。同时,屈膝就要给任彧跪下。 “洪先生不可。” 当然不会让洪泰来给自己下跪。虽然隔着一张宽大的实木茶几,任彧还是在洪泰来屈膝下跪的瞬间,站到了他身前,并及时伸手搀起了对方。 还未从“芸儿”二字带来的激动中,恢复过来的洪芸,对于任彧超乎寻常的动作,比上次在唐城半月湾酒店时,看得要清楚的多。洪芸只看到了一抹虚影,绕着茶几一闪,任彧已经把父亲搀扶起来了。 “爸爸……” 见父亲一直用双手,把装正元丹的盒子紧紧抱在怀里,脸颊上挂着浓浓红晕的洪芸,一时被父亲唯恐被人抢走正元丹的神态,给逗乐了。 本想劝父亲一句不要失态的她,突然发现任彧正看着自己。而此时才发觉脸颊火热,甚至连耳朵都在发烧。 于是忙不迭地垂下头,莫名其妙地问了句:“爸爸,怎么没看见哥哥?” 被女儿一句话惊醒,洪泰来瞬间回到了现实。 “唉,除了刚被先生治好的那几天,还算规矩外,最近又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夜不归宿了。” 洪泰来看着脸上红晕未退的女儿,心中不由暗想,若是儿子洪庆能有女儿一半好,自己也不至于如此失望。 “洪先生大可不必如此,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真要是能借先生吉言就好了。”这些年因为儿子的不争气,不知道生了多少闷气的洪泰来,不由感慨道:“养不教父之过。说来都是我这做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 “这怎能怪爸爸呢,哥哥都是被他那帮狐朋狗友给带坏了。” “算了,不提他。”洪泰来话锋一转,问任彧道:“先生对接下来‘清瘟颗粒’的生产,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如果产量增加到原来的四倍,以目前洪峰制药的规模,洪先生认为需要多长时间?” “按上次泰来与芸儿商量的,再增加四条生产线计算,最快也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如此看来,有必要重新购买厂房,增加设备。必须在收到唐城药材之日起,三个月内、最多不超过四个月,全部完成才行。” “如此,需要再增加两个标准车间,及七八条生产线才能做到。” “这方面我没有经验。还要仰仗洪先生与芸儿多费心。” “先生尽管放心。只要是我们父女能够做到的,绝不会有二话。” “少爷,万一……” 既然少爷把三百多亿资金交到了自己手中,洪芸当然要对此负责。所以,她不是不相信少爷,而是担心将来这些钱在自己手中打了水漂。 “一直也没告诉你们,为什么要生产这么多‘清瘟颗粒’,是考虑时机还不到。既然芸儿担心,现在不妨透露一点。”任彧顿了顿说:“洪先生和芸儿,之前可曾听过一首广为传唱的童谣?” “童谣……”洪泰来沉思片刻后,略显迟疑地问:“先生是指‘这苦不算苦,二八加一五,遍地开白花,那时才叫苦’的这首童谣吗?” “不错,六十年一个轮回。今年刚好是三一年,又是庚子年了。” “先生……”洪泰来万分惊讶地问道:“先生的意思是,今年春夏之交,又会发生大规模瘟疫?” 第49章 入土为安 早晨,早早醒来就坐在三官庙门房,等待邓飞消息的任彧,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看见邓飞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少爷,找到了。” “在哪?” “在庙门外的车上。” “马上去买一副上好的棺材,以及一应入殓之物。再去殡仪馆请两个入殓师来,要厚葬。” “是,少爷。”转身要走的邓飞,突然又想起什么来,停下脚步问任彧:“请问少爷,葬在哪里?” “你跟我来。”任彧跨步走出门房,往东边拐过三官庙的墙角,指着一块高地说:“我已经跟庙里打过招呼,就葬在那里。” “邓飞知道了。”邓飞随即又问:“少爷,不报警吗?” “报警?”任彧抬头看着远处说:“那样就太便宜周家了。” “明白了,少爷,我马上去安排。” 目送邓飞走远,任彧转身回到庙里。却没有进门房,而是直接走到三官庙正殿后院,四位道士的住处。 “先生,请进。” 听到任彧的脚步声,三官庙住持悟苍道长急忙迎了出来。 “不用了。”任彧停下脚步,站在年近八旬的悟苍道长面前说:“已经打捞到任一凡姥姥的尸体,现在他们正准备入殓之物。道长选个吉时,争取今天傍晚前,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小道谨遵法旨。” 见任彧瞪了自己一眼,鹤发童颜的悟苍道长,微微低下头小声说:“先生勿怪,这个时间庙里没有闲杂人等。” “下不为例。” “是。” “找些工具来。” “先生是要为老人家开圹(即挖坟坑)?” “不错。” “不劳先生,有小道几个在呢。再说,那里本是小道为自己预留的归宿之地。一切都是现成的,只需挖开覆土,打开盖石即可。” “如此,多谢。” 闻言,悟苍道长面露得意之色。随即转身,召集其余三位道士,也就是他的徒弟明风、明松、明山去了。 邓飞做事不可谓不快。不到一个小时,不仅请来了两位最好的入殓师。包括棺木、一应入殓的物件,诸如冥衣、冥币,纸扎的车轿、家电,甚至还有一匹纸扎的,配有马童的高头大马,以及三个花圈。 而此时悟苍道长也带着明风、明松和明山三个,已把给自己准备的坟墓打开了。 在等入殓师为张金娥净身、化妆、穿衣时,悟苍道长甚至还为其举行了一场简单的法事。 法事虽然简单,可应有的程序却一点也没落下。比如召请、沐浴、度桥、朝参、安位等,同时也没忘记念上一篇《太上救苦经》。 按民间风俗,老人入葬是需要有孝子的。原本悟苍道长是打算,让自己的一个徒弟替代。不想任彧主动扛起了招魂幡,也就是主动当起了孝子。 这让被法事上的铙钹声吸引来的,附近看热闹的闲人,无不惊讶万分。 要知道,这孝子可不是随便当的。如果不是自家的老人去世,随便做人家的孝子,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再说,孝子只能是长子长孙才有资格担当。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附近前来看热闹的人中,也有见过的。但是,并没有几个真正认识,顶多也就是偶尔在三官庙看见过。 “哎,他二婶,死者是谁啊?” “不是夕阳红养老院的张金娥吗,我见过她。” “那个年轻人又是谁,和张金娥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其中有个比较了解张金娥的老太太,疑惑地说:“张金娥是有个女儿,可是早年间就失踪了。也有个外甥,我也见过那孩子,一直在周府当差。听说年前的腊月二十九那天,也失踪了。” “这事我知道。”另外一位年纪四十来岁的女人说:“那孩子叫任一凡。前几天警方还在鹰见愁打捞他的尸体,结果捞了一整天,什么也没捞到。” 这些对话任彧自然能听得到,不过他并不理会。眼看到了悟苍道长选择的吉时——申时三刻,也就是下午四点十五左右,下葬仪式正式开始。 按照悟苍道长的提示,任彧以孝子的身份,在邓飞等人的协助下,按部就班地让张金娥入土为安了。 当然,以周家在夏城的势力,尤其是在管家周瑞,带着被废的左臂回去后,就一直派人暗中紧张地盯着任彧一举一动。所以,发生在三官庙的一幕,很快就传入了周典的耳中。 “什么,任彧那小子充当了张金娥葬礼上的孝子?” “老爷,千真万确。” “你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 不可能啊,虽然对任彧的调查毫无进展,似乎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可同样也没有查到,任彧与任一凡一家有任何关系。 这不能不让周典费解。 他比谁都清楚,孝子怎么可能是随便当的? 那么,会不会是任彧那小子,与张金娥娘家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层关系,在调查任彧时周典的确是疏忽了。 不行,必须马上查清楚。 “老爷,还有,三官庙里的悟苍道长,把他自己的寿坟也贡献了出来。” “你是说张金娥是埋进了,悟苍道长给自己事先打好的寿坟里?” “是的,老爷。” 周典彻底糊涂了。平时一般人请都请不动,即便是周家这样的大家族,想请悟苍道长做场法事,都要三请六聘,还未必爽快答应。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的寿坟献出来,给无亲无故的张金娥? “给我查,从张金娥娘家查起,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 “是,老爷。” 本来周典还要下令手下,查一查悟苍道长与任彧之间的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无他,因为周典对于悟苍道长的来历是比较了解的。 小时候就听父母说,七十多年前,也就是悟苍道长七八岁的时候,跟着一个老道士云游至此,那时候的悟苍道长就已经出家了。 后来,老道士在三官庙归天,悟苍道长便拜入,当时的三官庙住持门下。从此再没离开过三官庙。 如此说来,悟苍道长与突然冒出来的任彧之间,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可是,周典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 首先,任彧那小子为什么哪里都不去,非要寄宿在三官庙? 其次,自己曾经连续两次晚上到三官庙见任彧,不论任彧在门房做什么,从未见有道士出来干涉。也就是说,庙里的道士似乎管不着任彧。这说明什么?! 尽管马上就是正月底了,可此时的周典已经顾不上,来自宋家的威胁。而是从心底里开始害怕起,年纪轻轻,看似人畜无害的任彧了。 别的不说,如果管家周瑞没有撒谎,仅是任彧那手,能随意让人变成人形狗的本事,就不能不让他顾忌万分。 试想,如果哪天惹的那小子不高兴了,他让自己像赵小苗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学狗爬,将会是什么后果?! 第50章 周瑞跪坟 “管家去哪了?” 不是不知道周瑞的左臂被废,昨天还安排人,送他到医院做了诊断。并确定了治疗方案,即订制一个钛合金的左肩甲骨,以替换粉碎性骨折的原件。 当时,医院对周瑞被废的左肩,也做了固定、止疼、消炎等相关治疗。大夫说除了疼痛之外,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和工作。而且,周瑞今天并没有请假。 由于每天早晨,周瑞第一件例行的公事,就是伺候周府一家人的早餐。可是今天早晨,已经过了用餐时间,却迟迟不见下人摆饭。既不见周瑞的踪影,打电话也不接。 这不能不让周典生气,于是急忙亲自来到厨房查看情况。 “老爷,到现在也没看见周叔。”厨房的下人回道:“以为早餐有什么变动,所以我们一直在等周叔的指令。眼看快到用餐时间了,只好按照以往的菜谱,抓紧时间做,再有十来分钟就好了。” 离开厨房后,周典直接前往周瑞一家,在别墅中的住处。 敲开门,见到周瑞的媳妇,周典问:“周婶,周叔去哪了?” “老爷,”见家主亲自来找周瑞,周瑞媳妇面露惊讶之色说:“和往常一样,早晨五点起床,洗漱之后就走了。他……没在府里吗?” “到处都没见周叔的人影。” “不能够啊,老爷,我去门房问问。” 说罢,周瑞媳妇急忙一路小跑来到门房。一问才知,周瑞竟然一大早,就离开了半山别墅。 此时跟在身后的周典也走了过来,问门房道:“周叔是和谁一起出去的?” 毕竟周瑞的左臂已废,是无法亲自驾车的。 “回老爷的话,周叔是一个人走的。” “没开车?” “没有。”门房回道:“我当时还问了周叔一句。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其他原因,周叔只顾低头走路,什么都没说。” 听到这里,周典总觉得哪里不对。周瑞是从小在周府长大的,像今天早晨这种情况,还从未发生过。 正在这时,周典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安排在三官庙附近,负责监视任彧一举一动的下人打来的,周典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老爷,周叔六点突然来到了三官庙……” 听电话中的下人说话有些迟疑,周典催问道:“快说,他去那里做什么?” “老爷,周叔来到三官庙,直接跪在了张金娥的坟前。到现在整整一个多小时了,一直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你说什么?!” 闻言,周典着实吃了一惊。 为什么,周瑞为什么一大早不告而别,跑到任一凡姥姥张金娥坟前下跪? “老爷,我们也正纳闷呢。要不我拍段视频给老爷看吧。” 挂断电话的周典,马上收到了一段,关于穿戴整齐的周瑞,规规矩矩跪在一座新坟前的视频。 仔细看着手机中,让周典怒火中烧的视频,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现象。 视频中的周瑞,不像一般人那样,是跪在坟前石头供桌的正前方。而是面向石头供桌右侧的一角。那样子……那样子似乎是故意给什么人留出了正面位置,包括石头供桌左侧的一角。 也就是说,从周瑞跪的位置来看,石头供桌前足足可以容纳三个人,同时并排下跪。 留出来的另外两个位置,是给谁预备的?! 莫名其妙地,周典脑子里瞬间出现了,这样一个让他惊出一身冷汗,顿时感到后背发凉的疑问。 联想周瑞昨天,被邓飞劫持到盛世酒吧地下室后,回来所说的,任彧能够夺人意志,而把人变成人形狗的话,周典内心不由自主,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几乎是下意识地,周典再次拨通了周瑞的电话。与刚才一样,电话很容易就接通了,可是里面传来的只有一声接一声的振铃,以及“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不行,必须尽快弄清楚,周瑞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周典想了想,又拨通了留在三官庙,监视任彧的下人的电话。 “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不要再监视任彧了,马上把周瑞给我弄回来。” “是,老爷。” 挂断电话的周典,唯恐周瑞的事被老爷子周峰知道了,尽管毫无胃口,还是不得不前往餐厅应应景。 勉强吃了几口,还没等他吃完,电话又响了起来。拿出电话一看来电号码,周典急忙说了声“爸妈,你们慢用”,便来到了院子里。 “说吧。” “老爷,周叔跟疯了一样,死活不跟我们回去。” “废物,难道不能把他捆住抬回来?” “不能啊,老爷。周叔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一把二十多公分的刀子。一看见我们二话不说,就拔出来乱刺。 我们几个都被他刺伤了不说。按老爷说的,想要把他捆起来抬回去。可周叔直接把刀子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只要我们靠近就自尽。” 听到这里,周典彻底没了注意。拿着电话久久没有出声。 “老爷,老爷?” “……他有没有说什么?” “自始至终周叔一个字都没说,只是口中发出……” “什么?” “呜呜的,如同狗吠的声音。” 周典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好半天才有气无力地,对着电话说了句:“算了,不用管他了,你们也回来吧。”随即便挂断了电话。 在确定了昨天周瑞回家没有撒谎,即任彧有夺人意志,把人变成人形狗的本事后,周典知道对任彧的监视,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即便发现任彧有什么不利于周府的举动,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再说,周典现在根本顾不上其他了。 脑子里始终盘旋着,那个让他一想起来,就全身冒冷汗的疑问。 就任一凡及其姥姥失踪的事情,整个周府就三个人知根知底。管家周瑞、大儿子周围,再就是自己了。而周瑞跪在张金娥坟前留出来的位置,不多不少正好还有两个。 周典不敢再往下想了。可是脑海中,却难以控制地出现了一幅,让他不寒而栗的画面:自己跪在石头供桌正当中,左边是大儿子周围,右边是管家周瑞。 第51章 周围接班 上午十一点不到,邓飞一脸喜色地来到三官庙。 进入门房,看着随意坐在椅子上的少爷任彧,递上一张银行卡说:“少爷,赌场顺利出手了。” 任彧没有接邓飞递来的银行卡:“你拿着吧,我用不着。” “少爷,宋家发的药材已经陆续到了,正是用钱的时候。我临时用不着不说,每天都有固定进账,所以……” “不用。”任彧干脆伸手推回去说:“查到周毅资金的来源了吗?” 见少爷不收,邓飞只好把银行卡又装了起来。 “查到了,少爷。大部分资金是一个来自唐城,周毅称其为五爷的人提供的。” “唐城……五爷?” “是的,少爷。” “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年龄与周毅相当……” 当邓飞仔细描述了一下,所谓五爷的相貌,任彧也就知道是谁了。正是和洪芸在唐城宋家的半月湾酒店,音乐酒吧遇到的那个人。事后,任彧才知道,那人是宋家管家邱俊的侄子,名叫邱卫东。 任彧不由微微一笑问邓飞:“知道他与周毅是什么关系吗?” “听周毅说是他大学同学。” “一丘之貉。”任彧吩咐邓飞:“找两个人观察他一段时间。” “好的,少爷。”邓飞随即改变话题说道:“少爷,周家安排在附近,监视少爷的人都撤了。” “我知道。” “少爷……” “还有事?” “我能问问周瑞为什么要跪在那里吗?” “想必是问心有愧,前来忏悔赎罪的。” 被少爷一句平淡如水的黑色幽默,逗得暗笑的邓飞,急忙掩饰道:“邓飞明白了,少爷。” “知道周家大少爷周围,这个时间会在哪里吗?” “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待在栖凤制药厂内。” “带我去找他,下午该他来值班了。” 邓飞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猜到了少爷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要大少爷周围,下午来替周瑞的班。继续跪在任一凡姥姥的坟前,忏悔赎罪。 “好嘞,少爷。” 邓飞憋着心头的笑意,转身在前面带路。很快来到三官庙前的停车场,打开车门请少爷坐进去后,一脚油门便把车速提到了一百码。前后不过十来分钟,邓飞已经把车停在了栖凤制药厂门前。 “少爷,要不要我约他一下?”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不事先预约就进不去这座大门?” “是这样的,少爷。” “不用,留在这里等我。” 其实,邓飞更想跟上去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是少爷吩咐了,他又不敢不听。只能下车给少爷打开车门后,站在旁边伸长脖子,看少爷如何进入,站着四个身体魁梧,穿着崭新制服的,轻保安的栖凤制药厂。 “站住。干什么的?” “找周围。” “大少爷的名字,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有没有预约?” 压根也没看见少爷有任何举动,邓飞只见,上一秒还气势汹汹,围着少爷问这问那的四名保安,下一秒已是,如同部队士兵迎接首长时一样,迅速让出通道,分两排规规矩矩站在了大门两侧。 就这样,少爷右手插在裤兜里,轻摆左臂,闲庭信步似的径直走了进去。 直到少爷的背影,消失在栖凤制药那座气势恢宏的办公大楼内,邓飞还在想,看看少爷这气派,多文明多高雅。若是换成自己,怎么也要拳脚相向,才有可能冲的进去。 想到这里,邓飞不由暗自叮嘱自己,以后要多向少爷学学才行。 羡慕归羡慕,邓飞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也不用想了。 因为想要做到和少爷一样潇洒,起码要有少爷那手,能随意把人变成狗的本事才成。 邓飞叹口气,随即拿出手机,以泥塑木雕般的四位保安为中心,拍了一张栖凤制药大门口的全景照片。 之后,邓飞便倚着车门,在脑海中,按照自己的猜测,勾勒少爷见到周家大少爷周围后的画面。 只是,还不等邓飞勾勒出大致轮廓。就见少爷依然右手插兜,左臂轻摆,前后不过五分钟,已是施施然走了出来。 再看那四位保安,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从始至终都没动一下。 “少爷,请。” 打开车门请少爷坐好,邓飞钻入驾驶室,边启动汽车边笑着询问:“少爷,怎么这么快?” “又不是进去吃酒,不过是下个通知而已。” “少爷是去通知周家大少爷周围,到三官庙接替周瑞忏悔赎罪的吧?” “是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事情?”以为少爷说完了的邓飞,刚要开口,却又听到少爷说:“我与周围平时可没什么交情。” 噗嗤——邓飞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心头的笑意。 “少爷,周家大少爷出来了。” 一直观察着后视镜的邓飞,立马就发现了穿戴整齐,却没有开车的周围,正着急忙慌地走出栖凤制药大门。脚步不停地沿着马路,向自己驾驶的汽车行驶的方向赶来。 不由脱口而出道:“他怎么不开车?” “只有步行才能显出忏悔的诚意。” “是,是,少爷说得对。” 心里暗笑不已的邓飞,有意把车速降下来,与后面着急赶路的周围,保持在可视的距离内。当然是想多看两眼周围的笑话。 同时嘴上问道:“少爷要回三官庙吗?” “回去,该是午斋时间了。” “少爷,我知道市区有一家不错的小酒馆……” “免了。” “是,少爷。” 其实,邓飞也想去三官庙看看,周家大少爷周围,跪在任一凡姥姥张金娥坟前,忏悔的风景。 于是陪着小心问:“少爷,我能尝尝三官庙的斋饭吗?” “只要你吃得惯就成。” “吃得惯,吃得惯。”邓飞连声解释说:“小茵(邓飞的女儿)的腿被毁的那一年,我差不多吃了一年的斋。” 除了想尝尝三官庙的斋饭,顺便看看周围忏悔的风景外,其实邓飞心里还有第三个目的。 不论自己什么时候来三官庙见少爷,从来不见世人公认很难打交道的,悟苍道长师徒四人出来干涉。 尤其是,往日到点就关门的三官庙,自从少爷住进来之后,侧门始终都没有关过。 邓飞虽然能从中猜到,少爷与他们的关系肯定非同寻常。但是,究竟少爷与悟苍道长是何关系,这不能不让邓飞感到好奇。 第52章 轰动 在夏城周家是势力最大的家族,周家人的一言一行,都会成为市民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先是,周家下人任一凡莫名其妙失踪一事,虽然一开始周家极力隐瞒,可是随着公安局兴师动众,在鹰见愁打捞了一天。消息随之传遍了夏城的大街小巷。包括任一凡住在夕阳红养老院的姥姥张金娥的失踪,自然会被市民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甚至有些人猜测,任一凡与其姥姥的失踪,十有八九都是周家所为。 紧接着便是周家发迹的依仗,栖凤制药在拍卖行,被夏城各类小混混尊为老大的邓飞,花三亿给抢拍走万年何首乌一事。这几乎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也让普遍存有“仇富嫌贫”心理的小市民们,作为谈资疯传了一段时间。 随后就发生了,周府管家人称周叔的周瑞,一大早穿戴整齐,步行前往葬于三官庙外东侧的,任一凡姥姥坟前跪地忏悔的一幕。 当然,是不是真心忏悔没人在意。人们关注的,只是这超出他们认知的,不一样的风景。 还不等人们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向强势的周家会对一个来自养老院,无依无靠的老人低头。 又愕然发现,周家大少爷,栖凤制药的负责人周围,竟然也徒步赶往张金娥坟前。看似十分虔诚地跪在那里。 甚至有人还看到了大少爷周围眼角流下的泪水。 尤其是,管家周瑞是早晨到达张金娥坟前,一直跪到大少爷周围出现,才低着头,黑着脸起身快步离开。两人甚至没有打声招呼。 其中个别有心的好事者发现,管家周瑞是早晨六点整,出现在张金娥坟前的。而大少爷周围正好是正午十二点出现的。 这一主一仆之间,似乎是提前商量好,彼此接班一样。 更有有心人,从周瑞和周围跪的位置,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上午值班的周瑞,跪的是石头供桌的右侧一角。下午接班的周围跪的是石头供桌的左侧一角。那么,中间空出来的位置,是给谁留的? 莫不是给周家更大的人物预留的位置? 是老家住周峰,还是现任家主周典? 正月十六才刚过完八十四周岁生日的周峰,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再管事。也就是说,即便如猜测的那样,任一凡的姥姥张金娥的死,是周家所为,似乎应该与周峰没有多大关系。 如此的话,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给周家现任家主周典预留的位置。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肯定是周家害死了,任一凡的姥姥张金娥。 不然,他们干吗要如此丢人现眼地,轮班到坟前跪拜忏悔? 就是,就是。分明就是良心发现,去张金娥坟前忏悔赎罪来了。 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周家人服软? 何况,是向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低头认罪? …… 类似的猜测一传出去,整座夏城顿时沸腾了。 所有夏城人,也快被这出乎意料,又实在看不懂的风景给弄疯了。 从上午开始,人们就放下手头,所有能放下的事情,向三官庙蜂拥而来。到下午一点前后,整座三官庙门前,早已是人山人海。 甚至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三官庙庙会的盛况。 甚至有些头脑灵活的小贩,干脆像赶庙会一样,摆起了摊子。 卖水果的,卖玩具的,卖水、卖吃食、卖各种手工艺制品的,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跟着少爷在三官庙混了一顿午斋的邓飞,自然也安奈不住心头的兴奋,挤在三官庙入口处的人群中,看起了热闹。 猛然间,邓飞看到肖占龙,正在人群中向自己这边挤过来。 等肖占龙喘着气终于站到自己跟前时,邓飞瞪他一眼问道:“不是让你带人帮着洪家卸货吗?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邓爷,这不是来跟邓爷请示吗?” “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肖占龙抬手抹了一把,刚才费力挤过来额头上冒出的汗水。急忙解释说:“这不弟兄们听到消息后,都安奈不住了。要我来向邓爷请示,看看能不能让他们,轮班过来看看热闹。” 邓飞憋着心头的笑意,故作严肃地说:“看看不是不可以,但洪家卸货的事情,绝不能出现丝毫纰漏,不然拿你是问。” “得嘞,邓爷就放心吧。”肖占龙咧嘴一笑说:“现在全城的人都在向这里跑,谁还有心思去洪家的仓库生事。” 正说着呢,邓飞抬头竟然发现了洪家大小姐洪芸。不由笑着打招呼:“洪小姐也来了?” “是啊,邓老板,我来见少爷。” “快请进,少爷在门房呢。” 邓飞和肖占龙帮忙,给洪芸挤出一条通道,并护着她来到西侧门房后,便自觉地一左一右,站到了西门房门口的南北两侧。 “少爷。” “芸儿有事?” “是有点事。” 许是因为一直在卸货的现场,洪芸今天穿了一套藏蓝色休闲运动装。领口看似随意地,系了一条粉色纱巾,看起来更显英姿飒爽。 “刚才宋家三少爷来电话说,邓飞联系邱管家,想要万年何首乌的事。” “怎么说?” “宋家三少爷说,万年何首乌有是有,但是不多,只有几支。他想问问少爷,七八千年的可不可以?” “可以。只要是五千年以上的都可以。” “那就好了。宋家三少爷说,五千年以上的何首乌,宋家药行差不多够三百斤。” “呵呵,用不了那么多,一半也用不了。” “宋家三少爷还问,少爷需不需要千年野山参?” “要。” “少爷估计要多少,芸儿好给宋家三少爷回话。” “这样吧,万年何首乌先要一百斤吧。至于千年野山参,有那么三两斤也就够了。” “芸儿知道了,回头就按少爷说的,报给宋家三少爷。” 见洪芸说完转身要走,任彧出言劝道:“卸货的事,就交给邓飞的人去做吧。芸儿没必要事必躬亲。” “谢谢少爷关心。”洪芸脸颊微红地说:“那我也留下来看看热闹吧。” “坐吧。” 任彧指指八仙桌另外一侧的椅子,对洪芸说。 洪芸可不会和少爷平起平坐,走过去把椅子搬到窗口处,才坐下来,透过窗子看起了热闹。 第53章 虚位以待的谁 从三官庙张金娥坟前一下班,就赶回半山别墅自己家中的周瑞,在路上已经想好。 进门没有理会老婆喋喋不休的追问,而是把自己关进卧室,从里面锁上门,找来纸笔,首先写下一份看似遗嘱,其实更像是一份给老家主和现任家主的忏悔书。 毕竟自己打小在周家长大,虽然身为下人,但周家人并没拿自己当外人。所以,一家人受周家的恩惠匪浅。 再者,任一凡是他亲手招进府中的,也是他向大少爷推荐为下一任管家人选的。 尤其是任一凡还是他带人扔下了鹰见愁,包括任一凡的姥姥张金娥,也是他雇人骗到望江城沉入污汶河的。 尽管不清楚任彧为何要替任一凡出头,可现在已经不用怀疑,像今天一大早,就要去三官庙拜坟的经历,绝不可能仅此一次。 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周瑞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再无脸继续活在世上。 于是,拿起随身带着的那把,二十多公分的刀子,照准胸口就刺了下去。 只是让周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刀尖触及胸前的衣服时,却怎么也刺不进去了。 不是他改变了主意,而是身体又不受他指挥了。 刀子不行,那么上吊呢,喝药呢? 周瑞能想到的都尝试了一遍,可结果完全一样。 只要心中产生必死的念头,身体立马就不是他自己的了。 无奈而又欲哭无泪的周瑞,不由仰天长叹一声。 打开卧室门走出来,只是对老婆说了声“我去见老爷。”随即转身走了。 知道今天家主不可能有心情去公司,周瑞很快来到,周典位于别墅二楼的书房。进门后,便黑着脸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听周典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才低着头轻声答道:“老爷,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早晨醒来,脑子里只有一个难以遏制的念头:马上洗漱、穿戴整齐,徒步前往三官庙,准时六点钟到张金娥坟前跪拜。” “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老爷,那个时候根本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尽管一直在极力抗拒,但毫无作用。” “你手里的刀是怎么回事?” “也是早晨临走时,顺手拿走的。” “那几个人去劝你回来时,为什么要拿刀刺他们?” “老爷,我不是故意的。”周瑞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自己用刀刺破的,已经结痂的伤口说:“还是那个念头作祟,不到十二点根本指挥不了自己的身体。” “就是说,你拿刀乱刺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 “从始至终都没失去意识。几次想过要自杀,可说什么也做不到。不是不敢死,是身体不听指挥。”周瑞叹口气说:“老爷,大少爷……” 同样黑着脸的周典摆摆手说:“我知道。上午十一点左右,秘书卢茜就打电话过来了。” “大少爷好像与……没什么交接……” 周瑞不是不想咒骂任彧,可是接连经历了两次,他甚至没有胆子再提“任彧”这两个字。此时的周瑞,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据秘书卢茜在电话里说,任彧上午十点多,硬闯过药厂办公楼周围的办公室。” “可是……老爷,他和张金娥是什么关系?” 是啊,周典也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这个问题。 不是不想彻查任彧的来历,可手头能够掌握的资料显示,任彧就如同从天下掉下来的一样。只知道冒用了一位三十多岁,因患有重度抑郁症,跳入鹰见愁自杀者的名字,其他一无所知。 “和任一凡都姓任,两人脸上都天生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老爷,他们之间不会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从任彧强行替张金娥出头的事情上分析,周瑞只能得出这样一个,听起来十分牵强的结论。 根本无心到周氏集团阳光大厦办公室的周典,一上午除了随时留意在三官庙,看热闹的人发到手机网络中,让他感到窝囊至极,甚至隐隐感到恐惧的相关视频外,几乎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是手头有关任一凡的资料如此简单,除了姥姥张金娥外,再也找不到其他亲人,这让周典从哪里查起? “你们平时见过任一凡其他亲朋好友吗?” 周瑞摇摇头说:“任一凡是我招到府里来的。派出所的户籍资料显示,他只有一个住在养老院的姥姥。母亲任小兰一栏填的是“失踪”,祖父母、外祖父、父亲等栏一律空着。” “好了,这件事回头再说。” 现在周典心中,有三个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第一是,如何将眼下发生的事情,暂时瞒过老爷子周峰。 第二是,任彧替任一凡出头,究竟会持续多久。换句话说就是,管家周瑞与大儿子周围,轮班前往三官庙拜坟这事,要持续多久。 第三,也是周典最为担心,甚至可以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从管家周瑞与儿子周围,在张金娥坟前跪拜的位置分析,留出来的中间位置,或者说让任彧故意虚位以待的那人,究竟是谁? “老爷,老太爷那里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我也没想要始终瞒着父亲,起码在你们不再去三官庙之前,别让父亲知道。” “这个……老爷,老太爷每天的生活规律基本稳定。健身、练字、看新闻,没有特殊的事情,一般不会离开别墅。只要新闻里不报道,大家都注意点,应该问题不大。” “父亲从来不看花边新闻之类的东西,也从不看手机视频。”周典沉思片刻说:“回头召集他们兄弟三个,再一起商量吧。” “可问题是,老爷,要是时间持续久了……” 周典长叹一声道:“这样吧,晚上我去三官庙见见任彧。” 这正是周瑞内心期盼的。只有与任彧面对面谈谈,尽量满足对方的要求,才有可能尽快结束这,让周府丢人现眼,也让自己名声扫地的噩梦。 “老爷……” “周叔想说什么?” 这是今天第一次听见,家主这样称呼自己。周瑞顿时感觉心情微微舒畅了些。 只是,为了坚定家主晚上去见任彧的诚意,周瑞试探着说:“从我与大少爷在张金娥坟前的位置看,中间好像故意留出了一个……” “我知道。” 这是周典不敢想又不能不想的问题。突然被周瑞提起来,周典就感觉心脏不由自主地,猛然收缩了一下。所以,才会急忙出言打断周瑞,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第54章 神奇的生日礼物 “芸儿。” 坐在椅子上,看似透过窗口观察着外面看热闹的人群。其实洪芸的注意力,始终都在背后的任彧身上。 本来今天她是不用亲自跑来向任彧汇报,宋家三少宋伟雄来电所说,关于万年何首乌的事情。完全可以通过邓飞转达。 之所以一定要来见任彧,是因为洪芸有个小心思——今天是她二十六周岁的生日。 虽然为了保证,唐城宋家发来药材的接收工作万无一失,并没有打算举办生日宴会。但洪芸内心总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就是想让任彧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所以洪芸不仅来了,而且迟迟没有离开。 听到身后传来任彧稍显柔和的声音,洪芸本能地转过头,随即站起身来向任彧走近两步,声音清脆地问:“少爷?” “定好今晚的生日宴会在哪里举办了吗?” “少爷……”洪芸实在没想到,少爷竟然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有点羞涩,又有点莫名期待地说:“宋家发来的药材既要卸货又要归置,三五天内都没有时间,所以今年的生日……” 任彧没等她说完就朝门外淡淡喊了一声:“邓飞。” 邓飞闻声推门走进来,躬身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知道城里哪家酒店比较好?” 其实,一直守在门外的邓飞,已经隐约听到屋内两人的对话。先是看了一眼洪芸,才回道:“闻香楼可以吗?” 任彧未置可否地问洪芸:“可以吗?” “少爷,药材的事……” “这事交给邓飞去处理。” “是,少爷。” 听得出来,少爷有意要给自己举办一场生日宴会的洪芸,不由满心激动地说:“少爷,闻香楼是夏城数一数二的场所。” “就定在那里吧。”任彧随即对邓飞说:“你来安排。” “好的,少爷。”邓飞点头答道:“我马上告诉他们,把逍遥居留出来。” 逍遥居?那可是闻香楼最大最豪华的包间,一般人根本就订不上。即便是达官显贵之家,想要预定逍遥居,旺季的时候也要提前十天半月才行。自己长这么大只是闻名,也从未进去过。 所以,洪芸不由有些意外地看了邓飞一眼说:“邓老板,不要麻烦了。要个普通包间就行,逍遥居还是算了吧?” “洪小姐的生日宴会,怎么能在普通包间举办呢?” 其实邓飞早就从少爷对洪芸称呼的改变上,嗅出了别样的味道。何况,看情形今晚少爷也肯定会去。 自从跟了少爷,还从未请少爷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所以,他才不怕麻烦。关键是也麻烦不着他,那本就是他名下的资产。 拿起电话,邓飞就给闻香楼的总经理,也是他手下的肖凯打了过去。 “老板,正想给您打电话呢。” “什么事?” “周家二少爷今晚想要包下逍遥居。” 这是邓飞给肖凯定的规矩,但凡有人要预定逍遥居必须立刻向他汇报。不是不放权给肖凯,邓飞只是想通过逍遥居,尽可能多的了解,夏城那些达官显贵的动向而已。 “天王老子都不行,他算什么东西。” “我知道了,老板。”肖凯随即问:“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今天洪府洪小姐,在逍遥居举办生日宴会,届时少爷也去。按照酒店最高规格招待。” “明白。” 由于邓飞是当着任彧和洪芸的面打的电话,本来洪芸还在担心万一喜欢清静的少爷,不到场该怎么办。突然听到邓飞在电话中来了一句“届时少爷也去”,令洪芸惊喜的是,少爷竟然什么都没表示,相当于默许了。 心情兴奋不已的洪芸,甚至没有听清邓飞接下来又说了些什么。 倒是任彧听出来了。于是,问邓飞:“闻香楼是你名下的资产?” “是啊,少爷。” 至此洪芸才明白,怪不得刚开始,邓飞敢大包大揽地说,要定在闻香楼逍遥居的话。 刚说到这里,邓飞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发现是周家家主周典。邓飞马上请示任彧:“少爷,是周典的电话。” “接吧。” 邓飞随手按下接听键及免提键说:“周总,您好。” “邓老板,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周总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能否帮我联系一下任先生,就说今天晚上,周典到三官庙去拜望先生。” 邓飞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少爷毫无表示,便对周典说:“好的,周总的话我一定会带给少爷。” “那就谢谢邓老板了。” “周总客气。” 挂了电话,邓飞看着任彧半开玩笑地说:“堂堂周家家主,啥时候变得这么谦逊有礼了?”随即又问道:“少爷要不要见他?” “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少爷,邓飞是个粗人。” 旁边的洪芸,被邓飞这句话逗得吃吃一笑说:“少爷的意思是,周典无非是来向少爷求情的,但少爷暂时还不想放过他们。” “所以……” “所以见不如不见。” “谢谢洪小姐,邓飞明白了。”邓飞抬手挠了挠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坏笑说:“那就等晚上再通知周总好了。” 因为担心肖凯有什么疏漏,顺便邓飞也要到卸货的洪家仓库转转。马上向任彧和洪芸告辞,转身带上肖占龙就离开了。 邓飞走后,门房内只剩下自己和少爷,洪芸难免有些拘谨。想说些什么吧,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正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听到少爷说:“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不知芸儿是不是喜欢。”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就算没有礼物,洪芸今天也已经十分知足了。 “少爷送的礼物,芸儿都喜欢。” “呵呵,但愿吧。” 少爷这话说的让洪芸一时没有弄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更奇怪的是,少爷说到这里既没有了下文,也不见有什么拿礼物的动作,自己又不好开口询问。 正当洪芸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时,突然感觉左手腕一阵发凉。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左手腕上竟然多出来一只白色的手环。 下意识地,洪芸伸右手想摸摸这到底是什么时,却发觉那手环入手温凉不说,还软软的。 尤其是,被洪芸一摸之下,手环竟然动了一下。准确地说,是在左手腕上转了半圈。 此时映入洪芸眼帘的,是一只惟妙惟肖的,尾巴尖儿缠在七寸处,嘴里吐着一条细细信子的蛇头。 “哎呀,这是什么?!” 女孩子几乎没有不怕蛇的。洪芸的第一反应,就是在惊呼一声的同时,猛力甩动手腕,想要把那只白色的手环甩掉。 “呵呵。” 耳旁边再次传来少爷的轻笑声,洪芸立马从惊吓中清醒了过来。 错不了,这应该就是少爷说的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只是这礼物实在是……有些过于的神奇了。 第55章 恋爱的滋味 听到少爷的笑声,洪芸马上停下来抬头看去,意外发现少爷脸上的笑容中似乎带着一丝坏坏的味道,不由自主娇嗔一声:“少爷。” 知道少爷绝不会害自己,也肯定不是故意搞什么恶作剧,洪芸再次低头看了一眼依然盘在手腕上,明显是一条仅有小手指粗细的小白蛇,心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少爷,这是唐城钱勇义……” “不错,正是钱勇义妻子豢养的那只蛊王。” 想起来了。记得那天,少爷在半月湾酒店地下室,曾经在附身观察,躺在地板上的钱勇义妻子时,伸手触摸过对方胸前的伤口。还从中拔出来一把刀子的情景。难道……少爷当时的举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目的却是为了收这条小白蛇,或者说蛊王? “放心,除了所有动物都具有的传承记忆外,我已经抹去了它出生后的所有记忆。” “那它还是蛊王吗?” “蛊王自然还是蛊王。只不过,目前是一条无主的蛊王。”任彧微笑着说:“就像小鸡、小鸭、小狗一样,从现在起会把它看到的第一个人或者动物,当做自己的妈妈。” 从唐城回来后,洪芸立马通过各种能够搜集到的资料,恶补了一下有关“蛊王”相关知识。 所谓蛊,顾名思义就是“皿中虫”。是将毒蛇、毒蝎、蜈蚣、蜘蛛等毒物放入一个器皿中,任其自相残杀、吞噬。最终活下来的那个,用巫术中的秘法加以培养。先是培养成一只合格的蛊,继而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才能最终培养成一只蛊王。 只不过,上百只蛊中能够培养出一只蛊王,就非常不错了。 盯着手腕上翘起小小的脑袋,对自己吐着细细信子,好像正在观察自己的小白蛇,洪芸心想才不会让它认自己做妈妈呢。 一时间少女心爆棚的洪芸,对着小白蛇轻轻说了句:“小龙,以后姐姐做你的主人好吗?” “需要一个过程。”见洪芸这么快就适应了这只蛊王,甚至还为其取好了名字,任彧随即解释说:“大概三五天吧,等记住并适应了你身上的味道,就再不会离开你了。” “少爷,每天该喂小龙吃些什么?” “现在是七九,正常情况下还处于冬眠状态,所以不用喂。等惊蛰之后,它会自己出去找吃的,更无须操心。” “少爷,芸儿知道了。”目光一直停留在手腕上小龙身上的洪芸,突然皱皱眉头问:“少爷,小龙现在还不会听芸儿的话是吧?” 任彧当然明白洪芸的担忧,毕竟洪芸是一个女孩子,自然是不想让人发现手腕上盘着一条蛇。这可不是一般人接受得了的。再说,也很难向人解释。 “芸儿可以试试。” 洪芸闻言,先是打开自己的挎包,之后对手腕上的小龙说:“小龙,来,到姐姐的挎包中来。” 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就眨眨眼的功夫,洪芸只感觉眼前一道细微的白光闪过,盘在左手腕上的小龙已经不见了。急忙转头看了一下打开的挎包,正好与蜷缩在其中,翘着小脑袋的小龙,来了近距离对视。 不由自主地,洪芸像个意外得到了一件心爱宝贝的小女孩那样,口中说着“小龙真乖”的同时,拍着手在原地蹦跳了两下。 “呵呵。” 再次听到来自少爷的笑声,因兴奋而玉颜绯红的洪芸,不仅没有感到尴尬,反而冲着少爷微微吐了吐舌尖。 叮铃铃…… 突然,挎包中的手机响了起来。洪芸伸手拿出来一看,是爸爸打来的,急忙接起来问道:“爸爸,有事吗?” “芸儿在哪呢?” “在三官庙少爷这里。” “哦,没什么事情。”电话里的洪泰来说:“就是想问问芸儿,今天打算在哪里过生日。” “爸爸,”侧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爷,洪芸流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说:“少爷已经订好了闻香楼的逍遥居。” “逍遥居……” 洪泰来显然没有想到。一是没有想到,先生会为女儿的生日宴预订酒店。二是没想到,先生预订的竟然是夏城最好的,闻香楼的逍遥居。 “芸儿可要多多感谢先生。” “爸爸,我知道。晚上爸爸一起去吧。” “不了。都是年轻人,爸爸去不大合适。” 洪芸也知道,自从自己成年,爸爸就再没参加过自己的生日宴会。不过,这次是在闻香楼的逍遥居,洪芸是真心想让爸爸一起去的。不过,因为一会还要回去换衣服,所以并没有在电话中多说。 父女俩很快挂断电话后,洪芸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于是说道:“少爷,我要到卸货现成看看,顺便再回家一趟。” “去吧。” “好的。”洪芸很是自然地问:“芸儿六点来接少爷行吗?” “行。”任彧说:“知道芸儿忙,我自己去也一样。” “不忙,不忙。”洪芸认真地说:“那芸儿准六点过来。” 见少爷点点头,洪芸才带着满心的幸福感,轻盈地转身离开了门房。 “我送你吧。”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洪芸刚要转头,却发现少爷已经出现在自己前面。跟在身后,沿着少爷在熙熙攘攘的看热闹的人群中,为自己挤出来的通道中亦步亦趋。 看着眼前那一米八左右,稍显单薄的背影,洪芸竟然发现,除了心跳正在逐渐加速外,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真实心情了。 是激动,是兴奋,是喜悦,是幸福,是…… 从门房到停车场,将近一公里的路程,直到站在自己车前,洪芸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五个字——恋爱的滋味。 腾一下,洪芸再次觉得有些口干舌燥,面颊发烫,耳朵尖也有些火辣辣的。 双手下意识地捻着上衣的衣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洪芸轻若蚊蝇地说:“谢谢少爷。” “不用,路上慢点。” “嗯。” 进入驾驶室,洪芸没有立即发动汽车。而是坐在那里,用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眼睛的余光却一直停留在,依然站在车旁,没有离开的少爷身上。 第56章 惊艳 第五十六章 惊艳 由于六点是周围下班的时间,知道到时候围观的人群,肯定会把从停车场到三官庙门口的一段路,挤得水泄不通。所以任彧便提前几分钟来到了停车场。到达时,刚好看见停好车的洪芸从车里下来。 只见洪芸穿了一件天蓝色长外套,上身穿一件浅灰色收腰圆领薄毛衣,里面是一件白色木耳领荷叶边,打底雪纺衬衫。脖子上系一条鹅黄色纱巾,纱巾在胸口上方随意打个简单的节。下身是一条奶白色九分裤,脚上穿一双棕色半高筒靴子。 平时习惯用发卡拢在脑后的及肩长发,此时任由其垂下来,细细的发丝随风微微飞扬着。 “少爷。” 显然没想到少爷会提前迎出来。只是当她注意到,正从三官庙门前到停车场的道路上,拥挤过来的人群,顿时明白了少爷用意的洪芸,心头波澜微动,不由自主,一抹红霞又飞上了脸颊。 看着眼前一身素雅却不失婉约,没有浓妆艳抹,也没佩戴任何首饰,在落日的余晖中,亭亭玉立的洪芸,任彧由衷赞叹道:“芸儿今天真漂亮。” 听到来自少爷这由衷的赞叹,洪芸没有躲闪少爷望过来的目光,而是勇敢地迎上去,羞涩地柔声说道:“谢谢少爷。” “走吧。” “少爷请。” 侧身为少爷打开后排车门,待少爷上车坐好后,洪芸低头坐进驾驶室。看着后视镜中,那双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感觉的眼睛,略带歉意地说:“少爷,芸儿并没有提前下通知,可今晚的来人还是有些多。” “生日宴会就要人多才有气氛。” “少爷不介意就好。” “不会的。” 一路上两人随意聊着。从三官庙到闻香楼,总共不过十来公里的路程,尽管洪芸十分珍惜和少爷单独在一起的时光,车速并没有开多快,可还是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闻香楼门前。 洪芸刚把车停在酒店恢宏的旋转门前的通道上,带着肖凯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的邓飞,急忙上前亲手为少爷打开车门。而此时从旋转门里,跑出来一位年轻的服务生,接替洪芸将车开到了酒店后院的停车场内。 “少爷,这是肖凯。”邓飞又对洪芸说:“洪小姐的客人都到齐了。” “谢谢等老板。” “肖凯见过少爷。”这时肖凯上前,向二人躬身一礼道:“见过洪小姐。” 任彧点点头,而洪芸则十分客气地对肖凯说:“给肖总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抢在邓飞前面,肖凯扶住旋转门对任彧和洪芸说:“少爷,洪小姐,请进。” 在肖凯和邓飞一前一后的引领下,很快来到位于闻香楼顶楼。洪芸才发现,逍遥居竟然占据了闻香楼整整一层楼的面积。推开门的一刹那,原本比少爷落后一个肩头的洪芸,故意减慢了速度。等少爷步入逍遥居后,才抬脚跟了上去。而邓飞与肖凯,则留在了门外。 一眼望去,逍遥居不仅大,而且装修之豪华,绝不次于在唐城宋家看到的场景。 “哈哈,寿星佬终于来了。” 随着房间内近三十来个人一起涌过来,洪芸也顾不上欣赏逍遥居的豪华了。急忙对众人说:“十分感谢各位同学、朋友的光临。” 与前来参加自己生日宴会的朋友说话间,眼光关注着少爷的洪芸,发现少爷正独自前往包间深处,并坐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洪芸很想过去陪着,却又不能冷落了众人。正在纠结,刚好看到少爷望过来的眼神,分明在说“不用管我”,洪芸才放下心来。 “芸儿今天可真漂亮。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是打扮给谁看的呀?” 李丽向来就是一个有啥说啥,不怎么顾及小节的女孩子。一句口无遮拦的话,顿时引来其他人的随声附和。 “是啊,芸儿,你要老实交代。” “洪芸,以往好像没觉得你有这么漂亮。” 今天来的客人中,除了寥寥几个是毕业后,在工作中结识的生意上的朋友外,大部分则是像李丽一样,不是高中同学就是大学同学。当然,还有三五个是洪芸本家的亲戚。 正当大家在半开玩笑地逗洪芸开心时,不想李丽又来了一句:“芸儿老实说,是不是为了他?”说着故意转身,指指独自坐在角落里的任彧。随即对任彧喊道:“任先生说是不是啊?” 任先生?认识李丽的人都知道,对于同学、朋友她一向是喜欢直呼其名的。像今天这样,喊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男孩子为先生,大家之前从未遇到过。 于是,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集中在了,上身穿一件绛紫色休闲装,下面是一件半新不旧牛仔布裤子,端着一杯饮料随意喝着,看起来最多十八九岁,扔在马路上就是个典型的路人甲,完全一副人们口中习惯说的,屌丝形象的任彧身上。 被说中心事的洪芸红,着脸阻止李丽道:“丽丽不要乱说话。” 其实,洪芸更想说“是”。可她一是不好意思,再者少爷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洪芸目前根本不知道。 可是,当专程从燕京赶过来,从读大学起就一直是洪芸追求者之一的,魏晓鹏和贾旭回头看见,在包间柔和的灯光下,已脱掉外面天蓝色外套,因羞涩更显妩媚的洪芸时,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浓浓的醋意。 魏晓鹏伸手指着角落里,怎么看都不到二十岁,李丽口中所谓的“任先生”,首先开口问道:“洪芸,那个屌丝是谁?” 屌丝二字一入耳,洪芸内心不由顿生怒意。只是看在对方多年来一直在追求自己,又是专程从燕京赶过来的份上,只能委婉地说:“晓鹏,那是我家少爷。” “少爷……你家的?” 听到洪芸这样的解释,在场的人无不十分惊讶。因为大家对于洪芸的家事,虽说不上多么了解,可是这么多年的同学、朋友做下来,还是能够了解一个大概。 家中只有父亲及一个哥哥。尽管很多人都不认识洪芸的哥哥,但是心里却清楚,没有谁会称呼自己哥哥为“少爷”的。 再说,“少爷”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叫的。大多时候是为了表示被称呼者的身份。比如面对某些大家族的公子时。而像洪芸这样的当面介绍,谁都听得出来,言语中充满了对对方诚心诚意的尊重。 难不成洪家什么时候依附了某个更大的家族? 没道理啊,怎么说家产几十亿的洪家,既没有破产,也没有听说最近发生过其他意外情况,为何要屈尊依附他人呢?! 第57章 生日宴会(1) 不同于来自燕京的魏晓鹏的嚣张,其他大部分来自夏城本地的,洪芸的同学、朋友等却心中有数。 首先,洪家虽然算不上夏城顶尖的家族,但是几十亿的资产也算得上家境殷实。只是洪家一向都极为低调。往年大家也来参加过洪芸的生日宴,可从未见洪芸订过像逍遥居这样铺张的地方。 再者,对于那个坐在角落中看似屌丝一样,李丽口中所谓的“任先生”,有细心人已经认出来。正是那位寄宿在三官庙门房内,春节之前从未在夏城出现过的年轻人。而且,有人于昨天任一凡失踪的姥姥张金娥下葬时,曾经见过“任先生”主动当了一回孝子。 所以,现在夏城的街头巷尾已经有人在猜测,发生在三官庙外张金娥坟前的一幕,虽然还不清楚张金娥之死与周家有什么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与周家绝对脱不了干系。 所以,一向高调的夏城首富的周家,绝非良心发现,主动派管家和大少爷前去跪拜忏悔。而是,十有八九受到了某种,周家难以抗拒的压力,不得不为之。 那么,会是来自哪里,或者来自什么人的压力,让在夏城无人敢招惹的周家,都不得不低头呢? 有人甚至挖出了,那个在张金娥入葬时充当孝子,寄宿在三官庙的年轻人,曾经先后于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见过周家管家周瑞与大少爷周围的事实。 特别是,有人看见过周瑞,是在前往盛世酒吧后,左臂才受的伤。巧合的是,昨天下午,那个年轻人在同样的时间点,也在盛世酒吧出现过。 还有,刚才包间门被推开时,大家几乎都看见了。是夏城地下混混的老大邓飞,与闻香楼总经理肖凯,一起陪着“任先生”过来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被李丽称为“任先生”,被洪芸称为“少爷”的年轻人,即便不是迫使周家不得不低头的人,起码也不是一个像看起来那么普通的人。 “来,年轻人,我们认识一下。” 洪芸没想到魏晓鹏与贾旭一前一后,竟直接走到角落中的少爷面前,并说出如此轻视的话。于是,急忙撇下围在身边的众人跟了过去。 “少爷,这是芸儿大学同学魏晓鹏、贾旭。” 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的任彧,毫不介意地淡淡说道:“很高兴认识两位。” 魏晓鹏和贾旭干脆一边一个,一屁股坐在了任彧两侧。而这时许多出于看热闹,当然也有抱着认识一下心思的人,都围拢了过来。 “‘任先生’现在在哪所大学就读?” 听得出来,魏晓鹏口中的“任先生”叫的极为轻佻。不过任彧还是淡淡地说:“没读过大学。” “那‘任先生’现在在哪里高就?” “对啊,年薪多少啊?” 面对魏晓鹏和贾诩一唱一和,极不礼貌的问话,兀自慢悠悠喝着手中杯子里的饮料,任彧如实答道:“没有工作,也无家可归,现在寄宿在城南的三官庙中。” “我靠,这不就是传说中标准的屌丝吗?” 更像是魏晓鹏跟班的贾旭,故意加大嗓门喊了一声。 “贾旭……” 很显然,已经发怒的洪芸,不打算再迁就魏晓鹏和贾旭了。只是她刚开口,就被径直走来的邓飞打断了。 “少爷,洪小姐,现在开始吗?” 这一次所有人不仅看清也听清了,作为夏城地下老大的邓飞,竟然对这个自称没有工作没有家,寄宿在三官庙里,刚刚被贾旭称为“屌丝”的年轻人,毕恭毕敬地尊称“少爷”! 任彧先是看了一眼洪芸,见洪芸没有回答邓飞,似乎是在等自己的示下。于是对邓飞点点头说:“开始吧。” 闻言,邓飞转身,向正在包间门口等消息的肖凯,招了招手。 顿时,随着包间内的灯光骤然变亮,愉快的生日歌曲调奏响,从包间门外,先后推进来两辆小车。前面的小车上,是一个六层的大蛋糕。后面的小车上,则是被摆成金字塔状的,数十只高脚玻璃杯。 每辆小车由一个男服务生推着,身后跟着两位穿着得体制服,高挑漂亮的年轻女服务生。蛋糕车后面的女服务生手中,各自拿着一个金灿灿的礼盒。而酒杯车后面的服务生,则是各拎着一个小桶,桶里是一瓶瓶已经打开的香槟酒。 当两辆小车被推到包间中央,灯光再次一变,变成了射灯模式。不过灯光非常柔和,并不想舞会上的射灯那么刺眼。同时,生日歌的乐曲再次从头开始播放。 不约而同地,大家都围拢过来。把洪芸围在中间,跟着音乐的节奏,唱起了英文版的生日歌。 任彧也没有例外,此时也已从角落处走过来。左边是邓飞,右边是肖凯,站在人群中,与大家一起唱着生日歌。 此时此刻的洪芸,不知不觉间,眼睛竟然因为激动而变得湿润起来。尤其是,她能从大家的歌声中,真切地分辨出少爷的声音——虽轻却十分清晰,而且发音非常纯正。 “谢谢,谢谢大家。” 一曲生日歌唱完,洪芸向大家连连鞠躬致谢。 “洪小姐,这是我邓飞的一点小心意,希望洪小姐不要见笑。” “洪小姐,这是我肖凯的一点心意,请洪小姐笑纳。” 至此,大家才明白,刚才跟在蛋糕车后面,两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生手中,捧着的金灿灿礼盒内,盛放的竟然是,邓飞与肖凯送给洪芸的生日礼物。 当两个礼盒先后被打开,映入大家眼帘的,邓飞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翡翠玉佩。肖凯的,则是一尊有高尔夫球大小的纯金弥勒佛。 “邓老板,肖总,这礼物太贵重了。我……” 下意识地,洪芸扭头看了一眼正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少爷,这才伸双手接了过来。 由邓飞和肖凯开了头,接下来大家纷纷拿出了,自己送给洪芸的生日礼物。当然,大都是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不可能像邓飞和肖凯送那么贵重的礼物。 对于洪芸来说,今天原本就没有打算举行生日宴会,自然也不会图大家的礼物。所以,不论礼物贵贱,她都会真诚地一一致谢。 最后是贾旭和魏晓鹏二人。先是贾旭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打开后,指着里面一只,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小人俑,对洪芸说:“洪芸,这是我专门去燕京最大的古玩店淘换的,看看还喜欢不?” “谢谢你,贾旭。” 轮到魏晓鹏了,同样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只不过打开的瞬间立马引来不少人的惊呼。 第58章 生日宴会(2) 虽然在场的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没有几个真正懂行的。可是,当大家看清楚,魏晓鹏打开的锦盒中的礼物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那是一颗拇指大小,深绿色的珠子。 在逍遥居柔和的射光灯,不同角度地照射下,折射出璀璨而又变幻莫测的光线。 “不会是祖母绿吧?” “这么大的祖母绿?!” 魏晓鹏满脸傲色地看着众人,听到有人惊呼出声,才缓缓开口对洪芸说:“这是一颗出产于哥伦比亚,由国内顶级珠宝师,手工打磨的天然祖母绿。希望芸儿喜欢。” 像洪芸这样,家境还算殷实的女孩子,平时对于各种知名宝石的种类、产地、价格各方面,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平心而论,魏晓鹏手中这颗祖母绿,应该与邓飞送的翡翠玉佩价值相仿。 即便并不怎么喜欢首饰,可是作为女孩子没有谁,面对光彩夺目的宝石会不动心。但是心动是一回事,能不能要是另外一回事。 对于追求自己多年的魏晓鹏,往年过生日时也收过其送的礼物。只是今年,洪芸却不想收了。一是刚才魏晓鹏对少爷极度轻视的表现,二是这一次的礼物确实太昂贵了。 “晓鹏,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芸儿这就不对了吧。为什么别人的礼物都能收,就我的礼物不能收呢?” “晓鹏,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礼物我真不能收。”洪芸委婉地解释说:“大家都是刚毕业没几年……所谓生日礼物,不过是应应景……” “芸儿这是看不起我魏晓鹏。” “就是啊,洪芸。魏少可是来自燕京魏家,哪一点不比那个屌丝……” 不想再听贾旭羞辱少爷,不等他说完,洪芸出声打断道:“贾旭,今天来的都是洪芸的同学、朋友,每个人的条件有所不同,这是真的。但只要能到场,就都是我洪芸敬重的客人。” “少爷,我和肖凯就在门外候着,若有什么吩咐招呼一声。” 对于魏晓鹏的嚣张,邓飞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只是少爷始终没有任何表示,不然他早就动手了。再者礼物已经送完,剩下的事情,事先都已对包间服务生交代好了,所以也就不必再留在这里。 当然明白邓飞的话中之意。任彧摇摇头,淡淡地说:“不用,忙你们自己的事去吧。” 对于燕京魏家,任彧了解不多。仅限于在唐城宋家,由老家主宋凌燕那里听来的那些。 记得很清楚,当时宋凌燕说,魏家家主魏文亮只有魏凤一个女儿,及女婿张继祖、外孙张冲,没听说还有其他人。虽心有疑惑,不过,任彧懒得搭理魏晓鹏和贾旭二人。 不想洪芸为难的任彧,岔开话题微微一笑说:“今天是芸儿的生日,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表演个魔术表表心意吧。” 突然听到少爷说没有准备礼物,洪芸不由替少爷感到委屈。小龙就躺在自己的挎包中。那可是蛊王,是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的,难以用金钱加以衡量的,再贵重不过的礼物。只是,洪芸心里清楚,小龙是不可以随便拿出来示人的。 见少爷说要给自己表演魔术。虽然认识不久,可已经习惯了,少爷每次都会给自己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洪芸干脆把手里托着锦盒的魏晓鹏晾在一边。 转身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少爷,并带头鼓起了掌。同时欣喜地说:“谢谢少爷。” 自然不会像舞台上那些魔术师,上来先要交代半天。也无需什么道具。只见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的任彧,左右手同时向身前抬起,如同练太极拳似的,在胸前由慢而快,却又极为优美地舞动了两下。 除了洪芸外,原本没有谁会期望,这个被洪芸尊为“少爷”的少年,能表演什么高大上的魔术。猜测其充其量也就是,模仿一些街头巷尾小孩子们,常常玩的把戏而已。 可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只不过眨眼间,任彧双手之中,竟同时出现了由康乃馨、百合、红、黄玫瑰等组成的一束鲜花。 不等大家反映过来,只见任彧双手一合,左右手的两束鲜花,随即合为一束的同时,从包间的上方,竟然飘飘洒洒落下来无数的鲜花花瓣。 一时间,鲜花的香气飘满了整个逍遥居。直到任彧将合二为一的一大束鲜花,递到明显因为过度惊喜,而正站在那里发愣的洪芸手中,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以至于,每个人的头上,身上,脚下的地板上,到处都落满了,香气扑鼻的鲜艳花瓣。 由于今天前来参加洪芸生日宴会的,一多半都是,对鲜花毫无抵抗力的女孩子。何况是纷纷扬扬,似乎无穷尽的花瓣雨。 眼前这做梦都不敢想的浪漫一幕,先是引来那些女孩子的一阵错愕。继而则是一声接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呼。 “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谢谢少爷。” 谁都听得出来,此时洪芸的声音中,已经带着浓浓的鼻音。 “哼,装神弄鬼……”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不和谐的声音,自然来自魏晓鹏的跟班贾旭。 其实,与贾旭心思一样的人不少。他们无不以为,任彧表演的这个看似神乎其技的魔术,肯定是事先与酒店商量好的。 也就是说,包间顶部,天花板某处藏着什么人,趁大家的注意力被任彧舞动的双手吸引之际,把准备好的鲜花从上面扔下来。包括依然在下的花瓣雨,肯定也是如此。 只是,当所有人仰起头,寻找纷纷扬扬花瓣雨的来处时,却顿时愕然了。因为他们看遍了,天花板的角角落落,别说藏着人,就连一只苍蝇也没看到。 这还不是让大家最为惊讶的。让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是,纷纷扬扬的花瓣雨,并非直接从天花板上落下来。而是从足有三米高,逍遥居包间的半空,准确说是,从天花板下方,近半米距离处凭空出现。继而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 这也难怪同样仰着头,想要揭穿任彧“装神弄鬼”把戏的贾旭,只说了半句话,就无法再往下说了。 终于,洪芸把少爷送的一大束鲜花,紧紧抱在胸前。任由幸福的泪水夺眶而出,在依然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中,向少爷深深弯下腰去。 “少爷……谢谢,谢谢少爷。” 第59章 生日宴会(3) 已经退回到沙发上,只有贾旭陪着,内心万分尴尬,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无所谓表情的魏晓鹏,也不得不佩服,被洪芸尊为“少爷”,其实怎么看都是一个典型屌丝的少年,表演的这手神乎其技的魔术。 但是他绝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就这样放弃自己追了多年的洪芸。 不仅不会放弃,魏晓鹏甚至已经在心中做好打算。无论如何洪芸必须弄到手,而且,还要她为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只是洪芸,那个屌丝也一样。 虽然贾旭说的不是很准确,魏晓鹏并非魏家现任家主魏文亮的直系亲属。但是,按照燕京魏家的族谱,魏晓鹏按辈分叫魏文亮爷爷,却是不争的事实。 任何一个顶尖的大家族,肯定不可能是在一两辈人手中发展起来的。需要几代,甚至十几代人的辛勤积累,才能有今天这样的规模。 魏家自然不会不例外。也是经过十几代人的传承,才走到今天,可以傲视群雄的位置。 仔细算来,从魏文亮与魏晓鹏的爷爷这一代,往上数八代是同一个祖宗。也就是说,到了魏晓鹏这一代,早已是自燕京魏家发迹起的第十代。 最初的魏晓鹏祖上这一支,也同样分到了祖宗留下的丰厚家产。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早早就没落了。 俗话说身靠大树好乘凉。特别是,魏文亮并非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对于同宗同支的魏家子弟,一向还算慷慨。所以,魏晓鹏家近年来也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家资又渐渐丰盈了起来。 不然,也不会让魏晓鹏养成如此目空一切,如此嚣张的个性。 不然,一个刚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哪里有钱买那么贵重的祖母绿。 任彧表演完魔术,也就是生日宴会的第一项节目——送生日礼物的流程已经完成。那么,接下来自然是切生日蛋糕了。 不知是因为羡慕洪芸的幸运,还是被任彧表演的魔术震惊到了的缘故,一向表现的大大咧咧,喜欢搞笑的李丽再次冒了出来。 走过去,拉住脸颊上犹有泪痕的洪芸道:“芸儿,别只顾着自己爽,快点分蛋糕吧。大家都等着沾沾芸儿的光呢。”说着扬声问其他人:“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洪大小姐。” 在众人的起哄中,李丽拉着洪芸,站到共六层的超级大蛋糕旁,笑嘻嘻地说:“先吹蜡烛,必须一次全部吹灭。剩下一根蜡烛就代表多一个竞争者。要是剩下五根以上,就要当心心上人被人抢走喽。” 李丽这诚心搞怪的话语,不仅把洪芸逗得噗嗤一笑。同时也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除了丽丽姐谁还能干得出那样的事啊?” “哼,是我又怎么样?就不信你们不眼馋。”上一秒还是开玩笑的语气,下一秒扭头看着任彧的李丽,突然语气一变,幽怨地说:“就怕任先生看不上人家小女子。” 本来已经憋了一大口气,正准备吹蜡烛的洪芸,听到这里再次没忍住笑出了声。以至于,一口气仅仅吹灭了八只蜡烛。 “完了,芸儿,你完了。” 李丽一脸严肃地说着,竟然弯下腰对准剩下的十八只蜡烛,一口气全部吹灭了。 “丽丽这是不打自招啊。”大家又开始纷纷起哄道:“往后芸儿可一定小心啊。” “是啊,不是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吗?洪芸可千万要提防丽丽姐。”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可是二十几个女孩子。一时间,整个逍遥居里,充满了各种欢笑声。 “快点吧,小白菜。还不赶紧切块蛋糕送过去,小心任先生真不要你了。” 几乎李丽每次开口,都能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在众人的笑声中,羞涩不已的洪芸,麻利地切下一块蛋糕,放到美女服务生及时递上的托盘中,红着脸走到任彧面前,轻轻叫了声:“少爷。” “谢谢。” 任彧反倒是很自然地接过来,点点头又回到刚才的角落中去了。 洪芸转身,再次切下两块蛋糕。把手中的刀叉,递给侍立于一旁的美女服务生。随即一手托着一块,走到魏晓鹏和贾旭身边。怎么说两人都是专程从燕京赶来,参加自己生日宴会的。就洪芸内心讲,从没有要冷落谁的意思。只不过,刚才两人对少爷的表现实在有点过。 见只有贾旭伸手接过了蛋糕,只好把另外一块轻轻放到茶几上说:“晓鹏,贾旭,谢谢你们。” 一向以燕京魏家人自居的魏晓鹏,走到哪里都想高人一头。 先是洪芸没收自己的礼物,让自己当众难堪不说,这第一块蛋糕也送给了那个屌丝。憋着一肚子火的魏晓鹏,要不是心中已有打算,恐怕早就站起来,一走了之了。 不仅没接蛋糕,甚至连看都没看地,对站在身前的洪芸,语气冷淡地说:“不用客气。” 明白魏晓鹏已经生气,洪芸却压根没有,要给他道歉的意思。见又有服务生推开门进来,开始上酒菜。而另外一辆小车上的香槟酒,也已斟满,洪芸便轻轻转身回去了。 因为今天来的客人有三十来个,逍遥居并没有安排大桌子。只是一张接一张,供两三个人共用的茶几。以逍遥居中央为中心,围成一圈。所以,众人也都是三三两两,自由组合而坐。 看到陆续端上来的珍馐美味,随着服务员一一报上菜名,几乎每个菜都能引来大家的惊叹声。 无他,今天的闻香楼,差不多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八大菜系的头牌菜都端了上来。 即便自以为是的魏晓鹏,看着眼前摆满茶几的佳肴,若不是服务生介绍,别说吃过了,能够认出来叫得上名字的,都不会超过一半。 “魏少,今天是怎么了?” “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突然有了一丝自卑感的魏晓鹏,听到贾旭的问话,自然没什么好心情对待他。 “魏少不用放在心上。”贾旭没有在意魏晓鹏语气中的不耐烦,而是接着说:“魏少不是认识夏城周家的二少周毅吗?” “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贾旭夹了一段鲁菜名菜,九转大肠放到嘴里,边吃边说:“在夏城周家可是老大,而且周家栖凤制药的规模,可是洪家洪峰制药的十倍不止。” “你的意思是……” “是啊,魏少,让周家在洪家的供应商那里说句话,还怕洪家不乖乖听话?” 等大家全部选好位子坐好,唯独洪芸还站在那里。这时李丽看着洪芸,指指独坐一桌的任彧说:“芸儿就别装了,你若是不愿陪任先生,我可要过去了。” 说着,李丽慢悠悠从沙发上站起来,作势就要抬脚走过去。 在众人又一阵哈哈大笑中,洪芸虽然娇羞不已,可内心却是喜欢的。施施然走过去,低低叫了声“少爷”。与上次在自家府中,洪芸为了摆正自己的身份,坚持没有上桌时不一样,而是顺势在任彧身边坐了下来。 这一幕难免又引起魏晓鹏心头更大的醋意。于是低声对贾旭说:“回头我就联系周毅。” 第60章 生日宴会(4) 不只是菜肴,酒也是除了开始时的香槟外,各种葡萄酒,以及四大名酒——浓香、酱香、清香、药香的代表产品无一缺席。 看在都是名酒的份上,即便是平时从不沾酒的女孩子,也放下矜持跃跃欲试起来。就更不用说,憋着一肚子火的魏晓鹏和贾旭了。 尤其当魏晓鹏发现,包间总共安排了六个美女服务生,仅任彧那里就安排了两位,专职为任彧和洪芸斟酒倒水。而其余四位则没有固定为哪一桌服务,只是哪桌有需要,才到哪桌上去服务。以至于,魏晓鹏又在心中,给任彧和洪芸暗暗记了一笔账。 “少爷想喝点什么?” 洪芸指着桌上摆着的白酒,眼神期待地问道。 “平时我不怎么喝酒。” “今天多少尝点好吗,少爷?”洪芸一一指着四瓶酒问:“少爷喜欢酱香、浓香,还是清香、药香?” “那就少来点清香型的吧。” 不用洪芸动手,侍立于两侧的服务生,马上拿起酒杯为任彧和洪芸,各倒上小半杯。 “谢谢少爷。”洪芸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说:“芸儿还是头一回喝白酒。” 洪芸陪着少爷喝了一会,便站起来说:“少爷,我去转转。” 随即端着一杯香槟,转着圈劝客人。等她来到魏晓鹏与贾旭桌前,在魏晓鹏的怂恿下,贾旭非要洪芸换白酒。更有甚者,贾旭非逼着洪芸用魏晓鹏的酒杯不可。 “实在抱歉,我的酒量实在有限。” 因为陪着任彧喝了小半杯,早已玉颜绯红的洪芸,当然不会用魏晓鹏的酒杯。也不想陪他俩喝白酒,所以只能极力推辞。 “说什么我们也是从燕京,专程赶过来的。芸儿可以陪别人喝白酒,为什么不能陪我?” “晓鹏……” 这话堵得洪芸真的不好说什么。没办法,只能招手让服务生重新拿个酒杯过来。本意是倒上小半杯意思意思的洪芸,不想贾旭抢过酒瓶,干脆把洪芸手中的酒杯倒满了。 “这就对了,芸儿。来,我们干了这杯。” 魏晓鹏说着,一仰头就把满满一杯,接近三两的高度浓香型白酒灌了下去。 第一次喝白酒的洪芸,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喝法。见魏晓鹏喝下去了,自己也不能不表示。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小口。 “芸儿这分明是看不起我魏晓鹏。” “就是啊,洪芸。”贾旭在旁边帮腔道:“没看见魏少都干了吗?” “晓鹏,我真的不能喝酒。” 已经有六七分酒意,现在又灌下去一大杯,差不多九分酒意的魏晓鹏,直愣愣看着眼前因了喝酒而玉颜绯红,在房间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娇艳的洪芸,舌头有些打结地说:“芸儿要是不把这杯酒喝下去,休怪我魏少不讲情面。” 洪芸是真的不想理一双眼睛贼溜溜看着自己的魏晓鹏。可也不愿意因为他而破坏了,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亲朋好友的情绪。何况,少爷还在这里。 不得已,洪芸举起酒杯说:“晓鹏,就这一杯。” “好,就这一杯。” 就在洪芸皱着眉头,把酒杯送到唇边时,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接走了自己手中的酒杯。 “少爷。”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任彧,端着洪芸的酒杯,对魏晓鹏说:“我陪你喝。” “滚,你算哪门子葱。” “就是,一个臭屌丝,在魏少面前装什么大头蒜。” 虽然魏晓鹏和贾旭一唱一和的话非常刺耳,可任彧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反倒是心生怒气的洪芸听不下去说:“魏晓鹏,贾旭,不许对少爷无礼。” “洪芸,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呵呵。”没让洪芸接话,任彧拿起茶几上一瓶打开却没有倒过,满满一瓶清香型白酒,再次对魏晓鹏说:“要不这样,我喝一瓶你喝一杯,你敢吗?” “少爷,不要……” 旁边的洪芸简直被少爷这句话给吓坏了。就算酒量再大,也不能整瓶白酒地喝。那样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芸儿放心。” “靠,来就来,老子怕过谁。”魏晓鹏一伸手对贾旭说:“满上。” 贾旭不是看不出来,魏晓鹏的酒已经多了。可是他更想看看,眼前这位其貌不扬,无家无业的臭屌丝,用一瓶酒陪魏晓鹏一杯的下场。于是,提起酒瓶就给魏晓鹏满满倒了一杯。 “我先喝。” 任彧语气平淡的话音落地,抬手仰头,把酒瓶对准嘴巴,咕咚咕咚不过二三十秒钟,一整瓶高度白酒就下肚了。 心情极度紧张,又深深愧疚的洪芸发现,少爷喝下一整瓶白酒后,不论脸色还是眼神,竟然没有丝毫变化。心情才算多少放松了些。 此时,其他人早已被魏晓鹏这边的动静吸引,尤其是任彧那句一瓶对一杯的话。大家不约而同围拢了过来。 尽管酒已经多了,可眼前这位被洪芸尊为“少爷”的年轻人的表现,还是让意识依然清醒的魏晓鹏大吃一惊。想想一贯逞强斗狠的自己,也不敢这样喝酒。 不甘心被人小瞧了去,魏晓鹏端起酒杯再次灌下了肚。 只是,随着一股火辣辣的滋味,沿食道直达胃中,顿时引起腹部一阵翻江倒海的不适。要不是魏晓鹏紧紧咬住嘴唇,怕是早就一口喷出来了。 这时任彧再次拿起另外一满瓶的白酒,二话不说又仰头喝了下去。 “满……满……给老子满……上。” 贾旭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酒量大的人他不是没见过,甚至一次喝三四斤的人都见过。可是谁见过一口一瓶对嘴吹,连续喝两瓶的主。而且,还是五十多度的高度白酒。 “魏少,多了,多了。” “放……屁,给老子满……满上……” 贾旭差不多是颤抖着手,给魏晓鹏再次倒上一杯。只不过,也不知是他故意的,还是因为被吓的手颤的缘故,这杯酒只倒了八分满不到。 “来,一杯对一瓶本就够丢人了,还不敢倒满。” 又是李丽,从贾旭手中抓过酒瓶,顺手给魏晓鹏的酒杯添满了。 此时的魏晓鹏,心中其实是有数的。这一杯要是再喝下去,肯定要当场出丑。 可是不喝行吗?人家是一瓶,自己是一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要是不喝将来还怎么混? 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好像找不到嘴的他,手一抖已经撒掉四分之一了。等他终于找到嘴,伸着脖子闭着眼睛,勉强喝了一半就再也控制不住,一张嘴把刚才吃的喝的,都吐了出来。 随即,魏晓鹏身子一软,便溜到茶几与沙发的缝隙中,不省人事了。 幸亏大家已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苗头,并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离得近的人,难免要被喷一身污秽之物。 第61章 不成器的东西 魏晓鹏的搅局,多多少少给生日宴会,留下了一丝遗憾。 不过,在肖凯指挥服务生,很快收拾干净后,加上刚才任彧表演的鲜花魔术,留下的浓郁香气,把来自魏晓鹏呕吐物的难闻味道,几乎都掩盖住了。所以豪华的生日宴会,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当然不会不管魏晓鹏。洪芸还是请邓飞帮忙,把魏晓鹏送到了附近的医院。有跟班贾旭护理着,倒也无需洪芸担心。她所担心的是,一口气喝了两瓶高度白酒的少爷。 “少爷,要不也去医院看看吧?” “芸儿不用担心。” “可是,少爷……” “哎呦,这可真是关心则乱。”李丽突然凑过来,插上一句说:“芸儿小姐,你就没看看先生,到现在依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包间内的欢乐继续着。门外的邓飞,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只顾着忙活洪小姐的生日宴会,竟然忘记了给周典回电话。 “周总好。是我,邓飞。” 等了大半夜的周典,总算接到了邓飞的电话。尽管心头有气,但还是客气地问:“邓老板,怎么样?” “周总,实在是抱歉。今晚是洪小姐生日。本以为生日宴会很快结束,到时候我再跟少爷说。不想这都快十点了,生日宴会还没结束。” “那好吧,那就烦请邓老板跟任先生约一下,我明天上午……”本想说明天白天去见任彧。可是周典转念一想,白天不是管家,就是大儿子,在张金娥坟前跪拜。正是人山人海的时候,那时去岂不丢人现眼。于是急忙改口说:“晚上再去拜望任先生吧。” “好的,周总。” 不同于闻香楼逍遥居里的热闹喜庆,半山别墅二楼,周典的书房中,可谓是一片愁云惨雾。 从三官庙张金娥坟前,准时六点下班的周围,以及管家周瑞,只是在晚饭时,为了不引起老爷子周峰的怀疑,勉强去吃了几口外,就再没离开过。 “老爷,是不想见您吗?” 刚才邓飞打来的电话,周瑞和周围基本上都听清了。周瑞心里很清楚,只要家主不去与任彧真诚地谈谈,不尽量满足任彧的要求,拜坟这事,肯定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你们不是听见了吗。邓飞说,今天是洪家那丫头的生日。” 其实,周典的内心是比较矛盾的。通过管家和大儿子的遭遇发现,任彧想要控制一个人,必须要近距离接触才行。管家是在盛世酒吧地下室。大儿子则是被任彧直闯办公室控制的。 如果任彧那小子目的,不是跟周家谈判,而是专门为了让周家出丑。或者说,到时候自己无法满足,对方提出的要求,那岂不等于是送货上门? “爸爸,洪家最近采购了大量药材。” 与管家周瑞一样,在尝试自杀几次都不能成功的情况下,周围只能暂时认命。既然活着,工作还是要做。 “据下面传来的确切消息,洪家不仅清空了原有的三座仓库,还从附近租赁了五座。而且,今天第一批药材已经到了。” “就是说洪家购买了,足足八座仓库的药材?” “不然不会额外租赁五座仓库。”周围猜测说:“若真是如此,这一次洪家药材的采购量,几乎是往年洪峰制药,五年以上采购量的总合。” “知道洪家是从哪里进的货吗?” “据说是唐城宋家的药行。” “唐城宋家?”周典有些迟疑地说:“难道洪家那丫头上次去唐城,就是为了这件事?” “十有八九。而且极有可能与任彧有关。”周围接着又说:“爸爸,我们库存的够年份的何首乌,已经告罄。” “有没有安排采购?” “今天上午已经联系到供货商,并把货款打出去了。” “记住,不论发生什么,药厂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周围看看父亲周典,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周典也理解儿子的心情,所以并没有计较。继而转头问管家周瑞:“周叔通知周毅和周亮了吗?” “已经叮嘱三少爷了。只是二少爷那里……一直没见到人。” “他去哪了?” “打电话问过二少爷。二少爷说,忙着接待来自唐城的五爷。” “五爷……哪里冒出来的五爷?” “二少爷说,五爷是唐城宋府管家邱俊的侄子。” “爸爸,我知道这个人。”周围接过话来说:“名叫邱卫东,与二弟是大学同学。” “他到夏城来做什么?” “说是与二少爷共同出资,接手了邓飞的三家地下赌场。”周瑞解释说:“我也只是听说,不知是否准确。” “放肆!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做那样下三滥的勾当?”闻言,周典不由勃然大怒道:“马上打电话,让他立刻给我滚回来。”随即又骂了一声:“哼,不成器的东西。” 被前途未卜的跪坟一事,弄得心灰意冷的周瑞,还是迅速拨通了二少爷周毅的手机。 “二少爷现在哪里呢?老爷要二少爷马上回府。” “周叔,我与五爷正在赶往人民医院的路上。有个朋友身体不适,今晚就不回去了。” “可是,老爷……” “请周叔告诉我爸爸,这个朋友是来自燕京魏家的魏晓鹏魏少。刚打电话告诉我,今夜我必须去陪陪他。” 放下电话,不用周瑞解释,旁边的周典父子已经听了个大概。 “燕京魏家……周毅什么时候认识燕京魏家的人了?”周典疑惑地说:“燕京魏家只有一个女儿魏凤,又何来的魏少?” 别人或许不了解,身为夏城势力最大的周家家主,又岂能不了解与唐城宋家齐名,可以说威名赫赫的魏家的情况。 “爸爸,这个魏少我也听说过。” “什么情况?” “与燕京魏家同宗同族,但不是魏家家主魏文亮的直系亲属。” “又是狐假虎威。” “说是狐假虎威并不为过。这个魏晓鹏的家境,也还算可以。只是做事喜欢张扬,也比较嚣张。” “他来夏城做什么?不会也是……奔着邓飞的地下赌场来的吧?” “应该不是。”周围解释说:“这几年,燕京魏家同宗同族的旁系子弟,靠着魏家那棵大树沾了不少光。也正因为如此,由于魏家家主,非常看不上黄赌毒等旁门左道,所以没有一家敢染指的。” 听完大儿子这番话,周典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做事认真而专注,从不像二儿子那样朝三暮四、胡作非为。不然,周典也不会这么痛快地,将他作为下任家主的人选。 第62章 谢谢魏少 早餐的时候没有看到管家周瑞,为了瞒着爷爷奶奶,不得不前来的周围,心情已经坏到了极致。 “小围,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奶奶,我没事,可能是夜里没睡好。” “那就别去上班了。吃完饭再回去补一觉去。”奶奶心疼地劝道:“工作虽然重要,也要有个好身体才成。” “知道了,奶奶。” 一想到十二点还要去三官庙,在围观众人的嘲笑声中跪坟。不用说,周围也没心情到药厂上班了。 “今天是二月初一了,宋家那边有动静吗?” 面对老爷子的问话,周典斟酌一下措辞说:“爸爸,宋家也不是没看到,警方同样找不到任一凡。强逼我们又有什么用。” 周峰可不相信,宋家会如此轻易放过周家。于是说道:“总得给宋家一个说法。不然事到临头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好的,爸爸。回头我就给邱俊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要好好跟人家说。” “爸爸,我知道该怎么说。” 不是看不出来,不仅是大孙子脸色不好,儿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不过周峰并没有多想。有过切身经历的他很清楚,作为家主要操心的事多了,哪能像普通人那样,过的那么舒心自在。 “小亮,制造厂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爷爷,今年的订单比去年要多些,不过还能应付的过来。” “那就好。”因为一连几天都没看见二孙子,周峰不由问道:“小毅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周典看看周围,周围只好说:“二弟有个燕京的朋友过来了,一直在陪着对方。” “哦。”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生活,周峰没有继续追问。话题一转问道:“今早好像也没看见周瑞,是不是又去医院了?” “是的,爷爷。” 早饭后,周典回到自己二楼的书房。周围回了卧室。只有周亮按时,去制造厂上班去了。 夜里没睡好是肯定的,只是此时的周围一样睡不着。想到下午还要去跪六个小时,而且不知道这噩梦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后背立马就会冷汗涔涔,让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合衣歪在床头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周围,听见电话响。拿起看到是秘书卢茜打来的,迟疑了一下才接起来。 “什么事?” “大少爷,昨天汇出去购买何首乌的货款,都被退回来了。” “你说什么?”周围心里顿时一惊,下意识坐起来问:“为什么?” “供货商说,一时凑不齐那么多何首乌。” “那可以分批供货啊?” “说过了,可供货商又支支吾吾地说是他疏忽了。昨天那些库存已经被唐城宋家预定了,所以让我们另寻别家。” 若没有“唐城宋家”这四个字,周围也不会多想。可今天是二月初一,也就是唐城宋家定的交人日期已过。难不成是唐城宋家开始动手了吗? “好了,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顾不上其他,周围急忙来到父亲二楼的书房。 “爸爸,昨天汇出去购买何首乌的款项,都被供货商给退回来了。” 刚说到这里,书法的门再次被推开。竟然是二少爷周毅回来了。只是,父子俩谁都没理他。周围接着把刚才秘书卢茜,在电话中说的话,向父亲周典复述了一边。最后,也把自己的担忧讲了出来。 “我这就给邱俊打电话。” 听大儿子讲的不无道理,由于栖凤制药是周家的根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周典马上拨通了邱俊的电话。 “二叔,我是夏城周典。” “周总啊,人找到了吗?” 并没有听出来,电话中邱俊的语气有什么变化。周典稍微松了一口气说:“二叔,我们还在努力寻找。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向二叔汇报。” “我知道了。” 听得出来,对方要挂断电话,周典急忙说:“二叔等等。” “周总还有事?” “是这样,二叔,我们栖凤制药的何首乌缺货,能否麻烦二叔帮忙调剂一些?” “我无能为力。”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这让周典拿着电话顿时愣在那里。心里基本认定,大儿子所说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唐城宋家在幕后操纵的。 “爸爸,不就是何首乌吗?”这时进来一直没人理的二儿子周毅,突然插嘴说:“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唐城宋家有药行。” “闭嘴!” 没有在意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心里十分清楚,昨天发生在三官庙外的事,意味着什么的周毅,眼见大哥的继任家住之位不保,这个时候自己不表现更待何时? 尤其是,魏晓鹏的突然出现,更让周毅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不想和父亲争论,干脆拿起电话,当着父亲和大哥的面拨通了,经过大半夜急救,凌晨就已经醒来的魏晓鹏的电话。 “魏少,是我,周毅。” “是周少啊,有事吗?” “是这样,魏少,我们家的制药厂需要购进一批何首乌,不知魏少能否帮帮忙?” “何首乌啊,这有什么难的。”电话中的魏晓鹏,大包大揽地说:“我马上打电话问一下,十分钟之后给周少答复。” “谢谢,魏少,谢谢。” 挂断电话,周毅得意地看看父亲,再看看大哥。那表情分明在说,不就一点何首乌吗,多大点事。 所谓病急乱投医,既然是唐城宋家在幕后操纵,一般的供货商肯定不敢得罪宋家。但燕京魏家就不一样了。事已至此,周典只能期望,这个平时不成器的二儿子,能够帮家族度过眼下难关。自然也就顾不上责问他,有关地下赌场的事情了。 “你确定他能弄到何首乌?” “爸爸放心吧,魏少从来不讲空话。” 周围看着二弟脸上那份得意的表情,本来是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接下来父子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说好十分钟答复的魏晓鹏,在过了将近半小时后,才给周毅打来了电话。 “周少,抱歉了,刚才打姑姑的电话一直占线。” “没事,魏少。” “是这样,我已经跟姑姑说好,三千年以下年份的何首乌,库存不缺。款到就可以发货。” “太好了,谢谢魏少。” “周少不必客气,夜里辛苦了一夜,该道谢的是我。”电话中的魏晓鹏,十分客气地说:“周少,回头我把魏家药行联系人的电话发过去,你们直接联系好了。” “谢谢,谢谢魏少。” 第63章 外甥 正在四合院里,跟着聘请来的拳师,练习太极拳的宋凌燕,看到女儿宋青霜和孙子宋伟雄,一前一后走进来,便收了功说:“走,客厅里说。” “爸爸身体刚恢复,可不要操之过急。” 宋青霜看着父亲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不无关切地边走边劝道。 “呵呵,我还真有点迫不及待呢。” 进入客厅,宋凌燕就着下人端来的洗脸水,匆匆洗了两把后问:“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好了,爸爸。”宋青霜亲手接过父亲擦脸的毛巾,递给下人并挥退他们,答复道:“魏家库存的两百年以上的何首乌,全部买过来了。而且与魏凤签订了常年供货合同。至于其他地方的药行,也已尽数下了通知。” “好,很好。” “还有,爸爸,对于夏城周家栖凤制药,固定的供货商那里,我也打了招呼。不仅是够年份的何首乌,包括他们常用的药材在内,三个月之内不许向周家供货。” “很好。”继而宋凌燕又问:“先生要的货呢?” 宋伟雄接话说:“已经全部打包完毕,再有三天时间,保证全部运到夏城。包括洪家要的何首乌、野山参,刚刚已经派专人送过去了。” 这时宋青霜不失时机地夸赞侄子道:“爸爸,在这件事上伟雄可是出了大力气。” “不错,年轻人就该把心思放到做事上。”说到这里,宋凌燕看着孙子宋伟雄,沉吟片刻后嘱咐道:“我一向主张不干涉你们年轻人的事,洪家那丫头也的确不错。只是这事牵涉到先生,所以……” “爷爷尽管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 祖孙三人刚说到这里,管家邱俊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看到邱俊,宋凌燕马上问道:“怎么样?” “有结果了,老太爷。” 宋凌燕闻言,对女儿和孙子说:“你们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知道父亲(爷爷)有事要和管家说,姑侄二人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快,拿来我看。” 邱俊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字纸递过来。宋凌燕急忙伸手去接,同时迫不及待地问:“什么结果?” “与老太爷期望的结果一样。” “啊……”听到邱俊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的宋凌燕,急忙低下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手中dna的鉴定结果。最终目光定格在“送检的生物检材dna与提交的dna比对结果:两者存在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这句话上。 整个人愣愣地坐在沙发上,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不过眼眶却早已湿润了。 “老太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开心的大笑之后,宋凌燕抬手揉着眼睛,万分激动地说:“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 “老太爷注意身体。” “备车,要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和二娘知道。” “是。” 没有用司机,邱俊亲自驾车,送老家主很快来到,距离四合院不过五公里左右的宋家祠堂。 宋凌燕下车后直奔祠堂正殿。走到父亲的牌位前,噗通一下跪倒在蒲团上。 顾不上什么三拜九叩的礼数,激动地诉说道:“父亲,您老人家临终时吩咐的事情,凌燕完成一半了。虽然还没找到妹妹小兰的下落,可是已经找到小兰留下的唯一血脉——外甥任……一凡了。” 继而起身,来到侧殿二娘的牌位前跪下,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直到此时,宋凌燕激动的心情才略微平复了些。转头冲着祠堂门外喊了一声:“邱俊进来。” 邱俊快步走进来,站到老家主面前躬身问:“老太爷有什么吩咐?” “切记,这件事不经我允许,不许告诉任何人,青云那里也一样。” “是,老太爷,邱俊记下了。” “好了,我们回去吧。” 主仆二人坐进车里,邱俊问:“老太爷,是回住处吗?” 宋凌燕迟疑了一下说:“要不你拉我到市区转转吧。” 以前是受病腿的牵累,宋凌燕如非必要几乎很少到市区。最近却是因为吃了正元丹后,容貌的改变实在是太大,宋凌燕反而更不敢见人了。因为任彧嘱咐不要泄露正元丹的秘密,所以见了熟人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 以至于,自任彧离开之后,宋凌燕干脆闭门谢客,什么人都不见了。包括平时关系不错,时常上门拜望他的老朋友,无不吃了几次闭门羹。 由此,市井之间,甚至有宋家老爷子的身体快不行了的流言传出。 只是今天心情实在太好,而且憋了这么多天的宋凌燕,确实有些憋不住了。心想,反正自己坐在车里,就算碰到熟人只要不下车,他们肯定认不出自己。 “好的,老太爷。” 随着汽车驶入市区,看着往日见惯了的繁华街道,宋凌燕难免会心生感慨。要不是老天爷眷顾,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有今天。何况,救了自己不说,还让自己返老还童二十多年,相当于延长了自己二十多年寿命的恩人,竟是自己的亲外甥。 只是,只是该如何向世人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惊人的变化呢? 这实在是太让宋凌燕纠结了。总不能为了不让人知道正元丹的秘密,而始终把自己关在那座四合院内吧? 不行,这事必须要尽快想办法解决才成。 思来想去,宋凌燕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要尽快见到外甥任一凡,或者说任彧,问问他该怎么办。 正想着呢,突然发现车停了下来。宋凌燕抬眼从前挡风玻璃处望去,只见前面街道中央,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人。不由问邱俊:“前面发生了什么?” “估计是出车祸了,老太爷。” “怎么这么巧?”宋凌燕有些不悦地说:“掉头吧,看看能不能绕过去。” “老太爷,后面跟了不少车,现在退不回去了。” 没办法,只能坐在车里等了。宋凌燕习惯性地伸手,按了一下车窗玻璃按钮。本意是想透透风的他,却一眼看到了一个熟人。等他反应过来,现在不能见熟人想把车窗重新关上时,已经来不及了。 “宋老……” 车外那人也是因为堵车,所以下车打算到前面去看看情况。正走着呢,感觉身边一辆车的车窗玻璃动了一下。出于本能扭头瞥了一眼,不想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又突然顿住了。 “您,您是宋老太爷吗?” 乍一看时,确实是宋家老爷子宋凌燕。可是弯下腰,低下头,再仔细一看,好像又不是。 毕竟前不久还到宋府拜望过。年近九旬的宋老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四个字——风烛残年。可眼前这位,怎么看也就六十多岁,似乎连六十五都不到。 车里的宋凌燕很想说“我不是”,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若是往后再不见面,自己可以耍赖一回。关键是眼前这人,是自己舅舅的亲女婿。平时走得非常近,现在不承认,将来一旦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第64章 任彧就是任一凡 自从两天前接到李丽打来的电话,说检测结果已出并寄了过来,周若琳就一直处于忐忑而又期待的状态中。 终于,上午正在大合堂教室上课的周若琳,收到了邮件到达的短信提示。只是自己坐在合堂教室,前排偏中间的位置,实在不好意思现在离开。 根本无心听课的周若琳,几乎每隔一两分钟,就低头看一次腕表。总算听到教授说:“今天就讲到这里。”急忙站起来,胡乱收拾起书本,便匆忙跑了出去。 一路脚步不停,跑到宿舍楼下的鹰巢邮件信箱处。顾不上气喘,按照短信提示中的密码打开邮箱。取出里面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一边小心撕着封口,一边进入宿舍楼向宿舍走去。 由于上午还有两节课,周若琳并不担心被同学撞见。 来到空无一人的宿舍,从牛皮纸信封中抽出来三张纸。由第一张仔细看下去:第一张检材编号i不是,第二张检材编号ii也不是,看到第三张时,盯着最后鉴定结论的周若琳顿时愣住了。 检材编号iii鉴定结论:通过对检材编号iii的dna与送检毛发的dna比对,两份检材属于同一人。 任一凡就是任彧,任彧就是任一凡…… 此时周若琳的脑海中,只剩下这颠倒出现的一句话。 过了好大一会,周若琳才走过去,坐到属于自己的小书桌前,慢慢梳理起内心的疑问。 尽管这是自己期盼的结果,可是,该如何解释,任彧和任一凡相貌上的巨大差异呢? 周若琳可不相信,手中的检测结果会有错。 一是,两根毛发是从任一凡更衣室柜子中找到的。 二是,夏城市公安局能够从那部手机上,提取到三份生物检材,足以说明,没有人在糊弄自己。 就算退一步,如果那两根毛发不是任一凡的。而是府中其他下人的,被无意中带进了任一凡的衣柜。那么,根本不可能与自己在咖啡馆遇到的,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手机上提取到的,生物检材的dna比对上。 毕竟自己府中的下人,一是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那部手机。再者,即便有机会接触,也只能是事发那天早晨,或者前一天晚上,就是说也早就被摩擦掉了。 至于公安局从手机上提取到的三份生物检材,周若琳虽然不敢十分肯定,但大致能猜到。应该是手机主人、自己及任彧三人的。 所以,这份鉴定结果是完全可信的。 打开笔记本电脑,再一次播放起,正月十五在天官庙门前,用手机拍摄的那段视频。仔细观察着里面挥笔写字,怎么看都感觉只有十八九岁的任彧,脑子里反复与记忆中的任一凡进行比较。 身高不对,但体型似乎有些相似。两人都显得有些单薄,或者说瘦弱。 脸型有些相似,但五官不一样。 还有,从未听谁提起过,任一凡会写毛笔字。而任彧的字,却是连全国书法协会副秘书长赵启迈都惊动了。 唯一能够肯定的,依然是两人始终挂在脸上,几乎一模一样的,那一丝淡淡笑意。 周若琳又开始为难了。现在已经是阴历二月初一,已经过了唐城宋家给定交人的日子。 该怎么办呢? 要不要把这份鉴定结果告诉爷爷? 爷爷会相信吗? 或者说,唐城宋家会相信任彧就是任一凡吗? 毕竟以唐城宋家的实力,既然可以确定要找的人就是任一凡,那么一定掌握了,有关任一凡的详细资料,其中必然少不了照片。看到两个人相貌上的差异如此之大,唐城宋家会不会认为,是我们周家故意糊弄他们? 想到这里,周若琳突然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中暗道:自己真是傻了,宋家若是不相信,完全可以再做一次dna检测。任彧是现成的,任一凡虽然失踪了,可是他的生物检材肯定不难找。甚至,唐城宋家可能早就掌握了任一凡的dna数据。 既然如此,自己还在这里犹豫、纠结什么? 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的周若琳,首先拿起手机给李丽打了过去。 “哟,若琳大小姐,是不是收到邮件了?” “收到了,谢谢丽丽姐。” “得了,才不稀罕。”电话中的李丽,故意拿腔作调地说:“你们这些小白菜,一个个都是自私鬼。” “丽丽姐又编排人,我可没有。”被逗得娇笑连连的周若琳,突然反应过来,李丽电话中说的是“你们”。不由问道:“丽丽姐,你们都是谁啊?” “当然是你和她了。” “她是谁啊?” “哼,就不告诉你。谁让你被猪拱的时候,只顾自己爽来着。” 刚刚结束与李丽的通话,周若琳就听到,有人在拿钥匙开门的声音。唯恐被同学发现dna鉴定报告的她,急忙收拾起来,往抽屉里藏。 可还是慢了一步,被首先进来的同学宁宁看了个正着。 “喂,周大小姐藏什么呢?” “没有什么啊。” 周若琳故作镇定地说着,伸手就要去关掉,笔记本电脑中正在播放的视频。不想,被宁宁一把就把电脑给抢了过去。 “快来看啊,同志们,周大小姐的心上人。” 其余跟在后面进门的两位同学,顿时围上来,把想要重新夺回笔记本电脑的周若琳挤开了。 “怪不得一下课就跑,接下来的两节课再没见到人影。原来是一个人躲在宿舍思春。” “宁宁别瞎说。” “我有瞎说吗?刚才是谁着急忙慌往抽屉里藏情书?” “还有情书?” “是啊,这年头竟然还有人用纸笔写情书?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出身于大家族的周若琳,平时并不喜欢开玩笑。终于逮住一次机会的室友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于是围着笔记本电脑,对视频中的少年,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嗯,看年龄倒是相当。” “身高也可以。” “就是相貌有些平常。” “你们乱说什么呢?” “有乱说吗?” “没有。”叫宁宁的那个女孩子,指着视频中,正在写字的任彧认真地说:“别说,字写得确实不错。” “嗤——好像你能看懂一样。” “虽然本公举不会写毛笔字,但是本公举眼睛不瞎。”宁宁反驳道:“你们难道就不会比较比较吗?看看人家写的字,再看看我们那些,整天觉得自己酷毙了的男同学们写的,那还叫字吗?” “要是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啊。” “周大小姐快给我们老实交代,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背景下,遇到这头还算顺眼的猪的?” 被同学们一阵起哄,周若琳不由自主想起了,与任彧前后两次的相遇。一是在休闲广场,看有人学狗爬那一次。至今周若琳都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拉回去的。以及为什么那三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只是被任彧呵斥一句,就乖乖离开了。 第二次是在同一家咖啡馆,被李丽逗笑,意外喷了任彧一裤脚咖啡的尴尬一幕。 “快看,还不承认,脸都红了。” “别瞎说,才没有。” 第65章 双管齐下 “爸爸,再有二十多天就是您的生日。继续闭门谢客,恐怕说不过去吧?” “唉,是啊。”宋凌燕叹口气说:“已经瞒不住了。” “怎么,爸爸见过谁了吗?” “今天上午,让邱俊拉我到街上转转,不想被你舅老爷家的表姑夫看到了。” “爸爸是怎么解释的?” “没法解释啊。”宋凌燕摇摇头说:“只能说遇到了一位神医,别的还能说什么?” “那今年的生日……” “照旧吧。过两天我亲自去夏城……拜望先生,只要先生届时能前来参加,一切就都好说了。” “爸爸是想推给任先生为大家解惑?” “反正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苦笑一声,宋凌燕突然问:“栖凤制药的事情,有进展吗?” “爸爸先看看这段视频。” 当宋凌燕看到儿子播放的一段,有人跪在一座新坟前的视频后,不解地问:“这与夏城周家又有什么关系?” “爸爸有所不知,现在这段视频,已经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开来。”宋青云指着正跪在新坟旁边,一个吊着左臂,年近七旬的老人说:“这位是夏城周府的管家周瑞。还有,爸爸再看看这一段视频。” 随即,宋青云又指着另外一段视频中,一个跪在坟前的年轻人说:“爸爸,这个是夏城周家的大公子周围。” “坟中所埋是周家何人?” 还是有些不明白,儿子究竟要说什么。毕竟,若是周家最近有老人谢世的话,不论管家还是大公子,去坟前拜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爸爸,关键就在这里。坟中所埋之人与周家毫无关系,而是失踪的任一凡的姥姥张金娥。” “谁?!” “就是我们正在寻找的,表弟任一凡住在夏城夕阳红养老院,与表弟同一天失踪的姥姥张金娥。” “那……周家这是……”突然想起什么来的宋凌燕,惊讶地看着儿子问:“难道是外……有人逼迫他们前去拜坟的?” “正是如此。爸爸您看,周府管家周瑞是上午六点至正午十二点,周府大公子是从正午十二点到傍晚六点……” “这是……还排好班了?” “爸爸仔细看看他们各自跪的位置。管家周瑞跪在供桌右侧一角,大公子周围跪在供桌左侧一角,中间刚好留出来,可供一人下跪的位置。” “若真是刻意如此安排的话,”听到这里,宋凌燕是既惊讶又好奇,下意识地问道:“虚位以待者何人?” “这也正是网络上,纷纷猜测的焦点之一。有说是给周家现任家主周典留的,也有说是给周家老家主周峰留的。” “你觉得呢?” 宋凌燕被视频中反映出来的故事吸引,甚至忘记了刚才问儿子的话。 “呵呵,爸爸,大多数人都觉得,是给周家现任家主周典留的。” “为什么不是老家主周峰,或者是给他们两人留的也说不定。” “爸爸,这个空间跪不下两个人。” “管家和大公子可以轮班,周家父子就不能轮班啊?” 被父亲一句话提醒,宋青云自嘲道:“我都被网络上的猜测带沟里了,脑子竟然还没爸爸清醒。”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何人逼迫周家,不得不丢人现眼的?” 其实,宋凌燕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个结果,只是不敢确定。 “网络上纷纷猜测说,十有八九,是寄宿在三官庙的先生任彧所为。” “你等等,你说什么,先生寄宿在三官庙里?” “正是。”宋青云解释说:“期初我也不相信。包括上次伟雄和二叔回来时,我也只当是任先生临时选了那个地方会客。昨天我专门安排人到现场证实过了,先生的确一直借宿在三官庙门房内。” “岂有此理。” 不明白突然发怒的父亲的怒气来自哪里,宋青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之所以网络上的大部分人,都认为是任先生所为,是因为表弟姥姥下葬时,是任先生主动做的持幡孝子。” 果然,宋凌燕心道,果然是外甥任一凡或者说任彧出手。虽然他不清楚外甥任一凡,是用什么办法逼迫周家就范的,但内心深处却总有一种,对外甥能力的没来由的自信。 见父亲愣愣地看着自己,宋青云以为父亲还没听明白,于是说:“爸爸,按照习俗持幡孝子可不是随便……” “我知道,说正事。” 被父亲打断的宋青云,反倒愣了一下才说:“周家到坟前跪拜始于昨天。由于昨天是星期天,所以今天股市一开盘,栖凤制药就被巨量卖单砸停盘了。” “这不正是天赐良机吗?” “是的,爸爸,我已经安排伟俊放下手头所有的事,带领专业人员,专心接手栖凤制药的流通股。” “要不漏痕迹,而且要快。”宋凌燕盯着儿子宋青云的眼睛,以命令的口吻说:“上次说到月底让我看到结果,现在看来不及了,必须在两周之内,把栖凤制药的法人换成先生任彧。” “爸爸……” “怎么,有问题?” 是想说时间不够,可是宋青云心念一转,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关注宋家的利益了,以至于只想着以最低价收购栖凤制药。既然父亲着急,多花个十亿八亿的钱对宋家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改口说:“爸爸放心,两周内保证把栖凤制药收购过来。” 之所以没说更换法人的事,是因为仅是办手续,也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所以,宋青云还是给自己留了点余地。 “马上给霜儿打电话,让她把控制栖凤制药进货渠道的消息放出去。你们俩配合起来,双管齐下,效果会更好,速度也会更快。” “知道了,爸爸,我这就回去安排。” “等等。” “爸爸还有事?” “告诉邱俊,今年生日宴会的请帖,记得专门给夏城洪家父女送一张。” “我记下了,爸爸还有事吗?” “没有了。” 宋青云刚转身要走,突然又听到父亲说:“魏家往年一般是派管家过来,今年尽量把魏文亮给我请来。” “好,这两天我专门抽时间去给魏文亮下请帖。” “去吧,记住,要快。” 离开四合院后,宋青云坐进车里,不由摇了摇头。不是疼钱,而是实在不明白父亲怎么如此重视先生任彧。是先生任彧治好了父亲的旧疾不假,甚至还送了一颗让父亲返老还童的正元丹。虽然宋家给的诊费不多,但已经决定拿栖凤制药来弥补了,何必非要急于一时呢? 再者,对于父亲想要请魏家家主魏文亮,参加生日宴会这事,也是多有不解。 第66章 人死能复生吗 直到晚上八点,午餐与晚餐均没有出现在餐厅的,管家周瑞与大儿子周围,几乎是同时来到自己二楼的书房。 虽然闻到了两人身上浓浓的酒气,理解他们心情的周典,并没有计较。 “爸爸,不仅是何首乌,包括我们常用几味中药的供货商,也给断货了。” “什么?”周典立刻意识到事情严重了。“有没有问为什么?” “问了,他们都直言不讳地说,不敢得罪宋家。” 又是宋家,周典想说欺人太甚,可是说出来又能怎样。沉默片刻,周典问:“有没有联系其他药行?” “联系了,结果都一样。” “库存还能维持多久?” “何首乌已经告罄。其余常用的几味药材,还能维持一周左右。” 宋家,周典心想,那是一座周家根本无法承受其重的大山。既然宋家已经出手,想要说服对方收手的唯一办法,只能是满足宋家的要求。可是,周典心中清楚,即便警方没有在鹰见愁找到任一凡的尸体,但活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也就是说,这几乎是周家难以完成的任务。 “周毅联系的魏家药行的人,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与二弟昨天所说的一样。”不知是不是因为连续两天没有睡好,还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睛明显有些发红的周围,抬眼看着父亲周典问:“要打款吗,爸爸?” “不要直接打款,派个人先过去看看,尽量与对方好好谈谈。”周典并不怎么相信二儿子,所以叮嘱周围道:“如果对方能够解决何首乌的问题,必然也能解决其他药材的问题。” “知道了,爸爸。”周围停顿片刻又说:“今天股市一开盘,就被巨量卖单砸停了。” “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周典几乎随时关注着,周家四家上市公司的情况。虽然其他三家情况略好,没有像栖凤制药那样开盘跌停,但也出现了大幅下跌的局面。 父子两讲到这里,一时间再也没有了其他话题。以至于,书房中陷入了与昨天一样难堪,而又漫长的沉默中。 良久,进门一直低着头,没有开口的管家周瑞,打破沉默说:“老爷,我认为症结可能都在一个人身上。” “周叔是说任彧?” “是。从张金娥下葬那天,他甘愿当孝子的举动分析,虽然不知道与任一凡之间存在何种关系,但可以肯定的是,关系必然不一般。” “周叔的意思是,求任彧能放过周家,并帮忙疏通宋家的关系?” 若是放到以往,从周典口中肯定不会说出“求”、“放过周家”之类的字眼。但是现在的周典,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如此有失身份的话。 “除此之外,老爷,我想不到还有其他办法,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管家周瑞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一想到自己去见任彧万一谈不拢,那就极有可能是,送货上门被其控制的结局。所以,明知道非去求任彧不可,内心却又十分抗拒。 再三斟酌之后,周典站起来说:“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现在就去三官庙见任彧。” 周典知道,事到如今,如果再过于计较个人得失,传承了三百多年的周家,恐怕就不保了。古语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于是周典连保镖都没带,独自驾车离开半山别墅,二十分钟多一点就来到了三官庙。 之所以没有再联系邓飞与任彧预约,是因为周典已下定决心,即便任彧暂时没在门房,也要守候在这里。今晚不论等到什么时候,一定要见到人不可。 没让周典失望,从停车场徒步走过来,老远就看见三官庙敞开着的角门,以及从西侧门房窗口漏出的灯光。 来到门前,周典缓了缓脚步,并深吸一口气。这才轻轻敲了敲门房,那扇破烂不堪的木门。 “任先生,我是周典。” “周先生请进。” 听到这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周典轻轻推开门走进来。破天荒地站在任彧面前,微微鞠躬行了一礼说:“这么晚来拜访任先生,实在打搅了。” “周先生不必客气,请坐。” 犹豫了一下,周典还是走过去,坐在了八仙桌另外一侧的椅子上。 没有绕圈子,周典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任先生,周典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周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不知任先生与任一凡一家是何关系?” “周先生觉得这很重要吗?” 一句话问的周典愣了一下,他很想说能不重要吗,不然你为何要替张金娥出头?可是他现在是有求于人,自然不敢一上来就把任彧惹火了。 仔细斟酌一番,周典才开口说:“任先生,我的意思是,如果任先生能暂时放过周家,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是,周典说话算话。” “周家能让死人复生吗?”任彧看都没看周典,淡淡地说:“如果周家能让任一凡的姥姥复生,别说我会放过周家,就是唐城宋家那边,我也可以前去通融,不再与周家计较。” 果然,管家周瑞的分析是对的。唐城宋家那边毫不留情的出手,真的与眼前的任彧有关。只是,人死如何复生,这不是诚心难为人吗?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是不能复生的。不仅是周家办不到,就是唐城宋家那样的家族,一样办不到。”周典尽量低声下气地说:“任先生能否换个条件,只要任先生说个数,就算砸锅卖铁,周典绝无二话。” “行啊。”任彧转头看了周典一眼,淡淡地问:“周先生说吧,一条命多少钱?” 这是压根就没打算好好谈。若是以往的周典,早就拍桌子走人了,可是现在他可没这个胆子。一旦谈不拢,不仅是管家和大儿子,明天要继续前来跪坟,自己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任先生,我知道人命关天,可是人死真的不能复生。还请任先生高抬贵手,放周家一马。周典与整个周家将永世铭记,任先生的大恩大德。” “不敢。”任彧透过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说:“我只有一个条件,让任一凡的姥姥复活。” “任先生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真正欺人太甚的是你们周家?” 看到任彧缓缓扭过头来的目光,周典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竟然没来由打了个哆嗦。顿时意识到自己失言的周典,急忙站起来向任彧鞠躬致歉道:“任先生息怒,是周典说错话了。” “走吧,我要休息了。” 周典闻言竟然一句话没说,转身一步步离开门房。回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启动汽车后,直到返回半山别墅。似乎才想起来,根本还没谈出任何结果,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三官庙? 一种不祥的预感陡然而生,以至于周典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第67章 晴天霹雳 一向不喜欢看手机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及花边新闻。由于下午后两节课是自修课,习惯性地,去学校阅览室学习的周若琳,慢悠悠回到宿舍放下书本。正打算去餐厅吃饭时,却被宁宁叫住了。 “若琳,夏城的大家族中,有与你们周家同姓的吗?” 有些莫名其妙的周若琳,下意识摇摇头说:“没有啊。怎么了,宁宁?” “那……若琳家的管家,是不是叫周瑞?” 周若琳点点头说:“是啊。” “若琳的哥哥,是不是叫周围?” “宁宁怎么知道?” “先别问是怎么知道的。”宁宁看着满脸疑惑的周若琳,继续问:“若琳的爸爸,是不是周典叔叔?” “宁宁……” 这才注意到宁宁边问自己,边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周若琳凑过去,借着宁宁手中的手机看去。蓦然发现,正在播放的竟是一段爸爸居中,管家周叔在右,大哥周围在左,正跪在一座新坟前的影像。 心中咯噔一下的周若琳,一把夺过宁宁手中的手机,急忙仔细在视频下的数万条留言中,寻找起什么。眼前的视频,首先让周若琳想到的是,是不是爷爷或者奶奶有什么不好。不然,怎么可能爸爸他们会同时跪在那里。 可是,当她心怀忐忑地,快速浏览了几条网友留言后,发现全部是“失踪、任一凡、任一凡姥姥张金娥、三官庙、任彧”等字眼。 由于留言实在太多,而每条留言大都是嘲笑、讥讽、幸灾乐祸的口吻,写的内容又都是只鳞片爪。以至于越看越不明,越看越心慌的周若琳,不由从手机视频中,抬起头问宁宁:“宁宁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琳,那我可真说了。” “宁宁,说吧。” “是这样,那座坟里埋葬的,是一位叫张金娥的老人。张金娥是你们周家的一位下人,任一凡住在养老院的姥姥。两人是腊月二十九同一天失踪的。想必这些若琳应该都知道。” 见周若琳点头,宁宁接着说:“从星期天上午开始,网上就已经在流传,有关你们周家的视频了。 开始是若琳家的管家,早晨六点到坟前跪拜。中午十二点若琳的哥哥,去接班跪拜到傍晚六点。周一,也就是昨天的情况与星期天一样。 只是今天突然发生了变化。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周典叔叔也到了坟前。等于是陪着若琳家的管家跪了一小时,又陪着若琳的哥哥跪了一小时,直到下午一点才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此时,无异于被一个晴天霹雳击中,早已面色苍白,平时十分聪慧的周若琳的心,已经彻底乱了,以至于脑子都不会思考了。 “若琳,从视频中网友的留言中,可以看出来。事情的起因是你们周家那个下人,任一凡与其姥姥的失踪。尤其是任一凡的姥姥,张金娥是被人雇凶沉入……我说的都是网友在视频中留言的内容,若琳可别怪我。” “不……不会,宁宁只管说。” 宁宁接着刚才的话说:“网上说任一凡的姥姥,是被若琳家的管家雇人,骗走并沉入污汶河中的,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网友推测,应该是事情败露后,有人逼迫周叔叔他们这样做的。还有,网友还推测,失踪的任一凡肯定也已经遭遇了不测,而且肯定也是……周家所为。” “没有,宁宁,任一凡没死。” “若琳怎么知道?” 周若琳没有解释,大致已经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她,颓然坐到自己的床铺上,努力梳理着极度混乱的思维。 任一凡就是任彧,有dna鉴定结果为证,所以这一点不用担心。 任一凡姥姥张金娥的失踪与死亡,周若琳心中有数。刚才宁宁转述的网友的言论,十有八九应该是真的。而且,周若琳能够猜到,整个事情,必定是大哥或者爸爸指示,管家周叔具体执行。不然,不会出现爸爸、大哥、周叔一起跪在任一凡姥姥坟前的一幕。 对了,刚才宁宁说“有人逼迫”,那这个人是谁? 与张金娥关系最近的人,自然是任一凡,也就是任彧。可是任彧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想到这里,心情已经平复不少,并逐渐回归理智的周若琳,问对面床铺上的宁宁:“宁宁,你刚才说‘有人逼迫’我爸爸他们,这个人是谁?” “都是网友的推测。他们说任一凡姥姥张金娥下葬时,是寄宿在三官庙门房的任彧,充当的持幡孝子。所以,都一致认为是任彧所为。可是,网友们给出的,都是些没有足够说服力的证据。” “都有什么?” “首先就是刚才说的,任彧充当孝子的事。其次是,网友们主要是说,在若琳家管家与大哥去跪拜之前,曾先后见过那个叫任彧的少年。而且,你们家管家伤的左臂,可能也与任彧有关。” 听到这里,周若琳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拿起手机就要给爷爷打电话,询问一下具体情况。只是拨号之前,却又犹豫了。 最终,还是没有打电话。知道下午有一趟飞往夏城的航班,周若琳搜索一下发现还有机票,便马上预订了一张。 随即写下一张假条,请宁宁转交老师后,简单收拾了点行李。特别是被锁在书桌抽屉中,有关任彧与任一凡是一个人的dna 鉴定结果,周若琳仔细放进了行李中。午饭也没顾的上吃,便匆匆向机场赶去。 之所以没有给爷爷打电话,是因为事情已经在网上传疯了,就算网络上的东西不可能都是真的,但心中有数的周若琳,还是觉得这个时候,最好是赶紧回去一趟。 别的可能帮不上什么,任彧即是任一凡这件事,却是十分有必要立刻告诉家里。 因担心在电话中说,爷爷他们会不相信,所以才毅然作出了这个决定。再说,继续留在学校,自己不可能还能静下心来学习。 好在航班还算正点,下午六点二十分,准时到达了夏城机场。在飞机上想了两个多小时的周若琳,头脑中关于任一凡与其姥姥失踪,以及任一凡姥姥死亡的整个事件的脉络,已经变得十分清晰。 因事先没有与家里打招呼,周若琳叫了一辆出租车,一个多小时后,已经出现在半山别墅门口。刚好迎头碰上晚饭后,习惯性到山路上遛弯的爷爷奶奶。 “琳琳,你怎么回来了?” “是啊,琳琳,事先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 从爷爷、奶奶脸上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丝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不由让周若琳顿生怀疑,难道自己之前,看到听到的都是假消息不成? 第68章 孽子 “爷爷,奶奶,我……” 周若琳心中迟疑了一下,随即也就明白了。 一定不是自己看到听到的是假消息,唯一的可能是,向来不看手机上乱七八糟视频,只是看看电视新闻。而且,如非必要,从不出门进城的爷爷奶奶,与今天中午之前的自己一样,被爸爸他们,刻意隐瞒而蒙在鼓里。 要继续瞒着爷爷吗? 周若琳心中暗问一声,随即摇摇头决定,这么大的事情,尤其是在出租车来的路上,不仅再次浏览了一下网上疯传的视频,而且查看了家族四家上市公司的情况。发现栖凤制药已经连续两天开盘跌停,其余三家虽未跌停,也大都处于跌停的边缘。 就是说家族正处于风雨飘摇,说严重点,是正处于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继续向爷爷隐瞒事实真相,无异于是置家族生死于不顾。 于是,周若琳上前,分别搀着爷爷奶奶的胳膊说:“琳琳是因为一件,有关我们周家十分重要的事情回来的。爷爷,奶奶,回家再说好吗?” 知道眼前的孙女从小就乖巧,而且从不过问家族之事。但并不意味着不关心家族。看到孙女脸上凝重的表情,周峰毫不迟疑地放弃出门遛弯的打算。与孙女一道返回别墅,并直接来到位于三楼的书房中。 “琳琳,有什么话就说吧。” “爷爷先看看这个。” 周若琳从双肩包中,取出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从中抽出编号iii的鉴定报告,递到爷爷手中说:“爷爷,这是一份市公安局法医部门,出具的dna鉴定书。” 虽不明所以,但从不怀疑,突然从学校赶回来的孙女,会跟自己开玩笑的周峰,拿在手中。接过老伴递来的放大镜,仔细看了一遍。指着最后的鉴定结果问:“琳琳,鉴定结果中说的这个人是谁?” “爷爷,这是来自失踪的任一凡,留在更衣室衣柜中的两根毛发,与书法少年任彧,生物检材的dna鉴定比对结果。” “谁……和谁?!” 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周峰,看着眼前一脸凝重之色的孙女,万分惊讶地问。 “爷爷,通过这份市公安局,法医部门出具的鉴定结果,完全可以确定,年前腊月二十九,府中失踪的任一凡,就是书法少年任彧。” “琳琳,你说的都是真的?!” “爷爷,dna鉴定结果不会撒谎。” 已经顾不上询问孙女,究竟是如何得到,书法少年任彧生物检材的来源。出于对孙女向来的认可,周峰知道,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要了。 如果任彧就是失踪的任一凡,那么一直悬在周家头顶的,来自唐城宋家,如山重压就可以彻底消除了。也就是说,周家总算可以给宋家一个交代,从而顺利摆脱眼下的难关。 “琳琳,去把你爸爸和大哥他们叫来。” “爷爷等等。爷爷先看看这段视频。” 周若琳随即打开双肩包中的笔记本电脑,很快找出一段视频,在爷爷面前播放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看到视频中,儿子,孙子,管家三人,并排跪在一座新坟前的影像时,周峰被震惊地直接站了起来。 仔细观察着爷爷面部表情,唯恐爷爷会受不了这巨大刺激而发生意外。周若琳伸手,扶着爷爷重新坐回去。之后,又扶着同样震惊不已,手里端着沏好的茶水,甚至忘记递给爷爷的奶奶坐到沙发上。 周若琳才缓缓说道:“爷爷,爸爸他们一直在瞒着你们。” “琳琳快告诉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爷爷不要生气……您的身体……” “放心,爷爷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周峰还是伸手,从上衣口袋中,摸出速效救心丸的小瓷瓶,打开倒出一粒送进了口中。 接过奶奶手中的茶杯,递给爷爷。看着爷爷喝了两口,又等待爷爷原本急速起伏的胸口,稍微平复了些。周若琳才接着把中午,听自同学宁宁,以及一路上自己的所思所想,还有从机场坐出租车回来的路上,仔细浏览了部分视频留言,总结出的结论,详详细细给爷爷奶奶讲述了一遍。 “孽子!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可是……老爷,这样一来周家就完了。” 怒视着老伴,周峰呵斥道:“你怎么如此糊涂。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竟敢草菅人命,周家不亡还有天理吗?” “爷爷,您的身体……” 周峰摇摇头,长叹一声道:“都怪我。怪我一直以来太相信他们。尤其是,宋家上门要人时,为保全周家,不想把事情弄大的一时自私心理作祟。没有追查任一凡失踪之事,才导致了今天这样,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事不能怪爷爷,是大哥他们做的不对。”继而周若琳自责地说:“腊月二十九那天,我就感觉到不对。所以才借故前往更衣室,查看任一凡的衣柜。若早一点把心中的怀疑讲出来……” 尽管口中说的是大哥,但周若琳心里很清楚。若没有身为家主的爸爸,点头或者默许,杀人这样的大事,大哥还是不敢自作主张的。 “琳琳,这事与你无关。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都是爷爷一人的过错。” “老爷,任一凡不是没死吗?” “任一凡是没死,可任一凡的姥姥,不是被你那好儿子、好孙子雇人沉江了吗?” 忍不住说了句气话的周峰,看到老伴眼中溢出的泪水,顿时有些后悔。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的老伴,心疼儿孙的心理,虽然与一般人无异。但是老伴与孙女一样,从不过问家族之事。 “好了,事到如今,只能是赶紧把他们送到公安局自首。至于接下来,等待周家的会是什么命运,”周峰再次探口气说:“听天由命吧。” “爷爷,我不是要袒护大哥他们……” 听孙女有些迟疑,周峰缓一缓语气问:“琳琳想说什么?” “爷爷,我觉得让大哥他们去自首之前,应该先去见见任彧。” 被孙女一句话提醒,周峰也顿时意识到“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管怎么说,换谁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祖宗传下来的,偌大家族毁在自己手中。 当然,见任彧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把儿子、孙子、管家叫来,从头至尾,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诸如任一凡当时究竟犯了什么错,又是如何失踪。以及骗走任一凡姥姥,并将其沉江的主意是谁出的,又是谁具体执行的等等。 第69章 跪下 当周典领着大儿子周围、管家周瑞,来到三楼父亲的书房中,一眼看见站在那里的女儿,就什么都明白了。 “跪下。” 听到老爷子,这低沉中透着威严的两个字,周典三人不约而同地,屈膝跪了下去。 “爸爸听我解释……” “闭嘴!”对儿子怒喝一声,周峰随即指着管家周瑞说:“你来说。若有半句假话,你心里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能不清楚吗,周瑞心想,自己就是被老家主一手提携起来的。以老家主年轻时,或者说当家做主时,光明磊落、果敢而又沉稳的行事风格,周家说什么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样丢人现眼、难以收拾的地步。 可以说,周家能有今天的规模,一半功劳要归功于老家主周峰。四家公司都是在他手里上市的,而且,周家整个家产,在他手里差不多扩充了将近一倍。 “老太爷,都怪我。” 周瑞不是不后悔,如果当时能够多想想,能够及时将情况反馈给老家主,定然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都怪自己因为任一凡是自己招进府中的不说,也是自己向大少爷,推荐为下一任管家人选的。所以当任一凡毁掉周家老祖宗牌位时,一时在气头上,没有多想就遵照大少爷的指令,做出了一向遵从祖训,始终视乾道人为主人的老家主,决不允许的,草菅人命的大事。 这也是包括老爷和大少爷在内,都不想让老家主,知道此事的根本原因所在。 “不是让你来检讨的,我要听事实真相。” “是,老太爷。” 接下来,周瑞一五一十地,把腊月二十九那天上午,发生在祠堂中的一幕;以及大少爷是如何安排他,处理掉昏迷之中的任一凡;又是如何在大少爷暗示下,雇人将任一凡住在夕阳红养老院的姥姥骗出来,并拉到望江城沉入污汶河的经过;包括后来被邓飞半路劫到盛世酒吧,被任彧毁掉左臂,隔天身不由己前往三官庙,张金娥坟前跪拜;自己甚至连自杀都做不到的详细经历,一字不漏地讲了出来。 “你是说任……彧能够控制你的身体?” “不仅是小的,就是老爷和大少爷,也是被任彧控制才……不得不去的。” 闻言心头暗惊的周峰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于是,又问大孙子周围:“周围你说,周瑞说的是不是实话?” “爷爷……?” “你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别的我不想听。” 从来没有听爷爷,这样跟自己讲过话。周围垂着头,低低地答了声:“是。” 看大孙子的表情,似乎还另有隐情,周峰不由怒道:“到这个时候,你们还想继续隐瞒于我?!” “爷爷,还有……二层地下室内的乾道人塑像,在任一凡毁掉老祖宗牌位时,也碎了。” 不对啊。虽然生日那天,没顾上去拜祭主人乾道人。可后来还是去了一次,乾道人塑像好好的啊。 突然,想到了大年初一,儿子周典讲的修复德化白瓷,以及什么悬赏启事。周峰怒视着儿子周典问:“你可以不跟我说实话,但不要让我事后查出来。” 事已至此,周典知道继续隐瞒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再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下,正发生在周家的事情。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能力挽狂澜于既倒。 “爸爸,周叔和小围说的都是实话。” 周典干脆把破碎后的,乾道人塑像中写有字迹的,黄色绫子的事情也讲了出来。 “上面写的什么?”听到这里的周峰,心中已经恨透了眼前的儿子周典。“周围去给我拿来。” 周围离开后,周峰问儿子周典:“乾道人塑像是何人修复的?” “是任彧。” 愣了一下,周峰又问:“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是正月十五晚上,看到悬赏启事后,任彧主动联系的我。” “他住在哪里?” “三官庙门房。” “一直住在哪里?” “是。” 继而又想到孙女拿来的,现正放在茶几上的dna鉴定报告。于是问周若琳:“琳琳是怎么认识任彧的?” “爷爷,先是在休闲广场遇到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因几个地痞骚扰我,任彧帮我解了围。也是那一次,我才得到他的生物检材的。” 周若琳顿了顿又说:“后来还是在休闲广场旁边的咖啡馆,又遇到过他一次。” 看到爷爷略显怪罪的目光,周若琳解释说:“爷爷,不是我不想第一时间告诉您。实在是两人的相貌和身高等,都存在巨大差异。所以,才想到要先做dna鉴定。” “那琳琳是如何想到,两人是一个人的?” “爷爷还记得正月十五,在三官庙遇到任彧时的情形吗?”周若琳解释说:“他们两人脸上,有着一模一样的,淡淡的笑意。” 这时,周围已经拿来,出现在破碎的乾道人塑像中的黄绫。递给爷爷之后,微微迟疑了一下,又跪到了原来的位置。 周峰接过来,打眼一看,心头就是一惊。 塑像羽化日, 牌位成灰时。 真人重入世, 道童安可期? 不由自主站起来,把简单至极的四句诗,又从头至尾重复读了三遍。 周峰突然双膝跪地,双手高高举着那幅黄绫,口中颤声说道:“主人,都是周家的不肖子孙周峰,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啊。” “爷爷。” 随着孙女的搀扶,缓缓站起来的周峰,吩咐老伴说:“去,快去把周家所有的地契、房契、公司执照等,都给我拿过来。” “老爷要做什么?” “还不快去?!” 等不明就里的老伴转身离开后,周峰沉声对跪在地上的三人说:“等我去见过主人,再回来处理你们。未经我允许,谁若胆敢走出这扇门,等于自绝于周家。从此之后,永远不许再入周家门墙。” 在周峰眼里,其实早就把周瑞当成了周家的一员。只是,这一次周瑞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 很快,老伴抱着几个档案袋走了回来。 “给我。”明显看出老伴的不舍,但铁了心的周峰,一把夺过来说:“你留在家里看着他们。” 继而对孙女说:“琳琳,你陪爷爷去三官庙拜见主人。” 第70章 我就是任一凡 从半山别墅到三官庙的距离并不远。再加上,现在是晚上快九点的时间,路上的车辆很少。所以,即便周若琳开的不快,也用不了多久。 时间虽然不长,不过车上的祖孙二人,几乎没有交流,都在各自想着心事。 从破碎的乾道人塑像中,发现的黄绫上那四句诗的内容中,已经认定,任一凡或者说任彧,就是乾道人转世的周峰,暗暗决定。不论接下来主人对周家如何处置,只要周家还存在,家主之位肯定要换人了。包括,大年初一基本确定的,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长孙周围,也必须换掉。 不论是人品还是能力,他们父子均不足以担当家主之位。 而周若琳同时也在想,从爷爷看到黄绫上那四句诗的表现不难看出,爷爷已经认定了,任一凡或者说任彧为主人。 之所以要带上周家所有的房契、地契、四家上市公司的执照等,无非是要将这一切都交给主人,或者说任彧处理。 任彧会收下吗? 如果任彧真的收下了,接下来周家该怎么办? 真的要以仆人的身份侍奉任彧吗? …… 当来到三官庙前的停车场时,心情极度复杂的周若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爷爷,到了。” 打开车门,扶爷爷下来。随即一手拎着装有房契、地契等的资料袋,一手搀着爷爷的胳膊。祖孙二人,很快就通过依然敞开着的三官庙角门,来到了门房外面的过道上。 周若琳上前轻轻敲了敲,刚要开口自报家门,不想爷爷周峰抢先说道:“周家不肖子孙周峰,前来拜见主人。” “进来吧。” 听到里面传出的淡淡的话语声,周峰伸手推开房门。跨过门槛之后,便双膝跪地,接连磕了三个头。 这才抬起头,流着眼泪哽咽着说:“主人,都是小人周峰失察,才让主人受此不白之冤。” 跟在身后的周若琳,见状略微迟疑一下之后,也顺势跪倒在了爷爷身侧。并没像爷爷那样磕头,而是把手中拿着的,资料袋高高举起来,却什么都没说。 周峰没想到任彧会走过来扶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借着任彧手上的力道,站了起来。不过,当任彧说“周老爷子请坐下说话”时,无论如何都不敢答应,坚持恭恭敬敬,弯腰站在任彧面前。 “周小姐请起。” “谢谢……” 周若琳站起来之后,才把手中的资料袋,放到任彧身前的八仙桌上。并轻声说了一句:“里面是周家所有的地契、房契、公司营业执照。” 当然,里面还有李丽寄给她的,来自市公安局,法医部门出具的dna鉴定结果报告书。同时,周若琳没忘悄悄观察了一下任彧,那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的脸。发现与前两次见面时,并没有丝毫变化。 “周老爷子这是何意?” 当任彧接过周峰小心翼翼,从上衣口袋中取出,并颤抖着双手高高递来的黄绫,打眼看了一遍上面清晰的字迹后,顿时就明白了。为何自己不过是出于好奇,才无意中毁掉了周家老祖宗周水牌位后,周家何以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的缘故了。 只是,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姥姥,也下此毒手呢。这才是让任彧一直耿耿于怀,不想轻易放过周家的真正原由。 “周老爷子,周小姐,实话实说,我就是任一凡。” 一听到这句话,周峰下意识地又要跪下去。不过,被任彧发现苗头后,及时伸手拉住了。 “周老爷子,还是坐下说话。” “谢谢主人恩典,周峰不敢。” 见周峰坚持,任彧也就不再劝他。随即语气平淡地,向祖孙二人解释道:“我是任一凡不假,但并非周老爷字口中所谓的主人。” “主人……” 任彧打断周峰的话继续说:“从周家老祖宗周水的牌位中,的确得到了,其留在其中的一缕记忆及修炼功法、道术等。但我还是我,并非什么真人重生转世。” “若非先主乾道人转世,是不可能有机缘得到先主留下的记忆、功法、道术的。”周峰十分真诚,而又认真地分辨说:“可能是前世记忆,暂时还没有激活的缘故。” 听到这里,任彧微微笑了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话题一转问道:“周老爷子是来求情的吗?” “周峰不敢。”周峰闻言,急忙躬身深施一礼道:“周峰此来就是请主人发落的。孽子周典等人,已被小人关在半山别墅中,只等主人一声令下。还请主人明示。”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任彧岂有不理解,眼前八十多岁的周家老家主,周峰的心思。 “我并不恨他们把我丢入鹰见愁,我恨的是他们不该害死姥姥。” 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周峰,语气决绝地说:“主人放心,明天起小人带领周家上下一起到坟前叩拜。并保证从此之后,每逢清明、中元、春节等重大日子,均带领全家前来拜祭。” 说到这里,周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孙女,向任彧乞求道:“主人能否看在琳琳还在学校读书,又从不干涉府中之事,而且也是琳琳第一个发现了,主人真实身份的份上,而法外开恩?” “周老爷子言重了,这事本就与周小姐无关。”任彧能够看得出来,周峰说的都是真心话。于是淡淡说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我岂能不知。即便再多人前来拜祭,也已无法让姥姥起死回生了。 不过,俗话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可以放过周典三人,但法律是不讲情面的。” 能够得到这样的结局,已经完全超出周峰的预料。于是不管任彧的阻止,再一次双膝跪地说:“多谢主人恩典。” 周若琳这次没有迟疑,也随着爷爷一起跪了下去。 “至于这些房契、地契什么的都拿回去。” “主人,这本就是您老人家留给周家的财产。周家只是代为主人管理的奴仆,物归原主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 “既然如此,那还是由你们周家继续管理吧。” 原本是不想和周峰纠缠,才半开玩笑地顺嘴说了一句,不想周峰还当真了。 “主人,周家替主人代劳是应该的,不过这些契据还是留在主人这里为好。” “周老爷子觉得留在我这里合适吗?” 看到任彧随手指了指,总共不过两三米见方,仅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的门房,周峰也觉得有些为难。 最终,任彧在送祖孙二人离开时,还是坚持让周若琳将资料袋拿了回去。 不过,周若琳接过来之后,却从中抽出那份dna检测报告,放在了八仙桌上。 第71章 举家出动 祖孙二人回到半山别墅时,已经接近夜里十一点。 见三人依然跪在书房地板上,周峰沉着脸吩咐道:“连夜给我准备纸钱及一应祭奠之物。并临时做一个墓碑,写上‘故祖妣张金娥之墓’。明天一早,都跟我去三官庙,主人姥姥墓前祭拜。” “是。” “去准备吧。”周峰打发儿子三人离开后,对孙女周若琳说:“琳琳明天替爷爷去做两件事。” “好的,爷爷。” “第一件,替我写一篇告示刊登在夏城晚报上。内容大致这样写……”沉思片刻,周峰一字一句斟酌着说:“周氏家族解除现任家主周典的家主之位。不再聘请管家周瑞。周家所有资产,暂由老家主周峰代为管理。” “我记下了,爷爷,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府中应该保留着主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如果找不到就找开锁匠,到主人的住处找。想来身份证应该还留在那里。之后,带着这些营业执照,全部把法人换成主人任一凡的名字。” 末了周峰问:“能做到吗?” “我能找个人帮忙吗,爷爷?” “当然可以,琳琳想找谁?” “李丽,我高中时的学姐。父母都在市公安系统工作,为人十分热心。那份dna鉴定报告,就是请她帮忙做的。” “好,琳琳放手去做就是,一切有爷爷兜着。” 周若琳也清楚,在夏城以自家的势力,爷爷交代的两件事都不会很难办。之所以想请李丽帮忙,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心里有数,必须尽快给任一凡一个交代,目前这件极有可能,会让周家万劫不复的事,才有可能争取到一个最好的结果。 “爷爷,栖凤制药已经连续两天开盘跌停。其余三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唉,不用看也能猜到。”周峰长叹一声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即便周家彻底垮了,若是能得到主人的谅解,就是周家的万幸,其他都不是大事。” 明白爷爷的心思,周若琳想,爷爷现在坚决认定任一凡,就是家族祖训中,老祖宗周水的主人,乾道人转世。 那么以乾道人的法力,只要能得到主人的原谅,即便周家从头开始,也不过是多花费点心血和时间的事。但是,受过那么多年现代教育的周若琳,此时并不十分苟同爷爷的想法。 不过,她并没有多讲。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没顾上休息,而是遵照爷爷的意思,认真起草起明天要登报的告示文稿。 不仅是周若琳,今晚的半山别墅内,几乎人人都没有入睡。 包括二少爷周毅,三少爷周亮,都被周典叫起来。连夜置办起,明天去三官庙,任一凡姥姥张金娥坟前,祭奠的一应物件。 虽然父亲回来后,关于前往三官庙,拜见任彧的经过只字未提,脸色也依然十分难看。但周典还是能从父亲刚才的安排中听出了,任彧那边似乎略有缓和的意思。 所以,不想继续被任彧控制。从而尽快结束,天天到张金娥坟前,在万众瞩目下跪拜的噩梦。周典打起精神,亲自指挥着一家人,连夜操办起来。 至于明天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周典并没有想得多么严重。亲眼看着家族,在父亲手中壮大起来的周典,内心不仅敬畏父亲,同时也极为佩服。 一夜未睡的周家众人,不到早晨五点,已经准备好若干纸钱、花圈,以及各式各样,极为丰盛的一桌祭礼。 按照前两天的情况,原本这个时候,管家周瑞应该动身前往三官庙了。可是他却走过来对周典说:“老爷,我好像已经不再受控制了。” 果然,随着管家周瑞的一句话,周典悬了好几天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一点。这对于周家,对于周典本人,无疑都是一个好消息。 大家匆匆吃了口早饭,分乘几辆车,六点整赶到三官庙。在早早前来围观的市民面前,由老家主周峰领头,来到张金娥坟前,先是摆好祭礼,随即依次跪了下来。 这一次引起的轰动,比前两天尤烈。毕竟整个周家有头有脸的,除了大小姐周若琳之外,悉数到场了。 而且,还准备了纸钱,以及丰盛的祭礼。于是,各种猜测再次铺天盖地流传起来。网络上,也顿时变得异常热闹。 “不行,我得去看看。” 正在洪家租来的仓库中,指挥手下卸货的邓飞,第一时间看到手机网络中的视频,马上交代好肖占龙等人,自己开车很快就来到了三官庙。 匆忙来到门房,见少爷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不由开口一笑道:“少爷是施了什么法术,把这一大家子人都弄来了?” “是他们自愿的。” “自愿的……”邓飞挠挠头说:“不可能吧?” 任彧并没有开玩笑。昨天夜里,周峰与周若琳离开后,他就解除了对周典三人的控制。当然,任彧也是想看看,周峰能不能说到做到。 虽说周家不应该,非要置自己和姥姥于死地不可。可反过来想,若不是在周家祠堂得到了偌大机缘,自己不过还是半山别墅中的一位下人。 所以,任彧昨天夜里已经决定。只要周峰说到做到,那么他将不再控制,周家三人前来拜祭,而是交由公安局来处理。 见少爷没理自己,邓飞话题一转问道:“少爷,发自唐城的药材,今明两天即将全部到货。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等洪小姐回来吧,事情多的是,没给你留偷懒的时间。” “邓飞不敢。” “对了,栖凤制药的股票你买了没有?” “买了,少爷。” “多少?” “没多少。”邓飞解释说:“虽然有巨量砸盘,可是也有巨量接盘,根本就抢不到。” 闻言,任彧不由眉头一皱,难道是周家在救市? “能查到是什么人在接盘吗?”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周家在救市。可是昨天下午,看到栖凤制药的巨量成交记录后,才发现那些大单都不是夏城,或者说省内交易所成交的。” “那是哪里?” “全国各地都有。不过,算起来应该还是唐城的,宋氏证券交易所最多。” “宋家?” “是。有人粗略估算了一下,仅是宋氏证券交易所的成交量,就达到了栖凤制药流通股的三成多。” 宋氏证券交易所,任彧心中有些不解。 宋家为何要大量囤积,栖凤制药的流通股。难道他们也对栖凤制药感兴趣不成? 第72章 刮骨疗毒 “琳琳不要难过。” 被周若琳临时拉来帮忙的李丽,对于周家正在发生的事情,自然不陌生。所以,当她弄清楚周若琳找她的目的后,看着一脸悲戚的周若琳劝道:“虽然我没有出生在琳琳那样的大家族,可还是读过不少大家族发展史。 可以说,每个大家族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 与一个国家一个政党的发展极为类似。在发展过程中,出现或大或小的问题,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这个时候,是需要有人站出来,以极大的勇气,或者说以刮骨疗毒的勇气,拨乱反正才能让家族也好、团体也罢,沿着正确的道路继续发展下去。 不然,则只有灭亡的唯一结局。而琳琳爷爷现在做的,正是在刮骨疗毒。” “可是,爷爷他……” “琳琳是担心爷爷的身体吧?” “是啊,爷爷已经八十四岁高龄了。” “这更不用担心了。身为你们周家曾经的掌门人,对于目前周家面临的形势也好,对于他自己的身体也好,肯定比谁都心中有数。” 李丽像个大姐姐那样,拍拍周若琳稍显瘦弱的肩头说:“不是还有琳琳,琳琳不是还有哥哥吗?” 即便平时再聪慧的人,偶尔也会被眼前纷乱的现实迷惑。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经李丽这样一分析,周若琳虽然感到肩膀上,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小的压力。但是,逐渐恢复的理智,反而让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己所能,帮助爷爷,或者说帮助家族走出目前的困境。 “谢谢丽丽姐。” “又跟我客气。”李丽拿着周若琳,根据爷爷周峰的授意,连夜起草的告示文稿问:“琳琳是想在夏城晚报上发布?” “是啊,丽丽姐。” “若是这样的话,一会送到报社明天才能见报,没问题吧?” 周若琳低头想了一下,好像有点问题。不论是从爷爷让自己连夜起草文稿的急迫态度上,还是从周家面临的具体困境分析,早一天肯定比晚一天,让任彧看到周家的态度要好。 “是我们疏忽了。丽丽姐,能早一天强如晚一天。” “那我建议琳琳先去市电视台,随后再去晚报报社。” “丽丽姐是说,电视台与晚报双管齐下?” “是啊。电视台随时可以播出,晚报却要等到明天早晨,才能与市民见面。” “好,我们先去电视台。” 很快,两人前往市电视台,不过大半个小时就办好一切手续。并得到电视台明确的答复:自上午十点起,将在整点新闻中反复播报,直至接到周家停止的通知为止。 报社的手续更简单。以周家在夏城的影响力,尤其最近发生在三官庙外的一幕,早就成了全城议论的焦点。所以,报社甚至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就爽快地答应明天一早见报。 接下来,就是更换四家上市公司法人的事了。夜里已经从管家周瑞安排专人管理的下人资料中,不仅顺利找到了,任一凡的身份证复印件,还找到十来张证件照片。 于是在李丽的陪同下,离开报社之后,周若琳第一时间,又来到了夏城工商局。 就算知道现在的周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工商局的办事人员,还是很热情地接待了,周家大小姐周若琳。并按照相关政策,以最快速度,为其办理法人变更的手续。 等一切表格、资料、身份证复印件、照片等,都准备齐全。到最后一关,核实法人任一凡户籍资料时,却遇到了一个周若琳也好,周峰也好,事先都疏忽了的一个大问题。 “周小姐,这个任一凡在警方的户籍资料中,显示属于失踪人员。按照国家政策,失踪人员是不能注册公司法人的。” 经工商局办事人员的提醒,周若琳才突然反应过来。当时,警方在鹰见愁打捞任一凡尸体时,还没开学的周若琳是亲身经历的。事后,警方将任一凡一案,作为失踪案处理的结果,周若琳也很清楚。 “丽丽姐,不仅是爷爷,连我也忘记这件事了。” “既然如此,琳琳不如先回家和你爷爷他们,商量商量再来办理不迟。” 周家为何要讲名下资产的法人,更换成,腊月二十九失踪的下人,任一凡的名字?对此,李丽心中不是没有疑惑。不过,她并没有多问。 “嗯,也只能如此了。”周若琳再次向李丽致谢道:“谢谢你了,丽丽姐。我们去吃饭吧。” “又来。”理解此时周若琳心情的李丽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周若琳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心情去吃饭。但是李丽跟着忙活了一上午,已经到午饭时间,不表示一下也的确过意不去。 “丽丽姐……” “好了,我记下了。琳琳欠我一顿丰盛的午餐,等事情过去后,我会上门讨债的。” 被李丽一句话逗得微微一笑。周若琳十分感激地,顺着李丽的话说:“那我就等着丽丽姐上门好了。” 当然无需李丽送自己。两人分手后,周若琳并没有回半山别墅。因为这个时候,家里人都在三官庙外张金娥坟前跪拜。只留下一座冷冷清清的别墅,此时回去岂不更让她难过。 周若琳迟疑片刻,随即驱车向三官庙方向驶去。 逃避不是办法,此时的周家人,比以往任何时候,更需要团结一致,共度难关。 所以,很快来到三官庙停车场停好车后,周若琳垂着头,不理会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毅然走到张金娥坟前,跪在了三哥周亮的身后。 “咦,快看,周家大小姐也来了。” “啧啧,看看人家,这才叫一家人。” “是啊,同甘苦共患难。怪不得周家能成为,夏城最大的家族。” “这个……我怎么突然动了惜香怜玉之心呢?” “滚一边去,你也配。” “就是,老四今天早晨出门没照镜子吗?” “照了呀,每天早中晚各三次。在这件事上,本人可是从不马虎的。” “就你?嗤……还用得着镜子?” “就是,撒泡尿照照,都委屈了那泡尿。” 见几个小青年的玩笑,越开越不像话。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婶,出言相劝道:“你们就积积口德吧,庙里供奉的可是三官老爷。” “我呸!三官老爷怎么了?” “就是。是不让人说话,还是会割人舌头?” 第73章 阻止他们 “爸爸是在看,有关夏城周家的视频吗?” 中午十二点前,来到四合院中的宋青云,进门就看到父亲宋凌燕,正对着茶几上摆放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津津有味地看着。 “是啊。”从屏幕上抬起头来,宋凌燕说:“想不到小小的周家,竟然出了周峰这样一个人物。” “爸爸说的不错。”宋青云坐到父亲对面说:“从派去夏城的人的汇报中得知,周峰是在昨天夜里,前往三官庙拜访过任先生后,今天一早才率领全家,出现在表弟姥姥张金娥坟前的。” “有周峰的资料吗?” “我搜集了一些。” “说来听听。” “周峰现年八十四岁,正月十六刚过了生日。二十年前,也就是六十五岁那年,将家主之位传给了唯一的儿子周典。 在周峰掌权周家的二三十年中,周家资产从不到五百亿,急速扩张到一千多亿。 尤其是,不像其他类似规模的家族,喜欢以集团公司的形式,借壳上市的方式。而是四家家族企业,分别独立上市。” “是啊,若不是采取独立上市的方式,周家的家产恐怕再用不了两天,就整体要缩水一半了。” “正如爸爸所说,截止到上午收盘,栖凤制药累计跌幅已经超过三成。而反观其另外三家公司的累积跌幅,不过百分之十五多一点。” 宋凌燕点点头,继而问道:“你认为昨天夜里任……先生与周峰会谈些什么?” “我推测不外乎两点。一是周家关于表弟姥姥张金娥死亡一事的赔偿。二是任先生答应什么时候放过周家。” 宋青云略显尴尬地说:“只是,至今没有查到任先生的任何资料。包括任先生与表弟一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是一无所知。 唯一能确定的,任先生是冒用了,去年夏天因患有重度抑郁症,跳入鹰见愁自杀之人的姓名。也就是说,到现在,我们连任先生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闻言,宋凌燕微微一笑说:“不要再查任先生的来历,以及与外甥任一凡的关系了。” 似乎从父亲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不过,既然父亲不愿意说,宋青云自然不会追问为什么。而是说:“爸爸,到今天收盘为止,伟俊带人已经接盘栖凤制药,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流通股了。” “栖凤制药的未流通股占比是多少?” “百分之三十五。” “之前最大股东的占比多少?” “不足一成。” “周家有没有救市的举动?” “目前还没有发现。” “难道周家就如此自信?” “我也怀疑,不明白周峰葫芦中卖的是什么药。”突然想起什么的宋青云,打开手机递给父亲说:“爸爸看看这段,来自夏城电视台的新闻报道。” 低头看了一会,宋凌燕略显惊讶地抬头,看着儿子问:“周峰这是在刮骨疗毒吗?” “应该是。我也没想到周峰能有这么大的气魄。” “嗯,是个人物,的确是个人物。”宋凌燕连连赞叹道:“只可惜出身在小小的周家。” “爸爸。” “什么?” “今年生日宴会的请帖,是按去年爸爸手书的内容做,还是……” 由于受腿疾影响,二十多年来,囿于这座四合院中的父亲,唯一的爱好就是读读书,练练毛笔字。根据往年的经验,每年的请帖都是由父亲手书,然后再拿去缩印到请柬上。所以,宋青云才会有此一问。 “不。我今晚重新写好,明天你派人来取。” “好的,爸爸。” 正在这时,下人进来回话说:“老太爷,老爷,午宴备好了。” “知道了。” 下人离开后,宋凌燕不由扭头看着客厅门口说:“怎么霜儿和伟雄还没到。” 不想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开门声。随即,宋青霜与宋伟雄姑侄二人,一前一后推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宋青霜,口中连连说道:“到了,到了,爸爸。” “走吧,边吃边谈。” 来到餐厅落座后,宋青霜首先开口说:“爸爸,据安排在魏家药行的人报告,一位来自夏城栖凤制药,名叫徐林川的常务副总经理,正在与魏家药行商谈,何首乌及常用药材供应的事宜。” “上次霜儿不是说,魏家药行够年份的何首乌,都被买过来了吗?” “是啊,爸爸。”宋青霜十分肯定地说:“魏凤这次表现的比较配合。包括栖凤制药的常用药材,也已答应我们,不会向栖凤制药提供。” “那他们还谈什么?” “我想这十有八九是个圈套。”宋青霜边吃饭边解释道:“我们的人汇报说,那个与来自栖凤制药的徐林川,谈供货事宜的郑春,并非药行管事,也不是有钱人。 只不过是平时在药行,做些投机倒把、以次充好,专门骗那些,不懂行的外地人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到这里,宋凌燕毫不迟疑地对宋青霜说:“阻止他们,栖凤制药已经不是周家的资产了。” “来的路上,我已经给伟豪去电话了。让他安排人,先找那个与徐林川接触的郑春,问问清楚再说。” “好。” “还有,爸爸。魏家最近向夏城派出了不少人。” 听到女儿的话,宋凌燕不由转头去看儿子宋青云。 “爸爸放心,魏家派去夏城的人,都在我们的人的视线中。一有情况会及时汇报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别伤到任……先生,别的我不管。” “爸爸,虽然我们没有查到,任先生与表弟任一凡究竟是什么关系。但魏家的目标是表弟任一凡,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任先生动手的。” “是啊,爷爷。我们都没找到任……表叔,魏家也未必找得到。” “可千万不要小瞧了魏家,特别是魏文亮的女婿。那个人干别的可能不行,像找人这样的事……还真不好说。” “回头我叮嘱派到夏城的人,盯紧点就是。”随即宋青云问:“爸爸确定哪天动身,前往夏城了吗?” “尽快吧。”宋凌燕摊摊双手说:“我总不能空手去见先生。” “爸爸,按照目前的进度,如不出意外,到周五就能把栖凤制药,流通股的百分之六十到七十控制在手中。到时爸爸再决定哪天动身好了。” “嗯,不要让我等太久。” 第74章 物以类聚 “叫什么名字?” “几位爷,我叫郑春。” 刚刚在魏家药行附近的小摊子上,吃过午饭的郑春,突然被人拉进了一辆面包车。看着里面坐着的,四位目露凶光的年轻人,心里顿时就毛了。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几位爷,我们素不相识,真不知道几位爷找我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人抬腿就是一脚,将郑春踹到车厢壁上,恶狠狠地说:“少tm废话,老实告诉我们。今天上午你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我……我没做什么啊。”郑春双手抱膝,蹲在那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说:“也没见什么人……” 那人抬手又是一巴掌道:“还不老实。” “爷,我是见了一个来自夏城的人,可是……那与几位爷有什么关系吗?” 郑春抬手捂着被打的左脸,满是委屈地说。 “我们问的就是这件事,你和那人都谈了些什么?” “不过是药材方面的事。” “说详细点。” 郑春是真不明白,这几个人为什么会为了这件事找自己。本来就是与魏晓鹏设好的圈套,郑春是真的不想说。可是已经挨了对方一脚一巴掌的他,哪里还有胆子继续隐瞒? “几位爷,这件事是魏少委托我做的。说是……” “等等。哪来的魏少,人在哪里?” “魏晓鹏魏少啊。是当今魏家的旁系子孙,按照魏家家谱叫魏文亮爷爷。现在魏少正在夏城。” “他去夏城干什么?” “魏少说,是他追了多年的一个大学女同学过生日,所以才专门赶过去的。” “那女同学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洪,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 “接着说,他要你做什么?” “前两天吧,魏少来电话说,夏城周家二少爷周毅,想要些够年份的何首乌。让我帮着糊弄一下周家,做成这笔生意,好从中弄些好处。” “怎么糊弄?” “魏少说让我以次充好,买些市场上到处都是的,一两百年的何首乌,冒充五百年以上的,并想办法卖给周家。” “你今天上午,与夏城周家来人谈的结果如何?” “那人是个行家。没办法,我只能买通魏家药行的管事。将他们展室中,三千年的何首乌拿出来,让夏城周家来人鉴定。” “夏城周家来人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徐林川,是夏城周家栖凤制药的常务副总。” “对方相信了吗?” “魏家展室的何首乌,是足够三千年年份的,对方已经有些心动。同时又提出来,想采购一批其他普通的中药材。” “对方确定打款了吗?” “还没有。说下午再看看,还要向夏城周家汇报之后,才能确定。” “那你下午打算怎么和徐……” “徐林川。” “你打算怎么和徐林川谈?” “我打听过了,就是夏城周家想要采购的普通药材,也在魏家控制向栖凤制药的供货清单之内。所以,我想到周边转转,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 “周边?周边是哪里?” “这周边最大的,就是唐城宋家的药行了。我想去那里碰碰运气。” “还有吗?” “真的没有了。几位爷,我什么都没干,这些都是魏少的主意。” “包括去唐城宋家的药行,也是所谓魏少的主意?” “这个……这个不是,是我自己想的。既然几位爷……” “留下电话号码,滚吧。记住,保持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是,是,郑春保证随叫随到。” 很快,郑春的交代,就通过宋伟豪转述到宋青霜那里。 “爸爸,伟豪那里有消息了。” “怎么说?” 当宋青霜把情况介绍完后,宋凌燕问儿子宋青云道:“你了解这个魏少吗?” “在魏家的直系亲属中没有这个人,爸爸。不过……” “什么?” “据派去夏城的人汇报,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二叔的侄子邱卫东。” “他去那里做什么?” “据下人说,在监视周家二少爷周毅时,碰巧看到了宋卫东。经过了解得知,邱卫东被二叔逐出唐城后,就直奔夏城去了。并伙同周家二少爷周毅,从上次来的邓飞手中,买下了三家地下赌场。 同时还报告说,与邱卫东、周毅在一起的,还有两个来自燕京的年轻人,想必其中就有魏晓鹏。” 本来像邱卫东这样的小人物,又与任一凡之事无关,虽然派往夏城的人及时报了上来,可宋青云并没有当回事。所以,刚才才没向父亲汇报。 “这才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宋凌燕叹口气又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邱卫东与周毅是大学同学。至于那个魏晓鹏与他们是什么关系,一会我就安排人去查。”既然父亲问道了这里,宋青云干脆说:“还有一件事。洪家小姐现正带着两名工程技术人员,在隋城购买中药提纯的生产线。邱卫东和两位来自燕京的年轻人,也已尾随去了隋城。” 此时,一直未插话的宋伟雄听到这里,突然插话道:“爷爷,我想去隋城。” 自然明白孙子的心思,不过宋凌燕并没有点头。反而劝孙子说:“等你赶过去,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再说,洪家那丫头现在明显是在替先生做事。放心吧,有先生在,用不着我们操心。” “可是……” “没有可是,过两天你陪我一起去夏城,给洪家下请帖。” 没来由地,宋凌燕就是相信,只要有外甥在,其身边的人就不可能吃亏。看看现在周家的境遇,不是足以说明一切了吗?只不过,在没有得到外甥允许之前,他还不会将任彧就是任一凡这件事公开。 “伟雄听爷爷的,爷爷说的不会有错。”看到侄子一脸担心的样子,宋青霜忍不住劝了一句。“你去隋城,还不如找找二叔呢。” 被姑姑一句话提醒,宋伟雄当即拿起电话,给管家邱俊打过去。简明扼要地把邱卫东的去向,以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邱俊。 很快,挂断电话还没有五分钟,邱俊就回话了:“三少爷,我刚才给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打电话了,可是关机。随即询问了我大哥。大哥告诉我,小五离开唐城后就更换了手机号码,目前都联系不到他。 不过三少爷放心,我已经联系隋城的熟人查找他的踪迹了。一有结果,将第一时间向三少爷汇报。” 第75章 身陷险境 由于隋城地处江南,虽然早已订好下榻的酒店,不过下午三点四十分,飞机准时落地后,却没有前往酒店。而是在航站楼卫生间,用出发前准备好的衣服,替换下厚厚的冬装。洪芸一行三人离开航站楼,便叫了辆出租车,马不停蹄,直奔全国最大的中药提纯生产线生产厂家——江汉股份公司而去。 因事先已经通过电话沟通好,所以来到江汉股份公司稍作寒暄,立刻在对方总经理林总,及相关技术人员带领下,来到成品库,亲眼看到六条已经组装调试完毕的生产线,洪芸才算放下心来。 接下来当然就是商谈价格、付款方式、发货方式、现场调试安排等合同条款。 尽管手中掌握着将近三百六十亿资金,洪芸可没有流露出一点点财大气粗的姿态。最终,成功将对方的报价压低百分之十五,并洽谈好了其他相关事项,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一份正式的产品供销商务合同,便已签订完毕。 “林总,刚才我已经介绍过,这六条生产线之外,一个月之内我们最少还需要六条。” “洪小姐完全不用担心。现在我们有足够组装十条生产线的半成品库存。加班加点,十天保证组装完毕,再算上十到十五天的厂内调试时间,三十天内发到夏城毫无问题。” 刚才签订六条生产线购销合的同时,对方就提出来,将剩下的六条生产线的商务合同一并签署,但洪芸没有答应。 “林总知道,目前有能力生产这种生产线的厂家,并不在少数。若不是我们急需,马上与林总签订另外六条生产线的合同,肯定没什么问题。” “呵呵,理解,理解。” 林总当然希望,把十二条生产线的合同一并签下来。但他也承认洪芸所说,仅隋城就有不少于四家,类似生产线的生产厂家。 所以,不想放走洪峰制药,这个大客户的林总,非常爽快地说:“这样吧,明天我们马上安排现有六条生产线的发货。请随同洪小姐前来的两名,或者一名工程技术人员留下来。如果十天之内,我们不能完成厂内组装,洪小姐再另寻他家如何?” “好,就按林总所说。我带来的两名技术员全部留下。只要十天之内,让我看到新组装的六条生产线。我们立刻签订合同。” 之所以不急于与对方签订,后六条生产线的合同,洪芸就是为了要这样一个结果。 其实林总也清楚洪芸的真实用意。不过是变换了一种,督促供货商按时交货的方式。尽管生产厂商不少,但真正能够在短时间内,一次性提供六条生产线的,还真没几家。 但是,生意场上的人,在面对让自己心动的大订单时,总有一种患得患失,或者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理。 “洪小姐一路车马劳顿,时间也不早了,我做东请洪小姐吃顿便饭吧,聊表地主之谊。” 俗话说盛情难却,再说此行也算顺利,所以心情不错的洪芸便客气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是便饭,但江汉股份公司的林总,还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一顿极为丰盛的晚宴下来,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当对方派车将洪芸一行,送到事先预定的酒店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将近十一点了。 虽然与少爷从唐城宋家回来之后,一直忙着租赁库房,卸货,随即又赶到隋城,不可谓不忙。但是此时此刻的洪芸,不仅感觉不到丝毫疲乏,内心反而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所以,进入酒店还算豪华的商务套间,习惯性地先冲了个澡。换好睡衣后,没有马上上床休息。而是坐在套间边看电视,边漫无目的地想着心事。 只是,刚刚过了不到半个小时,突然一股浓浓的睡意袭来。洪芸虽有些困惑,却没多想就进入套间一头歪倒在床上。正当她即将睡着时,迷迷糊糊感觉左手腕处传来一阵凉意。 睡眼朦胧中,看到是原本一直蜷曲在挎包中的小龙。心想许是这里的气温,远比夏城高的缘故,随即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听到旁边正有人在说话。缓缓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的洪芸,突然看到床边赫然站着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误以为还在梦中,洪芸下意识抬手想要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胳膊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用了好大的力气,也不过是稍微动了两下手指。 “嘿嘿,洪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洪芸努力使有些涣散的目光,聚焦在说话之人的脸上。顿时认出来,正是与少爷在唐城半月湾酒店音乐酒吧,遇到的那个,被其手下称之为“五爷”,后来才知道,是宋家管家邱俊的侄子邱卫东。 “你……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芸儿想不到吧,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当另外一个声音传来,不用看,洪芸已经听出来正是大学同学,追了自己多年,前天刚刚参加完自己生日宴会的魏晓鹏。 只穿着薄如蝉翼睡衣的洪芸,很想伸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可是她根本动不了。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洪芸,霎时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芸儿,这很重要吗?” 魏晓鹏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意,看了看所谓的五爷献媚地说:“听五爷说,早在唐城看到芸儿的第一眼,五爷的魂就被芸儿勾走了。这不,我们才不辞辛苦地,一路尾随芸儿来到了隋城。” 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是在网上预订的这家酒店,就是说,只要魏晓鹏他们有心,很容易就能查到自己的行踪。 应该是提前来到酒店,也许就是在自己与厂方洽谈合同,或者参加厂方组织的晚宴时,他们来到酒店,不知用什么办法混入自己的房间,并做了手脚。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洗澡之后,本没有乏累之感,却突然产生了浓浓睡意的缘故。 生长在中医世家,可以说,从小就是伴着中药及中药方剂长大的洪芸,自然知道,有很多种中药方剂,可以做成能致人昏迷,或者全身无力的熏香之类的东西。 “魏晓鹏,这么下三滥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芸儿,我……” “好了。”看似被洪芸一句话问的有些尴尬,想要解释什么的魏晓鹏,却被五爷邱卫东打断了。 “不是说良宵一刻值千金吗,魏少就不要再和她废话了。” 第76章 小龙救我 别看魏晓鹏平时总以魏家人自居,而且喜欢被人称他“魏少”,可是遇到邱卫东后,立马就变得低声下气起来。 邱卫东身上,虽然没有豪门的光环。但是,身为唐城宋家赫赫有名的大管家邱俊,人称“二叔”的亲侄子,其身份地位,并不比一般的小家族,比如像夏城周家那样的,家族中的真正少爷们底。 这也是在夏城遇到邱卫东之后,听说邱卫东垂涎洪芸姿色的魏晓鹏,没有过多犹豫,就将自己了解的,有关洪芸的一切,都告诉了邱卫东的缘故。 本来带着贾旭,一直暗中关注着,洪芸一举一动的魏晓鹏,在发现洪芸定了前往隋城的机票后,是打算与贾旭尾随而来的。 只是,被邱卫东了解了实情后,仅仅以刚刚到手的,三家地下赌场的一成干股为条件,便让魏晓鹏将心仪已久的女孩,拱手让出。并主动转换角色,变成了邱卫东的跟班。 甚至,当邱卫东半开玩笑地问他,“把追了多年的女朋友拱手让人是否舍得”时,魏晓鹏竟然说了句:“天底下漂亮的女人多得是,可五爷只有一个。” “你们就不怕王法吗?” “怕,谁说不怕?” 面对躺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的洪芸,看见其左手腕上的手环时,不由夸了一句说:“咦,这手环挺别致啊。”同时扭头对旁边的魏晓鹏说:“开始吧,魏少。” 魏晓鹏点点头。先是拿起手机,从各个角度接连拍了许多张,衣,因又羞又急,而脸颊微微泛红的洪芸的照片。 随即伸手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纸包,轻轻打开后,对邱卫东说:“五爷帮下忙。” 闻言,邱卫东伸右手,捏住洪芸脸颊两侧的酒窝位置。稍稍用力,就让洪芸不由自主张开了双唇。 见状,魏晓鹏俯身,就要把纸包中的白色粉末,倒入洪芸口中。 要不是被邱卫东刚才一句,“手环挺别致”的话提醒,洪芸甚至忘记了入睡前,从挎包飞出,缠绕在自己左手腕上的小龙。 知道魏晓鹏手中,纸包内的白色粉末,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洪芸心中非常明白,此时此刻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小龙了。 虽然清楚作为蛊王的小龙,有足够的能力制服邱卫东和魏晓鹏,救自己于水火。可洪芸对于跟随自己时间不长的小龙,会不会听从自己的召唤,心中并没底。 尤其,蛊王是以其毒性着称的。一旦小龙听从了自己的召唤,将极有可能弄出人命。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即没。此时的洪芸,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电火石花之间,洪芸轻轻呼唤了一声:“小龙救我。” “哈哈,就是天王老子也来不及……” 听到已经被自己认定为,砧板上的羔羊。自从在半月湾音乐酒吧遇到后,一直让自己神魂颠倒的洪芸,这个时候还在呼救,邱卫东不由哈哈大笑一声。 只是,不等他笑声落地,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原本捏着洪芸脸颊的右手,虎口处似乎被针刺了一下。随即一股剧痛,伴随着麻胀之感,迅速沿着手臂直传到胸口。 不过眨眼间,整个人顿时向身后,仰摔下去。只听见咚的一声,便直挺挺躺在房间地板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正想转身先去卫生间,将脸上的白色粉末洗掉。可是,不等他抬脚,就见眼前白光一闪。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一条细小的白色影子,直奔面部扑来。出于本能的反应,顾不上脸上白色粉末的魏晓鹏,急忙抬脚向后闪避。 “五爷!” 被眼前突发的一幕,惊得一愣。已经把纸包,送到洪芸娇艳唇边的魏晓鹏,做梦也没想到,嘴巴恢复了自由的洪芸,竟然对着纸包中的白色粉末轻轻一吹。 知道那些白色粉末厉害的魏晓鹏,慌不跌地向后就退。 可魏晓鹏的动作还是慢了半拍。已是被洪芸吹起的,纷纷扬扬的白色粉末弄了一脸。下意识屏住气息,不敢吸入分毫。 正想转身先去卫生间,将脸上的白色粉末洗掉。可是,不等他抬脚,就见眼前白光一闪。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一条细小的白色影子,直奔面部扑来。出于本能的反应,顾不上脸上白色粉末的魏晓鹏,急忙抬脚向后闪避。 “啊呀——” 只觉得上嘴唇的人中处,传来一下剧烈的刺痛。不仅张大嘴巴把唇边的白色粉末,吸入了口中。魏晓鹏也跟之前的宋卫东一样,仰身向后倒去。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板上没有了声息。 看不出两人是死是活的洪芸,既震惊于小龙的威力之大,又担心宋卫东和魏晓鹏就此死去。 虽然是他们咎由自取,可接下来会带给自己巨大的麻烦。仅是向公安系统说明情况,恐怕就不是三天两天能办得到的。 若是放在以前,这倒也没什么。关键是眼下实在太忙,家里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不然,将很难按照少爷的预期,完成设备安装及清瘟颗粒的生产。 “小龙告诉姐姐,他俩没死吧?” 毕竟是条蛇,已经又回到自己左手腕处的小龙,不可能有任何答复。 很想起身看看两人的情况,可只有说话与喘气之力的洪芸,如何能够做到。不得已,只能继续躺在床上,期盼身体尽快恢复过来。 虽然手机就在床头柜上放着,可自己根本动不了。 腕表也在洗澡前,被顺手放进了挎包中。所以,很想知道现在是夜里几点的洪芸,只能默默数着呼吸,以便将来警方做笔录时,好有个比较明确的交代。 时间就在洪芸的焦急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失着。 ……三千四百一、三千四百二、三千四百三……差不多过去二十多分钟,身体依然没有恢复自由的洪芸,眼睛的余光突然发现地板上,原本毫无声息的魏晓鹏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紧接着,竟然缓缓站了起来。 难道……心头暗惊的洪芸,刚要再次呼唤小龙,却发现站起来的魏晓鹏满脸赤红、目光呆滞不说,呼吸也变得越来越重。 即便两人之间有近两米的距离,洪芸都能听到来自魏晓鹏,一声高过一声,浓重的喘息声。 尤为奇怪的是,此时的魏晓鹏似乎没有看到自己。而是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地板上一动不动的邱卫东。大约看了一分钟,魏晓鹏抬脚向邱卫东靠近一步后,猛然蹲在了邱卫东身边。 由于邱卫东躺在自己视线的正前方,所以洪芸看得非常清楚。 蹲下去的魏晓鹏二话不说,伸手到邱卫东胸前,开始胡乱撕扯其身上的衣服。 随着嗤啦……嗤啦衣服破碎的声音传出,几个呼吸之间,邱卫东上身的衣服,已经被魏晓鹏撕成了一缕缕布条。 他……他要做什么?! 眼看着魏晓鹏,向浑无知觉的宋卫东俯下身去,心中紧张不已的洪芸,下意识瞪大了眼睛。 第77章 救命啊 眼睁睁看着俯下身去的魏晓鹏,猛然在邱卫东不着寸缕的,胸大肌上啃了一口,连肉带皮咬下来一大块。不仅没有吐掉,反而如同吃什么美味一般,抬手塞进口中,鼓着腮帮子津津有味地大嚼起来。 ……洪芸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尤其是,魏晓鹏那被邱卫东的血肉染红的嘴唇,以及顺着嘴角流下的一缕缕血迹。让极度恶心又极度惊慌的洪芸,不由自主惊呼出声。 许是怕被已经化身魔鬼的魏晓鹏听到,洪芸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巴。 好在没有惊扰到,兀自又在邱卫东胸大肌上咬了一口,仍然在大快朵颐的魏晓鹏。可随着胃部传来一阵翻江倒海般不适,洪芸再也忍不住,张开嘴巴干呕起来。 哇—— 以至于,原本躺在床上,唯恐把床上被褥弄脏的洪芸,马上坐直上半身,干脆用双手紧紧捂住嘴巴。 咦,小龙! 一眼看到盘在左手腕上的小龙,洪芸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能动了。 不知是不是,被自己下意识弄出来的声音惊醒。盘在左手腕上的小龙,先是摆了摆缠在七寸处的尾巴尖。随即,白光一闪,已经趴到地板上邱卫东胸大肌,被魏晓鹏啃出来的伤口处。 尽管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洪芸还是能猜测到,趴在那里的小龙,应该正在吸吮,邱卫东伤口处溢出的鲜血。 而此时,已经吃了两口邱卫东胸口的皮肉,甚至洪芸都能够听到,其大口吞咽声音的魏晓鹏,又俯下了身子。 正在发生的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洪芸的认知。 下意识地,将坐起来的上半身微微前探,一双美丽而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紧紧抓住,早已拉过来遮住身体的被角。甚至被震惊到,忘记了干呕的洪芸,此时此刻,连思维都已经停止运转了。 吼—— 突然被俯下身去的魏晓鹏发出的,一声根本不像,来自人类的吼叫惊醒。洪芸才反应过来——就在魏晓鹏第三次低下头,打算再啃一口时,被明显出于护食本能的小龙,一闪身又在魏晓鹏嘴唇上咬了一口。 继而魏晓鹏才大吼一声,再次向后仰躺了下去。 不用怀疑,洪芸知道,魏晓鹏这声像野兽般的吼叫,足以把酒店的值班人员吵醒。 于是,顾不上被吓得手脚有些发软。洪芸手脚并用地快速起身,拿起衣帽架上的挎包,打开后对小龙轻声说:“小龙,快藏起来。” 依然趴在邱卫东胸大肌伤口处,吸吮献血的小龙,闻声先是摆了摆纤细的尾巴,似乎有些不甘心。不过,还是顺从地闪身藏了进去。 重新把挎包挂回衣帽架上,洪芸翻身又躺回床上。随手将被子盖好,随即大声呼喊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不到五分钟,房门就被酒店值班的服务员打开了。 “怎么了,小姐,发生了什么?” 当一名年轻的女服务员,一边问一边推开房门。来到套间看到里面的情形后,顿时发出了一声,比刚才洪芸呼救时,要尖锐得多的惊呼:“啊——” “快,快报警。”原本就被惊吓的面色苍白的洪芸,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说:“我一点都动不了。” 酒店服务员哪敢怠慢,勉强镇定一下。当着洪芸的面,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之后,不过两三分钟时间,酒店的其他值班人员,闻声赶来的同时,旁边不少房间内,被惊醒的客人,也纷纷跑过来围观。 当然,随洪芸来到隋城的两名技术员,也闻声赶了过来。 “大小姐……没事吧?” “还好。”洪芸一边安抚两人,一边嘱咐道:“你们不要管我,只管留下来完成自己的事情。记住,千万不要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我父亲。” “大小姐放心。” 刚说到这里,酒店外已是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很快,两名警察便进入了房间。 “怎么回事,是你们……” 一眼看到地板上躺着的,一个赤着上身,胸大肌处露出一个血淋淋、拳头大小的伤口,甚至隐约看到里面的肋骨。 一个满嘴血迹,面色赤红,同样是昏迷不醒的两个年轻男子。以及床上躺着,面色无疑是因为过度惊吓而苍白,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即便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警察,也一时有些愣怔。 “呼叫指挥平台。” “平台收到。请讲。” “我们已经到达案发现场,请马上联系市局刑侦,及法医部门火速前来支援。” “收到,马上联系。” 同时,另外一名警察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之后,已经恢复常态的两位警察其中一人,问酒店服务员:“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正在值班被一声吼叫惊醒。紧接着又听到了这位客人的救命声。循声打开房门,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另一位警察问床上的洪芸:“你能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洪芸简略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后,继而质问酒店服务员:“他们为什么能够打开我的房门?” “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值班的服务员,年龄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本就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她,听完洪芸的叙述,眼泪都快下来了。勉强回复洪芸道:“酒店有监控,一会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马上给酒店负责人打电话,让他立刻过来。” 这时另外一位年龄较大,在警察之前赶到房间的服务员接话说:“警察同志,刚才我已经通知了。经理正在赶来的路上。” 警察闻言,点点头问洪芸:“你能先把衣服穿上吗?” “警察同志,不知这两个人,提前在房间内做了什么手脚。到现在我依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动不了?” “连手指都动不了。” 许是觉得房间内血腥味太重,原本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的,另外一名警察,听到洪芸的话后,反而把所有门窗都认真检查一遍。发现全部严丝合缝后,才放下心来。 “所有人都退到门外走廊上。酒店客人请尽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酒店服务人员留下来,未经允许谁都不准离开。” 当房间内只剩下两名警察后,躺在床上洪芸再一次干呕起来。 好在120救护车,以及前来增援的,市局刑侦及法医很快就到了。在两名警察的协助下,来自救护车上的医务人员,第一个将洪芸抬出房间,并送到了酒店门前的救护车上。 即便自己只穿着薄薄的睡衣,为了尽快摆脱眼下的麻烦,赶回夏城的洪芸,不得不继续装作中毒的样子。只能任凭救护车上的医务人员摆布。 当然,被抬出酒店房间时,没有忘记叮嘱,即将随同救护车,陪自己前往医院的两名警察之一。带上自己的行李,尤其是挂在衣帽架上的挎包。 到达医院后,洪芸才注意了一下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十分。 经过抽血、化验等诸多流程走下来,到早晨五点时,医院的化验结果就出来了。化验单上明确写着**生物碱中毒的鉴定结论。 至此,熟悉中药材的洪芸也就知道了,邱卫东与魏晓鹏,暗中是用什么中药制成的熏香,在自己的房间内做的手脚了。 配合医生服下相关解毒药物后,原本身体早已恢复的洪芸,也就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换好衣服,洪芸简单吃了两口,随救护车一起来到医院的警察买来的早点。带上自己的行李,八点不到,便被警车拉到了隋城市公安局。 第78章 来龙去脉 …… “你认识那两个人吗?” “认识。一个是我大学同学,名叫魏晓鹏。一个是唐城宋家大管家,邱俊的侄子邱卫东。” 早已有心理准备的洪芸,除了小龙的事外,没有隐瞒其他任何细节,极力配合警方做着笔录。 最后,洪芸说:“应该还有一个,同样是我大学同学,名叫贾旭。” 这时,市局视频组,也已从酒店调来的监控视频中,发现了第三个年轻人。并且查到了,当时三人同样入住了该酒店。所开的两个房间,不仅与洪芸在同一层。而且,就在洪芸住的商务套房的左右两侧。 “马上通过视频跟踪,寻找第三人贾旭的踪迹。” 随着市局的一声令下,整个隋城的警察顿时行动起来。包括安排警力前往汽车站、火车站、机场布控,以及要求出租车平台、滴滴打车平台等协查。并在出城的各主要路口,设卡拦截。短时间内,便已布下一张天罗地网。 由于一起来到市局做笔录的,还有酒店经理,当班前台,当班楼层服务员等人。很快,洪芸就从他们的叙述中,明白了魏晓鹏三人,是如何进入自己房间的经过。 原来,三人趁洪芸在江汉股份公司洽谈业务时,来到酒店骗当班前台说,他们是洪芸的同伴。因洪芸临时有事,所以安排他们将行李先送到她的房间。 为取得当班前台的信任,他们当面拨通了,手机中标注为“洪芸”的电话号码。并将手机递给当班前台,由当班前台通过电话交流,并最终相信了他们所说。这才将房间钥匙交给了魏晓鹏。 其实谁都清楚,魏晓鹏手中标注为“洪芸”的号码,自然不是洪芸本人的。事先随便找个女孩子冒充一下,是很容易做到的。 至于半夜魏晓鹏与邱卫东,又是如何进入洪芸的房间。因为魏晓鹏和邱卫东都还处于昏迷中,贾旭也还没有找到,一时间不能确定。 但经验丰富的警察,还是能推测出来。十有八九,是在房卡到手后,趁着进入洪芸房间的机会,用读卡器之类的东西,读取了门禁卡的内容,并迅速复制了一张。 这本就不是什么高科技。而且类似案件,全国各地都时有发生。所以,这样的推测是站得住脚的。不过,推测终归只是推测,需要等魏晓鹏、宋卫东醒过来,或者贾旭到案后,由他们的供述来加以证实。 到上午十点半,市局法医部门,已经从取自商务套间内的空气样本中,分离出了,与医院在洪芸血液中,检测到的某某生物碱,同样的成分。 同时,经过化验也弄清楚了,在魏晓鹏血液中,以及脸上提取的,少量白色粉末的成分——一种毒性极强的兴奋剂。 “这种兴奋剂,属于国家严控的化学药品,市面上根本不可能买得到。”警察看着洪芸说:“一旦服下去,人会瞬间迷失自我。不经过专业治疗,几乎无法自行恢复理智。” 虽然猜到那种白色粉末,肯定不是好东西。但是听到警方的话后,洪芸还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小龙,洪芸心想,自己怕是已经变成,邱卫东手中的玩物了。尤其是,只要邱卫东不想放过自己,等待自己的,将只能是任其摆布,行尸走肉般,暗无天日的日子。 让警方疑惑的是,通过对采自邱卫东与魏晓鹏血液的化验,竟然一时间没法搞清楚,两人究竟是如何昏迷至今的。 “你再仔细想想,他们进入你房间后,确实没有服用过什么。或者……被什么东西咬过?” “我迷迷糊糊醒来时,两人已经站在床边。至于之前,他们有没有服用过什么,我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我醒来之后,确实没见他们……哪怕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不能不让法医疑惑,因为从两人的血液中,发现了同一种化学成分。这种成分像极了,某种毒性极强的蛇毒,但又不完全一样。按照常识,如果两人真的中了那种蛇毒,肯定活不到现在。 特别是,警方还从魏晓鹏的血液中,还发现了一种,之前从未见过,比对相关权威资料,竟然也没有发现类同的记录。换句话说,极有可能是一种合成的,全新的化学物质。只是法医暂时还不敢确定。 几个人的笔录,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算做完。而此时医院里的邱卫东已经被救醒。可是,不论警方怎么问,躺在病床上的邱卫东始终一言不发。 在警局简单吃了一顿盒饭,心中急于返回夏城的洪芸,终于忍不住问道:“警察同志,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离开?案件还毫无进展,作为案件的关键一方,你暂时不能离开。” “这怎么行?”洪芸以恳求的语气说:“我这次是来采购设备的,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 “家里的事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可是……” 就在洪芸请求警方,先放自己返回夏城时,一直未露面的贾旭被警方,在一辆打算出城的黑出租上找到了。 “我……我什么都没做。”一到警局贾旭就怂了。“都是魏晓鹏和邱卫东的主意。” “那你跑什么?” “我……”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毕业生,不用再给你讲警方的政策了吧?” “我……我知道,我说。”坐在审讯室,双手被铐的贾旭,低下头借着小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他们让我留在酒店外,配合他们。先是找了一个女孩子,冒充洪……洪芸与酒店前台通电话。洪芸预订的房间门禁卡,也是我找人复制的……” “接着说,要尽量详细,包括所有细节。” 接下来,贾旭从发生在夏城闻香楼逍遥居,魏晓鹏酒醉入院之后讲起。真可谓事无巨细,全部一字不漏地讲了一遍。 “最初你和魏晓鹏,打算跟踪洪芸到隋城的目的是什么?” “魏晓鹏一直对洪芸不死心。加上在洪芸的生日宴会上,又被羞辱了一番。所以,他想跟到隋城,找个机会把洪芸……弄到手。” “在洪芸预订的房间内,使用的熏香是哪里来的?” “邱卫东带来的。” “你的意思是,邱卫东身上本就带着熏香?” “是。在夏城出发之前,邱卫东曾拿出来给魏晓鹏看过。” “除了熏香之外,你们还带了什么东西?” “也是邱卫东提供的,说是一种兴奋剂。具体叫什么名字,他没说。” “来到隋城,或者准备来隋城时,他们两个服用过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 “你确定?” “除了他俩在酒店前台哄骗服务员,以及半夜进入洪芸房间之后的时间外,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 第79章 修道之人 “爷爷……” 自从在张金娥坟前,扶起跪了一整天的爷爷奶奶,周若琳的眼泪就没干过。 当时跪在三哥身后,周若琳好几次,差点因为冲动,而跑到三官庙门房,跪求任彧……任一凡放过爷爷奶奶。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周若琳心里清楚,现在是需要周家拿出态度,让任一凡看到周家的诚意,才能尽快结束这场噩梦。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想要取得受害人家属的谅解,绝非那么容易。平心而论,换做自己是任一凡,一样不会轻易原谅周家。 “琳琳放心,爷爷没事。” 奶奶早已累得一句话没说,就回房间躺下了。 其他人,特别是父亲、大哥和管家周叔,是没脸过来。 二哥三哥也只是过来看了看,便各自离开了。 所以,三楼爷爷的书房中,此时只有自己与爷爷祖孙两个。 怎么可能没事?想想自己年纪轻轻,,不过跪了一下午都有些受不了。何况已是耄耋之年,一天下来水米未进的爷爷。 周若琳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给爷爷切上一杯茶。 “爷爷,上午我去了报社,也去了电视台。报社已答应明天见报,电视台说从上午十点开始,在整点新闻中反复插播。” “还是琳琳想得周全。” “只是……爷爷,更换法人的事没有办妥。” “为什么?” “相关手续都好办,而且也均已办好。只是到最后核实法人身份时,由于警方是按照失踪案处理的,所以任一凡的户籍资料中,显示的是‘失踪’。工商局的办事人员说,按照国家政策,失踪人员不能注册企业法人。” 听到这里,周峰抬手,轻轻拍了一下大腿说:“不怪琳琳,是爷爷疏忽了。” 从本心讲,周若琳是不愿意将周家资产,全部过户到任一凡名下的。 “爷爷,那接下来……” “暂时缓一缓吧。” “还有,爷爷。栖凤制药的股票,因连续三个跌停板已被强制停止交易了。我大体留意了一下,这三天的成交量非常大,似乎有人在暗中接盘。”周若琳迟疑着问:“爷爷,我们不做些什么吗,比如回购?” “这不奇怪。这些年来垂涎于栖凤制药的人,不在少数。”周峰喝了口茶水说:“虽然周家还有一部分资金,用来回购栖凤制药的股票绰绰有余。只是,万一另外三个公司再出现意外,就无能为力了。” “但也不能弃之不顾啊,爷爷?” “从目前的情况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尽快争取到主人的谅解。”周峰看着一脸不甘心的孙女说:“现实就是这样,对于某些东西,你若是不想放手偏偏得不到。” “可是,爷爷,我大致算了一下。如果暗中接盘者真的有意于,栖凤制药的控股权,截止今天应该控制了,栖凤制药流通股的百分之六七十了。那不等于,栖凤制药已经易主了吗?” “即便真是这样,我们暂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听爷爷的语气如此镇定,完全不像是担心栖凤制药易主的样子。不由疑惑地问:“爷爷究竟是怎么想的?” “琳琳知道栖凤制药的主打产品是什么吗?” “益寿丸啊。” “不错。益寿丸是老祖宗,得自先主人乾道人的一个方剂。数百年来,周家就是仰仗益寿丸,或者说是先主人的恩赐,才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 “既然如此……” “琳琳听爷爷说。”周峰摆摆手,打断孙女的话继续说:“当初栖凤制药上市时,爷爷并没有将股票全部上市流通,而是坚持留下了三成半。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爷爷早就想过。万一将来有一天,流通股高度集中到,某个人或公司手中时,周家依然掌握着与其谈判的条件。 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先主人恩赐的益寿丸方剂,绝不能流落到周家之外的,任何人手中。” 听到这里的周若琳总算明白,爷爷为什么到现在还如此镇定的真正原因。 “爷爷,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任一凡真的是乾道人转世,那是不是说,他手中应该有益寿丸方剂的配方?” “琳琳,爷爷知道你一直受现代科学影响,短时间内很难接受‘转世’一说。”周峰若有所思地看着孙女说:“要知道,爷爷当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也受过多年现代科学教育。 但是,现实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全部用科学来解释的。现在不能,以爷爷的阅历判断,将来一样不能。” “爷爷……我说的是益寿丸的方剂配方。” 知道很难在短时间内说服孙女,周峰也不再就此多说。 “当时主人说,从老祖宗牌位中得到了乾道人的记忆时,琳琳不是也在场吗?” “爷爷,我是担心……万一他将方剂泄漏给了洪家呢?” 不是听不出来,孙女话语中,对主人任一凡称呼上的改变。并没有计较的周峰沉思片刻,摇摇头,十分坚定地说:“主人绝不会那样做。” “为什么?” “作为修道之人,怎么可能像凡人一样出尔反尔呢?” 修道之人?猛然听到爷爷口中这四个字,周若琳不由一愣。 这还是她第一次将修道之人、老祖宗牌位被毁、乾道人塑像破碎等,联系在一起考虑。 首先是,来自乾道人塑像中黄绫上,含义极简单的四句诗的前两句,竟然与年前腊月二十九,发生在周家的事,高度吻合——老祖宗周水的牌位,毁在任一凡手中的同时,地下二层密室中的,乾道人塑像也破碎了。 如果说是一种巧合的话,也实在是太巧了。若按照概率学来计算,恐怕比买彩票中千万大奖的概率,还要低上万倍不止。 如果不是巧合,那岂不是说,三百多年前的乾道人,就已经预知了今天将要发生的一切? 周若琳可不相信,这是父亲和大哥联合起来编造的谎言。因为这件事,不仅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导致父亲失去了家主之人,大哥也失去了家主继承人的位置。 其次则是,任一凡以任彧的面貌出现后,便一直寄宿在三官庙中。 虽然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要隐瞒身份,没有回到他自己原来的住处。可也没必要,非寄宿在三官庙不可。 再说,三官庙的悟苍道长,在夏城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为什么就偏偏接纳了任一凡?甚至不惜为其破掉,三官庙多年来的规矩,一天二十四小时敞开着角门呢? 难道任一凡骨子里,真是一个修道之人? 若果真如此,爷爷关于任一凡是周家老祖宗,跟随一生的主人乾道人转世的判断,岂不是对的吗? 细细想到这里,不由周若琳不暗暗心惊。 难道任一凡真的是乾道人转世? 第80章 养不教父之过 “爸爸,由于栖凤制药连续三天开盘跌停,已经按照股票出现交易异常的相关规定,被证券交易所,强制停止交易了。” “总共接手了多少流通股?” “流通股的百分之六十四点五,总股本的百分之四十一点九。” “嗯,现在足以看出,周峰当初没有将所有股本上市流通的好处了。”宋凌燕想了想问:“有没有发现其他大单接盘?” “除了夏城证券交易所,有一两笔过千万的成交外,没发现其他。” 几千万的成交量,自然不足为虑。宋凌燕点点头说:“就这样吧。” 随即起身到隔壁书房,将昨天晚上写好的,生日宴会请柬内容拿来,交给了儿子宋青云。 “爸爸,二叔已经托人查到其侄子,邱卫东在隋城的下落了。” 正是因为这件事,宋青云才没有派其他人来取。 毕竟,有关邱卫东在隋城做下的事情,牵涉到了洪家小姐洪芸。而父亲下周前往夏城,拜见先生任彧时,是要顺便给洪家下请柬的。如果不提前说一声,怕父亲到时候被洪家人问起来不好回答。 “他们对洪家那丫头做了什么?” 不用问宋凌燕也猜测的到,儿子既然亲自上门来说这件事,当然与洪芸有关。 当宋青云将听自管家邱俊的话,转述一遍后,宋凌燕带着一丝怒气问:“邱俊人呢?” “燕京那边出了点急事,二叔今天一早就赶过去了。不过二叔电话中说,回来后,即刻前来向爸爸请罪。” “哼,连个侄子都管不好。” 宋凌燕并没有询问儿子所说的,“燕京出了点急事”是什么事。毕竟自己已经退下来多年,不想再干涉家族事物。特别是,现在身体好了之后,更需要避嫌,以免儿子误会,自己有重新夺回家主之权的念头。 父子俩正说到这里,宋伟雄推门走了进来。仅是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应该也得到了来自邱俊,关于侄子在隋城的相关汇报。 “爷爷,爸爸,好在是虚惊一场。不然,下周去夏城如何向洪家交代?” “不是说吉人自有天相吗,爷爷昨天说有任……先生在,肯定不会有问题,你还不相信。” “爷爷,这与任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宋凌燕看着孙子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而是问:“你有没有给洪家那丫头打电话?” “打了。” “她怎么说?” “洪小姐说没事。” “她知道邱卫东已经被逐出唐城了吗?” “知道。所以洪小姐说,这事跟我们以及二叔都没关系。” “是个明事理的丫头。”见孙子脸上怒气未消,宋凌燕沉声嘱咐道:“这件事交给邱俊去处理,你不要冒失。” “爷爷……好吧。” “这样吧,请柬这事交由你具体去办。”出于分散孙子注意力的目的,宋凌燕干脆从儿子手中,收回手书的请柬内容。递到孙子手中说:“下周二上午十点动身,不要耽搁了。” “好的,爷爷。” “你姑姑在哪?” “正在药行接待栖凤制药的副总经理徐林川。”见爷爷有些疑惑,宋伟雄解释说:“原本在燕京魏家药行,打算购买何首乌的徐林川,经我们的人暗中提醒,知道了那是一个圈套后,便马不停蹄来到了唐城。意思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我们的药行,买到栖凤制药急需的何首乌。 碰巧被姑姑遇到了。经简单接触后,姑姑觉得徐林川是个难得的人才。于是,首先把我们宋家,关于对栖凤制药的打算合盘透露给了她。并告诉她,接下来的栖凤制药,可能要经历一番动荡,希望她能继续留在栖凤制药。” 宋凌燕不由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那个女儿,做事向来雷厉风行。特别是对人才方面的渴求,有时候甚至超过了,身为现任家主的儿子。 这也是宋凌燕对自己一双儿女,比较满意的地方。两人在管理家族企业时,没有因循守旧,更没有只信任宋家子弟,而是广泛招揽有志之士,为宋氏集团补充了不少新鲜血液。 “对方有什么反应?” “徐林川有些犹疑,面对姑姑正式邀请她,继续留在栖凤制药与宋家合作的提议,还没做出最终答复。” “回头转告你姑姑,如果认定对方是个人才,就想办法留下来。不愿意继续留在栖凤制药,也可以就近到我们宋家的,其他企业工作。” “我会的,爷爷。”说着,宋伟雄先是看看爷爷,又转头看看父亲,才迟疑着问:“爷爷,下周去夏城要不要带些其他礼物?” “你是想送给先生还是送给洪家?” “要不都送点?” 宋凌燕父子相视一笑,因为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宋伟雄流露出大男孩的神态了。 “随你。送的礼物事你自己看着办。”宋凌燕再次嘱咐道:“不允许你因为洪家那丫头而得罪先生,记住了吗?” “爷爷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这两天,已经被发生在夏城的故事,深深吸引的宋凌燕,抬头看着儿子宋青云问:“对了,今天夏城周家那里有什么变化吗?” 宋伟雄闻言抢先答道:“爷爷,与昨天差不多的样子。周家全部成员,早晨六点准时去三官庙外跪拜。只有一点,除了电视台依然在整点新闻中,反复插播周家那篇告示外,夏城晚报今天也刊登了。” “若不是周家害死了外甥的姥姥,周家又与先生是敌对关系,这次去夏城,我还真想与周峰好好聊聊。” “其实,爸爸完全不用太计较。若真想见见周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段时间再说吧。” 宋凌燕心里也清楚,张金娥只是妹妹任小兰的养母。但妹妹那么小就被其收养,不仅养育成人,还供其读了大学。后来妹妹失踪后,又养育了只有八九岁的外甥任一凡。前后两代人的养育之恩,不可谓不重。 尽管周峰不主政周家已经多年,可养不教父之过。所以,想要宋凌燕坦然面对周峰,一时半会还是很难做到的。 第81章 后继无人 “少爷,刚刚得到消息,邱卫东、魏晓鹏、贾旭三人,昨天下午尾随洪小姐去了隋城。”早晨不到八点,就来到三官庙门房的邓飞,进门就问:“要不要提醒洪小姐一声?” 听到邓飞带来的这条,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消息。任彧略微沉思片刻,知道有小龙在,即便邱卫东三人尾随前往隋城,十有八九是对洪芸不怀好。但他们是不可能如愿的。 于是语气平淡地对邓飞说:“不用。” “还有,少爷,洪庆最近一直在赌场泡着。” “洪先生知道吗?” “知道。昨天夜里九点多,洪先生还去赌场找洪庆。父子俩大吵了一场。” 虽然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眼下洪家父女,正全力以赴于,有关清瘟颗粒生产的诸多事宜。洪庆不帮忙也就算了,任彧可不想看到,有人分散洪家父女的精力。所以,任彧打算干涉一下这件事。 “赌场一般都是几点开门营业?” “这个季节晚上八点之后,就开门营业了。” “什么人都可以进吗?” “最近查的严,第一次上门必须有熟人引荐才行。”邓飞看着少爷,试探着问:“少爷是不是想……” “不错,今晚我要去看看。” 马上明白少爷用意的邓飞,急忙说:“那我晚上来接少爷吧?” “好。” 由于洪芸离开后,邓飞正忙于带领手下,负责接收来自唐城,宋家药行药材的卸货及归置工作。虽然每天都会到三官庙走一趟,但他并不敢多做耽搁。 向少爷汇报完之后,又到外面看了一会,跪在张金娥坟前的,周家一家人的笑话,便匆匆回去了。 回到卸货现场,指挥肖占龙等人,带领手下忙活着。自己则坐在一边,边喝茶边浏览手机网络中,关于周家拜坟的视频。 对于周家在电视台及晚报上发布的告示,邓飞当然第一时间就留意到了。 周峰怎么说都八十多岁了,免掉周典之后,周峰要再掌周家之事,那么接下来,周峰会选谁做下一任家主呢? 出于职业习惯,自从昨天开始,邓飞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大少爷周围肯定不可能了。毕竟,围绕任一凡失踪的整个事件,虽然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定论,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围在其中必然起到了十分关键的作用。 周毅吗?以邓飞对周峰的了解,也不可能。 周亮? 由于一直以来,长期关注着,作为夏城第一家族的周家。所以,邓飞对于周家每一位重要成员的资料,可以说都烂熟于心。 周亮,大学毕业五年。学的机械制造与设计专业,机电一体化硕士学位。毕业后就在周家先锋制造股份公司,从事技术工作。现在二十八岁的周亮,已经是公司的技术总监。 也正因为周亮一直专心从事,设计及设计管理方面的工作,在前几年,兄弟三人关于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明争暗斗中,是表现最不受人关注的一个。 邓飞在心里掂量好久,总感觉周峰也不可能选周亮做接班人。 思来想去,邓飞竟然替周峰发起愁来。至于还在燕京某知名大学,读建筑专业的大小姐周若琳,根本就不在邓飞的考虑之内。 想到这里,入戏太深的邓飞不由长叹一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后继无人啊,后继无人。” “邓爷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要二胎啊?”不想被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肖占龙听到了,肖占龙又接着问道:“邓爷有没有征求小茵妹妹的意见?” 被肖占龙问的一愣,邓飞瞪了他一眼说:“一边呆着去,要什么二胎?” “那邓爷刚才为什么说‘后继无人’?” 被肖占龙一句话提醒,邓飞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我是说周家后继无人。” “怎么后继无人,三个儿子呢。”肖占龙当然也明白周家目前的处境,于是又补充一句:“就算三个儿子都不成器,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女儿,女儿能继承祖业?” “邓爷的意思是,将来小茵妹妹就不能继承邓爷的家产了?” 嗯?看着眼前的肖占龙,邓飞竟然一时间,找不知道合适的话语来反驳他。是啊,自己也就小茵一个女儿,将来难道不将家业传给小茵,反倒便宜别人吗? “以你的意思,周峰也有可能会选择孙女周若琳,做下一任家主?” “不然呢,邓爷?”肖占龙接着说:“就如小茵妹妹一样,将来找个好女婿,不一样可以继承邓爷的家业吗?” “好女婿就那么好找?” 其实,自从女儿被人毁掉双腿膝盖后,邓飞就没少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当女儿双腿被少爷治好后,最近的他反而很少再想了。 “邓爷,若是以前小茵妹妹想找个好女婿,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现在的话,也许已经没那么难了。” 明白肖占龙的意思,以之前自己的身份,想要将来给女儿找一个,出身正经人家的女婿,的确不是那么容易。 “好了,别废话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差点给忘了。”肖占龙嘿嘿一笑说:“刚刚望江城的杜利勇来了,还带来不少人。” “来干什么?” “说是要来将功赎罪。” “人呢?” “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 “好嘞。” 肖占龙转身出去不大会儿,就领着杜利勇走了进来。 “邓爷,在周家那事上,都是杜利勇的错。” “哼,知道就好。” “邓爷息怒。”杜利勇听邓飞语气中还带着怒意,急忙向邓飞抱拳一礼道:“望江城的兄弟都让我带过来了。干别的也许不行,像卸货这样的力气活,肯定没问题。邓爷尽管吩咐。” 邓飞认真看着眼前的杜利勇,足足半分钟后,才挥挥手说:“那就跟着肖占龙干吧。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谁诚心添乱,休怪我邓飞到时候不讲情面。” 由于发自唐城,宋家药行的货物实在太多。总算起来差不多六七千吨,以至于这两天自己的手下,连轴转都忙不过来,眼下确实缺少人手。 若只是卸货倒也好说,关键是洪芸临走时,还吩咐要在库房中,预留出安装设备的位置。这就要求必须将一包包药材,仔细归置好。不然,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设备安装及生产。 关键是,自己这帮手下以往游手好闲惯了。突然让他们来干体力活,要不是忌惮自己往日积累下的余威,怕是早就都撂挑子走人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打着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时躲出去偷懒。 至于杜利勇是不是真心想将功赎罪,邓飞是在心中打了个问号的。虽然平时杜利勇不敢明面上与自己过去,但望江城也好,夏城周边的其他县市也好,那里的地头蛇们,并不真心实意服从自己的号令。 这一点,邓飞心中是非常有数的。 第82章 谁耍赖谁是王八 当然,周峰是不可能知道,邓飞也在为周家下一任继承人的事情操心。但周峰这两天,是真的正为此难以入眠。 来自于跪在张金娥坟前一整天,导致的身体上的痛苦还在其次。由此反而更加提醒周峰,自己确实年龄大了。所以,对于尽快选定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没有谁比他更加急迫。 儿子周典和长孙周围,通过主人任一凡,及其姥姥这件事足以证明,两人根本不足以担当家主重任。这在周峰心中已成为定论。 二孙子周毅,一直以来就不是周峰看好的人。 尤其是,今天刚刚知道了,他竟然暗中与来自唐城,宋家大管家邱俊的侄子合伙,接手了邓飞的三家地下赌场。以及,今天傍晚回来后,得到了正在唐城药行的,栖凤制药副总经理徐林川的汇报。 因为周毅急于表现的心态,差点让周家陷入,所谓燕京“魏少”布下的圈套中。就更加坚定了周峰彻底放弃周毅的决心。 至于最小的孙子周亮,周峰虽然很满意,其在先锋制造公司的表现。就是说,周亮是属于专业型人才的烙印,早已深深刻在了周峰心中。 至此,三个孙子基本都被周峰排除了,继承家主之位的可能。 若说周峰内心,没有重男轻女的意识,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事到如今,唯一让他看到希望的,则只剩下了孙女周若琳。 除了性格稍显柔弱一点外,不论是才智还是人品,周若琳在周峰眼中,都是继承家主之位的上上之选。 想到这里的周峰,不由在心中叹息一声:如果琳琳是男孩子就好了。 叹息归叹息,如果将来某一天,自己的身体不允许,再继续主掌周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周峰也只能将家主之位,传给孙女周若琳了。 也并非没有补救之法。周峰心想,若是主人任一凡能够从旁协助,或者仅仅是罩着一点孙女,就不用担心儿子、长孙、二孙子几个人给孙女添乱。更不用担心外部势力,会趁机侵吞周家。 但前提是,必须尽全力,争取到主人任一凡,对其姥姥张金娥遇害一事的谅解。 这才是周峰咬牙坚持,每天到张金娥坟前跪拜,不得到主人任一凡的松口,绝不会半途而废的真正原因之一。 不同于周峰的万般纠结,此时的任彧已是在邓飞的引领下,优哉游哉地,来到了曾经属于邓飞的地下赌场之一——万发会所中。并很快找到了,刚进来不久,就已全身心投入押大小赌博中的洪庆。 任彧不动声色地,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发现洪庆纯粹就是一个二百五。 先不说庄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可能让赌徒们赢钱。仅是洪庆的玩法,即便庄家不做手脚,他也不可能不输。 一上来押大,发现押小赢后,又马上改成押小。继而又见押大赢了,紧跟着又开始押大。 简单说吧。就是上一把是押大赢,下一把他就押大。上一把押小赢,下一把他就押小。如此翻来覆去,十次里面,洪庆连一次都押不中。 大半个小时之后,已经输掉几万块的洪庆,不仅不反省,嘴里反而大声嚷嚷着:“靠,玩这么小,老子要玩大的。” 这时任彧缓步走过去,淡淡地问:“你想玩多大?我和你玩。” “是你……” 一看见任彧,特别是他那张挂着淡淡笑意,给人一种人畜无害感觉的脸,洪庆先是心头一紧。继而迟疑着问:“你……有钱吗?” 任彧闻言翘了翘嘴角,指一指旁边的邓飞说:“他有。” 本来最近一段时间,洪庆发现父亲和妹妹一个劲地在忙活。而且全部围绕着,眼前这个比妹妹洪芸还小,寄宿在三官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任彧在转。洪庆心头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见父亲和妹妹对任彧如此尊重。甚至妹妹不顾洪家大小姐的身份,竟尊其为“少爷”,甘愿以奴仆自居。 要不是上次,用什么夺魂术暗算过自己,洪庆至今还心有余悸,不然,早就跑到三官庙对任彧动手了。 洪庆不傻,就算自己不受父亲待见。可怎么说,自己也是洪家的大少爷。即便将来家业不会全部传给自己,也至少能得到一半。 但是,按照眼下的情况分析。若是一直这样发展下去,洪庆不能不担心,这个无家无业的任彧,不是没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妹夫。 若真到了那一天,以父亲和妹妹对此人的态度,洪庆基本上能够断定,必然会招其为上门女婿。 如此,三十多亿的家产还会有自己的份吗? 这才是洪庆最近不管不顾,一直泡在地下赌场的真实想法。他就是不想把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产,让任彧平白得了去。所以,决心要提前挥霍掉。 “好,来吧。”既然是邓飞出钱,洪庆干脆说:“一把一百万,谁耍赖谁是王八。” 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会夺魂术的任彧,洪庆直接拿话来堵任彧的嘴。 任彧淡淡一笑问:“押大小?” “随你。” “那就押大小。” 旁边的人一听说“一把一百万”,由于这么大的赌注,在这供大众参与的地下赌场中,几乎是看不到的。所以,顿时主动给两人让出了位置。 “谁先来?” “我先。” 洪庆当仁不让,当荷官摇完骰子,马上大喊一声“大”! 任彧则淡淡地说:“那我押小。” “开。” 听到洪庆的话,荷官随即看看任彧,见任彧也点点头,便伸手将扣盅缓缓提了起来。同时看都不看扣盅下的骰子说:“三点,押小赢。” “再来。” 洪庆一改刚才的风格,不再看到押小赢马上改为押小,而是继续喊道“大”。 任彧依然淡淡地说:“押小。” 荷官提起扣盅再次说:“一点,押小赢。” 如此这般,不到半小时,一次都没押中的洪庆已经输给了任彧一千多万。 “你还有钱吗?” 中间已经连续用现金支票,购买了三次筹码的洪庆没有说话。伸手从上衣口袋,再次摸出那本现金支票,麻利地签署了一张两千万的,递给侍应生说:“给我换成筹码。” 没用一个小时,两千万筹码再次集中到了任彧身前。 不死心的洪庆,接二连三,在三个小时的时间内,竟然整整输给了任彧一个多亿。 不用想也知道,洪庆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洪家的流动资金总共不过四五个亿,这是洪泰来亲口对任彧讲的。怎么可能给游手好闲的儿子上亿闲钱? “你确定这些支票能取得出钱来?” “你敢……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是根本不相信你有这么多钱。” “你……” 正在洪庆想要分辨的时候,随着围观众人的一阵涌动,洪泰来竟然走了过来。看都没看自己的儿子,双手举着一张现金支票,对任彧深施一礼道:“这是先生赢的钱,我带来了。” 至此任彧也就明白,不知如何得到消息的洪泰来,应该早就来了。只是一时没有露面而已。 “呵呵,洪先生不用。”任彧伸手将洪泰来递来的支票,推回去说:“是洪庆欠我的钱,与洪先生无关。” 闻言微微一愣,看着任彧那张挂着淡淡笑意的脸,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洪泰来,收回支票后,恭恭敬敬答了一声:“泰来知道了,先生。” 任彧转头看着一脸木然的洪庆说:“说吧,你打算拿什么还我?” “我……”即便洪庆再没出息,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让父亲替他还赌债。只能硬着头皮说:“你想要什么?” “既然你没钱,”任彧故意围着洪庆转了一圈说:“身体还算不错,力气总该有吧?” “哼——!” “刚好前两天悟苍道长央求,说要我帮他找一个,负责烧火做饭的典造。”任彧不再理会洪庆,而是转头对邓飞说:“邓飞,带他去三官庙交给悟苍道长。” 闻言,邓飞憋着笑走上来说:“好的,少爷,我这就带洪少爷去三官庙。” 任彧惹不起,邓飞一样惹不起,何况之前自己还说过“谁耍赖谁是王八”的话。如果真留下一个“王八”的外号,将来还怎么在夏城混? 万般无奈的洪庆,用乞求的目光看了父亲一眼,却只看到了父亲洪泰来的后脑勺。于是,不得不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乖乖地跟着邓飞走了。 “先生……泰来有礼了。” 等儿子离开后,泪水盈眶的洪泰来,屈膝就要给任彧跪下。终于等到先生出手的这一天,此时洪泰来心中,对先生的感激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自然不会让洪泰来跪下去,任彧及时伸手将他拉住,两人便一起离开了赌场。 第83章 以德报怨 今天已经是周家合家,前来跪拜、祭奠的第三天。 出人意料的是,上午还艳阳高照的天气,中午之后开始阴云密布。不到两个小时,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若仔细看的话,雨滴中还夹杂着雪花。在四五级的偏北风下,气温起码下降了六七度不止。 一直跪在三哥周亮身后的周若琳,不大一会儿,就被淅淅沥沥的雨夹雪淋湿了头发。冰凉的水滴,顺着发丝流到脖子里。本就穿的不多的周若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侧侧身子,看一眼跪在最前面的爷爷奶奶。特别是留着平头的爷爷,短而稀疏的,花白色的头发早就被打湿了。不由自主,周若琳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尤其是,突然听到爷爷打了个喷嚏,再也忍不住的周若琳猛然站起来,快步跑进三官庙。直接来到西侧门房,噗通一声就给任彧跪下了。 “任……先生,看在爷爷奶奶年老体衰的份上,求您让他们避一避行吗?” 任彧也没想到,天气会突然发生变化。原本打算,只要周家坚持三天,就放周峰老夫妻一马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周若琳,任彧淡淡地说:“可以。” 闻言,抬头感激地看了任彧一眼,周若琳急忙跑回去,就要把爷爷和奶奶拉起来。 “琳琳要做什么?” “爷爷,刚才我已经去求过任先生了。任先生答应爷爷奶奶,可以暂时避一避风雨。” “琳琳不要管我。” 再没想到爷爷会决绝,甚至抬手把自己推开了。不得已又去拉奶奶,可是奶奶见爷爷不起来,自己也拒绝了。 没办法,周若琳只能再次回到门房求任彧。 任彧自然不会亲自去拉他们两个。想了想,微微迟疑片刻,伸手到怀中掏出来两个暗红色的小盒子,递给周若琳:“把盒子中的两粒丹药让他们服下吧。” 早就听说了,任彧既治好了邓飞女儿被人毁掉的双腿膝盖。后来还听说,任彧前往唐城宋家,治好了困扰宋家老家主宋凌燕多年的腿疾。周若琳虽然看着手中,那红色的小盒子有些怀疑,但还是立刻折身返了回去。 “爷爷,这是任先生给的丹药,让您和奶奶服下去。” 阿嚏、阿嚏——,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的周峰听孙女说,是主人任一凡给的丹药。对任一凡是先主人乾道人转世,深信不疑的他,伸手接过来。刚打开盒盖,仅是来自暗红色盒子中的,那股扑面而来的异香,已是让他精神一震。 于是,毫不迟疑拿起鹌鹑蛋大小的黑色丹药,就放进了口中。 入口即化不说,一股暖流沿着任脉,传遍全身经脉的同时,别说寒冷了,恍若正泡在温泉之中。 一种来自身体角角落落,说不清道不明的舒爽,瞬间便让他迷失了自我。甚至,舒服的微微眯起双眼的周峰,忘记了自己现在,正顶风冒着雨雪,跪在张金娥坟前的现实。 见老爷毫不迟疑地服了下去,自然也闻到了来自丹药异香的周若琳的奶奶,同样没有丝毫犹豫,就将丹药送进了口中。 在她心目中,早就认定了这一生一世,活是周家的人,死是周家的鬼。老爷周峰就是她的全部。所以,即便是一颗毒药,只要老爷服下去,她也绝不会偷生。 “爷爷……奶奶……” 不同于,正在享受丹药带来舒爽的周峰老夫妻两个。原本还对两颗丹药,心有怀疑的周若琳,此时却被来自爷爷奶奶身上,肉眼可辨的变化,给震惊的目瞪口呆了。 亲眼看着爷爷奶奶原本苍老的面容,一点点变得红润,变得年轻。包括两人花白的头发,也正在一点点变黑,转眼就已经变成了灰白色。 下意识喊了两声,没有得到爷爷奶奶的回应。却是从两位老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明显是舒服至极的神态。 周若琳原本还因为周家的处境,以及爷爷奶奶年迈的身体而悬着的心,突然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乾道人,任一凡,转世…… 家谱首页上,老祖宗周水留下的那段祖训,也顿时出现在了周若琳的脑海中。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终于,周若琳不再怀疑,爷爷关于任一凡就是先主人乾道人转世的想法。 如果不是周家先主人乾道人转世,高中毕业后,就一直在周家做下人的任一凡,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能让人返老还童的丹药? 绝不可能! 就在周若琳沉吟之际,眼前的爷爷奶奶,在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已经恢复到六十多岁的样貌。 竟然年轻了二十多岁,岂不是等于,延长了爷爷奶奶二十多年的寿命?! 再联想刚才在三官庙西侧门房的情景,这样稀世罕有,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丹药,任一凡一下就拿出来两颗不说,当时看他的表情,似乎根本就没当回事。 可这两颗丹药,对于爷爷奶奶,或者说对于正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周家,该是多大的机缘? 想到这里,周若琳脑海中,甚至冒出来“因祸得福”四个字。 第三次返回三官庙西侧门房,进门跪在任一凡身前,一句话没说。诚心诚意给任一凡磕了三个头之后,起身回到张金娥坟前,心甘情愿地跪在了原来的位置。 至于已经被雨雪打湿的泥土沾满了衣裤,至于偏北风中的雨夹雪越下越大,至于身上因被冰冷的雨水渐渐浸透带来的寒冷,周若琳已经毫不在意了。 只是,跪了还没十来分钟,却突然听到前面的爷爷,放声大哭起来。 “主人啊,都是奴仆周峰的罪过。是周峰教子无方,才导致主人遭此厄运,才导致老人家遭此不白之冤而命归黄泉……” 一声接一声地,声音洪亮而又底气十足的周峰,边哭边说。以至于身边的老伴乔英,也陪着他放声哭泣起来。 周若琳先是被爷爷的哭声吓的一惊,继而,马上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是爷爷在发觉了,来自身体上的变化后,发自内心的愧疚所致。 不由自主地,周若琳也陪着流起了眼泪。 第84章 能打能骂吗 自从在唐城宋家,与宋凌燕一番长谈之后,任一凡也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既然宋凌燕与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么自己就是宋凌燕的外甥。基于对宋家实力的认可,这一点任一凡是不会怀疑的。 至于与燕京魏家有没有关系,或者说宋家发现的,母亲与魏家家主魏文亮签订的,代孕协议的真实性,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想想母亲两岁就被姥姥收养,为此姥姥不仅终生未嫁不说,在母亲失踪之后,又将自己抚养成人。自己高中毕业后,因不想姥姥再为自己辛苦劳累,才毅然决定放弃高考,直接进入周家做了一名下人。 目的无非是想守着日渐年迈的姥姥,好尽尽孝道。可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姥姥,反而坚持住进了养老院。 所以,姥姥对母亲与自己的养育之恩,在任一凡心中,那是重如泰山的。 之所以还要给周峰夫妻二人正元丹,并非任一凡的一时冲动,自然是有其目的的。 想要完成,来自周家老祖宗周水牌位中,乾道人留下的记忆中,关于鼠年的,一场得到悟苍道长,夜观星象认证了的浩劫。任一凡很清楚,仅靠自己一人之力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才是他舍弃两颗正元丹的真正用意所在。 当时给周若琳正元丹时,流露出的一丝迟疑。却是因为,任一凡暂时还不想,把正元丹的秘密公诸于世。毕竟现在手头有好多事情要做,一旦正元丹的消息公开,势必会引起无数人的关注。 到时候,别说是躲在三官庙,就算躲进深山,恐怕也难得安宁。 好在因为天气的骤然变化,围观的众人早已散去。不然,任一凡未必会拿出正元丹来。 即便给了周若琳,任一凡并没有告诉她丹药的名称。 一边喝着茶一边这样想着,时间很快已经是傍晚六点钟。 听到外面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兀自坐在八仙桌旁椅子上的任一凡,并没有理会。 直到周峰领着老伴和孙女,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周峰居中,左边是老伴,右边是孙女周若琳。三人一起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任一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至于跪在门外过道上,以周典为首的周围、周毅、周亮,管家周瑞五人,任一凡看都不想看。 “老奴周峰与乔英、周若琳给少爷叩头了。感谢少爷的再造之恩。从此周家上下唯少爷马首是瞻。如若背信弃义,天打五雷轰。” “好了,起来吧。”任一凡淡淡地说:“明天就不要再来了。” “少爷……” “你知道该怎么办。”打断周峰的话,任一凡继续说:“后天上午,去洪家与洪泰来父女见见,把栖凤制药暂时交由洪芸打理。” 周峰自然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洪家或者说是主人任一凡,从唐城宋家药行购来数千吨药材的事。 今天听到少爷这样说,虽心有疑惑,不过并没敢多问。 “是,老奴遵命。” 没像三天前那样拒绝周峰要把周家所有资产变更到自己名下的要求,任一凡突然改变初衷,无非是因为清瘟颗粒生产的事。 虽然洪芸已经租下了五座大型仓库,并打算把仓库临时改成生产车间,以便设备到位后马上组织、投入生产。但任一凡总觉得有诸多不便。首先是仓库的条件不可能与正规生产车间相比。其次,原材料与设备囤于一起,想要保证中药提纯对空间空气质量的要求,必须还要做大量的装修隔断等工作。 不是不相信洪芸的能力与事先的统筹打算及安排,关键是时间不等人。 再者,两颗正元丹别说一座栖凤制药,即便是周家全部家产也换不来半颗正元丹。尽管任一凡并不在乎,可要是把正元丹放到市面上,大致的价值他还是有数的。 “去吧。”任一凡摆摆手说:“回去后与邓飞联系一下,他那里有一段手机视频,要过来看看吧。” “是。” 不明所以的周峰带头再次向少爷任一凡叩头后,才站起来躬身退出了门房。 看着周家人远去的背影,任一凡心中是明白周峰刚才只领着老伴乔英与孙女周若琳进入门房的用意的。 这是周峰在告诉自己,下一任周家家主之位,他是打算要传给孙女周若琳了。 对于周峰关于家主继承人的安排,任一凡还是比较满意的。 周典、周围父子二人肯定是不可能了,他们必须为姥姥张金娥的死付出足够的代价。任一凡相信,即便自己不干涉,周峰也不会再把家主之位交给他们。 至于周毅,不仅伙同宋卫东接手了邓飞名下的三家赌场,极有可能还参与了魏晓鹏、宋卫东、贾旭尾随洪芸前往隋城的阴谋。尤其是周毅在邓飞办公室,受夺魂术操控而供述的,有关要以姥姥张金娥的下落拉大哥周围下马的念头,更让人反感。 任一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利用周家与洪家现有的药厂,尽快开始清瘟颗粒的生产。所以,决不允许任何人从中添乱。洪庆都让他送到后面,给悟苍道长做了专管烧火做饭的典造,自然也要把不干正经事的周毅从周家清除掉。 想起洪庆,由于并非一日三餐都吃,像今天,早餐和午餐都没有吃的任一凡,眼见已到晚斋时间,感到有些饥饿便起身出了门房,溜溜达达向三官庙后院走去。 “先生,晚斋马上就好。” 与往常一样,只要任一凡转过三官庙正殿,必然会看到一脸笑意,等候在那里的悟苍道长。 “怎么样?” “嘻嘻,还算好用。” “不用打骂?” “能打能骂吗,先生?” “有人告诉你不能打不能骂了?” “哈哈,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话没说完,悟苍道长已是满脸得意之色地,扔下任一凡跑了。很快,任一凡就听到了斋房中传来一阵阵叫骂声:“你个蠢材,先生都饿了,晚斋竟然还没做好。” “我……我……”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明山,给我打。” “师傅上午不还说不能打吗?” “屁话,那是上午,现在是什么时候?” “好嘞,师傅。” 任一凡可懒得过去看,干脆站在廊檐下等了一会。大概十来分钟不到,悟苍道长才出来请任一凡进去用晚斋。 一眼看见光着头,腰间系着明显小一号的围裙,流露出满脸不甘心的洪庆,在手里拎着一根棍子的明山督促下,忙不迭地端菜端饭,任一凡的嘴角不由高高翘了起来。 “先生放心,斋饭很干净。” 这么长时间,任一凡已经习惯了。悟苍道长并不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表情产生误会,而是一直以来每次开斋前,他都会这样说一句。而且,从来都是这几个字,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第85章 不足为奇 从三官庙回到半山别墅,虽然周峰夫妻吃了正元丹,但是跪在雨雪之中那么长时间,身上的衣服早已浸透,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 尤其是周若琳,路上就一直喷嚏、咳嗽不断,明显已经感冒了。 所以,一家人顾不上其他,先是洗个热水澡。之后,换上衣服又马上请来大夫。该吃药的吃药,该打针的打针。 周峰夫妻俩并没有感冒的症状。晚饭后来到书房,首先电话联系邓飞,要来了少爷任一凡所说的手机视频。 由于在手机里播放,看得不是很清楚,不得不拿着手机来到孙女房间,让挂着吊瓶的周若琳,帮忙转到笔记本电脑中。 “畜生!” 看到视频中,孙子周毅花重金请邓飞,寻找张金娥下落的目的,竟然是要以此来毁掉大哥周围,从而争夺周家家主之位的继承权。怒不可遏的周峰,当时就要下令将周毅逐出家门。 “爷爷,我们周家现在已经是全夏城注目的焦点,不如先沉沉再处理二哥吧。” “老爷……” 看看孙女,看看老伴,周峰想想也是。 “可若是不马上处理周毅,恐怕不好向少爷交代。不然,少爷让我看这段视频干什么?” “爷爷,我想少爷的用意,应该不在如何处理二哥。” 有意要对孙女多加培养的周峰问:“以琳琳的意思呢?” “我觉得,少爷是不想看到,我们周家再继续乱下去。所以,才让爷爷看这段视频,主要是向爷爷提个醒。”周若琳不是十分肯定地说:“从二哥最近的所作所为来看,若是少爷有意要处理他的话,怕是不会等到今天。” 联想身为夏城地下老大的邓飞,对少爷任一凡的态度,周峰不由点点头说:“琳琳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想了想又说:“也是少爷根本就没把周毅那个畜生放在眼里。” “老爷打算怎么处置小毅?” “按琳琳的意思,缓上三两天,即便不将他逐出家门,也不要继续在府中待着了。”周峰叹口气说:“每个月给他一点生活费,让他自谋生路去吧。” 乔英虽然心疼孙子,但也知道,老爷这样的处理,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于是说:“都听老爷的。如果小毅还能浪子回头……” 没让老伴说完,周峰摇摇头说:“别指望了。只要不做出杀人放火的祸事来,就是周家烧高香了。” “爷爷,明天就送爸爸和大哥、周叔去自首吗?” “是啊,少爷是暂时放过周家了,可法律是不容情的。” “爷爷,关于少爷就是任一凡的事,要不要向警方说明?” 这的确是个问题,周峰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一时间很难做出决定。经孙女提起,周峰迟疑着说了句,看似有些离题的话:“若少爷的户籍资料中,一直显示‘失踪’,怕将来会有诸多不便之处。” 以周若琳的聪慧,是能够明白爷爷说这句话的用意的。 虎毒不食子。再怎么说,爸爸也好,大哥也好,少爷任一凡的事情发生之前,在爷爷眼中,一个是合格的家主,一个是合格的家主继承人。突然之间,两人同时被废掉,换谁心中都会有些难以接受。 “爷爷,要不明天一早,我去一趟三官庙,请示一下少爷吧?” “好。” 周峰是巴不能让孙女与少爷多多接触。并非有什么非分之想,主要是希望孙女与少爷尽量熟悉一些,以便为将来接替自己的位置做好铺垫。 “只是琳琳的身体……” “没事的,爷爷,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 看着孙女的脸色,原本因为受了风寒而有些潮红,现在已经渐渐退去。周峰不由点点头说:“一会打完针再吃点药,夜里睡觉时多盖点,出出汗。” 这时乔英突然想起来问周若琳:“琳琳请了几天假?” “奶奶,我当时留假条说家中有事,并没说具体请几天假。” “学业不能耽误。”周峰接过话来说:“等明后天,家里的事情消停下来,琳琳就抓紧回学校去吧。” “好的,爷爷,奶奶。” 看到爷爷奶奶在服了少爷给的丹药后,年轻了二十岁不止,身体甚至比爸爸还要强健,周若琳自然可以放心返回学校了。 “爷爷,周叔的胳膊……” “放心吧,虽然不再聘他做管家,胳膊该治疗还继续治疗。” “老爷,不用赶他们离开别墅吧?” “暂时就住在这里吧。” 虽然心中对于周瑞这次,在少爷任一凡及其姥姥身上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不过周峰并非薄情寡义之人。数十年来,周瑞为周家付出了多少,周峰心里是清楚的。 “不过,明天起他要去牢里度过余生了。” 对于周瑞接下来坐牢的命运,是没有谁怀疑的。 “爷爷,爸爸和大哥他们会不会……” “看少爷的态度,”周峰也不是很肯定,于是说:“如果少爷同意公开身份的话,想来少爷姥姥的事,主要责任还是在周瑞身上。” 无疑,爷爷这是在告诉自己,明天上午去见少爷的时候,要尽量争取,让少爷答应公开任一凡还活着,而且任一凡就是任彧的事实。 周若琳想了想说:“爷爷,二叔和大哥肯定不会撒谎。可少爷是如何从鹰见愁逃生的?” 不仅周若琳想不明白,自从知道了任彧就是主人任一凡,周峰的脑子里,时不时就会冒出这个问题来。 “琳琳,这……恐怕只能问少爷才能知道。”周峰随即又猜测着解释说:“以先主人乾道人,能把前世记忆、道术、功法等留在老祖宗牌位之中的修为来看,将来不论在少爷身上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如果是今天之前,周峰还不敢说这样的话。可是,在服用了那颗丹药后,不仅更加认定,少爷任一凡就是先主人乾道人转世。而且,也铁了心要带领周家,永生永世追随主人。 让他最为欣慰的,还是看到了他最愿意看到的一幕:被自己基本确定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孙女,也因为那颗丹药,而一改之前不甘心认少爷任一凡为主人的犹疑态度。 第86章 周瑞之死 早餐时没有看到周瑞,周家人并没在意。毕竟周瑞已经不再是管家了。 接下来周府的一日三餐,按照周峰的安排,暂时有其老伴乔英负责。 周典与周围,自然早就看到老爷子,在电视台和报纸上刊登的告示。所以心灰意冷的父子俩,更不会过多关注这些事情。 以至于,这两天的用餐时间,早就没有了往日的融洽气氛。一个个默默吃着饭,没有谁主动出声。 其中,心情最复杂的非周典莫属了。 原本上千亿的家族掌权人,一夜之间就变得一无是处。特别是当看到父母,在分别服下一颗来自任彧的丹药后,竟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这不能不让他后悔不已,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能放下身价与任彧好好谈谈呢? 不然,自己或许也能得到一颗,能使人返老还童的丹药。 自从昨天六点之后,在三官庙门房外面的过道中,听到父亲与任彧的对话,周典心头就一直萦绕着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父亲为什么尊任彧为主人? 如果真有转世一说,也应该是被丢到鹰见愁,连警方都没有找到的任一凡啊? 难道……周典不是没有想过,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所以,在即将用完早餐时,实在忍不住的周典,试探着问道:“爸爸,任彧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三天来,儿子第一次开口主动与自己说话。只是,在没有得到主人允准之前,周峰肯定不敢透露事实真相。 于是看着儿子周典,语气严厉地说:“少爷的名字,不是你可以叫的。” 至此,周典再没有吱声。 正当早餐即将用完,周典、周围、周毅已经相继站起来,走到餐厅门口时,突然迎面遇到了,慌慌张张跑来的周瑞的老婆。 “老爷,少爷,周瑞他……”周瑞的老婆惊慌失措,又泣不成声地说:“周瑞他……” “周婶慢慢说,周叔怎么了?” “周瑞他……他自杀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立马引起周家人的一阵慌乱。 尤其是周典和周围,他们清楚,整个围绕任一凡及其姥姥的事情,都是周瑞亲力亲为的。虽然在如何处置任一凡的问题上,周围曾经说过“扔下鹰见愁”的话。可周瑞一死,当面对警方时,周围连推卸责任的机会都没有了。 周典更是难以接受周瑞自杀的事实。处置任一凡与其姥姥张金娥的事,他从未发表过明确的意见。甚至张金娥的事,他还是事后才知道的。 所以,早就仔细分析过,不论按照现行的哪条法律条文,警方都难以对他以谋杀罪立案侦查。 换句话说,只要周瑞在,不论是周典自己,还是大儿子周围,逃脱法律制裁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可周瑞一死,岂不成了死无对证,事情顿时变得复杂,变得难以预料了? “周瑞在哪里?”周峰放下手中的碗筷走过来,催促周瑞的老婆说:“快带我去看看。” “是,老太爷。在……在家里。”周瑞媳妇边哭边在前面带路,边断断续续,又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昨天夜里打完针,就到隔壁卧室睡了……最近几天一直都是这样。我也没当回事。 可是……早晨我做好早饭去叫他,不想房门被从里面锁上了。怎么叫门都没有动静,费了好大劲才把门打开。 可是等我进去后,才……才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很快,一家人来到了周瑞的住处。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等进入周瑞的卧室后发现,周瑞胸口扎着一把只露着刀柄的刀。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凝固。而周瑞身下的床单上,也有一大滩凝固了的血迹。 在床头柜上放着一部手机,不仅没有锁屏,还在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中的声音,一听就来自周瑞。 “老太爷,这是周瑞的手机,刚才我进来时就一直在播放着……” “爷爷,要不要报警?” 这时周亮凑上来问了一句。 “先等等,弄清楚之后再报警不迟。”周峰皱着眉头对周亮说:“把这段视频从头播放一遍。” 等周亮拿起手机操作了一下,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仔细从头至尾听了一遍视频中周瑞的陈述。 “老太爷,一切都是周瑞的错,周瑞罪大恶极啊。周瑞辜负了老太爷多年来的关照与栽培。 任一凡是周瑞带人扔下鹰见愁的,张金娥的事更是周瑞自作主张,花钱雇人做下的。 周瑞不是不想接受法律的严惩,实在是不想继续留在世上给老太爷丢人现眼。 虽然一死不足以弥补周瑞身上的罪孽,可除此之外,周瑞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周瑞只能跪求老太爷的原谅,只能期望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老太爷对周瑞一家的恩情。 老太爷,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份认罪书,里面记录了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周瑞对天发誓,其中没有半句假话。请老太爷交给警方吧。” “老……老太爷……我……我们……” “你放心吧,周家不会放任不管。”周峰想了想说:“都退出去,不要破坏现场。” 等所有人退到起居室后,周峰从床头柜抽屉中拿出周瑞留下的认罪书,交给孙女周若琳说:“琳琳带上这份认罪书和这段手机视频,现在就去三官庙拜见少爷。等接到琳琳的通知后,我们再报警。” “好的,爷爷,我这就走。” 马上,周峰又对周亮说:“小亮今天不要去公司上班了。一会等周瑞所说的,腊月二十九跟他一起去鹰见愁的两人到了之后,立即控制起来。” “是,爷爷。” 最后,周峰对周典、周围、周毅说:“你们三个回自己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离开半步。” “爷爷,我……” “滚!” 周毅说什么也没想到,爷爷不仅把自己与父亲和大哥一样对待,甚至在自己想要分辨一句时,竟脱口而出一个“滚”字。这可是从小到大从未遇到过的。 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周毅,被奶奶从旁边推搡了一把,才不得不闭上嘴,跟在父亲和大哥身后,垂头丧气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87章 暂不公开 “少爷。” 路上不敢有丝毫耽搁的周若琳,来到三官庙门房,进门就跪下了。 “起来说话。” “少爷……” “起来吧。” “是,少爷。” 没有再继续坚持,周若琳站起来,侧着身体微微垂着头说:“少爷,二叔……周瑞自杀了。” 这个消息是任一凡没有想到的。对于周瑞的自杀,任一凡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最初是周瑞招自己进府,也是周瑞将自己推荐给周围,作为下一任管家人选的。 当然,把自己扔下鹰见愁的是他,雇凶将姥姥骗走,并沉入望江城段污汶河的也是他。 “什么时候的事?” “看现场情况应该是昨天夜里。”周若琳看了一眼,任一凡脸上的表情,接着说:“死前留下了一段手机视频,及一份认罪书。” 说完,周若琳先是将周瑞留下的认罪书递过去。随即又打开自己的手机,举到少爷任一凡面前,从头到尾播放了一遍。 一边浏览手中的认罪书,一边注意着周若琳手机中播放的视频。其实,早在让邓飞把周瑞劫持到盛世酒吧地下室,与害死姥姥的李伟和崔兆礼对质时,就已经弄清楚了,姥姥被骗及被沉江的详细经过。 所以,当视频播放完毕后,任一凡语气中,破天荒地带着一丝怒意说:“他是想以自己的死……为周典和周围开脱吗?” 任一凡这话问的不可谓不直接,以至于周若琳愣了愣,才答道:“周瑞是罪有应得。法律面前,他的死并不能替爸爸和大哥开脱。爷爷让我来拜见少爷,是有两件事需要征求少爷的意见。” 听周若琳这样说,任一凡的心情略微好了些。于是问:“哪两件事?” “一是送爸爸和大哥去警局自首时,要不要公开少爷的身份。二是,如果警方立案调查少爷……太姥姥去世的原因,是不是允许警方前来开棺验尸。” 周若琳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张金娥,只能含糊其辞地称呼了一声“太姥姥”。 第一个问题,任一凡早就想过。如果在警方面前,公开自己就是任一凡,势必要向警方解释清楚两点。其一是自己如何从鹰见愁逃生的。其二是,自己现在的相貌与原来相貌上,存在巨大差异的原因。 思来想去,任一凡很是头疼。因为这两件事从现代科学的角度,都很难解释的清楚。 至于周若琳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倒是被任一凡疏忽了。 是啊,只要立案,警方是讲证据的。所以,肯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开棺验尸,将难以避免。 “周峰是什么意思?” “少爷,爷爷不敢替少爷做主。” “你呢?” 周若琳怎么都没想到,少爷会征询自己的意见。惊讶之余不由自主抬起头,看着脸上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的少爷,字斟句酌地说:“少爷,我觉得……我不是要替爸爸和大哥开脱。” “说吧。” “少爷,”周若琳点点头,鼓足勇气,条理清晰地说:“如果少爷觉得不好向警方解释,暂时可以不用公开身份。这样的结果,无非是警方不能以谋杀罪立案。 而太姥姥遭遇的不白之冤,不论是二叔的供词,还是大哥与爸爸对爷爷所说,都能说明,百分之八九十是二叔的责任。 若少爷不想,让入土为安的太姥姥受到惊扰,最好是选择暂不报警。” 少爷想到的问题,周若琳当然也能想到。如果少爷能够解释,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变化,恐怕就不会冒名“任彧”了。 至于已经下葬的少爷姥姥,既然早已弄清楚了老人家的死因,若还要坚持报警,警方必然要开棺验尸。换做自己,心里也很难接受。 之所以说“暂不报警”,不过是周若琳想把话说的,尽量委婉一些而已。 周若琳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任一凡心想,鹰见愁的事,如果自己不怕麻烦公开身份,即便警方以谋杀罪立案,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谋杀未遂。 问题是,自己的确不方便公开身份。那么警方在找不到“任一凡”的下落,以及周瑞已自杀的前提下,苦于缺少证据,就算有当时在周瑞授意下,抬着自己前往鹰见愁的两名下人的供词,警方最多也只能以幕后主谋的身份定周围的罪。 就是说不论自己公开身份与否,对周围的定罪量刑,基本上悬殊不大。 只是周典那个老狐狸,就整个事情的经过来看,怎么分析都不可能受到法律的严惩。 尽管心有不甘,但经过仔细权衡后,任一凡还是对周若琳说:“就按你的意思吧。” 慎重起见,周若琳重复一遍说:“一是暂不在警方面前公开少爷的身份,二是有关太姥姥的遭遇暂不报警。是吗,少爷?” “嗯。”任一凡点点头说:“关于那两颗丹药的事不要外传。” “是,少爷。”周若琳迟疑着问:“只是,少爷,爷爷他们该如何向外人解释?” 任一凡看着周若琳,关于这一点,他在唐城叮嘱自己的舅舅宋凌燕时就想过,于是淡淡地说道:“就说遇到了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身份的神医吧。” 除此之外,任一凡也想不到更好的借口了。 “好的,少爷。我这就回去告诉爷爷。” 周若琳知道,爷爷还在等着自己这边的消息。所以,急忙向少爷任一凡躬身一礼后,便转身回去了。 这边周若琳刚走,悟苍道长却突然带着明风和明松走了进来。先是指挥两人将手中的茶具及热水瓶放下,并打发他们离开后,才笑嘻嘻地问:“先生,要瞒不住了吧?” “瞒不住也要瞒。” “先生打算瞒多久?” “起码处理完眼前这件大事之后。” “但愿吧。”悟苍道长边沏茶边说:“先生的正元丹能不能给小道一颗?” “你要来做什么?” “先生难道看不出来,小道也老了吗?”悟苍道长故意向任一凡靠近一步,低下头指着头上稀疏的白发说:“要不早点要下一颗,像先生这样慷慨送人,用不了几天,就没有小道的份了。” 闻言,任一凡瞪他一眼说:“什么时候你这张为老不尊的脸,真正老了,拿正元丹当糖豆吃都行。” “先生所言当真?” “你以为呢?” “哈哈。”悟苍道长突然放声大笑道:“有先生这句话,小道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88章 洪芸回来了 洪芸回来了,不过比她预定的时间晚了两天。 由于宋卫东醒来后,一直闭口不言。魏晓鹏虽然也醒了,可是目光呆滞的他,根本就没有恢复理智。 仅仅是贾旭的供词,是不能解开围绕在宋卫东与魏晓鹏身上,类似于某种蛇毒的谜团。尤其是魏晓鹏血液中,那种蹊跷的合成物质,更是让警方无论如何都难以给出定论。 好在有闻讯赶到市局的,江汉股份公司的林总作保,洪芸才终于于案发后的第三天上午,返回了夏城。 也就是周瑞自杀,周峰将周典、周围,以及抬任一凡去鹰见愁的两名下人,送往警局自首的那天上午。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洪芸。 首先是,往返于夏城与隋城之间都是乘坐飞机,过安检的时候就让洪芸担心,小龙会不会被查出来。好在一切平安,虽然没想明白,小龙是如何躲过机场安检的,洪芸还不是太在意。 最为惊险的一幕发生在警局。当时因为警方无法确定,来自魏晓鹏血中,发现的合成物质的来源,曾经先后两次检查洪芸的随身行李。 每当警方拿起自己的挎包检查时,都会让洪芸吓出一身冷汗。可明明就躲在其中的小龙,愣是没被警方发现。 这让洪芸直到返回夏城,都一直没有想清楚,究竟是为什么。或者说,小龙当时躲到哪里去了。毕竟挎包就那么大,虽然小龙也很小,可想要不被翻来覆去查看挎包的警方发现,实在是太神奇了些。 “爸爸。” “芸儿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吧?” “还好。六条生产线明后天就会到货。”洪芸回到家,没顾上换衣服,先把大致情况向父亲汇报了一下。“剩下的六条生产线,对方正在加班加点组装调试。我带去的两名技术员,留在厂家配合他们。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内就能到货。” 当然,洪芸不可能告诉父亲,发生在酒店,自己差点陷入,宋卫东和魏晓鹏预谋的陷阱中的惊险经历。 “芸儿辛苦了,快去休息一下吧。” “爸爸,来自唐城的药材怎么样了?” “已经全部卸完,邓飞还在指挥他的手下在归置。” “少爷那里呢?” “对了,刚刚先生让邓飞捎来口信说,明天上午,周家会来人与我们商谈,栖凤制药交接的事宜。” “爸爸,您说什么?交接什么?” 洪芸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是不知道栖凤制药是周家的根基,怎么可能会交给洪家呢? “芸儿先去洗洗,换换衣服,回头爸爸再详细告诉你,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这两天能发生什么?洪芸一边回房洗漱换衣服,一边在心里猜测着。虽然一直在警局做笔录,可她随时都在留意手机中,有关周家合家前往三官庙,跪拜任一凡姥姥张金娥的新闻。 包括夏城电视台与夏城晚报上,关于免去周典现任家主之位,辞掉管家周瑞的告示。 很快,带着满心好奇,换好衣服的洪芸,便匆匆来到了客厅。 “爸爸,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呵,我也不知道先生跟周家是怎么谈的。”一脸兴奋之色的洪泰来说:“邓飞刚才过来说,没必要将即将到货的生产线,安装在租赁来的仓库中了。因为先生已经与周家谈妥,周家暂时将栖凤制药交由芸儿打理。” “爸爸,这是真的?” “先生的话芸儿都不相信了?” “爸爸,我当然相信少爷。”洪芸兴奋地说:“这下可好了,以栖凤制药的规模,别说十二条生产线,就是再增加十二条都没有问题。” “是啊。要是早知道这个消息,我们就没必要,一次性采购十二条生产线了。” “爸爸,生产线还是需要的。”洪芸分析道:“既然少爷能说通周家,将栖凤制药暂时交出来。基本可以肯定,少爷绝不会因此而影响栖凤制药的,正常生产经营。” “还是芸儿想的周到。”洪泰来看着女儿,有些神秘地问:“芸儿猜猜,这几天还发生了什么好事?” “好事?” “是好事。” “爸爸,是关于清瘟颗粒的事吗?” 洪泰来摇摇头说:“不是。与你哥哥有关。” “与我哥哥有关?”对于哥哥,洪芸心里可是一点谱都没有。“爸爸快告诉我吧,我可猜不出来。” “呵呵,先生终于出手,替我们管教你哥哥了。” 闻言就是一愣,洪芸依然想不出,少爷会如何管教哥哥洪庆。 看着女儿满脸的疑惑,洪泰来高兴地说:“先生把你哥送到三官庙,交给悟苍道长,做烧火做饭的典造去了。” “爸爸……我哥就那么听话?”洪芸兀自不敢相信地问:“难道先生又对哥哥使用了夺魂术?” “当然没有。” 当即,洪泰来便将发生在万发会所的一幕,详详细细讲了出来。 “爸爸,哥哥怎么敢……”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弄的有些思维混乱的洪芸,摇着脑袋又说:“少爷是怎么想的?” “虽然没问,不过后来我猜测,先生应该是不想让你哥哥添乱。” “嗯——”洪芸仔细想了想说:“爸爸说的很有道理。” “不仅是你哥哥。还有周家的二少爷周毅,今天听邓飞说,也被周峰赶出了半山别墅。” 唯恐被爸爸知道,自己在隋城的遭遇而担心的洪芸,急忙问道:“因为什么?” “听邓飞说是因为一段手机视频。是在盛世酒吧邓飞办公室,被先生的夺魂术,控制的周家二少爷周毅供述的,关于任一凡及其姥姥的失踪,与其大哥周围有关的视频。” 既然与宋卫东、魏晓鹏、贾旭三人,尾随自己前往隋城无关,洪芸也就不再担心。于是问道:“爸爸,周毅都说了些什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也是事后乱猜,再加上今天上午,周峰将儿子、长孙都送到公安局自首的事,我想周毅极有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说到这里,洪泰来又加了一句说:“刚才忘记告诉芸儿了,周府管家周瑞,昨天夜里畏罪自杀了。” “啊?!” “爸爸,不会是周家父子,想要推卸责任才强迫……” 洪泰来摇摇头说:“不敢肯定。但按照周峰老爷子以往的为人,既然他已经接手周家家主之位,想来应该不会。” 第89章 宋凌燕来了 将近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没顾上休息的洪芸,先是到临时租赁的五座仓库巡视了一遍,随即直奔三官庙而来。 “洪小姐,你好。” 将车停在停车场,微微垂着头,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猛然听到有人向自己问好。洪芸抬头看去,竟然是唐城宋家的大管家邱俊。 “二叔?二叔您好。” 对于突然出现的邱俊,洪芸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从三官庙庙门内闻声走出来的三少爷宋伟雄。 “洪小姐。” “三少爷……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十点到的。” 虽然邱俊和宋伟雄都十分友好,不过看他们一左一右挡在了三官庙门口,不由扭头向西侧门房看去。只是距离稍微有些远,门房内的光线又比较暗,所以只能看到少爷之外还有一个人影。 “洪小姐是找任先生有事吧?” 以邱俊与宋伟雄的身份都要站在外面,洪芸隐约能够猜到门房内正与少爷交谈之人的身份。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于是点点头说:“也没什么大事。既然……” 刚要说“既然少爷有事,我改时间再来好了”,不想宋伟雄侧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说:“洪小姐不妨先到东侧门房稍坐,爷爷正有事与任先生商谈。” 竟然是宋家老家主宋凌燕亲自前来拜望少爷! 难免有些吃惊的洪芸,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顺水推舟地与宋伟雄一前一后走进了东侧门房。 一眼瞥见角落中一个长方形,包装精美的礼盒,想来应该是宋伟雄带来的。自然不会多问,随即在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八仙桌两侧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接过宋伟雄递来的茶水,洪芸客气地说:“谢谢三少爷。” “洪小姐客气了。”宋伟雄看似随意地问道:“洪小姐这两天去了一趟隋城?” “怎么……三少爷也知道了?” “邱卫东没有伤害到洪小姐吧?” 马上,洪芸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邱卫东可是大管家邱俊的亲侄子,邱卫东出了那么大的事,邱俊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还好,谢谢三少爷关心。” 两人正说着,只见鹤发童颜的悟苍道长亲自拎着一把热水壶走了进来。进门就对洪芸笑呵呵地说:“怪不得从早晨起,庙门外那几棵老槐树上的喜鹊,就喳喳地叫个不停。原来今天来的都是贵客。” “道长,洪芸算什么贵客?” “当然是贵客。”悟苍道长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说:“以洪大少爷这两天的表现看,洪家与咱道门有缘不说,且根基不浅。” 若不是悟苍道长提醒,洪芸差点忘了这个茬。于是欠身站起来,向悟苍道长躬身一礼道:“洪芸正想前去拜谢道长。” “呵呵,不谢不谢。” “道长,我能见见哥哥吗?” “洪小姐能过两天再见吗?”悟苍道长说:“洪大少爷刚来两天,道心尚未十分坚定。” 洪芸想想也是,若是贸然去见哥哥,极有可能会刺激到他。只是,对于悟苍道长口中所谓“道心”,却并不认可。哥哥洪庆是什么样的人,洪芸自信还是了解的。若哥哥能够做到道心坚定,那天底下就不会再有道法感化不了的人了。 洪芸与悟苍道长这一问一答,弄得旁边的宋伟雄顿时糊涂了,想问又觉得有失礼貌。 直到悟苍道长放下热水瓶离开后,看到其脸上的疑惑表情,洪芸才大致向他解释了几句。 没等太久,不过不到半小时时间,洪芸便看到宋凌燕与少爷一前一后走出了西侧门房。洪芸也急忙站起来走了出去。 “宋老,您好。” “呵呵,是洪小姐。洪先生可好?” “谢谢宋老,家父挺好的。” 随即宋凌燕招呼宋伟雄道:“伟雄跟我到后面拜见道长。” “好的,爷爷。” 宋伟雄拎着那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礼盒跟在宋凌燕身后,刚进入三官庙正殿前院没多远,就见悟苍道长从正殿拐角处闪身迎了上来。 “老神仙……” 紧走两步,想要向宋凌燕见礼的悟苍道长,去见宋凌燕抱拳躬身要向自己行礼。吓得悟苍道长一摆手中拂尘,蹭一下往旁边一蹦,躲开宋凌燕正面后,左手拂尘搭在右肘弯处,单掌施礼道:“无量天尊——老神仙,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道长理应受宋凌燕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悟苍道长连声说:“小道不过几十年的微末道行,若是受了老神仙这一礼,岂不全部化作东流水了?” 宋凌燕见对方坚持,只好拱拱手说:“些许心意,还请道长笑纳。” 身后的宋伟雄闻声向前两步,双手托着锦盒递向悟苍道长说:“一颗千年野山参,不成敬意。” “礼重了,礼重了。”嘴上虽如此说着,不过,满脸喜色的悟苍道长还是伸手接了过去。“老神仙这就太见外了。” 站在门房过道中的洪芸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心中猜测,宋凌燕之所以感谢悟苍道长,应该是因为少爷借宿于此的缘故。只是,一颗千年野山参作为礼物,的确如悟苍道长所言,这礼物真的有些贵重。 还不知道少爷任彧就是周家失踪的下人任一凡的洪芸,不由暗暗咋舌。她很清楚一颗千年野山参的市场价格,少说也要过亿。 没有继续关注站在院中的宋凌燕三人,洪芸侧身面对也站在过道中的少爷任彧说:“少爷。” “芸儿回来了。还顺利吗?” “一切还好。” 接下来,因宋家人在场,洪芸只能言简意赅地介绍一下隋城之行的经过。当然,对于少爷她并没有隐瞒邱卫东、魏晓鹏、贾旭三人针对自己的阴谋。 最初听邓飞说三人尾随洪芸去了隋城,任一凡只是猜测极有可能是针对洪芸。但当他听洪芸亲口讲出来,心里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哼,下三滥的东西。” “少爷,要不是小龙……” 依然心有余悸的洪芸,说到这里,圆圈不由自主有些发红。 “周毅有没有参与?” “由于邱卫东一直不开口,魏晓鹏神志不清,听贾旭向警方的供述,并没有提及周毅。” 这时,因为宋凌燕祖孙与悟苍道长一起走了过来,两人也就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洪小姐,”走在前面的宋伟雄问洪芸说:“中午可有时间?” 明白宋伟雄话中之意的洪芸看看少爷,再看看宋凌燕,觉得今天中午自己不应该参与其中,于是略作沉吟说道:“三少爷,我刚刚回来,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这时宋凌燕接话说:“既然洪小姐有事,伟雄就不要勉强了。”随即问道:“洪小姐与洪先生午后可有空闲?” “宋老如有事尽管吩咐即是。” “吩咐不敢,只是不知洪小姐可欢迎我们祖孙下午前往府上拜访?” ……洪芸说什么也没想到宋凌燕要去家里拜访,愣了一下急忙说:“宋老与三少爷光临,可是我们洪家莫大的荣幸。” 第90章 泰来幸甚 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几个大家族之一,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的到来,在夏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仅引起了夏城晚报、夏城电视台等,地方新闻媒体的关注,普通百姓也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特别是宋凌燕一到夏城,便直奔三官庙而去。首先拜访的人,竟然是寄宿在三官庙内,那个在周家失踪的下人,任一凡姥姥张金娥下葬时,主动充当孝子,更没有人知道其身份背景,自称叫“任彧”的少年。 这更加坚定了不少人之前的猜测。即寄宿在三官庙门房的任彧,百分百与周家失踪的下人,任一凡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暂时还不为人知的关系。 因为市面上已经开始流传,唐城宋家春节后,曾经向周家要人。要的人就是失踪下人任一凡的消息。 接下来,当天下午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带领孙子——宋家三少宋伟雄,江湖人称“二叔”的管家邱俊,又前往洪家拜访。这让人明显感到异乎寻常的举动,再一次引来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议论。 首先,夏城人早已发现,寄宿在三官庙里的任彧,与洪家最近走得很近不说。据坊间传言,洪家接连租下五座大型库房,并接连接收来自唐城,数千吨药材的动作,也跟任彧有关。 其次是,洪家大小姐洪芸,尊任彧为“少爷”的异常表现,也已渐渐流传开来。 最后,发生在地下赌场万发会所的一幕,任彧将赌输的洪家大少爷洪庆,送到三官庙,当起了专门负责烧火做饭典造的事情,也早已传遍了夏城的大街小巷。 综合各方面消息,人们不能不把唐城宋家老家主,拜访小小洪家的异常行为,与名不见经传的任彧关联起来。 由此,人们很容易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寄宿在三官庙的少年任彧背后,就是唐城宋家。 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周家老家主周峰再次出山,带领合家去张金娥前跪坟。并免去儿子周典的家主之位,被辞退的管家周瑞自杀。以及周峰将儿子、长孙,亲自送到公安局自首的一系列举动的原因了。 人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幕后逼迫周家不得不这样做的势力,无疑就是站在任彧背后的宋家。 当然,宋凌燕是不会在乎夏城人的猜测和议论。也不理会尾随在后的,夏城各地方媒体的记者。 下午三点刚过,便带领孙子宋伟雄、管家邱俊如约来到了洪家。 “宋老,洪泰来有礼。” 自从上午听到女儿洪芸说,下午唐城宋家老家主要来拜访,洪泰来父女吃过午饭不久,就一直在门房恭候着。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当宋凌燕一行的车辆刚刚在大门外停下来,便急忙迎了出去。 “洪先生不必客气。”宋凌燕象征性地还了一礼说:“冒昧打扰,还请洪先生见谅。” “不敢,不敢。宋老请。”随即又招呼宋伟雄和管家邱俊:“三少爷请,二叔请。” “洪叔叔好。” “洪先生好。” 请三人来到早已里里外外收拾一新的客厅,宋凌燕与宋伟雄先后入座后,管家邱俊却说什么都不坐。不仅不坐,反而噗通一声给洪泰来跪下了。 邱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洪泰来吓得不轻。不明就里的他,急忙伸手想要把邱俊拉起来,却听到旁边的宋林燕淡淡地说:“洪先生请坐,让邱俊把话说完。” “洪先生,是邱俊疏于管教,才导致洪小姐在隋城深受侄子邱卫东惊扰。”邱俊低着头说:“邱俊是来请罪的。” “宋老,这……” 转头又去看正在给三人上茶的女儿洪芸。 洪芸也没想到威名赫赫的宋家管家邱俊会来这一手,一时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二叔快快请起,我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洪芸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下,走过去拉跪在地板上的邱俊:“再说,一人做事一人当。邱卫东虽说是二叔的侄子,可这件事与二叔毫无关系。” 多少有些明白的洪泰来,与女儿同时伸手,总算把邱俊拉了起来。 “二叔,有话请坐下慢慢说。” 在老家主面前,邱俊当然不敢坐,垂首侍立于一旁,言简意赅地将他知道的,侄子在隋城对洪芸的所作所为叙述了一遍。 “宋老,实不相瞒,芸儿回来后并未告诉泰来在隋城还有这样一番遭遇。”继而洪泰来又对邱俊说:“二叔,刚才芸儿也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说是二叔的侄子,即便是二叔的亲儿子,这事也与二叔无关。” “洪先生,话虽如此说。”宋凌燕接过话去说:“邱俊作为宋家多年的管家,疏于对晚辈的管教却是不争的事实。” “宋老,邱……” “爸爸,邱卫东。” “宋老,邱卫东已经是成年人,理应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洪家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件事我们不怪二叔,更与贵府无关。还请宋老不要责怪二叔。” “好吧,既然洪先生与洪小姐都不怪罪,邱俊。” “老太爷。” “去把礼物拿进来吧。” “是。” 等邱俊转身离开后,宋伟雄站起来,把早就准备好的请柬递给洪泰来说:“过几天是爷爷寿诞,不知洪叔叔和洪小姐届时可有闲暇光临?” 洪泰来接到手中一看,请柬上赫然写着“恭请洪泰来先生携女儿洪芸小姐……”等字样,顿时难以抑制心头激动的他,捧着请柬对宋凌燕深鞠一躬道:“能前往贵府拜寿,泰来幸甚,洪家幸甚。” 不能不让洪泰来激动,以洪家小小的身份,别说是寿宴这样的场合,哪怕是普通的宴会,能够成为宋家的座上宾都是不敢想的。 何况,洪泰来从请柬上内容的字里行间,很容易辨别出,这明显是宋凌燕的口吻。就是说,是宋家老家主亲自邀请自己与女儿前去参加其寿宴的。这份莫大的荣幸,可以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 这时,管家邱俊也已将礼物拿了进来。 “洪先生,这是宋家祖辈传下来的一本古籍。通过鉴定,书中涉猎内容早于唐朝。医圣孙思邈的《伤寒论》就是以此为基础写就的。”宋凌燕介绍道:“遗憾的是书名及作者已轶。” “哎呀,宋老,这太贵重了,泰来实在不敢……” “洪先生不必如此。知道洪先生一直痴迷中医研究。不是有句古话叫‘宝剑赠英雄’吗?这本古籍留在宋家是一种浪费。” “泰来多谢宋老,多谢宋老。” 洪芸的礼物是一枚玉佩,当然,不论材质还是做工都远不是其生日宴会上,邓飞送的那枚翡翠玉佩可比。 第91章 不破不立 “芸儿回来怎么不告诉爸爸在隋城被邱卫东欺负的事呢?” “爸爸,他们又没怎么着我,只是受了些惊吓。” “芸儿当时是如何自救的?” “爸爸,说到底还是少爷救了芸儿。” 至此,洪芸才将蛊王小龙的事原原本本讲给父亲听。 “芸儿,爸爸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先生了。” 看到父亲望过来的别有意味的目光,洪芸不由红着脸低下了头。 见状,洪泰来面带笑意地改变话题说:“芸儿说说看,宋家此次前来拜访,会不会就是为了给我们下请柬?” 直到送走宋凌燕祖孙及管家邱俊之后,看着手中请柬的洪泰来兀自有些不敢相信。 “爸爸,应该是。”脸上余韵未退的洪芸抬起头说:“不过,我们应该是沾了少爷的光。” “嗯,芸儿说的不错。”洪泰来疑惑地问:“先生与宋家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只是因为先生治好了宋老先生的腿疾吗?” “爸爸,最近市面上流传着各种有关少爷与宋家关系的猜测,不过,都经不起推敲。” “还有,发生在周家的一连串事情,真的是因为周家惧怕宋家吗?” “我看未必。”洪芸语气肯定地说:“以少爷的一己之力足以让周家臣服。” “只是,先生与周家到底有什么过节?” “爸爸,传言也只是猜测少爷与周家失踪的下人任一凡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可谁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关系。” “算了,我们没必要在这上面费心。”洪泰来摇摇头,似乎要把心中关于先生任彧身上的诸多疑问甩掉。最后对女儿说:“只管好好配合先生,把事情做好就是了。” 不同于洪家父女的兴奋,已经得到消息的周家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爷爷,看来宋家应该已经知道少爷的身份了。” “这不足为奇。”周峰若有所思地说:“只是,少爷与宋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是啊,爷爷。”周若琳同样也想不明白。“若只是因为少爷给宋家老家主治好了腿疾,宋家完全可以用钱物答谢少爷。何至于宋家老家主亲自赶过来,并前往三官庙拜访少爷?” “唉——若是能早一点知道这一层关系,周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爷爷。”周若琳明白爷爷是在心疼被送往警局自首的爸爸和大哥,于是劝解道:“若不是我们家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局,爷爷和奶奶也不可能得到想都不敢想的机缘。” 当然明白孙女所指,周峰点点头说:“是啊,即便我一直坚信有轮回转世之说,却从未相信世上竟然真的存在可以使人返老还童的丹药。” “就是啊,爷爷,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周若琳继续说:“再说,按照律师的分析,爸爸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大哥可能要付出几年的代价。” “可怜天下父母心。”周峰自嘲道:“明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可是爷爷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想来,爷爷心中之所以不是滋味,心疼儿子、孙子只是其一,应该还有因为爸爸和大哥的所作所为给周家抹黑的缘故。 “爷爷,不是说不破不立吗?”周若琳继续劝解爷爷道:“说不定经过这次变故,周家会由此崛起也未可知。” “琳琳说的有道理。”被孙女一句话点醒的周峰坐直身子说:“有背后站在宋家这个强大势力的少爷的支持,有少爷恩赐与我的这二十多年寿命,周家若还不能由此崛起,反倒是我周峰无能了。” 看到重拾信心的爷爷,周若琳当然十分高兴。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虽未被逐出家门,实质上却已被赶出去自谋生路的二哥周毅。不是担心他经不起生活的磨难,而是担心会不会在无人管束下,再给家族惹来什么不可预料的乱子。 “爷爷,二哥一向游手好闲,离开之后又无人约束,我担心……” “琳琳放心,爷爷已经安排人暗中监视着他。真要不思悔改,依然像之前那样为非作歹,爷爷定不会饶他。” “爷爷,我听说少爷将洪家的洪庆送到三官庙,交给悟苍道长做了一名典造。若是我们也求求少爷,不知道……” “洪庆的事,爷爷也听说了。”周峰微微摇摇头说:“暂时还是不要给少爷添乱了。先过段时间,看看你二哥的表现再说。” 周若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爷爷,我现在若是已经毕业了该多好。” “呵呵,琳琳是不是不相信爷爷啊?” “哪有啊,爷爷。”周若琳急忙解释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现在爸爸他们都帮不上忙,爷爷一个人管理这么多事情。虽然爷爷服用了少爷的丹药年轻了二十多岁,可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除了即将交由洪家打理的栖凤制药外,其余三家公司都比较正常,用不着操太多心。”周峰逐一分析道:“制造公司那里有你三哥在,爷爷基本上不用操心。纺织公司的主管赵玉成是个不错的人才,完全可以让他放手去做。只有房地产公司,最近因受大环境影响,效益逐年下降,接下来爷爷只需把主要精力放在那里即可。” “可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周若琳由衷赞叹了一句:“原本觉得乱糟糟的事情,经爷爷这样一分析,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放心了吧?” “放心了,爷爷。”周若琳当即表态:“明天我跟爷爷去长长见识,后天就返回学校。” “这就对了,对琳琳来说,学业才是最重要的。” “爷爷,明天宋家会不会也参加我们与洪家交接栖凤制药的会议?” “可能性比较大。”周峰接着解释说:“今天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栖凤制药的股票,在被强制停止交易的前三天的成交记录,发现其中百分之六十多的流通股极有可能是被一家接手的。” “爷爷的意思是宋家?” “琳琳想啊,这些年虽然一直有人垂涎于益寿丸的方剂,可是在栖凤制药风雨飘摇之际,最想将栖凤制药控制在手下的,除了因为向我们要少爷不得而要周家付出代价的宋家外,其他人应该不会如此急迫。” “嗯,爷爷分析的对。掐断栖凤制药供货渠道的也是宋家。” 第92章 实际控股人 隔天上午九点,洪峰制药办公楼三楼会议室。 一方是洪家父女,洪泰来与洪芸。 一方是周家祖孙,周峰与周若琳,以及栖凤制药副总经理徐林川。 第三方,出乎周、洪两家预料的是,宋家三少爷宋伟雄坐在了本该是任彧或者任一凡的位置。 虽然宋凌燕也到场了,不过,却与任彧或者说任一凡坐在了列席的位置上。 这让原本就不明白先生任彧究竟与周家失踪下人任一凡是何关系的洪家父女,更加一头雾水。 而周家虽然知道任彧就是任一凡,却不知道任一凡与宋家是何关系,以至于周峰祖孙心中的疑惑并不比洪家父女少。 洪泰来是早就知道宋凌燕得到了先生的正元丹,所以并不吃惊其将近九旬的年龄,却有着六十岁出头年龄的样貌。可是对于相对熟悉的周峰,也突然变得年轻了二十多岁,洪泰来父女内心还是十分吃惊的。 不管先生任彧与任一凡一家是什么关系,从先生主动替任一凡及其姥姥出头的行为分析,周家怎么说都应该是先生的对头。既然如此,周峰怎么可能会得到先生的正元丹呢? 洪泰来父女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与正元丹同等功效的丹药。 同样,周峰虽然从未与宋凌燕谋面,但是通过各种媒体有关宋家的报道中,早几年还是见过宋凌燕的照片。几年前就给人风烛残年感觉的宋凌燕,突然变得年轻了如许之多,周峰也就明白,自然是得到了少爷给的丹药。 “我是宋伟雄,之前都已彼此认识了,在此不再多做介绍。”宋伟雄首先开口道:“受爷爷和任先生委托,由我来主持这次周家将栖凤制药暂时交由洪家洪小姐打理的协调会议。周、洪两家可有异议?” 洪泰来首先表态:“没有。” 周峰也随即说道:“没有。周家一切听从少爷的安排。” 随着周峰“少爷”二字出口,洪家父女不免主观猜测到,周峰之所以能够得到先生的正元丹,十有八九,是周家选择了向先生臣服,之后作为笼络人心的手段,先生才赏赐了周峰一颗正元丹。 “既然周、洪双方都没有异议,那么协调会议正式开始。” 首先,宋伟雄向周峰出示了,在栖凤制药股票被强制停牌之前,宋家接手的栖凤制药流通股数目。 “周先生,现在宋家已经决定将这部分流通股股权过户给任先生。就是说,按照栖凤制药的总股本核算,任先生将是栖凤制药的实际控股人。”宋伟雄问道:“对此,周先生可有异议?” 当然没有异议,周峰心道,若不是少爷户籍一栏填写着“失踪”二字,栖凤制药的法人早就更名为“任一凡”了。既然财大气粗的宋家愿意给少爷送钱,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随口答道:“周家没有异议。” “好。既然周家对此没有异议,那么作为栖凤制药实际控制人的任先生要求,暂时将栖凤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交由洪家洪芸小姐打理,是符合相关法律法规的。” 说完,宋伟雄从手包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协议文本,发给他们两家说:“请周先生与洪先生在确认协议条款无误后签字盖章。” 周峰是毫不迟疑,看都没看协议条款马上签字后交给身边的徐林川说:“徐经理盖章吧。” “是,周总。” 洪泰来没有向周峰那样拿过来就签字,还是大致浏览一遍协议条款,之后随手递给了女儿。他听的很清楚,从始至终,宋伟雄说的都是让自己的女儿洪芸来打理。 “爸爸?” “芸儿签吧,这件事爸爸只负责从旁边协助先生和芸儿,不参与具体管理细节。” 洪芸抬头看看坐在列席位置的少爷,见对方轻轻点头,才拿起笔来,在协议文本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本来这件事是双方提前都知道的,今天也不过是走个流程,所以前后不到四十分钟就结束了。 受洪泰来的邀请,接下来大家离开会议室,一起来到洪泰来的办公室。 没有让秘书动手,是洪芸与周若琳二人亲自为众人沏茶倒水。虽然徐林川也想帮忙,却被周峰制止了。 “宋老,少爷,洪先生,”周峰随即正式向几人介绍徐林川道:“这是栖凤制药原副总经理徐林川。徐经理在栖凤制药多年,不论工作能力还是人品,都属于上上之选。所以,本着对少爷和洪小姐负责的态度,周峰郑重推荐徐经理继续留在栖凤制药工作。” “周先生,实不相瞒,关于徐经理我们事先也有过了解。即便周先生不推荐,或者栖凤制药接下来不打算再继续聘用徐经理,我们不介意请徐经理与宋家合作。” 听到宋伟雄的话,一直没有开口的任一凡语气平淡地来了一句:“三少爷这是打算挖墙角了吗?” “呵呵,任先生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宋凌燕也插话说:“不过,是留还是走,就看洪小姐怎么处理,或者说徐经理作何打算了。” 大家都知道两人是在开玩笑,不过也有试探徐林川的意思在。所以,徐林川急忙谦逊道:“首先谢谢三少爷和周总的高抬。我一毕业就来到栖凤制药,近十年来从未有过要离开栖凤制药的打算。只要洪小姐不嫌弃,林川还是希望能留下来。” “当然欢迎。”洪芸马上表态说:“接下来围绕少爷要在三个月内提纯数千吨药材的任务,洪芸还要多多仰仗徐总。请徐总稍等几日,三天之内,洪芸亲自给徐总送聘书过去。” 见正事都已谈完,周峰才站起来走到宋凌燕面前,弯腰鞠躬道:“宋老,周峰代表周家向宋老请罪。” “呵呵,免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宋凌燕不是看不出来,也不是听不出来周家对外甥表现出来的,是诚心诚意的臣服。特别是看到也已八十多岁高龄的周峰,突然年轻的面貌,自然明白外甥已经原谅了对方,自己何必还要做恶人呢。 于是宋凌燕也站起来,主动向周峰伸出手去,当周峰伸双手与自己的手握在一起后说:“昨天晚上,我已经让伟雄通知家里,不再限制栖凤制药的一切正常经营。” 周峰知道,即便对方不说他也不会担心。毕竟接下来的栖凤制药主要是为少爷服务的。 “谢谢宋老的宽宏大量。”客气话当然还是要说。随即周峰转头招呼孙女周若琳道:“琳琳,快过来拜见宋老。” “宋老,您好。” “呵呵,都好,都好。” 第93章 书法少年 中午参加完洪家组织的午宴,并前往机场送走宋家老家主宋凌燕一行,刚回到家里,周峰就接到了一个让他为难的电话。 “周老,是我,李岑林。” “是李主席啊,你好。” 马上意识到李岑林来电话一定是发现了少爷任一凡,既任彧的踪迹。想来也是,最近周家在三官庙的举动,引来那么多围观市民不说,相关视频及流言蜚语也是满天飞,只要市书法协会主席李岑林有心,认不出少爷才奇怪呢。 “周老注意到没有,我们一直寻找的书法少年任彧就在三官庙。” 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呢,自从第一次在孙女手机视频中看到少爷,周峰就知道了。只是根本就顾不上这个茬的他,甚至都忘记还有人在寻找书法少年的事。 “李主席,我注意到了。只是……” 电话中的李岑林当然理解周峰的心情。不管那些流言蜚语有多少是真的,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周家之所以前往失踪下人任一凡姥姥张金娥坟前跪拜,肯定与主动在张金娥下葬时充当孝子的少年,也就是省书法协会主席钱宇,与全国书法协会副秘书长赵启迈,一直寻找的书法少年任彧脱不了干系。 尤其是昨天唐城宋家老家主来到夏城后,首先就是到三官庙拜访少年任彧的举动,更加坚定了人们的猜测——宋家就是站着书法少年任彧背后,逼迫周家就范的势力。 其实,李岑林早就注意到了,只是前几天周家一直都在三官庙,若那时候前去拜访任彧,周家面子上可能会不好看。 “周老不方便吗?” “呵呵,那倒没有。” “那周老可方便一起去见见任彧?”电话中的李岑林解释说:“省书法协会的钱主席前天还打来电话催问,说赵副秘书长隔三差五就会催他一次。” 周峰拿着手机沉吟一会,决定不再对外界隐瞒周家已经认少爷为主的事实,于是对李岑林说:“李主席能否稍等半小时,我先派人去请示一下少爷?” 少爷?虽然有所耳闻,不过,亲耳听到周峰这样称呼书法少年任彧,李岑林还是微微吃了一惊。他今天之所以要给周峰打电话,目的之一就是想确认一下坊间的相关流言是不是真的。再就是,如果是真的,有周峰陪着去,总强如自己单独贸然前往三官庙拜访。 并没有在电话中表示什么,李岑林爽快地说:“好的,那我坐等周老的通知。” 挂断电话,周峰找来孙女周若琳,把李岑林来电的目的讲了一遍说:“琳琳再辛苦一趟,去请示一下少爷,看看愿不愿意见见李岑林。” “好的,爷爷。” 尽管之前曾经在府中接触过少爷任一凡,但那时候自己在任一凡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所以两人的交流加起来也不过十来句话,除了脸上那始终挂着的一丝淡淡笑意外,并没有给周若琳留下太多印象。 可是最近几天接触下来,特别是今天,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暗中观察着相貌发生了极大变化,且一整天也没说几句话的少爷任一凡,在其心中却留下了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先不说那一脸似曾相识的笑意,仅是来自少爷任一凡身上,那种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稳与内敛,就会让周若琳终生难忘。 恍惚之间产生一种幻觉,周若琳总觉得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完全是一个饱经世事沧桑,阅历极为丰富,甚至可以说是莫测高深的“高人”。 之所以说是“高人”,是因为周若琳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更贴切的词语来形容少爷任一凡了。 不用手机。 精通书法。 不稀罕都市的繁华而借宿在道观之中。 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 拥有现在科学无法解释的,可以夺人神智的法术。 以及能使人返老还童,难以用金钱衡量的丹药。 一边开车赶往三官庙,一边在心里细细想着。很快来到三官庙门房,却发现少爷任一凡不在。 难道是还没有回来吗?当时少爷谢绝了自己,是坐洪芸的车从机场离开的。站在那里想了想,周若琳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抬脚向三官庙后院走去。意思是要去问问悟苍道长他们,有没有看到少爷。 刚转过三官庙正殿的墙角,周若琳突然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给吓了一跳。 原来三官庙正殿后面宽大的院子里,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悟苍道长站在廊檐下,正满脸笑意地观看自己的三个年轻弟子,追打一个腰间系着明显小一号围裙的光头男子。而且,周若琳马上就认出了那个光头男子——曾经在休闲广场旁边咖啡馆调戏过自己,洪家大少爷洪庆。 “哎呦……道长,别打了。哎呦……我再也不敢了。” 洪庆是边跑边讨饶,可是没有悟苍道长发话,他的三个徒弟手里拿着的笤帚、擀面杖、炒菜铲子,依然不依不饶地落在洪庆厚实的肩膀、后背、屁股等处。 嘴里不停嚷嚷着:“叫你糟践粮食。” “叫你不讲究卫生。” …… 甚至没有谁注意到站在那里发愣的周若琳。 想想当时洪庆在咖啡馆时的嚣张,周若琳突然想到了二哥周毅。 “周小姐。” 正想着,周若琳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忙回头转身说:“少爷。” “找我有事?” “自从正月十五少爷在庙门前给人题写灯谜,少爷的字就传到了省书法协会,再由省书法协会传到全国书法协会……” 周若琳把大致进过讲了一遍,最后说:“刚才市书法协会的李主席给爷爷打电话,想让爷爷陪他一起来拜访少爷。所以,爷爷让我请示少爷,要不要答应李主席。” “可以。”任一凡想了想说:“不过我今天没有时间,如果他们想来的话就明天上午过来吧。 “好的,少爷,我一会就给爷爷打电话。” 这时,悟苍道长也已喊停自己的三个徒弟,并抬脚向这边走了过来。首先对周若琳说:“刚才贫道那几个顽徒没有吓着周小姐吧?” “当然没有。”周若琳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悟苍道长,突然问道:“不知悟苍道长还需不需要典造,或者其他杂役?” “怎么,难道周小姐手中有合适的人选?” “是啊,悟苍道长,我二哥……” 周若琳没有想到,自己刚提到二哥,就见悟苍道长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连说道:“不需要,不需要,有一个典造足够足够了。” 第94章 夜袭 栖凤制药正式交由洪芸打理,合并洪峰制药的产能后,虽然任一凡不懂生产管理,但仍然可以确定,接下来的生产能力绝非一加一等于二的关系。只要调度有序,完全有可能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甚至大于三的产能目标。 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尽量准确地确定瘟疫的爆发时间,从而进一步指导洪芸更加合理地调度清瘟颗粒与栖凤制药、洪峰制药现有产品生产之间存在的冲突。 已经注意到天气不错,打算今夜子时与悟苍道长同观星象的任一凡这才告诉周若琳,让周峰与市书法协会主席李岑林明天上午再来三官庙。 “先生,基本可以确定,瘟疫爆发时间应该在春夏之交,也就是三月底四月初。” 从来自周家老祖宗牌位中,乾道人留下的有关星象方面的记忆,任一凡是认可悟苍道长做出的这个判断的。 虽然已经是凌晨,得到明确结论的任一凡却没有丝毫睡意。独自坐在西侧门房中,仔细算了算时间。现在刚交惊蛰节气,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所以,有必要督促洪芸尽快拿出一个药材提纯的生产计划表来。 继而,任一凡从领口处伸手进去,取出母亲留下来,从不离身,被自己挂在脖子上贴身保存,仅有拇指大小的小佛像。一边拿在手中把玩着,思绪不由自主又回到今天上午发生在门房内的一幕。 当时,宋凌燕进门打过招呼后,首先拿出来的就是曾经在宋凌燕住处见过的,与自己这一尊一摸一样的小佛像。随后又递给自己一份dna鉴定报告书。 其实,早在宋家时,任一凡已经从宋凌燕的叙述中确认,母亲就是宋家一直在寻找的,宋凌燕的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么宋凌燕无疑就是自己的舅舅。 无需多说,任一凡当即轻轻叫了一声:“舅舅。” 对于两尊拇指大小的小佛像的来历,舅舅解释说:“是宋家祖传之物,一代代传下来,从没有谁打开过,也就不知道小佛像的‘藏’中究竟是什么。” 当然,舅舅也曾提及家产继承的问题。说是姥爷临终时立下过遗嘱,因宋家家产历代以来从不允许分割,其目的无非是不想因为家产被分割而消弱宋家的实力。所以,遗嘱中只是将家产按股份做了分配。舅舅占七成,母亲占三成。并规定股份持有者只分红利不能抽股。 也就是说,任一凡可以继承母亲任小兰名下的三成股份及其每年的红利所得。只要任一凡愿意,随时都可以前往唐城办理相关手续。 “在没有找到你母亲之前,舅舅会安排人将属于你母亲三成股份的红利,定期转给你。” 最后,因自己的身份暂时不宜公开,甥舅一致同意,暂不对外宣布任一凡或者说任彧与宋家的关系。 舅舅宋凌燕当然也问过任一凡,年前的腊月二十九在周家遭遇了什么,以及相貌为何与之前有了巨大差异的问题。任一凡并没有如实相告,而是语气平淡地说“等时机成熟时再详细讲给舅舅听”,便一语轻轻带过去了。 不知不觉,沉思中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一两声鸡叫,知道天很快就要亮了。稍稍感到一丝倦意的任一凡,刚要站起身来,打算回去休息,却又马上坐了回去。 不为别的,因为任一凡在起身的刹那,突然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杀气透窗而来,目标正是自己的右侧太阳穴。 由于门房内亮着灯,根本看不清那股莫名的杀气从何而来。任一凡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只能凭感觉判断。 既然杀气是透窗而入,那么一定是由庙门之外发出的。三官庙庙门外三百米左右,有一座以老槐树为主,间以杨树、柏树的不大的树林。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可供隐身的地方。不用说,那股杀气一定来自那座树林之中。 很想将房内的灯熄灭,可是开关在门房入口处的左侧,距离任一凡坐的位置足有超过一米半的距离。若不借助外物,是无论如何都够不到的。 夺魂术……不可能。三百米的距离实在太远了,以自己目前的修为根本做不到。 只能坐以待毙吗? 任一凡当然不甘心。 已经顾不上思考究竟是什么人想对自己下手。明白现在自己绝不能妄动,不然必会招致对方提前动手。又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任一凡保持坐姿丝毫不变,下面的两只脚却悄悄靠在了一起。左脚踩住右脚鞋跟,将右脚上的鞋子褪掉。将全身功力的一多半集中到右小腿上,认准门房左侧的开关,以膝盖为轴,右小腿猛然摆动下,鞋子如离弦之箭般准确无误地击中开关的同时,任一凡的身体整个向后趟去。 在后脑勺触及身后墙壁的瞬间,窗玻璃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鼻尖一阵凉风扫过,左侧墙壁上同时传来噗地一声轻响。 任一凡动作未停,后背用力,双腿前伸,上半身猛然下坠,猫一样从桌底下穿过去,迅速打开房门,只留下一连串的虚影,人已经出了庙门。 前后不过十来秒时间已是来到了庙前一米多高的石狮子背后。躲在那里借着微弱的天光,仔细观察着不足百米外的树林,别说人影,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现。 “无量天尊。师祖……?” 早就听到身后,与自己间隔不过半分钟,来自悟苍道长的脚步声。直到听见其说话,任一凡才转过身去问:“你也被惊醒了?” “师祖,刚才好大的一股杀气。小道在后院都感觉后背发凉。”悟苍道长单手拎着拂尘,皱着眉头说:“究竟是何人想要置师祖于死地?” “回去吧。” 任一凡要知道是谁就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房,先是看了看窗玻璃上明显是被高速飞行的子弹击穿的,一个仅有小指粗细的孔洞,继而又在门房北墙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弹眼。 并不熟悉枪支的任一凡还是能从眼前的痕迹上猜出来,一定是来自威力巨大的无声狙击枪的射击。不然,受到普通枪支射出的子弹冲击,窗玻璃早就碎了,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完整。 第95章 身世之谜 会是魏家人吗? 虽然在唐城听舅舅宋凌燕提起过,说魏家人也在寻找母亲与自己,可任一凡并不能确定就一定是魏家所为。 原因很简单,如果舅舅说的宋家在调查母亲任小兰资料时,意外发现的那一份代孕协议是真实的话,换句话说,如果自己的生父真是魏家家主魏文亮,为什么魏家会直到今天才找自己?或者说,魏家如果想除掉自己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等到今天。 遇袭之后的任一凡,并没有回到悟苍道长一直以来给他安排的密室中休息,而是继续留在西侧门房内想着心事。 有一种可能是存在的,那就是魏家到现在为止,并不能确定自己就是现任家主魏文亮的私生子。许是他们也发现了宋家发现的那份代孕协议,许是他们察觉到一直在寻找母亲而不得的宋家,突然与自己频繁接触,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才由此起了疑心。 只是因为心生疑窦就要草菅人命,按常理来说,是不符合一般人的行为准则的。不过,对于财大气粗的魏家,却不能以常理度之。 按照这个思路分析下去,不能不让任一凡心中又冒出一个问号。 刚才的袭击是出自魏文亮本人,还是其独生女魏凤的意思? 想要解开这个谜团,首先要弄清楚当初母亲生下自己之后,是魏家还是母亲毁约,才最终导致魏家或者魏文亮没有接纳自己? 当然,这个问题必须建立在,舅舅他们发现的那份代孕协议是真实的基础上才有意义。 如果是前者,魏家或者魏文亮就不可能让自己活到现在。顺理成章地,可以得出母亲的失踪也一定是魏家所为的结论。 但事实是,在自己九岁那年秋天的一个早晨,醒来就不见了入睡前还毫无征兆的母亲。自己不仅毫发无损,甚至夜里都没听到任何响动。不止一次询问居住在一起的姥姥,同样没有丝毫察觉。包括接下来的十几年,并没有隐姓埋名,却一直没遇到来自魏家的麻烦。 这根本就讲不通。毕竟魏家若知道了母亲与魏文亮签订了代孕协议,不想自己的出现引来家主之争,那么首先想要除掉是自己而不是母亲。 如果不是魏家而是母亲违约? 这更加难以解释。 要知道,母亲当时正在燕京读大学。之所以放弃清白之身做出替人代孕的选择,无非是出于某种不得已的苦衷,简单说就是为了钱。除此之外,任一凡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既然是为了钱,母亲毁约就毫无道理可言了。 关键是母亲已经生下了自己,若是魏家或者魏文亮不愿放弃,母亲想要单方面毁约几乎是不可能的。魏家的实力摆在哪里呢,别说当时的母亲毫无社会背景,即便放到现在,由宋家站在母亲身后,也未必能够如愿。 想到这里,任一凡不由抬手揉揉眼睛,心中暗自思忖到:舅舅他们发现的那份代孕协议十有八九是假的。也就是,自己的出身与魏家极有可能毫无关系。 …… 不知不觉中,早已天光大亮。一夜未睡的任一凡站起来伸个懒腰,离开西侧门房直奔庙门外那座树林,仔细观察一番,并没有发现有明显的痕迹。 不再理会的任一凡习惯性地来到姥姥坟前,默默站在那里良久,直到悟苍道长亲自前来请他去用早斋。 “先生觉得夜里是何人所为?” 任一凡摇摇头说:“不好确定。” 尽管心里已经基本认可是魏家所为,不过在没有得到确凿证据之前,任一凡不会妄下结论。再者,他也不想因此分散悟苍道长的精力。接下来,悟苍道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早斋后不久,周峰首先到了。 “少爷,市书法协会的李主席随后就到。”周峰边说边把手中拎着的一个不小的包裹放到八仙桌上打开,一样一样拿出来解释道:“少爷,这是湖笔、宣纸、端砚、徽墨。” 随即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鸡血石籽料,恭恭敬敬递给任一凡道:“少爷若不嫌弃就留着用吧。” 没想到周峰会想的如此周到。偶尔闲暇时任一凡也想过买一套文房四宝,只是一直并不是十分上心。既然今天周峰送来了,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拿起那枚鸡血石籽料看了看,任一凡点点头说:“是块好料。” 两人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周峰说:“少爷,应该是李主席到了。” 随即转身打开房门迎出去,向来到过道中的李岑林伸出手去说:“李主席好。” “周……”原本满脸笑意的李岑林,在看到迎出来的周峰的刹那却愣在了那里。伸出去的手也停了下来。好大一会才迟疑着问:“您……您是周老吗?” “呵呵,我是周峰。” 看到李岑林惊愕的表情,周峰当然明白是因为自己面貌上发生的巨大变化。由于少爷不允许公开那丹药,周围根本无法解释,所以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李主席快请进,少爷正等着呢” “少爷,”没有顾及李岑林的感受,周峰拉住他停在半空的手,轻轻把他拉进门房,对任一凡介绍说:“这是市书法协会的李岑林主席。” 任一凡带着脸上的淡淡笑意,向李岑林伸出手去说:“李主席好,任彧。” “啊呀,任先生你好。”总算从来自周峰相貌巨大变化带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李岑林握住任彧的手,十分客气地说:“当时在周老家中看到任先生的墨宝,怎么都难以相信,任先生年纪轻轻竟能写那么一手好字。实在难得,实在难得。” “李主席过誉了。”任一凡指指八仙桌旁另外那张椅子说:“李主席请坐。” 刚要抬脚走过去的李岑林,见房间内只有两把椅子,不由停下来对周峰说:“周老请坐。” “李主席就不要客气了,快请坐。” 差不多是周峰把李岑林推过去,并将他按到了椅子上。 任一凡自然不会和周峰客气,李岑林落座后,随之也坐了下来。而周峰则微微侧着身子,站在了任一凡身边。 这一幕落到李岑林眼中,难免又引来内心的一阵惊骇。 周峰啊,这可是夏城第一家族的当家人,竟然在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任彧面前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昨天在电话中,以及在刚才介绍自己时,周峰皆尊称任彧为少爷,但尊称远没有实际行动给人带来的冲击大。 第96章 一凡人 看来这两天的传言应该都是真的,李岑林一边寒暄着一边在心里暗自猜测。 之前,当周府的管家周瑞、大少爷周围、家主周典轮班前来跪拜失踪下人任一凡的姥姥张金娥时,民众就纷纷揣测,周家极有可能是迫于寄宿在三官庙,也就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仅有十八九岁的少年的压力,不得不为之。 当周家老家主周峰率领全家开始祭奠并连续进行了三天跪拜后,绝大部分人已基本认定了这个猜测。只是,没有谁知道,似乎从天上掉下来的少年究竟是凭借什么实力迫使周家就范的。 直到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突然到访夏城,而且到达夏城后的第一站便是三官庙,拜访的第一人即是眼前自称任彧的少年,人们不约而同地解开了多日来的心结。谁都不再怀疑,正是因为少年任彧身后有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宋家,所以才让周家不得不就范的。 李岑林并没有亲眼见过宋家老家主宋凌燕,但是从夏城晚报及夏城电视台的相关新闻报道中,看到年近九十的宋凌燕的相貌怎么看都只有六十岁出头的样子,虽然大家都议论纷纷,却因为宋凌燕自从将家主之位传给儿子后多年不曾露面,考虑到宋家的实力,年近九旬的人因保养得法,保持着六十多岁人的样貌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并没有过多关注。 可是今天李岑林看见十分熟识的周峰也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这不能不让他在心生怀疑的同时,自然而然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毕竟重新执掌周家大权的周峰自降身份,是以仆从之礼待眼前的少年任彧的。而唐城宋家的老家主又亲自上门拜访,据说是因为少年任彧曾经前往唐城宋家一趟,为宋凌燕治好了多年的旧疾。 难道……宋凌燕与周峰的返老还童都与眼前的任彧有关? 不管是与不是,李岑林仍然无法解释,周家可以屈从于唐城宋家的势力而前来跪拜、祭奠失踪下人任一凡的姥姥张金娥,可眼前的少年任彧并非任一凡啊。 少年任彧与周家失踪下人任一凡是什么关系? 少年任彧又与唐城宋家是什么关系? 仅仅是因为任彧治好了宋凌燕的旧疾,唐城宋家就甘愿为其站台吗? …… 越想越乱的李岑林干脆放下心头的若干疑问,言归正传道:“任先生,实不相瞒,自从在周老买回去的灯笼上看到任先生的墨宝后,不论是省书法协会的钱主席,还是全国书法协会的赵副秘书长,都十分想与任先生一晤。” “不敢。只是一时兴之所至随手涂鸦而已,担不得‘墨宝’二字。” 李岑林半开玩笑地说:“任先生过于客气了。若任先生的字都不敢称为‘墨宝’,我们这些人往后将再也不敢提笔了。” 继而又诚心诚意地说:“现在已经不止是钱主席与赵副秘书长了,国家书法协会米璐奇主席在看过任先生的墨宝后,多次要求钱主席,又由钱主席转达岑林,一旦见到任先生务必请任先生前往燕京一趟。” 周峰没有从少爷任一凡脸上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变化,于是插话道: “少爷,昨天与李主席通电话时,李主席就曾提过此事。” “米璐奇主席再三说,若是任先生不方便,可以约定个时间,米主席前来夏城拜访任先生。” “这样吧,过两天我要去唐城一趟,到时从唐城转道燕京如何?” “大概什么时间?”一听少年任彧答应了,李岑林急忙问道:“还请任先生给个准确日期,岑林好向钱主席汇报。” “二月二十四是宋家老家主的寿诞,二月二十六日吧,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赶到燕京。” “如此太好了。”李岑林高兴地说:“岑林多谢任先生了。” 正事说完了,可是李岑林丝毫没有告辞离开的意思。反而看着八仙桌上摆放的文房四宝,有话没话地与周峰聊了起来。 以周峰的阅历岂能看不出,李岑林想要少爷墨宝的意思,只是周峰肯定不会贸然请示少爷。 最终,还是李岑林憋不住开口问道:“任先生,请恕岑林冒昧。岑林想求任先生一幅字,不知可否?” 其实任一凡也早已看出李岑林迟迟不走的用意了。不仅是他,还有周峰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无非也是这个意思。 “有何不可?”任一凡站起来说;“两位稍等,我需要刻一枚印章。” “任先生请便。” 周峰很想说自己可以为少爷代劳,不过想看看少爷篆刻功底的他,还是忍住了。 任一凡离开不大一会功夫,便一手拿着一把明显是从三官庙借来的剪刀,一手握着一盒印泥,缓步走了进来。 正当周峰和李岑林疑惑不解时,只见任一凡拿起周峰刚刚送的那枚鸡血石籽料,稍微端详片刻,用手中的剪刀三两下便磨削出一个拇指肚大小,平整而又光洁的平面。 随即,以剪刀的尖刃代替刻刀,碎屑纷飞下,只不过转眼间,一枚印章已经刻好。 这……李岑林再次被眼前看似十八九岁的书法少年,异于常规的举动给惊呆了。 印章可是每个书法爱好者最心爱之物,眼前的少年却如此随意地,跟闹着玩似的就刻好了。尤其是,识货的李岑林早就发现,那是一枚上好的鸡血石。若是放到市面上,少说也要值个百八十万。 周峰接过来,在印泥中轻轻蘸了两下,恭恭敬敬在自己拿来的一摞宣纸的一角盖下去。 “任先生……” 看着印在宣纸上线条流畅、圆润、中规中矩、一气呵成的三个小篆“一凡人”,震惊中的李岑林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沉默片刻才接着说:“真乃奇人也。” 酷爱书法多年的周峰,也彻底被少爷的举动和三个小篆的篆刻彻底征服了。 对于两人的反应任一凡没有表示什么,既然有了印章,由周峰研墨,李岑林抻纸,不过一两分钟,就为两人各写了一幅大字。无非是“大道至简”、“儒雅之风”之类的老套路。 当然,下这番功夫并非只是为了周峰和李岑林二人。既然要去唐城给舅舅拜寿,总不能空着手去。所以,任一凡已经打算好,到时干脆也送给舅舅一幅字得了。 第97章 给我留着吧 “爸爸,魏家动手了。” “任……先生如何了?” “爸爸放心,任先生没事。” “放心?我能放心吗?”宋凌燕语带怒气地说:“我们的人在干什么,难道是让他们去夏城旅游去了?” “爸爸,的确是我们派去的人大意了,才让魏家人有了可乘之机。”宋青云底气不足地说:“不过,向任先生动手的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人呢?” “正在送回来的路上。” 听到这里,宋凌燕的语气才略微缓和了一些。 “调查清楚没有,是魏凤的意思,还是魏文亮的意思?” “是魏凤,而且是由张继祖亲自安排的。” “哼,”宋凌燕怒哼一声,又问道:“魏文亮有没有答应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答应了。” “知道了。”宋凌燕摆摆手对儿宋青云子说:“去忙你的吧,以后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消息。” “是的,爸爸。” 同时,燕京,作为燕京有数的几个着名地标之一,魏氏集团大厦,魏家大小姐魏凤的办公室内,也上演着与宋家相似的一幕。 “你说什么?竟然失手了?”魏凤一拍桌子,对丈夫张继祖怒斥道:“之前你口口声声对我说,请的是什么最优秀的退伍特种兵,这就是你所说的‘最优秀’?” “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任一凡竟然有那么高的身手。” “又是实在没想到……哼,你能想到什么?!” 能够入赘到魏家,无异于祖坟冒青烟的张继祖,不论妻子魏凤用什么态度对待自己,张继祖总能忍他人所不能忍。 “你放心,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哼……”魏凤摆摆手,就像赶走一只令人厌恶的苍蝇一样对丈夫说:“走、走、走,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可张继祖内心早已恨透了这个,不论在什么场合从不给自己留一点情面的妻子。只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所以不想引来魏凤更大的怒火,张继祖并没有把自己派去的杀手被宋家人控制的消息透露给妻子。 等窝囊丈夫张继祖离开后,魏凤身体向老板椅靠背上一趟,自言自语道:“我当时怎么就瞎了眼嫁了一个天生的废物呢?” 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魏凤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魏总好。刚才还在想,要不要给魏总汇报一下。” “汇报什么?” “昨天会所刚刚请来一位高级技师,不知魏总有没有时间过来试试不一样的手法?”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魏凤语气平淡地反问一句,不过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 “呵呵,魏总不要怪我卖关子,要不是我亲自试过,才不敢这样说。” 魏凤故作沉吟道:“嗯……好吧,半小时后见。若是发现你糊弄我,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魏总尽管放心,借我俩胆子也不敢糊弄魏总。” 挂断电话,魏凤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伸了个懒腰。随即打开办公室休息间的门,不到十分钟,用一身休闲装换下身上的职业装。拎起挎包坐电梯来到楼下,没叫司机,而是亲自开车,三十多分钟即来到了门脸不大,看起来也不算豪华的珍妮spa会所。 一位三十来岁,打扮得体而十分美艳的混血女子——会所老板珍妮早已恭候在门前。 “魏总,请进。” 没有过多交流,魏凤只是点点头便跟在其身后走进了会所。不过并没有拾级而上,反而进门后向左侧一拐,通过一条狭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十分豪华且宽敞的包间内。 对于这个包间,魏凤可以说非常熟悉。 中间是一张宽大而又十分舒服的圆形床。床的内侧是可以容纳三五人共浴的喷水浴缸。外侧,也就是迎门的一侧则是一组真皮沙发,一张黄花梨的茶几。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伊斯兰风格的羊毛地毯。 “米云。” 不用珍妮招呼,一进门魏凤就看到正站在宽大的圆形床边,身高一米八出头,即便穿着会所的制服,也难以掩盖其健硕体魄,且长相英俊的年轻人。特别是年轻人那双手,白皙而又纤长,正是魏凤喜欢的那种。 听到老板的召唤,米云才抬脚走过来。先是一手横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九十度弯腰向魏凤施礼。随即直起身子伸手接过魏凤手中的挎包,又侧身替魏凤脱下外面的大衣、丝巾等。 整整齐齐挂到衣帽架上之后,折身回来,微微低下头等候老板的吩咐。 “米云,这是珍妮会所最尊贵的客人。一定要好好服侍,明白吗?” “是,老板。” 珍妮随后向魏凤道:“姐姐尽情享受吧,我就在外面候着。若有不满意的地方,可随时招呼我。” 见魏凤点点头,珍妮才转身带上门出去。 “姐姐要不要先洗一洗?”米云一边帮客人解开胸前的纽扣一边轻声问道:“水已经放好了,水温四十二度可以吗?” “嗯……近几天的确有些乏,先洗洗也好。” ……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魏凤才在米云的搀扶下走出了包间。守候在外面的珍妮见状急忙迎上去,接替米云挽住魏凤的一只胳膊,并挥挥手让米云退回去,才带着一脸笑意,凑到魏凤耳边低声问:“魏总还满意吗?” 其实,不用问珍妮也已从魏凤慵懒的神态中看到了结果。尤其是,魏凤那张保养得法,看起来仅有三十岁出头的俊俏脸颊上,犹未完全退去的红晕。同为女人,珍妮当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嗯……” 似乎在过去的三个小时中,魏凤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虽然只是发出一声低低的鼻音,可听到珍妮耳中无异于最高的褒赏。 “魏总要不要先喝杯茶?” “不用了……你送我回去吧。” “好的,魏总。” 路上,坐在后排的魏凤一直眯着双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珍妮自然不敢打扰。直到快到魏氏集团大厦时,魏凤才睁开眼睛对珍妮说:“给我留着吧。” “魏总放心,本来就是专门为魏总物色的。” “还有,尽快把他的详细资料拿给我。” “已经准备好了,魏总,回去就发到您的邮箱。” 第98章 要不你来 “邓爷,杜利勇的手下崔兆礼和李伟怎么处理?” 对此邓飞也有些头疼。已经知道少爷暂时不打算将任一凡姥姥张金娥被沉江一事报警,可并没有说如何处理凶手崔兆礼和李伟。 看着肖占龙,邓飞想了想说:“先找个稳妥的地方,把他们关一段时间再说。” “邓爷,稳妥的地方不难找。”肖占龙犹豫着说:“可要想瞒过杜利勇怕是不大容易。” “你的意思是杜利勇前来帮忙的真正目的是他们俩?” “不敢说。不过我可不相信杜利勇是真心来将功赎罪的。” 原本邓飞就怀疑杜利勇的来意,所以早就打算在卸完来自唐城宋家药行的货物后,打发他回去的。可是让邓飞没想到的是,杜利勇带来的八个人中,竟然有一半是设备安装的熟手。随着先期六条生产线的到货,仅仅干了大半天,就被洪芸看中了。 对此,邓飞心中的顾虑反而变得更甚了。杜利勇与自己一样,是吃道上这碗饭的。怎么可能网罗有技术的人做手下呢?换个角度来讲,即便杜利勇想,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怎么可能跟愿意跟他混呢? 所以,这四个懂设备安装的人,极有可能是杜利勇事先聘请的。也就是说,杜利勇此次十有八九是有备而来。 “这两天发现什么苗头没有?” 肖占龙摇摇头说:“暂时没有。” “盯紧点,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告诉我。” “好吧。” 自从前几天带领手下开始插手卸货,以及现在的设备安装等,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充实的邓飞,不仅没有感到不耐烦,反而越干越起劲了。 特别是从洪芸那里得知,少爷已经告知洪芸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亿七千多万当做股份的事。以至于邓飞对于正在从事的,有关制药方面的事情,不仅起劲,甚至可以说充满了期待。 邓飞不傻,仅仅十来天的时间,先是从唐城宋家药行就发来了不少于六七忆的药材。这还不包括少爷让他保管的七千至万年年份,足足三百公斤的何首乌,三公斤千年野山参等在内。而洪芸小姐去隋城一趟,又买来价值三亿多元的六条生产线。据说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还有六条同样的生产线即将到货。 即便不算生产及营销环节的成本,仅这两项合计已将近十三亿。若是加上何首乌与野山参,邓飞大致估算下来,差不多超过三十亿了。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投资。 少爷会做亏本生意吗? 肯定不会。对此,邓飞是深信不疑的。 “唉,如果自己的那部分钱不是一亿七千多万,而是十七亿该多好。” 此时的邓飞,差不多十来天没有去盛世酒吧的办公室,而是搬到了,已经暂时由洪芸接管,原属于周家的栖凤制药股份公司厂内的办公楼中。并被洪芸直接划归到,栖凤制药原副总经理,现在的总经理徐林川手下做事。 虽然有邓飞的一间不小的办公室,可邓飞几乎很少坐在这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设备安装调试的现场。目的之一就是要暗中观察杜利勇的一言一行。 “若是有少爷那手本事就好了。” 邓飞挠挠头,想起少爷在盛世酒吧自己的办公室对待周家二少爷周毅的一幕,不由自言自语道。 不是没想过去三官庙请少爷帮忙,只是想来想去,邓飞最终还是不打算因此打扰少爷。多年来,窥探别人的心思本是邓飞的拿手本领,虽然没有少爷那一手漂亮、省事,但邓飞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白天在栖凤制药厂内由肖占龙盯着杜利勇,那么工作之余,邓飞决定自己亲自上阵。如果杜利勇真的目的不纯,就不信他不露出马脚。 理清头绪后,邓飞来到设备安装调试的现场,加入主要由自己与杜利勇手下组成的安装队伍中,在徐林川指派的几个技师师傅带领下,一起忙活了起来。 等到下班时,邓飞主动邀请杜利勇:“这几天辛苦了。晚上闻香楼,我请客。” “邓爷,小弟是来将功赎罪的,可不是来麻烦邓爷的。” “得了,什么功不功罪不罪的。”见杜利勇有推脱之意,邓飞干脆以命令式的口吻说:“就这么定了,给弟兄们消消乏。” “让邓爷破费……”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请不起?”邓飞半开玩笑地说:“要不你来?” “呵呵,好吧。”杜利勇摇摇头笑着说:“恭敬不如从命。” 下班前提前通知了肖凯一声,等邓飞协同杜利勇及一帮手下赶到时,肖凯早已将一个仅次于逍遥居的大包间准备好了。 对于这样的环境,邓飞与杜利勇的手下都不陌生,一进入包间,看到已经准备好的丰盛酒菜,一个个无不喜笑颜开。往日养成的游手好闲,喜欢吃喝玩乐的本性顿时暴露无遗。 这本就是邓飞要请杜利勇他们喝酒的目的。所以,虽然不停与杜利勇胡天海地地瞎聊着,眼睛的余光却不时暗暗观察着,杜利勇带来的那几个熟悉设备安装的人。尽管不是很明显,但邓飞还是发现那几个人,与一直在道上混的手下之间有些反差,或者说稍微显得有些拘谨。 当无意中接触到肖占龙望过来的目光,两人不约而同地微微点了点头。 无需邓飞吩咐,同样发现了一丝苗头的肖占龙就知道该怎么办了。马上端起酒杯,从杜利勇开始劝酒。一圈下来,主要目标全部是杜利勇的手下。其他人,比如窦聪,在得到肖占龙暗示后,也有样学样地说着客气话,向杜利勇及其手下,尤其是那几个熟悉设备安装的人敬酒。 要知道,邓飞的手下足有二十来人,而杜利勇带来的,算上他在内也不过九个。这样一人一人地劝下去,轮完一圈,杜利勇的人差不多没人比邓飞的人多喝两杯不止。即便杜利勇已经感觉到矛头不对,可又不能公然阻止自己的手下不要再喝酒。 没过多久,首先是那几个熟悉设备安装的人中有两个已经明显有了醉意。杜利勇不得不站起来向邓飞解释说:“邓爷,他们几个的确不胜酒力。再加上这两天有些累,我还是带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兄弟这就见外了。就因为弟兄们都累了,才请大家来聚一聚的。”也已经有了六七分酒意的邓飞,怎会让杜利勇离开呢。重新把他拉回座位上说:“今晚不要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别的不敢说,几十个人的吃住问题,就是待上个十年八年,我邓飞也绝不在乎。” 第99章 原形毕露 在闻香楼吃饱喝足,差不多都带着七八分酒意,又换场来到了盛世酒吧。 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辛辛苦苦做事,邓飞与杜利勇的手下,早已原形毕露。一边k歌,一边毫无节制地继续喝酒,胡吹八啦。邓飞也不去想明天工作的事情,虽然酒意也高了,可始终没有忘记今晚的目的。 十分明显,杜利勇那四名熟悉设备安装的手下,完全难以融入其中。 甚至于,已经有九分酒意的杜利勇看着那四个人都装不下去了。 “邓爷,兄弟亏对……邓爷。”不打自招的杜利勇干脆向邓飞交代了自己此次所谓将功赎罪的真实目的:“实……不相瞒,兄弟是受……受人所托才毛遂自荐的。” “哦……”邓飞乜斜着眼看着杜利勇问:“咱今晚就是吃喝玩乐,不谈其他。” “邓爷听……我说完。”舌头有些大的杜利勇继续说:“是江……江沁果请兄弟来摸洪家底细的。” 江家?夏城仅次于周家的第二大家族,现任家主江沁果,膝下有二子一女。大儿子江晓洋留在家族企业中辅佐父亲江沁果,二儿子江晓波是市局刑侦处副处长,女儿江晓雅与周家大小姐周若琳是高中同学,现正在金陵师范大学就读。 生意上,江家与周家涉及的领域大致相同。 除了周家的纺织企业外,其余房产、制造公司、制药公司,周家有江家也有。 只不过江家的制药公司是以西药为主,虽然也生产部分中成药,却并非与周家一样拥有祖传方剂,而大都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中成药方剂。 别看邓飞酒喝高了,但是早已烂熟于心的有关夏城几个大家族的资料却一点没忘。 脑子里一边过着江家的相关信息,一边略有不解地问:“摸……洪家的底?江家与……洪家是一个重量……级的吗?” “邓爷……有……有所不知。”杜利勇解释说:“最……最近洪家接二连三的……大动作,早就引起了江家的……关注了。” 这倒是勉强说的过去,应该不止是江家,或者其他大家族,即便是普通百姓也对洪家最近的大手笔议论纷纷。只是…… “江家又不以中成药为主……关注洪家干……干什么?” 杜利勇摇摇头说:“这……这个兄弟就……就不知道了。” 不管杜利勇说的是不是实话,对邓飞来说,今晚的目的基本达到了。所以,他也不再与杜利勇闲扯,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与手下拼酒、k歌之中去了。 尽管最后邓飞已经喝的东倒西歪,却没有食言。派人给肖凯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派车将杜利勇及其手下,共九个人全部安排到自己名下的酒店住下了。 邓飞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是他早就想好的。所以,早晨一觉醒来,就给肖凯打电话要来了杜利勇带来的四个懂设备安装者的身份信息。 由于六条生产线的安装工作基本已到尾声,接下来主要是调试阶段。而邓飞的人除了能干点力气活外,其他根本插不上手。于是邓飞先是给徐林川打电话请了半天假,随即以那四人的身份信息为线索,开始对他们的来历进行详细调查。 出于习惯吧,邓飞并不完全相信杜利勇所说是受江家委托。扪心自问,邓飞心想即便是换做自己,也不可能把所有秘密都说出来的。 很快,通过自己多年来建立起的关系网,邓飞毫不费力地得到了那四人春节后一段时间内详细的出行轨迹。 虽然四人的户籍信息显示都是夏城本地人,其中两人春节后一直没离开夏城。可另外两人则先是与正月十六去了燕京,之后,准确说是杜利勇带他们来的前两天才从燕京返回。 就是说两人春节后在燕京差不多待了一个月时间。这不能不让邓飞立马警觉起来。要说是去燕京出差也不是说不过去,关键是,万一他们不仅不是去出差,而是本就在燕京工作呢? 那么,肯定不是在江家的企业上班。邓飞很清楚,江家在燕京并没有企业或者分支机构。 江家会舍近求远,花钱请在燕京工作的人来摸洪家的底细吗? 邓飞摇摇头,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既然如此,这两人的来历就大有文章了。 由此,邓飞回想昨天晚上杜利勇主动承认是受江家委托的行为,很有可能是放的一颗烟雾弹。即用江家来麻痹自己,从而掩盖这两个人的来历。 哼,竟敢在邓爷面前耍把戏。 邓飞当然不会以自己的主观臆测为准,慎重起见,马上给肖占龙打电话,让他带上几个比较伶俐的兄弟,到这两个人的住处附近,打听一下他们究竟在哪里上班。只要弄清了他们春节后的一个月是去燕京出差,还是在燕京工作,也就真相大白了。 没让邓飞等待太久,一个小时之后就接到了肖占龙的电话。 “邓爷,弄清楚了。” “说。” “他们两个常年在燕京工作,具体单位没打听出来。但可以确定,他们已经在燕京工作十来年了。” 果然如此,邓飞知道接下来调查那两人在燕京的工作单位,以及是受何人雇请前来夏城,或者说跟着杜利勇摸洪家底细的缘由,就不是自己能力范围之内能够做到的了。 马上开车前往三官庙,把情况向少爷做了详细汇报。 “给邱俊打电话,让他调查一下。” 已经从舅舅宋凌燕那里得知,清楚自己与宋家关系的人,除了舅舅之外,就是管家邱俊。而且,舅舅当时明确说过“若有事只管安排邱俊去做”的话。所以,任一凡自然不会和邱俊客气。 既然是少爷安排的,心有疑惑的邓飞还是当着少爷的面拨通了邱俊的电话。 “二叔好,我是邓飞。” “邓老板有事吗?” “是少爷有事想请二叔帮个忙。” “邓老板以后不用如此客气,凡是少爷安排的事情,只管吩咐邱俊就是。” 堂堂唐城宋家大管家,江湖人称二叔的邱俊竟然也跟自己一样称呼“少爷”,而且说的是“尽管吩咐邱俊”! 被大大震惊了一下的邓飞,把刚才对少爷讲的情况又详细向邱俊叙述一遍。 “我知道了,请转告少爷,两天之内将调查结果发给邓老板。” 第100章 震惊 对于邓飞的汇报,任一凡并没有太当回事。 不论就职于燕京某企业的两人是什么来路,以他们熟悉设备安装的身份分析,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其背后主使之人,发觉了来自宋家药行的异常,或者药材市场的相关变动,才会派他们过来摸一摸情况。如果是出于其他原因,比如要针对什么人做些手脚的话,则绝不可能安排那样的人。 需求决定产量的市场准则可谓妇孺皆知。中药材的供销当然不会例外。何况,如果不考虑保存成本的话,中药材中只有小部分可以长期存放。所以,像生产清瘟颗粒的那几味再普通不过的药材,每年的产量是有限的。 因为这次的用量达到了六七千吨,仅仅是唐城宋家的药行百分百是不可能凑齐。当宋家不得不从全国调拨药材,必然会引起药材相关中药价格的巨大动荡。 由此引起某些人的关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想了想,再过两三天就要到唐城为舅舅祝寿,并且由唐城还要去一趟燕京,任一凡觉得有必要把洪泰来父女,周峰,以及现在栖凤制药的具体负责人徐林川等人召集起来,就手头的工作做一下安排。另外,任一凡还有一个打算,也需要从中选择一人具体执行。 “给洪先生父女、周峰、徐林川打电话,让他们十点半到洪峰制药公司的会议室等我。” “是。” 虽然少爷没有明确表示,但邓飞还是察觉到了自己在少爷心目中的身份变化。 在此之前,从未将自己的身份与“管家”二字联系起来。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少爷逐渐习惯将一些相对琐碎的事情交给自己处理。自觉不自觉地,邓飞正主动且乐于扮演起少爷“管家”的角色。 逐一给几人打过电话后,看看时间已经十点过几分钟了,于是邓飞开口问道:“少爷,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走吧。” 当任一凡迈步走入洪峰制药的办公室时,洪泰来父女、周峰、徐林川已经等在那里了。 “先生。” “少爷。” 听洪泰来口称“先生”,家主周峰与洪芸小姐则尊称“少爷”,徐林川不仅有些为难。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按照以前周围掌管栖凤制药时对周围的称呼,恭恭敬敬叫了声:“任总。” “呵呵,我可不是任总。”看到徐林川有些拘谨,任一凡开玩笑说:“顶多,只能算一个甩手掌柜。” 见状,周峰插话道:“徐总不妨跟洪先生一样,称‘先生’好了。” “是。”既然家主发话了,徐林川随即改口道:“任先生。” 虽然栖凤制药暂时交由洪芸小姐搭理,但在徐林川心里,依然将栖凤制药当做周家的资产。何况,一直以来她已经习惯于听从周家人的号令了。 对于他们如何称呼自己,任一凡是真的不在意。对徐林川点点头后,马上言归正传说:“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有一件事情,因为之前我并不能准确预测发生的时间,所以一直没有向各位公开。” 洪泰来父女听到这里,马上就明白了先生(少爷)接下来要讲什么了。 周峰与徐林川虽然不明就里,但他们从洪家父女脸上凝重的神情中,还是察觉到,少爷(先生)将要公开的一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于是,会议室的四人无不屏气凝神,静等先生(少爷)的后话。 “邓飞,你也进来。” 本就侍立于会议室外走廊上的邓飞闻声推门走进来,走过去坐到了列席的位子上。 “第一件事,我不是任彧,我是任一凡。” 五个人中只有周峰心中有数。而洪泰来、洪芸、邓飞,包括在任一凡及其姥姥失踪之事上算是一个局外人,但对于最近的各种流言蜚语十分关注的徐林川,听到任一凡这句话无不万分惊讶。 不理会各人的心情,任一凡继续说:“第二件事,因为我不懂生产管理,更不懂中药材的提纯工艺,所以才会委托洪芸全权处理。希望在座的各位,接下来能精诚团结,切勿节外生枝,更不允许胳膊肘外拐。 对于这批数量庞大的中药材的提纯与合成,不再要求限期多久完成,我只强调产量。即,三月底前日产量最少要达到三十吨的规模。按照我之前预计的总量计算,大概需要四个月左右。 最近几天,通过反复合计,目前这批药材的量依然不够。保守估计,应该还要增加一倍。增加投资、进一步扩产的事宜,还是以洪芸为主,徐林川从旁协助。” 听到少爷突然将产量再次增加一倍,心中难免惊骇的洪芸与徐林川,还是急忙回复了一声“是”。 任一凡继续宣布:“第三件事,你们四人商量一下,需要抽调一人出来,负责组建一座专门生产医用口罩及防护服的工厂。” “少爷,我可以抽身出来。” 其实,当任一凡决定上医用口罩生及防护服产线时,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周峰。毕竟栖凤制药不用他操心,而周家另外三家企业在前段时间的风波中,并没有受到太大冲击。所以,从某种角度讲,四人中只有周峰算个闲人。同时,任一凡也是看中了周峰的阅历。 听到周峰主动请缨,任一凡的目光逐一在洪泰来、洪芸、徐林川,包括列席位置上的邓飞脸上扫过,见他们都没有提出异议,便点点头说:“好,就这样定了。” 无需周峰询问,任一凡语气平淡地说:“要求立夏之前储备不少于五亿只医用口罩,五千套防护服,在此基础上越多越好。如果单纯依靠自己生产来不及的话,尽早安排外出采购。 至于规模,口罩的日产量起码要达到千万只的水平。当然,若是有能力过亿更好。防护服可酌情确定。” 原本只是以为建一座普通医用口罩及防护服工厂,没想到竟然要求如此紧迫不说,产量更是远远超出了周峰的预期。 “资金不是问题。”发现周峰脸上的表情有些错愕,任一凡误以为对方是为资金发愁,于是补充一句道:“芸儿先划拨一百五十亿专用资金……” 听到一百五十亿这个数字,难免会暗自心惊的周峰,马上就想到了唐城宋家。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打断道:“少爷,周家的资金足够,再说也用不了这么多。” “暂时不要动用周家的资金。”理解周峰心情的任一凡说:“规模不怕大,暂时按照一百五十亿的规模筹建。你抓紧时间调研一下,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再扩大一倍。记住,这些资金中包括最少六个月口罩及防护服生产的原材料库存。” 听到这里,周峰没再就资金问题说什么,而是沉思片刻说:“五天之内,按照少爷所说的规模,我先拿出一份详细规划,请少爷和大家参详。” “好。”任一凡随即转头看着邓飞说:“邓飞负责在座四人以及洪峰制药、栖凤制药、医用口罩生产工厂筹建的安全工作。” 邓飞急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是,少爷。” “从你手下中遴选出部分可靠、愿意走正路的人交给洪芸差遣。” “是。” “还有,不论他们四人有何需要,必须遵照执行。” “是。” 第101章 还是震惊 “庚子为首亥做尾, 鹰见愁中冰累累。 吾师应劫逢二九, 三官庙中暗香飞。” 当任一凡缓缓念出这四句诗时,虽然在座五人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但是其中的“鹰见愁”、“三官庙”六个字,还是让他们马上联想到了什么。 特别是周峰,仔细琢磨一会后,猛然想到自己带着孙女第一次到三官庙拜见少爷时,少爷曾说过一句“对于将我扔下鹰见愁的事并不计较”的话。难道…… 没给大家留太多猜测、思考的时间,任一凡停顿片刻后接着说:“这是三官庙几百年来代代相传,却从不外传的一首谶诗。 我之所以能从鹰见愁逃生,也正因为这首谶诗。 因为三官庙的历代住持……或者说三官庙一直存在至今,就是为了这首谶诗。 六十年一个甲子,六十年一个轮回,每逢己亥年尾庚子年首的腊月二十九,三官庙必定会倾巢出动,前往鹰见愁守候一整天。目的就是要等待谶诗中所谓应劫的‘吾师’。 巧合的是,他们在年前的腊月二十九等到了被扔下鹰见愁,昏迷不醒的我,并抬回了三官庙。” 至此,洪泰来、洪芸、徐林川、邓飞,周峰,总算大致知道了任一凡是如何逃出鹰见愁,又为什么一直寄宿在三官庙的原因了。 只是,他们还是无法理解,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被扔下近百米高的悬崖,把厚厚的河冰砸出一个大窟窿,不仅没事,反而比之前更加的生龙活虎不说,甚至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医术、道术等。而且,相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五人之中,唯有满脸惭色的周峰知道任一凡死而复生后,其身上发生巨大变化的缘由。 了解众人心中疑惑,但任一凡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继而说道:“之所以要大量生产清瘟颗粒,上次曾经与洪先生透露过一点。包括今天决定投建医用口罩工厂的原因,现在可以告诉各位。”说到这里,任一凡停下来,目光从个人脸上扫过后说:“有一个前提,各位必须保密。” “先生(少爷)放心,我绝不会泄露给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只言片语。” 任一凡点点头接着说:“想必大家之前都曾听过这首童谣,‘这苦不算苦,二八加一五。遍地开白花,那时才叫苦’。今年恰好是四三年。 结合三官庙传下来的那首谶诗,尽管我也不相信自己就是所谓应劫的‘吾师’,但自从春节之后的一段时间以来,悟苍道长夜观星象的结果,却与谶诗及童谣的内容得到了相互印证。 准确说,在今年春夏之交会发生一场前所未有的,有可能是全球大流行的瘟疫。” 除了周峰对于少爷任一凡就是先主人乾道人转世深信不疑外,洪泰来、洪芸、邓飞三人在与任一凡近来的交往中,早已发现了许多超乎他们认知范围的事情。所以,听到这里他们也已经在心中暗暗认定,任一凡就是三官庙历代相传的谶诗中的应劫“吾师”。 至于年近三十,受过高等教育的徐林川,即便之前从不相信什么轮回转世,但是扪心自问,她实在难以解释近来发生在眼前这位,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少年身上的一切。 所以,心中犹疑不定的她不由开口问道:“任先生,万一只是巧合怎么办?” “这也是我不赞成在座各位在清瘟颗粒及医用口罩两个项目上投资的原因。宁愿这几百亿投资最终打了水漂,宁愿相信正如徐经理所言,一切仅仅是一个‘巧合’。” 任一凡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平淡,但听到众人耳中,心里却不由自主对任一凡生出无尽敬意。尤其是洪芸,一直看着任一凡的眼睛里不知不觉间已是变得湿润了。 “少爷,周家的资产本就是拜少爷所赐,周峰愿将全部家产投入清瘟颗粒及医用口罩与防护服的生产中。” 虽然心中对于周峰所说的“周家资产是拜少爷所赐”有些惊讶,洪泰来不等任一凡出言急忙开口道:“先生救世济民之心,泰来敬佩之至。洪家区区家产也任由先生调配。” “少爷……” 见邓飞也站起来要表态,任一凡摆摆手制止道:“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就目前来看,手头的资金基本够用。只要各位接下来能齐心协力,未雨绸缪,将清瘟颗粒及医用口罩等的生产尽快提上日程,就已经是功德无量了。” “那……先生,”许是被任一凡刚才的一番话感动的缘故,不知不觉,徐林川在称呼任一凡时已经将“任”字省掉了。“清瘟颗粒及医用口罩如何定价?” 闻言,任一凡投以赞许的目光说:“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之所以要求在规划医用口罩投资时,预算六个月原材料采购的资金,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将来一旦疫情爆发导致物价飞涨,从而不得不被迫将产品提价的情况发生。 总之,在应对国内疫情时,清瘟颗粒及医用口罩的价格必须做到微利,甚至是无利销售。同时要考虑,对于一些弱势群体给予优惠或者免费赠与。” “先生,林川明白了。” “清瘟颗粒及医用口罩、防护服的定价,由你牵头,洪芸及周峰从旁协助,如何?” 在栖凤制药从事生产管理多年的徐林川,当然清楚任一凡的话中之意,这分明是把接下来的,清瘟颗粒及医用口罩与防护服的生产管理都交给了自己。 于是急忙站起来说:“谢谢先生信任,林川定不辱使命。” 听来听去,洪泰来见始终没有自己的事,不由疑惑地问道:“先生,泰来需要做些什么,还请先生吩咐。” “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洪先生去做。”任一凡语气凝重地说:“虽然我懂些医术,但从未真正从事过这一行。所以,当接下来疫情爆发时,该提前做哪些准备,还要仰仗洪先生抓紧筹划出一个详尽的方案。” “泰来受命。”稍作沉思,洪泰来当场表态道:“半月之内,泰来将拿出一份可行的方案,供先生参考。” 第102章 洪家的密辛 “爸爸,少爷怎么可能是任一凡呢?” “呵呵,芸儿是不愿意接受先生只是来自周家的一位下人吗?” “不,不是的,爸爸。”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洪泰来若有所思地说:“爸爸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上午开完会,在工地一直忙到傍晚才回家的洪芸,心情十分复杂。她肯定不是嫌弃少爷的出身,只是一时很难接受少爷的身份变化。不仅精通医术、道术,身手也非常了得不说,甚至连“白龙帮”那种神秘的小帮派的背景都清楚,怎么可能是一个高中毕业后,就进入周家做了一名下人的普通年轻人呢? 洪芸的纠结洪泰来自然也有,不过,他更愿意相信曾经作为周家下人的先生任一凡,肯定是在腊月二十九那天经历了外人无法窥测的遭遇。 “芸儿,我想,”洪泰来一边梳理着思路一边迟疑着说:“上午先生曾提及被周家扔下鹰见愁的遭遇,想来其中应该还另有隐情。” “爸爸是指少爷遭到周家人残忍对待的缘由吗?” “是啊,芸儿想换做一个普通人,在昏迷中被扔下鹰见愁怎么可能还有生还的道理?” “可是,爸爸,少爷当时究竟做了什么,会让周家非要置少爷与死地不可呢?” 洪泰来摇摇头说:“这只能去问周峰或者先生了。” 听到爸爸的话,洪芸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周峰肯定知道,但是没有少爷的允许他会说吗?如果少爷愿意公开,上午开会时就说了。 “芸儿知道我们洪家的来历吧?” “知道啊。” 洪芸不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洪家家谱上说的很清楚。祖先是在两百多年前由江南迁到夏城的。 “芸儿只知其一未知其二。两百多年前,我们洪家之所以从富庶的江南迁到这里,也是缘于一场瘟疫。” 的确,关于洪家为什么要迁到夏城的原因,家谱中没有交代,爸爸也从未提起过,所以洪芸并不知情。 “也是因为一场瘟疫?” “是啊。”洪泰来缓缓讲道:“当时,原本是江南名门望族的洪家经历那场瘟疫后,整个家族可谓七零八落。就我们这一支,祖辈相传的说法是,仅仅剩下刚刚弱冠之年的祖先洪良一人。 并非祖先洪良幸运躲过了那场瘟疫,而是在染疫之后,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一位云游道士。是那位云游道士留下的‘清瘟颗粒’救了他。” “爸爸。”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洪芸难免有些惊讶,尽管知道清瘟颗粒方剂是洪家祖传的,直至今日才得知清瘟颗粒竟然是这样来的。“怎么……” “呵呵,芸儿是想不到我们洪家也与道家有渊源吧?” “是的,爸爸。” “不仅有渊源,而且渊源颇深。特别是与三官庙的渊源。” 洪芸看着爸爸迟疑着问:“难道……祖先迁到夏城也与三官庙有关?” “芸儿猜测得不错。”洪泰来接着说:“当时祖先洪良被救之后,因感激云游道士的救命之恩,干脆舍弃了万贯家财,跟随那位道士四处云游。 期间虽然多次提出要拜道士为主为师,却总被道士一句‘你与道家无缘’的话给拒绝。即便如此,先祖洪良也没有放弃。一直追随在恩人身边,几年后一起来到了夏城。当恩人驻跸于三官庙修行,先祖也在此安家落户,晨昏侍奉于三官庙附近。 应该是被祖先的诚心感动,最终那位道号济苍的道长将清瘟颗粒方剂传给了祖先洪良。 从此,祖先仰仗清瘟颗粒方剂,以悬壶济世为谋生手段,在夏城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也正因为此,洪家开始世代行医,一代代传至今日。” “爸爸每年的大年初一一早,必定前往三官庙上香也缘于此吗?” “不错。不仅是爸爸,洪家历代家住均如此。包括每年向三官庙供奉粮油米面等。”洪泰来看着女儿笑呵呵地说:“刚才爸爸所讲均是历代洪家家住才有权知道的密辛。” “爸爸,我……我哥他……” 爸爸这番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明显是要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所以,从来想都没有想过的洪芸,一时间很难接受。 “你哥,”依然一脸笑意的洪泰来话题一转说:“那天在万发会所听到先生让邓飞将你哥送到三官庙做典造,若不是先生出手快,爸爸当时就给先生跪下了。” “是不是爸爸也曾想过要送哥哥去三官庙?” “是啊。想过很久,之所以迟迟没有行动,一是因为舍不得,二是因为不想给悟苍道长添麻烦。”洪泰来语气有些激动地说:“没想到先生亲自出手了。” “少爷之所以选择将哥哥送到三官庙,会不会是因为少爷也了解一些我们洪家与三官庙的渊源?” “十有八九。”洪泰来点点头说:“即便先生不了解洪家的过往,起码应该从悟苍道长口中得知了,洪家是三官庙的最大香主之一。” “爸爸,悟苍道长愿意收留哥哥,只是因为少爷以及我们家是三官庙的香主之一吗?” “芸儿想的没错。”对于女儿的聪慧,一直以来,洪泰来是十分赞许的。“虽然悟苍道长给人留下一个不易交往的印象,但悟苍道长的道行是很高的。从今天先生所说的‘夜观星象’的话中,芸儿应该能体会到。 所以,悟苍道长愿意收留你哥的原因,除了芸儿刚才所说的两条之外,应该看出了你哥是有慧根的。” “爸爸……哥哥不会真的出家当道士吧?” “呵呵,芸儿放心。有慧根的人未必非要出家修行,比如先生。”说到这里,洪泰来沉吟片刻又说:“即便洪庆将来真的选择了出家修道,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爸爸,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知道女儿是担心洪家传宗接代的事,应该是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的洪泰来,毫不迟疑地说:“爸爸可不是冥顽不化的老古董,女儿不一样可以传宗接代吗?” 那岂不是……洪芸顿时明白过来,爸爸的意思分明是要自己招上门女婿。 “可是……爸爸,我……” “呵呵,俗话说水到渠成,芸儿暂时大可不必想太多。” 第103章 一字千金 “少爷……” 看着欲言又止,两手空空的邓飞,任一凡不由问道:“还没裱好吗?” “不是,少爷,有人要买少爷写的那幅楹联。” 那天给李岑林和周峰各写了一幅大字后,任一凡又随手写了一副楹联作为给舅舅的寿礼。所以,自然不能向对待周峰与李岑林那样,必须要裱一裱才像样子。 不想邓飞竟然来了这么一句,任一凡淡淡地说:“不卖。” “可是少爷,人家愿意出五千万,每个字三百多万的价格。” “不卖。” 邓飞听少爷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只好心有不甘地原路返回。不过,心里一直在嘀咕:一个字三百多万都不卖,若是换了我,一个字三十块钱,就什么都不用干了。怎么着一天还不写个万儿八千的? 邓飞刚刚离开不大会儿,洪芸也来到了三官庙。 “少爷,我们是今天下午走还是明天一早动身?” “明天上午动身不迟。” “可是,少爷……” 洪芸之所以为此单独跑一趟,是因为少爷任一凡现在不论用原来的身份证,还是用曾经冒名的任彧的身份证,购买机票都没问题,但很难通过机场的安检。毕竟,相貌相差太大了。 “若是开车去的话,恐怕来不及。” “开车?”顿了顿,才明白洪芸为什么说要开车去的任一凡道:“回头我让邓飞通知邱俊派私人飞机来接我们吧。” “这……合适吗,少爷?” 明白洪芸的意思,不能总拿着给人治好了病说事,动不动麻烦人家。看着洪芸沉思片刻,任一凡轻轻一笑说:“放心吧,没事。宋凌燕是我舅舅。” 还没从来自少爷是周家下人任一凡的震惊中走出来的洪芸,再次听到了一个更加让人震惊的消息。下意识抬手按在了自己微微有些起伏的胸脯上。一双好看而细长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少爷,好半天都没有开口。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我母亲是宋凌燕同父异母的妹妹。”任一凡解释道:“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舅舅、邱俊、你、我。” “少爷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 “可以告诉洪先生。” 原本随同少爷从唐城回来后,被爸爸一句“人中龙凤”说的自卑满满的洪芸,最近因为在少爷搭建的舞台上得以尽情施展才华,以及生日宴会上少爷表演的鲜花魔术表达的信息,正逐渐恢复信心,却又突然听到了少爷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宋家老家主的外甥,即现任家主宋青云的表弟,一颗芳心顿时又变得五味杂陈起来。 精通医术、道术,身手了得,真真正正的名门少爷…… 正当洪芸内心不由自主想着这些,一般人只要占一项都足以傲视群侪,却全部集中到少爷身上的优越到无以复加的条件,而莫名纠结万分时,邓飞突然出现在了门房中。 “少爷,那人非买不可。并将价格提到了一个字五百万。”擦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激动,还是因为往往返返累出的汗水,邓飞才顾上向洪芸打招呼道:“洪小姐也来了。” “……”洪芸只是看着邓飞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自己的东西自己都做不了主了吗?” 看着再次空手回来的邓飞,任一凡有些不满地反问了一句。 “少爷……”一脸难为情的邓飞说:“那人抱着少爷的字,说什么都不松手。我不敢硬来。” 原本以为是邓飞贪图对方出的几千万的价格,听邓飞如此一说,任一凡不由嗤笑一声说:“你送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见洪芸还愣在那里,任一凡对她说:“走吧,芸儿也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从邓飞与少爷的对话中,大体听明白了。虽然不懂书法,也很少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仅仅是偶尔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些历史上的书法大家的字也未必能卖到每字五百万的价格。 内心再次受到巨大冲击的洪芸,开车跟在邓飞车后,直到来到装裱店门前,甚至不知道自己一路上都想了些什么。 进门后,任一凡一眼看到一位年逾古稀,长相十分儒雅的老者,手里正捧着自己那幅装裱好的楹联,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欣赏着。 “老先生,我家少爷到了。” 这时,老者才抬起头来,看看邓飞,看看任一凡、洪芸,随即又探头向三人身后望去。 “这位老先生,我的字没有你说的那么值钱。”从对方的举动中很容易看出来,是不相信那幅字出自自己之手,所以任一凡主动开口道:“老先生看走眼了。” “这……这果真是先生的墨宝?” “不过是一副十分平常的楹联而已。”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卖于我?” 嗯……原本以为对方看到自己的年龄后会放手,不想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执意要买。 “老先生见谅,这是我写的一副寿联,明天就要用到。如果给了老先生,再写就来不及了。” 老人闻言没有接任一凡的话,而是转头问装裱店老板道:“装裱这样一幅字要多长时间?” “最快也要两天。” “怎么,现在不是可以借助机器烘干缩短装裱时间吗?” “老先生有所不知,借助机器烘干装裱的字画保存时间会大打折扣,所以本店一向是纯手工装裱。” 老者才点点头,转向任一凡问道:“我加价到每字千万,如何?” “老先生,不是价格的问题。”任一凡还从未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说:“刚才已经说过了,明天就要用到,再写的话来不及了。” 老者听到这里,低头看看手中的楹联,又抬头看看任一凡,最终颇为不舍地说:“除非你现在帮我写一幅。” 任一凡差点被对方给气笑了,想想又不能硬来。别说人家给的价格足够有诚意,万一把那幅楹联弄坏了,时间上是真来不及了。于是,不得不点头说:“好吧。” “快快,老板快为先生准备笔墨纸砚。” 嘴里虽然说着,却依然抱着手中的字不动。显然是担心任一凡毁约。 就是满腹心事的洪芸见状,都被像极了一个唯恐被人诓骗走了心爱之物的孩子似的老者的行为给逗乐了。 第104章 私人飞机 “先生贵姓?” “免贵,姓任。” 不想再继续冒名“任彧”,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方便公开,所以任一凡只能如此笼统的回答了一句。 “任先生,老朽萧龙举。” 看着任一凡刚刚写好的,笔意如飞的草书——杜牧《山行》,总算心满意足的老者,把手中的装裱好的楹联递给邓飞,并自报家门道。 不等任一凡有所反应,装裱店老板却轻轻惊呼道:“竟然是萧老先生当面,失敬失敬。” 对于萧龙举,任一凡还是有所耳闻的,国内首屈一指的书法大家。怪不得出手如此阔绰。伸手与对方握了握,也说了句:“萧老,失敬失敬。” “任先生客气” 见对方拿出支票本,任一凡摆摆手说:“不用了。” “人无信而不立。”按照之前说的每字千万,萧龙举很快签好一张总额两亿八千万的支票,依然递给邓飞后,转头问任一凡:“任先生能否给老朽留个联系方式?” “抱歉,我不用手机。”任一凡指指邓飞说:“萧老愿意的话,可以留邓飞的电话。” 记下邓飞的手机号码,又从口袋中取出一张非常精致的名片,双手递向任一凡说:“任先生若是有暇前往燕京,万望给老朽打个电话。” “一定叨扰。” 两人客气了几句,任一凡便让邓飞将自己送回了三官庙。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不想邱俊突然来了。 “先生。”邱俊进门后恭恭敬敬地说:“老太爷让我给先生送来一架私人飞机。” 上次在电话中,跟着邓飞一起称呼“少爷”的邱俊很有些纠结。按年龄,称呼“少爷”比较合适,可是按辈分,眼前的少年是老爷宋青云的表弟。总不能称呼“表老爷”吧,特别是在老太爷吩咐暂时不能公开双方关系的情况下。于是,只能折中选择了“先生”这个称呼。 一架私人飞机值不了多少钱,可由于身份证的问题,的确是自己所需要的,只是过于招摇了点。所以,任一凡看着眼前的邱俊没有说什么。 “先生放心,飞机平时不用的时候可以停在唐城,飞行员、机械师等都留在唐城待命。” “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让邓飞联系你。” “是,先生。”邱俊停顿片刻说:“邓飞电话中要查的那两个人的资料查到了。” “说说看。” “先生,那两个人并非看起来的那么普通。” 闻言任一凡心中一愣,来自邱俊的资料肯定是准确的。那就是说之前邓飞看走眼了,自己的判断也出了岔子。 “两人的过往经历显示,曾经在国外待过三年。名义上是以劳务输出方式,从事设备安装方面的工作。实际上却是,在某国际机构接受了三年,有关情报搜集、搏击技能等方面的培训。回国后,一直在燕京魏家的姑爷张继祖手下做事。” “魏家?”任一凡略有疑惑地问:“是魏家派他们出去的?” “不是。他们属于国内一家十分隐秘,以培训私家侦探及保镖为主,名叫事必达的公司。” “现在受雇于魏家?” “是的,先生。”邱俊说:“前几天夜袭先生的也是魏家所为。” 当时还心存怀疑的任一凡,听到邱俊的话马上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老太爷早有安排,自从知道了先生的身份后,便第一时间安排人到夏城暗中保护先生。只是因一时疏忽,那天夜里差点让魏家得逞。事后,那名袭击先生的杀手,已被控制并送到了唐城。” “知道了。”任一凡淡淡地说:“通知他们,我这里不需要,重点放在洪家及栖凤制药那边吧。” “是,先生。” 邱俊当然已经从那名杀手口中得知了,夜袭当晚发生在三官庙的细节。再联系半月湾酒店音乐酒吧内,自己的侄子邱卫东的遭遇,自然明白眼前老太爷这位年轻外甥的身手,绝非一两个区区杀手能够对付的了的。 “先生,要不要处理掉那两人?” “不必。留着吧,将来或许有用。” “邱俊知道了。” 自从第一次接触先生任一凡,邱俊就发现了来自其身上,那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稳与内敛。甚至不必老太爷要差。大致能猜出来,先生任一凡要留下魏家派来的两人的用意,不过邱俊是不会多嘴的。 “先生打算今天动身还是明天上午?” “明天上午吧。” 对于任一凡来说早一天晚一天关系不大,只是任务繁重的洪芸就不一样了。 “那好,邱俊明天上午来接先生。” “不用了,我跟洪先生父女的车去机场好了。” “是,先生。”邱俊话题一转道:“我大哥去隋城了。” “开口了吗?” “开口了……不过身体机能还没有恢复。” 对于邱卫东与魏晓鹏他们,任一凡并没有放在心上。别人或许不明白,任一凡心里是十分清楚的。但凡被小龙咬了,想要恢复到正常状态,没有白龙帮的独门解药,或者自己亲自出手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威胁到洪芸了。 邱卫东接着说:“大哥去隋城并非要为儿子开脱,而是向警方表明,邱卫东已经被逐出邱家,从此与邱卫东之间不再存在父子关系。” 这倒也合乎常情,任一凡心想,养那样一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儿子不如没有。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邱俊的意思在。 堂堂二叔什么时候给送家人之外的人下过跪? 后来由洪芸那里得知了舅舅前往洪府拜访的经过,任一凡就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他怎么说?”任一凡问邱俊:“我是说他身上带的那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那个畜生说是从网上购买的。” “网上?” “是的,先生。不过是从境外购买的。”邱俊有些羞愧地说:“据那个畜生交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那样做了。警方正在根据他交代的情况展开详细调查。” “魏晓鹏呢?” “人是醒了,不过大夫说脑组织受到了不可逆的严重损伤,智商只等同于四五岁的孩童。” “魏家人有反应吗?” “没有。他并非魏家的直系亲属。”邱俊顿了顿说:“倒是魏晓鹏的父亲与张继祖有些交往。这些年也是靠着巴结张继祖,家境才逐渐好起来的。” 至于魏晓鹏的那个跟班贾旭,任一凡连问都没问。 第105章 微不足道 “芸儿问过先生了吗?” “问过了,少爷说明天上午动身。” “明天上午?” “少爷说让邓飞给二叔打电话,派飞机过来接我们。爸爸……” 看到欲言又止的女儿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洪泰来不由关切地问道:“芸儿是不是累了?” “不是。”洪芸轻声说:“爸爸,少爷是……宋老先生的外甥。”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洪泰来顿时怔住了。不仅仅是因为先生任一凡惊人的身世,还有女儿流露出来的那份明显的失落表情。 能理解女儿此时的心情,洪家在宋家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可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的洪泰来问:“芸儿,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 “是少爷亲口对我说的。” “先生还告诉其他人了吗?” “没有。” “先生允许芸儿把这个消息告诉爸爸?” “嗯,少爷说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目前只有宋老先生、管家邱俊、少爷和我。”说着说着,洪芸微微抬起头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少爷说‘可以告诉洪先生’……” “呵呵,芸儿还不明白吗?” 刚刚本就有所察觉的洪芸,经爸爸提醒不由自主垂下头,轻轻捻着衣角,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可是……爸爸,少爷是宋青云的表弟……” “爸爸倒是觉得,先生应该不是那种人。” 尽管这话说的十分含糊,可洪芸还是能明白爸爸的意思。低着头想了一会:少爷愿意把他与宋家的关系告诉自己,并允许自己告诉爸爸,说明什么?说明少爷没把自己当外人…… “芸儿还记得爸爸昨天说的那句话吗?” “爸爸是指……” “水到渠成。”看着女儿,洪泰来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情是不能刻意强求的。不然,这一生只能在患得患失中度过。只需做好自己,凡事还是任其自然的好。” “嗯。” 洪芸答应一声,心里知道爸爸是对的,可说易做难。不想让爸爸为自己的事情过于操心,强迫自己努力恢复常态的洪芸话题一转说:“爸爸知道吗,少爷的字一个值一千万。” “芸儿说什么?!” “我去请示少爷何时动身前往唐城时,遇到邓飞也去向少爷汇报事情……” 当即,洪芸将在装裱店见到的一幕详细讲了一遍。 “芸儿确定那位买先生字的人是萧龙举?” “是那人亲口说的,还给少爷留了一张名片。”洪芸并不懂书法,自然不知道萧龙举是何许人。“爸爸,萧龙举很有名吗?” “不是很有名,而是书法界泰斗。” “那是不是少爷的字要比萧龙举的还要好?” “一个字一千万……”洪泰来不由感慨地说:“书画界是按书画作品的大小来定价的。据我所知,萧龙举最有名的作品,一平尺大概能卖到两千万上下。” “那岂不是说,如果按两千万一平尺计算,少爷那幅字最多也就五千万不到的样子吗?” “是啊,萧龙举竟然付了两亿八千万,先生的作品已经达到了每平尺一亿四千多万。” “爸爸,那只是萧龙举给少爷出的价……” “芸儿有所不知,书画界就是这样,定价权本就在像萧龙举那样泰斗级人物的手中。既然萧龙举都觉得先生的字值那个价钱,肯定错不了的。” 一直以来,洪家在夏城还是数得着的殷实之家,但并不是太物质的洪芸,从不与任何人比较。所以,既没有优越感,也同样没有自卑感。只是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同。 少爷随手写的一幅两平尺的字就能卖差不多三亿。就是说,自家三十多亿的家产顶多能换来少爷十来平尺的书法作品。换句话说,只要少爷愿意,小半天就能挣到,洪家祖祖辈辈好几代人才积攒下的家产。 “爸爸,人与人真的不能比。” “是啊。想想先生的遭遇,更是没有谁能比得了。”洪泰来话中有话地说:“这才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就在洪家父女谈论任一凡的时候,周峰也正与夫人乔英说着类似的话题。 “老爷,少爷的字真的有那么好吗?” 自从得到了那幅“大道至简”的大字后,周峰一有时间就要欣赏一番。越是欣赏,越是爱不释手。 “当然,这是我生平仅见的最好的字。” “比古代那些有名的大书法家的字还要好?” “古人的字……怎么说呢?”周峰沉吟道:“王羲之并后人奉为书圣,只是并没有真迹传世。能够见到的仅仅是后人临摹的。至于传下来的真迹,总感觉比起少爷的字来少了点什么。” “是什么?” “……怎么说呢?”周峰沉吟半天也没找到十分妥帖的词,只能笼统地说:“出尘脱俗之气。” “老爷,要不拿去找专家鉴定一下,不就知道少爷的字究竟是什么水平了吗?” “专家?”周峰摇摇头说:“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正说着,周峰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市书法协会的李岑林打来的,急忙接起来说:“李主席好。” “周老,我刚刚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惊人的消息?”周峰不解地问:“是什么消息让李主席如此吃惊?” “刚刚我给林家装裱店的老板林奇如打电话,打算将任先生送的那幅大字送去装裱一下。不想林奇如告诉我说,书法泰斗萧老上午到他店里……” “呵呵,李主席,萧先生的外家就是我们夏城人,萧先生偶尔……” “周老,我不是因为萧老光顾夏城、光顾装裱店吃惊。”李岑林解释说:“我是听林奇如说,萧老在他的店里,花两亿八千万买了任先生一幅字。” “什么,两亿八千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周峰,急忙追问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是任先生当场写的一幅杜牧的《山行》草书。”电话中的李岑林激动地说:“林奇如正加班给萧老装裱那幅字。周老现在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 “有,有,我马上过去。” “好,我也立即动身。我们林家装裱店见。” 挂断电话,周峰对夫人乔英说:“我要去看看。” “老爷,天都这么晚了……” “没事,去去就回。”周峰边穿外衣边对夫人说:“你先休息吧,不要等我。” “老爷记得叫上保镖。” “知道了。” 第106章 代孕协议 燕京,魏氏大厦,董事长办公室。 自从唐城宋家家主宋青云亲自前来拜访,并郑重其事给自己下了一份与往年一样,是由老家主宋凌燕手书的请柬后,魏文亮一有闲暇就会拿起来看一眼。 倒不是因为宋凌燕拿手漂亮的书法,主要是往年都是由管家邱俊来送请柬,可今年却是却换成了家主宋青云。 其用意,魏文亮当然清楚,所以当时毫不迟疑地许诺,届时将亲往唐城拜寿。 明天就是宋凌燕八十八岁大寿的日子,魏文亮却始终没有猜透,宋家何以非要自己前往不可的目的。 看看已经是下班时间,魏文亮看了一会手中精美的请柬,正打算起身回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老爷回来吃饭吗?” “当然,马上就走。” 挂断电话,魏文亮摇摇头,心中不由暗叹一声:都老了。 一直以来与夫人早有约定,只要下班前不打电话另行通知,就一定回家吃饭。今天夫人竟主动打电话询问,显然是忘记了。 不到半小时,回到家里的魏文亮,看到只有夫人一人独坐在餐桌旁,习惯性地询问道:“魏凤他们呢?” “小凤临时有个应酬,不回来吃饭了。”夫人解释说:“小冲说有个同学聚会,今晚也不回来了。” 至于女婿张继祖,夫妻俩大多时候都会选择性忽略掉。 “哦。” 魏文亮答应一声,坐下来边吃边与夫人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只是,言谈之间,魏文亮总感觉夫人朱瑜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直到两人用过晚餐,一起来到客厅后,魏文亮才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 闻言,夫人朱瑜并没有回答,反而起身回她自己的书房去了。 正当魏文亮不明所以时,见夫人朱瑜手里拿着几页纸走回来,并把手中的纸张放到自己面前茶几上,语气淡淡地问:“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说着,眼角似乎有泪花正在涌动。 这……太不正常了。对于出身于江南书香门第的夫人朱瑜,魏文亮是非常了解,也是非常在意的。 温文儒雅,知书达理,又比自己小了七八岁。尽管已经六十出头,可看起来依然风韵犹存。所以,魏文亮始终宠爱有加。唯一让魏文亮忌惮的是,夫人的醋性比较大。以至于,自从夫人嫁过来之后,包括办公室秘书,自己的随从等,魏文亮都统统换成了男性。 急忙拿起茶几上的纸张,低头一看,魏文亮就愣住了。 竟然是二十多年前,在母亲逼迫下,自己私下与一位名叫“任小兰”,年轻的女大学生签订的《代孕协议》! 不能够啊,这份《代孕协议》是自己亲眼看着任小兰烧掉的,怎么可能又突然冒了出来? 底气不足的魏文亮,抬头瞥了对面而坐的夫人一眼。见刚刚还在眼角的泪水,正缓缓流下来。于是,马上把《代孕协议》翻到最后一页,仔细一看上面的签名与手印,顿时就明白了,手中这一份才是真的。就是说,当年看着任小兰烧掉的那份,是对方伪造的。 “夫人请听我解释。” “我听着呢。” 听到夫人虽然带着浓重的鼻音,却语气还算平淡的话语,魏文亮的心脏不由自主抽了一下。 以魏文亮多年来的经验,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别看夫人朱瑜平时温婉贤淑,可一旦真正发起脾气来,用“雷电交加”根本不足以形容那气势。 “夫人,当年父母都还健在,因为他们总想要个孙子,而夫人的身体……所以母亲就托人物色到了……” “你是想把责任推给已谢世多年的老人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魏文亮很想说那是事实,可还是忍住了。接下来,不再提父母二字,详细叙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名叫任小兰的女孩正在读大学二年级,当时只有十八岁。没有谁强迫她,是她自愿签订的这份《代孕协议》。 我和她只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签订这份协议时,由魏家当时的法律顾问赵诚陪同。第二次同样是在赵诚陪同下,任小兰亲口告诉我说,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并当着我的面烧毁了《代孕协议》。其他的事情,都是由赵诚一手操办的。” “烧毁了?” “是。” “那这一份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仔细辨认过后面的签名,被烧毁的那份应该是假的。” “你亲眼见过夭折的孩子吗?” “没有,”魏文亮见夫人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些,马上解释说:“当时女孩带着医院出具的dna鉴定报告,出生证明、死亡证明等,不由人不相信。对了,赵诚曾经到医院核实过。” “哼,要不是我事先问过赵诚……” 怪不得,魏文亮心头总算轻轻松了一口气。不用说,夫人不仅问过已经退休多年的赵诚,肯定也去医院及相关部门调查过了。 “夫人,这份协议是哪里来的?” “问这个干什么?” “好,好,不问就是。”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任小兰为什么煞费苦心地伪造一份假协议来烧掉,而非要把真协议保留下来的目的?” “这……夫人,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是我在问你。” “哦。”魏文亮为难地摇摇头说:“我真猜不出来。” “你事后没派人调查?” “没有。”魏文亮说:“她之所以同意代孕无非是为了钱。如果是她刻意隐瞒而谎称孩子夭折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事后给她钱了吗?” “没有按照协议签订的金额,只是象征性付了三十万身体调养费。” “哼,记得够清楚的。” “夫人不生气了吧?”魏文亮这才旧话重提说:“这件事前前后后,的确是母亲的意思。夫人也知道,老人家的脾气……” “好了,不要再解释了……” 总算是过去了,魏文亮下意识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不过,他的确很想知道这份《代孕协议》是怎么来的。于是试探着问:“夫人,这份协议是张继祖找到的吗?” “自己去问。” 第107章 驱虎吞狼 魏凤根本没有什么应酬,只是她太清楚母亲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从小到大,魏凤就没见过因爱生怕的父亲,违拗过母亲哪怕一点点意志。 所以,当她得到丈夫张继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那份《代孕协议》后,思考良久,最终使用了这招驱狼吞虎之计,让母亲出面逼迫父亲道出实情。 正躺在珍妮spa会所,那个豪华包间的圆形大床上,享受着米云无微不至的服务。魏凤的脑子里,不时想象着家中父母之间可能发生的情形。 说实话,刚刚看到张继祖弄来的《代孕协议》时,魏凤很是被吓了一跳。 那无疑是一颗定时炸弹,如果不及早弄清楚事实真相,并斩草除根的话,将来肯定会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 虽然一直没有确定,但年过古稀的父亲早已有了退位之意。而且,已经将超过百分之六七十的家族权利,移交给了自己。就是说,在父母眼中,作为他们独生女的自己,毫无疑问将是家主之位合理合法的继承人。 对此,魏凤是毫不怀疑的。 可是,即便自己真正坐上了魏家家主之位,万一哪天突然跳出一个人,打着父亲私生子的旗号,跟自己争夺家产,抢夺权利,岂不让人恶心死了? 这样的例子在普通人家很少发生,可对于像魏家这样的大家族,却是屡见不鲜的。魏凤就曾亲眼目睹过,发生在熟识的家族中的几起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她绝不会允许类似的事情发生在魏家,发生在自己身上。 尤其是,当丈夫张继祖告诉她,唐城宋家正在寻找一位同样叫“任小兰”的女子时,魏凤想都不想,就给丈夫下达了死命令:“紧盯宋家的一举一动,必须抢在宋家之前找到她。” 没过几天,丈夫张继祖汇报说:“宋家寻找的任小兰早在十几年前就失踪了。不过任小兰留下了一个名叫‘任一凡’的儿子。” 尽管十分看不起丈夫张继祖,但是对于其在歪门邪道上表现出来的本事,魏凤还是认可的。 “宋家与之接触上了吗?” “没有,任一凡也失踪了。” “也失踪了,这么巧?” “千真万确。任一凡是年前的腊月二十九失踪的,失踪之前是夏城最大家族周家的一名普通下人。” “宋家最近可有什么举动?” “宋家最近似乎不再寻找失踪的任一凡了,而是与一位突然冒出来的,名叫‘任彧’的年轻人频繁接触起来。” 听完丈夫张继祖关于宋家与那个名叫“任彧”的年轻人的交往过程,魏凤皱着眉头问:“宋凌燕会专程前往夏城拜访他?” “是。因为那个任彧治好了宋凌燕腿上的旧疾。” “仅仅为此吗?” “我也有过怀疑。宋家完全可以付钱给他,没必要劳动宋凌燕亲自跑一趟夏城。” “那你怀疑什么?” “那个任彧会不会与失踪的任一凡有什么关联?” 像夏城周家那样的小家族,当然不会引起魏凤的关注。所以并没有留意网上疯传的,周家前往三官庙拜坟的相关视频。在丈夫张继祖的提醒下,魏凤匆匆浏览一遍后说:“宋家表现在这个任彧身上的举动的确非常奇怪。” 继而又问:“能搞到任彧的生物检材吗?” “正在尝试。不过,已经找到失踪的任一凡的生物检材了。” “送检了吗?” “送去两天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宋家寻找的任小兰的呢?” “找不到。” “继续找。”魏凤命令道:“必须找到宋家寻找的任小兰的dna资料,并与宋家人比对后,才能把事情彻底弄清楚。” “明白了。” …… 嗯——被米云打断的魏凤,再也没有心思继续想下去了。 直到两个小时后,由珍妮开车送她回到家中,见父母房间的灯已经息了,魏凤知道,父亲应该原原本本都告诉母亲了。而母亲没有大发雷霆之怒,说明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当然,在将《代孕协议》交给母亲后,魏凤早已陪着母亲,包括原来的法律顾问赵诚,协议中那个女孩任小兰读书的学校,住过的医院,等等相关机构,都已经做过详细调查。 但是她并不后悔命令丈夫张继祖亲自带人前往夏城,除掉那个被宋家老家主宋凌燕极为器重,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与失踪的任小兰母子有任何关系的任彧。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这始终都是魏凤的座右铭。 独自躺在床上,带着来自身体上尚未消退的兴奋余韵,魏凤的思绪,不由自主又回到任彧,以及其与宋家或者说与宋凌燕的关系上。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查不到身世背景的少年,为何要为周家失踪下人任一凡死去的姥姥出头? 年纪轻轻竟然精通医术,治好了困扰宋凌燕二十多年的旧疾。 周家为什么会尊其为主,称之为“少爷”? 如果周家是迫于宋家的势力不得已而为之,完全可以用钱来弥补。可是,据丈夫张继祖所言,周家是真心实意尊其为主人。这又该如何解释? 没法解释,因为这一切根本就不合常理。 除非……除非那个任彧就是宋家要找的,同样失踪的任小兰的儿子任一凡。而且,任小兰与宋家,或者说与宋凌燕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如此,任小兰留下的儿子才有可能得到宋凌燕的重视。 问题是,由张继祖搜集到的资料可知,任彧与任一凡完全就是两个人。 想来想去,魏凤的思绪最终集中到了“任小兰”这三个字上。 如果宋家寻找的“任小兰”不是与父亲签订《代孕协议》的任小兰,一切将只是一场虚惊。 反之,如果宋家寻找的“任小兰”,与父亲签订《代孕协议》的任小兰是同一个人…… 魏凤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就拨通了丈夫张继祖的电话。 “你在哪?” “我在夏城啊。” “有新进展吗?” “邱俊又到夏城来了。” “去干什么?” “应该是来接任彧前往唐城参加宋凌燕的寿宴。” “还有吗?” “我安排的两个人已经顺利与栖凤制药签订了劳动合同。” “好,只要是与那个任彧有关的一切都要给我盯好了。”威风顿了顿,用十分凌厉的语气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将他除掉。” “我正在安排。” “哼。如果再失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第108章 贱货 挂断电话,张继祖气呼呼地将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以厌恶至极的语气骂了声:“贱货。” 顿时把如一只温顺的猫一样,蜷缩在自己怀里的珍妮逗地噗嗤一笑说:“爷,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张继祖只是“哼”了一声,随即用遥控器重新将电视机的音量调大。面色平静地继续欣赏着,刚刚妻子魏凤在一楼那个大包间内,享受米云无微不至服务的视频。 张继祖是不可能呆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小夏城的。 寻找唐城宋家正在寻找的任小兰,以及除掉与任小兰及其同样失踪的儿子,有密切关系的任何人,也是他急于想做的事情。就算没有魏凤的命令,他一样会暗中进行。 多年来,在魏家人各种瞧不起,特别是在妻子魏凤的各种羞辱下,忍辱负重图什么? 魏文亮已经七十二岁,家主之位还能坐多久? 只要魏文亮一退位,当然,张继祖更希望魏文亮突发意外死掉最好。如此,家主之位就只能是魏凤接任。 魏凤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贱货而已。 到那时,没有了魏文亮那个依仗,魏家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至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儿子张冲,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张继祖心中很清楚,除了整天花天酒地、沾花惹草、惹是生非外,其余可以说一无是处。 所以,比起怎么说都是魏家血脉的魏凤,张继祖更加迫切想要除掉任何有魏家血脉的人。不然,一旦魏家大权落地自己手中,突然冒出一个魏文亮的私生子,将会彻底动摇自己执掌魏家大权的合理性不说,甚至可能会让自己多年来的忍辱负重付之东流。 “爷答应珍妮的赏赐呢?” 被怀里珍妮打断思路的张继祖,伸手轻拍了一下,她那张细腻而精致的混血脸蛋,淡淡地说:“刚才不是给你了吗?怎么还嫌不够?” “咯咯……”珍妮娇笑一声道:“爷真坏。” 坏?仅仅是坏远远不够,必须还要狠。张继祖心道,如果自己不够坏不够狠,在魏家将永无出头之日。 甚至不惜让珍妮引导妻子魏凤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条路上,相当于自己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张继祖都丝毫没有迟疑过。 “那饮料魏凤还喜欢吗?” “特喜欢。”珍妮扭动一下身体说:“自从尝过一次就迷恋上了,还让我多准备一些,现在每次都有喝。” “注意多准备几个品种,不要引起她的怀疑。” “爷尽管放心,这点小事珍妮肯定能做好。”扭头看了一眼电视中正播放到紧要之处的视频,珍妮兴奋地说:“爷可是答应过,要把这些视频放到网络上的,爷可不能食言。” “爷说过的话有不算数的时候吗?” …… 就在张继祖在珍妮spa会所中,一边欣赏妻子魏凤享受来自米云无微不至服务的视频,一边与会所老板,混血美女珍妮胡天胡地的时候,参加同学聚会的儿子张冲,却正在大发雷霆。 “一个小小的周家,在小爷眼里狗屁都不是。” 整整一晚上,学妹周若琳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不仅说话爱答不理,劝了半天,甚至一杯酒都不愿意陪自己喝。这对于张冲来说,还是从未遇到过的事情。 所以,已经有八分醉意的张冲顿时怒了。冲着周若琳大吼道:“你信不信不陪小爷喝了这杯酒,小爷让你出不了这道门?” 一直以来,从不参加类似场合,所有心思都放在学业上的周若琳,因为爷爷透露出的,想要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的意思,才多多少少有了需要主动接触社会的想法。不然她根本不会答应,下午临近放学时,同学宁宁说要带她参加一个同学聚会的邀请。 让周若琳没想到的是,来到酒店竟然看到了号称学校花花公子张冲。而且,私下向宁宁打听才知道,今晚这个场合就是张冲专门为自己组织的。 正在读大四的张冲,可以说是全校的大名人。以其魏家家主魏文亮亲外孙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是女孩子追逐的目标。何况,张冲还长着一张英俊的脸。以至于被许多女生视为梦中情人,视为将来择偶的标准。 但是,周若琳却从未对其感冒过。特别是在校园偶尔的几次相遇时,张冲眼神中流露出的,让人感觉极为不舒服的异样眼神,以至于周若琳总是尽量躲着对方。 所以,在从宁宁口中得知了今晚聚会的真相后,周若琳当时就要离开。是被宁宁好说歹说,才勉强答应留下来的。 可张冲不仅非要强逼自己陪他喝酒不说,竟然说出了如此过分的话,周若琳起身就往外走。 “给我拦住她。” 张冲话音未落,刚刚被周若琳伸手拉开的房门,已是被两名体格健硕的年轻人堵住了。 “请你们让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两名年轻人不仅不为所动,反而一把将周若琳推回去,再次将包间门关上了。 顿时紧张起来的周若琳,急忙掏出手机就要拨打报警电话。 “若琳别冲动。”同学宁宁见状,走过来拉住周若琳的手劝道:“不就是一杯酒吗,若琳听我一句劝,就陪张少喝一杯吧。” “宁宁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喝酒。” “我平时不是也不喝吗?”说着,宁宁凑到周若琳耳边低声嘀咕道:“今晚是我的错,不该瞒着若琳。你等等,我去劝劝张少。” 现在再怪罪宁宁已经于事无补,周若琳只盼着能尽快脱身。所以,只能轻轻点头答应下来。 “张少,若琳真的不会喝酒。张少别生气,要不我替若琳陪张少喝一杯吧?” “你算什么东西?!” “是,张少说的对。”宁宁不能也不敢生气,好言好语地继续劝道:“要不就让若琳陪张少喝小半杯,然后放若琳走行吗?” 张冲也清楚自己怎么说还是一个学生,而且今天在座的有六七个人,若是过于难为周若琳,传到学校倒没什么,若是传到了外公、外婆耳朵里就不好交代了。 “哼。” 马上明白张冲同意了的宁宁,走过去把站在门口的周若琳拉回来,亲手为她倒上小半杯酒,并递到周若琳手中:“若琳,陪少爷喝了吧。” 没办法,周若琳知道,今天这半杯酒不喝就等于让张冲下不来台。张冲下不来台就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张少,请。” 皱着眉头总算把那小半杯酒咽了下去,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待的周若琳,转身拉开包间门,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酒店。 第109章 何许人也 飞机上午八点起飞,十点一刻在唐城落地,到达宋府时已过十一点。 由于管家邱俊前往夏城去接任一凡与洪家父女一行,所以,长孙宋伟俊临时客串了一把迎宾司仪。 不过,邱俊一到便接替了宋伟俊。 夏城任先生到。 夏城洪府,洪泰来先生携洪芸小姐到。 任先生敬送手书楹联一幅。 洪府敬送八大山人字画一幅。 …… 这个时间,大部分客人基本都已到齐。因为一直没看到赫赫有名的管家邱俊邱二叔,刚刚还在私下议论。却突然发现邱俊竟陪同来自夏城的三位客人同时现身不说,由其介绍客人的顺序,以及对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的尊重程度,不难推测出,管家邱二叔十有八九是亲自前往夏城接这三位客人去了。 于是,几乎所有人都开始猜测,能够让堂堂二叔亲往夏城接来的,极为年轻的“任先生”是何许人也。 当听到司仪唱出“任先生”的寿礼,是年轻人“手书”的一幅楹联时,有人下意识发出了嗤笑之声。 是啊,一个怎么看都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能写出什么样的好字? 不过,总有些心思缜密之人。他们由管家邱二叔对少年的态度上,以及少年其貌不扬的脸上流露出的淡淡笑意中,不免浮想联翩起来——这个年轻人肯定大有来头,或者说至少有着不比宋家差的背景。 不然,怎么有胆子,拿自己胡乱写的所谓书法,作为献给堂堂宋家老家主的寿礼? 这还不算。在座的客人大都是宋家多年以来的故交旧友,所以都很清楚,按照以往的经验,老寿星宋凌燕一般是在十二点整露面。可是这一次却一改常规,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二十就出来了。 而且,是在管家邱二叔高喊那一声“夏城任先生到”之后,相隔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为什么? 仅仅是巧合吗? 有心人估算了一下,若是老寿星宋凌燕在接到夏城任先生到达的消息后,再走出来的时间差不多正好五分钟左右。 只是,当客人们一眼看清老寿星宋凌燕的容貌后,顿时就把神秘的“任先生”给忽略了。 是听说最近老寿星宋凌燕遇到一位神医,治好了困扰多年的腿上旧迹。可容貌怎么会变成了六十多岁的样子?! 要知道宋凌燕可是年近九十的老人,今天的寿宴,正是他八十八周岁的生日! 就在整个寿宴现场,被来自老寿星身上的惊人变化震惊到鸦雀无声时,宋凌燕竟然迎着年轻的“任先生”快步走过去。走到近前停下来,恭恭敬敬深鞠一躬不说,主动伸手拉着年轻的“任先生”,径直走向了贵宾席。当然,并没忘记与那对洪家父女打招呼。 哗—— 眼前这一幕,顿时又引来一阵阵窃窃私语。 是谁? 年轻的“任先生”究竟是谁?! 竟然让宋家老家主、老寿星宋凌燕如此尊重! 能够与宋家打上交道,自然不会是平庸之辈。只是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国内还有一个了不起的“任”姓家族。 难道是官宦子弟? 可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人家。 因当地风俗要将客人的寿礼展示出来,所以,急于想知道“任先生”何许人也的众人,无不纷纷起身凑到了观礼台前。目不转睛看着宋府下人,将“任先生”所谓的楹联挂起来。希望能从落款中,窥知“任先生”一二。 行善积德焉有不寿 敬老爱幼岂能无福 当通俗易懂,却隐含警世语意,笔意流畅、大气磅礴又法度紧严的十六个毛笔字映入眼帘,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再次陷入了落针可闻的静默中。 即便不懂书法的人,都能从这十六个字中看出一股别样的味道——了无人间烟火气。 更别说那些粗知书法,特别是精通书法的人,一时间瞠目结舌,忘记了去看左下角的落款内容。 良久,总算有人轻轻念出了印章中的三个小篆:一凡人,并打破了现场的沉静。 一凡人? 能写出这样的书法作品的人自称“一凡人”,那我们算什么?! 无需开口询问,只要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就明白谁都没听说过书画界有“一凡人”这样一号人物。 原本拉着“任先生”走向贵宾席的老寿星宋凌燕,也不自由自在停在了楹联前。 屏气凝神欣赏好大一会后,众人只见,其转身面向“任先生”道:“凌燕愧受。” “宋老抬爱。” 这……老寿星竟然对年轻的“任先生”自称“凌燕”,在场的众人谁受过如此礼遇?! 没有,绝对没有! 突然,有人瞥见宋家家主宋青云与三少爷宋伟雄,正亲自接待同样来自夏城的洪家父女。马上醒悟过来,何不向那对父女打听一二呢? 正当人们想凑过去时,却听到管家邱二叔高声道:“书法界泰斗萧先生到!”,众人不约而同地又收住了脚步。 萧龙举,那可是书画界的权威人物。不用猜也能知道,萧龙举的寿礼肯定也是书法作品。所以,大家当然急于想知道,两人的作品孰优孰劣。以及年轻的“任先生”那幅楹联在萧龙举眼中,会得到怎样的评价。 让大家惊掉下巴的是,刚刚走到观礼台前的萧龙举,一眼看到高高悬挂的那幅楹联,并看清了“一凡人”的落款后,竟将手中打算作为寿礼的卷轴收了起来。 转身向迎过来的老寿星宋凌燕高声说道:“萧龙举欠老寿星寿礼一份,来日定当补上。” 说完,匆匆与老寿星宋凌燕寒暄一句,随即脚步不停地,快步向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的年轻“任先生”走去。隔着大老远就伸出手去说:“幸甚,幸甚。想不到这么快又与先生见面了。” “萧老,幸会。” “呵呵,幸亏老朽一大早就往这赶。不然,岂不要与先生失之交臂了吗?” 什么情况啊……这是? 两人不仅认识,看萧龙举的态度,对年轻的“任先生”是相当尊重。 尤其是,堂堂的书画界泰斗,见到了任先生的楹联,竟然不好意思将自己准备的寿礼拿出来了! 第110章 远在天边 贵宾席,按照宋凌燕预先的安排是,主宾萧龙举,副主宾魏文亮。至于年轻的任一凡,虽是自己的外甥,可也是自己的恩人。因身份暂时不宜公开,所以宋凌燕是打算让他做三宾位置,也就是副陪左手的位置。 只是,萧龙举说什么也不坐主宾位置。以至于魏文亮也不好意思坐副主宾的位子了。怎么说,论年龄论名望,魏文亮都要比书画界泰斗萧龙举低一些。 “宋老,往年萧某从未谦让过。”萧龙举一边拒绝着宋凌燕,一边拉住任一凡说:“今年任先生在,萧某怎敢僭越。” 以萧龙举的意思,是非要任一凡坐主宾位置不可。 “萧先生,酒席之上我们只论大小,不论其他。” “非也,非也。”萧龙举分辨道:“虽然任先生年轻,可先生在书法上的造诣远超龙举。天下书法皆出一门。以此论之,先生是龙举当之无愧的前辈。” 宋凌燕也练习书法多年,但论造诣差萧龙举太远。所以,他也只是觉得外甥任一凡的字好,却没想到萧龙举会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刚刚,见萧龙举没有将带来的书法作品拿出来,也只是以为对方手中的作品没有外甥那幅字写得好。而现在听萧龙举直接称外甥为前辈,让宋凌燕着实吃了一惊。 可座位还要安排,不能让萧龙举和魏文亮总是这样站着,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萧先生,要不我们听听任先生的意思?” 还用问吗,任一凡肯定不会坐主宾位置。 “萧老,我觉得今天我们都应该听老寿星宋老的安排才对。” 不管怎么说,萧龙举就是不坐主宾的位置,以至于任一凡不得不将他按到了位子上。自己也没有坐三宾位置,而是紧挨着萧龙举,坐在了他的下首。 坐下之后才发现,刚好与洪芸隔桌相对。 洪芸是在宋青霜为主陪,全是女眷的一桌上。而洪泰来则被安排在宋青云为主陪,与宋青霜相邻的桌子上。 洪芸还好,毕竟前段时间来过一次,与宋青霜有过接触。而远远看去,洪泰来就没那么自然了,反而显得有些拘谨。 倒也能理解洪泰来的心情,能够前来参加宋家老家主的寿宴本就出乎意料之外。如今又是由宋家现任家主相陪,同桌皆是商、政两界的知名人物。以洪家的身份,换个场合根本没资格与其中任何一人平起平坐。 按惯例,宴席开始前,宋凌燕都要来一段开场白。无非是感谢商界朋友的合作,感谢政界人士的关照等等。不同的是,往年宋凌燕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说话也是有气无力。而今天,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再没有半点老态龙钟之感的宋凌燕,可谓底气十足。或者说意气风发都毫不为过。 虽然酒宴十分丰盛,可是客人的心思基本都不在酒菜上。因为所有人都在想两个问题:一是宋凌燕是如何返老还童的;二是那位连书画界泰斗萧龙举都尊重万分,年纪轻轻就能得到宋家老家主青睐,所谓的“任先生”究竟是何人。 于是,所有人,尤其是紧邻贵宾席的客人们,也不再窃窃私语,而是聚精会神听宋凌燕几人的交谈,希望从中听到些什么,以解开心中疑惑。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听到宋凌燕这句话,有些离贵宾席较远的客人甚至站了起来。 “萧先生与魏先生就不要相互介绍了吧,你们可以说是老相识了。”随即宋凌燕好奇地问萧龙举:“萧先生是何时认识任先生的?” “呵呵,缘分,纯粹是缘分。”萧龙举稍显激动地说:“昨天我在夏城一家装裱店,意外见到了任先生那幅楹联……”说到这里萧龙举不好意思地呵呵一笑道:“我要买,任先生不卖。于是就认识了。” 知道这个场合不便于多问,所以宋凌燕指着魏文亮转头对任一凡说:“这位就是魏家家主魏文亮先生。” 任一凡站起来微微躬躬身子说:“魏先生,幸会。” 魏文亮也欠欠身子算是还礼道:“任先生幸会。” 至于同桌的其他几位,都是宋家喊来陪客的本家子侄,宋凌燕只是简单替他们报了一下名字。 很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的气氛也渐渐达到了高潮。只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萧龙举在与任一凡畅谈书法方面的话题。至今仍然不明白,宋凌燕一定请自己到场目的的魏文亮,反倒是极少开口。 对于长自己一辈的宋凌燕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容貌,他也不是不好奇,只是觉得这个场合并不适合问这样的问题。 最终,还是一时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的萧龙举没有忍住。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老寿星能否透露点秘密,以解大家的心头之惑?” “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巧遇了一位神医。” 早有准备的宋凌燕并没有回避,因为这个问题早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然,自己就只能关在那座四合院中再别想出门了。 “那神医何在,又叫什名谁?” “神医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宋凌燕满脸笑意地看着外甥任一凡说:“就是任先生。” 知道宋凌燕绝不会糊弄自己的萧龙举,这下说什么也不干了。站起身来,对任一凡深鞠一躬,语气决绝又诚恳地说:“是龙举不知好歹,真人面前妄自尊大。若先生不坐主宾之位,龙举只能侍立一旁了。” 不仅是萧龙举,坐在副宾位置的魏文亮也站起来,并向后退了一步。那意思似乎与萧龙举一样。因为他现在基本确定,宋凌燕之所以非要请自己前来参加寿宴,极有可能是想把这位年轻的“神医”——任先生,介绍给自己。 以魏文亮已过七旬的年龄,以他膝下仅有一女,女婿和外孙都难入其法眼的处境,自然比任何人都迫切希望,能健健康康多活几年。 这可把宋凌燕和任一凡给难住了。稍作纠结,推己及人,完全能够理解萧龙举与魏文亮心情,宋凌燕主动开口劝外甥道:“任先生不妨就遂了萧先生和魏先生的愿吧。” 没办法,总不能让萧龙举和魏文亮站在桌旁,任一凡只好勉为其难地与萧龙举换了座位。 见状,魏文亮急忙走过来坐在任一凡刚才的位置,请萧龙举坐上了副宾的位子。 第111章 海量 本来贵宾席就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于是,年纪轻轻就称为堂堂宋家贵宾,甚至书画界泰斗萧龙举在看到对方一副楹联后,竟羞于拿出自己准备的寿礼,来自夏城的“任先生”,就是让老寿星宋凌燕返老还童的神医的消息,瞬间便传开了。 以至于,马上就有人端着酒杯前来敬酒。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其余的客人也有样学样,依次而来。 首先当然是向老寿星宋凌燕祝寿。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是为了与“任先生”套近乎。 试想,不论现在是老是少,可吃五谷杂粮谁能没有疾病,谁家里没有父母,没有年迈的老人? 俗话说“酒满心诚”,所有客人,面对年轻的“任先生”时,无不是用满杯相敬。 任一凡并不造作,一律来者不惧不说,也一律以满杯相陪。 这让老寿星宋凌燕及萧龙举、魏文亮三人,不由既惊讶又担心。今天的客人可足足有数十人,若是这样喝下去怎么得了? 只是当他们看到任一凡一杯接一杯,喝了将近一半客人的敬酒,总算起来差不多三斤多白酒后,别说醉酒了,那张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脸,连颜色都没有分毫变化时,这才稍稍放心了点。 倒是隔桌而坐的洪芸心里最有数,可还是不时递来关切的目光。毕竟,这才进行到一半。若是等全部客人敬完,岂不要十来斤白酒? 而不论敬过的,还是准备敬酒的,全部被眼前“任先生”的海量给震惊住了。 这样的场面谁见过?所以,所有人的客人都离席走过来,将贵宾席为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即便宋青云父子几个,也同样凑了上来。宋青霜当然也不例外,主动站在了任一凡身后。洪芸也趁机跟着宋青霜,挤到了少爷任一凡身边。 宋凌燕很想出言相劝,可他还真不好开口。 劝外甥任一凡吗?既然敢喝,以他对外甥的了解,就绝不会有问题。可作为长辈,又是失踪多年的妹妹留下的唯一孩子,担心肯定是难免的。 劝客人吗?扪心自问,若是换做自己,也绝不会错过这个,与能使人返老还童的神医结交的机会。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听到女儿宋青霜首先开口了。 “各位亲朋好友,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醉酒是会伤身的。我想大家应该不希望任先生的身体有个好歹吧?” 停下来观察了一下众人的反应后,宋青霜接着说:“是不是可以这样,还没向任先生敬酒的诸位,一起敬任先生一杯?” “一杯不好吧,要不两杯行吗?” 对于这个提议宋青霜没有反对,接过话来说:“好,我替任先生答应了,两杯就两杯。”继而宋青霜又补充一句:“大家放心,回头我们会将今天的礼单,复制一份交给任先生。” 这一句才是关键,所有人、包括刚才已经敬过酒的,都心满意足地陪着任一凡喝了两杯。 “少爷?” 等敬酒及微观的众人差不多散去后,依然站在任一凡身后的洪芸才轻轻地,满是关切地叫了一声。 “芸儿放心,我没事。” 听到少爷任一凡这肯定的答复后,洪芸才转身回到了隔桌的位子上。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始终留意着洪芸一举一动,三少宋伟雄的眼睛。今天也喝了不少酒的他,顿时醋意大生。已经忘记了爷爷的反复叮嘱,回身端起自己的酒杯,径直走向贵宾席。 先是向爷爷、萧龙举、魏文亮各敬了一杯,随后来到任一凡身边说:“任先生,伟雄想单独敬先生一杯。” 任一凡坐在那里没动,端起酒杯,抬眼看着他淡淡地说:“好。” 平心而论,任一凡对宋伟雄的看法还是不错的。只是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自觉不自己地,已经将宋伟雄当作自己的晚辈了。 可是,任一凡这几乎是无心的姿态,落到已有八九分醉意的宋伟雄眼中,却完全变成了对自己的轻视,甚至说是侮辱。 “任先生不觉得这酒杯太小了吗?” 一听宋伟雄说出这样的话来,任一凡就明白对方并非诚心来敬酒的。但看在舅舅宋凌燕的面子上,还是不想让宋伟雄当众出丑的。于是开口道:“在意不在酒,何必在乎酒杯的大小?” 宋凌燕何许人也,特别是他心里最清楚,自己这个自视甚高的孙子,一定是因为看到了,刚才洪家那丫头对外甥的态度而吃醋。于是借着酒劲想来难为外甥,或者说想让外甥出丑。 真是不自量力,刚才的阵势是没看见,还是想趁机来捡便宜? 宋凌燕心中暗叹一声,出言提醒道:“伟雄是想和先生拼酒吗?” “是向任先生敬酒,不是拼酒。再说,爷爷不是说过,不干涉年轻人之间的事吗?” 竟敢在这种场合拿这句话来堵自己,宋凌燕知道孙子宋伟雄已经醉了。于是转头想让隔桌的女儿,把孙子宋伟雄带下去醒醒酒,却发现宋青霜没在。 “任先生不必与一个喝醉了酒的人计较。” 不得已,宋凌燕只好回头劝外甥任一凡。在宋凌燕心里,今天不论两人谁当中出丑,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任先生是不敢,还是不给我宋伟雄面子?” 宋伟雄这句话一出口,便彻底推翻了之前留在任一凡心中的印象。看来平时还算稳重的宋伟雄,骨子里同样难以避免,来自大家族少爷的那份让人厌恶的优越感。 “面子是靠自己挣的,而不是靠别人的施舍。” 对于任一凡充满警示的话语,一向眼高过顶,又基本醉了的宋伟雄,却彻底当成了对自己的羞辱。 “你算什么东西?”说着,竟然抬手就将杯中酒向任一凡脸上泼去。嘴里不依不饶地大声呵斥道:“凭你也有资格教训本少爷?!” 出乎宋伟雄意料的是,近在咫尺的任一凡竟然一歪头躲开了。 由于宋伟雄是站在任一凡与魏文亮之间,侧身面对任一凡。于是,那满满一杯酒,不偏不斜地,都泼到了坐于任一凡右侧主位的,爷爷宋凌燕的左脸及脖子上。 “放肆!” “放肆!” 接连两声呵斥,分别来自及时赶来的宋青云与大少爷宋伟俊口中。随即,醉醺醺的宋伟雄就被他们动手脱了下去。 第112章 私生子 今天的寿宴,虽然因孙子宋伟雄的醉酒而引发了一点不愉快,但整体来说,老寿星宋凌燕还是十分满意的。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能找回精通医术、书法,而且还是自己恩人的外甥,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寿宴结束,因对神医任先生的殷殷期待,依依不舍的客人们离开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前后。 不过,仍然有两个人没走。 萧龙举恨不得立刻请任先生出手,让自己的容貌也能像宋凌燕那样,年轻二十多岁。但他心里也清楚,仅仅两面之缘怎好贸然开口。终于,在得知了任先生两天之后将前往燕京,与国家书法协会主席米璐奇会面的消息后,才放心地与众人告辞。 魏文亮是不会主动告辞的,在自以为猜到了宋凌燕派儿子宋青云,专门上门下请柬的用意后,他可不认为仅仅是与年轻的神医任先生喝一场酒就完事了。 何况,宋凌燕还私下向他表达了,稍后有事相商的暗示。 “魏先生,我们换个地方喝茶吧?” “客随主便,宋老请,任先生请。” 任一凡发现宋凌燕唯独留下了魏家家主魏文亮,心中也不免猜测,十有八九应该与前几天夜里的那次夜袭有关。因昨天,邱俊已经告诉自己,袭击自己的正是魏家人。舅舅关心自己的安慰,倒也合乎情理。 从本心讲,洪芸当然想留下来陪着。只是,家里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只能对任一凡说:“少爷还要去燕京,芸儿和爸爸就先回夏城了。” “也好,我让邱俊派飞机送你们吧。” “先生,不用了。我们坐……” 这时,宋凌燕走过来打断洪泰来的话说:“洪先生这就见外了。以后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告诉邱俊一声即是。” 能让自己的孙子和外甥,同时感兴趣的女孩子的背景,宋凌燕岂能不详细调查。调查的结果告诉他,洪家虽然只是一个仅有三十几亿家产的小家族,但在其祖祖辈辈行医的历史中,几乎没发现一丝污点。 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要知道,救死扶伤是最积阴德的善举。不然,佛家也不会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说法。 仅凭这一点,宋凌燕相信,也该是洪家发迹的时候了。 送走洪家父女后,宋凌燕与魏文亮、任一凡直接驱车前往了,平时居住的四合院中。 来到客厅,边喝茶边闲聊了几句后,宋凌燕让下人播放了一段视频。 “魏先生,先来看看认识这个人吗?” 见视频中一个年轻人,身穿黑色紧身衣,像极了影视剧中扮演杀手的造型。魏文亮摇摇头,不解地问:“宋老这是何意?” “呵呵,文亮只需看下去就明白了。” 文亮?魏文亮心中顿时就是一愣。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虽说宋凌燕是与已故父亲同辈的人物,可对方从来没这样称呼过自己。 只是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只听视频中那名黑衣人说:“我说,我叫商志超,一名退伍的特种兵。是张继祖张总请我到夏城刺杀任彧的。” 夏城“任彧”?魏文亮扭头,正好遇到宋凌燕望过来的目光,并听对方解释说:“任彧是任先生冒用的名字,本名任一凡。”继而补充一句:“这个商志超是被宋家派往夏城保护任先生的人抓到的。” “宋老说什么?”魏文亮不由站起来问:“他……张继祖为何要刺杀任先生?!” 话一出口,魏文亮就知道因过于震惊而失言了。张继祖是自己的女婿,他派人去刺杀任先生的用意,怎么可以问宋凌燕呢? 不过宋凌燕并没有在意,而是对魏文亮说:“据我所知,贵婿是把任先生当成了文亮的私生子。” 已经不在乎宋凌燕话中“贵婿”二字隐含的讽刺意味,魏文亮颓然坐回去说:“私生子,我若是有私生子就好了。” 一个不成器的女婿,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外孙,一个原本还说得过去,可正一步步变得喜欢享受、贪恋权势的女儿,早已成为魏文亮的心头隐疾。 “文亮看看认识这个女孩子吗?” 闻言,抬头,蓦然发现视频中画面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朝气,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年仅十八九岁,靓丽的女孩子的影像。魏文亮不由自主喃喃道:“任小兰?” “不错,这正是凌燕失散多年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任小兰。” “什么?!”惊讶万分的魏文亮再次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地问:“宋老说……她……任小兰是宋老的妹妹?!” “千真万确。”说着,宋凌燕递给魏文亮一张纸道:“文亮请看,这是妹妹任小兰的nda与我的dna比对结果。” 只是匆匆浏览一眼,此时的魏文亮虽然被接连两个,做梦都想不到的消息震惊到有些有失体统,但理智还是清晰的。与魏家齐名的宋家,绝不会编造一个故事来糊弄自己。 而此时的任一凡,从魏文亮这一惊一乍的表情中,也隐约猜到了一个,原本被他推翻了的结果。 果然,舅舅宋凌燕随即又递给魏文亮一张纸说:“文亮再看看这个。这是任先生与我妹妹任小兰,以及与文亮的dna比对结果。” 鉴定结论:任小兰与送检dna存在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 鉴定结论:两份送检的dna存在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魏文亮当然无需怀疑,自己的dna资料宋家是如何得到的。换做是他自己,想要弄到宋凌燕的dna资料,也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 至此,魏文亮的脑子彻底乱了。 一会看看手中的dna鉴定结论,一会看看宋凌燕,一会看看端坐在那里,从开始几乎一句话没说的“任先生”,再抬头看看视屏中任小兰。 突然,魏文亮声音颤抖地问任一凡:“任小兰真是你母亲?” 任一凡默默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其实,魏文亮这句话纯属下意识出口的。有手中的dna鉴定结论为证,特别是任小兰与任先生脸上,完全一模一样的淡淡笑意,足以说明一切了。 第113章 为什么 昨天晚上,还面对夫人朱瑜突然拿出的,那份《代孕协议》而不知所措,好在夫人并没有就此大做文章。 也正因为如此,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由故去的母亲一手操办,与正在读大学的任小兰签订代孕协议,这件已经几乎被忘记的事情,再次唤醒了魏文亮的相关记忆。 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今天竟然意外遇到了任小兰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私生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家是绝对不会故意弄出这一切来欺骗自己,特别是手中的dna鉴定结果及比对结论,是很容易验明真假的。 那么,就只能是任小兰故意欺骗自己。换句话说,任小兰当时拿给自己的dna鉴定结果、死亡证明等等,统统都是伪造的。 为什么? 任小兰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尤其是,虽然当初自己完全相信了对方,而没有对任小兰拿出的相关证明进行核查。可是,从昨天晚上夫人一反常态的表现来看,她事先肯定都进行了核实,不然绝不可能轻轻放过自己。 这不能不让魏文亮难以理解,一个正在读大学,当时毫无社会背景的普通女孩子,是如何搞到那些假证明的? 除非有人在暗中相助。可谁又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做的滴水不漏,甚至瞒过了魏家? 会是当时的法律顾问赵诚吗?他是唯一一个在整个事件中起纽带作用的人。 不可能……赵诚的为人魏文亮自认还是了解的。他根本没有必要冒着得罪魏家的风险,帮助任小兰来欺骗自己。 …… 本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实震惊到无以复加,此时魏文亮的脑子彻底乱了。 “宋……宋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至此,魏文亮也就明白,刚才宋凌燕何以会称呼自己“文亮”的原因了。 以任小兰是宋凌燕妹妹的身份,即便自己与任小兰并没有夫妻之实,可眼前的“任先生”却是自己千真万确的儿子,是宋凌燕的外甥,那么魏文亮当然应该叫宋凌燕一声“大舅哥”。只是,魏文亮一时半会很难改口,换谁也需要做些适应才行。 “呵呵,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清楚吗?” “宋老,当时的情况是……” 不得不,魏文亮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讲了出来。 之后,面带愧色地对任一凡说:“都是我的错,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任一凡什么都没说,只是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一直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已经变得微不可查了。 二十多年来始终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与母亲相依为命,却在八九岁的时候,母亲又毫无征兆地失踪了。 其中苦楚,若非亲身经历,谁能理解? 尽管任一凡心中并不恨魏文亮,可内心里既对母亲当年不论因何原因,贸然与人签订《代孕协议》深感不值。同样,也对母亲何以要欺骗魏文亮难以理解。 “文亮可知道小兰失踪的事?” “我知道。” “调查过吗?” “……没有。” 对此,宋凌燕是能够理解的。毕竟双方签的是代孕协议,不论协议最终有没有兑现,彼此之间并不存在其他任何关系。之所以要问一句,是因为一直没找到妹妹失踪的任何线索,难免会对魏家多了一份期待。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这可把魏文亮给问住了。 儿子,必须要认祖归宗。别说这个儿子既精通书法,又精通医术,即便什么都不是,也是魏家的正统血脉。之前是不知道,才不得不打算将家业交给独生女魏凤。其结果,必然是魏家偌大家业,在自己死后变成了张家、或者其他姓氏的产业。 现在则完全不同了。就算将来魏家的万亿家财,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儿子”败光,那也强如归于外姓人。 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特别是夫人朱瑜那里。至于其他人,包括女儿魏凤在内,在魏文亮心中都不是什么问题。 “宋……大哥,文亮需要先回家做些准备……”说着转头看着任一凡问:“你会怪我吗?” 一句“大哥”已经表明了魏文亮的态度,见外甥毫无回答其生父魏文亮的意思,于是宋凌燕点点头说:“可以理解。”继而,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不要在夏城再出现哪怕一个针对一凡的,魏家或者与魏家有关的任何人。” “文亮绝对保证,请大哥放心。” “一凡,你怎么想?” 此时任一凡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面对舅舅的问话,摇摇头语气平淡地说:“接下来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另外,要尽快找到母亲的下落。” 听到这里,魏文亮很想说“寻找你母亲的事我来做”。可儿子任一凡脸上的表情也好,说话的语气也好,竟然让纵横商场大半生的魏文亮有些怵头,只能向宋凌燕递去一个无奈的求助目光。 “这样行吗,一凡。”俗话说人老成精,心领神会的宋凌燕斟酌着说:“寻找你母亲的事就交给我和文亮,你只管集中精力做自己的事情如何?” “好。” 对于能否找到失踪母亲的下落,任一凡心中可以说毫无把握。之前在周家做下人的时候,根本没那能力。现在是有了一定的能力,但单论找人的本事,凭自己的一己之力,与宋、魏两家根本没法比。尤其是距离立夏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自己暂时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于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一声。 “舅舅,”随即,任一凡话题一转对宋凌燕说:“上次发往夏城的草药,至少还再需要一倍。” 外甥当着魏文亮叫的这声“舅舅”,已经把宋凌燕给叫晕了。别说是区区数千吨草药,就是开口要天上的星星,宋凌燕肯定也会竭尽全力满足他。 “草药,什么草药?” 知道魏文亮的目的,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是其一,同时也是想借此与刚刚认识的“儿子”多一些交流的机会。 只是,见外甥没有为其生父魏文亮解惑的意思,不好看魏文亮尴尬的宋凌燕,接过话题来,将前段时间的相关事情大致解释了一遍。 “大哥能否将清单给我一份?” “没问题。”宋凌燕脸带笑意地说:“回头我会让邱俊交给你。” “还有,”任一凡再次开口说:“如果你们的药厂有剩余的产能,希望能与洪芸联系一下,若是能满足夏城那边的时间要求,直接提纯后再发货最好。” 你们……魏文亮马上反应过来,这可是儿子给自己的一个台阶。所以,抢在宋凌燕之前说:“好,好,我回家后立刻照办。” “哈哈,就这样定了。”心情大好的宋凌燕对任一凡保证说:“一凡放心,一切都交给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吧。” 第114章 怪事年年有 夏城,江家。 “爸爸,今天上午八点,洪家父女与寄宿在三官庙的任彧,乘坐唐城宋家派来的私人飞机,前去给宋家老家主宋凌燕拜寿。刚刚,七点多还是用私人飞机送回来的。”江晓洋又补充一句道:“那个任彧没有同机回来。” “洪家是如何搭上唐城宋家那条大船的?” 最近发生在洪家的事情,不能不引起江沁果的关注。不然,也不会特意让江晓洋安排两名药厂的技师,混入望江城小混混杜利勇名下。 “前段时间,洪泰来的女儿洪芸跟随那个任彧去了一趟唐城。回来之后才开始忙活起来的。” “那个任彧到底是什么人?”江沁果转头看着二儿子江晓波问。 “辖区派出所去调查过。”江晓波说:“悟苍道长说是个云游道士。” “那个老杂毛说什么就是什么?”江沁果气呼呼地反问道:“派出所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爸爸,任彧有‘道士证’。而且是中国道教协会颁发的。” “哼,他有一点道士的样子吗?这里面肯定有鬼。” “我们也有所怀疑,市局曾经向道教协会进行过函调,对方回复道士证是真的。” “道士证是真的,人就不能是假的?”江沁果不解地问江晓波:“一个从未在夏城露过面,甚至调查不出身份来历的人,是如何取得‘道士证’的?” “爸爸,只要不是在逃嫌犯,对于佛道两家协会,目前的国家政策是认证不认人。”江晓波解释说:“这也是迫于国际压力。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国家总是拿‘没有信仰自由’来攻击我们。” 江沁果摇摇头,转变话题问道:“周家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有周家原管家周瑞自杀前留下的视频和认罪书,以及大儿子周伟的供述,基本定性为一起谋杀未遂案件。” “主谋是谁?” “周瑞。” “这不明显是上演了一出死无对证的假戏吗?” “也不全是。”江晓波说:“从目前掌握的证据,包括周典、周伟,以及参与将任一凡扔下鹰见愁,周家两名下人的供词,足以证明周典未参与其中。” “那就是说,周典最终会被无罪释放了?” “不会。周典事后得到过周瑞的汇报,所以,周典是犯有包庇罪的。” “包庇罪?顶多不过是拘役罢了”江沁果十分不满地又问:“周伟呢?” “周伟确实命令过周瑞‘将任一凡扔下鹰见愁’。但并没有明确指出一定要害死任一凡,所以,只能按从犯处理。在找不到任一凡尸体的前提下,都不可能重判。”江晓波笑着劝父亲:“爸爸,即便这样,周家也是元气大伤,不足为虑了。” 为了能坐上夏城第一家族的宝座,与周家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江沁果当然希望趁此机会,将周家彻底踩在脚下。 “爸爸,晓波说的没错。”大儿子江晓洋接着说:“栖凤制药也已经不是周家的资产。” “查到实际控制人是谁了吗?” “还没有。”江晓洋摇摇头说:“不管实际控制人是谁,失去栖凤制药,等于抽走了周家千亿资产的三成多。” “会不会是洪家?” “虽然栖凤制药暂时归洪芸管理,但种种迹象表明,法人应该不是洪家人。” “往后把洪家的一举一动给我盯紧点。” 江沁果并没有把心里话全讲出来,但两个儿子还是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无非是担心去了一个周家,可别再让洪家抢走了,到手的夏城第一家族的宝座。 “会的,爸爸。”江晓洋点点头说:“目前洪家采购的六条专门用来提纯的生产线,已经安装调试完毕。明天将进行试生产。” “来自隋城的消息准确吗?” “准确。”江晓洋继续说:“洪家总共采购了十二条完全一样的中药提纯生产线,后面六条再有不到二十天就能到货。” “我就不明白了。”江沁果迟疑着说:“洪家哪来十几亿的流动资金?再说,他们的清瘟颗粒,这么多年来的销量也就那么多。为何突然扩产至原来产量的十数倍不止?而且,看情形,还搞得如此急迫?” “爸爸,这件事不仅我们不明白,几乎所有夏城人都不知道洪家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父子三人沉默了一会,最终江沁果打破沉默感慨道:“俗话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春节之后,不过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夏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说到这里,江沁果再次转变话题问二儿子江晓波:“任一凡姥姥张金娥的死,你们立案了没有?” “爸爸,暂时不好立案。” “民不告官不究吗?” 听得出父亲这句话中的讽刺意味,江晓波笑笑说:“那倒不是。” “那是为什么?连普通人都知道张金娥是死于非命。” “一是张金娥的死只要立案,就必然要动望江城的杜利勇。”江晓波看看大哥说:“其二是,在任一凡姥姥张金娥被骗走沉江的案件中,即便是周伟也没有参与,完全是周瑞一手谋划和操办的。” “那起码也要……”突然看到大儿子望来的目光,江沁果干脆摆摆手说:“算了,这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爸爸听说了吗?” “什么?” “那个任彧的一幅草书卖了两亿八千万?” “多少?两亿八千万!” “是。是被书画界泰斗萧龙举买走了。”江晓洋补充道:“一平尺差不多一亿四千万。” “我也听说了。”江晓波插话说:“现在夏城人都在议论,若是按字数算的话,每个字一千万。” 震惊是难免的,不过江沁果更感兴趣的是周峰夫妻两个容貌的改变。于是故作平静地说:“比起周峰夫妻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的事实,两亿八千万也不算什么。” 没人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返老还童的仙丹,但是又无法解释,真真切切发生在周峰夫妻身上的惊人变化。 “爸爸,有人猜测,或许与那个任彧有关。” “有证据吗?” “不是说‘事之反常即为妖’吗?”江晓洋回答道:“周家突然向一个,之前与之毫无关联的年轻人臣服,这件事太不寻常了。” 第115章 礼下于人 没有跟随生父魏文亮的私人飞机,于当天傍晚前往燕京。倒不是任一凡想要显摆,而是因为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认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 在唐城的半月湾酒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乘坐属于自己的私人飞机来到燕京。由于身份证的问题,任一凡不得不下榻于宋家在燕京的资产之一——京畿大酒店。 不知是不是舅舅宋凌燕提前打过招呼,任一凡一到就被安排进了总统套房。虽然口袋中有两张,一张来自舅舅宋凌燕,一张来自生父魏文亮强行留下的黑金卡。不过,既然住的是宋家名下的酒店,自然无需任一凡掏钱一分钱。 按舅舅宋凌燕的意思,是要留他多住一天,到二十六早晨再启程。只是被任一凡一句“从未去过燕京,想早一天去,以便走走看看”给婉拒了。 的确,任一凡这次应邀来燕京会见书法协会主席米璐奇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想来燕京逛逛。 由于从八九岁起就跟着姥姥生活,拮据的经济条件,根本没有机会出远门。别说燕京了,到目前为止,任一凡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唐城了。 入住之后,稍事休息来到街上,首选的自然是仰慕已久的燕京各大景点。以及,比较着名的小吃摊点等。一直到晚上七点多,任一凡才返回京畿大酒店。 出乎他意料的是,刚进入酒店大堂,迎面就碰上了不知何时前来的萧龙举。 “任先生。” 看着笑脸相迎的萧龙举,任一凡明白,对方一定是从舅舅宋凌燕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行程。 “萧老什么时候到的,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事,没事。在家也是闲着。”萧龙举与任一凡寒暄道:“难得任先生到燕京来,怎么说龙举也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萧老客气了。” “龙举已经订好位子,任先生临时若是没什么要事……” 既然打算与书法协会的米璐奇会面,自然不会拒绝萧龙举。任一凡也不矫情,爽快地点点头说:“那就叨扰了。” “客气,任先生客气。” 原以为萧龙举是在京畿大酒店订的位子,没想到对方竟率先向酒店外走去,任一凡只好抬脚跟上去。 一走出酒店豪华的旋转门,萧龙举抢先两步,走到之前任一凡进来时就停在门前的一辆豪华轿车前,亲手打开车门对任一凡说:“任先生请。”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心中明白的任一凡顺势坐进去,微微一笑说:“萧老请。” 大概四十多分钟,轿车七拐不拐来到一条不宽的小胡同,最终停在了一座四合院门前。 “任先生,这是燕京比较有名的一家私房菜馆。”萧龙举请任一凡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其侧后方介绍道:“菜馆老板的祖辈是清宫御膳房专门侍候老佛爷的御厨,清朝灭亡后,买下这座四合院开起了菜馆。传到老板这一辈,已经是第三代了。” 尽管没有听说这家私房菜馆的名字,但任一凡还是道听途说过,燕京有几家需要提前数月甚至半年预订的馆子。 不由开口问道:“萧老,这样的私房菜馆都需要提前预订吧? “呵呵,任先生说的不错。”萧龙举骄傲地说:“实不相瞒,菜馆老板古青春是龙举的亲家。不然的话,提前半年也订不到位子。” “给萧老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 两人边说边走,并没有遇到任何服务人员。直到萧龙举直接把任一凡领进四合院,坐北朝南的正房堂屋内,并在沙发上坐下来,才有一位中年妇女走出来问:“爸爸,客人到了吗?” 萧龙举先是向任一凡介绍说:“任先生,这是龙举的儿媳妇古文秀。”随即笑呵呵地对儿媳妇说:“这位就是爸爸请的贵客任先生。” 古文秀显然没想到公公口口声声要请的神医、书法家竟然如此年轻。微微一愣神后,急忙上前向任一凡深施一礼道:“任先生,文秀失礼了。” “阿姨客气。” 任一凡站起来弯弯腰算是还了对方一礼。 “任先生请稍坐。” 古文秀先是为两人各自沏上一杯热茶,继而对公公萧龙举说:“爸爸先陪任先生喝杯茶,菜一会就好。” 待儿媳古文秀转身出去后,萧龙举端起茶杯对任一凡说:“任先生请。” “谢谢。” “任先生有所不知,这里不像外面的酒店那样,提前将菜配好,以便等待客人点菜。”边喝茶,萧龙举边介绍说:“由于很多食材需要提前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准备,这里满打满算仅有十二道菜。除去冬、夏两季专属的四道菜外,实际上真正常有的菜仅仅八道。所以,一般都是等客人到了之后现做。” “那……像我们这样没有提前预定而突然到访的,岂不是要难为老板了吗?” “呵呵,是有那么一点。”萧龙举笑呵呵地说:“不过,任先生也不用过意不去。提前预备下的食材不可能可丁可卯,再者,古人云‘无商不奸’……” 萧龙举刚说到这里,就被门外传来的一个,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打断了。 “都说吃人的嘴短,亲家哥这嘴可是一点都不短啊。” 话音落地,一位年过七旬,佝偻着身子,面色蜡黄,极为消瘦的老人也迈步走了进来。 萧龙举站起来,对来人哈哈一笑道:“这不是还没吃进嘴里吗?”随即向对方介绍说:“来来,快来认识一下任先生。”又对任一凡道:“这位就是燕京大名鼎鼎的古青春。” 跟着萧龙举一起站起来的任一凡,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说:“不好意思,给古老添麻烦了。” “呵呵,任先生这就见外了。快请坐,菜马上就好。” 说着就要将手抽回来,只是抽了两下没有抽动。 正当他疑惑不解,萧龙举也稍感意外时,任一凡突然开口问道:“古老前些年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这……没有啊。我一个开菜馆的,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说到这里,古青春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才接着说:“有个人纠缠多年了,想要买我家祖传的菜谱……若说得罪人的话,也只能是他了。” 第116章 阴魂不散 “任先生……” 由任一凡一直拉着亲家古青春的手不放的举动,以及脸上渐渐凝重起来的表情,暗自心惊的萧龙举刚要开口询问,却被任一凡出言打断了。 “古老说那人纠缠多年,是不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不错,准确说来应该是十六年前。” “之后古老的身体是不是每况愈下?” 古青春听到这里,顿时惊讶万分地问:“任先生,难道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脚?” 任一凡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反而拉着古青春走向房间中央,较为宽敞的位置说:“古老忍着点,胸口会有些不适。” 不等古青春反应,只见任一凡抓着其右手的手瞬间挪到了手腕处,而且变得比刚才更加大力。顺势向右侧一拉,让古青春半转身以背部对着自己。于是抬左手,接连拍在古青春风池、大椎、神道、脾腧、三焦俞、命门等穴位上。 “张嘴。” 其实,无需任一凡的口令。当任一凡拍完以上穴位时,古青春已经感觉有东西正沿着食道爬向嗓子眼,随着一阵不适传来,早已不由自主张开了嘴。 “这么长的虫子……” 当一条白色的,足有十几厘米长,像虫子一样的东西从古青春口中窜出来,顿时把旁边的萧龙举吓了一跳。当那白色的虫子落到地板上,低头定睛一看,马上惊呼道:“是蛇!” 刚好古文秀端着一盘菜走进来,来自公公萧龙举的惊呼声,吓得她原地蹦了一下,并转着圈惊慌失措地四处寻找,差点把手中的盘子扔掉。 “在哪里……爸爸,哪来的蛇?!” 怕蛇几乎是女人的天性。已经松开古青春手腕的任一凡,急忙上前一步,将地板上那条正在拼命蠕动的,十几厘米长的小白蛇踩在了脚下。 “没事了。”任一凡脚下微微用力,把那条小白蛇踩死的同时说:“古老先去清洗一下吧。” 不知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来自体内的不适,古青春有些木然地转身走了出去。 “爸爸,刚才发生了什么?” 已经将手中的菜放到堂屋一角,一张不大的圆桌上的古文秀,回过身问道。 弯腰收拾着地板上被任一凡踩死的小白蛇,萧龙举故意用身体当住说:“没事了,继续上菜吧。” 很快,两道荤菜:烩鸭条、煨羊腿,一道素菜翡翠豆腐,一道甜品西瓜盅,一道八珍汤就上齐了。 此时,古青春也已经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重新走了进来。来到任一凡面前,不由分说跪下磕了三个头,并对任一凡说:“先生治好了老朽多年顽疾,青春无以为报,从今往后,先生便是古家的恩人。” “古老请起,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伸手将古青春拉起来,任一凡叮嘱道:“古老身体还十分虚弱,半年之内以静养为宜,半年之后自会恢复如初。” “多谢先生,青春记下了。” 看着亲家虽然身体仍有些佝偻,却比刚才明显直了很多的萧龙举,脸上的表情甚至比古青春还要激动。 “亲家,还是坐下边吃边说吧。任先生怕是早就饿坏了。” “对,对,先生快请坐。” 菜是好菜,之所以说是好菜,并非食材特别,而是色香味俱佳。 酒也是好酒,出于对任一凡的感激,古青春将窖存了数十年的一坛酒抬出来,当面除掉坛口的泥封,顿时酒香四溢。 “呵呵,”萧龙举深吸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仅是闻着这酒香,龙举都要醉了。” “实不相瞒,这还是先父六十大寿时存下的酒。” “好酒。”任一凡动了动鼻翼,也不由赞叹一声。 “亲家,任先生是可是海量……” 没让萧龙举继续说下去,任一凡打断他说:“酒在品不在量,不然就是暴殄天物了。” “任先生说的对。” 三人推杯换盏,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把整整一坛酒喝完。当然,其中任一凡自己就喝了大半。 重新回到沙发上,喝着顾文秀重新沏的茶,萧龙举才开口问道:“任先生,亲家究竟是得的什么病?” “准确说不是病。”任一凡语气平淡地说:“古老所患与唐城宋老所患基本相同。是被人暗中动了手脚。” “任先生是指那条小白蛇?” 任一凡点点头说:“不错。那并非普通的蛇,而是……一种毒蛊。” 按照常理分析,人是靠胃里的胃酸消化食物的。在高浓度的胃酸中,除了细菌及病毒外,是不可能有其他活物存活的。 只是对于“蛊毒”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词汇,萧龙举与古青春一时很难接受。 “听任先生的意思,唐城宋家老家主也是被人下了蛊?” “正是。”任一凡缓缓解释道:“是一个神秘帮派‘白龙帮’所为。” “难道……” 看着满脸疑惑的古青春,任一凡十分肯定地说:“古老刚刚吐出的小白蛇,也是来自‘白龙帮’。” “青春,究竟是何人缠着非要古家的菜谱不可?” “魏家女婿张继祖。” 张继祖……任一凡闻言没有说什么。 “亲家,你跟魏家女婿怎么认识的?” “唉,这话说来就长了。”古青春有些无奈地说:“那还是在几十年前的计划经济时代……” 原来在计划经济时代,古家虽有来自清宫御膳房的菜谱,却因为不允许搞私营经济,所以古青春的父亲只能到一家国营饭店上班。而张继祖的爷爷,当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机关干部。因经常去古青春父亲所在的饭店就餐,一来二去彼此就认识了。 到张继祖的父亲,官越做越大,而古家也开始经营这家私房菜馆。于是,张家便成了古家私房菜馆的常客。 “……张继祖的父亲还在台上时,就对古家菜谱极为感兴趣。等他犯事下台后,张继祖开始变本加厉起来。” “魏家就一个女儿,将来魏家的万亿家财,还不是要落到他张家父子手中,何以非要对你们古家的菜谱不放手?” 面对萧龙举的疑问,古青春摇摇头说:“据说,张继祖在魏家并不得意。” 听到这里的任一凡,总感觉哪里不对。由舅舅宋凌燕的遭遇可知,“白龙帮”是不可能白白送给张继祖一只价值不菲的蛊王的。 “这些年古老是如何缓解身体上的不适的?” “全靠钱养着。”古青春解释道:“出胡同口不远有一家私人诊所,诊所老板专门为我配了一个中药方剂。效果蛮好,就是太贵。” “古老方便透露一下一年下来需要多少钱吗?” “当然,”古青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三千万有余。” 三千多万,这点钱白龙帮会看在眼里吗?虽心有怀疑,不过任一凡什么都没说。 第117章 掌嘴 任一凡并没有挑破,白龙帮为了敛财而不择手段的各种伎俩。由于上次在唐城从钱勇义夫妻身上,没有得到任何白龙帮的消息,所以打算不动声色去探一探诊所老板的情况再说。 接连两次断了白龙帮的财路,虽然并不害怕对方报复,但有所准备总比没有要强。 当萧龙举亲自将任一凡送回京畿大酒店,两人约好第二天一早,萧龙举来接他一同前去拜访米璐奇后,任一凡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在大厅等萧龙举走远,又打车原路返回。只是,当找到古青春说的那家诊所时,却发现大门紧闭,显然已经下班了。 不得已,任一凡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却突然右手用力,借着来自车门上的反作用力,身体猛然一个空翻。先是脚尖在出租车车顶点了一下,再次借力腾空而起,向马路中疾驰而过的,一辆中型面包车冲去。 面包车的速度很快,尽管任一凡的动作也不慢,可双脚落地后,还是被落下了十多米的距离。 “喂,你……” 任一凡的动作显然将出租车司机吓坏了。急忙打开车门走下来,刚喊了一声,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见落地后的任一凡,双腿发力,在还算明亮的路灯光下,留下一串虚影,眨眼间竟然追上了疾驰的面包车。右手拉住车门把手,曲左臂侧身用胳膊肘猛击,被摇下来一半的车窗玻璃。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如一只敏捷的狸猫,由打碎的车窗处,任一凡一头钻了进去。迅速将车内一位衣不蔽体的女孩子揽入怀中后,才怒喝一声:“停车!” 面包车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吱——瞬间停在了马路中间。 “混蛋,你是谁?” 面包车中,一个刚刚还趴在女孩子身上的年轻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直到面包车停下后,才色厉内荏地喊问道。同时,又扭头骂前面的司机:“混蛋,谁让你停车的?” 好在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左右,马路上车辆稀少。偶尔经过的车辆,因视野开阔,并没有与停在马路中央的面包车追尾。 不过,任一凡并不想继续留在车里。抬脚踹开车门,一手抱着怀中的女孩子,一手拎着那个年轻人的后衣领,迅速走下来。脚步不停地拐进了古家私房菜馆所在的,那条相对僻静的胡同里。 “混蛋,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张冲,是魏文亮的亲外孙。” 手中年轻人的身体明显在哆嗦,可嘴却没停下来。 听对方自报家门,竟然是张继祖的儿子,任一凡毫不迟疑地将对方高高举起来,之后“啪”的一声用力摔在了,坚硬的柏油路面上。 “呜呜……” 被摔了个狗啃泥,长这么大从未挨过打的张冲再也装不下去,干脆趴在地上哭了起来。 “少……少爷。” 任一凡从面包车上救下来的,衣不蔽体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夏城周家的周若琳。要不是任一凡从被摇下一半的,面包车车窗中,发现了披头散发的周若琳,周若琳今晚势必在劫难逃了。 在疾驰的面包车中,眼看就要被张冲得手,失去自己的清白之身,脑子里除了死之外,再没有其他念头的周若琳,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救了自己。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少爷任一凡! 一时间惊喜交集,唯恐是在梦里的周若琳,刚要抬手揉一揉眼睛,才突然醒悟过来。身上的衣服,在面包车中挣扎时,早已被张冲撕破多处,而且无不是紧要之处。 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体紧紧贴到任一凡胸前,再也不敢抬头了。 任一凡也难免有些尴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女孩子如此接近不说。尤其是,来自身高只到自己下吧处的周若琳的体香,以及由其身上被撕毁的衣服处传来的体温,让任一凡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 感觉到少爷任一凡的动作后,周若琳误以为是自己太用力,才导致少爷站立不稳。于是,不敢离开少爷怀抱的她,缓缓伸手揽住了任一凡的腰。 就在这时,身后的胡同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任一凡头都没回地说:“过来。” 很快,面包车的司机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两个年轻人木然走过来,一副听从号令的模样,规规矩矩站在了任一凡身前。 “扶他起来。” 两人弯腰下将依然趴在地上呜呜哭着的张冲扶起来,又听到任一凡说:“掌嘴,直到他闭嘴为止。” “混蛋,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小爷你们也敢打?!” 噼啪、噼啪、噼啪,…… 没人理会张冲的叫嚣。两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一人扇左脸,一人扇右脸,极为默契地配合着,不紧不慢扇了足足十几下。 被扇的口鼻流血,眼冒金星的张冲,尽管满心委屈,但还是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再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好了。” 任一凡并不想问今晚周若琳落入张冲之手的经过,问他还不如一会问周若琳。万一涉及到周若琳的某些隐私,反而会让接下来送周若琳回去时,变得更加尴尬。 任一凡现在更想知道张冲到底知不知道张继祖的行踪。当然,若是张冲知道胡同口处那家诊所与张继祖的关系就更好了。 “你认识胡同口那家诊所的老板吗?” 怕挨打的张冲没敢说话,只是用力摇了摇头。 “张继祖现在哪里?” 见张冲还是摇头,任一凡知道,再问下去已经毫无必要。不是不想用夺魂术,是根本没那必要。眼前的张冲已经彻底怂了。即便不用夺魂术,只要他知道的,哪怕是最私密的事,也肯定不敢隐瞒。 “记住,我是来自夏城的任彧。”临走时,任一凡特意报上了张继祖与魏文亮都知道的名字,并对依然扶着张冲的两个年轻人说:“留在这里继续扶着他。” 随即,一把抱起胸前的周若琳,走出胡同口,再次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京畿大酒店。” 不是不想直接把周若琳送回学校,关键是她身上的衣服不允许。若是周若琳穿成这样回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第118章 酒店制服 来到酒店门前,下车前任一凡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让周若琳穿在身上。虽然两人身高差将近二十公分,可任一凡宽大的外套依然无法完全遮盖住,周若琳被撕破的衣服上的漏洞。 不得已,任一凡打开车门,再次将周若琳横抱在怀里,快步走进酒店。 “先生……”难免会引起酒店大堂经理的注意,主动迎上来问:“需要帮助吗?” “再给我开一个房间,”任一凡不确定地问:“酒店商务部卖不卖衣服?” “商务部已经下班了,先生。”大堂经理略带歉意地对任一凡说:“开房间的话,需要这位女士提供一下身份证明。” 被少爷抱在怀里,羞愧难当的周若琳闻言低声说:“少爷,我的身份证在包里,包落在车上了。” 任一凡顿时尴尬了。周若琳拿不出身份证,自己同样拿不出来。要不要给舅舅打个电话……稍作迟疑,任一凡对大堂经理说:“那还是算了吧。” 尽管不知道这位年轻人与宋家是什么关系,但是能得到老家主亲自打电话关照的人,与宋家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于是,大堂经理急忙问任一凡:“先生,要不我请示一下于总经理?” “不用了。” 这么晚了不说,一旦动静弄大了,难免会传到舅舅耳朵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任一凡果断拒绝了。 “那……要不要先给这位小姐找一身酒店服务员的制服?” “好,谢谢。” 今晚只能让周若琳与自己住在一起了。虽然总统套房够大,也有内外之分,可总不能将周若琳关在套房内。所以,为了避免尴尬,任一凡没有拒绝大堂经理的提议。 “先生先回房间稍等,我马上将制服送过去。” 直接将周若琳抱近豪华套房内的大床上,任一凡匆匆说了句:“你先洗一洗吧。”便转身来到外面的起居室,很少看电视的任一凡,随手打开电视,漫无目的地浏览起来。 不大会功夫,大堂经理亲自将一套崭新的制服送来问:“先生需要夜宵吗?” “需要一份。” “好的,马上送来。” 大堂经理放下制服转身出去后,任一凡才反应过来,刚才应该让对方将制服直接送给周若琳就好了。 坐在那里迟疑了一会,拿起制服轻轻敲了敲套间的房门。不知是不是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周若琳没有洗漱完,没听到动静的任一凡只好又坐了回来。 直到大堂经理带着一名服务员,用餐车将宵夜送来,任一凡赶紧对对方说:“请将夜宵和制服送进去吧。” “好的,先生。” 总算长长舒了一口气,等大堂经理与服务员离开后,正打算洗漱一下,却突然听到了开门声。随即看到,已经换上酒店服务员制服的周若琳,推着餐车从套间内走了出来。 显然是刚刚洗完澡,没来得及吹干的过肩秀发,随意垂下来。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难为情,周若琳原本就极为精致、白皙的脸上挂着一抹浓浓的红晕。尤其是,那套崭新的,淡紫色紧身制服竟然如此合身。在淡蓝色打底衫,以及米黄色蝴蝶结的映衬下,周若琳的脸更显娇艳欲滴。 缓步走到任一凡身前,微微垂着头轻声说:“少爷,我不饿。” 从始至终,周若琳没有说一声“谢谢”。因为她知道“大恩不言谢”的道理。首先是少爷放过了周家,而且以德报怨,给了爷爷奶奶各一颗,能返老还童的丹药。其次,今晚等于少爷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这样的恩情,岂能是一句“谢谢”能够表达的?! 说着,周若琳轻手轻脚地将餐车上的食物,一一取下来,放到旁边的餐桌上。又拿起已经被酒店打开的红酒,为少爷斟上小半杯,递过去说:“少爷少用点吧。” 随即,半转身,侧对着少爷任一凡,双手交叠贴在腹部,俨然一副侍女的姿态。 下意识伸手接过周若琳递来的酒杯,反倒是任一凡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沉默片刻后,任一凡才说了句:“坐下来一起吃吧。” “少爷请用。” 这……先不说饿不饿,仅是周若琳表现出来的侍女姿态,让自己如此吃的下去? 虽然上次在洪家遇到过一次类似的情景,可情况完全不同。毕竟当时还有洪泰来陪着。 “呵呵,若琳不必如此。”为打破眼前尴尬的气氛,任一凡淡淡一笑说:“这样我真吃不下去。” “少爷……”周若琳轻轻抬头看着少爷,细语轻声地说:“慢慢会习惯的。” 慢慢会习惯……这是什么意思? 又一个洪芸? 只是两人的性格存在较大差异不说,眼前的周若琳可是自己曾经的大小姐。这天差地别的身份转换,实在让任一凡难以适应。 没来由,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最难消受美人恩”。任一凡下意识摇摇头说:“不会的。” “那……若琳到里面等着?少爷如有吩咐,叫若琳一声即可。”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周若琳却没动地方。不问可知,是在等少爷任一凡点头。 任一凡当然不会那样做,想了想问:“我说什么你都听?” “少爷请吩咐。” 没料到少爷会问这样一句话的周若琳,又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 “坐下来,我们一起吃吧。” “少爷,若琳不……” 这次轮到周若琳为难了,想说“不敢”不对,想说“不能”也不对,最终说了句:“这不合规矩。” 可是话一出口,周若琳就反应过来,这样说同样不合适。 既然刚刚表明姿态,少爷就是天就是地,怎么能说少爷的话不合规矩呢? “少爷,若琳不是那个意思。” 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周若琳还是侧身坐了下来。虽然也给自己倒上了小半杯红酒,可每次都只是送到嘴边,象征性表示一下。包括眼前的食物,周若琳一动都没动。 直到任一凡吃完,才仰头将小半杯红酒喝下去。又手脚麻利地将餐具一一收拾起来,放回餐车说:“时间不早了,少爷早点去里面休息吧。” 这成何体统? 自己一个大小伙子睡里面,让周若琳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若琳进去休息。”任一凡干脆以命令的口吻说:“我在外面。” 还想分辨的周若琳,看到少爷脸上不容置疑的表情后,只好低低地答应一声“是”,随即乖乖进入套间休息去了。 第119章 晨练神功 “混蛋,你们两个混蛋快放开我!” “再不放开我,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 不论张冲如何叫嚣,两名原本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保镖就是不为所动。整整一夜,一人抓着他的左臂,一人抓着他的右臂,就那样纹丝不动地站在胡同中。 要知道,平时出门就坐车的张冲衣服本来穿的少。特别是,之前在面包车中正打算对周若琳霸王硬上弓的他,上身更是只穿着一件衬衫。在这北方仲春的夜里,气温不过三四度的样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张冲哪里受得了。 还有,被两名保镖十几个耳光,抽肿的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疼痛。以及被那个可恶的“任彧”摔在路面上,磕破的嘴唇,只要张嘴说话就会再次撕裂伤口。 今天夜里的遭遇,终于让张冲体会了一次,往日里被他欺负的人所承受的滋味。满心委屈的他,骂两名保镖一阵,接着哭一阵。等到后半夜,张冲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喷嚏不断,不停打着寒颤。身上时冷时热,而且变得软绵绵起来。 “我发烧了……呜呜……再不放开我,呜呜……我会死的……” “妈……爸爸……姥姥……外公……” 阿嚏——阿嚏——阿嚏—— …… 迷迷糊糊地,总算盼到胡同里的光线变得越来越亮。不久,就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 张冲急忙用尽力气喊道:“救命啊……快救命啊……” 几个早起晨练的老人,听到喊声凑过来,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 是绑架吗? 不像啊,哪有傻到架着人质待在胡同里的绑匪? 难道眼前三个年轻人也是出来晨练,而且练的是某种神功不成? 可仔细看看,中间只穿着一件衬衣的年轻人,明显已经发烧感冒 了。 “小伙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大妈,阿姨,快救救我……我被他们俩绑架了。” 绑架……竟然真的是绑架。 可晨练的大妈怎么看怎么不像,于是迟疑着问:“要不要大妈帮你打110报警?” “不要打110。” 张冲当然不敢让人报警。真要是警察来了,怎么解释夜里发生的一切?难道要告诉警察,自己正打算强暴一个女孩子,才被人整成了这样? 所以,张冲赶紧对晨练的大妈说:“大妈帮我给我妈妈打个电话吧。” “也行。你妈妈的电话号码……”这时,晨练的大妈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带手机,不于是好意思地问:“小伙子,你的手机呢?” “在……阿嚏……在车上。” “车在哪呢?” “啊……阿嚏……在外面的……阿嚏……” 好在围过来的晨练的老人中有一个带着手机,对张冲说:“小伙子,告诉我你妈的电话。” 张冲急忙报出魏凤的手机号,可是打通后半天都没人接,肯定是还没起床。不得已,张冲只好将同样喜欢晨练的,外公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对方。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哪位?” “有个年轻人要和你讲话,请等等。” 由于张冲的双臂被两名保镖架着,晨练的老人只能拿着手机,贴到张冲耳边说:“快说吧,电话通了。” “外公……阿嚏……我是……阿嚏……小冲……阿嚏……” “小冲?你在哪?是不是感冒了?” “外公……我被人……阿嚏……打了……” 费了半天劲,鼻涕不断的张冲总算给外公魏文亮讲了个大概。当然不会告诉外公,自己做了什么才被人打,才落地这样的境地。 “打你的人是谁?” 魏文亮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外孙不成器,可是敢动魏家人的人可真的不多。何况,外孙身边始终有两名,是经过他认可的保镖跟随着。 “阿嚏……是夏城……任彧……阿嚏……” 夏城任彧,那不就是自己刚刚认识的儿子任一凡吗? 闻言,魏文亮心头一惊。顾不上在电话中多问,急忙安排人先去把外孙接回来再说。魏文亮也不再晨练,干脆返回客厅等着。 他了解外孙张冲喜欢张扬的个性,别说挨打,就是平时也喜欢以魏家人自居。所以,儿子任一凡不可能不知道外孙是谁。既然知道还要动手,十有八九是外孙张冲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另外,魏文亮心中也十分好奇。那两名保镖的身手,不要说是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儿子任一凡,就是四五个练过工夫的人,轻易也不容易得手。怎么可能就把外孙给打了呢? 尤其是,挨了打的外孙为什么不自己回来,非要给自己打电话去接他不可? 就在魏文亮百思不得其解时,派去的人已经赶到了现场。只是面对两名泥雕木塑般的保镖,说什么也分不开他们架着小少爷胳膊的手。最终,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临时雇了一辆货车,将三人一起抬到货箱中。又各自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喷嚏不断的小少爷披在身上。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总算是拉了回来。 “哇……阿嚏……外、外公……” 被两名保镖架着胳膊,又由四五个人架着他们三人,一起走进魏氏别墅,呼呼啦啦来到客厅。张冲一看见外公魏文亮,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闹腾,自然将姥姥朱瑜也吵醒了。走出来,看到眼前这阵势,不由也懵了。 “姥姥……阿嚏……哇……” 此时,喷嚏连天的张冲,除了哭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接下来,又是吃药又是喝姜汤。又把家庭医生喊来,因为谁都无法将三人分不开,只能任由两名保镖架着张冲杵在客厅中央。就那样挂上吊瓶后,张冲才算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魏凤也闻讯赶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魏凤一看也傻了,急忙问儿子道:“冲儿,发生了什么?” “妈……哇哇……”刚刚安静下来的张冲,再次张嘴大哭一阵,才断断续续地说:“昨天晚上,他们两个开车拉着我路过东单时,突然被一个人拦住……” 一听就知道外孙没讲实话。别说是魏家的车,就是普通人的车,晚上好好行驶在马路上,会有陌生人突然上前拦车吗? 马上打断外孙,魏文亮沉声道:“讲实话。” 虽然这个外孙不怎么成器,可对于隔一辈的魏文亮来说,平时还是有些宠溺。不过今天的情况不一样,牵涉到自己刚认识的儿子,必须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爸爸……” “你不要说话。” 作为母亲,魏凤焉能不心疼。只是刚开口就被父亲给堵了回来。魏凤可不敢和平时看起来还算和蔼的父亲犟嘴。 “小冲,你听着,今天你若是有半句隐瞒,这事就交给警方处理。” 第120章 时有发生 “外公,我说的都是实……” 刚要说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不想两名架着他胳膊的保镖突然恢复了意识。由于直挺挺站了一整夜,而且还各自用一只胳膊架着体重足有七十多公斤的张冲。所以,刚刚醒来的两人,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板上。 这下可苦了张冲。已经习惯被两人架着,突然失去依仗的他,顿时噗通一声趴了下去。不仅把结痂的嘴唇又磕破了不说,吊瓶的针头也瞬间被拉出来,针眼处一股血丝喷出的同时,张冲难免再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好在家庭医生眼疾手快。在魏凤的协助下,迅速将张冲抬到沙发上躺下来,换另外一只手,重新将针头扎好。 既然两名保镖已经醒了,魏文亮也不再询问外孙张冲,直接问两名保镖:“你俩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名保镖哪里敢对魏文亮隐瞒。从头开始,详细讲述起来。由于两人一进胡同口,就被任一凡用夺魂术控制了。所以,之后的事情,包括任一凡自报家门的那句话,他们并没有任何记忆。 “夏城周家?”听完两名保镖的讲述,魏文亮问道:“你们是说,今晚那个周若琳是被你们强行拉进面包车的?” “是老爷。” “知道这属于绑架行为吗?” …… “张冲之前认识她吗?” 言语间,魏文亮已经改口,直呼起外孙的名字来了。 “那个女孩与小少爷在同一所学校读书。” 另外一名保镖补充说:“前天晚上,小少爷请她吃过一次饭。” “是她自愿去的吗?” “不是,是……” 见保镖有些迟疑,魏文亮沉声说:“实话实说。” “是。” “是小少爷设的一个局,请周若琳的室友将她骗去的。” “你胡说……” “闭嘴!” 突然被外公呵斥一声,张冲的心不由一沉。记忆中,由小到大,外公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后来呢?” “后来周若琳要走,小少爷不让。直到逼着周若琳陪着喝了半杯白酒,才放她走的。” “类似的事情,之前发生过吗?” “我……” “说!” 两名保镖跪在地板上,垂着头,底气不足地说:“时有发生,只是对方后来都没有怎么着。” 听到这里,魏文亮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啪”一声就摔在了地板上。 这突然的举动,不仅将魏凤母子吓地不敢吱声,就是夫人朱瑜也一时变了脸色。 只要不是因吃醋而失去理智的时候,朱瑜的确算得上一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尤其清楚自己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如此发怒的情形,自从嫁过来,朱瑜还从未见过。 “管家。” 早就候在门外,跟随魏文亮风里雨里大半辈子,已经六十七八岁的管家姜宇宁,闻声走进来躬身答应道:“老爷。” 满脸怒色的魏文亮看都不看沙发上的外孙张冲,只是伸手指了指说:“马上抬他到自己的房间。” “是,老爷。”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离开房间半步。”继而怒视着管家姜宇宁说:“否则,你给我卷铺盖走人。” “是,老爷。” “爸爸,冲儿还在读书……” “读书?你刚才没听见?”魏文亮盯着女儿魏凤,怒声质问道:“如此读下去,你觉得会是什么结局?!” “可是,爸爸……” 不等魏凤说完,朱瑜上前将女儿拉走了。 转眼,客厅中仅剩下魏文亮一个人后,颓然一声长叹坐下来。将上半身斜倚在沙发背上想了一会,拿出手机给宋凌燕拨了过去。 “大哥,”魏文亮现在已经叫的极为自然了。“有件事需要大哥指教一二。” “什么事?说吧。” 听魏文亮讲完,电话那头的宋凌燕不由轻轻惊呼一声道:“养不教父之过,你这做外公的也脱不了干系。” “文亮知错了,只是一凡那里……” “我外甥虽不是鼠肚鸡肠之辈。不过,”宋凌燕顿了顿说:“魏家先是派人去夏城刺杀他,继而又针对已经臣服于他的周家做下如此不堪之事,想让一凡轻轻放过……难!” “文亮这不才向大哥请教吗?” “虽然我不知道一凡究竟有多大本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别说魏家,即便是中南海的保镖都未必敢在他面前出手。很明显,这次一凡已经手下留情了。”宋凌燕语气轻松地说:“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好自为之吧。” 解铃还须系铃人? 挂断电话,魏文亮反复琢磨着这句话。 自从由唐城宋家回来,魏文亮先是安排人暗中调查女婿张继祖的行踪,自己则开始浏览,前段时间发生在夏城,与儿子任一凡或者说任彧有关的,所有消息及视频。 越看越心惊的魏文亮,当然对宋凌燕刚才最后那段话的前一句深信不疑。 不然,地头蛇邓飞何以甘愿尊儿子为“少爷”? 不然,夏城第一家族的周家何以甘愿向儿子臣服? 不然,女婿张继祖派去的杀手,何以没能动得了儿子一根汗毛? 至于女婿张继祖派人前往夏城刺杀儿子的目的,魏文亮心里跟明镜似的。肯定是由那份《代孕协议》引发,正在魏家上演的,一出活生生的家族继承人的争夺战。 只是他暂时还不清楚,这个主意女儿魏凤知不知道。 还有,不论是女婿的主意,还是女儿的主意,或者是两人的共谋,他们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被刺杀的“任彧”的真实身份。 如果知道任彧就是任一凡,而任一凡就是自己委托任小兰代孕生下的私生子,易地而处,魏文亮多少还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只是出于猜测,就滥杀无辜、草菅人命,那可就太无法无天了。 尤其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堂堂魏家在自己死后,将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其结局不言自明,偌大的家业最多还能传一代而已。魏文亮就不由自主冒出一身冷汗。 再加上刚刚发生在外孙张冲身上的一幕,更加让魏文亮觉得,尽快让儿子任一凡认祖归宗,才是目前最最迫切的当务之急。 第121章 流年不利 也许是昨天受了太多惊吓,也许是总统套房过于舒服,周若琳一觉醒来,发现已经是早晨七点多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于是急忙爬起来,匆匆梳洗一下,打开门走出来,却发现少爷不在。 正当她迟疑着,不知少爷去了哪里时,房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 “醒了?” “少爷……” “要是现在方便的话,就到大堂来试试衣服吧。” “嗯,好的少爷。” 没来由的一阵小小的甜蜜袭上心头,微微红着脸,周若琳整理一下身上的酒店制服。坐电梯来到一楼,刚跨出电梯门,迎面被两个三十来岁,原本打算乘坐电梯的年轻人挡住了去路。 “咦,你新来的吧?”其中一人问道。 周若琳没有理会对方,侧身想从两人之间穿过去。不想,两人竟十分默契地同时一挤,顿时把周若琳挤在了中间。 “呵呵,好香软的小身体。” “你们……无耻!” 周若琳怒叱一声的同时,心里也是十分无奈。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怎么总是碰上这样的人。先是洪庆,继而是张冲 ,现在又…… “小妹妹,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好吗?” “请你们放尊重一点。” “嘻嘻,好大的口气。” 正当两人纠缠不清时,大堂经理闻声走了过来。由于大堂经理是轮班制,今天这位并非昨天晚上那一位。 “咦,你是新来的吗?” 没想到对方也来了这么一句。周若琳心想,难道昨天晚上那位交接班时,没有说清楚吗? “我不是酒店服务员。” “那你哪来的这身制服?” “就是啊,快老实告诉我们,”两个拦住周若琳去路的年轻人,跟着起哄道:“是不是故意假扮酒店服务员与什么人约会来了?” “经理,这身制服是昨天晚上少爷跟值班经理借的。” 没办法,周若琳只好耐着性子向大堂经理解释。 “少爷,谁家的少爷?” 周若琳没有理会两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 “这是违反酒店纪律的。昨晚的值班经理下班时也没向我交代。”大堂经理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周若琳:“这样吧,你跟我去保卫部说清楚。” “喂喂,小钟,这样不好吧?” “两位爷,我现在是在工作。” 很明显,大堂经理与拦住自己去路的人不仅认识,还十分熟识。 “得了,什么工作不工作的。”其中一个年轻人大咧咧地说:“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你失去这份工作?” “两位爷……” “你们在干什么?” “少爷。” 因过一会萧龙举就要来接自己了,所以在酒店商务部等得有些着急的任一凡,刚要回楼上房间看看,不想在电梯口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周若琳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侧身小跑着来到了少爷任一凡身边说:“少爷,他们……” “哟,你就是‘少爷’啊?”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两个年轻人压根就没把,穿着打扮如同路人甲的任一凡放在眼里。抬脚走过来,依然围住周若琳,嬉皮笑脸地说:“小妹妹,见面就是缘分。走吧,哥哥请你吃早点去。” 说着,其中一人甚至伸手去拉周若琳的胳膊。 任一凡的动作更快,将周若琳拉到自己身后,并不想理会两人,转身带着周若琳就要往酒店商务部走。 “哈哈,好小子,秦爷看上的马子你也敢抢。” 不由分说,自称“秦爷”的年轻人,抬腿照准任一凡后心就踹了过去。 原本以为这一脚会彻底解决问题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如同路人甲的屌丝竟像后背长了眼睛,依然保持着前行的姿态,只是右手向身后一捞,就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根本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只感觉一股大力带着自己八十多公斤重的身体,向前直飞出去。 直到duang的一声,撞上距离五六米外,酒店大堂内的一根立柱。所谓的“秦爷”连哼都没哼一声,已经昏迷了过去。 另外那个,本想等着看笑话,却突然看到同伴,眨眼之间被摔晕了。不敢上前就同伴,而是对大堂经理嚎道:“钟红玉,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叫保安?!” “是、是、是……”大堂经理几乎被吓傻了,因为她太清楚被摔晕之人的身份了。于是,急忙扯着嗓子喊:“保安,保安!” 其实不用大堂经理钟红玉喊,已经有保安闻讯向这里赶来。 “快快……快将那一男一女控制起来。” 钟红玉一边吩咐一边拨打120急救电话。 四名保安,听命向依然带着周若琳向商务部走去的任一凡冲去。嘴中纷纷喊着:“你,给我站住。” 此时的任一凡是真生气了,想不到在宋家的酒店内也能遇上这样的事情。于是,不等那四名保安冲过来,反而转身迎了上去。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接连抬了几次腿。 砰砰砰砰,连续的四声闷响过后,四名保安好巧不巧地全部被任一凡踹到了,刚刚摔晕的所谓“秦爷”身边。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看那个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人畜无害的少年向自己走来,与所谓“秦爷”同行的那人,不由自主向后退去。最后,一转身就要跑。 还没跑上两步,已经被人抓着后衣领拎起来。只感觉身体“呼”的一声飞了出去,干脆砸在了同伴“秦爷”身上。随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蔡爷,蔡爷,你们没事吧?” 大堂经理钟红玉,已经被吓哭了。 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个人,四名保安好说,若是“秦爷”和“蔡爷”有什么好歹,别说工作了,不坐牢就是烧高香了。 “这是怎么回事?” “于总,于总,您可来了。” 见到酒店总经理于魁星,钟红玉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急忙汇报说:“于总,秦爷和蔡爷都是被他……打晕的。” 于魁星看了看任一凡,语气平淡地问道:“请问先生是酒店的客人吗?” “是。” “请问先生住几号房?” “8088。” “总统套房……” 钟红玉突然抬手捂住嘴巴,看着任一凡的眼睛瞬间直了。 她是不认识眼前的年轻人,可她知道宋家老家主刻意关照的客人,就住8088总统套房。 “您是任先生?” 于魁智当然知道啊,老家主的电话就是打给他的。 “是。” “请问,您……” “我现在没时间。” 任一凡转身,领着早已见惯不怪的周若琳,跟个没事人似的,到商务部试衣服去了。 第122章 没有密码 来到酒店商务部,在服务员的推荐下,周若琳很快挑了一身衣服。虽然周若琳不想让少爷付钱,可是她的包落在张冲的车上了。 “先生,总共两万四千八百元。” 出于习惯,服务员拿着小票递给任一凡说道。 任一凡随手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黑金卡递给服务员说:“没有密码。” 虽然听闻过,可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黑金卡。双手接过来,转身小跑着来到收银台,对商务部经理说:“经理,客人刷卡结算。” “黑金卡!”商务部经理低呼一声,将手中的黑金卡反反复复看了一会,才插入poss机。嘴里低声嘟囔着:“没有消费限额的信用卡……”眼睛却瞄向,站在不远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年龄看起来仅有十八九岁,其貌不扬的少年。 “经理,没有消费限额是什么意思?”女服务员好奇地询问道:“是不是说十万、百万都行?” “甚至千万、一亿、十亿、百亿……只要主人有需要。” 听到商务部经理与女服务员的对话,任一凡知道那应该是生父魏文亮留下的那张卡。由于当时任一凡并不想要,是生父魏文亮硬留下来的。既没有说明卡里有多少钱,更没有说那是一张信用卡。只说了一句“没有密码”。 至于另外一张卡,舅舅宋凌燕倒是交代的比较清楚。是按照宋家股份的三成,自外公去世之日起,母亲应得的分红总额。 不过,具体是多少钱,舅舅没说,任一凡既没问也没查。 心里多少对生父魏文亮,或者说对魏家有所抵触的任一凡,并不想动用魏家的钱。于是抬脚走过去,掏出另外一张卡递给正在刷卡的商务部经理说:“不好意思,刚才拿错了,用这张吧。” 又是一张黑金卡…… 商务部经理与那名漂亮的女服务员顿时凌乱了。看任一凡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足足过了四五秒钟,经理才嗫喏着说:“十分抱歉,先生,交易已经完成了。” “那好吧。” 任一凡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黑金卡,与周若琳转身走出商务部。不想,酒店总经理于魁星及大堂经理钟红玉,正一边一个站在门外等着他们。 “任先生……” 任一凡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边走边淡淡地说道:“我还有事。” 跟着少爷亦步亦趋的周若琳,在经过钟红玉身边时,将手中整理好的酒店制服递给对方说:“制服还给你们吧。谢谢。” “小姐,是我的错,我没有……” 既然少爷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心中本就有气的周若琳,自然不会停下来听钟红玉的解释。 见状,知道自己闯祸的钟红玉,只能向总经理于魁星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于魁星瞪了钟红玉一眼,紧走两步对任一凡说:“任先生,早餐是送到房间还是……” “去餐厅。” 任一凡可不想昨天夜里的事情重演,周若琳以侍女的姿态站在旁边,自己实在吃不下东西。 无需于魁星提醒,钟红玉闻言,马上越过任一凡和周若琳,恭恭敬敬地说:“任先生,小姐,请这边走。”引领两人向总统套房客人的专用餐厅走去。 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的于魁星很是纠结。 这位年轻的“任先生”是老家主亲自打电话,让自己好好照顾的客人不假。可是,被对方摔晕的秦、蔡二人的身份,也非同一般。 可以说,不论哪一方都不是他一个酒店总经理得罪得起的。 该怎么办?是向老家主汇报情况,还是…… 犹豫了好半天,直到120急救人员到来,依然没想好该怎么办的于魁星,干脆走过去,想着先看看秦、蔡二人的伤势再说吧。 四名保镖只是被任一凡踢重了,所以,虽躺在地上哼哼,不过并没什么大碍。只有秦、蔡二人,在急救人员一番抢救后,仍没有醒转的迹象。 这下,于魁星再也沉不住气了。 眼见昏迷不醒的秦、蔡二人被抬上救护车,于魁星终于还是拨通了大少爷宋伟俊的电话。 “大少爷,我是于魁星。” “有什么事吗?” “大少爷,秦爷刚刚在酒店被任先生打晕了。” “任先生……哪个任先生?” “就是,昨天老太爷亲自关照的那位任先生。” 宋伟俊说什么也没想到,一大清早会接到一个让他始料不及的电话。心中也十分纳闷,治好了爷爷旧疾,被爷爷始终待为上宾的“任先生”,何以会跟自己的大舅哥发生冲突? “大少爷?” 因电话中的宋伟俊好半天没有吱声,于魁星底气不足地提醒了一句。 “为什么?” 一边是老太爷,一边是大少爷,于魁星可不敢有任何隐瞒和偏袒。 “大少爷,秦爷早上到酒店时,遇到了与任先生同宿的,来自夏城周家的周若琳,一时出言不够严谨……” 不用多说什么,了解自己妻子大哥秦伟吉脾性的宋伟俊什么都明白了。 “是谁先动的手?” “秦爷。”于魁星迟疑着补充一句说:“还有蔡敏。” “你是说他们俩一起对周……” “是的,大少爷。” “蔡敏怎么样?” “也被任先生打晕了,刚刚已经由急救车送往医院抢救了。” “你告诉蔡聪了吗?” “我马上给蔡聪打电话。” “我爷爷那里呢?” “请大少爷示下。” “暂时不要讲。” “魁星知道了。” 想听大少爷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的于魁星,刚要说什么,却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不得已,只好按照大少爷的意思,先拨通了蔡敏的大哥,也就是人称燕京四少之一的蔡聪的电话。 “蔡少,打扰了。我是京畿大酒店的于魁星。” “说吧。” “刚刚二爷在酒店出了点事故?” “他又惹什么祸了?” “是与秦伟吉秦爷一起,出言挑逗一个来自夏城周家的女孩子,被女孩子的同伴打晕了。”于魁星解释说:“蔡少不用担心,刚刚已经由急救车送往医院了。” “无法无天!”在燕京敢对自己弟弟动手的人,蔡聪还是头一次遇到,于是怒气冲冲地问:“动手的人在哪里?” “正在酒店用餐。” “留下他,我马上过去。” 第123章 燕京四大家族 留下他? 谁有那本事? 四名训练有素的保安,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踹飞不说,到现在还委顿在沙发上哼唧。 还是我有敢于得罪老家主宋凌燕的胆量? 于魁星可不想失去这份,年收入几百万的工作。 于是,不理会大少爷宋伟俊的叮嘱,干脆拨通了老家主宋凌燕的电话。 “老太爷,我是京畿大酒店的于魁星。” 正在吃早餐的宋凌燕接到电话,马上意识到,应该是外甥任一凡发生了什么状况。不然,一个酒店经理是不敢轻易打扰自己的。 “出了什么事?” “是任先生……” 果不其然。宋凌燕打断电话中有些迟疑的于魁星,问道:“说,任先生怎么了?” “早上大少爷的内兄来到酒店,正巧遇到了……” 虽然听于魁星说外甥任一凡与夏城周家的周若琳“同宿”,宋凌燕并没当回事。别说外甥不是那种人,即便是又如何? “你是说秦家的人被任先生揍晕了?” “是。” “打得好!” “老太爷……”说什么也没想到老家主宋凌燕竟来了这样一句,于魁星斟酌着问:“大少爷那里……” “你不用管了。就这样。” 打了一圈电话的于魁星,最终得到了这样一句答复。 我不用管? 不论管与不管,将来所有的责任还不是要落到自己头上? 一时间,六神无主的于魁星,不由万般纠结起来。 同样纠结不已的,还有唐城的宋伟俊。 一边在心里暗恨自己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大舅哥不长眼睛。惹谁不好,非要惹“任先生”。一边又对爷爷对待“任先生”的态度心有不甘。 再怎么说,所谓“任先生”也只是一个连大夫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一个碰巧治好了爷爷腿疾的野郎中而已。 先是爷爷已经支付了对方三百多亿的诊费。就算那些钱不足以弥补那颗正元丹的真正价值,可后来又是栖凤制药的控股权,又是私人飞机,甚至爷爷还亲自前往小小的夏城拜访。尤其是,在刚刚结束的爷爷八十六岁寿宴上,让对方在有头有脸的亲朋面前出尽了风头。 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 虽然在电话中对于魁星说“暂时不要告诉爷爷”,可宋伟俊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前往四合院,问问爷爷的意思。 一看到一大早跑来的长孙,心中有数的宋凌燕问:“有事?” “爷爷,”宋伟俊问道:“任先生那里我们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怎么,不耐烦了吗?” “不是,爷爷。”宋伟俊并没从爷爷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于是试探着问:“前前后后,已给了任先生数百亿。我知道那颗正元丹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可总该有个限度吧?” “那你来告诉爷爷,给任先生多少合适?”宋凌燕话中有话地说:“爷爷听你的。” “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直到此时,宋伟俊才反应过来,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因为大舅哥的事来找爷爷理论,如何对待“任先生”的问题。对于上了年纪的人,谁不想健健康康多活几年? 虽然宋家无法与古代的帝王相比,可是,历代以来梦想长生不老的皇帝可不在少数。 到了爷爷这个年龄,最看重的是什么?当然是身体和寿命。 “爷爷,伟俊错了。” “哼!”宋凌燕怒哼一声道:“说说看,你错在哪里?” 宋伟俊的冷汗都下来了。不得不把自己的真实来意,合盘倒了出来 。 “你那个大舅哥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有数吗?”宋凌燕怒气不减地厉声质问道:“光天化日之下,而且在宋家名下的酒店中,做出那样不堪的事情。不仅不去追究其责任,甚至要迁罪于任……先生。宋家很了不起是吧?宋家人可以无法无天是吧?何况,那不是宋家人!” 何曾见爷爷对自己发过这样的火,说过这么重的话?!宋伟俊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你现在就赶往燕京,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 “是。” 看着垂头丧气的长孙离开,宋凌燕不由摇了摇头。心道,这些年只顾着自己的身体,完全疏忽了对孙辈的教导。当然,在这件事上,儿子宋青云责无旁贷。 独自坐在客厅平复了一下情绪,宋凌燕觉得有必要亲自去一趟燕京。外甥这次打的人中,还有一个是燕京四大家族之一,蔡家的二少爷蔡敏。毕竟年轻的外甥人生地不熟,万一吃了什么亏,怎么对得起音信皆无的妹妹小兰。 马上拿起电话通知管家邱俊:“准备一下,一小时后跟我去一趟燕京。” “是,老太爷。” 邱俊有些纳闷,刚刚大少爷打电话说要前往燕京一趟,能不能动用一下家族的私人飞机。因老太爷事先有交代,除非特殊情况,并得到老太爷和老爷的首肯,少爷们不得动用家族的私人飞机。所以邱俊没有答应。 于是,马上问了一句:“老太爷,大少爷……” “不用管他。” “是。” 邱俊立刻就意识到,燕京那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十有八九与老太爷的外甥有关。不然,其他的事情绝不会惊动老太爷。只是,邱俊实在猜不出来,以“任先生”的本事,会发生什么,让老太爷亲自过问的大事。 直到一小时之后,前往四合院接上老太爷宋凌燕,邱俊才多少明白了一点。 “讲一讲燕京秦家那个秦伟吉的情况。” “是,老太爷。”邱俊马上说道:“秦伟吉高中毕业后一直在社会上游荡,从未从事过正经职业。十几年来,倒是结交了不少,与他一样,整日游手好闲的‘志同道合’者。” “都有谁?” “主要是燕京四大家族的公子哥们。其中,走得比较近的是蔡家的二公子,人称‘二道菜’的蔡敏。” “蔡家的大公子怎么样?” “蔡家大公子名叫蔡聪,与四大家族另外三家郇、贾、楚的大公子,并称燕京四少。能力尚可,人品一般。” 对于燕京蔡、郇、贾、楚四大家族,近几年宋凌燕也多有耳闻。而且清楚并非是在商界的排名,而是按照他们在军政两界的人脉排序。包括,长孙宋伟俊岳父母一家,在燕京军政两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家族。不然,秦伟吉是不可能与什么“二道菜”蔡敏走到一起的。 想到这里,宋凌燕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随即拿起手机,给魏文亮拨了过去。 第124章 让大哥见笑了 因为外孙的事,正在家里生闷气的魏文亮,突然收到一条手机短信。打开一看,原本阴云密布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为别的,是来自银行,有关送给儿子任一凡那张黑金卡的消费提醒信息。 信息显示,消费位置是“京畿大酒店”,消费金额是“消费金额两万四千八百元”。 当然,没有消费限额的黑金卡,设置的消费额提醒不会如此低。从唐城回来后,也就是昨天刚刚通知银行进行了修改。无非是想尽可能多的观察任一凡,对待自己这个从未尽过责任的父亲的态度变化。 虽然金额不大,可这对于魏文亮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愿意动用自己留下的信用卡说明什么,说明儿子已经开始尝试着接受自己。 魏文亮可不相信,儿子任一凡是因为没有钱才不得不动用那张黑金卡的。 当然,他也肯定想不到,是任一凡无意中拿错了卡的缘故。 正当魏文亮看着短信中“京畿大酒店”几个字,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去一趟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宋凌燕打来的,马上接了起来。 “大哥。” “哈哈,你外孙被你儿子打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听到电话中传来宋凌燕爽朗的笑声,魏文亮可不会以为对方是有意嘲笑自己。 刚刚在电话中提醒自己“好自为之”,突然又打电话过来……魏文亮还真猜不出来,宋凌燕想要说什么,以及其心情何以会变得如此之好。 “让大哥见笑了。” “哈哈,没有,没有。”宋凌燕说道:“你儿子不仅打了你外孙,还打了秦家的秦伟吉,蔡家的蔡敏。” “大哥,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正在赶往燕京的路上。差不多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大哥,我去机场接您。” “不用了,我们酒店见吧。” 秦伟吉,虽不认识,但魏文亮知道那是宋家家主宋青云亲家的公子。至于燕京四大家族之一蔡家的二公子蔡敏,魏文亮当然比宋凌燕要知道的多。 挂断电话的魏文亮,不用再犹豫要不要去京畿大酒店了。只是,并没有马上走。因为他心里清楚,若是独自去见儿子任一凡,难免会让两人尴尬。所以,还是决定等宋凌燕到了之后,两人一起前往酒店比较稳妥。 “管家。” 候在门外的姜宇宁闻声走进来:“老爷。” “备好车,一会去京畿大酒店。” “是,老爷。” 管家姜宇宁刚出去,因魏文亮生气没去吃早餐,所以夫人朱瑜领着下人将早餐直接送了过来。 “老爷多少吃点吧,身体要紧。” 在夫人面前,魏文亮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尽管心中的气没消,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夫人觉得,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唉,小冲也确实过分。”夫人朱瑜自责道:“也怪我,平时太宠他了。” “我也有责任。不过,这件事总要给夏城周家一个交代。不然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我们?” “老爷说该怎么办?” “刚刚得到消息,那对来自夏城的年轻人就住在京畿大酒店,我想一会过去看看。” “嗯,老爷去了给人家好好说说,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就是了。” “夫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老爷,冲儿怎么办?总不能老是关着吧?” “先关上两天看看情况,具体怎么处理到时候再说。”魏文亮放下筷子,拿餐巾擦了擦嘴说:“反正,学是不能再去读了。” “可冲儿才二十岁,这么小不去读书,他还能干什么?” “先给他办休学,过段时间我给他安排个差事,在我眼皮底下锻炼一段时间再说。” 朱瑜一是不想再惹丈夫生气,再者,也觉得这样做倒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安排,便点点头表示赞同。 “老爷准备几点去酒店?” “一会儿就走。” 按照宋凌燕说的到达时间估计,怎么着也还要一个多小时左右。不过,有些迫不及待的魏文亮还是决定早点过去。因为在电话中并没有询问宋凌燕,儿子任一凡为什么打秦伟吉和蔡敏,所以他也想早点过去打听一下。 “老爷多穿点,今天降温了。” 在夫人朱瑜的服侍下,魏文亮穿戴整齐后,便由管家姜宇宁驾车,离开别墅前往京畿大酒店去了。 路上,管家姜宇宁对魏文亮说:“老爷,打听到姑爷最近的行踪了。” “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一家名为‘珍妮spa会所’……” “总在那里干什么?” 魏文亮可不相信女婿张继祖是去做保健的。 “与会所老板珍妮‘鬼混’。” “混账东西。” “还有……” “说。” “大小姐近来也时常过去。” “你说什么?!” “大小姐最近大半个月,已经去那家会所五次了。差不多两三天就去一次。” 这怎么可能。女婿张继祖去鬼混,女儿也去同一家会所,难道是女儿默许的不成?这可不是女儿魏凤的性格。 “魏凤知道张继祖也在那家会所吗?” “大小姐应该不知道,”姜宇宁解释说:“据我们的人汇报,大小姐都是在傍晚前后去,每次两三个小时,而且只是在一楼。差不多天天在那里的姑爷,却是在会所二楼。两人从未在会所照过面。” “张继祖安排人去夏城的事,魏凤知道吗?” “这个……不是很确定。不过,”姜宇宁补充道:“据前往夏城的苗壮交代,姑爷一直对他们说是大小姐的意思。” 这就错不了了。以女儿魏凤从小养成的,凡事以个人为中心的行事风格,在发现了那份《代孕协议》后,感觉自己家住继承人地位受到威胁的她,做出那样的决定一点都不稀奇。 “没有惊动张继祖吧?” “老爷放心,我通过旁人收买了苗壮,短时间内不会引起姑爷的警觉。” “很好,继续往下查。”魏文亮沉声吩咐管家道:“一是摸清张继祖近来除了夏城这件事外,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是……彻查魏凤是如何与那家珍妮会所联系上的,以及她隔三差五去那家会所,都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是,老爷。” 第125章 自我惩罚 来到京畿大酒店,刚刚走入酒店大堂,还没顾上打听,就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全国书法协会主席米璐奇。一个是书画界泰斗,前天在唐城宋凌燕的寿宴上,刚刚见过面的萧龙举。 魏文亮迈步走过去打招呼道:“米主席,萧先生。” “哦,是魏总,幸会。” “呵呵,魏总好。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当然,还有一脸淡淡笑意的儿子任一凡,与站在其身边的,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孩子。魏文亮暗自点头,心道,这应该就是夏城周家的周若琳了。 与米璐奇、萧龙举稍事寒暄,魏文亮转身对儿子任一凡道:“任先生。”随即,又问周若琳:“你是夏城的周小姐?” 从刚才对方与之前到达的萧龙举、米璐奇的对话中,周若琳已经隐约猜到,眼前所谓“魏总”,十有八九是被张冲时常挂在嘴边的外公,魏家家主魏文亮。 见少爷对魏文亮没有丝毫表示,于是,周若琳也仅仅是淡淡地答了一句:“是我。” 虽然于魁星命人将外来看热闹的人都赶了出去,可是他们却不能驱赶酒店的住客。所以,包括总经理于魁星、大堂经理钟红玉在内,整个酒店大堂内还是围了不少人。 尽管在场的人没有几个认识米璐奇、萧龙举和刚来的魏文亮,但是,只要有一两个人认识,那么,所有人很快就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先是米璐奇与萧龙举对那个其貌不扬,同时把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蔡家二公子,以及同样在燕京小有名气的秦家大公子揍晕了的,年轻人非常尊重。 紧接着是堂堂的商界大佬,魏家家主魏文亮,在那个年轻人面前,不说低声下气,起码语气中充满了讨好的意味,对方竟然连理都没理。 “我靠。这个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怎么看怎么普通,只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是什么来路?” “怎么这么牛逼?!”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魏文亮打算代表外孙张冲向周若琳致歉时,酒店门口突然传来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 “是谁动的手?” “哟,这下热闹了。被打的蔡家二公子,‘二道菜’蔡敏的大哥,燕京四少之一的蔡聪到了。” 不知人群中谁不紧不慢解释了一句,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是我。” 任一凡可不会理会人们的议论,也不在意怒气冲冲,甚至身后还跟了四名保镖的蔡聪。闻声迎上去,淡淡地说道。 “你?”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其貌不扬,只有十八九岁,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在蔡聪看来挑衅意味十足的年轻人问:“你算哪根葱,竟敢对蔡敏动手?” “这很重要吗?” 就在任一凡说这话的同时,蔡聪转头对周若琳问:“你就是那个小贱货?” 当他听清楚任一凡的话,顿时怒由心头起,抡起右臂朝任一凡脸上扇了过去。而他身后四名保镖中的两名,也配合默契地围上来,试图控制住任一凡,以保证蔡聪那一巴掌能结结实实扇到位。 啪—— 的确扇到位了,只不过不是扇在任一凡的脸上。而是蔡聪的胳膊在空中拐了个弯,回手扇在了他自己的左脸上。 这本就足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了,可让大家更加惊掉下巴的还在后面。 只见刚才还想控制住任一凡,蔡聪的两名保镖,不仅没有对任一凡怎么着,反而双臂下垂,规规矩矩站在任一凡身边。 若是被不了解情况的人看到,哪里想到那是蔡聪的保镖,分明就是任一凡的保镖。 尤其是,扇了自己一巴掌的蔡聪并没有住手。紧接着是第二巴掌,第三巴掌……没完没了,左右开弓地扇了下去。 以至于,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轻声数着:“一、二、三……十一、十二……” 即便是剩下的另外两名蔡聪的保镖,想要上前制止主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时间都没能得逞。直到两人不得不一前一后,把蔡聪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并各自拉住其一条胳膊。虽然蔡聪依然在用力挣扎,可怎么也没有两名保镖的力气大,这才被迫停止了自我惩罚。 的确,在旁人看来,自扇耳光的举动,虽然无法理解,可除了自我惩罚外,还能有其他解释吗? 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感受,反正魏文亮是彻底懵了。 怪不得宋凌燕会在电话中,那样夸他外甥,也就是自己儿子的本事。 与现场所有人一样,魏文亮自然不会认为,蔡聪是在自我惩罚。那就只能是,儿子任一凡暗中动了什么手脚。至于是何种神功,才能让人做出如此不合常理的举动,魏文亮知道,自己即便想破脑袋也不可能猜到。 由于早晨没让外孙开口,而两名保镖又没有进入胡同之后的记忆,所以魏文亮到现在还不知道,外孙张冲昨天夜里也曾遭遇过类似的经历。区别在于,蔡聪是自己扇自己,张冲是被他的两名保镖扇的。 同样被震惊的如泥塑木雕般的于魁星,突然发现老家主宋凌燕,在管家邱二叔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忙不迭小跑着迎上去,躬身道:“老太爷。” 被于魁星的话惊醒,众人才发现,二十多年未露面的宋家老家主,竟然也来了。 特别是他那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容貌,顿时又引起围观众人的一阵骚动。 宋凌燕没理于魁星,先是向米璐奇和萧龙举先后打过招呼,又对走过来口称“大哥”的魏文亮点点头,最后走到任一凡和周若琳面前。 满带歉意地,对周若琳说:“是我宋凌燕的错,让周小姐受惊了。” 没想到宋家老家主会亲自出面。并不知道少爷与宋凌燕甥舅关系的周若琳,当然也还不清楚,为何宋凌燕会向自己道歉。先是转头看看少爷,见没什么表示,才回头对宋凌燕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宋老,都过去了。” “老太爷,是我于魁星的错。” 宋凌燕瞪了于魁星一眼,稍显不耐烦地沉声说:“你的事由伟俊处理。” 正说到这里,乘坐普通民航飞机的宋伟俊也已急匆匆赶到了。 “大少爷。” 宋伟俊当然对于魁星没好气。看都没看他,首先向萧龙举和米璐奇问好,又来到任一凡和周若琳面前,恭恭敬敬地说:“请任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还周小姐一个公道。” “米主席,萧先生,文亮,”宋凌燕见长孙到了,也就不想继续留在大堂,于是对三人说:“我们是不是该换个地方说话?” 说完,转身对外甥任一凡说:“任先生,你看呢?” 傻了,真的傻了。 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竟然也对那个所谓“任先生”恭敬有加。 眼看着宋凌燕一行进入电梯,人群中突然有人仰天大喊一声:“老天爷,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啊?” 第126章 将姿势调整至最佳 钟红玉总算找到一个说话的机会,走到老家主面前躬身说道:“老太爷,这边请。”随即引领宋凌燕一行,向电梯间所在走出。 周若琳有些犹豫,总觉得接下来的场合不适合自己参与。于是对少爷任一凡说:“少爷,我先回学校了。” 不等任一凡开口,魏文亮先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周小姐是不是下午再回学校?” 宋凌燕也插上一句道:“是啊,若琳不妨等等再走。”又指指魏文亮说:“不仅魏家,宋家也要给若琳一个交代。” 周若琳当然明白,堂堂的魏、宋两家此时对自己的态度,都是看在少爷的面子上。于是扭头看去,见少爷轻轻点头,自己也对魏文亮和宋凌燕点了点头。 目送爷爷他们离开大堂,宋伟俊见被两名保镖紧紧抱在怀里的蔡聪,一直挣扎不休。因刚刚赶到并不了解详情,不由皱着眉头问侍立于一旁的于魁星:“怎么回事?” “蔡少刚才想要打任先生的耳光,可不知怎么回事,却突然自我惩罚起来。” 许是觉得这样解释,不能让大少爷完全明白。于魁智走过去,对蔡聪的两名保镖说:“先把蔡少放开看看,也许已经没事了。” 没事才怪,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谁都不瞎,一直努力想要挣脱保镖的蔡聪,面部都变得狰狞起来了。 蔡家两名保镖想了想,总这样抱着主人也不是回事。毕竟这是宋家的地盘,既然宋家大少爷到了,不妨让对方看看。至于接下来怎么处理,也要看宋家人的态度。 两名保镖彼此对视一眼,同时放开了蔡聪。 获得自由的蔡聪,屈膝弯腰,上半身大幅度前探。 将身体调整至最佳姿势后,左右开弓,如同疯了一般,再次开始了“自我惩罚”。 啪、啪、啪…… “一、二、三……” 只是,这一次没让围观人群中的好事者数到十,宋伟俊急忙开口说:“快,先控制住蔡少。” 转头呵斥于魁星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叫救护车。” “是,大少爷。” 见大堂内站满了看热闹的房客,宋伟俊向众人作个罗圈揖道:“打扰各位休息,实在抱歉。时间也不早了,各位还是各忙各的去吧。” “大少爷客气,谈不上打扰。” 嘴上谦逊着,可众人心里无不在想,这样的好戏花钱都看不到,何来打扰一说。 甚至有人直接问道:“大少爷能否告诉我们,那位任先生究竟什么来头啊?” 宋伟俊心道,我还想知道呢。 以宋家大少爷的心思,特别是被爷爷训斥之后,尤其爷爷竟然亲自赶来燕京的举动,宋伟俊已经隐隐预感到,任先生任彧与爷爷或者说与宋家的关系,十有八九不止是一个“野郎中”那么简单。 “至于任先生的身份,”宋伟俊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大家很快就会知道了。” 宋家大少爷都开口了,而且还这么客气,大部分人随即缓缓散去。 当然,也有少数临时没什么要事做的房客,一直坚持到救护车来了,亲眼看着在四名保镖协助下,燕京四少之一的蔡聪被抬上救护车,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大少爷?” “去你的办公室。” “是。” 跟着于魁星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宋伟俊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于魁星想了想说:“要不大少爷还是看看监控视频吧。” 当看完于魁星调来的相关视频,宋伟俊怎么都想不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任彧,伸手竟然如此了得。特别是踹倒四名保安的那段,在十几倍速的慢放下,也只能隐约看清任彧出腿时,留下的一串虚影而已。 “医院那边有消息吗?” “刚刚问过了,大少爷,秦爷和蔡爷还没恢复意识。”于魁星满脸疑惑地说:“医院大夫说,始终查不出两人昏迷的原因。” “不是被打晕的?” “医院方面说了,只是秦爷身体上有轻微挫伤,远不足以致其昏迷不醒。蔡爷身上,连轻微伤都没有。” 爷爷让自己处理这件事……宋伟俊不由为难起来。 虽说除了大舅哥秦伟吉外,其余蔡敏、蔡聪兄弟,以及任先生、周若琳,表面上看来都与宋家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事情是发生在,作为宋家产业的京畿大酒店内。 可宋伟俊清楚,作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蔡家,并不是好说话的主。 若是蔡聪、蔡敏没事,一切都好说。问题是,现在蔡敏昏迷不醒,蔡聪又如同丧失了心智一般,这该如何向蔡家交代? 至于秦伟吉,不仅不担心,甚至因为大舅哥而受过不少挂累的宋伟俊,反倒觉得早该让他吃点苦头了。 “带上这段监控视频,你现在马上去医院。将视频交给蔡聪的保镖。”宋伟俊果断吩咐道:“不要计较费用,一律由宋家负担,请医院方面尽快将蔡家两兄弟救醒。” “是,大少爷。” 将于魁星派往医院后,宋伟俊心里并不踏实。 由刚才看到的,蔡聪如同着魔一般的表现,以及医院里躺着的,查不出足以致人昏迷的伤势,却始终昏迷不醒的秦伟吉和蔡敏,宋伟俊不能不怀疑,是不是任彧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若是放在任先生任彧给爷爷治病之前,宋伟俊是绝不会产生这样的怀疑。 一直觉得,当时任彧口中所谓“白龙帮”,所谓“蛊王、影蛊”等,不过是其胡编乱造,用以忽悠人的鬼话。 唯一让宋伟俊相信的,也只是那颗让爷爷在短短几十分钟内,返老还童了二十多岁的正元丹。所以,宋伟俊以为,那才是任彧敢于忽悠人的依仗。 但是现在,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再想,并结合爷爷对任彧的态度,宋伟俊心中对任彧任先生的看法,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传说中法术一类,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存在吗?” 不由自主,将监控视频又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 宋伟俊盯着之前忽略掉的一段,即蔡聪要扇任彧耳光时,四名保镖其中的两个,冲到任彧身边,那架势分明是想控制住任彧。可接下来两人的表现,竟然一脸木然地垂手侍立,完全变成了任彧随从的样子。 这又该如何解释?! 第127章 被人打了 早上大孙子蔡聪,匆匆忙忙带着四名所谓保镖离开时,只说了一句“很快就回来”。可是两三个小时过去了,不仅不见人影,打电话都不接。 蔡昶只好对前来询问“中午几个人用饭”的保姆说:“先等等吧,一会再告诉你。” 由于儿子与儿媳这两年一直在外地工作,所以,只有早已离休的蔡昶与两个孙子,留在燕京一起生活。 当初大孙子说要请保镖时,蔡昶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一是,以蔡家的身份地位,并不适合请保镖及管家一类的仆人。二是,同样因为蔡家的身份地位,别说在燕京,即便放眼全国,也不可能有人会故意招惹。再者,蔡昶也不习惯家里有外人的存在。 不过,蔡昶没能拗过两个孙子。最终只能选择妥协,由大孙子蔡昶以请司机的名义,从一家名叫“事必达”的公司聘来四名保镖。 等保姆转身离开,蔡昶拿起手机再次,先后拨通两个孙子的电话,可还是没人接听。正当他想找一找保镖的电话时,被大孙子一早带走的,四名保镖中的两个回来了。 “蔡聪在哪里?” 显然听出了老主人语气中的怒意,两名保镖垂手而立道:“蔡老,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在医院。” “医院?”并没有多想的蔡昶随口问道:“他们去那里干什么?” “蔡老,早上二公子被人打晕了,至今还没有清醒过来……” “被人打了?还被打到昏迷不醒?” 这完全出乎了蔡昶的意料,紧盯着两名保镖,沉声质问道:“在哪里,又是什么人动的手?” “在京畿大酒店,出手的是一个来自夏城,名叫‘任彧’的少年。” “岂有此理。”当着两名保镖的面,蔡昶还是十分克制的。转而问道:“蔡聪呢,他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为什么打电话总也不接?” “蔡老……” “不要吞吞吐吐,实话实说。” “是,蔡老。大公子也在医院抢救。” “什么?!”蔡昶难以置信地问道:“也被人打了?那你们……” 傻瓜都能听出来,蔡昶的言外之意是,主人都被打了,你们这做保镖的怎么都好好的? “蔡老,大公子不是被人打的,是自己……” 两名保镖知道,就算说出来蔡昶也不可能相信。干脆将京畿大酒店总经理于魁星给的监控视频拿出来说:“蔡老请看看这段视频就都明白了。” 真是两个废物,不仅保护不了主人,连句话都讲不清楚! 蔡昶在心里骂了两名保镖一句,因急于知道两个孙子的状况,不得不耐着性子,从头看起了那段视频。 开始看到二孙子与秦家的儿子调戏那个小姑娘时,蔡昶并没当回事。只是,当蔡敏被那个文文弱弱,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年轻人,拎着后衣领,如同扔一件玩物一样摔晕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他可是知道二孙子蔡敏的体重,足有一百七八十斤。那个年轻人,怎么那么大力气? 没有时间细想,因为接下来,相继出现在视频中的人物,都是蔡昶想不到的角色。 书画界泰斗萧龙举,全国书法协会主席米璐奇,他们这个时间去酒店干什么? 何以对那个年轻人那么恭敬? 还有商界大佬魏文亮,竟然对那对年轻男女流露出讨好的神色。这…… 紧接着,是大孙子带着四名保镖进入酒店大堂的画面。 只往下看了不到两分钟,被蔡聪的反常举止,震惊地目瞪口呆的蔡昶,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并不由自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这个年轻人是什么来头?” “蔡老,我们只知道他与那个女孩都是来自夏城,住在京畿大酒店的总统套房。” 这时,蔡昶又在视频中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口中迟疑着问:“这个人是……” “蔡老,他是宋家老家主宋凌燕。” “他、他怎么变得如此年轻了?” 两名保镖哪里回答的了这个问题,只能低下头不做声。 “宋凌燕为什么也对那个年轻人如此尊重?” 此时的蔡昶已经不是在问两名保镖,他只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甚至,蔡昶已经忘记了,一个疯魔,一个昏迷,正躺在医院抢救的两个孙子。 满脑子都是视频画面中出现的,萧龙举、米璐奇、魏文亮、宋凌燕的名字,已经那个年轻人的形象。 能够让萧龙举和米璐奇尊重有加,蔡昶不由猜测,或许是那个年轻人手中,有让两人感兴趣的书画珍宝。 可是,让商界齐名的,魏家家主魏文亮、宋家老家主宋凌燕同时出现,而且自降身份,这绝对太不寻常了。 由于视频监控没有音频,蔡昶不知道几个人的对话内容,于是急忙问两名保镖道:“他们与那个年轻人之间是如何称呼的?” “他们都称呼‘任先生’。” 除了米璐奇只有五十开外外,萧龙举和魏文亮都是年过古稀之人,而宋凌燕更是一位耄耋老人,竟然都称那位年轻人为“先生”! 这就不对了。蔡昶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关于年轻人手中有书画珍宝的猜测,肯定错了。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们随大公子赶到后,只听见宋凌燕向那个女孩子说了句,‘是我宋凌燕的错,让周小姐受惊了’。” “就这些?” “还有,宋凌燕一行离开之前,曾征求过那个‘任先生’的意见。” “说详细点。” “宋凌燕的意思是要请那几个人换个地方说话,最后问那个年轻人说‘任先生,你看呢’。” “然后呢?” “然后,那个年轻人只是点了点头。” 宋凌燕,即便与自己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蔡昶心想,可要是遇上的话,自己也要尊一声“宋老”。那可是国内商界首屈一指的人物。那个年轻人竟然只是点点头。 两个不成器的孙子,究竟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物?! 看完视频的蔡昶,越往下想脑袋越大。 最后,蔡昶干脆告诉保姆说“不在家吃饭了”,由两名保镖开车,直接赶往医院去了。 第128章 我哪知道? “大少爷,蔡聪的爷爷蔡昶到医院来了。” 接到于魁星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宋伟俊只是淡淡地问道:“对方有什么表示吗?” “在查看了蔡聪与蔡敏两兄弟的情况后,问我们有什么打算。” “你怎么说的?” “我说这件事与宋家并没有直接关系,只是因为事情发生在京畿大酒店,大少爷出于人道考虑,才主动承担了救治费用。” “蔡昶有没有要报警的意思?” “应该没有。”于魁星补充道:“他只是问了一句,我们有没有报警。” “知道了,如果他想报警不用多说什么。”宋伟俊命令道:“你直接撤回来,也不用再支付医院费用。” “是。” 之所以要于魁星将酒店监控视频交给蔡聪的保镖,目的就是让蔡昶看。如果他不怕家丑外扬选择报警,宋家就更不在乎了。 放下电话,宋伟俊正想着该怎么给岳父母说秦伟吉的事。不想岳父秦奋、岳母王菊以及大舅哥的妻子林如兰,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一起赶到了酒店。 命人将他们领到于魁星的办公室,看到哭哭啼啼的岳母王菊和大嫂林如兰,宋伟俊就忍不住心烦。 “伟俊也知道,我和你爸就你大哥一个儿子,若是一直这个样子,我和你爸将来可指望谁啊?” “听听你说的什么废话!”岳父秦奋闻言怒斥岳母王菊道:“岚儿和伟俊就指望不上了?这些年不全靠伟俊吗?” 对于林如兰来说,虽然公公这话有些刺耳,可事实的确如此。自从嫁到秦家,丈夫秦伟吉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秦家大事小情的,几乎全部依仗小姑子秦岚。 “妹夫,伟吉还能醒过来吗?” “爸妈,大嫂,你们放心好了。”宋伟俊不得不好言相劝:“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了,虽然大哥暂时还没醒来,不过医院并没有查出严重的伤势。” “那为什么一直不醒呢?” 我哪知道?当然不能这样说。宋伟俊摇摇头继续劝道:“我们要相信医院,肯定能救醒大哥。” “这日子没法过了。”显然已经了解过丈夫被打的真相,所以林如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孩子都上初中了,整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不说,还到处沾花惹草。我的命咋这么苦……不如就这样算了,倒也让人省心。” “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婆婆王菊一听就不愿意了。“怎么能诅咒丈夫?” “妈,伟吉都干了些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男人,我儿子。” …… 本就心烦的宋伟俊,眼见婆媳二人吵了起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伟俊还有其他事吗?” 是啊,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把岳父母扔下不管。不得已,宋伟俊又坐了下来。 “爸爸,不仅是大哥,还有蔡家的两兄弟。” “不是只有伟吉和蔡敏吗,怎么蔡聪也……” “蔡聪是听说了蔡敏的事才赶来的,结果也……那样了。” 发生在蔡聪身上的事情,根本无法用语言解释,宋伟俊只能笼统地说道。 “打人的人究竟什么来头?” “是啊,伟俊,他在哪里?”岳母王菊是真不敢得罪女婿,见女婿好像生气了,便不再与儿媳妇争吵,转而插话道:“我现在找他理论理论去。” “和爷爷在一起。” “怎么,老人家也来了?”岳父秦奋闻言一愣道:“宋老他……” “正在向任先生和周小姐道歉。” “什么……什么?!” 听女婿说宋家老家主正在向打自己儿子的年轻人道歉,夫妻两个顿时都愣住了。 “爸妈,你们应该有所了解,在大哥这件事上,任彧任先生并没有错。” “可是……现在昏迷不醒的是你大哥。”岳母王菊强词夺理说:“要不是你爸爸拦着,刚才我就报警了。” “报警,报警,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看着不通情理,一向喜欢以势压人的岳母,宋伟俊很是无语。 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于魁星打来的,宋伟俊马上接了起来。 “大少爷,蔡昶已经离开医院正赶往酒店,说要见见大少爷。” “知道了。”宋伟俊想了想说:“留下一两个人守在医院,你现在马上回来。” “是。” 等女婿挂断电话,岳父秦奋不确定地问:“伟俊,谁要过来?” “是蔡昶。”宋伟俊接着说:“爸妈,大嫂,你们在这等会,我得下去迎一迎。” “去吧,不用管我们。” 宋伟俊一走出房间,王菊就问秦奋:“我怎么觉得女婿没站在我们这一边?”见丈夫没有搭理自己,王菊又说:“不过是夏城小小周家的一个丫头,值得宋凌燕亲自出面赔礼道歉吗?” 对此虽然也满心疑惑,可秦奋还是没好气地嘱咐妻子道:“一会蔡昶到了,管住你这张嘴。” 白了丈夫一眼,王菊继续说:“一会我倒要看看女婿怎么答复蔡家。” 不过十来分钟,宋伟俊就领着蔡昶回来了。 “呀,老领导,好久不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秦奋啊,你们早到了?” “老领导快请坐,我们也是刚到一会儿。” 两人稍事寒暄后,蔡昶言归正传对宋伟俊说:“小宋,我是来向酒店表达谢意的。另外,酒店的视频我也看过了。这件事都是因蔡聪和蔡敏不懂事所致。所以,能否让我见见任先生和周小姐,我想当面向两人表达歉意。” 宋伟俊没想到蔡昶这次这么好说话。 仔细想想也是。以蔡昶的人生阅历,不论是在视频中也好,还是在医院也罢,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看到两个孙子的真实状况。不论出于“家丑不可外扬”的顾虑,或者出于对两个孙子能否尽快恢复的担心,选择向任彧低头,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当然,让蔡昶不得不选择低头的关键原因,还在于,从视频中发现,连米璐奇、萧龙举,商界大佬魏文亮、宋凌燕都对那个,名叫任彧的年轻人尊重有加,导致蔡昶一时弄不明白任彧的真正身份,不敢贸然采取其他行动的缘故。 只是,蔡昶的一番话,却让本指望依仗他替儿子讨回“公道”的王菊,彻底失望了。 第129章 只要周小姐开口 “若琳,早晨那个欺负你的人,是我家伟俊的大舅哥。我已经名伟俊过来处理这件事了,一定给若琳一个交代。” 不仅周若琳不知道宋凌燕为什么向自己道歉,任一凡也没弄明白。若只是因为事情是发生在宋家名下的酒店中,舅舅大可不必大老远赶过来。 至此,听完舅舅这句话,任一凡总算明白了。 周若琳心道,怪不得那人和酒店大堂经理那么熟悉。虽然心里还有些膈应,还是微笑着说:“谢谢宋老,不用了。再说,也没怎么着。” 这时,魏文亮接过话来说:“周小姐,我已经惩罚过张冲。至于给周小姐造成的伤害,只要周小姐开口,魏家绝不含糊。” “魏老,我只想好好读书,别的没什么要求。” 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的周若琳,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周小姐放心,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我已决定暂时不再让张冲回学校读书。” 这倒是有些出乎周若琳的意料。再次扭头看了一眼少爷,才微微红着眼眶对魏文亮轻声说:“若不是碰巧被少爷所救……” “那周小姐……” “文亮,若琳,我看不如这样。”见周若琳并不是十分放心,而魏文亮又有些尴尬,特别是发现外甥也微微皱了皱眉头,宋凌燕不由出言道:“文亮不是给你外孙配了两名保镖吗,暂时让他们保护周小姐安全如何?” “好,就依大哥所言。” “不、不,这怎么行呢?” 周若琳可不想身边始终跟着两名陌生的年轻男子。再说,保镖周家也不是请不起。当初来读书的时候,爸爸就曾经提议过。 “周小姐无需顾虑。我吩咐他们只在暗中保护,绝不会影响周小姐日常的学习和生活。” “魏老,真的不合适。” 口中说着,又习惯性地转头去看少爷,意思是想少爷替自己说句话。 不想,魏文亮与宋凌燕也同时向任一凡递去一个征询的目光。 “可以,只让他们留在校外,不要进入学校。” “好,就按任先生的意思办。” 魏文亮闻言,马上爽快地答应下来。 周若琳见少爷都同意了,也只能点点头说:“魏老,我的包还在张少爷的车上。” “是我疏忽了,马上让人给周小姐送过来。” 进门一直看着两位商界大佬魏文亮和宋凌燕,向女孩子周若琳赔礼道歉,从未开口的米璐奇,看到这里不由暗自庆幸。 原本没打算亲自前来酒店接这位其貌不扬的书法少年任彧。只是昨晚接到萧龙举的电话,并看到对方通过手机发给自己的,任彧为萧龙举写的那幅草书《山行》后,才临时起意。 要是不亲自来这一趟,怎么可能遇上,不论谁说自己都绝不会相信的一幕? 先不说发生在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蔡家,人称燕京四少的蔡聪身上,难以解释的诡异举动,仅是宋凌燕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容貌,以及两人对书法少年任彧的态度,就足以让米璐奇深感不虚行了。 “呵呵,知道任先生初次燕京,昨天我已在会宾楼预订好了位子。”米璐奇等魏、宋两人说完,马上接话道:“现在已经是十一点钟,是不是这样,我们现在动身过去,边吃边谈?” “这怎么可以?”宋凌燕当然不会同意。“虽说这京畿大酒店条件一般,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宋家,怎么能让米主席破费?” “米主席,大哥,你们就不要争了。”魏文亮插言道:“以我的意思,不如中午就在这里,晚上我来安排如何?” “不可以,不可以。”米璐奇坚持道:“任先生可是我米璐奇请来的客人。” 魏文亮心道,任先生还是儿子呢。不好与米璐奇争竞,魏文亮之后转头去看宋凌燕。 昨天晚上已经请任先生吃过一次私房菜干的萧龙举,坐在旁边一句话没说。反正不论谁安排,只要任先生在燕京一天,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肯定不会离开。 正想着呢,手机突然响了。 “亲家,有事吗?” 在萧龙举看来,亲家古青春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十有八九应该与昨天任先生为其治病的事有关。 “是有点事。只是不知道亲家有没有与任先生在一起,中午有没有时间。” 听古青春这话说的有点奇怪,萧龙举心中不由一动,赶紧说道:“我正与任先生在一起,中午也有时间。” “是这样,”电话中的古青春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半年前有人顶了一桌,今天突然打电话说,现在人还在国外,因一时间回不来就取消了。所以,我想问问……” 不等亲家古青春说完,萧龙举急忙地打断他道:“就这样定了,我们马上过去。” “一共几个人?” “目前是六个人。” “行,只要不超过八人。” 挂断电话,萧龙举稍显激动地说:“米主席,宋老,魏总,你们不用再争了。古家私房菜听说过吗?” 刚才从萧龙举与人通话时,已经多少听出来些,现在明确听到“古家私房菜”,三个人果断不争了。一起对萧龙举说:“那就古家私房菜好了。” “呵呵,那就不要愣着了,现在就走吧。” 一心读书的周若琳自然没听说过什么古家私房菜,再说,她并没想过要留下来吃午饭。 于是先对少爷说:“少爷,那我先回学校了。” 任一凡有些纠结,有心留下周若琳尝尝古家私房菜吧,又怕她和昨天夜里一样,再摆出一副侍女的姿态。稍作迟疑,刚要说话,却被生父魏文亮抢先了。 “周小姐还是吃完午饭再走吧。”魏文亮解释说:“回去取包的人应该很快就到了。” “要不我……” 想说在酒店等着,却又突然收住了口。因为周若琳对这家酒店实在没有好印象不说,也担心少爷他们离开后,所谓的“秦爷和蔡爷”的家人找过了纠缠自己。 正巧这时又听到少爷说:“那就吃完午饭再回去吧。” 周若琳不得不答应下来说:“好吧,少爷。” 第130章 明天这个时候 对于蔡昶提出要见任彧和周若琳的要求,宋伟俊不好拒绝。但他也没胆量贸然去打扰爷爷宋凌燕他们。 所以,只能命令已经从医院赶回来的于魁星,给一直留在酒店豪华接待室外,大堂经理钟红玉打电话。要求她,只要爷爷他们走出房间马上向自己汇报。 没等多久,钟红玉就打来电话。宋伟俊急忙领着蔡昶,当然岳父母一家三口也跟在后面,一起迎了过去。 “萧老,米主席,魏总,任先生,周小姐。”并没有介绍岳父母一家三口,随即宋伟俊对爷爷说:“爷爷,这位是蔡老。” 其实不用宋伟俊介绍,虽然平时没什么来往,除了任一凡和周若琳外,彼此之间还是认识的。 已经赋闲在家的蔡昶,今天又是有求于人,自然不会摆架子。主动上前,从宋凌燕开始一一打过招呼后,继而对周若琳说:“周小姐,都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的错。我是专程来给周小姐道歉的。” “蔡老,不用了,事情都过去了。” 初次接触这种场面的周若琳,多少有些拘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回头,我一定严加管教。等蔡敏身体恢复后,让他亲自给周小姐道歉。” “真的不用了,蔡老。” 最后,蔡昶面对任一凡,郑重其事地说:“多谢任先生代为出手教训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子。” “蔡老客气了。”不在乎对方是真心实意,还是暗含双关,顺着对方的语气,任一凡淡淡地说道:“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任先生放心,蔡昶保证不会有第二次了。”面带笑意的蔡昶,近乎央求地问:“以任先生看来,他们俩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用留在医院,接回家吧。”任一凡抬脚边走边说:“明天这个时候就会好的。” “那我家的伟吉呢?” 看着岳母王菊追着任彧问,宋伟俊很想拉住这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丈母娘,不过,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一样。” 倒是秦奋,毕竟是官场上的人,先是向周若琳和任一凡道歉,又客客气气地,以晚辈之礼对宋凌燕说:“宋老,今天中午由秦奋尽尽地主之谊可好?” 蔡昶也插言说:“我来,我来,希望诸位赏光。” 米璐奇也好,宋凌燕与魏文亮也好,都摇摇头说:“谢谢两位,我们中午还有些事情要谈。” 作为书画界泰斗的萧龙举,可不在乎得罪谁,干脆推辞道:“不好意思,我们已经订好了。” 没有谁说要请秦奋和蔡昶一起。毕竟米璐奇要看萧龙举的意思,而萧龙举与宋凌燕、魏文亮都要看任一凡的意思。不用看也已知道,此时,身后跟着周若琳的任一凡已经快走到电梯间门口了。 尴尬是难免的,不过,这几位可都不在乎。先后礼貌性地与蔡昶及秦奋告辞,扔下两人径直走了。 没办法,宋伟俊只能出面收拾了。 “蔡老,我已经安排过了,中午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不用了。” 脸色有些难看的蔡昶也转身走了。 “这……这算什么事啊。挨了打,还没处说理去了。” 听到妻子王菊的抱怨声,秦奋瞪了她一眼对女婿说:“伟俊,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这就去医院将伟吉接回家。” “爸爸,吃完饭再去吧。”宋伟俊看看时间说:“已经十一点多了,你们回去也要吃饭。” “那……也好吧,那就吃完饭再去医院。” “哎,哎,那个任先生又不是神仙,他说什么时候好就什么时候好啊?”王菊依然在嘟囔着:“要是接回家好不了,不是还要再送回去?” 宋伟俊没心思搭理丈母娘,转身说道:“走吧。”在于魁星的引领下,率先向酒店餐厅走去。 …… 来到古家私房菜馆,再次见到古青春,虽然仅仅隔了十几个小时,可是古青春的状态已经与昨天晚上大有不同。不仅佝偻的身体变直了不少,脸色也不再那么苍白。尤其是说话时,底气明显足了。 其他人或许没什么感觉,可落在萧龙举眼中,这变化实在太大了。以至于,他看任一凡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起来。 “任先生,青春有礼。” 对于古青春来说,虽然一行人中除了米璐奇之外,魏文亮和宋凌燕即便没有打过交道,但还是能认的出来。不过,不等亲家萧龙举介绍,已是上前对任一凡深深一礼。 “古老太客气了。” 接下来,萧龙举才一一向古青春做了介绍。 “久仰,久仰。” 米璐奇、魏文亮、宋凌燕尽管都知道古家私房菜馆,一是因为没有时间,二是三人均不是美食家,更不是吃货,所以皆是第一次光顾。 最后萧龙举在介绍周若琳时,并不了解实情的他来了句:“这位周小姐与任先生同样来自夏城,现正在燕京读书。” 这难免会让古青春误会。本来周若琳就长得极为清秀,以至于古青春自然而然地将她当成了任一凡的女朋友。 忙不迭对周若琳深施一礼的同时,说道:“若是周小姐还喜欢古家的私房菜,以后不论任先生在不在燕京,尽管前来。” 不好解释,也没法解释,周若琳脸色绯红,微微垂着头说:“古老,我……谢谢古老。” 即便萧龙举和古青春都没有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可谁都看得出来,今天的主客是任一凡。所以,在接下来安排座次的时候,不论身为舅舅的宋凌燕,还是生父魏文亮,都主动让出了主位。在这些人面前,米璐奇当然不会摆书法协会主席的架子。萧龙举就更不用说了。 并不是十分在意这些小节的任一凡,推让一番后,最后还是在主位上坐下了。 这样一来,唯独难为了昨天夜里才刚刚表明姿态的周若琳。 因为大家都自觉不自觉地将少爷的左手位给她留了出来。 坐还是不坐? “坐吧。” 听到少爷的话,迟疑了好大一会。周若琳知道,像今天这样的场合,若是再坚持以侍女的姿态站在一边,无论如何都不合时宜。不得已,只能欠着身子,十分拘谨地坐了下来。 第131章 谁沾了谁的光 由于来的路上,任一凡特意观察了一下胡同口的那家诊所,见大门还是紧锁着。于是,席间看似随意地问古青春:“古老,胡同口的诊所最近一直没有开门营业吗?” “是这样,任先生。”古青春解释说:“谢大夫平时很少到诊所来,一般都是在家里接诊。” “那古老之前也是到他家里去吗?” “没有。一般我都是电话预约,谢大夫才会过来。” “古老最近有和他联系过吗?” “上午刚联系过。就是告诉谢大夫一声,我的身体经过任先生的治疗已没大碍了。结果,听完我的话后,谢大夫说他现在不在国内。” 任一凡一听就知道,对方已经警觉了。于是又问:“古老去过谢大夫家吗?” “从来没去过。” 明白了,十有八九胡同口的诊所就是专为古青春开的。只是,任一凡还不清楚,这究竟是“白龙帮”的主意,还是张继祖的主意。仔细分析一下,总觉得“白龙帮”应该看不上每年两三千万的收入。但是在没见到张继祖之前,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古老,张继祖最近可有来过?” “很久不来了。”古青春下意识看看旁边的魏文亮,仔细想了想说:“上次还是去年初秋的时候。” “哦。” 至此,任一凡没有再问下去。 虽然一直没有插话,不过,魏文亮听到儿子和古青春提到女婿张继祖的名字,心里难免吃惊。 所以,等两人说完,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古老板也认识张继祖?” “实不相瞒……” 古青春当即大体讲了讲与张家的交往经历,以及张继祖纠缠多年想要古家私房菜菜谱的过程。不过,不想让魏家家主魏文亮尴尬,还是隐瞒了自己被人暗中下了蛊毒的真相。 听完古青春的话,脸色十分难看的魏文亮好半天没有吱声。最后沉声说了一句:“古老板放心,从明天开始他不会再来纠缠古老了。” 其实,即便任一凡不提,既然见到了魏家家主,古青春也是打算要向对方提一提这件事的。毕竟,虽然张家已经没落,可张继祖每每打着魏家女婿的旗号,古青春还真不敢怎么着他。 “文亮,家风该整顿整顿了。” 本来就对张继祖派人前往夏城,刺杀外甥的行为十分不满。紧接着张冲又惹到了外甥。所以,借着古青春提到张继祖的话题,不管魏文亮脸色如何,宋凌燕毫不客气地说了他一句。 “是啊,大哥。”魏文亮长叹一声说:“人一天天衰老,心气也一天不如一天,以至于太放纵他们了。” 听到生父魏文亮这句满含沧桑与悲戚的话语,心中略有所动的任一凡,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 “难道你想让魏家一辈辈的辛苦传承断送在自己的手上吗?” “大哥,我……是我糊涂了。” 明白宋凌燕话中有话的魏文亮,下意识看向了儿子任一凡。只是,任一凡却主动避开了他的目光。 接下来,房间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来,我敬任先生一杯。” “米主席,不敢。” 米璐奇与任一凡对饮了一杯,也随之打破了房间内稍显沉重的气氛。 “任先生的墨宝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米璐奇试探着问:“与萧老商量,想为任先生专门办一次书法展,不知任先生意下如何?” “米主席,萧老,实在抱歉,短时间内我确实没有时间。” 听到任一凡并没有完全拒绝,米璐奇急忙追问一句:“那不知任先生何时得闲?” “要不这样行吗?”任一凡说:“不要专门为我一个人办书法展,是否可以考虑举办一次全国性的展览?” 米璐奇与萧龙举对视一眼,萧龙举接过话题来说:“任先生,我们不是没想过。一呢,与我们这些不入流的作品放在一起,怕辱没了先生。二呢,说实话,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萧龙举的字是不敢与任先生参加同一个展会的。” 联想生日那天萧龙举的表现,宋凌燕不由微微一笑说:“大家可不要笑我小气,萧先生还欠老朽一份寿礼呢。” “哈哈……”被宋凌燕一句话逗笑的萧龙举连忙说:“宋老放心,寿礼肯定不会赖账。但龙举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再送书画了。” 米璐奇和古青春并不明白,宋凌燕和萧龙举这番话的意思。等萧龙举讲述一遍当时的情景后,米璐奇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古青春并不懂书法,但他可是知道亲家萧龙举在书画界的身份地位。 忍不住端着酒杯站起来,仰头喝下去后对任一凡说:“任先生真乃天人。如此年轻竟有如此成就,青春失敬了,失敬了。” 随着话题绕到书法上,房间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愉悦起来。最终任一凡还是答应了米璐奇和萧龙举的提议。至于对方说一个月之后举办书法展览,任一凡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别说一个月,就是三个月之后怕也难以实现。也就是说,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不同于昨天晚上,古家是勉强凑了四菜一汤。今天可是几乎囊括了古家私房菜的全部,实实在在又极为丰盛的一桌。以至于,一顿午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 酒足饭饱之后,又来到古家堂屋喝茶聊天。 原本想拿到挎包就返回学校的周若琳,并不知道少爷的酒量。见少爷中午喝了差不多二斤左右白酒,因心里担心,也就不再提回学校的事,而是主动留了下来。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仔细观察一会儿,少爷不仅毫无醉意,就连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的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而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头。 大约聊了半个小时左右,少爷竟然一下拿出来四个,与在三官庙门房内给爷爷奶奶的,一模一样的暗红色盒子。 周若琳忍着剧烈的心跳,伸手接过来,按照少爷的吩咐,依次送给萧龙举、米璐奇、古青春、魏文亮四人。 “呵呵,老朽先恭贺四位得此莫大机缘。”宋凌燕没让外甥开口,满脸得意之色地说:“除米主席外,萧先生,古老板,文亮,打开盒子,取出丹药送入口中。” 当三人按宋凌燕的说法一一照做后,作为旁观者的米璐奇,如同看一出做梦都想不到的戏法,霎时被震惊的目瞪口呆——短短几十分钟内,三位古稀之人竟变成了,比自己甚至还年轻的,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不由自主,米璐奇将那个暗红色,不到手掌大小的暗红色的盒子,紧紧抱在了怀里。 其无意中流露出的,唯恐被人抢走的神态,顿时引来宋凌燕一阵开怀大笑。 第132章 很惊讶是吧 “老爷……” 只是去京畿大酒店,给被外孙祸害的女孩子道歉。前后不到八小时,走的时候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回来却变成了五十岁出头,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十来岁的中年人。出身于书香门第,受过高等教育的朱瑜,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我,我难道在做梦不成?” 看到夫人伸手去捏她自己的脸颊,魏文亮急忙拦住说:“夫人当然不是在做梦。” “那老爷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头慢慢讲给夫人听。”早有心理准备的魏文亮随即问道:“魏凤回来了吗?” “刚刚回来。” “张继祖呢?” 目光怎么都离不开丈夫的朱瑜,想不到对方会问到女婿。于是迟疑着说:“我也好几天没见到女婿的人影了。老爷有事吗?” “是。” 魏文亮边说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张继祖的手机。 “爸爸。” “你在哪?” “爸爸,我在外地。” “哪里?” “登州市。” “去哪里做什么?” “爸爸,有个做水产生意的朋友请我帮忙……” 一听就知道女婿张继祖在撒谎,魏文亮干脆打断他说:“你什么时间回来?” “爸爸,我们今天刚到,估计要三四天时间才能回去。” “知道了。”随即挂断电话,魏文亮朝门外喊了一声:“管家。” 姜宇宁推门进来道:“老爷?” “有他的消息吗?” 听老爷没有直指姑爷张继祖的名字,姜宇宁不由用眼睛的余光扫了老爷身边的太太朱瑜一眼。稍微迟疑了一下回道:“刚刚离开会所。” “马上找到他。” “是,老爷。”姜宇宁问道:“要带回来吗?” “找到后立刻带回来。” “是,老爷。” 姜宇宁转身离开后,朱瑜不由问道:“老爷是要管家找小冲爸爸吗?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唉,”魏文亮叹口气说:“不能再由着我们的好女婿胡作非为了。” “他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先是派人前往夏城,”魏文亮指指自己变年轻二十多岁的脸说:“刺杀宋凌燕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任彧任先生。一直纠缠古家私房菜老板古青春,非要强买人家的祖传菜谱不可。现在,又整天与一家spa会所的女老板鬼混。” “这……谁给他的胆子?!”一听到女婿竟然要杀人,没顾上细想丈夫口中,女婿与什么女老板鬼混的话,朱瑜瞪大了眼睛问:“他为什么要派人去刺杀那个夏城的任彧?” “还不是那份《代孕协议》惹的。” “老爷是说……”联系刚才丈夫所说,“任彧任先生”既是宋凌燕的恩人,也是他自己的恩人,朱瑜不由问道:“宋家老家主宋凌燕也与老爷一样,返老还童了吗?” “虽算不上真正的返老还童,但的确年轻了二十岁不止。”魏文亮观察着夫人脸上的表情说:“困扰宋凌燕二十多年的腿疾,也是被任先生治好的。” 除了宋家人外,外界根本不知道宋凌燕还有一个妹妹。而朱瑜更是不可能想到,二十多年前与丈夫签订《代孕协议》的女孩任小兰,正是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的妹妹。 被丈夫身上惊人的变化震撼到的朱瑜,并没有就此多想,而是问道:“老爷,任先生是如何做到的?” 魏文亮刚要开口,却被突然推门进来的女儿魏凤打断了。 “爸爸,您……” 一进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爸爸,魏凤顿时就愣了。 “很惊讶是吧?”魏文亮面无表情的淡淡问道:“如果你知道是谁让爸爸年轻了二十多岁,会更惊讶。” 这话一出口,让身边的夫人朱瑜十分不解。看看丈夫,再看看女儿,不过朱瑜并没有开口询问。 “我没听明白爸爸的意思。” 宋凌燕突然变年轻的传闻,魏凤已经听说了。而且也知道了,正是自己命令丈夫张继祖,前去夏城刺杀的,有可能是爸爸与任小兰的私生子任彧。所以,听到父亲这句话,魏凤不由一阵心惊。 “爸爸,那人是谁?” “是来自夏城的神医任彧任先生。” “夏城……任彧?”不得不说,魏凤伪装的很好。“爸爸,我不认识他呀?” “既然不认识任先生,为何要让张继祖派人前往夏城刺杀于他?” “爸爸这是什么意思?”魏凤故作镇定地反问道:“最近我连张继祖在哪,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让他去杀人呢?” “不知道张继祖在哪里我信。”魏文亮盯着女儿的眼睛说:“每次你去珍妮spa会所时,张继祖就在会所楼上的房间与老板珍妮鬼混。” “爸爸,您怎么知道的?” 至此,魏凤终于有些装不下去了。如果真如父亲所说,那岂不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张继祖的掌控之中吗?甚至,自己在一楼享受米云无微不至的服务时,张继祖想必正在看现场直播。 “不用着急,一会管家回来你就知道了。” “爸爸,您为什么一直派人监视我们?” 看着不打自招的女儿,魏文亮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是你们,也不是一直。是最近一段时间在监视张继祖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你们竟同时出现在同一家spa会所中。” 见父女俩突然变得有些剑拔弩张,朱瑜忍不住插话道:“小凤,你每次去的时候,知道小冲爸爸也在那家会所吗?” “妈,我哪里知道。” “那你知道小冲爸爸去那里干什么吗?” “妈,我不知道啊。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张继祖问问清楚。” 说着,魏凤转身就要走。 “站住。”不过,被魏文亮给喊住了。“刚才你不还说不知他在哪里吗?你现在去哪里问他?” “我可以去找啊。” “不用,在家里等着吧。姜宇宁已经去找了。” 既想问问张继祖为何背着自己去与珍妮鬼混,又担心自己在珍妮会所的所作所为被父亲知道。魏凤很想借故离开,却又没有那个胆量。 第133章 我没有弟弟 不得不说,姜宇宁的办事效率足够快。接到魏文亮的命令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张继祖带回了府中。 “爸爸,您……” 顾不上与岳母及妻子说话,张继祖同样被岳父身上的变化惊呆了。 就在张继祖愣神的功夫,妻子魏凤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张继祖,我问你……” 魏文亮现在可不想听两人吵架,于是打断女儿的话说:“你刚才不是说在登州市吗?” “爸爸,真是有个朋友要我帮忙前去登州……” 更不想听女婿扯淡,魏文亮沉声道:“说说吧,最近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张继祖转头看看怒视着自己的妻子魏凤,随即答道:“爸爸,我刚从夏城回来。” “去夏城干什么了?” “也是有个朋友想在夏城投资,叫我过去帮着掌掌眼。” “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爸爸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马上叫那个朋友过来。” 魏文亮瞪了张继祖一眼,干脆问道:“为什么要刺杀任彧任先生?” “爸爸,我没有啊。我哪里敢杀……” “闭嘴。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魏文亮忽地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说:“管家,放录像。” 看完自己派往夏城刺杀任彧的退役特种兵的录像,张继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的表情。马上改口说:“爸爸,那不是我的主意。是魏凤的主意。” “你放屁!” “要不要我也给爸妈放一段视频?” 虽然从丈夫张继祖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威胁意味,但一向泼辣的魏凤还是胆怯了。因为她不敢确定,张继祖口中的视频是有关自己命令他刺杀任彧,还是自己在珍妮spa会所的。 “小凤,你给爸爸解释一下吧。” 其实,魏文亮早就怀疑是女儿的主意。所以,听到女婿的话并不感到吃惊。 既然都说开了,魏凤心里反而变得比刚才淡定了。 “爸爸,的确是我的主意。” “为什么?” “爸爸难道不想给我和妈妈解释一下,那份《代孕协议》的事吗?” “当然可以。” 魏文亮明白,《代孕协议》的事若不尽快了结,就无法实现让儿子任一凡认祖归宗的迫切目标。 “先说说你暗中调查的结果吧。” “爸爸,那我可就实话实说了。” “说吧。” 魏文亮点点头,这才符合自己女儿一贯的个性。 “爸爸,虽然我一直没有查到那个任小兰的出身和失踪后的踪迹,但是我知道她留下了一个名叫‘任一凡’的儿子。 从宋家花大力气,急于寻找任小兰及其儿子任一凡的举动上分析,不能不让人怀疑,那个任小兰极有可能与宋家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而在身为周家下人的任一凡失踪后,突然冒出来,寄宿在夏城三官庙的任彧,为什么非要替任一凡及其姥姥张金娥出头?” “所以……” “所以,我怀疑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任彧就是任一凡。” “有证据吗?” 是啊,若是有证据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周章吗?魏凤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魏文亮不用转头,就能感觉到坐在身边的夫人朱瑜,落在自己身上,让后背凉森森的目光。 于是对管家姜宇宁说:“将任一凡和任彧任先生的照片、相关视频给夫人看看。” 朱瑜快速浏览一遍,心头被女儿刚才的一番分析带来的疑问,立刻烟消云散了。 “小凤,这完全就是两个人吗?”朱瑜指着手中的照片说:“就算是整容,这相差十几公分的身高,怎么也无法解释啊。” “妈,如果任彧不是任一凡,不是爸爸与任小兰的私生子,为什么他会那么慷慨大方?” 明白女儿是指丈夫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的容貌,心里的确有些不解,但也不足以证明任彧就是丈夫的私生子。 “小凤,受任先生恩惠的人不止你爸爸自己啊?” “是啊,另外一个是,正急于寻找任小兰和任一凡的宋凌燕。” “还有萧龙举,古青春,米璐奇。”魏文亮还没来得及将午间发生在古家私房菜馆的事告诉夫人,干脆一股脑讲出来,并反问女儿魏凤:“难道他们也与任彧任先生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这三个人魏凤都认识,自然不会怀疑父亲故意拿出来搪塞自己。 “反正,我就是觉得任彧的来历有问题。” “那就是说,只要你怀疑是我魏文亮私生子的人,都要统统杀掉了?” “当然……” 脱口而出的魏凤,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可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放肆!是谁给你的权利,可以滥杀无辜,可以草菅人命?!”魏文亮勃然大怒道:“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如果任彧任先生真是我的私生子,那你要杀的可是你弟弟!” “我没有弟弟。”魏凤心想反正已经这样了,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之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绝不允许有!” “你……你不是我魏文亮的女儿!” 知道女儿一向以自我为中心,可魏文亮说什么也想不到,女儿魏凤能说出这么没有人性的话来。 “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收回你名下所有权利。”魏文亮大声吩咐管家姜宇宁:“立刻通知机要秘书,现在就起草文件,一小时之内下发到魏氏所有公司负责人手中。” “老爷先消消火,身体要紧。” 夫人朱瑜心里其实很矛盾。从情感上来说,她是支持女儿的。可理智却告诉她,女儿刚才说的几句话又实在太没有人性。 “姜宇宁,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是,老爷。”姜宇宁转身边往外走边说:“我马上去办。” 魏凤见状顿时傻了。说什么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旦被父亲收回权利,以父亲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也就是等于延长了二十多年寿命的身体状态,再想收回来,恐怕难如登天。 万一那个任彧真是父亲的私生子,魏凤知道,自己在魏家的地位将一去不返。 “妈……” 魏凤嚎啕大哭着,一头扑进了母亲怀里。 第134章 别再瞎想了 知道丈夫正在气头上,朱瑜干脆拉着趴在怀中大哭的女儿离开客厅,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好了,小凤。”朱瑜责怪女儿道:“不能全怪你爸爸。你怎么敢做出那样的事情。” 虽然在嚎啕大哭,可魏凤心里很清楚,想要让父亲收回成命,必须全力争取母亲站在自己一边才有可能。 “妈,是我不对。”魏凤抽抽噎噎地说:“可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动杀人的念头。” “若那个人真是爸爸的私生子,妈妈真的不在意吗?” 能不在意吗?朱瑜心道。不过,她还是拍拍女儿说:“小凤也不是不知道,当初小冲爸爸不知从哪里找来那份《代孕协议》时,我们不是都调查过吗?再说,任一凡是任一凡,任彧是任彧,根本就是两个人嘛。” “妈,可我总觉得,那个任彧就是任一凡。” “别再瞎想了。”朱瑜劝道:“俗话说关心则乱,小凤想太多了。” “妈,那我问你,万一任彧就是任一凡,而任一凡就是爸爸与任小兰的私生子,妈妈会让他进门吗?” “本就是捕风捉影,小凤要妈妈怎么回答?” “那这样说,如果爸爸真有个私生子,妈妈会接受吗?”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朱瑜也说不好,自己这话是指丈夫不可能有私生子,还是指丈夫有私生子自己不可能接受。 最近以来,她不是看不出发生在女儿身上的变化。从小就以自我为中心,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特别是今天的表现,不论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还是缺少人性的真情流露,都让朱瑜感到心惊。 再联想,那个谎话连篇,甚至可以说厚颜无耻的女婿。 突然之间,朱瑜不由生出一种不踏实的,老无所依的不祥预感。 对于母亲的回答,魏凤当然不满意。以魏凤的性格,绝对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 于是,整理了一下思路问:“妈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与爸爸签订《代孕协议》的女孩子,就是夏城的任小兰。而宋家在全力寻找的,也是夏城的任小兰。就是说,与爸爸签订《代孕协议》的女孩,正是宋家在寻找的人。” “那又如何?” “妈——”魏凤继续分析道:“宋凌燕往年过生日,都是派管家来下请柬,我们也是派管家送一份寿礼过去。可这次却是宋青云亲自来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宋凌燕急于想与爸爸见面,而且有事要与爸爸协商……” “你不就是想说,那个任小兰与宋家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吗?” “是啊,妈。若非如此,宋家为何要逼着夏城周家交人?而在周家没能如期交出任小兰的儿子任一凡时,甚至强势截断了周家名下,栖凤制药的正常供货渠道。 而且,在栖凤制药连续跌停时,也是宋家暗中接盘,并悄悄拿到了栖凤制药的控股权。” “以小凤看,那个任小兰与宋家会是什么关系?” “即便不是宋家的嫡女,最起码也是宋凌燕,或者宋凌燕父亲的私生女。” 不得不说,女儿的分析是有一定道理的。朱瑜心想,不然的话,的确难以解释宋家花大力气寻找任小兰的异常举动。 “还有,妈。”魏凤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若事实果真如此,也就可以解释,宋凌燕一定要见爸爸的意图了。 宋凌燕就是想让爸爸见见,或者说认下失踪的任小兰留下的儿子任一凡。” “说来说去,你还是认为任一凡就是任彧?” “是啊,妈。”魏凤十分委屈地说:“任一凡失踪了不假,可突然冒出来的,根本查不到背景来历的任彧,却被宋家奉为上宾。如果任彧不是任一凡,宋家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是任彧治好了宋凌燕的旧疾,而且让宋凌燕年轻了二十多岁。这难道还不够吗?” “妈,当然不够。不管怎么说,如果任彧不是任一凡,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完全可以拿钱来补偿。” 魏凤坚持道:“打个比方说。一位要死的重病患者被大夫抢救了过来,以至于又多活了十几或者几十年。患者心存感激是肯定的,把大夫当成救命恩人也是应该的。可患者报答大夫的主要途径,难道不是支付医疗费和诊费吗?” 虽然女儿的话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已经由丈夫口中得知, 在寿宴上,宋凌燕的确对那位任彧任先生的态度不大寻常。 “小凤,平心而论,换做我是宋凌燕,可能也会如此对待任彧。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拿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由于朱瑜心中认定了任彧与任一凡并非同一个人,而且也感激丈夫受到的来自任彧的恩惠。所以,她很难苟同女儿的观点。 “小凤现在还年轻,不可能体会到老年人,特别是一位身受疾患折磨多年的老人的心态。不夸张地说,如你爸爸,等于任彧送了他二十多年的寿命。” “妈,这是两回事。”魏凤又一时口不择言地说:“他若是无所求为什么要在爸爸身上下那么大的本钱?” “按小凤的意思,”朱瑜似乎不认识眼前的女儿了,面带温怒地问:“任彧任先生一定是觊觎魏家家主之位了?” “妈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唯恐得罪了母亲而不再站在自己一边,魏凤急忙解释说:“如果他不是任一凡,与爸爸只不过一面之缘,为什么会……” 突然想起来,刚才在客厅父亲说过,同时受惠于任彧的还有萧龙举、古青春和米璐奇等人,魏凤顿时说不下去了。 “妈是不是可以这样想,小凤并不希望爸爸能够健健康康再多活三四十年?” “妈……” 被母亲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的魏凤,不得不故伎重演,再次痛哭起来。 “小凤,别怪妈说你,”朱瑜是真有些生气了,指着哭泣的女儿说:“最近几年,你的所作所为越来越不像话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对得起魏家大小姐的身份和地位吗?” 第135章 为了寻求刺激 “宇宁不要走。” 看到太太与大小姐离开了客厅,管家姜宇宁正要转身,却被老爷叫住了。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留在这里。” “是。” 魏文亮随即看着张继祖沉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去警局自首,二是老老实实将最近所做的事情讲清楚。” “爸爸,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张继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派人去杀任彧不是我的主意。” “但你起码是共谋,而且是具体执行者。”魏文亮没再在这上面纠缠,话题一转问道:“那份《代孕协议》是从哪里来的?” “是在寻找任小兰的时候,无意中得到的。” “具体点。”魏文亮面无表情地说:“时间、地点。另外,还有谁知道。” “就是这个月初,我去夏城时,在任小兰留在夏城的房子中无意发现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得到后没有那给魏家之外的任何人看过。” 魏文亮根本就不相信是张继祖在任小兰住处找到的。自见到宋凌燕之后,他已经知道宋家早在去年就一直在寻找任小兰。那么重要的地方,宋家人会忽略掉,专等张继祖去发现不成? 不可否认的是,宋家显然也知道那份《代孕协议》的存在。魏文亮心想,回头有必要问问宋凌燕,他们又是如何发现的。 “第二个问题,你与珍妮spa会所的老板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 “你是不是觉得魏家已经奈何不了你了?” “我可没这意思。”张继祖想了想,长叹一声说:“爸爸,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魏凤已经几年不让我碰她。难道只许她给我戴绿帽子,我就只能干熬着吗?” “好,这件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魏文亮以前是真不知道,但最近经过管家姜宇宁的调查,已经发现了女儿一些不雅的行为。“你们两个同时出现在一家会所中,背后是谁的刻意安排?” “也许是会所老板珍妮吧,并不是我。” “管家。” “是。” 当姜宇宁随手播放了一段珍妮的录音后,张继祖多少有些惊讶。因为他真没想到管家姜宇宁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正如录音中珍妮所说,是你让她主动接触和误导小凤的。”魏文亮淡淡地问:“能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吗?” “为了寻求刺激。” “仅仅如此吗?” “是的。” “管家。” 姜宇宁毫不迟疑地随口说道:“经过燕京生物科学研究所的化验,发现于珍妮spa会所,即大小姐每次去总喜欢喝的饮料中,含有一种来自境外,国内严格管控的高强度兴奋剂成分。 该兴奋剂的毒性,或者说喝过之后的依赖性,同等剂量下,是毒品可卡因的近百倍。” “要不要再放一段珍妮相关供述的录音?” “不用了,爸爸。”张继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还是那句话,既然是为了寻求刺激,加一点兴奋剂的效果当然会更好。” 魏文亮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女婿已经无药可救了。 “管家,送他去该去的地方吧。” “是,老爷。” 随即,姜宇宁拿起电话喊来几名府中的保镖,带着他们将张继祖直接送往了就近的公安局。当然,不止张继祖,还有spa会所老板珍妮。 至于张继祖会不会将去夏城刺杀任彧任先生的事情也供出来,魏文亮并不确定。在他认为,即便那样,让女儿魏凤吃点苦头也并非是坏事。 怎么说,魏凤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魏文亮绝对不想任其在歧路上越走越远。再者,如果女儿不改变一贯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事风格,将来儿子认祖归宗后,仅女儿一人就会把整个家族闹的鸡飞狗跳。这绝不是魏文亮希望看到的结果。 独自在客厅坐了一会,魏文亮拿起电话,将外孙张冲的两名保镖喊了过来。 “你们不要再跟着小少爷了。” “是,老爷。” 自从发生了昨天夜里那件事后,对于被炒鱿鱼的结局,两人早就有心理准备。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专门负责夏城周若琳小姐的安危。” “老爷,我们……” 闻言,两人顿时愣了。不仅没被炒鱿鱼,反而安排他们去保护昨天刚刚伤害过的女孩子,这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不愿意?” “没有,不是……” “你们只负责暗中保护,不得影响周小姐的正常生活与学习。”魏文亮看着两人缓缓说道:“如果周小姐再受到哪怕一点点伤害,绝非仅仅是被辞退那么简单。明白吗?” “明白,我们明白。” “明白就好。”魏文亮继而嘱咐两人:“如非得已,轻易不要露面,更不要进入校园。” “是,老爷。” “记住,按时与管家联系。紧急情况下,也可以直接找我。去吧。” 不是不能辞退他们再重新招两名保镖,只是这两人不仅在魏家多年,而且一直尽职尽责。相对来说,要比新招的保镖用起来更顺手些。 不过,魏文亮还是做了两手准备。他已经吩咐管家姜宇宁,再招两名女性保镖,以便加大对周若琳的保护力度。 之所以对周若琳的安危如此重视,一是有替外孙赎罪的目的在,二是他多少能够看出来,儿子任一凡是有些喜欢周若琳的。尽管在宋凌燕寿宴上发现还有一个叫洪芸的女孩子,也对儿子表现出浓浓的关爱之意,可魏文亮暂时还不确定儿子的真实想法。 在魏文亮想来,只要能得到儿子的认可,让儿子早一天接受自己,早一天接受魏家,别说区区几名保镖,就是做再多,魏文亮也绝不会含糊。 精通医术,甚至懂道术,身手还十分了得。尤其是,年纪轻轻在书法上的造诣,竟然让书画界泰斗级人物萧龙举都推崇备至…… 突然记起中午席间,听萧龙举说,他竟然出两亿八千万,买了儿子一幅二十八字的草书作品。那意思,还是萧龙举求着儿子写的。 怪不得儿子对于宋家也好,魏家也罢,压根没表现出一点点巴不得攀附的意思。 想到这里,心情复杂的魏文亮,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第136章 小石俑 离开古家私房菜馆,顺路将周若琳送回学校,任一凡打车来到燕京最大的古玩市场,看似随意地溜达起来。 大都是在看街边的小摊子,只是走着走着,当来到一家门面不大的古玩店门前时,任一凡却毫不犹豫地抬脚走了进去。 进来时,刚好有一位打扮时髦,满身珠宝气的中年女人,一手抱着一只贵妇犬,一手拿着一枚玉镯,正在与五十多岁的老板砍价。 “一百二十万太贵了。” “这个价还贵?”老板摇头叹气,又底气十足地说:“太太若是能在整条古玩街上,找到比我便宜的同款手镯,这枚白送给太太,一分钱不要。” …… 任一凡只当没听见,进门从左手起开始浏览。转了一圈后,两人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这位小哥看上什么了?” “再看看。” “小哥随便。” 又从右手边往回看,路过那位中年贵妇身边时,特意看了一眼她手中把玩的玉镯。 “价钱还在其次,”中年贵妇用一副财大气粗的语气说:“如果你敢卖给我假的……” “我不是街边摆小摊的,骗人一次就跑路。在这里都干半辈子了,从没拿假货糊弄过客人。”老板信誓旦旦地说:“太太买回去若发现是假的,尽管来砸了这间店,绝无怨言。” 听到这里,任一凡突然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假的。” “小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 眼看一百二十万的生意马上就要成交,说什么也不能被人搅黄了。 “你怎么看出来是假的?” 中年贵妇显然不相信眼前这个其貌不扬,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而且仅有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的话。 “就是啊,你见过真正的玉镯吗?”老板趁机讥讽任一凡道:“是不是平时看惯了假货,反而把真的当成假的了?” 不理会老板有些刺耳的话,也不去看并不相信自己的贵妇,任一凡弯腰低下头,仔细看着柜台中的一座小佛像,淡淡一笑说:“假的真不了。” 本就心里没底的中年贵妇,不由将手中的玉镯放到了柜台上。 老板一见顿时急了,开口怒斥任一凡道:“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任一凡也不生气,直起腰来,转身就往外走。 中年贵妇却一把拉住任一凡的胳膊说:“小帅哥别走。”并把任一凡拉到柜台前,指着那枚玉镯问:“既然你说是假的,那总得告诉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吧?” “太太,这小子嘴上还没长毛呢,能知道什么真假?” 只当没听见老板的话,任一凡对中年贵妇说:“不用看,比一比就知道。” “比一比?”中年贵妇上下打量一眼任一凡,不相信地问:“小帅哥有玉镯?” “就他……”老板嗤笑道:“你若是能拿出一枚值十万……不、值一千块钱的玉镯,就算我这一枚是假的。” 带着脸上惯有的那丝淡淡笑意,任一凡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手从上衣口袋摸出一枚玉镯,轻轻放到了柜台上。 “哈,这是从哪个地摊上买来的破烂货……” 老板拿起玉镯,凑到眼前借着门口射入的光线,边看边说。 不过,刚刚说了半句话,却猛然停了下来。脸上原本不屑一顾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随即拿起小手电筒,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后,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玉镯,抬起头看着任一凡问:“小哥,不……先生卖吗?” “不卖。” “我出两百万。” “不卖。” “三百万。” 任一凡摇摇头坚定地说:“多少钱都不卖。” 看到这一幕,中年贵妇不由愣了愣。看看老板紧攥着玉镯的手,再看看年轻的任一凡,十分鄙夷地问:“你们这是在演双簧,想跟我玩仙人跳吧?” 说罢,抱着贵妇犬,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都没有理会她。任一凡伸手过去说:“给我吧。” 老板反而将攥着玉镯的手背到身后说:“先生说个价吧。” “怎么,你还要强买不成?” 虽然脸上的笑意没变,可任一凡的语气却不再平淡了。 “先生,我们再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任一凡依然向老板伸着手说:“拿来吧。” 柜台内的老板向后退了半步,将身体倚到身后的货架上,嘴里仍然在和任一凡商量:“先生再想想,我可以出三百五十万。” 任一凡咧咧嘴角,突然收回前伸的右手,顺势在玻璃柜台上轻轻一按,身体如一片树叶般飘过柜台,轻轻落在了柜台内。趁老板愣神的瞬间,拨转对方的身体,赫然发现老板手中那枚玉镯已经不见了。而他原本攥着玉镯的手,正在身后的货架上摸索。 “哼。”任一凡怒哼一声,撩起老板上衣的衣襟,自己那枚玉镯,就插在老板背后腰际的裤腰带内。 “是你报警还是我报警?” 被任一凡抓了现行的老板,闻言反而厚颜无耻地问:“报警?为什么要报警?” “既然如此,”任一凡见对方耍无赖,伸手从柜台内拿起刚才仔细看过的那尊佛像说:“再见。” “你这是抢劫。店里有监控,我要报警。” “报吧,我等着。” 许是被自己的一句“店里有监控”惊醒,老板马上怂了。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对任一凡说:“刚才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是啊,我也是开玩笑。”说着,任一凡拿着那尊佛像往店外走去。 “先生留步,请留步。”老板急忙从柜台内追出来,满脸陪着笑拦住任一凡道:“先生,我可以送先生一件货真价实的古玩权当赎罪。但这件不行。” “除这一件外,你这店里还有真的东西吗?” “有,有,当然有。” 老板拉着任一凡来到门口右侧的角落中,从柜台内拿出一个小石俑。吹掉上面的灰尘,递到任一凡手中说:“我对天发誓,这一件若不是真的,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你去山上捡块石头来,不一样是真的吗?”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老板从任一凡手中夺过那尊佛像说:“这个石俑可是在一座山洞中发现的。” “你发现的?” “是别人卖给我的。” 第137章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费了半天劲,为的就是这个小石俑。 初次在洪芸生日宴上,见贾旭拿出来时,任一凡就从中感到了一股远古的气息。只是当时并没有表示什么。 借这次来燕京的机会,按照当时贾旭所说,是在燕京最大的古玩店买的,所以才专程来古玩市场碰碰运气。 刚才路过这家古玩店门前时,再次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远古气息,所以才毫不迟疑走了进来。 了解这些古玩店老板的习性,只要看到客人想要某件东西,必定会变着法子忽悠。因为不想和老板扯淡,才故意叫破了那枚只值几百块钱的假玉镯。 任一凡都没想到,老板竟然如此上道。欺负自己年轻想玩掉包计不成,无巧不巧地刚好拿自己想要的小石俑来赎罪。 收起小石俑,离开那家古玩店,任一凡继续在古玩街溜达了许久。不过,好运气并没有再次降临。于是,转身沿原路打算返回酒店。 “思凡,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听到路边一家古玩店内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任一凡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手中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店内走了出来。 显然小姑娘有些不甘心,边往外走边不时回头,嗓音清脆地说:“侬燕姐,才刚刚六点多一点。” “等我们回去不就七点了吗?”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那只簪子。” 尽管天色已暗,路灯还没亮起来,可任一凡还是被迎面而来,手牵手的两个女孩子的容貌深深吸引了。 名叫侬燕的女孩子,鸭蛋脸,淡眉细眼,琼鼻樱口。穿一身得体的浅紫色套装,秀发微微飞扬着。身材修长,举止温婉。 而名叫“思凡”的小姑娘,一看就是那种古灵精怪的少女。娇嫩的脸色白里透红,一双大灵动的眼睛,长着长长的睫毛。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脑后的马尾辫随之轻轻左右摆动着。 尤其是小姑娘脸上那一丝淡淡的笑意,让任一凡顿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咦,大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两人与任一凡擦身而过时,思凡突然仰头看着任一凡说道。 “不好意思。”先是向任一凡抱歉地一笑,侬燕拉了一下停下脚步的思凡,边走边柔声说:“思凡是不是又忘记了?” “没有啊。”虽然被侬燕拉着,思凡还是扭头又多看了任一凡两眼说:“本来就是吗,侬燕姐难道没觉得吗?” “快点走吧,不然回去又要被夫人训斥了。”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前方一个拐角处,任一凡依然木然地站在原地没动。 小姑娘脸上那丝淡淡笑意,与母亲实在是太像了。不由自主地,母亲任小兰的容貌再一次浮现在任一凡脑海之中。已经是第十四个年头了,母亲刚刚失踪的那几年,为了不让姥姥伤心,任一凡习惯一个人躲起来,抱着母亲留下的相册回忆,曾经与母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更多的时候,则是因梦见母亲而半夜醒来后,独自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似乎,最近两三年,已经很少梦见母亲。甚至,也很少再想起母亲…… 汪—— 沉思中的任一凡,突然被一声近在咫尺的狗叫声惊醒。转身寻声看去,只见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狗正冲向自己。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任一凡抬腿就是一脚。 脚尖准确无误踢到张着大嘴的黑狗下巴处。“吱嘤”一声,大黑狗叫都没敢再叫一声,转身夹着尾巴,迅速躲到主人身后去了。 “你小子活腻歪了?!” 狗主人是一位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身体矮胖,与任一凡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嘴里怒骂着的同时,轮动套在手腕上栓狗的链子,照准任一凡头部就抽了过来。 刚刚因为名叫思凡的小姑娘勾起了对母亲的思念,心情本就不好的任一凡一个字没说。伸手接住对方甩来的链子,顺势往前怀一带,同时屈膝前顶。 随着两声轻微的咔咔轻响,狗主人顿时双手捂住胸口,弯腰蹲在地上痛苦地喊道:“要死了,要死了。” 任一凡理都不理对方,拔腿向街口走去。 “站住!打完人就打算这样走了?” “你待怎样?” 任一凡转身,看到一位五短身材,身形矫健的中年人正向自己快步追来。 “若是不把你扒皮剔骨,我就不姓贾。” 听到对方恶狠狠的话语,任一凡不怒反笑道:“我倒真想看看你怎么扒皮剔骨。”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也是古玩街上客的时间。所以,转眼间任一凡与中年男人身边就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人。 自称姓贾的中年人来到任一凡身前,二话不说,身体微侧,上身前倾,左手护胸,右手由下而上,一记右勾拳,带着呼呼风声,直奔任一凡下巴击来。 “好!” “贾大师果然好身手。” 听着人群中发出的叫好声,任一凡没躲没闪,只是平淡无奇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已经触及前襟的,所谓贾大师右拳的手腕。轻描淡写地向身体左侧一领一掰,只听咔嚓一声…… “嗷——” 随着贾大师一声痛呼,壮硕的身体一个趔趄,已是抱着被齐肩折断的右臂,呆呆站在那里。惨白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砸落到,脚下坚硬的水泥路面上。 “连一招都没接下来?” “什么一招?半招都不到。” 看热闹的人群中自然有识货之人。而刚刚还为所谓贾大师叫好的人,却不知躲到了何处。 “来,继续。”心头火气还没彻底消散的任一凡,向对方招招手说。“还等着被你扒皮剔骨呢。” “算你狠!”贾大师输人不输嘴,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咬牙切齿地说:“你小子有胆别走。” “放心,不等到被你扒皮剔骨,绝不离开。” 正当中年男子想要拿手机,却因为左手正托着被废的右臂,疼痛之下难以腾出手来而为难之际,刚才被打的年轻人被两个人搀扶着走了过来。 第138章 一战扬名 “爸,我刚才已经给震哥打过电话了。”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年轻人,捂着胸口三丝两气地对贾大师说:“震哥马上就到。” 听到儿子的话,贾大师如同打了一剂强心针,立马扬声对任一凡道:“小子,你等着。” 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任一凡,已经从看热闹的人群缝隙中,远远看到街口处正疾驰而来两辆豪车。 很快,两辆车在人群外围停下来。车门打开,首先下来的是一位长相帅气,年龄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随即从车上下来的,则是六名保镖模样的人。 “贾少亲自出马了。” “哈,这下热闹了。” “是热闹了。”其中有人轻声嘀咕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年轻人?” 看热闹的人一边议论着,一边主动让出一条通道。贾少在前,六名保镖在后,先来到贾大师面前问道:“四叔,怎么回事?” “震哥,”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年轻人,指着任一凡抢先回道:“就是他,竟敢打黑妞不说,还打断了我的两根肋骨,爸爸的右臂也被他打断了。” 贾少皱皱眉头,转身来到任一凡身前一米处,语气平淡地问:“贵姓?” “任。” “哪里人?” “重要吗?” 显然被任一凡没把自己当回事的态度惹怒了。不过,不用贾少表示什么,身后六名保镖中的两人,分左右抢到任一凡跟前,一个出拳,一个抡掌,照准任一凡左右脸颊就打了过来。 口中同时怒叱道:“怎么跟少爷说话呢?” 见状,任一凡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由下而上向两边分开的同时,分别抓住两人的手腕,緾、抖、压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咔嚓两声轻响之后,则是两名保镖“嗷、嗷”的痛呼声传来。 任一凡不退反进,上前跨出一步后,与贾少正面相对,淡淡地反问道:“该怎么说?” 说来话长,其实整个动作连三秒都不到。以至于围观的众人,根本就没看清这位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稍显瘦弱的年轻人是怎么掰断,贾少两名保镖手腕的。 贾少,全名贾震。燕京四少之一,即燕京四大家族贾家的大公子。 “你、你可是来自夏城的任……先生?” 贾震的话顿时引起围观人群的一阵骚动…… “对了,我想起来了。” “没错。”有人补充道:“这个年轻人不就是早上在京畿大酒店,同时收拾了蔡家两兄弟和秦家大公子的任先生吗?” 同时,有不少人正拿出手机,翻看早已传遍网络的,早上发生在京畿大酒店的视频。 “就是他,错不了。” “还有前段时间发生在夏城周家人身上的事情,也是这位任先生所为。” …… “是我。” 得到任一凡肯定答复的贾震,很想回头扇自己四叔和堂弟贾欢的耳光。 这不明白着是给自己挖坑吗? 同为燕京四少,贾震不可能不知道,上午蔡聪在京畿大酒店内的遭遇。到现在还被家人绑在床上,不然就会疯了般自扇耳光,自我惩罚。 这……众目睽睽之下,贾震可不想重蹈蔡聪的覆辙。 “任先生,十分抱歉。”贾震不得不挤出满脸笑意,陪着小心说:“都是我四叔和堂弟有眼无珠,贾震向任先生赔罪了。” “那是不是说我现在可以走了?” 看似是问身前的贾震,可任一凡的目光却望向了,悔得肠子都青了的贾大师。 “任……先生,请、请自便。”避开任一凡的目光,贾大师垂着头嗫喏着说:“都是那只黑狗惹的,回头我就宰了吃肉。” 贾大师的一句话,顿时引起围观者的一阵哄笑。 “任先生慢走。” 没再理会贾少贾震,心情好了不少的任一凡不想过为己甚,抬腿沿着围观众人让出的通道,来到外围,随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回酒店去了。 …… “爷爷。” 回到学校的周若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将遇见少爷的经过告诉爷爷。 “琳琳啊,吃饭了吗?” “吃过了。”周若琳稍显兴奋地说:“爷爷,我遇见少爷了。” “哦,真的吗?”周峰惊讶地问:“怎么那么巧?” 当即,周若琳便把如何被少爷任一凡所救,接下来又在京畿大酒店的遭遇,以及去古家私房菜馆的所见所闻都仔细讲了一遍。 “琳琳……” 听完孙女的叙述,周峰都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了。 “爷爷,若不是少爷,我可能再也不能给爷爷打电话了。” “唉,是受先主人的庇佑,周家才有今天。可周家又对转世的先主人做了些什么……”周峰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往后可不能再做对不住少爷的事情了。” “嗯,爷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那就好。”周峰继而问道:“琳琳刚才说,宋家家主和魏家家主都亲自向你道歉?” “是啊,爷爷。”周若琳停顿片刻后说:“魏家家主还说要派两名保镖保护我。可是……” “竟有这事?”周峰难以置信地问:“琳琳答应了吗?” “我不想答应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少爷答应了。” 这……周峰一时想不明白,魏文亮何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有,少爷任一凡为什么会答应魏文亮的提议? 尤其是,从孙女刚才的讲述中,周峰已经意识到,魏家家主魏文亮对少爷任一凡的态度,绝非寻常。 毕竟魏家与宋家不同,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少爷任一凡与宋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非同一般的关系。 思来想去的周峰,最终也没得出任何头绪。只好对孙女说:“既然少爷点头了,琳琳就不用再纠结了。” “我只是觉得,爷爷,这样好像不大合适。” “这样吧,琳琳。”周峰也知道不合适,可又不能违背少爷任一凡的意思。“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少爷肯定有少爷的道理。” “好吧,爷爷。” 第139章 杜利勇疯了 第二天一早,乘坐私人飞机回到夏城机场。见到前来接机的邓飞,任一凡不由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少爷,是二叔打电话告诉我的。” 任一凡闻言点点头。心道,只要自己动用私人飞机,的确是瞒不过邱俊的。 “回三官庙吧。” “是,少爷。” 来到三官庙,习惯性进入西侧门房,喝着悟苍道长亲自送来的茶水,见邓飞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任一凡随口问道:“有事?” “少爷,杜利勇疯了。” “杜利勇疯了?”下意识放下手中茶盅,任一凡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什么时候的事?” 邓飞解释道:“应该是前天夜里。” “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邓飞摇摇头说:“现在杜利勇已经被送进精神病院。昨天下午,我去看过他。除了不时惊恐地大喊‘鬼……女鬼’,别的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或者说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造成的。” “吃你们这碗饭的人,会被吓疯?” “少爷,是人都有弱点。” 想到初次与少爷见面时的场景,邓飞不由自主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还有,少爷。崔兆礼和李伟死了。” “怎么死的?” 对于杜利勇疯了的事情,任一凡也不过是感到吃惊。而崔兆礼和李伟就不同了。毕竟是自己让邓飞暂时关他们一段时间的。若是弄不好,极有可能给邓飞带来麻烦。 “经医院尸检发现,两人均是死于心肌梗死。” 绝不可能。任一凡看着邓飞,心里在想,若说其中一个突发心肌梗死,即便两人都年轻力壮倒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两个被关在一起的人,同时死于心肌梗死,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 “报警了吗?” “报了。” “警方怎么说?” “警方虽然有所怀疑,也对崔兆礼和李伟的行踪进行过调查,不过他们并没有任何证据。”一脸得意的邓飞说:“最终不予立案。” 不问可知,邓飞肯定对关押崔兆礼和李伟的地方进行过伪装。 “对他们行踪的调查没有发现什么?” “少爷放心。”知道少爷担心什么,于是邓飞忙道:“知道任一凡姥姥遇害真相的人,只有杜利勇、崔兆礼、李伟,以及周家的周伟和管家周瑞。” 就是说,只要目前唯一的知情人周伟不主动交代,姥姥遇害一案已经是死无对证。那么,警方再立案调查的可能性很小了。 被邓飞一句话提醒,任一凡问:“周家父子现在什么情况?” “据内部传出的消息,周典以包庇罪最多判六个月至一年半刑期,不过,缓刑的可能性很大。至于周伟,因为始终找不到任一凡的下落,应该会按谋杀未遂判三到五年。”邓飞又补充说:“这与周家在夏城经营多年,关系网遍布上下不无关系。” 突然想到什么的邓飞,接着说道:“对了,少爷。周毅又把那三家赌场卖了。” “卖了?接手的人是谁?” “接手的人据说姓张,燕京人。街面上有传言说是燕京魏家的女婿。不过,并没有确切的消息。” 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张继祖的话,倒是合了任一凡的心意。 “查一查。” “是,少爷。” “赌场不是周毅与邱卫东合伙买的吗?”任一凡不解地问:“没有邱卫东的许可,他一个人做得了主吗?” “我打听过了。”邓飞解释说:“周毅为此专门去了一趟隋城,回来就把赌场卖了。而且,卖掉赌场后,周毅就离开了夏城。” 汇报完最近几天的事情,邓飞便告辞离开了。 独自坐在门房内的任一凡,对于赌场、周毅、邱卫东等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对杜利勇,及其两名手下的结局颇感意外。 显而易见,杜利勇被吓疯,崔兆礼和李伟莫名其妙的死,肯定不是孤立事件。 那么会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要同时对三人下手? 让警方都查不出死因来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 正当任一凡百思不得其解时,洪芸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 “少爷回来了?” “芸儿,”任一凡打眼一看,发现几天不见,洪芸竟清减了整整一圈。不由自主地微微挑了挑眉头,指指旁边的椅子说:“坐下说吧。” “谢谢少爷。” 虽然人是清减了不少,但是洪芸的心情却很好。自然不会与少爷平起平坐,洪芸稍稍侧了侧身体说:“少爷,六条生产线已经顺利投产了。” “累坏了吧?” “累是累了点,但很充实。”洪芸并没有矫情,随即问道:“少爷燕京之行还顺利吧?” “还好。”说着拿出昨天下午刚刚得到的小石俑,递给洪芸道:“看看和芸儿那只有没有区别?” “完全一模一样。”拿在手中看了一眼,洪芸好奇地询问:“少爷是从哪里得来的?” “就是在燕京的古玩市场。” “网络上传播的那段视频,是在少爷去找这个石俑时发生的?” “芸儿都知道了?” “嗯。” 不知是不是因为暴露了,自己始终关注着少爷一举一动的小心思,俏丽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微微垂下眼睑,洪芸轻声说:“还有昨天上午在京畿大酒店的视频。” “呵呵,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少爷,那可不是坏事。” “打架还是好事?” “那要分为什么打。”洪芸抬眼看着少爷说:“少爷打的都是该打的架。” “事情也的确有些巧。”任一凡解释说:“若不是那天夜里,无意中遇到了被人欺负的周若琳,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那天夜里?不是在酒店那天早晨发生的?” 任一凡随即将周若琳被张冲欺负的一幕,详细给洪芸讲了一遍。 “少爷,那个张冲真是该死。”由周若琳的遭遇,马上联想起自己在隋城的经历,心有余悸的洪芸脱口而出道:“少爷,魏晓鹏被保外就医了。” “芸儿放心吧。除非遇到神仙,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第140章 无以为报 这里洪芸还没走,刚走不久的邓飞却又回来了。而且,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少爷……” “先生。” “古老?” 任一凡一看到邓飞身后的人,马上就站了起来。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古家私房菜馆的老板,也就是萧龙举的亲家古青春。 “古老快请坐。” 不仅没坐,反而向任一凡深施一礼后,古青春退后半步站在了邓飞身边。 看到少爷望过来的目光,邓飞急忙解释说:“我刚到市区第一个红绿灯处,正好遇到古先生在问路。听古先生说要来见少爷,就送古先生过来了。” “古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是啊,自己刚回来,对方就大老远从燕京赶了过来。若非有什么要事,即便自己没有手机,也是可以通过萧龙举,经邱俊联系到自己的。 “先生,青春这两天思来想去,总觉得对先生的大恩无以为报。”古青春真诚地解释说:“既然青春的余生是拜先生所赐,与家人商量之后,一致决定用余生来回报先生。” “古老,这怎么使得?” “先生,虽然青春没读过什么书,但还是知道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何况,受先生的恩惠绝非点滴啊。” “古老……” 接过洪芸斟满的茶水,递到古青春手中,任一凡想拉他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不想古青春往后一躲,就要给任一凡跪下。 “不可,不可,古老切莫如此。” 怎么说古青春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再说,那天晚上与萧龙举去私房菜馆,治好了他身中的蛊毒时,已经受过其一礼。所以,任一凡及时伸手拉住了他。 “先生若是不收留,青春只能长跪不起了。”说着,古青春又要跪下去。 见古青春说的坚决,任一凡暂时也拿他没办法。想了想说:“要不古老先住下来,休息几天再说。”转头看着邓飞吩咐道:“你来安排古老的住处,抽时间陪古老到处转转。” “是,少爷。” “先生,青春哪里也不去。先生在哪,青春就在哪。”古青春十分认真地说:“除了会做几个菜外,青春别无所长。不求随时服侍先生左右,只负责先生的一日三餐而已,还请先生恩准。” 就在任一凡为难,不知该如何接话时,悟苍道长突然推门进来说:“先生,以小道的意思,就这样定了吧。” 任一凡瞪了悟苍道长一眼,刚要开口,却被悟苍道长笑嘻嘻地打断说:“再说,先生是要钱有钱,要地有地。老是赖在三官庙算怎么回事。” 悟苍道长一番话,差点把任一凡给气笑了。指着他的鼻子问:“当初难道是我非要留下来的吗?” “哈哈……”悟苍道长哈哈一笑,随手从腋下抽出一个纸卷,在八仙桌上打开说:“先生请看,从三官庙往南至污汶河北岸,南北宽十二里,东西长三十四里,全部是祖师爷留下的资产。” “你是说,这一大片都属于三官庙?” 悟苍道长又从身上摸出一张地契摆到桌子上说:“有地契为证。” 任一凡拿起所谓的“地契”仔细看了看,分明是一份土地所有权证。上面国土资源局、规划局、城乡建委等单位的公章,可谓一应俱全。 “竟然是真的。” “那当然。”悟苍道长满脸笑意地问:“先生看看那个位置最好,不妨就在哪里建几间茅屋。再专门给古青春留出一处,建一座御膳房,小道岂不也有口福了?” 唯恐任一凡不答应,悟苍道长干脆拉起帮手来。转身对邓飞和洪芸介绍说:“邓老板和洪小姐可认识这位古青春古老板?” 见两人摇摇头,悟苍道长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继续说:“这可是燕京大名鼎鼎的,古家私房菜馆老板。其祖上是清宫御膳房专门伺候老佛爷的御厨。家传一本古家菜谱,那可是万金不换的宝贝。” “古家私房菜馆……我倒是听说过。”邓飞闻言惊讶地说:“据说需要提前半年预订,每天只安排一桌,菜馆做什么客人吃什么,不许点菜。” “对,对,对。”悟苍道长点头如捣蒜般说:“邓老板果然见识宽广。”继而指指古青春问邓飞道:“邓老板觉得怎么样?” “好事。” “洪芸小姐?” “古老收徒弟吗?” “哈哈,古家可是从不收外人为徒的。”悟苍道长替古青春答道:“不过,若是先生的人,比如先生的爱人,也许要另当别论了。” “道长,这位洪小姐是……” “别问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说。” 本来就被悟苍道长一句话说的红着脸低下了头,又听古青春如此一问,羞的红晕差点没忍住转身跑出门房。 任一凡也实在拿嬉皮笑脸的悟苍道长没办法,不想让洪芸难堪的他,马上转移话题问悟苍道长:“哪个位置好,你会不知道?” “先生是答应了?”喜不自胜的悟苍道长急忙指着八仙桌上的地图说:“这里,就是这个位置。背山面江,朝阳且藏风聚气,最适合建造阳宅。将来不仅人财两旺,下一代甚至能出将入相。” “钱不是问题。只是最近一段既没有时间,也没有人手。” 虽然不想让古青春以这种方式留下来,但是见邓飞和洪芸,尤其是悟苍道长都喜欢,任一凡也就不再反对。 “不是钱的问题。”悟苍道长指指地图,笑嘻嘻地对任一凡说:“先生有所不知,仅是这几年洪芸小姐府上施舍的钱财,足够将这里全部建成楼台馆所了。 至于人手,更不用先生费心。小道的为人是不怎么样,可要是想建造几间房子,在这小小的夏城,应该还用不着求爷爷告奶奶。” 这一点任一凡并不否认。悟苍道长性子不大好,这是夏城人都知道的。不过,他的道行摆在这里呢。夏城人谁敢说这辈子用不到悟苍道长? 只是,对于洪家竟然施舍给三官庙这么多钱财的事,任一凡多少有些没有想到。不由多看了两眼,红着脸低着头的洪芸。 不想,这细微的举动又被悟苍道长看在了眼里。 “洪芸小姐,”凑到洪芸耳边,故意低声说:“观里用不着那么多钱。三五年前我就吩咐过了,多余的钱财留着做洪小姐的嫁妆。 所以,现在请示洪小姐意下,能否动用那笔富余的钱财,给先生在江边建几间房子?” 这个悟苍道长实在是可恶至极。洪芸不由暗暗嘀咕一声。可心头的感觉却如同喝了蜜一般。并没有像普通女孩子那样忸怩作态,反而微微抬头,用所有人清晰可闻的声音说:“道长做主就是。” 第141章 人走茶凉 燕京,蔡家。 “蔡爷爷,您好。” “是贾震啊,快进来。” 有蔡聪的前车之鉴,虽然不明白他何以会疯狂地自我惩罚,贾震绝不敢冒险。绝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贸然招惹那个年纪轻轻,脸上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笑意,来自夏城的任彧。 所以,憋着一肚子火离开古玩街后,贾震立刻开始了对任彧的调查。 仅仅是从网络上搜集到的,有关任彧的视频及消息,就足以让贾震胆战心惊。不由暗自庆幸,当时没进一步为难任彧,是长这么大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 先是夏城周家合家前去拜坟,管家自杀,家主周典及大少爷周围自首。最终逼迫资产过千亿的周家不得不臣服于他。 继而是书画界泰斗萧龙举,按每字千万元的价格,购买了任彧一幅仅仅二十八字的草书作品。 紧接着是在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的寿宴上,任彧再次大出风头。 甚至连燕京魏家的小少爷张冲,因调戏来自夏城周家的大小姐周若琳,而同样被那个任彧给收拾了,至今都不敢出门。 …… 如此看来,贾震不由在心中暗想,那蔡聪、蔡敏兄弟吃瘪也就不足为怪了。 对蔡聪和蔡敏最终会落个什么结局更加好奇的贾震,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就来到蔡家一探究竟。 “蔡爷爷,蔡聪和蔡敏没事了吧?” 蔡昶叹口气说:“唉,好是好了。” 当然明白蔡昶的言外之意,换谁经历过这样的遭遇后,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心态。何况是,与自己起名的燕京四少之一的蔡聪。 “蔡爷爷放心,我来就是想劝劝蔡聪……” 蔡昶摆摆手对贾震说:“暂时不要。让他们俩好好反省反省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蔡爷爷说的是。”贾震试探着问:“蔡爷爷知道吗?” “什么?” “昨天中午,魏文亮、萧龙举、宋凌燕、米璐奇与那个任彧,一起到古家私房菜馆吃了一顿饭。” 知道昨天中午他们几个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古家私房菜馆的蔡昶,一时没明白贾震到底想说什么。 “蔡爷爷,饭后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本就对来自两个顶级家族的宋凌燕、魏文亮,与书法界的米璐奇、萧龙举凑在一起,能谈什么而感到好奇的蔡昶,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饭后有人发现,萧龙举、魏文亮与宋凌燕一样,竟然都年轻了二十多岁。包括古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古青春。”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蔡爷爷,这还能有假?”贾震指指手中的手机说:“现在网络上都传疯了。” 蔡昶顿时就明白了。为什么耄耋之年的宋凌燕会突然回到六十多岁的容貌。为什么宋凌燕也好,魏文亮也罢,包括萧龙举和米璐奇,何以要对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如此恭敬。原来都与那个任彧,能使人返老还童有关。 这世界上真的存在返老还童之术吗? 当心存疑虑的蔡昶,在贾震播放的手机视频中,亲眼看到相对比较熟悉的魏文亮、萧龙举两人的样子时,不由他不相信。 因为昨天上午还见过他俩。仅仅隔了一天时间,两个原本比自己大十来岁的古稀老人,突然变成了五十岁出头的中年人。看起来,比自己反而年轻了十来岁。 实在可恶!蔡昶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怪不得昨天上午在京畿大酒店,临近饭点时,没有一个人开口邀请自己。原来萧龙举口中所说“有事要谈”,竟然是指这件事。 见蔡昶在沉思,并不知道昨天上午在京畿大酒店,蔡昶曾经与萧龙举、魏文亮等人有过交集的贾震,再次开口问道:“蔡爷爷,您当年的手下现在有没有在夏城工作的?” 看了一眼贾震,蔡昶摇摇头说:“别说没有,即便有……你难道还不懂‘人走茶凉’的道理?” “蔡爷爷,又不是让他们办什么违反原则的大事。”贾震试探着说:“只是让他们试试,看看能不能创造个机会与那个任彧结交一下。” 见蔡昶没有说话,贾震不由进一步试探道:“蔡爷爷与我爷爷年龄相仿吧,都是快七十的人了。要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蔡昶抬眼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地说:“你爷爷当年可是在秦省工作过,按说他的路子比我要广得多。” “蔡爷爷,已经问过我爷爷了。”贾震解释说:“我爷爷只在秦省工作了不到三年。再说,我爷爷那时还不到四十岁。位卑官小,并没为下什么人。” “没用。”蔡昶语气平淡地说:“已经让蔡聪他俩把人得罪了,就算找到人又有什么用?” “蔡爷爷,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蔡昶始终没给贾震一个正面答复。于是,贾震没待多久便告辞离开了。 其实,经贾震提醒,蔡昶早就在脑子里思索,当年受过自己恩惠的手下中,究竟有没有在夏城工作的。直到贾震离开,仍然坐在那里想了很久,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个。 只是心中并不是十分肯定,于是蔡昶马上打了两个电话,最终得到了明确的答复。并要来了,二十多年前自己的司机,后来被提拔成科长的王吉庆的号码。 没有丝毫迟疑,蔡昶马上拨通了王吉庆的电话。 “是吉庆吗?我是蔡昶。” “呀,蔡老,您好。”电话中的王吉庆不好意思地说:“当年承蒙老领导器重,自己却没给蔡老长脸,以至于这么多年也没脸去看望蔡老……” “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为工作吗。” 两人在电话中寒暄几句后,王吉庆主动问道:“蔡老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呵呵,吩咐不敢。老朽现在可是个局外人了。” “蔡老可千万不要这样说。”王吉庆马上表示:“到什么时候,我王吉庆都不会忘记老领导的知遇之恩。” “言重了。”蔡昶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夏城是不是有个叫任彧的年轻人?” 闻言,王吉庆稍显惊讶地问:“连蔡老都知道任彧的存在了?” 第142章 这都是真的吗 “老秦,这都是真的吗?” 秦奋紧紧盯着手中的手机视频,头也没抬地反问了一句:“你说呢?” “那……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王菊有些后悔地说:“早知道他有那么大的本事……” “就你这张嘴,我说过你多少次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王菊反驳道:“我还不是心疼伟吉才多说了两句。哪里像你,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了,连个屁都不放。” “你就疼吧,再这样疼下去,伟吉早晚被你疼进牢里去。” “你……”差点没压住心头的火气,不过王菊还是适时收住了嘴。过了一会才说:“要不我们求求女婿?”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那个任彧明显与宋家的关系不错,现成的关系为什么不用?!” “你难道看不出来宋凌燕有多厌恶我们吗?” “厌恶……他厌恶什么?”王菊理直气壮地说:“我们那么好的闺女,都嫁给他孙子了,秦家有什么对不起宋家的?” “行,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心中有气的秦奋,干脆站起来回书房去了。 王菊可没打算就此放弃。她心里不是不明白,如果想要那个打了儿子的任彧出手,让自己年轻二十岁,必须争得宋家或者说宋凌燕的帮助。而自己是没资格跟宋凌燕说话的,只能求丈夫出面才行。于是,抬腿跟在秦奋身后,也走进了书房。 “老秦,要不你给宋凌燕去个电话吧?”一贯强势的王菊放低姿态,好言相求道:“就算不为我们,伟吉的爷爷奶奶他们可都是八九十岁的人了。” “过段时间再说吧。”秦奋从手机上抬起头说:“不知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秦家在宋家眼里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薄呢?”王菊压着心头怒火说:“怎么说我们都是宋青云的亲家,不是吗?” “亲家,亲家,你若是不好好改改自己的脾气,亲家也会被你弄成冤家的。” 啪——一句话算是彻底勾起了王菊的怒火。抬手在写字台上用力拍了一下说:“给你脸不要是吧?” 泼妇!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秦奋随即又低下头看起了手机。 “哼,要不是生就的这窝囊脾气,至于都快退休的人了,到现在还是个副职吗?”伸手夺过丈夫手中的手机,王菊怨天尤人地说:“也不知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 “给我!” 秦伟吉并非没有血性的窝囊废,不然也不会在仕途上走这么远。只不过不想闹的家里整天鸡飞狗跳,所以才一再忍让。 “你打不打电话?” “有本事自己打。” 见丈夫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正在气头上的王菊赌气说:“好,我打就我打。” 说着,便低头在丈夫手机通讯录中,寻找起宋凌燕的电话号码来。可是,找了半天竟然没有。于是,随手将手机扔到沙发上,拿出自己的手机,马上拨通了女儿秦岚的电话。 “妈,我哥好了吗?” “好了,好了。”王菊连声说:“还别说,那个任彧真有点本事。说今天上午你哥会醒来,还真就醒来了。” “妈,任先生可是神医。” “神不神医我不知道。不过,”王菊对着电话笑眯眯地说:“闺女,妈有件事问问你。” “什么事啊,妈?” “伟俊的爷爷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年轻了?是不是也与那个任彧有关?” “当然是啊,妈。不然怎么叫神医呢?” “那你可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让伟俊爷爷变年轻那么多的?” “妈,这个我真不知道。” “伟俊知道吗?” “伟俊应该知道。当时伟俊就在现场。” “伟俊没告诉你?” “没有。”电话中的女儿沉默片刻才说:“伟俊也不让我问。” “你是他妻子哎,问都不让问一声?” “妈,听伟俊说是爷爷吩咐的。谁都不能外传。” “你们夫妻之间说说还能怎么了?”王菊有些不相信地问:“你不是不想告诉妈妈吧?” “妈,看你说的。我瞒谁也不能瞒您与爸爸呀。”秦岚又补充一句说:“我是真不知道。” “那就是说,妈妈也想如伟俊爷爷那样,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妈,您可别生气。”了解母亲性格的秦岚解释道:“我公爹婆妈也一样没有得着。” “得着什么?” “得着如伟俊爷爷那样,任先生赐予的机缘。” “好吧,这个问题就当我没问。”王菊不死心地转变话题道:“那你告诉妈妈,那个任彧与宋家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并不了解真相的秦说:“就是因为任先生治好了伟俊爷爷的腿疾。” “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这才几年啊,就不和妈一条心了。” 不得不说,王菊也是个戏精。说着说着,竟然装起了可怜。语气中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妈怎么能这样说呢?我知道的都告诉妈了。”电话中的秦岚快被母亲逼哭了。十分委屈地说:“再说,像伟俊爷爷得到任先生恩惠的人,还有魏家家主魏文亮,萧老先生等,难道他们都与任先生有什么关系不成吗?” “好,好。”被女儿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的王菊,也不再装下去了。顿时气呼呼地说:“行,你不告诉我是吧,我打电话问女婿。”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的王菊,说到做到,马上拨通了女婿宋伟俊的电话。只是刚接通,就被挂断了。只听到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方便接听”的提示音。不死心的王菊,又接连拨了两次,得到的是同样的结果。 “哼,眼里还有我这个丈母娘吗?” 王菊不傻,马上就意识到,刚才给女儿打电话时,女婿肯定就在旁边。 秦奋见状站起身来,扔下一句“你就闹吧,早晚把这个家闹的四分五裂就心满意足了”,随即转身摔门走出书房。穿上大衣服,干脆到街上躲清静去了。 第143章 密室炼药 经洪泰来提醒,任一凡不敢再耽搁了。 结束会议后,马上返回三官庙。带上邓飞送来的何首乌及千年野山参,趁庙中无人,迅速走进三官庙正殿。转到神像背后,揭起后墙上的布幔,将手掌贴到一块一尺见方,黑色水晶石上。 随着轻微的哒哒声响起,后墙正中位置,赫然出现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任一凡从容迈步走了进去。 据悟苍道长介绍,这处夹墙之间的密室,是在三官庙建成后,由庙中道士暗中修建的。而且,乾道人当年就是在此修行,也是在此羽化的。 密室东西与三官庙同长,宽仅有五尺半,差不多一米八不到的样子。西侧安放着一张三尺宽的绳床,东侧是一只炼丹用的硕大鼎炉。中间则摆着一张圆木茶几,茶几上是一套紫砂茶具。 茶几北侧靠墙的位置,还有一架挑山几。上面有笔筒、笔架、砚台、香炉及一柄年代久远的拂尘。 自从任一凡被悟苍道长他们从鹰见愁救回,就被安排在这间密室中。平时,任一凡夜里也是在这里休息、练功。 不过,今天早早进入密室的任一凡,却不是为了练功。 刚刚安排洪芸与徐林川,明天开始清瘟颗粒的合成。那么,他必须赶在明天早晨前,将何首乌进行提纯。 不是不能用生产线提纯,只是通过现代化提纯工艺得到的草药精华,远没有通过鼎炉炼化提纯的效果好。尤其对于数千年、乃至万年年份的何首乌、野山参等,两种方式得到的效果更是有天壤之别。 因为在鼎炉的炼化过程中,需要炼丹者体内真力,并通过阵法借用醇厚的天地灵气。不仅能够完美保持药材的原有成分,甚至在真力和天地灵气的作用下,药效可以得到成倍加持。 这是现代化提纯工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之所以拿到何首乌和野山参后没有马上动手,是因为任一凡需要时间吸收消化,来自周家老祖宗周水牌位中,乾道人留下的有关炼丹术的相关记忆。 同时,也需要时间来增加自身修为,以保证炼丹时有足够真力输出。 两者缺一不可。不然,很容易半途而废,导致宝贵的数千年乃至万年何首乌、野山参等被白白浪费掉。 先将需要的何首乌放入鼎炉,因启动聚集天地灵气的聚灵阵法,需要炼丹者的真气催动。于是,任一凡盘腿坐在鼎炉前的蒲团上,按照乾道人留下的修炼心法,想要摒弃心头杂念时,却发生了意外。 不仅没能像往日那样,快速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脑海中反而突然出现了,杜利勇及其两名手下崔兆礼与李伟的名字。 杜利勇被吓疯,崔兆礼与李伟莫名其妙的死亡,究竟是何人所为? 知道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可任一凡发现,此时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经过几次尝试都无法进入心无杂念的状态。 十分清楚,修炼是不能强求的。干脆,任一凡接着上午被洪芸的到来打断了的思路,继续想了下去。 同时对三人出手,只能说明三人共谋了某件事情,从而得罪了某人,以至于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除了骗走姥姥,并将姥姥沉江之外,难道他们还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对此,任一凡并不能确定。 至于姥姥遇害一事,任一凡摇摇头,心中暗道,除自己外还会有谁为姥姥出头? 别说姥姥张金娥娘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即便有人,出身于夏城市某山区小镇上的姥姥家人,也绝对没有杀死崔兆礼和李伟,而能瞒过警方的能力与手段。 假定是与姥姥有密切关系的人出手,在排除了姥姥娘家人之后,则只剩下失踪后至今毫无音信,不知生死的母亲了。 这似乎更不可能。如果母亲还在人事,既然知道了姥姥遇害的真相,并亲手为姥姥报了仇,就决无可能不与自己联系。 难道是因为自己容貌的改变,以及对外自称任彧的缘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能够查到姥姥遇害的真相,就一定会知道借宿在三官庙内,替姥姥出头惩治周家人的“任彧”的存在。换谁也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尤其是,今天并没有从周峰口中获悉,周家有受到骚扰的消息。 一想到母亲,脑海中没来由又冒出来,昨天在燕京古玩市场遇到的,那个名叫“思凡”的小女孩。她脸上那丝淡淡的笑意,真的与记忆中的母亲太像了。 本就对母亲还活在世上不存幻想的任一凡,想到这里马上转变了思路。 会不会是宋家出手做的呢? 以宋家的实力,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可是,既然自己已经与宋凌燕相认,不论事前事后,舅舅不可能不告知自己一声。 …… 就这样思来想去,一直毫无头绪的任一凡,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修炼状态。 一个时辰后,当功行三个大周天,体内真气充沛并达到巅峰时,立刻催动聚灵阵。按照脑海中,乾道人留下的记忆,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开炉炼药经历。 晚斋前就知道,先生带着邓飞送来的何首乌等进入了密室的悟苍道长,晚课后正在方丈室内打坐。突然发觉,身边的天地灵气产生了轻微波动,顿时收功走了出来。虽然看不到天地灵气,但悟苍道长还是能感觉到,天地灵气正向正殿聚集。 马上就明白,一定是先生催动了聚灵阵。而且,不问可知,是要炼化那些何首乌。 “祖师就是祖师,还没有觉醒,却在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内,修炼到了如此地步。” 由不得悟苍道长不羡慕,不盛赞任一凡。想他修炼了七八十年,至今仍催动不了那座小小的聚灵阵。而且,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羽化前是不可能做到了。 迈步来到正殿后墙下,不丁不八往那里一站。借着聚灵阵聚来的浓郁天地灵气,悟苍道长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 第144章 山雨欲来 并不否认自己喜欢洪芸,只是现在绝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眼看再有二十来天就到立夏节气,任一凡只能把儿女私情暂时放到一边。 中午于三官庙陪古青春用过午饭,吩咐悟苍道长,让古青春先在三官庙安顿下来。稍事休息,下午便前往洪峰制药,召集周峰、洪泰来、洪芸、徐林川等人开会。 先是徐林川详细汇报了,刚刚投入生产的六条生产线的情况。最后说:“另外六条生产线的基础正在抓紧施工,不会影响安装进度。” 洪芸马上接过来说:“少爷,隋城那边的进度比预想的要好。再有不到十天即可发货。” “很好。”任一凡点点头说:“这次前往唐城,已经与宋家和魏家协商好。接下来要增加产量的提纯工作,将由宋、魏两家完成。我们只负责合成。” “少爷是说,我们只需完成已经到货药材的提纯即可?” “不错。” 这对于洪芸和徐林川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两人几乎是同时舒了一口气。 “合成的工作要提前做好准备。” “少爷放心。”洪芸信心十足地说:“在不增产的前提下,不论厂房还是人手,目前来说相对都比较充足。” 接下来是周峰汇报有关防护服及口罩生产的规划。虽然只过了不足五天时间,周峰不仅拿出了生产工厂的详细规划图,包括场地、厂房、设备生产商名单、产量、用工人数、原材料供货商名单、原材料现行价格、投资预算等,全部给出了准确的数据。 “少爷,由于这个季节硬化地面最少需要半月时间。所以,我建议最好是临时租赁场地、厂房。”周峰解释说:“我已经实地考察过了,城南工业园内有足够的闲置厂房。如果算上,随时倒出来的中药材仓库,还可以将防护服及口罩生产规模增加一倍有余。” “这方面我不懂。”任一凡毫不避讳地说:“请大家共同参详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按照这个方案尽快开始筹备。” “周总,”徐林川插言道:“设备供货商的交货时间没问题吧?” “我联系了其中三家,都说可以提供现货。”周峰继而请示任一凡道:“少爷,为保证进度,设备的采购合同这一两天就必须签下来。所以,我想明天一早动身,到各个生产厂家看看具体情况。如果没有问题,马上签订供货合同,并督促对方发货。” “你的身体……” 毕竟周峰已经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服用正元丹后年轻了二十多岁。任一凡还是有些担心。 “少爷放心,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周峰稍显迟疑地说:“只是对于自动化生产线我也是外行。如果带上一两名技术人员,会更有把握。” “需要什么人,你只管做主招聘即可。或者,”任一凡知道周家有家纺织企业,于是说:“纺织厂那边有懂行的人的话,完全可以借用一段时间。无需顾虑什么。” 周峰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点头说:“好的,少爷。今晚我就做好准备。” “这样吧,你做好准备后告诉邓飞。”说着朝门外喊了一声,邓飞应声推门进来,任一凡吩咐道:“通知邱俊,让私人飞机随时待命。你明天等周老的通知,确定好行程后马上出发。” “是,少爷。” “少爷,”一听少爷给自己安排了私人飞机,而且口称“周老”,这让周峰顿时就湿了眼眶。急忙站起来躬身行礼道:“周峰谢谢少爷。” “你先回去准备吧。” “是。” 周峰离开后,洪泰来开始汇报有关防疫方面的常识及常规流程等。 “先生,按照目前国际上同行的流行性传染疾病的防控手段,一般采用以下几个步骤。 首先是检测,其次是隔离观察,第三是确诊救治,第四是追踪密切接触者。 不论哪个步骤,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仅凭一家机构是根本无法完成的。” 任一凡点点头说:“的确如此。但是在疫情还没有爆发之前,我们缺少具有说服力的数据,去争取其他力量的协助。只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 “先生,”洪泰来不是十分肯定地说:“最近两天,我接诊了三个比较奇怪的病例。” 闻言,任一凡心中一动,急忙问道:“有何奇怪之处?” “以湿、热为主,兼有瘀、毒、虚等特点。主要表现在手太阴肺经。” “洪先生有没有做好自我保护?” “先生放心。自从先生流露出可能会有大规模疫情爆发之初,接诊病人时,我就开始穿防护服了。” “洪先生有防护服的采购渠道吗?” “有。” “芸儿,”任一凡转头吩咐洪芸:“先拿出五亿资金来,分批次购进防护服,并进行妥善保管。注意,尽量不要引起市场的波动。” “是,少爷。” “洪先生,”任一凡接着刚才的话题对洪泰来说:“不出意外的话,那三名病例就是即将爆发的瘟疫患者。” “怪不得……先生,”洪泰来稍显紧张地说:“上午我联系过在医院工作的同仁,咨询他们那里有没有发现类似的病人。得到的答复是,现在市区不少医院都发现了,或多或少,症状类似的患者。” “邓飞,马上通知周峰,告诉他推迟到明天下午动身。” “是。” “还有,马上回去将你保存的何首乌及野山参送到三官庙。” “是,少爷。” “先生,疫情开始了吗?” “山雨欲来。”任一凡表情凝重地点点头说:“我们首先要做好自己不被感染,才有能力救助更多的人。” “先生,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洪先生继续疫情防控方面的流程规划。”沉思片刻,任一凡对洪芸和徐林川说:“明天上午开始合成清瘟颗粒,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保证洪峰制药及周家名下企业的工人及其家属人均一份。” “任先生,目前提纯的药量,足够万份不止。只是还缺君药。” “明天上午八点前后,我会让邓飞给你送过去。” “如此的话,明天下午将合成第一批,不低于五千份的清瘟颗粒。” 第145章 不过是训诫一下 刚回到家就接到邓飞的电话,传达少爷的话说,要自己推迟到明天下午再动身。随口答应下来的周峰,既没有问为什么,对此也没有多想。 在夫人乔英的协助下,很快收拾好出门所需的行李。并电话通知了,自家纺织厂的两名工程师,让他们准备一下,明天下午陪自己出差。 晚饭后,周峰独自坐在书法,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杜利勇被吓疯,及其手下崔兆礼和李伟莫名其妙的死亡,究竟是何人下的手。 自从昨天傍晚,警方上门调查后,周峰已经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对于警方怀疑周家暗中出手,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管家周瑞暗中买通崔兆礼与李伟,先是从敬老院骗走少爷的姥姥张金娥,并将她沉入污汶河的。这在管家周瑞死前留下的认罪书中,讲述的十分清楚。 不过,不论是手机视频还是认罪书中,周瑞都没有提及杜利勇。 在周峰看来,这件事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少爷所为。也只有少爷有这样的能力,吓疯杜利勇,杀死崔兆礼和李伟,制造两人死于心肌梗死的假象,让警方虽有怀疑,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尤其是,周瑞曾亲眼所见,崔兆礼与李伟就控制在邓飞手中。 只是,周峰却无法解释,明明杜利勇三人出事时,少爷并不在夏城。那么,少爷又是如何出手的? 如果说,这是少爷刻意安排的人不在现场的假象……在没接到孙女周若琳的电话之前,周峰就是这样想的。问题是,按照孙女所说时间,杜利勇被吓疯与崔、李二人出事时,少爷正在燕京与周若琳在一起。 尽管知道少爷自得到了先主人乾道人的传承后,拥有了一身普通人难以企及的本领,但周峰还不认为少爷会分身之术。 如果不是少爷所为,那么会不会是宋家派人做的呢?宋家确实有这个能力。想来想去,周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宋家之前的确是在努力寻找少爷母子不假,现在虽然没有找到少爷的母亲,可是已经找到了少爷。 毕竟周峰是知道少爷姥姥张金娥的出身来历。而且十分清楚,张金娥只不过是少爷母亲的养母。 所以,以周峰所了解的宋家的行事风格,即便少爷与宋家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还是不相信他们会为了少爷姥姥而冒杀人风险的。 不是少爷,不是宋家,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是少爷的母亲出手,替养母张金娥报仇。 “这可能吗?” 周峰不由自问了一句。一个失踪十几年,期间毫无音讯的普通女人,该有多大的机遇,才有可能做到手刃仇人而不被警方发觉? 何况,既然出手为养母报仇,何以不与儿子相认? 尽管少爷已经是脱胎换骨,但周峰还是坚信,作为一个母亲最挂念的应该还是儿子。就算一时认不出儿子,也总会进行调查的。只要调查,就不可能绕过周家这一环。 …… 当周峰在家中思索杜利勇之疯,崔、李莫名其妙之死的缘由时,洪家父女却在讨论另外一件事情。 “爸爸,少爷怎么和魏家也打上交道了?” “不能以常理考虑先生的行为。”洪泰来满脸敬佩之色地说:“对别人不可能的事情,在先生那里皆有可能。” “爸爸,今天上午我去见少爷时,悟苍道长打算给少爷建住处了。” “哦?”洪泰来显然没有料到,于是问女儿道:“在哪里建?少爷答应了吗?” “少爷答应了。”想起悟苍道长当时说的那番话,洪芸脸色微红地说:“就在三官庙南,污汶河北岸,悟苍道长早就看好的一处,背山面江的去处。” 当即,洪芸把当时的情景详细描述给父亲洪泰来听。只不过,隐瞒了悟苍道长那句“多余的钱财留着做洪小姐的嫁妆”的话。 “芸儿是说,燕京古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古青春投奔先生来了?” “是啊,爸爸,不然少爷也许还不会同意建住处。” “哈哈,”洪泰来哈哈一笑说:“爸爸有口福了。” “古家私房菜真有那么好吃?” “到时候芸儿就知道了。”洪泰来十分向往地说:“很多年了,爸爸一直想找机会,再尝尝古家私房菜。” “听爸爸的意思,曾经吃过古家私房菜?” “是啊,那时候爸爸还在燕京读书。也是沾了一个同学的光。” 父女俩又聊了一会,洪泰来突然话锋一转,并面色凝重地说:“芸儿,下午我考虑了很久,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相关同仁。” 明白父亲话中之意,是指发现了瘟疫患者的事。洪芸不假思索地说:“爸爸,这是应该的。” “芸儿有所不知,这是要冒风险的。” “为什么?” “按照国家规定,有关流行性传染病的信息发布,必须是国家相关职能部门。不允许个人散播相关信息。” “那……要不要跟少爷商量商量,爸爸?” “不要。”洪泰来摇摇头说:“弄不好会给少爷招来麻烦。” “爸爸准备怎么做?” “就以我个人的名义,私下提醒医院的同仁。同时,”洪泰来语气决绝地说:“明天上午我去市卫健委汇报一下情况再说。” “如果他们不相信爸爸怎么办?” “看看能否多搜集一下相关病例。” 洪泰来也知道,仅凭自己手中的三份病例,恐怕很难让市卫健委的人相信。 “爸爸,要不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不用。”洪泰来可不想让女儿掺和进来。“目前你的主要任务,是全力保证完成先生交代的工作,千万不敢分心。” “一旦市卫健委不相信爸爸,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多也不过是训诫一下。” 洪泰来并没有实话实说,如果相关部门给他按上一个“撒不虚假疫情消息”的罪名,绝对不可能只是训诫一下那么简单。 退一步讲,万一消息撒播开来,到时候疫情并没有与先生任一凡预料的那样——大面积传播。弄不好,判刑坐牢的可能性都有。 这也正是,洪泰来既不想告诉先生,也不想让女儿掺和进来的原因。 第146章 度日如年的洪庆 习惯性地,上床睡觉前必定要去一趟卫生间。洪庆意外发现,悟苍道长竟然站在三官庙正殿后墙处面壁。 “哼,你个牛鼻子老道,你个老杂毛,站死在那里才好。” 回来趟在床上,洪庆又开始了每天的必修课,逐一问候悟苍道长的十八辈祖宗。当然,也少不了明风、明松、明山三人。 想想自己来到三官庙不过十来天时间,可怎么感觉好像过了十多年。这还是从小娇生惯养,游手好闲的洪庆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度日如年”的滋味。 最让洪庆受不了的是,几乎每天都要挨打挨骂。 挨骂倒也罢了,仗着自己从小练就的厚脸皮,洪庆并不大回事。可是挨打,从小到大,除了上学的时候偶尔被老师不痛不痒地打两下外,谁敢动自己一根指头? 特别是,明风、明山、明松三人,动起手来根本就不分轻重。可以说,厨房中的擀面杖、笤帚、水瓢、炝锅铲子、火钩子等等的滋味,洪庆都一一尝过了。 “三个小杂毛,你们给爷等着,总有一天要你们的好看。” 不是打不过,若是单打独斗,三人中任谁都不是洪庆的对手。就算两个一起上,身高体胖的洪庆也毫不畏惧。如果拼了命,一对三,洪庆照样敢。关键的问题是,自己不敢还手。毕竟三个小杂毛后面,还站着一个老杂毛。 做饭晚了要打。 做早了,等吃的时候变凉了要打。 饭菜做的不可口要打。 菜洗不干净要打。 锅、碗洗不干净要打。 掉一粒米、一枚菜叶要打。 吃饭吃不干净要打。 心情不好时,脸上没有笑意要打。 笑的开心了也要打。 …… 原来的手机,落在了那家咖啡馆,后来回去找才听说被周家大小姐周若琳拿走了。 要是早知道那个女孩子是周家大小姐,洪庆心道,借给我一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啊。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刚买的手机,来到三官庙又被悟苍道长那个老杂毛拿走了。 拿走就拿走吧,非要给自己留下一本什么《道德真经》。还说是必修的功课。要求每天必须背诵百字,每三天抽查一次。如果背不下来,或者有错字、漏字,即便是背的不够流畅都要挨打。 nnd,狗屁《道德真经》竟然足足有五千多字。别说一天背诵百字,这十来天能够顺畅背下来的,总共还不超过一百二十字。仅为此,洪庆就挨了足足三次打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打的重。 按照这个进度,洪庆大体算了算。把正本《道德真经》全部背下来,最少也要两百多天。因为越往后要背的字数越多,想要不错字、不漏字,几乎是不可能的。 每三天挨一次打,那岂不是为这本破书要挨七十多次打吗? 要是干脆把自己打残废,躺在床上起不来该多好。可每次打的时候虽疼的要命,但总妨碍不了自己继续为四个杂毛做饭。 老天爷呀,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以洪庆的性格,不是不想跑,是不敢跑。 曾经跑过两次,其中一次借着去关三官庙角门的空档,都跑到停车场那里了。也不知道牛鼻子老道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硬生生凭空将自己摔在了三官庙后院,坚硬的青砖地面上。而且是,连续摔了三次。这还不算,接下来又被明风那三个小杂毛,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想想明天又到了老杂毛抽查功课的日子,尽管极不情愿,可洪庆还是不得不拿起《道德真经》来,从头认认真真读了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德,名可名非常名……” 总共念了还不到十句话,洪家已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后半夜,是被一泡尿给憋醒的。及拉上鞋子,穿一条大裤衩子和一件背心,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出房间。上完厕所的洪庆,蓦然发现正殿墙根下,不再只是老杂毛自己,明风等三个小杂毛不知何时也加入了其中。区别在于,老杂毛是站着,小杂毛则是盘腿席地而坐。 他们……在干什么? 稍显迟疑的洪庆,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香味。只是这香味有些特别,或者说是洪庆从未闻到过的味道。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一缕淡淡的药香。 不由自主沿着奇异的香味走过去,赫然发现,这好闻的味道竟然是从三官庙正殿的后墙内发出的。洪庆有些明白了,怪不得四个杂毛大半夜的不睡觉,原来都是被这股想起吸引的缘故。 这其中肯定有好处。心里这样闲着,洪庆下意识深吸一口空气,顿时觉得有些神清气爽,不仅睡意全消,甚至忘记了暮春深夜的凉意。于是,也有样学样地盘腿坐在了明风等人身后。 道家修炼的吐纳之术,刚来三官庙的第二天,悟苍道长曾经教过洪庆。平生第一次,按照悟苍道长所传授的心法,洪庆修炼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当耳边传来明松的声音:“师傅,先生这是已经结束了吗?” 洪家猛然睁开眼睛,发现天光早已大亮。而且,仰头看去,原本连带笑意看着自己的悟苍道长,见到自己往过去的目光上,马上把脸一沉问道:“《真经》背的怎么样了?” “道长,我、我……” “你什么你?”悟苍道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现在就背,背不好仔细的你的皮。” 没办法,多是躲不过去的。洪庆只好硬着头皮从头开始背:“道可道非常道……” 洪庆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一口气将之前背过的句子,全部十分流畅地背了下来不说,而且,凭感觉就知道,没有任何错字、漏字。 以至于背完之后,洪庆不由站在那里愣住了。 “怎么,还想等着挨打不成?”悟苍道长眼睛一瞪说:“还不赶快洗漱之后做早斋去?” “是、是,道长。” 第一次,第一次没有因为背经而挨揍。洪庆顿时乐得屁颠屁颠地跑回了房间。 第147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刚刚早晨六点,邓飞就来到了三官庙。 在西侧门房并没有见到少爷,向悟苍道长打听,知道少爷还没起床,于是又在三官庙混了一顿早饭。期间可谓变着法子与古青春套近乎,只把旁边的悟苍道长看的差点笑出声来。 差不多快八点时,任一凡走出密室回到西侧门房,将手中一个不小的袋子递给邓飞说:“回去交给洪芸,马上进行合成。必须保证周峰及其随行人员每人一份。如有其他问题随时与我联系。” “好的,少爷。”邓飞接过来,站在那里迟疑一会说:“少爷,有人托我向少爷求字。” “有人是什么人?” “都是夏城有头有脸的人。” 邓飞正说着,悟苍道长推门进来说:“也有人求到我这里来了。先生或许想不到这个人是谁。” “谁?” “江家家主江沁果。” 任一凡听到江沁果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不过什么都没说。反倒是邓飞接过来说:“江沁果也有脸向少爷求字?” “先生,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不然,肯定会有人求到门上来的。” 任一凡点点头说:“告诉他们我没空。” “那接下来,上门求字的人怎么回他们?” 邓飞抢先说:“每字千万,爱要不要。” “邓老板就是这样跟他们说的?” 邓飞笑笑说:“我只是对他们说少爷的字值钱。所以,可以替他们问问。” 当初之所以不愿意答应萧龙举,任一凡就是怕一旦传出去,会给自己招来无尽的麻烦。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可又不能为了满足那些人,而让自己再无宁日。 “就按邓飞的意思办吧。每字千万,想要字的先交润笔费。”想了想,任一凡说:“而且,不能限定时间,要看我的心情。” “不仅是少爷的字,还有人在打听,少爷是如何让宋家宋老太爷等人返老还童的。” 任一凡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对邓飞说:“忙你的去吧。” “是,少爷。” 看着邓飞走远,悟苍道长凑近一步说:“先生,江沁果那里要是真出钱,先生写不写?” “不写。”任一凡瞪他一眼,打断说:“如果让江沁果来这里纠缠,唯你是问。” “嘿嘿,先生放心。”悟苍道长一摆手中拂尘,满脸得意地说:“小道别的本事没有,赶人的本事从未让人失望过。” 许是江沁果诚心要考验考验悟苍道长。悟苍道长说完这话还不到两个小时,上午十点不到,江沁果还就真的来到了三官庙。 好在任一凡因还有一部分何首乌,以及那几公斤千年野山参没有炼化。简单吃了点东西,早已回到密室中去了。 所以,在西侧门房没有看到神医任彧的江沁果,直接来到三官庙后院,找悟苍道长询问情况。 “道长,江沁果有礼了。” “无量佛。贵客,贵客。”右手拂尘搭在左手肘腕处,悟苍道长一本正经地单掌还礼道:“江施主请方丈室奉茶。” “不知道长问过任先生没有?” 江沁果一点拐弯抹角的意思都没有,来到方丈室坐下后就问。 “昨天傍晚就问过任先生了。”悟苍道长可不着急,端起明风沏来的茶水,向江沁果示意道:“江施主请用茶。” “谢谢。”江沁果可不想与出了名不好相与的悟苍道长多说,端起茶盅象征性呷了一口问:“任先生答应了吗?” “恐怕要让江施主失望了。” “怎么?”江沁果盯着悟苍道长问:“任先生没答应?” “那倒不是。”悟苍道长不紧不慢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实不相瞒,任先生此次前往燕京,不小心伤到了右臂。不仅短时间内写不了字,能不能恢复如初都是个问题。” “这怎么可能?任先生不是号称神医吗?” “谁说的?”悟苍道长乜斜着眼睛反问道:“江施主亲耳听任先生自称‘神医’了吗?” “那倒没有。” “还是呀。”悟苍道长正色道:“什么神医,纯属一派胡言。” 被悟苍道长忽悠地一愣一愣的江沁果,将信将疑地说:“那……周峰夫妻,宋家老家主,魏家家主,萧龙举等人返老还童又是怎么回事?” “江施主不会也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什么‘返老还童’吧?” “道长的意思是……” “哈哈,”悟苍道长故意大笑道:“那不过是贫道给了他几张符箓,有凑巧起到了作用而已。” “什么?!”江沁果放下手中的茶盅,难以置信地问:“道长的意思是,宋凌燕等人的容貌年轻了二十多岁,是因为道长的符箓在起作用?” “当然。”悟苍道长十分不屑地说:“不然,不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字写的马马虎虎是真的,哪里懂什么医术?” 江沁果是什么人,夏城仅次于周家,第二大家族的掌权人,岂能是悟苍道长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糊弄过去的? 半信半疑的江沁果,沉吟片刻后问:“那悟苍道长能否告知任先生现在何处?” “治伤去了。”悟苍道长睁着眼睛瞎说道:“昨天晚上,连夜被宋家派来的飞机接走,说是要等胳膊治好了再回来。” 要不是看了前天发生在燕京,有关任彧的视频。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年纪轻轻的任彧不得了。不然,江沁果也不会这么着急亲自前来三官庙相求。虽然从视频中,没有看到少年任彧有受伤的迹象。但是,悟苍道长都亲口说了,还会骗自己不成? 要说悟苍道长难以相与是真的,可还没听说他骗过什么人。再者,以自己江家家主的身份,悟苍道长想骗也要琢磨琢磨后果。 想想也是,先是魏家的小少爷,继而是蔡、秦两家的公子,最后还与贾家贾震的保镖打了一架。所以,江沁果几乎已经相信了,悟苍道长关于任彧受伤的话。 既然连自己受伤的胳膊都治不了,还谈什么神医? 江沁果想到这里,站起来说:“如此,江某不打扰道长清修了,告辞。” 第148章 两贪一怕 王吉庆怎么都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蔡昶会给自己打电话。倒不是有意躲着对方,当然也不像电话中说的,是因为无脸见他。 说实话,给蔡昶当了近十年的司机,那种伺候爷般低三下四的感觉,王吉庆每每想起来就会感到极为不舒服。这才是不想与对方联系的根本原因。 想与任彧取得联系……王吉庆嘴角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意。 周峰夫妻,宋家老家主宋凌燕,魏家家主魏文亮,书画界泰斗萧龙举等人,突然变年轻的事实,王吉庆当然知道。包括萧龙举花两亿八千万购买了任彧一幅二十八字的草书,王吉庆也亲自打听过。而且正在想办法,看看也给自己弄一幅。 想来蔡昶找任彧的目的,肯定和自己不同。 人老了,特别是官场上的人老了,有两贪一怕。 一是越老越贪权。蔡昶已经退下来五六年,估计对于权力的欲望应该不是那么强烈了。 二是越老越贪财。对于名列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蔡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想来蔡昶也还不至于为财想结交任彧。 一怕是怕死。人越来越怕死,不仅是对官场上的人,这是所有人都有的共性。区别只在于,程度不同而已。 不问可知,蔡昶一定正梦想着和宋凌燕等人一样能返老还童。 呵呵,自己的孙子得罪了任彧,这才不得不走弯路,想让自己出面帮忙撮合一下。 想明白了的王吉庆,却犹豫了起来。 让自己前往三官庙求那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利用手中的这点权利。 只是,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从乡镇一级干起。先后经历了县级畜牧、农林、国土等部门,两年前才调到市卫健委。今年年初才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已年过五十的王吉庆很清楚,市卫健委一把手的位置,将是自己仕途的终点了。 所以,王吉庆不想冒险。万一弄不好,俗话说拔起萝卜带起泥。若是因一时不慎导致之前做过的一些事情被掀出来,岂不多年来的努力打拼将付之东流? 尤其是那个任彧,不仅与唐城宋家的关系密切,现在又与燕京魏家走到了一起。宋、魏两家虽只是商界的顶级家族,可历来官、商是很难分得清的。 换句话说,得罪了任彧就极有可能得罪宋、魏两家。这也是王吉庆想要任彧的书法,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的关键原因所在。 由于晚上想了太久,第二天早上多睡了会。等王吉庆来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快十点了。 刚坐下,办公室主任就来汇报:“王局,洪峰制药的洪泰来一上班就过来,说有要事向王局汇报。” “向我汇报?” “是。他说事情很重要,必须当面向王局汇报。” 洪泰来,放眼夏城,乃至整个秦省都是中医界的知名人物。特别是,洪家最近与那个寄宿在三官庙的任彧走得很近。 这……岂不是正犯困呢,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吗? 王吉庆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领他过来吧。” “是。” 办公室主任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很快就将已经等了近一小时的洪泰来,领到了王吉庆的办公室。 “呵呵,洪先生快请坐。”王吉庆十分客气地站起来,与洪泰来握握手,又吩咐办公室主任:“沏茶。” “王局,泰来知道您忙。不过这件事的确十分重要,所以不得不耽搁王局几分钟时间。” “洪先生不要客气,有什么事只管说。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洪泰来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中取出一摞,他所接诊的三名患者的病例,以及一大早跑了几家医院,从平时有联系的同仁那里要来的部分病例,一起递给王吉庆。 并解释说:“王局,这是我以及夏城各大医院的同仁,最近一段时间接诊的一部分患者的病例。” 接过来扫了一眼,并不懂医的王吉庆,不明所以地抬眼看着洪泰来问:“洪先生带着些病例来……” “王局,是这样。” “这些病例都有一个共同点,即湿、热、瘀、虚,且基本反应在手厥阴肺经。”知道眼前这位卫健委一把手不懂医,所以洪泰来换一种方式说:“简单来说,这些患者表现出的特征,符合流行病学的有关特征。” “洪先生的意思是说,他们所患是一种流行性疾病?” “极有可能。” 王吉庆拿起刚才的那摞病例数了数说:“洪先生应该知道国家卫健委的相关政策。确定某种疾病属于流行性疾病,必须符合几个基本条件。” “我知道。” “既然洪先生知道,那么仅凭这寥寥几分病例,就判断是流行性疾病,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些?” “王局……” 没给洪泰来解释的机会,王吉庆打断道:“这是要犯错误的。传播虚假流行性疾病信息,引起社会恐慌情绪,可不是一般的错误。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王局,请听我解释。” “洪先生先告诉我,”王吉庆根本不想听洪泰来解释,而是问道:“洪先生基于这几份病例得出的,‘极有可能是流行性疾病’的结论,都对什么人说过?” 洪泰来本就是一个耿直的人,所以并没多想的他随口答道:“只是对人民医院、中医医院等几家医院,平时与泰来有联系的同仁提过一句。” “洪先生,本着对你本人负责,对夏城广大人民群众负责,对政府、对国家负责的态度,我现在正式奉劝洪先生,请马上收回你对你那些同仁说过的话。” “王局,人命关天啊。” “洪先生千万不要危言耸听。”王吉庆摆出一副十分大度,又十分关心对方的姿态说:“刚才洪先生所说的话,我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出了这道门,”王吉庆指指办公室紧闭的房门说:“还请洪先生谨言慎行。” 被王吉庆一句“危言耸听”吓了一跳的洪泰来,眼看这位卫健委一把手,根本就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不说,甚至给自己扣了这样一顶大帽子。 只能站起来说:“实在不好意思,打扰王局长了。泰来告辞。” 伸手去拿摆放在王吉庆案头上的病例时,却被对方拦住了。 “这些病例就留在我这里吧。” 第149章 查封诊所 洪泰来实在没想到,一大早跑了好几家医院搜集病例,又在市卫健委等了那么久,得到的结果竟然被王吉庆扣以“危言耸听”的帽子,并拿国家相关政策警告了自己一番。 甚至要自己收回对同仁说过的话。说出去的话如何收回? 生了一肚子闷气的洪泰来回家后,午饭都没吃几口。 只是,更让洪泰来想不到的是,下午三点刚过,家里竟然来了两位民警,强行将他传唤到了派出所。 “有人向我们反映,洪先生正在散播有关‘流行性传染疾病’的虚假消息。对此,洪先生有什么要跟我们解释的吗?” “是谁,谁说的?” 自己一番好意,竟然被人举报了。想来,除了市卫健委相关人员外,被自己提醒过的,那几位赞同自己观点的同仁,应该不会举报自己。 “怎么,洪先生是想报复举报人吗?” “就算我有那个心,也要有那个能力才行。” “那就是说,洪先生是真有报复举报人的想法了?” “你们……怎么这样说话?” “洪泰来,你要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 “请问,我有什么问题?” “散播‘流行性传染疾病’的虚假消息,危言耸听,制造恐慌情绪。难道这些还不够?” 不等洪泰来反驳,另外一名民警呵斥道:“别说是强制传唤,判刑都足够了。” “请问,我有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 “没人剥夺法律赋予你的应有权利。”另外一位民警说:“事实是,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自我辩解的?” “什么叫证据确凿?就是举报人的一句话吗?” “那你觉得再加上这些病例做证据够吗?” 说着,将洪泰来上午带去市卫健委的那一摞病例,拿在手中抖了抖。 果然是王吉庆干的。洪泰来指着那些病例反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些病例都是伪造的吗?” “我们已经核实过,病例都是真的。但是,除了你自己开出的三份病例外,其余病例的出具医院都一致否认,病例的主人患有‘流行性传染疾病’。”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无视职业道德,拿患者的生命当儿戏……” “丧失职业道德的是你,不是他们。”一位民警向洪泰来出示了几份材料说:“这都是出具这些病例的医院,提供给我们的,盖有医院公章和医院院长签字,具有法律效义的证明材料。”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既然是市卫健委举报的自己,而自己透露过消息的那几家医院又出具材料,证明病例的主人所患并非“流行性疾病”。洪泰来清楚,自己再怎么分辨都将无济于事了。 任由派出所将自己训诫一番,最终不得不在询问笔录上签下名字。直到下午五点才返回家中。 不想因今天的事情让女儿分心的洪泰来,虽然晚饭时毫无心情,可还是勉强吃了点东西。甚至当女儿洪芸问起,今天有没有去市卫健委时,洪泰来干脆摇了摇头。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市卫健委相关部门的四五名人员,由办公室主任的带领,在警方的配合下,竟然将自己的诊所,强行贴上封条给关了。 “洪先生,鉴于您传播容易造成市民恐慌情绪的虚假信息,我代表市卫健委查封你的诊所,并吊销洪泰来的行医执照。” 当市卫健委办公室主任将相关文件交给洪泰来时,洪泰来一怒之下,顺手就撕了。 “洪泰来,你这是公然蔑视国家相关职能部门,蔑视国家法律法规的庄严。”一名民警怒斥道:“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警官息怒,息怒。洪先生也是一时想不开,并非故意。” 没想到市卫健委的办公室主任却站出来当起了和事佬。一边向民警解释,一边将洪泰来拉到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里中,低声劝道:“洪先生,这不过是走个过场。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过段时间,洪先生去找找王局,跟王局好好解释解释,诊所和行医执照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该怎么向王局解释?” 听得出来,对方明显是话中有话,于是洪泰来压着心头怒火问了一句。 “呵呵,名人面前不说假话。”办公室主人笑眯眯地提醒洪泰来说:“听说洪先生与任彧关系不错。而王局又恰好是一个书法爱好者。这样说,洪先生明白了吧?” 说完,四十来岁的办公室主任,亲昵地拍了拍洪泰来的后背。转身带领手下,与同来的民警一起离开了。 等众人离开后,洪泰来也想明白了。 一是,王吉庆不相信那些病例反应的情况是“流行性疾病”。 二是,王吉庆早就想要先生的字。苦于没有途径,所以借机要挟并威逼自己,以便通过自己达到目的。 哼,一群蛀虫,门都没有! 正当洪泰来独自在客厅生闷气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中医医院的大夫陈文奇打来的。本不想接的洪泰来,想了一会还是按下免提键,并同时按下录音键,才接了起来。 “洪先生,实在抱歉。”陈文奇无奈又十分生气地说:“那不是我的本意。到现在我仍然坚持,洪先生的观点是正确的。只是,医院受到来自市卫健委的压力,不得不昧着良心向对方出具了一份虚假证明。” “难道你们医院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吗?” “唉,洪先生,他们不像我们一样,他们看重的是头上的乌纱帽。” “为了一己之私可以弃千千万万人的生命于不顾吗?”洪泰来怒声道:“他们还有一点点职业道德,还有一点点良心吗?!” 挂断陈文奇的电话后,又接连接了来自其他几个医院,昨天早上亲自去过,并向对方借来相关患者病例复印件的大夫的电话。无一例外,洪泰来将通话内容都进行了录音。 第150章 查,彻查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洪芸耳中。交代一下手头的事情,急忙驱车赶回家里。 “爸爸,究竟发生了什么?” “唉——” 洪泰来长叹一声,当即从昨天早晨开始,一五一十对女儿讲了一遍。 “爸爸,那个王吉庆怎么如此无耻?”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不足为奇。” 见父亲的心情还好,洪芸才多少放下心来。 “爸爸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洪泰来看着女儿,有些赌气地说:“等吧,等疫情爆发了,看那些人还怎么说。” “可是,诊所被封,行医执照被吊销,那些老患者怎么办?” “暂时介绍他们去中医医院找陈文奇大夫吧。” “陈叔叔?”洪芸点点头说:“陈叔叔是个好人。” “只是,眼睁睁看着疫情的爆发,我们却无能为力……” “爸爸有没有想过,向省委建委反应一下情况?” “想过,估计不会有什么效果。” “不会吧?像王吉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到处都有?” “问题不在于此。而是现在已经晚了。”洪泰来解释说:“王吉庆不傻,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歪曲事实并向省卫建委汇报。如此,将来万一爆发了疫情,才不至于他一个人背锅。” “那国家卫健委呢?” “难。” “能不能征得少爷的同样,通过宋、魏两家的渠道上报?” 听到女儿的话,洪泰来沉思片刻说:“本不想让先生掺和到这件事中来。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爸爸,我送你去三官庙吧?” “你忙你的吧,我让管家送我过去。” 父女俩正说着,管家走进来说:“老爷,小姐,任先生到了。” “快,快请。” 洪泰来与洪芸一起迎出去,刚好看到任一凡从邓飞的车上下来。 “先生……” “少爷。” “我都知道了。” 看到邓飞,父女俩也就明白了。一定是邓飞得到消息后,前去三官庙通知了先生。 来到客厅落座后,任一凡直接开口问道:“洪先生估计一下,如果直接上报国家卫健委,等夏城接到批复文件需要多长时间?” “准确时间不好说,但估计少说也要一周多。” “需要有那么久吗?” “需要的,先生。”洪泰来解释说:“国家卫健委,包括省卫建委都有一个‘流调’部门。即针对流行性疾病的调查追踪部门。收到我们上报的资料后,需要相关‘流调’人员进行调查并得出明确的调查结果后,才能形成正式的批复文件。” “那就是说,如果在其他地方还没有发现相似病例的话,他们需要到这里来进行调查,然后将调查结果传回去,才能下发正式的批复文件?” “是这样的,先生。” “燕京附近的医院中,有洪先生熟悉又可信赖的同行吗?” “有是有。”洪泰来不确定地说:“回头我可以试着联系联系。只是……” “洪先生是担心他们不敢冒险?” “是啊。如果他们那里发现了相似病例,至今又没有上报的话,只能是因为心存顾虑。即便我打电话过去,肯定也不敢将相关信息提供给我。” “这样吧。”任一凡果断地说:“洪先生只是电话联系,确定一下那里有没有发现类似病例。暂时不要向他们提什么要求。” “好吧,先生。” “不限于燕京。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联系些地方。权当是对早期疫情的发展摸摸底好了。” “好。我会将得到的消息,及时向先生汇报。” “搜集到信息后,交给……”任一凡首先看看邓飞,最终目光落到洪芸身上说:“芸儿,由芸儿统一整理后再转交给我。” 随即,任一凡又交代邓飞:“查查这件事的起因,看看是谁在其中作梗。” “是,少爷。” “先生……”见任一凡要调查诊所被封及行医执照被吊销的事,洪泰来迟疑着说:“本不想打扰先生。” “洪先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件事的起因可能与先生的字有关。” 至此洪泰来也不想再隐秘,干脆把事情的经过又详细讲了一遍。特别是市卫健委办公室主任临走时,私下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王吉庆?” 任一凡听完转头去看邓飞。 “少爷,王吉庆本是燕京人。不过来夏城也有些年头了。据说最初是某个大人物的司机,之后一步步走到现在。年初才被提拔为市卫健委的一把手。很多人私下议论说他燕京有靠山,只是没人了解内幕。” “查,彻底查清楚王吉庆背后是谁。”牵涉到燕京那边,任一凡知道邓飞没那能力,于是吩咐道:“找邱俊吧。把这边的情况给他说清楚。告诉他尽快查清王吉庆背后靠山的底细。” “是,少爷。” “还有,也可以直接找魏文亮。”任一凡对邓飞说:“可以双管齐下。” “少爷,我……” “魏文亮那里你报‘任彧’的名字就是。至于魏文亮的电话号码,也问邱俊要吧。” 任一凡没耽搁太久,聊了一会便起身返回了三官庙。 直接来到方丈室找到悟苍道长说:“疫情已经开始了。立刻通知各地道教门派及组织,请他们协助搜集与疫情相关的信息。” “先生,这么快?” “是。洪先生的诊所,以及市区各大医院都发现了类似病例。”任一凡继续说:“所以,第一时间掌握疫情在各地的发展情况至关重要。” “好。先生放心,我立刻就办。” 任一凡点点头,嘱咐悟苍道长说:“轻易不要打扰我。” 随即回身来到正殿,又一头扎进入了密室。 因白天三官庙内总有零零星星的游人,不想让他们闻到炼化何首乌及野山参时传出的味道,从而心生好奇。所以,任一凡白天只是练功,以便为夜晚的炼化积蓄真气。 特别是,经过昨天一夜对何首乌的炼化,任一凡发觉修为似乎有了长足的进步。究竟是因为何首乌的功效起到了作用,还是因为催动聚灵阵增加了天地灵气浓度的缘故。虽然任一凡一时还不是很清楚,但他绝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第151章 魏文亮的难处 燕京,魏氏大厦,董事长办公室。 “董事长,目前所有中药提纯生产线均已达到最大产能。在不影响原有产品提纯产量的前提下,按董事长刚刚交付的清单,现在已经提纯的库存是十二吨。从明天起,每天的产量基本稳定在五到六吨之间。” “不错。”魏文亮夸了眼前的刘长绪一句说:“每两天发一次货,直至对方要求停止供货为止。” “是,董事长。” 身为魏氏集团中成药公司的总经理,年仅三十五岁的刘长绪,一直是在魏凤手下做事。虽然不明白董事长何以会收回大小姐魏凤的权利,但他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董事长,发货地址,接货人及其联系方式……” “哦,你记一下。” 刚要开口,将来自邱俊关于夏城洪家洪芸小姐的联系方式告诉刘长绪,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显示是来自秦省夏城的号码。自己的电话号码,极少有外人知道,更不要说夏城了。所以,一时并没有想到儿子任一凡身上的魏文亮,犹豫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哪位?” “魏总您好,我是邓飞。是少爷让我联系魏总的。” “少爷……”魏文亮这才醒悟过来,不是很确定地问:“是任……先生吗?” “是的,魏总。” 竟然是儿子的人。不问可知,必定是受命于儿子才会给自己打电话。魏文亮难免有些激动。于是,语气和缓地问道:“邓飞是吧,任先生有什么事吗?” “少爷有事需要魏总帮忙。” “说吧。” 电话另外一边邓飞的心情,比魏文亮可是激动多了。自从跟随了少爷之后,先是有幸成为宋家的座上宾,如今又正与魏家家主通电话。宋、魏两家可是举国上下最有势力的顶级家族,没有之一。这是邓飞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尤其是,在自己报出少爷的名号后,电话中的魏家家主魏文亮语气间的变化,更让邓飞拿着手机的手心里都开始冒汗了。 “少爷想调查一个人的背景……” 当即,早就打好腹稿的邓飞,条理清晰地将王吉庆的情况,包括王吉庆的身份信息,一股脑全部报给了魏文亮。 “嗯,我知道了。”魏文亮对邓飞说:“请转告任先生,我马上安排人去办。” “谢谢,魏总。” “对了,你顺便告诉任先生一声,魏家提纯的中药材明天开始发货。”魏文亮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刘长绪,继续说:“以后每两天发一车,每车十吨。接货人一律为洪家的洪芸小姐。” “好的,魏总。”邓飞知道洪芸最近很忙,随即对魏文亮说:“魏总,接货人还是写我吧,洪小姐最近有些忙。” “也好。接下来,将有魏氏中成药公司的刘长绪与你对接。” “好的。” 将邓飞的电话号码告诉刘长绪,等对方离开后,魏文亮又马上给管家姜宇宁打电话,安排他立刻着手调查王吉庆的情况。 之后,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起了心事。 仔细捋了一下,参加宋凌燕寿宴以来,与儿子任一凡之间发生点滴:中药提纯,信用卡两万八千四百元的消费,正元丹,今天又让自己帮忙调查王吉庆的背景资料。 这无疑都是一些积极的信号。只要不拒自己于千里之外,早晚有一天,魏文亮相信,儿子终会认祖归宗,终会回到自己身边。 只是,魏文亮也有烦心事。 由于女儿魏凤,因为被自己收回了其在魏氏集团的所有权利,这几天一直在闹情绪。而且,据管家姜宇宁暗中观察,女儿魏凤并没有放弃对那份《代孕协议》,即对任小兰及儿子任一凡的调查。 魏文亮对此并不是十分介意。毕竟亲口答应过宋凌燕,双方一起努力寻找儿子的生母任小兰的下落。同时,儿子任一凡的身世,迟早要曝光的。与其自己主动向夫人解释,还不如让女儿抖出来,到时再见机行事的好。 当然,前提是她不能再做出针对儿子任一凡人身伤害的任何事情。所以,魏文亮已经叮嘱管家姜宇宁,暗中派人盯紧魏凤。一旦发现其有伤害儿子的矛头,必须在第一时间阻止女儿。 再就是外孙张冲,魏文亮也很挠头。 自从被儿子收拾之后,一直被自己禁足于府中。学校那边已经是办理了休学的相关手续。但是,无论与外孙怎么商量,他就是不想到公司来做事。 不是看不出来,张冲是想继续做游手好闲的魏家小少爷。 这是肯定不行的。魏文亮太清楚了,一旦撒手不管,以外孙的个性,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果是能用钱解决的,魏文亮并不担心。若是再发生类似针对周若琳的事,即便遇不上儿子任一凡那样的高人,只要受害人事后不愿意调解,那么等待外孙的只能是牢狱之灾。 身为顶级家族魏家家主的魏文亮,还没自大到不将法律放在眼里的地步。 尽管对女儿魏凤的所作所为越来越不满意,但是,女婿张继祖已经是那样了,如果外孙再有个好歹,魏文亮难免会觉得对不起女儿。 最让魏文亮头疼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当有一天儿子任一凡真的答应认祖归宗时,自己该如何协调,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女儿与儿子之间的关系。 可以说魏文亮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思来想去,魏文亮能想到的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维持家族目前状况,将家主之位传给儿子。那么,以女儿的个性,势必会闹个鸡犬不宁。甚至与自己断绝父女关系的可能性都有。 二是,将魏氏集团分成大、小两部分。大的部分留给儿子,尽量保存魏氏集团的实力,维护魏家现有的社会地位。小的部分给女儿,任其发展或灭亡,从此不再与魏家有关。 说心里话,这两种结果都不是魏文亮希望看到的。 很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但是,让魏文亮纠结的是,想了一圈,竟然没有想到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第152章 不知天高地厚 “老太爷,任先生那边要查一个名叫王吉庆的人的背景资料。” 由于宋凌燕提前吩咐过,只要是外甥任一凡那边的消息,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他。所以,邱俊接到邓飞的电话后,马上就来到四合院向宋凌燕汇报。 “王吉庆,什么人?” “夏城市卫健委一把手。” “为什么要查他的背景资料?” “邓飞在电话中说,洪先生发现了几例极有可能是‘流行性疾病’的患者。在向夏城市卫健委报告后,王吉庆不仅以‘散播虚假消息、涉嫌制造恐慌情绪’为由,将洪先生举报了不说,还吊销了洪先生的行医执照,并查房了洪家的诊所。 而夏城市卫健委办公室主任,私下对洪先生说‘王局是个书法爱好者’。” “就是说,王吉庆想要挟洪先生,向任先生讨要书法作品?” “是这个意思。” “哼,不知天高地厚。”宋凌燕果断地说:“查,不仅要查他本人的背景资料,与他有关联的人的资料全部查清楚。” “是。” “要快。放下手头其他所有事情,全力以赴去办。”宋凌燕吩咐道:“宋家所有关系与资源都可以动用。” “明白。” 管家邱俊离开后,宋凌燕坐在那里沉思一会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齐玉好啊。” “宋老好,宋老好。”电话中的齐玉一连声地说:“没能挤出时间去唐城给宋老拜寿,宋老没怪我吧?” “说哪里话呢,知道你们身不由己,何怪之有。” “多谢宋老理解。”齐玉笑呵呵地说:“不过,齐玉可是对宋老有些不满。” “呵呵。”明白齐玉是指什么,宋凌燕打个哈哈说:“前几天去燕京……还真不是没时间。的确因一时高兴,不仅是你,还有不少老朋友都让我给忘了。” “宋老还是那么直爽。”齐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地说:“坦白从宽。那我就不和宋老计较了。”知道宋凌燕不会轻易给自己打电话,于是齐玉接着问了一句:“宋老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不过,的确想跟你打听一个人的情况。” “谁啊,宋老?” “夏城市卫健委的王吉庆,你知道这个人吗?” “王吉庆,还真巧。” “怎么了?” “宋老有所不知。前天也有个人向我打听王吉庆的情况。” “前天?”那不是自己离开燕京的第二天吗,想来肯定与外甥任一凡无关。因为那时候外甥还在燕京。“是谁啊,齐玉?” “蔡昶,宋老应该也认识吧?” “认识。大前天还在京畿大酒店见过一面。” 听到这里,电话中的齐玉爽朗一笑说:“宋老去看热闹也不打声招呼,真是不够意思啊。” “我保证,下次一定叫上你。”宋凌燕半开玩笑地说:“蔡昶打听王吉庆干什么?” “王吉庆最初是蔡昶的司机,后来也是蔡昶将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齐玉解释说:“蔡昶是想从我这里证实,王吉庆是不是在夏城工作。并跟我打听对方的电话号码。” “原来是这样。”宋凌燕若有所思地问:“你告诉蔡昶了?” “我只是告诉他王吉庆的确在夏城工作,至于电话号码,我并不知道。” “怎么了,宋老,王吉庆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哈哈,夏城市卫健委可是属于你的一亩三分地。”宋凌燕故作神秘地说:“想知道为什么,你打个电话不比我知道的清楚?” 结束与齐玉的通话,宋凌燕仔细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发生在夏城洪家的事情中的猫腻。 因两个孙子都在外甥任一凡手中吃了亏,所以蔡昶不可能不关注有关外甥的举动。由此,也就很容易发现魏文亮、萧龙举、古青春身上的变化。 要知道蔡昶也是七十多岁的人,看到魏文亮他们突然年轻了二十多岁,能不眼馋吗? 而偏偏自己的孙子又得罪了任一凡,堵了蔡昶直接与外甥打交道的路。所以,不得不拐个弯,想通过自己提拔起来的王吉庆,达到与外甥接触的目的。 只是,他为什么不直接讨要丹药,而是要什么书法作品呢? 会不会是王吉庆又夹带了他自己的目的在其中?就是说,书法作品是王吉庆要的而并非蔡昶。 越想越觉得合理。外甥任一凡那么值钱的书法作品,没人会不喜欢。可对于七十多岁的蔡昶来说,能返老还童才是最最迫切的愿望。 当然,宋凌燕并没有仓促下结论。他还是要等管家邱俊的调查结果,两者相互印证之后,再告诉外甥不迟。 …… 给宋、魏两家打完电话后,邓飞自己也没闲着。 经初步调查发现,王吉庆绝非什么书法爱好者,之所以想要少爷的书法作品,无非是看上了少爷书法的价值。这说明什么,说明王吉庆是一个贪财的人。既然如此,类似以权谋私、聚敛钱财的做法,肯定不止一次。 于是,邓飞开始动用多年经营的人脉,从王吉庆到夏城工作起,展开了详尽的调查。 当然,涉及到王吉庆贪污受贿的确切资料,以邓飞的能量是很难查到的。他所能得到的消息,大都是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传言。 不过,邓飞并不在乎。本来他就不是什么法官,无需证据给王吉庆定罪。在邓飞看来,这些传言已经足够了。只要花钱雇佣些水军,讲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发到网上,足够王吉庆喝一壶了。 这也是之前邓飞惯用的伎俩。特别是对于一些爱面子的人,这一招向来是屡试不爽。而对于身为市卫健委一把手的王吉庆,邓飞心想,看到这些消息后,不疯了才怪。 “邓爷,刚刚查到一个准确的消息。” “快说,别卖关子。” “邓爷,王吉庆在夏城一处,在省城两处,共保养了三位情人。” 一听到肖占龙的话,邓飞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想都没想地说:“马上,你带人马上去省城,明后天是周末,只要王吉庆露面,必须给我拍全喽。” “邓爷尽管放心,这是咱的老本行啊。” “夏城这里你交给窦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153章 无独有偶 “爸爸,你被骗了。”下班后的江晓波,一走进客厅就说:“那个任彧根本没离开夏城。” “你确定?” “今天任彧还去洪家来着。而且,手臂也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尽管没有去现场,以江晓波的身份,想要了解洪家诊所被查封后的情况,还是易如反掌的。何况,整个事件他都有参与呢? “悟苍那个牛鼻子,竟敢骗我。”江沁果脸色铁青地说:“实在是可恶至极!” “爸爸,不出意料的话,悟苍应该是受命于任彧的。” “这怎么可能?” 任谁都不会相信,向来以不好相与着称的悟苍道长,怎么可能会听命于一个只有二十来岁,寄宿在三官庙内的年轻人呢? “种种迹象表明,不仅可能,而且事实的确如此。”江晓波话锋一转问:“爸爸可听说过燕京的古家私房菜馆吗?” “古家私房菜馆怎么了?” “古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古青春到夏城来了。”看着父亲望过来的问询的目光,江晓波解释道:“是来投奔任彧的,现在就住在三官庙内。” “就是说,古青春也得到任彧的好处了?” “不错。据之前认识他的人说,古青春不仅年轻了二十多岁,身体上的老毛病也全部好了。” 听到儿子的话,江沁果彻底怒了。 “绝不能轻易放过洪泰来。” “爸爸放心。”江晓波满脸笑意地说:“现在先让王吉庆出面,我们只管看热闹好了。” “看热闹?不能只是看热闹。”江沁果摇摇头说:“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遏制洪家发展的势头。” “这个我当然明白。”江晓波胸有成竹地分析道:“洪家只有洪峰制药及诊所两份产业,总资产还不到我们的三成。现在诊所被封,等于砍掉了洪家三成的收入来源。” “谁能保证过段时间洪家的诊所不被解封?” “除非洪泰来向市卫健委提交的有关‘流行性疾病’报告是真的。” “你们有没有就此调查过?” “这方面的发言权在市卫健委,警方最多是配合他们。”江晓波解释说:“王吉庆从基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不容易。而且,再干不了几年就要退居二线。想来是不敢草率行事的。” “按道理讲他是不敢。可是……”江沁果有些吃不准地说:“在退下来之前想大捞一把的人并不少见。” 正在这时,江晓洋推门走了进来。 “爸爸,晓波,洪家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江沁果点点头问:“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由于江沁果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所以,作为家族的顺位继承人,江晓洋对洪家的关注程度,甚至超过了父亲。 “这无疑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周家已是西山落日,如果洪家再就此一蹶不振,”江晓洋难掩兴奋地说:“夏城也就没有对我们江家构成威胁的家族了。” “话虽如此,但绝不可掉以轻心。”江沁果不无担心地说:“从周、洪两家越走越近的势头看,万一他们最终真走到了一起,对我们绝不是一件好事。” “对此我仔细分析过,爸爸,想来周、洪两家走到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何以见得?” “很显然,现在周峰将栖凤制药交由洪家的洪芸搭理,一是因为周峰夫妻得到了来自任彧的恩惠,二是受唐城宋家的威胁,三是栖凤制药的控股权已经在唐城宋家手中。 所以,周峰不能,也不敢不暂时将栖凤制药交出来。 要知道,栖凤制药可是周家的命脉所在。以周峰的老道能轻易放手吗?他不过是在积蓄实力,等待机会而已。” “你认为周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很难。” “很难不代表没有机会。” “爸爸,周家想要东山再起,必须要过唐城宋家那道关。”江晓洋继续说:“至今周家也没能交出唐城宋家要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过关?” “唐城宋家那边有最新动态吗?” “暂时没有。自从宋凌燕寿诞之后,似乎已经放松了对周家的压力。” 江晓波插话说:“目前得到的消息,宋凌燕最近一直围着任彧转。” 这才是江沁果最为担心的,尤其是看了任彧在燕京接连收拾了魏家、蔡家、贾家的人后。 “真是奇怪了。一个无根无基,寄宿在三官庙的年轻人,竟然有让人返老还童的本事……不仅宋家,现在连燕京魏家也掺和了进来。” “所以,爸爸。”江晓波趁机说:“我们不宜与洪家发生正面冲突。” “晓波说得对。”江晓洋接过来说:“为防万一,我准备将洪家诊所被封,洪泰来行医执照被吊销的新闻,雇佣水军放到网络上。” “大哥记着,一定要把王吉庆推出来。” “那是自然,就让洪家和王吉庆斗去吧。” “很好。”江沁果最终点头道:“既然决定了,就抓紧去做。” “爸爸放心,一切均已谈妥。而且,第一笔款项已经汇给对方。”江晓洋得意地说:“最快今天夜里,就能看到相关信息。” 无独有偶,不仅江晓洋有此想法,因为这两天很难见到少爷,邓飞决定做回主,将洪家诊所被封及洪泰来行医执照被吊销的前因后果,也发到网络上去。 与江家的不同之处在于,江家为了诋毁洪家,自然是站在市卫健委的角度上,大肆宣扬洪泰来传播有关“流行性疾病”的虚假信息,故意制造恐慌情绪。 而邓飞则恰恰相反,完全是为了证明洪泰来是正确的,而市卫健委则是不作为、乱作为。 所以,包括来自洪泰来诊所的疑似“流行性疾病”患者的病例,市卫健委查封洪家诊所、警方传唤洪泰来的相关视频等。 尤其是,市卫健委办公室主任,悄悄对洪泰来说的那句“王局是个书法爱好者”的话,也一字不漏地作为第一批上传资料,统统发了出去。 至于接下来的第二批资料,邓飞早就盘算好了。 那就是等待前往省城的肖占龙,以及留在夏城的窦聪,两人拍到的有关王吉庆与包养的情人,幽会的视频资料。 第154章 肠子都悔青了 周一上午十点左右,王吉庆刚到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将办公室主任喊来问道:“怎么样,洪家有动静吗?” “王局,还没有。” “不会是没明白你的意思吧?” “肯定不是。” 发现办公室主任的表情有些异样,王吉庆不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局没有浏览手机头条信息吧?” “你不是不知道我没那个习惯。”过去快三天时间了,洪泰来还没有任何表示。本就不高兴的王吉庆,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直接说。” “王局,不知什么人将洪家诊所被封的消息发到了网上。” “这有什么奇怪的?” 在王吉庆看来,查封洪家诊所,是卫健委正大光明地履行职能,本没有保密的必要。 “王局,网上有两个版本。”了解领导脾性的办公室主任,马上详细说道:“其一是站在我们的立场,宣扬洪泰来危言耸听、传播虚假疫情信息的。” “这不很好吗?” “还有一个版本,刚好与此相反。” “什么意思?” 随口问一句,王吉庆瞥了办公室主任一眼,随即拿出手机翻找起来。 “另外一个版本,则是完全站在洪泰来一边,大肆诋毁市卫健委。大意是说,市卫健委不作为、乱作为。甚至将洪泰来送来的那些病例资料,都放到了网上。还有……” “继续说。” “还有,我私下提醒洪泰来的那句话……” “你怎么提醒他的?” 听到这里,王吉庆已经顾不上在手机网络上,翻找办公室主任所说的信息。 “我提醒洪泰来说,王局是书法爱好者。” 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看着办公室主任,王吉庆半天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这句话说的可谓既宛转又直接。如果洪泰来识趣,自然心知肚明。 问题是,洪泰来不仅不识趣,甚至将这句话也发到了网上。 王吉庆心里已经认定,办公室主任口中所说的第二个版本,必然是洪家发上去的。不然,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办公室主任私下提醒洪泰来的这句话? “马上报警,将洪泰来抓起来。” “王局,没有证据证明是洪泰来发到网上的。” “这不十分明显吗,还要什么……” 孟然想起来,办公室主任说自己是书法爱好者,不能当做证据提供给警方。王吉庆话锋一转,命令道:“查,查一下不就有证据了吗?” “王局,网上的两则消息都是雇佣水军发的。”办公室主任为难地说:“我们没这个水平。只有警方网侦部门,才有这个能力和权利。” “那就报警啊。推波助澜,散播‘虚假疫情’消息还不够吗?” “好,王局,我马上报警。” 说完,办公室主任转身走了。 王吉庆重新低头看起了手机。很容易,就在头条app上找到了,刚才办公室主任说的两则消息。 对于第一条王吉庆没有多看,因为也没什么可看的。评论区甚至没有一条评论。 重点关注了一下第二条。当王吉庆翻看足有数万条评论的评论区时,气得差点把手中的手机砸了。 毫无例外,评论区的评论内容,几乎一边倒地说市卫健委查封洪家诊所,吊销洪泰来行医执照的行为,是别有用心。 特别是那句“王局是个书法爱好者”,引来了无数骂声。全部是骂他王吉庆不要脸,是败类,是人渣。摆明了是以权谋私,想逼迫洪家向他行贿。 啪——将手机往桌面上一拍,王吉庆站起来,就要去催促办公室主任赶紧报警。不等他抬腿,办公室主任手里攥着手机,已经推门进来了。 “王局,我刚刚已经打过110了。” “为什么是110,而不是直接给市公安局相关领导打电话?!”看着办公室主任,王吉庆怒声说:“算了,你不用管了,我来打。” “王局……” “说!” 办公室主任什么都没说,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王吉庆说:“王局看看吧。”说完,再次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不明所以的王吉庆,低头只看了一眼,手中办公室主任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颓然坐回椅子上,眼神直愣愣盯着手机视频。脑子嗡的一声,变成一团浆糊,王吉庆彻底懵了。 手机中正在播放的视频,不是别的。正是邓飞收到的,来自肖占龙拍摄于省城,王吉庆与其包养情人的视频。 有两人在某个小区出双入对的片段。 有两人在车中亲热的片段。 甚至还有两人在房间内搂搂抱抱,由灯光映射到薄薄窗帘上的镜头。 虽然窗帘上的投影相对模糊,并不能分辨出究竟是不是王吉庆本人。可是,将三段视频放在一起播放,稍加联想,人们马上就能明白,投影的主人肯定与前面两段视频中是同一个人。 这还没完,根据视频显示的时间,这仅仅是周六那天发生的事情。下面还有一段,是周日当天,王吉庆换了一个小区,换了另外一位情人的视频。 从西餐厅到剧院,从spa会所到鲍翅皇大酒店,几乎把王吉庆与第二位情人一整天的行踪,全部拍下来不说。包括,王吉庆与情人深夜回到住所,在卧室内卿卿我我的细节,经过局部增加马赛克处理后,也全部予以曝光。 瘫坐在椅子上,只感觉一股寒意由脚底直达顶门。渐渐恢复思考能力的王吉庆,意识到自己彻底完了。 不想可知,这次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以王吉庆对洪家的了解,若说诊所被查封的消息之一,是洪家所为还有可能。但是,能够查到自己省城的两个秘密住处,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容于其中一住处内布置摄像头,则肯定不是洪家干的。 洪泰来既不是那样的人,也没有那个能力。 谁会在这个时候为洪家出头? 王吉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任彧。那个与唐城宋家,燕京魏家都有瓜葛的任彧。 王吉庆后悔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为什么接到蔡昶的电话后,不仔细分析分析任彧与洪家的深层关系? 为什么只顾眼馋对方那一手,每字值一千万的书法作品。而不去多想想,其身后还要唐城宋家、燕京魏家那样,自己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主呢? 第155章 一分都不要了 “邓爷还满意吗?” “哈哈——” 邓飞接到肖占龙的电话,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岂止是满意,简直太好了。你小子,总算干了件露脸的事。” “邓爷,这么多年,就这一件露脸的事?” “少跟我挑字眼。”邓飞马上吩咐道:“一会我给你转十万过去,继续留在那里。我想,王吉庆看到网上的视频后,不可能不有所动作。 记住,必须跟紧王吉庆的两个情人,将她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全部拍下来。” “邓爷还是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 结束通话,给肖占龙转过去十万后,又马上拨通留在夏城,盯着王吉庆第三位情人的窦聪的电话。提出同样的要求后,也给窦聪转过去五万块钱。 对邓飞来说,没有谁比他更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包括肖占龙在内,弟兄们之间,不可否认存在一定的江湖义气。但若是没有钱,一切都不可能长久。 正当邓飞在欣赏刚刚上传的,王吉庆与情人恩爱的视频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一看是邱俊打来的,急忙接起来说:“二叔好。” “王吉庆的资料已发到你提供的邮箱内。如果还有其他需要,直接给我打电话。” “谢谢二叔,谢谢二叔。” 美滋滋挂断电话,还没来得及打开邮箱,魏文亮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魏总,您好。” “资料已经发过去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要求。” “好的,魏总。” “一会让管家姜宇宁与你联系,以后只要是任先生的事情,可以直接吩咐他去做。” “是,魏总。” 邓飞真的要飞了。先是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现在是燕京魏家家主魏文亮。两人说话的口气几乎完全一样——只要是少爷的事,直接吩咐管家去做。 少爷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身份啊? 这念头不过是在脑子里闪了一下,邓飞便不再去想。知道想也没用,只要一心一意跟着少爷混就是了。 迅速打开邮箱,将宋、魏两家发来的,有关王吉庆的资料匆匆浏览一遍。邓飞发现,两份资料几乎完全一样。 所谓王吉庆在燕京的靠山,两份资料均指向一个人,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蔡家,蔡昶。而且,资料中显示,三天前,也就是洪家诊所被封的前一天,蔡昶曾经主动联系过王吉庆。 虽然能够猜测到,王吉庆决定对洪家下手,应该与蔡昶脱不了干系。特别是,少爷不久前在燕京曾经揍过,蔡家大公子蔡聪和二公子蔡敏。 但是,在没有得到少爷允许的情况下,要不要将燕京四大家族之一的蔡家拉进来,邓飞还没那个胆量做主。 所以,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资料中有关王吉庆走上仕途之后,贪污受贿等行为上。 在基层乡镇工作期间,受贿三百四十多万。 在区县畜牧、林业、国土资源等单位,合计受贿三千五百多万。 调到市卫健委后,收受医疗机构钱财二百八十多万。接受来自药品生产企业好处费九十余万。 升任市卫健委一把手,短短几个月内,挪用公款达一千三百余万。 自一年前兼任夏城红十字协会副主席起,将红十字协会仓库内的救灾物资,拉到市场上卖掉后,所得款项七百余万,全部据为己有。 夏城房产两处,省城房产两处,燕京房产一处,老家别墅一座,合计价值三千万左右。 王吉庆名下资产,有据可查的为一亿四千八百余万。 …… 蛀虫,老鼠,败类! 邓飞扪心自问,若是换做自己,也绝没有胆量敢挪用红十字协会的救灾物资。 没有丝毫迟疑,邓飞第一时间就将来自宋、魏两家的资料,发给了雇佣的水军。并要求对方,一字不漏地传到网络上。 让邓飞没想到的是,资料发给对方后,却收到了对方想要加钱的信息 。 “老板,这么猛的料,必须加钱。” “加钱?加多少?” 与以往一样,邓飞都是与对方先将价钱谈好,并一次性打过去,接下来不论邓飞发多少资料,都不得再加价。这次谈妥的价钱是四百八十万,邓飞早已一次性付清了。所以,听到对方要加价,邓飞显然很不高兴,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最少再加一千万。” “一千万啊……不多。”邓飞不动声色地说:“你先准备着,我马上安排。” 如果对方加个百八十万,邓飞也就认了。可一开口就要一千万,简直就是在讹人。 邓飞才不傻,放着宋、魏两座大山在那里,他怎么可能乖乖给对方打钱。 迟疑了一会,马上拨通了魏家管家姜宇宁的电话。之所以没有打给,相对比较熟悉的邱俊,邓飞主要是想验证一下,魏文亮的话好不好使。 “姜叔,您好。是我,邓飞。” “哦,邓老板好。” “姜叔客气了,叫我邓飞就行。” “邓老板有事吗?” “是这样……对方竟然漫天要价,所以,能否请姜叔帮忙查一查对方的底细?” “这不算什么事。”与邱俊完全是两个类型,姜宇宁说话的语气,始终文质彬彬,不卑不亢。“一个小时吧,我再打给你。” 过了不到四十分钟小时,没等姜宇宁打来电话,那个要加价的水军却主动联系了邓飞。 “老板抱歉,实在抱歉。刚才我只是跟老板开个玩笑,别当真哈。” “你是不是着急了?我正在给你转款。十分钟,十分钟保证办妥。” “老板,求求你放过我这一次吧。以后再不敢了。” 虽然是通过信息交流,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邓飞还是能想象得到。 “真不要了?” “一分都不要了。包括之前老板付的款,我已经退回去了。老板很快就能收到。” 靠!邓飞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魏家啊,连一向无法无天的水军都怕成这样。 唉,王吉庆真是不长眼,惹谁不好,非要惹我家少爷。 没来由替王吉庆惋惜起来的邓飞,抬手轻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心道,还好自己当时见机得够快。 刚想给姜宇宁打电话说一声,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邓老板,事情解决了。” “多谢姜叔,我已收到信息。” “邓老板不用客气。往后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不敢,邓飞不敢。” “记得替我问任先生好。” “一定,一定。” 第156章 热锅上的蚂蚁 蔡昶,梁海。梁海,蔡昶。蔡昶,梁海…… 把办公室门从里面紧紧锁上,王吉庆脑子里反复闪现这两个人的名字。心里不停地分析着。 如果不是蔡昶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快采取行动。更不会如此大意。甚至忽略了那个敢于逼迫周家臣服,敢于出手收拾燕京魏家小少爷张冲,敢于同时得罪燕京四大家族中的蔡、贾两家,看上去人畜无害,年纪轻轻的少年任彧,身后站在唐城宋家的事实。 至于一直困扰在心中,少年任彧与唐城宋家究竟是什么关系的问题,王吉庆已经无心去想。 拥有使人年轻二十岁的本领,王吉庆知道,那个任彧想收买谁都易如反掌。 错就错在,自己只顾眼馋对方每字值千万的书法作品。以为只要逼迫一下洪泰来,一旦任彧的书法作品到手,就把蔡昶推出来,去跟任彧纠缠。自己则趁机全身而退,自然会平安无事。 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了王吉庆的预料。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任彧出手会如此迅速,如此肆无忌惮,又如此威力无比,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王吉庆比谁都清楚。仅仅是包养情人一件,就足以让他前功尽弃,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不得不,暂时放下,是找蔡昶,还是找梁海拉自己一把,纠结了半天的问题。王吉庆拿起手机,给省城的情人打了过去。 “王吉庆,你个混蛋。你不是整天跟我信誓旦旦地说,就爱我一个人吗?”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一阵叫骂声。王吉庆差点没忍住骂回去。只是,在这紧要关头,他还是能分清孰轻孰重。 只能陪着小心说:“小左,现在不是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 “哼,老娘才不听你的解释。”对方用冷冰冰的语气说:“你必须马上给我打五百万青春损失费过来,不然我就到公安局揭发你。” “放心,钱不是问题。我马上就给你转过去。”贱货!王吉庆只能在心里骂一句。“你现在马上离开省城,到外面躲躲,越远越好。” “你说让我去哪就去哪?见不到钱,老娘哪里也不去!” 没办法,王吉庆只好先给对方打款。就这样,把省城的两人安抚完后,王吉庆又拨通了第三个,即夏城的情人孙玉清的电话。 “王吉庆,你还没被公安局抓走啊?” “混账!” 孙玉清这句话,彻底勾起了王吉庆心头的怒火。 “混账的人是你。你个无耻之徒,平时你都是怎么跟老娘讲的?” 又来了。如果孙玉清现在在自己跟前,王吉庆估计会忍不住扇对方的大耳刮子。 “老子要是被公安局抓走,你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放心,老娘就是进去了,也会很快被放出来的。”孙玉清威胁道:“大不了老娘把你做的事抖搂出来,争取宽大处理就是了。” “你……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吃了一部分,还留着一部分。”电话中的孙玉清反而不再生气,而是幸灾乐祸地说:“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说完,孙玉清挂断电话后,马上给王吉庆发过来一个网络链接。 几乎是下意识点开,面对刚刚被推送到网络上,有关自己收受贿赂,以及挪用红十字会资金,倒卖红十字会物资,包括自己名下资产,等等的详细清单,王吉庆感觉自己的心跳,竟然瞬间停顿了片刻。随即,又如同油门被踩到底的汽车发动机一样,高速跳动了起来。 谁,谁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过往与财产,调查的如此彻底又如此清楚!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官位是肯定保不住了,可王吉庆不想坐牢! 不知是因为心跳加速,还是因为血压升高的缘故,尽管脑袋一直嗡嗡作响,王吉庆还是咬牙坚持着,拨通了蔡昶的电话。 现在他已经不再纠结,不管是蔡昶还是梁海,作为王吉庆能够仰仗的两根救命稻草,他一根都不想放弃。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接连打了三次,蔡昶的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王吉庆顿时就明白了。蔡昶这个老狐狸,一定是从网络上看到了有关消息,所以故意躲着自己。 要不是你蔡昶,我王吉庆至于走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吗? 心中暗恨关键时候弃自己于不顾的蔡昶,王吉庆马上把几天前与蔡昶的通话录音,给对方发了过去。并威胁道:如果不想办法拉自己一把,就将录音发到网上。 关于电话录音,是王吉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是与重要人物通话,他都会进行同步录音。 既然联系不上蔡昶,王吉庆又毫不迟疑地给梁海打了过去。 “老领导……” “是吉庆啊,我正在开会。” 根本没给自己开口说话的机会,梁海以开会为由,就把电话挂了。 你个老东西,平时收了自己那么多东西,现在想独善其身了,门都没有! 一不做二不休。王吉庆模仿别人将自己收受贿赂的清单放到网上的做法,马上把历年来给梁海送礼的记录整理出来,以短信的形式,一股脑发到了梁海的手机上。 你们不管我,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传到王吉庆的耳朵中,如同听到了催命符一般。腾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脏狂跳不止的王吉庆迟疑着,边向门口挪动着脚步,边干巴巴地问道:“谁啊?” 砰、砰、砰。 随着再一次的敲门声响起,门外同时传来办公室主任的声音:“王局,是我。” 定了定神,王吉庆伸手打开办公室的门,问:“什么事?” “王局,省红十字协会赵主席刚刚打来电话,要求立即上报市红十字协会现有资金账目,及库存物资清单。王局,您看……” “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王吉庆关上门,失魂落魄地,缓缓蹲了下去。 第157章 无耻小人 要说后悔,蔡昶可不比王吉庆差多少。 为什么不先打听打听,二十多年来王吉庆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对一个二十多年没联系,不知感恩的人说那么多? 为什么一时鬼迷心窍,只想着能年轻二十岁,就把数十年来养成的谨慎习惯,放到了一边? 一直关注着夏城那边动静的蔡昶,怎么敢接王吉庆这个时候打来的电话。 当接到对方发来的通话录音后,蔡昶沉思良久,第一时间把长孙蔡聪喊了过来。 “马上将保镖辞退。” “好的,爷爷,我这就去办。” 蔡聪也一样,也一直关注着与任彧有关的所有事情。虽然网络上流传的,有关夏城市卫健委查封洪家诊所,以及夏城市卫健委一把手王吉庆贪污受贿等消息中,没有牵涉到蔡家,或者说没有牵涉到爷爷,但蔡聪是知道王吉庆这个人与爷爷的关系的。 尽管不知道爷爷几天前曾经与王吉庆联系过,但是蔡聪由爷爷这突然的决定中,还是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还有,接下来好好在家待着。尤其是蔡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是,爷爷。” 看着转身出去的长孙蔡聪的背影,蔡昶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蔡敏惹到了任彧,如果不是蔡聪想仗势欺人,自己也不会与任彧交恶。如此,就完全没有必要与王吉庆联系。 反反复复听了几遍王吉庆发来的通话录音,蔡昶最终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再次将蔡聪喊来,首先问道:“保镖辞退了吗?” “已辞退了,爷爷。” “好。”蔡昶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说:“送我去市纪检委吧。” “爷爷……”一时没明白爷爷的意思,蔡聪迟疑着问:“去那里做什么?” “向组织反映我个人的问题。”蔡昶抬脚向门外走去,又补充一句道:“算是自首吧。” “爷爷,这与您又有什么关系?” 见爷爷根本没理会自己,蔡聪只能先去把车开出来,打开车门,等爷爷坐好后,蔡聪才再次问:“爷爷有没有和爸爸联系?” “你是不是想将他们也牵连进来?”蔡昶语气严厉地吩咐:“开车。” 一句话把蔡聪吓愣了,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 “爷爷,那个王吉庆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有损我们家的事情?”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记住,你爸妈若是打电话来,不要跟他们乱说。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你们也一样” “我记住了,爷爷。” …… 不同于蔡昶的果断,秦省省委的梁海,现在则完全变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已经足足四个多小时,连午饭都没去吃。 最初,接到来自夏城市卫健委,关于洪泰来“传播虚假疫情消息,制造社会恐慌情绪”的报告,以及夏城市卫健委查封洪家诊所,吊销洪泰来行医执照时,对此,梁海是十分满意的。 后来在秘书提醒下,知道有人将以上情况发到了网络上,梁海甚至还让秘书回复夏城市卫健委,对他们所做的工作表示支持与肯定。 可是,随着网络上的消息,特别是那条站在夏城市卫健委对立面的消息,点击量直线上升,很快就超过十万。特别是,夏城市卫健委办公室主任,私下提醒洪泰来那句“王局是个书法爱好者”的话被曝出,瞬间引来数万条恶语相加的评论时,梁海感觉事态有些失去控制了。 绝不想事态进一步恶化,梁海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命令秘书向有关部门反映,要求彻查造谣生事者,并追究其刑事责任。 万万没想到的是,有人竟然把王吉庆的背景资料、收受贿赂的细节,全部发到了网上。特别让梁海心惊的是,就连王吉庆挪用红十字协会资金,倒卖红十字协会物资的事情,都给曝光了。 要知道,那可是梁海负责的范围。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的? 不由梁海不想,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能不能将这件事按下去,保住王吉庆,也就等于保住了自己。 之所以以开会为由,拒接王吉庆的电话,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是因为梁海清楚,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绝不能多说话。 只是当梁海收到,来自王吉庆发来的那份清单后,彻底无法淡定了。 “无耻小人!” 怒骂一声,下意识地,随手就将信息删了。 梁海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眼看再有不到三年自己就退休了。摸爬滚打一辈子,好不容易到今天这个位置。到头来的结局却是,晚节不保,甚至会被判刑、坐牢。怎么想,梁海怎么不甘心。 怎么办? 梁海可不同于司机出身的王吉庆。可以说在官场混了一辈子,他非常清楚这个时候靠谁都无济于事。没人会不顾忌引火烧身,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别人挺身而出。 所以,梁海根本就没去想,该找什么人拉自己一把。 而是一直在筹划舍车保帅的策略——如何将王吉庆推出去做替罪羊,好让自己全身而退。 至于被自己随手删掉的,王吉庆发来的清单,梁海根本无需去看。对于王吉庆也好,还是其他什么人也好,只要是给自己送过礼的,梁海几乎都记得清清楚楚。 一直以来,梁海还是十分谨慎的。过重的礼不收。鸡毛蒜皮的礼不收。不熟悉者的礼不收。 与王吉庆打交道的经历,思来想去,也就是王吉庆被调入夏城市卫健委后的这两年,才变得频繁起来。在此之前,梁海清楚,虽然也有些往来,但都无足轻重。 唯独王吉庆挪用红十字协会资金,倒卖红十字协会物资这件事,过于胆大妄为。只要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来,即便官位不保,梁海知道,后果肯定不会严重到哪。。 毕竟,官场上的人脉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有些人即便不敢公开替自己出头,暗中压一压,替自己说一两句好话的情况,肯定还是有的。 第158章 花不出去的钱 一直手机不离手的邓飞,看着自己一分钱没花,发到网络上的视频及相关信息的点击率,评论区的评论内容,脸上都乐开花了。 当然,也有美中不足。就是那条与自己所发内容,在立场上完全不同的消息。 究竟是谁干的呢? 邓飞想了很多种可能,最终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了江家人身上。 首先,邓飞几次去三官庙没见到少爷,自然与悟苍道长,还有古青春聊了不少。从中,他得悉了悟苍道长将前往三官庙的江沁果给忽悠走的细节。邓飞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想笑。 悟苍道长正儿八经胡说八道的本事,让邓飞佩服地可谓五体投地。 知道事实真相后的江沁果,肯定会将悟苍道长的所作所为,误认为是受少爷指示。所以,迁怒于少爷是在所难免的。 生气归生气,邓飞知道,不仅有求于少爷,而且非常清楚少爷背后站着唐城宋家的江沁果。明面上绝没胆量得罪少爷。 那么,将与少爷越走越近的洪家当替罪羊,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其次,对于江家一直梦想,取代周家坐上夏城第一家族宝座的心思,邓飞比其他人都了解。 眼看周家在走下坡路,江家是绝不会允许,洪家突然冒出来,夺走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暗中出手打压洪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分析归分析,想要坐实自己的猜测结果,必须要有证据。 于是,仔细考虑后,邓飞剑走偏锋。既没有找邱俊,也没有找姜宇宁。干脆将怀疑是江家为幕后指使者的网络消息复制下来,发给了自己雇佣的那个水军。 并顺带问了一句:“老弟,这条信息也是你发的吧?” “老板,这条信息真不是我发的。” “真不是你?” “我对天发誓。” “不是你又能是谁?” “老板……不就是想知道是谁发的吗,明说就是了。我马上帮老板查一下。” 嘿嘿,还真上道。没让邓飞等太久,十几分钟后,对方发来信息说:“是夏城江家花钱雇佣我一个同行发的。不过,江家正与我那位同行协商,要将消息撤下来。” “知道了,谢谢!”末了,邓飞还不忘补上一句:“合作愉快。” 江沁果真够鸡贼。发现王吉庆的事被人扒出来,见苗头不好就想全身而退,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只是该怎么让江家付出应有的代价呢? 邓飞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不是不可以找宋、魏两家。只是,这么点事,又是发生在夏城,曾经自己的地盘上。如果也要找宋、魏两家,那将来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给少爷当个传声筒吗? “不行,这不是我邓飞的风格。” 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邓飞,决定将雇佣水军,没花出去的几百万,用在让江家付出代价这件事上。 想到就做。看看时间,马上就到单位下班的点。邓飞驱车来到夏城市税务局,果断敲开了局长李军的办公室房门。 “李局好啊。” “哟,是邓老板,稀客,稀客。快请坐。”李军客气地请老熟人邓飞坐下。亲手沏上一杯茶水,递到邓飞手中说:“邓老板现在跟着任彧先生,日子过得可谓风生水起啊。” “呵呵,李局这话是褒是贬啊?” “贬?”李军用力摇摇头说:“邓老板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眼红,羡慕邓老板的际遇吗?” “有吗?”之所以首先想到了李军,就是因为之前两人曾经打过多次交道。所以,并不拘谨的邓飞半开玩笑地说:“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请邓老板回答我一个问题,邓老板究竟愿不愿意跟着任彧先生做事?” “这还用说吗?” “就是啊。”李军话中有话地说:“若不是俗务缠身,真想也到三官庙借一个栖身之所。以便天天跟在任彧先生身边,说不定也能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哈哈,李局就别开玩笑了。”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邓飞言归正传道:“马上就下班了,不知李局能否赏脸一起吃顿饭?” “邓老板亲自过来,难道只为一顿饭?” “不然还能为什么?”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邓飞说了句:“闻香楼见。”随即,告辞离开,直奔闻香楼而去。 吩咐肖凯按最高规格准备两个人的晚餐,邓飞便在包间看着手机,等待李军的到来。 一个多小时后,李军如约而来。进门没说几句话,李军看着陆续端上来的酒菜,开门见山地问:“邓老板明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李局注意到网上有关洪家诊所被封的事了吗?” “唉,是个认字的人都在关注。”李军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说:“特别是像王吉庆那样,问心有愧的人,可以说今夜注定无眠啊。” “至于吗?” “邓老板说呢?” 迎着李军望过来的眼神,明白对方是在询问“是不是你在背后主使”。邓飞哈哈一笑,装傻充愣地问:“李局对于另外一条,站在王吉庆立场上的消息怎么看?” “与所有人的看法一致。”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邓飞突然说:“那条消息是江家雇佣水军发上去的。” 看着邓飞沉思了将近四五秒钟,李军点点头说:“准确说是一周前,刚接到上面《关于普查去年各企业缴税情况的通知》。这不,我一直在忙这件事。” “巧了。”邓飞随手取出一张银行卡,往李军手中一塞道:“正好听到一个消息,说江家名下的房地产公司,存在严重的偷税漏税现象。” “邓老板放心,不论是江家、周家,还是洪家,都是我们接下来重点抽查的对象。” 说着,李军将手中的银行卡又扔给邓飞道:“邓老板飞黄腾达了,就不把我李军当朋友了吗?” “当然没有。”邓飞煞有介事地说:“从认识李局的第一天起,邓飞就将李局当朋友了。” “既然如此,今晚我们只喝酒吃菜,别的就免了。” 邓飞心头有些郁闷,难道自己的钱突然变得烫手了吗? 记得以前不这样啊,每次请李军出面,对方从来都是来者不拒。今天是怎么了? 第159章 有可能是真的 “王吉庆被省纪检委来人带走了。” 对于江晓波进门说的这句话,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多少还是让江沁果和江晓洋感到有些吃惊。 “这么快?” “上面非常重视。”江晓波忧心忡忡地说:“事先甚至没有和市里打招呼。” “你……” “爸爸放心。”江晓波解释说:“当时我只是提醒辖区派出所,要配合市卫健委的工作,其他没什么。” “那就好。”江沁果随即问大儿子:“撤下来了吗?” “已经撤了。不过,有些截图很难删除干净。”江晓洋迟疑着说:“好在我们上传的消息中,并没有过激的内容。” 江沁果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唐城宋家……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那个任彧?” 父子三人心里都清楚,洪家没这个能力,邓飞也没有,任彧更是几天都没露面了不说,连手机都没有。所以,在短短的时间内,能将王吉庆的资料扒的如此彻底,只能是站在任彧身后的唐城宋家。 “爸爸,有一个现象很难解释。” “什么?” “原本宋家一直逼迫周家交人。可是自从任彧去了一趟唐城,治好了宋凌燕的旧疾后,宋家似乎已经不再逼迫周家了。” “会不会是因为周家向任彧表示了臣服的缘故?” “可能性有,”江晓洋接过来说:“但还是有些说不通。” “是有些奇怪。”江沁果若有所思地说:“到目前为止,宋家并没有找到任一凡,为什么就不再找了呢?” “会不会是那个任彧知道任一凡的下落,并告诉了宋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倒是勉强可以解释,任彧为什么要替其姥姥出头的问题。” “我觉得不大可能。”江晓波反驳江晓洋道:“连警方都一直没找到任一凡,任彧又是怎么知道其下落的?” “晓波说的不无道理。”江沁果慢条斯理地分析说:“如果任彧真知道任一凡的下落,而宋家又不再逼迫周家交人,只能说明失踪的任一凡还活着。 这……又该怎么解释,既然任一凡还活着,却始终不露面,甚至连其姥姥遇害这么大的事,都置若罔闻的现象?” 兄弟二人当然无法回答父亲的疑问,房间内的气氛不由陷入了一阵短暂的,稍显沉闷的沉默中。 过了一会儿,江晓洋打破沉默:“爸爸,据可靠消息说周峰上周出门乘坐的,是来自唐城宋家的私人飞机。” 对江家来说,这显然不是好消息。江沁果马上问道:“知道周峰出门做什么吗?” “暂时还没有确切消息。”江晓洋说:“据我们安插在栖凤制药的人说,最近徐林川在城南工业园租赁了几间厂房。” “干什么?” “不知道。”江晓洋补充道:“不过,昨天栖凤制药分别收到了,来自唐城宋家、燕京魏家发来的,提纯过的中药各十吨。” “燕京魏家?”危机感油然而生的江沁果,惊讶地问:“能搞到提纯中药的清单吗?” “我已安排他们尽量想办法。”江晓洋毫无底气地说:“据说,清单只有徐林川和洪芸掌握。” “即便搞不到清单,总能带点样品出来吧?” “回头我就安排。” “爸爸……” “什么?”见二儿子有些欲言又止,江沁果不解地问道。 “洪泰来向市卫健委汇报的‘流行性疾病’的事,有可能是真的。” “你……确定?” “市区所有的医院都反应,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类似患者。”江晓波解释说:“包括之前向市卫健委提供材料,证明洪泰来传播虚假流行性疾病消息的那几家医院,也全部改口了。” 江沁果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洪泰来是对的,那岂不是说,洪家将会因此而大出风头?如此以来,江家接下来想要打压洪家的计划,毫无疑问将彻底落空。 心有不甘的江沁果,只能寄希望于外部力量。 于是江晓波:“政府对此有什么反应?” “目前还在观察中……不过,已经责成市卫健委,按照国家相关政策和渠道据实上报。” “不对!”突然,江晓洋惊呼一声道:“爸爸,晓波,你们说那个任彧与洪家,采购大批中药材加以提纯的目的,会不会与此有关?” “你是说与洪泰来上报的‘流行性疾病’有关?” “是啊,爸爸您想,”江晓洋分析道:“以洪家原有的市场,根本不可能需要如此大量的中药材。退一步讲,即便有,洪家也完全没有这个实力。” “可以肯定的是,洪家突然采购大批量中药材,用的一定不是洪家自有资金。”江沁果难以置信地说:“要说洪家是因为,有可能爆发的‘流行性疾病’,而提前采购大量药材……除非洪泰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爸爸说的对。”江晓波插言说:“从洪家采购自唐城的第一批药材到货,至洪泰来上报市卫健委,中间间隔足有十几天的时间。” “晓洋,最近洪家有没有申报新的中成药方剂批号?” “没有。” “能确定吗?” “百分百确定。”江晓洋解释说:“昨天我还向有关部门查询过。” “这样,不论用什么办法,尽快搞到洪家新提纯药材的配方,最好是能搞到他们合成的新方剂配方。” “好的,爸爸。我来想办法。” 对于父亲的用意,江晓洋自然心知肚明。不过,他也清楚,在目前洪家如此严密的保密措施下,想要达到目的,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起码,指望那两个,当初假扮杜利勇手下,现在只是在栖凤制药负责设备安装与调试的人,是决无可能做到的。 “晓波,接下来你要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尽量多关注一下,王吉庆被带走后的事态进展。” “爸爸,这件事恐怕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进展。” “什么意思?” “据小道消息说,与王吉庆有关联的人不少。包括省里,燕京那边都有。”江晓波不无担心地说:“极有可能会引发秦省官场的一场大地震。” 第160章 谁负得起 自周五那天见到少爷,时隔四天,直到周二下午,邓飞终于又见到了少爷。 将四天内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讲述一遍后,邓飞小心翼翼地说:“邓飞擅自主张,还请少爷见谅。” “你做的很好。” “谢谢少爷夸奖。” “走吧,我们去洪家。” “是,少爷。” 能得到少爷的认可,对邓飞来说已是心满意足。开车将少爷送到洪家,老远却见门口停了不少车辆不说,还围满了人。 没有从中发现洪泰来和洪芸的身影,反而看见几个扛着摄影机,像是记者模样的人夹杂其中。 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的邓飞,问任一凡:“要不少爷在车上等等,我先过去看看?” “不用,开进去。” 嘀、嘀—— 既然少爷发话了,邓飞用力按了两下喇叭,从人群缝隙中,直接将车开进了洪府院内。 没等邓飞开门,任一凡推开车门下来,抬脚就往洪家的客厅走去。刚来到门口,洪泰来和洪芸已是一起迎了出来。 “少爷。” “先生,快请进。” 走进去,发现客厅内坐着四五个官员模样的人。任一凡并没理会,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后,问洪泰来:“洪先生,发生了什么?” “先生,这几位是省、市卫健委的领导。是来核实我上周五向市卫健委提交的,有关‘流行性疾病’资料来源的。” 许是见任一凡没有想要认识对方的意思,洪泰来也就没有介绍。 “少爷,请喝茶。” 接过洪芸递来的茶水,任一凡淡淡地反问一句:“洪先生当时没有说清楚吗?” “说清楚了……” 没等洪泰来说完,所谓“省、市卫健委的领导”其中一人,打断道:“洪先生,我们此来不仅仅为此。还要将洪先生的诊所解封。” “就是说你们已经核实清楚了?” 任一凡看都没看说话的人,低头喝着茶水,随口问了一句。 显然对方是认识任彧的。马上答道:“是的,任先生。” “洪先生有关‘流行性疾病’的资料是真实的?” “根据市区各大医院的报告,洪先生提交的资料是真实的。” “不是故意传播虚假疫情消息?” “不是。” “当时查封的时候有没有进行核实?” “这……” 被任一凡问住后,另外一位年龄较大的人说:“这的确是我们卫健部门的工作失误。” “洪家诊所被封,行医执照被吊销,洪先生被强行传唤、训诫,”任一凡这才抬头看着对方问:“就换来你一句‘工作失误’?” “呵呵,任先生,我们这次前来就是要给洪先生一个交代。”那人说着,转向洪泰来说:“洪先生,经省、市卫健委研究,决定撤销对洪家诊所查封,以及吊销洪先生行医执照的决定。” “想封就封,想撤就撤。”没让洪泰来表态,任一凡再次插言道:“洪先生受点委屈也就算了。谁来告诉我,因为你们的玩忽职守,耽误整整五天时间。如果因此导致疫情大规模爆发,责任谁负?!” 被任一凡一句话问的没有了下文。四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好大一会。 还是刚才那人,并不理会任一凡,而是继续对洪泰来说:“洪先生放心,这件事肯定会有人负责的。” “你知道白白浪费五天时间,会导致多少人感染?又会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继续阻止洪泰来说话的任一凡,厉声质问:“人命关天,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任先生,这……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因为已经从邓飞的汇报中得知,舅舅宋凌燕曾专门叮嘱过邓飞。如果夏城卫健委这边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以直接联系国家卫健委的齐玉反应情况。 任一凡怒视了对方一眼,转而对邓飞说:“邓飞,给我要通齐玉的电话。” “是,少爷。” 这还是洪泰来、洪芸、邓飞等人,第一次见任一凡发怒。特别是邓飞,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不由自主地抖颤起来。 齐玉? 那四五个来自省、市卫健委的人,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一下。虽然知道眼前的少年非同一般,可还是没能马上把“齐玉”这个名字,与他们的顶头上司联系起来。 “任先生,且慢!” 当其中一人反应过来时,邓飞那边已经拨通了国家卫健委齐玉的电话。 任一凡接过来,按下免提键,首先自报家门道:“您好,我是夏城的任彧。” “任先生,您好。”电话中的齐玉,似乎对任一凡给他打电话这事毫不奇怪。只听他客气地问:“任先生是不是想要反应,有关夏城正在爆发的疫情问题?” “是的……” 没等任一凡说完,齐玉接着说道:“从宋老那里我们已经得悉大致情况。首先,对任先生与洪先生忧国忧民之心表示钦佩。 另外,今天上午国家卫建委已经收到来自秦省,以及其他多个省份报上来的,相关类似流行性传染病的报告。 任先生,我现在正在赶往夏城的路上。目前已离开秦城,预计再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吧,就能赶到夏城。不知,任先生和洪先生今晚可有时间?” “时间我有,洪先生恐怕不好抽身。” “怎么?洪先生……” “洪先生正在接受省、市卫健委来人的调查与核实。” “齐玉知道了。”电话中的齐玉沉默片刻说:“任先生放心,这件事我来处理。” “好。我在洪先生这里恭候您的大驾。” “任先生客气。” 当任一凡结束与齐玉的通话,客厅内四五个来自省、市卫健委的人,彻底傻眼了。 “任先生……洪先生,我们不是来调查的,是……” 根本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任一凡吩咐邓飞:“去将国家卫建委齐玉一行,正在赶来夏城的消息,通知大门外的记者。” “是,少爷。” 随即,任一凡又对洪芸说:“芸儿,送客。” 闻言,洪芸怔了怔,但还是马上对那四五个人说:“各位领导,请吧。” 第161章 挖坑 经过深思熟虑的梁海知道,想要将自己从王吉庆事件中择出来,必须做到两点。 其一是,尽快取得第一个上报“流行性疾病”资料,夏城洪泰来的认可。即,将自己原来支持王吉庆,关于洪泰来是“散播虚假消息、制造社会恐慌”的立场,改变为支持洪泰来。 其二是,必须挪用红十字协会资金,倒卖红十字协会物资的不法行为,全部推到王吉庆身上。 所以,梁海先是将来自秦省各地,包括隋城在内,所有疑似“流行性疾病”的报告,命人整理后上报国家卫健委。 接下来,便带上随从直奔夏城。 没顾上休息,会同夏城市卫健委的副局长等人,第一站就来到了洪家。 眼看就要取得相对憨厚的洪泰来的谅解,也就是梁海即将宣布,省、市卫健委经过研究决定,撤销之前王吉庆关于查封洪家诊所,吊销洪泰来行医执照的错误行为时,却被突然出现的任彧给打乱了计划。 尤其是,任彧竟然命令洪家的洪芸小姐,对自己一行发出了“逐客令”。 这让梁海情何以堪?! 不论是身份、地位,来自省委的梁海,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恭维,被人尊重,被前呼后拥的主。 何曾被人驱逐过! 不走吧,面子上过不去。特别是,今天是有求于人,容不得梁海耍威风。何况,顶头上司,国家卫健委的齐玉马上就到。 走吧,将来传出去,自己还有何威信可言? 就在梁海站在洪家的客厅中,纠结、难堪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齐副主任,您好。” “梁海同志,请马上带人退出洪家,暂回夏城市卫健委待命。” 本来还想解释两句的,但是,听电话中的齐玉完全是一副命令的语气,梁海只能回答:“是,齐副主任。”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台阶。 梁海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与洪泰来打声招呼。虽然也想与神秘的少年任彧打招呼,只是见对方连头都没抬,只好讪讪地带人离开了。 “先生,他们可是……” 明白洪泰来担心什么,任彧毫不在意地说:“洪先生无需顾虑太多。接下来等齐玉到了之后,只管实言相告就是。” “泰来明白了。” “芸儿。”任彧随即嘱咐洪芸:“据邓飞讲,最近税务局可能要抽查去年的账目。记得提醒徐林川,要提前有所准备。” “好的,少爷。” 即便不懂财务,但任一凡还是知道,天底下没有查不出问题的账目。 虽说这一次是邓飞鼓动,税务局出面针对江家,让对方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可别弄巧成拙,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少爷,现在我们每天合成的‘清瘟颗粒’,基本能保证在二十吨至三十吨之间。” 洪芸也好几天没见到少爷了。于是,趁此机会,详细汇报了一下清瘟颗粒生产的情况。 “对了。”经洪芸提醒,任一凡才想起来,马上对外面喊了一声:“邓飞进来。” “少爷?” “接下来,每接收宋家和魏家一车提纯的中药,随车每家发五吨清瘟颗粒过去。” “好的,少爷。” “芸儿负责起草一份文件。”随即,任一凡又对洪芸说:“内容主要涉及:一是保密;二是暂不对外销售;三是在国家未确定为流行性疾病前,只供内部人员使用。 同时发给宋、魏两家,并提醒他们,清瘟颗粒上市的时间、价格等,要等候我们的通知,并与夏城这边保持一致。” “明白了,少爷。”洪芸认真地回复道:“我今晚上赶出来,明天上午发过去。” “少爷,”这时邓飞插话道:“据监视江家安插在栖凤制药的人汇报,那两个人似乎对正在生产的清瘟颗粒配方,非常感兴趣。” “既然江家感兴趣,那就给他们一份。” 不仅是邓飞和洪芸,就是一向憨厚的洪泰来,闻言也是吃了一惊。 “先生,难道真要白白把配方送给江家?” “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好事。”任一凡面带微笑,转头看着邓飞说:“这件事交给你来办。” 已经领悟了少爷意思的邓飞,挠了挠头,为难地说:“少爷,对中药我一窍不通啊。” “你若是懂,反而不会让你去做了。” “少爷的意思是,我胡乱弄个配方给他们?” “随便你怎么弄,事后给洪先生过目,不能出人命。” 至此,洪泰来也明白了。哈哈一笑说:“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自然也明白了少爷的意思,却没理解父亲这句话的意思。于是洪芸问道:“爸爸,少爷是什么意思?” “江家想要得到配方,无外乎有两个的目。”洪泰来伸出两根指头说:“一是好奇我们在做什么。二是江家应该已经查询过,我们最近并没有申请新的中成药批号。所以,他们必然会跳出来投诉我们。” “那岂不是白白送他们投诉我们的证据吗?” “哈哈,他们是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结果的。” 洪芸仔细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邓飞随便弄出来的清瘟颗粒配方,落地江家人手中后,对方马上就能查到没有获得批号。只是,等他们提交投诉资料后,按照流程一步步走下去,等不到药监局的裁定结果下来,随着疫情的爆发,清瘟颗粒已经大批量上市。 按照国家药监局相关政策,非常时期,特效药的审批是走特殊流程的。 换句话说就是,特事特办。对于应急投放市场的药物,只要对症,只要有较好的疗效,没有太大的副作用,药监局会马上颁给批号的。 如此以来,别有用心的江家,势必要竹篮打水,白忙活一场不说,说不定还有可能会掉进坑里。 “我明白了。”想到这里,洪芸有些兴奋地说:“少爷这是给江家挖了一个坑。” “呵呵。不用我挖,江家自己会挖。”任一凡淡淡一笑,纠正洪芸道:“顶多,算邓飞帮着填了几锨土。” 第162章 齐玉到了 “请问齐副主任是怎么看,洪家诊所被封,洪先生的行医执照被吊销一事的?” “齐副主任能否给我们证实一下,洪先生上报的‘流行性疾病’资料的真实性?” “请问齐副主任,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 说是一个半小时后到达的齐玉,甚至提前了十几分钟。时间刚到下午五点,便准时出现在了洪家门前。 只是,一下车就被数名来自秦省、夏城等电视台,及新闻媒体,提前得到邓飞通知的记者围住了。 面对记者的问题,齐玉停下脚步,认真地回答道:“由于时间关系,我只能回答各位两个问题。 第一,夏城市卫健委查封洪家诊所,吊销洪先生行医执照决定是错误的。 第二,洪先生上报的‘流行性疾病’资料,目前来看,暂时虽还不能确定为大规模传染病的爆发,但基本可以确定,洪先生并没有传播‘虚假消息’,更没有有意‘制造社会恐慌情绪’。” 在随行人员的帮助下,从记者的包围中挤出来,齐玉边走边说:“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解决以上两个问题的。” 齐玉一行刚进入洪家大门,得到一直守在外面的邓飞的报告,任一凡、洪泰来、洪芸三人已是迎了出来。 尽管彼此都没见过面,但身为大夫的洪泰来,还是由电视新闻中的相关影响,认出了齐玉。 迎前两步,伸出双手说:“齐副主任您好,我是洪泰来。” 齐玉握着洪泰来伸来的双手,态度真诚地说:“首先代表国家卫健委,向洪先生表示歉意。” “齐副主任,只要能及时、有效控制住疫情,其他都不算什么。”洪泰来转身向齐玉介绍道:“齐副主任,这位是任先生。” 齐玉显然早就认出了任一凡,松开洪泰来的手,握着任一凡的手说:“久仰任先生大名,幸会。” “齐副主任,幸会。” “爸爸,还是请齐副主任到客厅叙话吧。” “你就是洪芸小姐吧?” “齐副主任,您好。” “齐副主任,请里面谈。” 来到客厅落座后,正如在大门外对记者所说,齐玉首先代表国家卫健委向洪泰来道歉。并郑重表示,关于洪家诊所被封,洪泰来行医执照被吊销一事,肯定会有人为此负责,不仅仅是原夏城市卫健委主任王吉庆。 最后,齐玉说:“关于洪先生上报的,关于‘流行疾病’资料,已经得到来自全国各地,包括秦省和夏城的类似病例的印证。 只是,仅就目前这些病例,按照国家卫健委相关条文与规定,还不足以宣布,将有大规模疫情爆发。” “齐副主任,相关国家卫健委的条文及规定,我也是清楚的。”洪泰来看了一眼任一凡,面色凝重地说:“正如齐副主任所言,仅凭目前的有限病例,的确不能宣布大规模疫情爆发。 只是,就我了解的情况,现有病患之间均存在相互传染的现象。也就是说,这个病症的传染性很强。如果不早一点控制,没耽误一天,势必会给接下来的防控工作,增加成倍的难度。” “这一点,我们也很担心。但是传染病防治流程就摆在那里,是必须要遵守的。临来之前,已经安排有关部门,抓紧时间提取,并分析该传染病的病毒特性。”眉头紧锁的齐玉顿了顿,接着说:“最快三天后即可拿到分析报告。” “就是说,最快也要三天后才会出台相关防控措施?” 面对任一凡突然插上的这句话,齐玉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问:“任先生对此有什么看法或建议?” “刚才洪先生说了,这次疫情的传播速度很快。再耽误三天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任一凡语气平淡地说:“如果可有的话,是不是做两手准备?” “能否请任先能详细讲一讲?” “我的意思是,该走的流程要走。该提前做的准备工作也要做。”任一凡解释道:“比如防控措施的制定,必要的防疫物资的储备等。” “任先生的建议非常好,我会连夜向国家卫健委汇报。” “有一个问题,想听听齐副主任的建议。” “任先生请讲。” “针对这次疫情,洪先生调整了一下洪峰制药缘由‘清瘟颗粒’的配方。只是暂时还没有提交申请新批号的资料,不知齐副部长对此有何建议?” “可进行过临床试验?” “由于诊所被查封,暂时还没有条件进行临床试验。” “这样吧,任先生,洪先生。明天一早,请夏城市卫健委安排人员前来,撤销对诊所的查封决定,并归还洪先生的行医执照。”齐玉表态说:“同时,请洪先生将新调配的‘清瘟颗粒’,交由夏城市各大医院。包括洪先生的诊所在内,双管齐下,进行临床试验如何?” “谢谢齐副主任。”洪泰来急忙说:“明天上午单位一上班,我就将进行临床试验的申请报告提交上去。” “好,就这样定了。” 说罢,齐玉站起来说:“很想与任先生、洪先生好好聊聊。只是职责所在,齐玉就此告辞了。” 知道市卫健委那里,还有来自省委的梁海一帮人等着。所以,洪泰来没有刻意挽留,只是客气道:“如果时间允许的话,齐副主任是不是可以饭后再前往市卫健委?” “谢谢洪先生。”齐玉边向外走边说:“下次,下次一定叨扰。” 送走齐玉一行,任一凡并没有马上离开。邓飞也被任一凡留了下来。由洪芸亲自下厨,简单做了几个家常菜,四个人边吃边谈。 按照邓飞和洪芸的意思,是坚决不与少爷同桌用餐的。只是,在任一凡的命令下,邓飞不得不坐了下来。洪芸见状,也只好勉强入座。 “洪先生,我们不能跟着齐玉他们的步伐走。”最后,任一凡果断下令说:“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安排,提前做好准备。” “先生所言极是,如果再耽误三天,泰来实在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 第163章 梁海被带走 第二天上午八点整,以齐玉为首,来自省委的梁海付之。以夏城市卫健委副主任为主,亲自到洪家诊所,宣布撤销之前市卫健委做出的,有关查封洪家诊所,吊销洪泰来行医执照的错误决定。 现场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以及省、市电视台记者,各晚报记者。 首先是梁海代表省委、省卫健委向洪泰来道歉。其次则是,夏城市卫健委副主任,当众宣读撤销之前错误决定通知书。 时间不长,前后不过十五分钟,在围观群众及记者的见证下,梁海亲手揭下了洪家诊所被贴的封条。继而,夏城市卫健委副主任,将被吊销的行医执照,又还给了洪泰来。 仪式刚刚结束,突然来了三辆小车。从其中下来四个人,分开人群和记者,径直走到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梁海面前。 “梁海同志,我们是省纪检委的。”其中一人对梁海亮了亮证件说:“经省委、省纪检委研究决定,即刻起停止梁海同志一切职务,接受纪检委等有关部门的隔离审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极力进行弥补与挽救的梁海,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亲眼所见来自省委的大人物梁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来自省纪检委的人带走,现场顿时炸锅了。 所有人都在问为什么? 尤其是电视台及各晚报记者,更是一直尾随梁海坐上其中一辆小车后,因毫无所获,便将来自国家卫健委的齐玉、夏城市卫健委副主任等人,团团围了起来。 当然,不论记者们问什么,别说并不了解实情,即便知道,齐玉等人也不可能回答任何问题。 受突发的梁海事件影响,没顾上与洪泰来多交流的齐玉,以及市卫健委的人,便匆匆离开了现场。 很快,随着围观人群及记者们的相继散去,消息瞬间就在夏城的大街小巷传播开来。 洪家诊所被解封,以及洪泰来的行医执照被归还,已经不再是人们关注的的焦点。 由梁海而联想到之前的王吉庆,所有人的话题都转到了这上面。 当然,江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梁海被带走的消息。 “真被晓波说中了,”江沁果在房间踱着方步,对大儿子江晓洋说:“接下来秦省的官场,必然会发生一场大地震。” “爸爸说的不错。梁海在秦省为官多年,关系可谓盘根错节。若是梁海真的倒下了,势必会牵出不少大人物来。” “希望晓波没有牵涉其中。” 父子俩正说着,本该在班上的江晓波,推门走了进来。 “晓波,你……” 对于二儿子的突然出现,江沁果下意识地吃了一惊。 “爸爸,我没事。”江晓波解释说:“只是顺路回来看看。” “顺路?” “是的。由于梁海事件影响太大,市局要求所有闲置警力,全部上街执勤。” “哦,是这样。”江沁果随即问:“梁海的事情,事先有没有消息传出来?” “没有。”江晓波猜测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与王吉庆有关。” “极有可能。梁海一直分管卫健委的工作,与王吉庆有交集并不奇怪。” “对了。上次随同市卫健委查封洪家诊所,并传唤洪泰来的两名民警,被停职了。派出所所长、政委,也被隔离审查了。” 闻言,江沁果十分担心地问:“你当时不是还跟他们打过招呼吗?” “爸爸,不会有事的。”江晓波若无其事地说:“我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江晓洋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打断了父子俩的对话。 “是安插在栖凤制药的娄伟晓打来的。” 江晓洋随口解释一句,随即按下接听键,问道:“是不是有结果了?” “江总,刚刚从邓飞的人口中得知,邓飞手里有最新‘清瘟颗粒’的配方。” “消息准确吗?” “准确。”娄伟晓补充一句说:“听邓飞手下的意思,邓飞有意出售配方。” “好,我知道了。” 江晓洋挂断电话,问父亲江沁果道:“爸爸,要不我主动接触一下邓飞?” 江沁果明显有些犹豫。沉思一会才说:“接触一下不是不可以。不过,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我觉得问题不大。以邓飞的身份,不论是在洪家还是在任彧眼里,顶多就是一条看门狗。”江晓洋分析道:“而像邓飞那样的人,是‘有奶便是娘’的典型。只要他手中有配方,我们给的价钱又足以打动他,是不会有问题的。”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些心动的江沁果,转头问二儿子:“晓波,你觉得呢?” “以洪泰来的性格判断,应该不会有诈。至于邓飞,根本不懂中医药。”江晓波谨慎地说:“只是,不能不防其他对我们江家不怀好意的人,收买邓飞故意设个圈套的可能。” “你是指周家吗?”江沁果问大儿子:“周峰回来了吗?” “还没有。”江晓洋回道:“除了周峰外,能够影响邓飞的就只剩下那个任彧了。要不这样,爸爸您看行吗?” “你说。” “我先接触一下邓飞,看看再说。如果邓飞手中真有配方,既然他想卖,起码要让买家看到其中主要的成分。不然,谁会傻到什么都见不到,就跟他讨价论价?” “嗯,可以。”江沁果嘱咐道:“得到配方的主要中药成分后,我们再确定是真是假,出多少钱合适。” “晓波,”江沁果看着二儿子说:“方便的话,查一查邓飞最近的行踪。尤其是,他在洪家和任彧眼中的真实地位。” “爸爸,我们一直关注着邓飞。”江晓波说:“自从洪家采购的十二条生产线到位后,邓飞只负责帮助洪家卸货、装货。 他手底下那帮人,哪里干的了那些活。所以,现在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如肖占龙那样的死党,还一直跟着他混。” “若真是如此的话,邓飞倒卖配方的事,倒不是没有可能。” 第164章 遇袭鹰见愁 通过最近几天炼化何首乌及千年野山参,感觉修为大涨的任一凡,知道自己帮不上洪芸及洪泰来等人的忙,也就没去打扰他们。 于傍晚时分,独自一人来到了鹰见愁。 周瑞他们说的没错,之前每当心情郁闷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到这里来看看。只不过,自从腊月二十九被扔下鹰见愁,死里逃生后,今天是第一次过来。 暮春季节,虽然还没到旅游旺季,但已经可见三三两两的游人,沿鹰见愁两岸流连。甚至,涧底还有四五个人,围在一起正在野炊。 随意溜达一会,便于鹰见愁东侧,悬崖与树林之间的空地上,倚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看着渐渐西坠的太阳,任一凡记得,小时候,母亲偶尔也会领自己来这里看落日。不过,大都是在夏末秋初的季节。 那时候,还领会不到其中的滋味。现在却不一样了。自从知道了母亲的身世,任一凡多少能理解母亲当时的心情。 两岁就被遗弃,正值十八九岁的花季年龄,因为一份《代孕协议》而不得不退学,带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与继母一起生活…… 虽然至今不知道,母亲为何要与魏文亮签订《代孕协议》,又为何要毁约,为何选择独自抚养自己。但是,任一凡还是能猜测出来,母亲当是肯定有某种不得已的苦衷。 “咦,大哥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由自主地,任一凡耳边再次响起,上次在燕京古玩市场遇到,那个名叫“思凡”的小姑娘的这句话。 同时,眼前又浮现出“思凡”那张古灵精怪的脸上,流露出的,与母亲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一丝淡淡笑意。 思凡……任一凡…… 任一凡用力摇摇头,对母亲是不是还活在世上都不抱希望,不由一脸苦笑地自言自语道:“只是巧合罢了。” …… 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中的任一凡并没有发觉,红日早已西坠,远处地平线上,正有暮霭如潮涌来。 直到被突然来自左侧密林中,透出的一股浓浓杀气惊醒,任一凡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原本三三两两的游人不见了,涧底野炊的四五个人,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与上次深夜,在三官庙门房遇袭时一样。凭直觉,杀气来源距离自己仍然超过五百米。即超出了自己当时修为下,对夺魂术的控制范围。 由此可以判断,袭击自己的人,是清楚自己拥有夺魂术法术的。只是,对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忽略了自己因修为增长,对夺魂术控制范围会随之加大的可能。 虽然自己修为涨了,可任一凡并没有试过,这么远的距离下,使用夺魂术能否控制自如。所以,并没有贸然采取行动。 目光依然保持,注视着正前方的沉思状态。借助身体的遮挡,不动声色的任一凡,用右手从地上摸起一颗大小适中的石子,暗扣在手心里。 耳朵下意识地摒弃其他所有声响,包括密林中传出的风声。集中全部精力,倾听杀气来源处,一丝一毫的声音。 可以说,这要是放到炼化何首乌之前,任一凡还是很难做到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对方不动,任一凡也丝毫不动。只是让任一凡疑惑的是,眼看天色基本黑下来了,杀手还是没有采取行动。 对方在等什么呢? 是不是在等同伙? 这种可能性……突然,任一凡想到了一种可能。 因为自己是倚着一块大石头坐在这里。就是说,如果对方还有同伙,必然是在自己背后,或者右后侧。那么,其同伙带来的杀气,就会被背后的大石头遮挡住,以至于自己根本察觉不到。 想到这里,任一凡也就明白了,左侧五百米外,密林中的杀手,为何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了。 一定是还没接收到,位于另外一个角度的同伙,发来的准备好的信号! 任一凡灵机一动,保持身体姿势不动。慢慢向右后方伸出右手,估算好距离,突然发力,将之前扣在手心中的那颗石子扔了出去。 啪—— 啪——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枪响,从身体左侧及大石头背后传来的同时,任一凡坐在那里的身体,如同被一根绳子拉着一样,毫无征兆地,向右侧迅速倒了下去。 速度之快,完全出乎了左侧密林中杀手的判断。 由于同伴受任一凡扔出的那颗石子影响,本能地扣动扳机前,根本没有时间通知他。以至于,下意识开枪后,还是慢了半拍。仅凭感觉就知道,子弹没有射中目标。 于是,提枪,猫腰,连转身都没来得及,便急速向密林深处退去。 “回来!” 仅仅退出去不到五米,耳畔骤然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只感觉脑袋没来由一紧,竟然身不由己地向回跑去。 虽然依然清醒的意识,在极力抗拒。想要停下来,想要转身向密林深处跑。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双腿根本就不听自己指挥。拼尽全力,将提在手中的长枪横过来。意思是想以枪为杠杆,借助密实的树木拦住自己。 换来的却是,每当被两棵紧邻的树木挡住后,自己后退两步,积蓄力量后,大力向前猛冲。接二连三之下,最终导致,来自手中枪支的巨震,将虎口震破,枪支掉落地上。 前后不过五六分钟,双手虎口流着血的杀手,已是垂头丧气站在了,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抱胸的任一凡面前。 对于另外一名杀手,任一凡没有顾上。 使用夺魂术,不是不能同时控制两人。就如同当时控制周瑞、周围及周典一样。关键是,作为杀手,他们的意志力远远超出常人。 简单说吧,周瑞、周围、周典三人的意志力,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面前这一个杀手的强。 所以,不是任一凡不想将两人同时留下来,是真的做不到。 起码是,以他目前的修为来说,还做不到。 第165章 遇袭鹰见愁 “谁派你们来的?” “不知道。” 在夺魂术的控制下,杀手肯定不会撒谎。任一凡想了想问:“雇主通过什么方式与你们联系?” “网络。” “雇主是如何联系上你们的?” “通过网络悬赏。” “对方的网名?” “威风凛凛。” “是男是女?” “微信性别显示是女的。” “雇主出了多少钱?” “预付一百五十万,事成之后再付一百五十万,共三百万。” “付款方式?” “银行转账。” “你们的银行卡?” 杀手毫不迟疑,从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来。任一凡接在手中随意看了一眼,便装起来问:“这张卡是你自己的,还是两人共用的?” “我自己的,他的在他身上。” “到夏城多久了?” “三天。” “住在什么地方?” “瑞丽小区17号楼609室。” “谁提供的住处?” “没人提供。是我们自己找到的一处无人居住的住所。” “你们是独立行动,还是有背后组织?” “没有组织。” “这期间雇主有没有与你们联系?” “没有。” “事成之后怎么联系?” “微信留言。” …… 又问了些问题,并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任一凡给杀手下了一道命令。让其反身回去,捡起掉在密林中的枪支,回来以匍匐的姿势,躲在刚刚他自己倚着的那块大石头后面,用枪瞄着栖凤山上山道路的方向。 知道刚才的枪声,很快会将警察引来,不想找麻烦的任一凡,没耽搁太久,便匆匆离开了。 正如任一凡意料的,刚刚来到栖凤山山脚下,迎面就遇到了两辆呼啸而来的警车。由于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晚饭后出来散步的行人比较多,所以不必故意闪躲,夹在人群中的任一凡,很容易就避开警车,并加快脚步来到市区。 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瑞丽小区。尽管知道另外一名逃走的杀手,不可能返回住处。但任一凡还是决定去看看,能否找到有关雇佣者的线索。 找到17号楼,发现609室刚好是顶层最西边,一处临街的单元房。 倒也符合杀手藏身的特点。因为这样的位置,他们没必要敲开防盗门,完全可以通过楼顶,经窗口进入室内。既不易引起邻居注意,一旦发生意外,又便于迅速逃走。 由楼梯通道,直接来到楼顶。观察一下四周,趁着夜色猫下腰,双手抓住水泥房檐,一个翻身,头上脚下,换双脚勾住房檐,身体下探,伸手在609南边窗子上轻轻一推。窗扇很容易就被推开了。 双手抓紧窗框,松开勾住房檐的双脚,像猫一样,任一凡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借着从窗口透入的小区幽幽的路灯光,不论卧室、客厅、厨房、卫生巾等处,逐一巡视一圈。除了两名杀手留下的生活垃圾之外,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只能寄希望于手中,来自杀手的那张银行卡了。 之所以当时问都没问杀手的姓名,及身份信息,是因为任一凡清楚。像他们那样吃这碗饭的人,即便说出真实姓名,也毫无价值。你不可能在国家人口资料库中,找到他们的任何信息。也就无从由此查到,你想要的东西。 悄悄打开房门,任一凡很快就离开小区,返回了三官庙。 …… 而此时的栖凤山背面,鹰见愁悬崖边,却正在上演着一场警匪对峙的大戏。 当警方刚刚来到半山腰,还没有发现枪声来源的时候,躲在大石头后面的杀手,突然开了一枪。几乎等于在向警方报告自己的位置。 由于枪是架在那块大石头上,所以子弹基本上是射向空中,对于爬山而上的警察,根本毫无威胁可言。 但是,一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警察,还是被尖锐的,对他们来说类似挑衅的枪声吓了一跳。 顿时偏离上山的道路,一头钻进密林中,从两侧迂回包抄了过去。 “岩石后面的枪手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是你唯一的出路。” “举起双手,慢慢走出来,我们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不仅不理会警方的喊话,反而每隔二三十分钟,枪手便扣动一次扳机。 这样的举动,不能不让警方心生疑惑。为以防万一,警方还是做了完全准备。迅速调来特警及狙击手,绕过鹰见愁,前往北侧悬崖边,找好位置隐藏下来。同时也调来了功率强大的聚光灯,从大石头两侧照过去,将枪手周边照的如同白昼般雪亮。 连续的喊话之后,不为所动的杀手,再次扣动扳机时,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我们再次重申,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过了有几分钟,只见枪手慢慢从大石头后面站了起来。不过,并没有放下枪,而是提在右手中,转身缓步向的悬崖边走去。 警方此时已经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虽然莫名其妙,但枪手从始至终都没有致命的危险举动。之前的每一枪,都是射向半空中,没有一次是故意瞄准某个方向发射的。 尤其是现在,对于其行进的方向,警方更是弄糊涂了。 这……难道枪手要跳崖自杀?! “停下!” “站住!” “危险!” “stop!” …… 由于怎么喊,对方都没有反应,甚至有人喊出了英文。 因为任一凡当时选择的那块大石头,本就在密林与鹰见愁悬崖之间的空地上,距离悬崖不过四五米的距离。眼见枪手平视正前方,根本无视悬崖的存在。如果再走几步,必然会掉下去。 为阻止其跳崖,警方不得不鸣枪示警。 啪——啪—— 接连两声枪响,也不过是让枪手迟疑了片刻。 啪——啪—— 又是两声枪响,步伐从容的枪手已是走到了悬崖边。 “不行,快组织他。”突然有人下令:“狙击手准备,瞄准对方双腿,射击!” 啪—— 随着枪声再次响起,来到悬崖边的枪手的身体,明显晃了晃。 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最终,还是连人带枪一起坠入了鹰见愁。 第166章 接连遇袭 任一凡刚来到三官庙停车场,远远看到庙门外,正有一个纤细的人影在逡巡。 感觉像是洪芸。于是紧走几步,对方也闻声迎过来。走进一看,果然是洪芸。 “少爷。”洪芸凑上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心,一丝惊喜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任一凡微笑着说:“芸儿来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洪芸试探着问:“栖凤山的枪声与少爷没有关系吧?” “呵呵。”任一凡没有正面回答洪芸的问话,而是问道:“芸儿吃饭了吗?” 已经从少爷淡淡的笑声中明白了一切。借着门房中漏出的灯光,洪芸将少爷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一遍,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才算放下心来。 “本来我在栖凤制药,正与徐总核算清瘟颗粒的成本。”洪芸解释说:“突然听到栖凤山方向传来的枪声,就急忙赶了过来。” “走吧。去后面尝尝三官庙的斋饭。” 洪芸很想请少爷到外面吃,可又惦记着已经到三官庙近一个月的哥哥洪庆。来了多次,始终没见过一面。 于是,稍作迟疑后点点头,跟在任一凡身后,拾级而上,正要通过东、西门房中间的过道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先是走在前面的任一凡,来不及转身,脑袋向左侧一偏,猛然向后伸出右手,抓住洪芸胸前的衣襟,向自己身体左后方用力一带。 几乎是在同时,随着身体向左前方倾斜,右侧肩头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传来,耳旁边传来“噗”的一声闷响。 洪芸只见,前面的少爷任一凡一个趔趄,接连向前跨出去两三步。才及时伸左手,扶住西侧门房的墙壁,止住了身形。但脖颈右侧,顿时有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少爷——” 一声惊呼,洪芸的第一反应是,合身扑到少爷身上。本能地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来自少爷身后的威胁。 噗—— 紧接着,又是闷响传来。西侧门房的墙壁时,立马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 洪芸下意识用力抱紧少爷,顾不上肩头传来的剧痛,伸手按在少爷脖颈右侧,正向外喷涌鲜血的伤口处。 “没事了,芸儿。” 任一凡缓缓转过身来,将身体微微颤抖的洪芸抱在怀里,语气淡淡地说。 “少爷,你……” “我没事,没伤到要害。”低头看着怀里的洪芸,特别鲜血淋淋的右肩,轻声问:“疼吗?” “少爷,我不要紧。” 刚好从少爷肩头,看到悟苍道长几人,正急匆匆向这里走来,而且哥哥洪庆也在其中。洪芸正要离开少爷的怀抱,不想牵动了肩头的伤口,不由“哎哟”了 一声。 “芸儿别动。” 任一凡一手揽着洪芸的腰,一手握着其肩头受伤的右手,转过身去对走过来的悟苍道长说:“将他们带下去仔细问问,不要打扰我们。” 说完,搀扶着洪芸与悟苍道长、洪庆等人擦身而过,向三官庙前院走去。 已经听到身后,由三官庙外传来的,渐进的脚步声。洪芸很想回头看看,少爷口中所说的“他们”是谁。却因为来自肩头的剧痛,而不得不任由少爷搀扶着,很快通过三官庙前院,进入正殿。 当随着少爷进入三官庙后墙夹壁中的密室,洪芸总算知道了,一直以来少爷是在何处休息的。 扶着洪芸来到床边,让其坐在床沿上,任一凡伸手从上衣口袋摸出一个,洪芸见过两次,里面装着正元丹的暗红色盒子。 当少爷轻轻打开盒盖时,一股熟悉的异香扑鼻而来。不明所以的洪芸,亲眼看着少爷将盒子中的正元丹取出来,用手捏碎后,却站在那里迟疑起来。 洪芸不解地问:“少爷,怎么了?” “芸儿,正元丹外敷可以疗伤……”任一凡欲言又止地说:“只是需要解下外衣。” 因为天气转暖,本就穿的不多的洪芸,闻言不由脸颊绯红,缓缓低下头,发了一个轻轻的鼻音:“嗯。” 当然不会让少爷亲自动手,只是洪芸刚想要抬手脱下外套,顿时牵拉到伤口,不由自主“哎哟”了一声。 “芸儿,还是我来吧。” “嗯。” 除了上次在燕京,从张冲手中救出周若琳时,两人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任一凡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主动接近过,任何年轻的异性。 注视着后面的墙壁,靠眼睛的余光,基本是凭感觉,小心翼翼为洪芸解下外套、打底衫。直到洪芸肌肤细腻的右肩全部露出来,快速将捏碎正元丹,撒在其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随手给洪芸披上外套,任一凡不大自然地说:“一个时辰后,伤口就基本愈合了。” “嗯。”洪芸垂着头,轻声说:“少爷的伤口……” “已经好差不多了。” 稍感诧异的洪芸抬头,果然发现少爷脖颈右侧的伤口处,不仅不再流血,甚至原来的血迹已经结痂了。 “芸儿,再将这颗正元丹服下去吧。” 眼见少爷又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个暗红色小盒子,并打开盒盖递到了自己眼前。洪芸却没有伸手去接。 “这么珍贵的丹药,少爷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 “不用,还有很多。” 很多是什么概念?这可是每一颗都值数百亿,甚至是上千亿的正元丹啊。洪芸闻言,不由愣住了。 见洪芸迟迟没有动作,以为是因为伤口疼痛的缘故,任一凡干脆捏起那粒正元丹,直接送到了洪芸的唇边。 “芸儿张口。” 不由自主心跳骤然加速的洪芸,垂下眼睑,朱唇微启……只是,当少爷递来的正元丹即将入口时,却微微向后扬了扬头,吐气如兰地头说:“少爷,芸儿服下正元丹后,会不会变成十来岁的小女孩?” “啊?”毫无思想准备的任一凡,咧嘴一笑道:“不会的。他们是因为年老体衰,正元丹助其疏通经脉、恢复元气后,自然会变得年轻。芸儿可不存在那样的问题。” 说着,任一凡捏着正元丹的手,微微向前一送。 而不再担心自己会变成小女孩的洪芸,也正好迎着正元丹低下了头。 以至于,将正元丹含入口中的同时,将少爷任一凡捏着正元丹的拇指与食指指尖,也含在了温润的双唇之间。 第167章 连环计 本来打算留在密室,处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伤势。可是,因为无疑中的失误,弄的面红脸赤的任一凡,匆忙捏碎一粒正元丹,敷在伤口上。便逃离似的离开密室,来到了三官庙后院。 “先生,问清楚了。” “怎么说?” “这一次幕后之人共派来两组人。”悟苍道长解释道:“其中一组留在由三官庙进入市区的必经之路上,负责监视跟踪先生。并伺机下手。另外一组,始终留在三官庙附近。” “连环计?” “正是如此。”悟苍道长点点头说:“这一次,对方显然动了不少心思。换句话说是,幕后之人是一个工于心计者。” 与任一凡在鹰见愁一样,悟苍道长并没有从杀手口中,获悉有关幕后主使之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先生,晚斋准备好了。是古先生亲自动手做的。” “还真有点饿了。” 听说是古青春做的,任一凡抬脚跟着悟苍道长,边走边吩咐道:“准备一份,送到密室去吧。” “先生,别的事都好说。唯独这件事,小道可不敢代劳。” 看着悟苍道长故意装出来的为难表情,任一凡很想踹他一脚。由于密室不宜公开,所以,最终还是任一凡亲自带着两份斋饭,返回了密室。 “少爷。” “饿了吧?” 任一凡看到脸上红霞未退的洪芸,故作镇静地将斋饭摆放在圆木茶几上。 “嗯。” 无意中含了一下少爷的手指,心慌意乱的洪芸,第一次看到,总给人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的少爷,同样显得慌乱,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心如撞鹿的她,没来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幸福感。良久,直到少爷再次走进来,洪芸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 看着少爷摆好晚斋并向自己走来时,洪芸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站起来。她想再感受一次,被少爷揽着腰搀扶的滋味。 “芸儿好点了吧?” 红着脸,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少爷。洪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任一凡迟疑了一会,才下腰伸手,再次轻轻揽住洪芸的纤腰,慢慢将她搀扶起来说:“先吃点东西吧。” “嗯。” 原本妩媚之中兼具一丝阳刚之美的洪芸,却突然感觉浑身娇软无力。不由自主地,身体大部分重量,几乎都集中到了,少爷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上。 向少爷臂弯中微微倾斜着身体,迈着虚飘飘的脚步,来到密室中央的圆木茶几旁。坐下后,轻声细语道了声:“谢谢少爷。” 其实,洪芸心里清楚,此时右肩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仅仅有些麻痒的感觉,正是伤口正在好转的迹象。可是,她就是想多享受一下,来自少爷的体贴与温柔。 “少爷,三官庙的斋饭这么好吃吗?” 吃了两口,洪芸不由停下来,惊讶地问道。 “这是古先生的手艺。以往可没这么好吃。” “怪不得。”洪芸看着少爷问:“素斋都能做得这么好,可以想象古家私房菜馆的私房菜,是什么样子了。” 像这样两人相对而坐就餐的情景,除了去唐城宋家,住在半月湾酒店那次外,这算是第二次。 不同之处在于,这是在三官庙的密室内。是在完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环境中。 虽然在吃饭,可洪芸脑海中却不时浮现出,少爷为自己治伤,以及喂自己吃正元丹时的情形。以至于,洪芸那张精致而又白皙的脸颊上,红晕就始终没有完全褪去过。 刚刚吃完晚斋,洪芸就想站起来收拾。 “你的伤还没好。” “少爷,还是我来吧。我可以……” 正要坚持,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父亲打来的。洪芸急忙接起来问道:“爸爸,有事吗?” “没事。就是想问问芸儿现在哪里?” “爸爸,我在三官庙,和少爷在一起。” “哦,刚才栖凤山上的枪声,芸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暂时还不清楚。” 看了一眼,正弯腰收拾餐具的少爷。洪芸并没有实话实说。 “芸儿,你把电话给先生,我有事要向先生汇报。” “爸爸稍等。”洪芸将手机递过去说:“少爷……” 任一凡接过来问:“洪先生有事?” “先生,诊所重新开张后,已经接收了二十多例类似患者。”电话中洪泰来的语气,明显有些急迫地说:“今天一直忙到现在,刚刚送走最后一位病人。” “洪先生有没有与其他医院联系?” “是他们主动联系的我。情况与我这里差不多。简单统计一下,总数已经超过一百四十例。” “临床试验的进展如何?” “仅仅是我这里给患者服用了清瘟颗粒。各大医院那边,因为申请临床试验的流程还未走完,所以并没有进展。” “诊所这边,患者服用后有什么反应吗?” “据上午就诊的患者反应,效果非常好。”洪泰来解释说:“我已经嘱咐他们,明天一早过来复查。到时候就能得到准确的结果。” “好,我知道了。” 随即将电话还给了洪芸。 “爸爸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我还要过会才能回去。” “没事。芸儿,你忙你的好了。” 挂断电话,洪芸见少爷一脸凝重的表情,不由问道:“少爷,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是啊。仅仅是少数几个大夫,对类似患者的症状心中有数,就已经发现一百多例。可想而知,没有发现,或者没有就医,而已经感染了这种疾病的人数,肯定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那我们该怎么办?” “卫健委要遵循相应流程,这是我们无法干涉的。”任一凡果断地说:“但,我们不能就这样等着。芸儿,这样。” “少爷请吩咐。” “你回头马上与宋家和魏家联系,把相关情况通报给他们。要他们将已经运往唐城和燕京的清瘟颗粒,首先用来保证宋、魏两家各自企业的员工服用。 我们这边也一样。不论是洪峰制药,还是周家,所有人全部服用清瘟颗粒,以预防被感染。 同时,请洪先生组织相关人员进行一次筛查。将已经被感染的人员,全部按照洪先生制定的方案,进行隔离治疗。” “好的,少爷,我回去后马上就办。” 第168章 张继祖被保释 早晨,魏文亮刚到办公室,就见药厂总经理刘长绪,已经等在秘书室。 “进来吧。” “魏总,为夏城提纯的中药材目前全部涨价,而且幅度达到了原来的两倍不止。” “共提纯了多少?” “截止到昨天下午六点,总共提纯九百八十吨。现有的库存全部提纯后,还能有二十吨左右。” “没有接到夏城那边要停止的通知吧?” “没有。” “不要管成本,只要夏城那边没有通知,继续生产。” “是,魏总。” “尽量增加原材料库存。” “回头我马上安排采购部门,联系全国各地的药材市场,增加采购量。” “还有事吗?” “魏总先看看这个。”刘长绪从手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魏文亮解释道:“这是夏城刚刚传来的。” 认真浏览一遍,魏文亮抬起头来问:“集团员工患病的多吗?” “最近几天请病假的人数,正在成倍增加。与平时比起来,确实增加了几倍不止。” “他们得的是什么病?” “均表现出类似感冒发烧的症状。” “医院那边有确诊吗?” “我询问过几个经过医院治疗,重新回来上班的职工。说医院也是按照感冒给他们治疗的。” “回来的人彻底好了吗?” “只是症状减轻,并没有完全好。” 魏文亮沉思片刻,吩咐刘长绪道:“你先回去吧,等集团公司正式下文,遵照文件执行。” “是,魏总。” 刚把刘长绪打发走,管家姜宇宁又来了。 看着走进来的姜宇宁,魏文亮皱了皱眉头问:“发生了什么?” 因为魏文亮清楚,若非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姜宇宁是从来不会到办公室汇报事情的。即便有些不得不向自己汇报的事,也完全可以打电话过来。 “老爷,刚刚得到消息,大小姐将张继祖保释出来了?” “魏凤把张继祖保释出来了?” “是的,老爷。” 听到这个消息的魏文亮,稍微愣了一会。不过,马上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张继祖掌握着,女儿在珍妮spa会所的一些不雅视频。并以此为要挟,迫使魏凤不得不将其保释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下午。” “魏凤现在哪里?” “刚刚大小姐带着小少爷,乘坐私人飞机离开了燕京。”姜宇宁解释说:“目前还不确定大小姐的行踪。” “目的地?” “南海。” “张继祖呢?” “张继祖离开警局后,便不知所踪了。” 听到这里,魏文亮拿起电话,就给女儿拨了过去。可是,魏凤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再拨外甥张冲的电话,还是一样。 “马上查,务必要查到他们的行踪。” “是,老爷。” “还有,将这边的情况马上通知夏城的邓飞。”魏文亮顿了顿说:“让邓飞提醒任先生,最近一段时间多提防一点。” “老爷,来之前,我已经与邓飞勾通过了。”姜宇宁继续说:“听邓飞说,昨天晚上,任先生再一次遇袭……” 魏文亮一听,不由紧张地问姜宇宁:“人怎么样?” “任先生没事,只是脖子受了点伤,已经没有大碍了。” “混账东西!”魏文亮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命令姜宇宁:“从现在起,你什么都不用做。三天之内,给我查清他们的行踪,而且要把他们全部带回燕京。” “是,老爷。” 去唐城参加宋凌燕的寿宴回来后,魏文亮还考虑过,要不要派人前往夏城。像宋家那样,暗中保护儿子任一凡的安全。只是担心,会不会与宋家的人产生误会,并进一步引发冲突。 后来,因为将张继祖送进了警局,魏文亮心想,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了,也就打消了派人去夏城的念头。 不想,一时的疏忽大意,还是发生了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想来想去,这一次十有八九,应该是女儿魏凤亲自出手干的。 毕竟张继祖前天下午,刚刚被保释出来。而昨天晚上,儿子就遇到了袭击。张继祖的动作,应该没有这么快。 魏凤,一想到女儿从小养成的,完全以个人为中心的个性,魏文亮就十分头疼。以女儿的行事风格,只要打定了注意,一日不得手,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彻底断了女儿魏凤,想要置儿子任一凡于死地的念头。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让女儿认下任一凡这个弟弟呢? 除非将魏氏集团一分为二……魏文亮不由摇了摇头。 即便真把魏氏集团一分为二,女儿魏凤也不会心甘情愿。就算勉强答应了,也势必与儿子势同水火。最终的结果是,在女儿与儿子的明争暗斗中,导致分裂的魏氏集团彻底垮掉。 除此之外……又不能将女儿关起来。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再者,还有夫人朱瑜那一关呢。 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魏文亮决定,还是先解决好,儿子任一凡的人身安全再说。 拿起手机,马上拨通了宋凌燕的电话。 不为别的,在派人前往夏城之前,必须通知宋家,以防双方的人发生意外冲突。 “大哥,有件事想跟您通报一声。” “说吧。” “昨晚任一凡遇袭的事,大哥知道吗?” “我刚刚得到消息。” 魏文亮有所不知的是,此时的宋凌燕,正在自己的四合院中,对儿子宋青云大发雷霆。 原因自然是得到了任一凡遇袭的消息,而一问儿子才知道,因为宋家派往夏城的人,因为身体原因,竟然与前天下午,在没有通知宋凌燕的情况下,全部撤了回来。 “我想,也派几个人过去。为防止我们两家的人之间,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所以要和大哥通通气。” “这件事,你最好先跟任一凡勾通一下。” “会的,一会我就联系邓飞。” “我们的人,前天就已经全部撤回来了。” “大哥……”魏文亮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唉,”宋凌燕长叹一声说:“一言难尽啊。” 第169章 很多 “少爷,江家上钩了。” 看着不到九点就跑来三官庙,满脸兴奋的邓飞,任一凡淡淡地问:“约你见面了吗?” “是的。昨天夜里九点多,在盛世酒吧。” “看到那个配方后,对方有什么反应?” “江晓洋说要拿回去研究研究再回复。” “这也算是上钩了?” “今天一早江晓洋就给我打电话,问我要多少钱。” “你报了多少?” “十亿。” 任一凡淡淡一笑问:“对方怎么说?” “说如果配方是真的,可以出这个数。还说,下午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正说着呢,邓飞的手机响了起来。 “少爷,是魏总。” 见少爷点了点头,邓飞随即按下了免提键。 “魏总,您好。” “有件事需要你征求一下任先生的意见。” “魏总请说。” “听闻昨天晚上任先生再次遇袭,我打算派四名保镖过去,暗中保护任先生。不知任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邓飞抬眼看去,见少爷摇了摇。刚要开口说话,手中的电话却被少爷一把抓了过去。 “我是任一凡。”自报家门后,任一凡对着电话淡淡地说:“保镖就不必了,我有自报能力。 请给那些人带句话。有道是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如果还有下次,不论是谁,我保证让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终生。” 电话中的魏文亮,明显顿了顿才说:“好。知道了。” 说完,任一凡将电话还给邓飞,吩咐道:“马上给邱俊打电话,让他把宋家那边的人也全部撤回去。” …… 挂断电话的魏文亮,不由长叹一声。 能听不出来吗?儿子明显已经猜到是何人在针对他。而且,尽管儿子任一凡的语气十分平淡,但话中的警告意味却非常强烈。 也就是说,儿子任一凡正式向女儿下了战书。 想想儿子任一凡对周家、对外孙张冲、对蔡家兄弟、对贾家大公子的手段。魏文亮一点都不怀疑,儿子只要出手,女儿魏凤绝对没有还手之力。 一边是亲生儿子,一边是亲生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论两人谁伤到谁,魏文亮都难以接受。 可问题是,一意孤行的女儿现在还没有找到。即便找到了,魏文亮清楚,想要说服她放弃针对儿子任一凡,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姐弟骨肉相残吗? …… “你说什么?” “任先生刚刚让邓飞通知我,将宋家派往夏城的人全部撤回。” “还说了什么?” “没有。”邱俊看着老家主宋凌燕,有些迟疑地说:“老太爷,是不是任先生要出手了?” “你是说先生要报复幕后指使之人?”不等邱俊回答,宋凌燕点点头,接着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想想外甥对付夏城周家,以及在燕京,收拾魏文亮外孙张冲,对付蔡家、贾家等人的行为,那可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主。 何况,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不仅外甥受了伤,连带洪家那丫头也受了伤。 “老太爷,家主那里……” “告诉青云,暂时不要再派人去夏城了。” “是。” “还有,派些人多关注一下魏凤及张继祖的行踪。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是。” 无需怀疑。虽然这一次袭击外甥的人,因宋家人都撤了回来,没能从中得到任何信息。但宋凌燕基本可以肯定,幕后主使之人,一定还是魏文亮的女儿、女婿。 毕竟外甥的出现,直接威胁到了,魏凤能否顺利继承家主之位。 除此之外,外甥任一凡所得罪的人,还不至于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即便有,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比如燕京蔡家。 …… “芸儿,你是说昨天晚上,鹰见愁的枪声是有人袭击先生?”洪泰来既震惊,又后怕,又心疼地问:“快让我看看芸儿的伤势。” 由于洪芸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所以直到早晨,才将昨天晚上发生在鹰见愁,以及三官庙,少爷接连遇袭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父亲洪泰来。 “是的。”洪芸拉了拉领口,露出右肩头对父亲说:“爸爸,都好了。” 洪泰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见女儿肩头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伤口的迹象。 “芸儿,先生是怎么处理的伤口?”洪泰来难以置信地问:“怎么短短一夜时间,就恢复如初了?” “是正元丹。” “正元丹还能治疗外伤?” 这不能不让洪泰来惊讶。可当他听到女儿接下来这句话后,就不仅仅是惊讶了。 “爸爸,少爷还让我口服了一颗正元丹。” “你是说,先生一次就给了芸儿两颗正元丹?” “嗯。” 看着女儿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眉眼之间流露出的,少女特有的幸福感、满足感。洪泰来脑子里却在想,两颗正元丹什么概念?即便按照宋凌燕给的零花钱算,也足足有五百亿。 不由认真端详起,服用了一颗正元丹的女儿的容貌。虽然没有大的变化,但肌肤好像变得更加细腻、白皙。脸色也似乎更加红润了些。其他并没有十分明显的变化。 “芸儿服用正元丹后,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明显的感觉。”洪芸摇摇头说:“只是夜里睡得格外香甜。还有,爸爸看出来了吗,今天早晨我一点化妆品都没用。” “应该是……正元丹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服用后的效果,不会像老年人那么立竿见影。”洪泰来略有所思地说:“毕竟你们正处于气血、或者说元气最旺盛的时候……” “爸爸,少爷也是这样说的。”洪芸解释说:“少爷说正元丹的作用是疏通经络,固本培元,帮助服用之人恢复元气。” “这就对了。过两天芸儿应该就能体会到,服用后的真正效果了。” “爸爸,听少爷的意思……少爷有很多正元丹。” “很多?” 同样,洪泰来一时也很难理解,这个“很多”究竟是什么含义。 第170章 急转直下 中午,洪泰来亲自来到三官庙,向任一凡汇报。 “先生,仅仅一个上午,接诊的疑似患者已经超过八十例。” “昨天服用了清瘟颗粒的患者,情况怎么样?” “基本恢复了。” “医院那边的临床试验还没有开始吗?” “没有。”洪泰来沮丧地说:“我催问了一下,相关部门说,没有收到卫健委的紧急授权。目前还是按照正规流程再走,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齐玉怎么说?” “他说已经按照紧急卫生事件,向国家卫健委提交正式报告。最快后天能收到答复。” “如此……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可以了。” 当即,两人商量了一下。没来得及看一眼,差不多一月没见的儿子洪庆,洪泰来便急匆匆赶了回去。 很快,在洪家诊所门前,就增加了一座烧心锅炉,以及五只大保温桶。 同时,平时很少离开三官庙的,悟苍道长的三个徒弟:明风、明山、明松,包括洪庆,还有来自燕京的,顾家私房菜老板古青春,一起出现在了洪家诊所。 帮忙烧水,在五只大保温桶内冲泡清瘟颗粒,并将冲好的清瘟颗粒汤剂,分发给,经洪泰来确诊的患者。 从下午一点,直到傍晚六点,五个小时内,又是九十多名患者。全天算下来,仅洪家诊所,就发现了将近两百例。 与此同时,虽然周峰人还没回来,不过他外出采购的口罩、防护服,生产口罩、防护服的熔喷布等,已经陆续发了回来。包括十六条口罩生产线其中的七条,六条防护服生产线其中的四条,也已到货。 晚上,任一凡再次来到洪峰制药会议室,召集洪泰来、洪芸、徐林川、邓飞在内。首先听取了洪泰来关于确诊患者人数、治疗方案等的汇报。 紧接着,是洪芸汇报中药提纯,及清瘟颗粒合成的情况。 徐林川汇报成本核算,周峰发回来的生产线的安装情况等。 “先生,按照清瘟颗粒原材料未涨价的价格核算,每份成本是八元七角六分钱。” “洪先生这两天的售价是多少?” “十元零五角。” “洪先生诊所分摊费用是多少?” “如果不计算古先生等人的报酬,基本能控制在两角三分之内。” “就是说,每份清瘟颗粒的纯利是一元五角一分。”任一凡想了想说:“这样,明天起,将诊所清瘟颗粒的发放,按照付费和免费两种。对于家庭困难的患者,不用收钱。” “好的,先生。” “少爷,”邓飞不解地问:“如何区分患者经济情况的好坏?” “不用区分。明天在保温桶旁立块免费的牌子。请患者自己决定。”任一凡解释一句说:“难免会有人赚小便宜,这个时候就不用计较了。” “明白了,少爷。” “邓飞安排几个人,在现场维持一下秩序。不过,不要为难患者。” “是。”邓飞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一张银行卡,交给洪芸的同时,解释道:“这是江家购买清瘟颗粒配方,付的十亿资金。” 洪芸接过来,看着任一凡问:“少爷?” “收下吧。权当是江家为那些家庭困难的患者,支付的医疗费。” “知道了,少爷。” “还有,把我们这边核算的成本及时报给宋、魏两家。”任一凡略有所思地说:“至于他们如何收费,或者全部免费,我们不干涉。” “收取两家的费用吗,少爷?” 任一凡看着洪芸,沉思片刻说:“如果他们愿意付,收着好了。” “是,少爷。” 这倒不是任一凡贪心。虽然宋、魏两家发来的,以及一直在发的,提纯后的中药价值不低,但怎么也抵不过那两颗正元丹。所以,适当收点清瘟颗粒货款,并不为过。 至于按多少钱一份收取,洪芸没问,任一凡也没有提醒。 其实在座的各位都清楚,即便是宋、魏两家按照成本价付款,相对来说,也等于是白捡的一笔钱。 “徐总估计,口罩与防护服生产线什么时间能投产?” “先生,现在正加班加点进行设备安装,同时对操作工人进行培训。”徐林川语气肯定地说:“最迟两天内即可投产。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傍晚就可以试生产。” “周峰什么时间回来?” “周总说,正在与一家大型熔喷布生产厂家,签订长期供货合同。预计明天上午即可启程返回。” “已经入库的熔喷布,能有多长时间?” “一个半月。”徐林川接着说:“算上正在发货途中的熔喷布,足以维持三个半月时间。” “少了。”任一凡对徐林川说:“如果周峰的身体没问题,告诉他不用着急回来。继续寻找熔喷布生产厂家,不要计较成本,争取将原材料库存,增加至维持半年以上的水平。” “是,先生。” “洪先生这里……?”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最迟后天就要再增加锅炉、保温桶。”洪泰来说:“先生,人手也不够。” “能不能通过招募志愿者的方式,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 “可以试试。” “邓飞。”任一凡吩咐道:“购买锅炉、保温桶、维持现场秩序的事,全部由你负责。不许耽误事,更不许添乱。” “是,少爷。” 会议并没有开多久,前后不过四十多分钟就结束。 直到洪泰来回到家中,才得以仔细看了两眼,近一个月没见的儿子洪庆。 “爸爸。” “在三官庙这段时间,还好吧?” 看到儿子的光头上已经长出了头发,尤其是,儿子脸上原有的一丝戾气,现在已经不见了。而且,说话的语气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开始不是很适应,最近好多了。” “嗯,忙了一下午,早点休息吧。” “好的。”洪庆转身的同时说道:“爸爸也早点休息吧。”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洪泰来的眼角突然湿润了。已经多少年没听到过,儿子洪庆发自真心的体贴的话语了。 “爸爸,哥哥真的变了。” “是啊,都是先生的功劳。” 第171章 爆发 昨天的接诊数量还不到两百。隔天上午,仅仅两个小时,前来洪家诊所就诊的患者,就超过了昨天一整天的数量。 看着诊所门口,排起的长长患者队伍,洪泰来的心直往下沉。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天突然出现这么多患者的原因是,前几天前往市区各大医院,没有确诊,也没有得到很好治疗的人,闻讯洪家诊所疗效显着,一传十十传百,纷纷赶了过来所致。 想想自家诊所,算上自己,总共不过四名大夫。按照目前的势头,四个人即便不吃不喝,一天下来最多接诊八九十名患者,不得了了。 就是说,洪家诊所每天的接诊量,最多不超过四百名。 不得不,洪泰来面对蜂拥而来的患者,吩咐负责维持秩序的邓飞道:“所有在各大医院就诊过的病人,请他们手持医院出具的病例,站到左侧。第一次就诊的患者,站到右侧。” 这样,洪泰来就可以分出一个人来,专门接待手中有病例的患者。根据其病例,只需简单核实一下,即可安排接下来的针对性治疗方案。如此,可谓省时省力。 但是,洪泰来还是低估了患者的真实数量。 到中午十一点,陆续前来就诊的患者,根据邓飞的统计,已经达到了八百四十六人。以至于,洪家诊所门前的街道,都被排队的患者挤满了。 当然,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任一凡耳中。 下午一点,当任一凡与悟苍道长联袂来到洪家诊所时,或多或少,还是引起来一阵骚动。 对于白胡子老道,夏城人公认最难相与的,悟苍道长也穿上防护服,当起了大夫,大家虽也感到稀奇,但还是能接受的。 可是,当就诊的患者看到,那个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一直寄宿在三官庙,不仅与唐城宋家,与燕京魏家,都存在一定关系,神通广大的年轻人任彧,竟然穿上防护服,戴着口罩,开始接诊时,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听说,任彧治好了邓飞女儿,被人废掉的膝盖;治好了唐城宋家老家主的旧疾;而且还有能使人返老还童的本事。 但大家想当然地认为,肯定是任彧掌握着某种偏方,并非其医术了得的缘故。 想想也就明白,若要称为一名合格的大夫,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特别是中医大夫,哪一个不是浸淫中医一辈子,到老才能称得上是名医,才能在医术上,真正有所建树。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成为,人们口口传说的神医呢? 但,并非所有人都这样想。 所以,当任一凡和悟苍道长,各自搬一张桌子,在诊所外摆开阵势时,涌向任一凡面前的病人,少是少了点,却也有几十人。 这样的情形并没有维持多久,两个小时之后,就发生了逆转。 反而是任一凡面前的患者队伍越来越长,不仅超过了悟苍道长,更是把洪泰来等四人远远甩在了后面。 无他,因为任一凡看病,根本不遵循什么“望闻问切”。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看上一眼,不仅一口报出患者现在的症状,即便是陈年旧病,也无不说的一字不差。 “对,太对了。” “神医,真的是神医。” 甚至,有人还给任一凡起了个外号:一眼神医。 无需刻意宣传,仅是患者的口口相告,特别是那些有基础疾病,上了年纪的人,全部换到了任一凡这边。 见状,邓飞不得不再次调整秩序。为了不让少爷过于劳累,与洪泰来商量一下后,开始给每一位排队的患者发放序号。 出乎邓飞的预料,这一发放序号,马上带来了一个隐患。有些人竟然打起了序号的主意。 就像医院倒卖专家号那样,很快就有人钻起了空子。 原本不收取任何费用的序号,等邓飞发现时,最高已经炒到了千元。 基本上排名在前一百的序号,最低都卖到了三百多。 这肯定是决不允许的! 少爷看病都不收费,怎么可能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从中捞好处?! “一旦发现有人倒卖序号,一经发现,取消买号者目前的排序,将卖号者逐出当前的队伍。” 邓飞的警告发出后,的确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还是不能完全杜绝。毕竟,诊所门前那么多患者,邓飞的人根本就看不过来。 最后,邓飞来到悟苍道长身边,悄声问:“道长有没有好办法?” “邓老板的意思是,老道我有着一副花花心肠是吧?” “……”邓飞尴尬地笑了笑说:“岂敢。只是觉得道长能把江沁果唬的一愣一愣的,所以想请道长帮忙想个对策。” “押金。” “多谢道长。”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邓飞顿时抱拳深施一礼,随即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接下来,邓飞向每位分到序号的患者,收取了一千元的押金。并在每一张押金条上,专门备注道: 发现倒卖序号行为,押金概不返还! 收取押金的效果,可谓立竿见影。虽然不能说彻底遏制了,倒卖序号的现象。但,基本上邓飞没有再发现一例。 邓飞并没闲着,带领两名手下,开始收取患者就诊后的序号,并统计诊所实际接诊数量。 下午四点,诊所共接诊八百四十六例,少爷三百四,道长二百一; 五点,诊所共一千零九十七例,少爷一百二十一,道长八十四; 六点,诊所共一千二百八十四例,少爷一百三十,道长九十一四; 往常的时候,诊所五点半就下班了。可是,眼看就要七点,排队的患者不仅没散去,也没见减少。因为,依然有患者陆续赶来。 “洪先生,怎么办?” “先生是什么意思?” “先生的意思是连夜接诊。” “那就听先生的吧。” 洪泰来知道,先生任一凡的身体没有问题,悟苍道长也没有问题,他已经打算服用那颗正元丹了,那么连夜接诊的问题也不大。 只是,诊所内的另外三名大夫,肯定是吃不消的。 于是,简单吹过晚饭后,只让他们三人加了两个小时的班,就放他们回家休息了。 第172章 请出示你的行医执照 即便洪泰来服用了正元丹,由于连日来,超负荷接诊患者,还是没能坚持到早晨。凌晨四点的时候,不得不暂时休息了三个钟头。 尽管悟苍道长看起来有些疲倦,但还是能够坚持。 只有任一凡,从昨天下午一点开始,到早晨七八点钟,依然神采奕奕。那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变化。 眼见今天的病人,几乎是昨天的两倍不止。任一凡知道,即便其他大夫都能和自己一样,还是没有能力同时接诊这么多患者。如果政府不尽快采取有效措施,只靠一个洪家诊所,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有周峰及时采购回来的口罩,可以同时按照最低价,销售给这些蜂拥而来的患者。不然,这数以千计的传染源,又将会传染多少人?那肯定是一个几何级的数量。 “少爷,这都二十四个小时了,也该休息休息。” 将工厂的工作,全部交给徐林川后,洪芸也留在了诊所内。尽管没看出少爷有疲劳的迹象,还是十分心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少爷。” 的确不是办法,任一凡心中当然清楚,自己是人不是神。连续二十四个小时下来,虽然还能坚持,但体能总是有限度的。 正当任一凡等人不知该如何应对,还在继续涌来的患者时,却发现有两辆小车,突然开了过来。 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以一位中年妇女为首,径直奔任一凡而来。 “少爷,来人是市卫健委,防疫监督处处长江薇。江沁果的堂妹。” 附耳对任一凡说了一句后,邓飞迎前两步,对江薇说:“欢迎江处长大驾光临。” 江薇看了一眼邓飞,并没有理会。来到任一凡面前一伸手说:“请出示你的行医执照。” 任一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埋头接诊患者。 “我们是市卫健委防疫监督处的,请出示你的行医执照。” 这时,得到女儿报告的洪泰来急忙赶过来,近乎讨好地对江薇说:“江处长,请里面坐。” “不用。”江薇转头看着洪泰来说:“洪大夫来的正好。有人举报,这位任彧没有行医执照,是不是真的?” 事先,洪泰来不是没想过,先生任一凡没有行医执照的事。只是,目前紧要关头,先生任一凡可以说一个顶两三个大夫还多,也就不再顾忌。 因为在他想来,这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故意出来找茬。特别是在先生任一凡医术和威名在外的情况下。 江薇也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十八九岁少年的本事。 但为了帮堂兄一把,她还是带人来了。 在江薇想来,自己可不是王吉庆,虽然在市卫健委工作多年,身上几乎没什么污点。自然不会怕人查,也不会怕有人针对自己。 当然,江薇所谓的“有人举报”,不过是借口而已。即便真有,也不过是侄子江晓洋和江晓波,多次在自己面前提起洪家对江家的威胁,提起寄宿在三官庙的任彧如何狂妄而已。 “这个……江处长,非常时期……” “国家政策就是国家政策,国家法律就是法律。”江薇措辞严厉地说:“无证行医,往小了说是诈骗,往大了说是违法犯罪,是图财害命。洪大夫不会不知道吧?” “我说江薇江大处长,当年我闺女的膝盖,遍访所有大医院都治不好,最后是少爷给治好的。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邓飞一看这阵势,干脆摆出原来的老面目,准备与江薇胡搅蛮缠一番。 “一码一码。” 尽管不担心有人查自己,但对于这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夏城的地下老大,江薇还是有所顾忌的。 “邓老板不会以为,能够用偏方治病的人,都可以行医吧?” “偏方也是方子,能给人治好病的就是大夫。”邓飞大声对等待看病的人喊道:“大家说是不是?大家说,少爷的医术好不好?” “好。” “你们这帮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都赶快滚蛋!” 江薇当然不敢触犯众怒。尤其,她已经确信,目前爆发的疾病,就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流行病。 “各位患者请安静。”江薇转身面对大众说:“我们代表市卫健委,代表政府,本着为各位患者负责的态度,才来调查的。” “狗屁调查。医院治不好我们,洪家诊所,任神医能治好我们。你们却来为我们负责。负责让我们死吗?!” 人群中传出的这句不急不缓,却极具挑衅力的话,顿时引起群情激奋。离得近的一部分病人,不约而同,手拉手把江薇等人围在了核心。 尤其是,有人带头摘下了口罩。 “你们,快,快把口罩戴上!” 江薇骑虎难下了。不想触犯众怒,却偏偏激怒了他们。眼前可是数百、上千的患者,而且还有人陆续赶来。 就这样离开吗,脸面往哪里放? 不能,不能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不论是为了江家,还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再说,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把自己怎么着? 稍微斟酌了一下,江薇示意属下马上报警后,有备而来的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果断对洪泰来说:“鉴于洪家诊所,雇佣无行医执照者出诊,按照国家相关政策法规,必须立刻辞退无行医资质人员。 按照市卫健委的相关条例,对洪家诊所实行罚款五百万元的处罚。 现在,我代表市卫健委正式向洪家诊所,下达停业整改通知书。” 哗—— 若说刚才那些患者把江薇等人围起来,不过是摆摆阵势,将他们赶走了事。 而现在对方竟然给诊所下达了停业整改通知书,这不明白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生死面前,谁还想得了太多? 这一次,却是现场所有的患者,全部主动围上来。不仅是江薇等人,连他们开来的两辆车也围住了。 “砸吧,反正我们都是要死的人了。” “住手!你们这是违法,知道吗?” “曹尼玛,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法?!” 第173章 打脸的真正艺术 “日你nn,不让我们活,谁也别想活自在。” “洪大夫,快阻止他们。” “江处长,他们只是诊所的患者,不是诊所的员工。” 两辆小轿车,不过一两分钟,就被人砸扁了。 江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听到了警笛声,也看到了疾驰而来的两辆警车,可是自己带来的车已经报废了。 “住手!” “聚众闹事,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总共来了六位民警,别说阻止患者的行为,想要挤进来都不可能。所以,只能站在外围大喊。 民警不这样说还好点,虽然没人接腔,可是砸车的动作,反而越来越猛烈。 “老大,是江晓波带队。人在车里,没下来。” 邓飞马上就把这个消息,悄悄告诉了,被患者隔出来的少爷任一凡。 看来是该给总想添乱的江家一点厉害看看了。任一凡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继续,任一凡继续埋头为患者诊病。 而那些患者也非常自觉。根本不用任何人组织,不论是围住江薇的人,还是砸车的人,以及故意将民警挡在外人的人,反正手头都有序号。 每当听见喊到自己的号码,马上就会有人上来接替自己的位置。整个现场秩序,看似十分混乱,实际上却是井然有序。 洪泰来见状,也不再理会被患者围起来,寸步难行的江薇。干脆转身回去,把那份所谓“停业整顿通知书”,随手贴在诊所门前的宣传栏内,与任一凡一样,继续开始接诊病人。 “洪大夫,洪先生……” 眼见诊所主人洪泰来也走了,江薇真的急了。 马上掏出手机,给侄子江晓波打了过去。 “晓波,你来了吗?” “姑姑,我就在外面的车上。” “快想办法,先把我们救出去。” “姑姑稍等。我们的力量不够,已经向市局汇报,马上就会派武警前来增援。” 听到侄子的话,镇静下来的江薇,看看围住自己的,全部摘下了口罩的病人,好言相劝道:“不仅是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大家,请马上戴上口罩好吗?” “为我们还是为你们?” “当然是为你们啊。” “为我们责令诊所停业是吧?” “大家不要这样理解嘛。这是国家政策,我们是在执行国家法令。” “曹尼玛的执行国家法令。谁不知道你是江家人,假公济私打压洪家,才是你的真实目的所在吧。” “小心我告你诽谤。” “告啊,你告啊,老子好害怕。” 说着,那人往前挤了两步。伸手将江薇脸上的口罩薅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用脚踩两下后,还不忘吐上一口口水。 “你……你……” 又气又怕的江薇,双手颤抖着举起手机,刚想要将带头闹事者拍下来。却被身后突然伸来的一只手,将自己手机抢走不说,甚至把手机给远远扔了出去。 “市建委防疫监督处是有执法权的,你们这是……” 不知是谁从背后踹了她一脚,一个趔趄,江薇后半句话便咽进肚子里了。 不过十几分钟,果然有两辆大面包车呼啸而来。三四十名全副武装的武警,顿时将洪家诊所面前街道的出入口封了起来。 “警察同志,我们被绑架了,快来救我们。” 这时,一直坐在警车中的江晓波也现身出来,二话不说,掏出手枪,朝天就是两枪。 “请马上让出通道。阻碍警方执法者,将受到法律严惩。” 突如其来的示警枪声,顿时引起人群的一阵骚动。 并没有谁主动给警方让出通道,反而是不约而同转身,面向警方的同时,将脸上的口罩解了下来。 江晓波看到这阵势,也开始头大起来。从警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尤其是,眼前可是上千感染了某种传染并的人,不是几十几百。 而且,被封的街道两头,仍然有人向这里赶来。 就在现场陷入僵持状态时,一直没有出声,一直在埋头接诊患者的,悟苍道长却站了起来。 “来,让一让,让一让。” 不是让患者给警方让道,而是让患者给他自己让道。 慢悠悠来到,被围起来的江薇等人外围,悟苍道长一脸疑惑地问:“江处长,是谁人举报任先生没有行医执照?” “道长,举报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彧没有行医执照行医,是违法行为。” “举报人说没有就没有吗?” “道长是什么意思?” 江薇可不想信,自己堂兄和侄子的消息会是假的。 “我没什么意思。”悟苍道长说着,从身上摸出两份行医执照,请围着江薇的人群,传递过去说:“江处长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江薇接过来,见是两份行医执照。心下微微一惊的她,急忙打开来,其中一份上赫然写着“任彧”两个字,而且照片正是任彧本人的。 “这……既然有行医执照,刚才为什么不出示?” “江处长,如果大家没看错的话,你那份责令洪家诊所,停业整顿的处罚通知书,你们来之前就准备好了,是吧?” 仅仅一句话,就把江薇堵得无话可说。 “我……我们是接到举报才来……” “接到举报后,你们有没有做过调查核实?” “渎职!” “假公济私!” “公报私仇!” …… 这一下,别说开枪是经了,估计放大炮都不会有人害怕了。 明明是江薇等人,先入为主,接到举报后,没有任何调查就对洪家诊所做出了处罚决定。这不是玩忽职守,不是渎职是什么?! 刚开始,大家都知道无证行医是违法的。所以,虽然为了保命而闹事,但心底还是有些虚。 现在的情况瞬间颠倒,神医任彧有行医执照! 也就是说,洪家诊所也好,闹事的患者也好,反而成了有理的一方。 市卫健委防疫监督局,变成了无理取闹,以公权力扰乱洪家诊所的正常经营! 终于,江薇和江晓波姑侄,见到了真正的群情激奋。 被武警封堵住的上千患者,加上刚赶来,在武警包围圈之外的患者,里应外合,不仅冲散了武警队伍。若不是司机见机得快,几辆警车怕是也难以幸免。 第174章 齐玉救场 亲眼所见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本正经的悟苍道长的所作所为,邓飞可谓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句:这才是正在的打脸艺术。 让邓飞心生疑惑的是,为什么江薇不问问悟苍道长有没有行医执照,为什么不针对同样在接诊患者的悟苍道长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没有接到所谓举报人的举报吗? “道长,你有行医执照吗?” 谁都没想到,邓飞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一句话。 闻言,尤其是围在旁边,不让江薇等人离开的患者们,无不一愣。 “是啊,江处长要不要看看我的行医执照?” 悟苍道长一出口,所有人顿时就想明白了。 兴之所至时,偶尔会出手为人看病的悟苍道长,能够给寄宿在三官庙,年纪轻轻的任彧办来行医执照,老奸巨猾的他,岂能不给自己留一手? “道长,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工作失误,事前没有好好调查,才导致了这样的误会。道长,您看……” “哦,江处长的意思是,责令洪家诊所停业整顿,以及罚款五百万的处罚,都是误会?” “误会,是误会。” 只是没人知道,为什么江薇会不针对悟苍道长,而且还对悟苍道长说话如此客气的原因。 其中缘由,只有江薇和悟苍道长两人心中有数。 原来,江薇结婚多年后一直没有生育。经多方检查发现,是江薇本人身体的原因。在辗转求医无果的情况下,经人指点,求到了悟苍道长门下。 说来也神奇,不过是吃了悟苍道长开的一剂方药,没过半年江薇就怀孕了。而且,十个月之后,顺利产下一个健康的女儿。至今,江薇的女儿刚刚两周岁。 所以,即便有人指名道姓举报悟苍道长非法行医,江薇也不可能为难悟苍道长。何况,这次就是针对洪家,针对任彧来的呢? 不是不知道,堂兄江沁果被悟苍道长忽悠一事。但是为了不得罪悟苍道长,不想让自己不孕不育的毛病,是被悟苍道长治好的消息传出去,江薇想都没想过,要针对悟苍道长。 “这……就不好办了。作为卫健委的执法部门,刚刚作出的决定,马上变成了一场误会。咳咳,贫道汗颜。” 本来左脸被悟苍道长打的生疼的江薇,不想再把右脸也递上去,可是悟苍道长这话,明显是又在用力打自己的脸。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江薇,沉默片刻,才不得不扬声对洪泰来道歉说:“洪大夫,各位患者,江薇在此向大家表示诚挚的歉意。现在我代表市卫健委,正式宣布,收回刚才对洪家诊所的处罚通知。” “拉了屎坐回去,你好意思?” “就是,你们还要不要脸?” …… 没有收到意料的效果,江薇一番话反而招来,无数难听的怒骂声。 外围的江晓波,这时也没了主意。 面对越来越多的患者,尽管姑姑带来的两辆车都被砸了,可是眼下的阵势,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那些人的行为触犯了法律,可在目前剧情逆转的 情况下,别说不敢用强,甚至还要考虑接下来,该如何收场,该如何向局领导汇报并解释,自己贸然出警,贸然调动武警的行为的合理性。 关键是江晓波还不能一走了之,不然,姑姑几个人怎么办?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国家卫健委副主任齐玉来了。 “请大家静一静!” 齐玉显然没料到现场会是如此情形,大体了解了一下事情是前因后果后,知道事态严重的他,马上宣布了一条安定人心的消息。 “鉴于目前正在流行传染性疾病,经国家卫健委研究决定,所有疫区即刻起调整为突发事件应急一级状态。 所以,洪家诊所研发的疗效显着的清瘟颗粒,走特批渠道,立刻投入各大医院的临床试验。 同时,夏城市卫健委,要全力支持洪家诊所、洪先生的工作,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阻挠救灾工作……” 齐玉虽然讲了很多,但中心意思只有三点。 其一是, 其二, 其三是,任何人,任何单位,包括夏城市卫健委,不得以任何借口,任何理由,干扰洪家诊所的正常工作。 如果说之前悟苍道长的打脸,对于江薇来说只是有点疼。那么,齐玉这一番宣布,则直接触动了江薇在市卫健委的位置是不是稳固。包括,市刑侦处副处长江晓波。 好在,齐玉一番话,总算安抚了患者愤怒的情绪,这才不情不愿地放走了江薇一行。 “任先生,洪先生,齐玉有事请教。” “齐副主任请。” 三人来到洪家客厅,齐玉开门见山地说:“首先对夏城市卫健委系统的不作为乱作为,向洪先生、任先生表达歉意。” “不必。” 任一凡淡淡地答了一句。 “齐副主任,目前情况危急,不知国家卫健委,有没有出台具体的防疫措施?” 洪泰来更关心的,还是接下来该如何抗疫。 “具体的防疫措施,还在进一步制定和完善中。不过,已经出台了一份试行措施。”齐玉说着,递给洪泰来一份文件道:“还望洪先生提供更多建议。” “我一定尽力。” “另外,经国家卫健委研究决定,特聘请任先生、洪先生为这次紧急行动的专家级顾问。”齐玉补充道:“聘书不日即到。” “齐副主任,洪先生是名副其实,至于我就不必了。” “任先生这是何意?” “名不正则言不顺。在下并非一名合格的医生。” 听到这里,洪泰来也客气道:“泰来何德何能,不足以担此重任。” “任先生,洪先生,非常时期,就不必过谦了吧?” 第175章 事到如今 由于齐玉的干涉,对于当前疫情具有良好疗效,洪峰制药生产的清瘟颗粒,在尚未取得批号的情况下,便在夏城各大医院投入了临床试验。所以,洪家诊所的患者得到了有效分流,任一凡和悟苍道长也总算是脱身出来了。 刚刚喘了口气,外出采购口罩、防护服生产线、原材料的周峰回来了。 “少爷,这次总共采购十八条口罩生产线,八条防护服生产线。按照产能计算,口罩每二十四小时的最高产能是十万只,防护服一千套。 月产口罩可达到三百万只,防护服三万套。 另外,采购一次性医用口罩两千万只,防护服五百万套。 口罩及防护服原材料,足够支撑满负荷生产十个月的产能。” 不仅如此,周峰甚至挖来了,十数名自动化流水线的技术员,以及数十名熟练操作工。 “周老辛苦了。” 对于周峰的表现,任一凡是十分满意的。 从规划到外出采购,辛苦了近二十天的周峰,能够得到少爷一句“周老辛苦了”,已经是心满意足。 “少爷,只是资金用量有点大。” “资金不是问题,如果不够,还可以请宋、魏两家支持。” “目前用于购买设备、原材料、口罩及防护服的资金,总共十二亿。不包括周峰自作主张,支付给聘请的技术员与熟练操作工的,安家费七千五百五元。” “周老做的很好。”以为多少呢,一听总共还不到十三亿,任一凡不由连连点头道:“周老先休息几天吧。” “少爷,我的身体没问题。”周峰精神饱满地说:“接下来还要安置,请来的技术员与操作工。” “工作方面的事情,如果能交给洪芸与徐林川,就尽量交过去。周老从旁协助一二即可。” “感谢少爷关心。我能行。” 任一凡见周峰态度坚决,沉思片刻说:“既然如此,口罩及防护服的生产及管理,就暂交给周老负责吧。清瘟颗粒的生产,接下来的任务可能更重。” “是,少爷。” 接下来,随着周峰负责的口罩及防护服,总共二十六条生产线的投产,关于这次突发疫情,药物及防护用品的生产链,彻底完善了起来。 而在齐玉多方协调及督促下,从下面各地市卫监局,到上面的国家卫健委,全面重视了起来。 尤其是在清瘟颗粒的临床试验,取得了极佳的效果后,来自全国各地的订单,如雪片般涌来。 不仅是夏城这边,包括唐城宋家、燕京魏家,清瘟颗粒的订单同样供不应求。 “少爷,目前我们的产能完全无法满足,越来越多的市场需求了。” 看着一脸焦急的洪芸,任一凡沉思片刻道:“马上通知宋魏两家,派得力人员前来夏城。将清瘟颗粒的配方交给他们。由宋魏两家就地组织生产,以减轻我们的压力。” “少爷,这样……” 知道洪芸担心什么,无非是清瘟颗粒合成配方的泄密。任一凡也不是不担心,只是事到如今,如果依然抓住配方不放,仅靠夏城这边的产量,势必会影响全国的抗疫进度。 “这样,先把消息通知宋魏两家,让他们先拿出一个态度来看看。” “是,少爷。” 第176章 联袂而来 宋、魏两家的态度不仅明确,而且动作也十分迅速。几乎是在接到洪芸信息后的两小时之内,就把自家在制药方面的专家及骨干,如同两家商量好一样,无一不是包专机送往了夏城。 这让洪芸多少有些没想到,自己是上午十点才联系的宋、魏两家,而两家派出的人员却在下午五点前就赶到了夏城。 尤其是宋凌燕和魏文亮分别作为自家的领队联袂而来,不得不让洪芸第一时间联系了少爷任一凡。 多少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舅舅和生父亲自前来夏城的用意。 首先是要表达对自己的全力支持。 其次则是,不论怎么说,面对眼下这种大规模的突发性疫情,就算不为名利,仅是从阴德而言,也足以会让宋魏两家全力以赴了。 特别是第一次前来夏城的生父魏文亮,不可能不对自己接连遇袭的事,不心怀愧疚。除非他压根就不想认自己这个儿子。 “芸儿,请舅舅他们到庙里来吧。” “好的,少爷。” 之所以没到洪峰制药去见舅舅和生父,既不是任一凡在因为接连遇袭之事生气,也不是要给生父魏文亮警示什么。实在是刚刚从洪家诊所脱身出来,面对上次炼化的君药“何首乌”及“野山参”即将耗尽,以及清瘟颗粒的需求越来越大的现实,不得不抓紧时间休息,以防止夜里炼化时发生意外。 说实话,在炼化君药一事上,任一凡已经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每炼化一次君药,都能发现修为会有长足的进步,但远远跟不上因疫情对清瘟颗粒需求的增加,而不断增长的对君药的需求幅度。 可是,又没人能帮得了自己。不是不能采用机器提纯的方式。先不说机器提纯的利用率,仅是效果方面,任一凡非常清楚,即便把君药的量增加五倍,也绝对达不到自己炼化效果的三成。 除非同时加大配药的量,就是说君药和配药在目前的基础上,分别各增加十五倍才能勉强达到现有清瘟颗粒的效果。 别说会给患者增加十几倍的经济负担,关键是市场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药材库存。 当被门外渐进的脚步声打断思路,任一凡起身迎了出去。 “先生。” “请进。” 来者自然是宋凌燕、魏文亮和洪芸。因为已经告诉洪芸自己与宋凌燕的关系,也就是说当着洪芸的面叫宋凌燕舅舅自无不可。 只是既不贪图魏家财产,更不会觊觎魏家家主之位,而多少因为母亲的遭遇而迁怒于生父魏文亮,尤其可恶的是魏凤和张继祖一家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本就没打算与生父魏文亮近期相认的任一凡,更加没有了相认的心情。 所以面对两人恭敬有加的“先生”二字时,任一凡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来夏城的魏文亮,尽管早就知道儿子任一凡寄宿在三官庙的事实,却实在没想到,竟然是在三官庙的门房内。尤其是眼前不足五平米的空间内,一桌两椅的简陋,让内心本就感觉愧对母子二人的魏文亮,难免有些心酸起来。 “文亮,坐吧。” 来过一次的宋凌燕倒没有多想,对于既是自己救命恩人,又是自己外甥任一凡的尊重当然是发乎本心。只不过,了解任一凡不可能让作为长辈的自己和魏文亮站着的宋凌燕,随意坐在一把椅子上,还不忘伸手示意了一下,稍显尴尬的魏文亮。 此时的魏文亮的确有些尴尬,站在那里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虽说是自己的儿子,从小自己不仅没尽到哪怕一点点做父亲的责任,反而平白得了一颗可让自己延寿二十多年的正元丹,反倒是欠了儿子天大的情不说。尤其是女儿魏凤的所作所为,大有不把儿子杀掉就绝不干休的架势。这让魏文亮内心里更加感觉对不住眼前的儿子了。 “魏总,请坐。” 好在知道门房内只有两把椅子的洪芸,及时从对面门房内又搬来一把,才打破了魏文亮的尴尬。 “谢谢洪小姐。” “魏总客气。” 请魏家家主魏文亮入座后,洪芸抬脚走过去,站在了侧身坐在靠窗处的少爷任一凡身边。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在想,魏家家主魏文亮亲自带队前来夏城的原因。 有一点洪芸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魏家家主如此不遗余力地支持少爷,肯定不仅仅是因为正元丹的事。 即便没人告诉她,洪芸还是能从魏文亮容貌的变化上猜的出来。虽然没有亲见之前的魏文亮,可作为燕京也好,全国也罢,均是数得着的顶尖家族的家主,不论是来自报端还是电视上,洪芸还是知道魏文亮的大致年龄以及相貌的。 虽然一时半会猜不到个中缘由,但无论如何洪芸都不可能相信,已经是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外甥,现任家主宋青云表弟的少爷任一凡,会与魏家家主魏文亮之间还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呀,宋老,魏总。请用茶。” 之所以请魏家家主魏文亮入座后没去张罗茶水,是因为每次有重要客人前来拜会少爷,都是由庙内的悟苍道长负责。对此洪芸早就习惯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刚来不久,暂时住在三官庙的谷青春,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拎着热水瓶,托着茶具走了进来。让洪芸多少有些意外而已。 “古老板?!” 显然宋凌燕和魏文亮都不知道古家私房菜馆的老板古青春前来投靠任一凡的事。所以,乍一看到拎水倒茶,俨然一副下人态度的古青春,都不由惊讶不已。微微惊呼一声的同时,无不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任一凡。 任一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为两人解惑的意思。还是古青春在为四人斟上茶水后,简略解释了一句。 “呵呵,青春本是行将就木之人,得少爷再造之恩,思来想去无以为报。好在还有这份手艺勉强能拿的出手,这不就投奔少爷来了。” 怎么说古家私房菜馆不论京城还是全国,都是数得着。一年下来的净收入虽然跟宋魏两家没法比,但三五个亿还是有的…… “知道宋老和魏总前来定然有事和少爷商量,青春就不打扰了。” 目送古青春走出门房,宋凌燕和魏文亮不由对视一眼,随即转入了这次前来的正题。 第177章 马首是瞻 从开始本就是由洪芸全权负责的,所以有洪芸在自然无需任一凡多费口舌。 “宋老,魏总,少爷的意思是由宋老和魏总各推荐一人,负责配方……” 本来就在联系宋魏两家时,已经把请两家派人前来夏城的目的说明了。所以洪芸没再拐弯抹角,而是上来直奔主题。只是刚说到这里就被宋凌燕打断了。 “先生,洪小姐,是不是可以这样?” 说话的同时,宋凌燕看了一眼魏文亮。 “大哥决定就是。” “大哥”?没听说宋魏两家沾亲带故,怎么……没给洪芸思考的时间,因现在自己是代表夏城、代表少爷一方,所以洪芸马上集中精力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的下文上。 毕竟配方才是根本,尽管少爷的意思是可以交给宋魏两家,可洪芸一是不舍,二是多少也有些不像少爷那样对宋魏两家那么信任。 “先生,洪小姐,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宋魏两家都把制药方面的骨干成员送到了夏城,那么接下来还是以洪峰制药,还是以洪小姐为主。换句话就是,洪小姐把手头的工作,除清瘟颗粒合成的最后一步工艺之外,全部交给宋魏两家。 如此,洪小姐只需组织洪峰制药的骨干人员负责君药的合成。是不是可以能暂缓燃眉之急呢?” 说到这里,宋凌燕与魏文亮再次对视一眼后,同时看向了挂着一丝淡淡笑意的任一凡。 “芸儿?” 任一凡没有回答舅舅,而是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洪芸。 知道少爷的用意――无外乎是想给自己在宋魏两家家主面前创造当家做主的机会。虽然难免忐忑,特别是在少爷舅舅面前,又难免羞涩,不过在少爷投来的信任眼神鼓励下,微微愣了刹那,俏脸微红的洪芸马上说道: “宋老,魏总,如果洪峰制药及栖凤制药只负责最后一步的君药合成的话,以目前唐城、燕京、夏城三地药材提纯的速度计算,是有把握把目前的产量再提升三成的。” 既能为少爷保住配方,又能提高清瘟颗粒的产量,这已经是洪芸最想得到的结果了。 “只能把产量提升三成吗,洪小姐?” “是的,魏总。不仅是君药,即便是君药之外的辅药,就我们调查,市场库存已经接近告罄了。” 魏文亮可不像宋凌燕那样,已经把家族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儿子宋青云。尽管已经交出去百分之六七十,却因为突然出现的私生子任一凡,继而因此引出的女儿魏凤的胆大妄为,随即又把交出去的家族的工作又收了回来,以至于魏文亮虽说在全力支持任一凡,却没有亲力亲为。不是不想,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 所以,听到洪芸的解释后,自然而然看向了大舅哥宋凌燕。 “洪小姐所言不差。文亮应该了解,清瘟,颗粒的配方中,除君药之外,其余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药材,因无利可图市场存量本就不大。” 知道清瘟颗粒配方中的药材早就暴涨到原来的五倍不止,一时没顾上细想的魏文亮,只当是不良商家囤积居奇所致。听到宋凌燕的话,才突然反应过来。 “如此,以目前的产量看,清瘟颗粒的生产最多还能维持多久,洪小姐?” “魏总,宋老,我们核算过,以目前每天不到三吨的产量算大概还能维持半年。若是接下来再增加三成产量,则只能维持四个多月了。” “四个月内,能否控制住眼下的局势?” 不约而同地,随着魏文,亮话音出口,两人再次看向了一直没有插言的任一凡。 “不能。最少三十六个月。” 听着外甥(儿子)不容置疑又语气平淡的答复,宋凌燕与魏文亮顿时惊住了。别说是在科技手段如此发达的今天,即便是在古代,历史上也几乎没有发生连续三年及以上瘟疫的记载。 不仅是宋凌燕和魏文亮两人,洪芸心中的震惊也毫不掩饰地写在了脸上。不知是出于对少爷没来由的信任还是其它,洪芸这才发现,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想过瘟疫会持续多久的问题。 “少爷,这……” “国内的情况如果控制得法,十到十四个月内会基本稳定下来。而国外的情况会糟糕得多。由于国际上的人员流动,及贫富差距导致病毒很难在短时间内控制住,更不要说消除了。” 对于自己这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外甥(儿子),不仅精通医术、武术、书法,甚至应该也懂道术,更是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寿命。宋凌燕和魏文亮听到这里不仅没有丝毫怀疑,反而暗暗琢磨起了外甥(儿子)口中,关于瘟疫持续时间的十四个月和三年的时间差来。 作为国内顶尖家族的家主,作为商界精英来说,宋魏两人对于市场的敏感,对于商机的把握肯定是少有人及的。 “四个多月……现在是四月初,那就是说能坚持到八月底。差不多新的药材就下来了吧?” “是的,大哥。” “要不这样,先生,洪芸小姐。明天我们交代一下宋魏两家来人,关于清瘟颗粒的生产一切以洪峰制药、以洪芸小姐马首是瞻。 之后我们老哥俩回去,倾力组织接下来三年之内的药材供应如何?” “谢谢宋老,谢谢魏总。” 即便之前没有想过瘟疫会持续多久的问题,可少爷曾经交代过,有关清瘟颗粒国内及国外市场价格定位的问题。 就是说少爷早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而且已经做好国内微利甚至保本,而把清瘟颗粒的盈利空间都放在国外市场的打算。 既然如此,由宋魏两家出面负责接下来清瘟颗粒药材的供应,岂不是可以让少爷坐等数钱的好事?洪芸焉能不替少爷高兴,不替少爷谢谢宋魏两家的道理? “哎呦,贵客,贵客啊。晚斋时间都要过了,洪芸小姐怎么还不请两位长辈到斋堂用斋?” 四人刚刚把接下来的大致方针商量妥当,知道剩下的细节就是以洪芸为主,以宋魏两家来人为辅去协商探讨了。 自然知道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四十多,只是还不等洪芸开口,悟苍道长边一步跨进来边随口说了一句,让洪芸脸红心跳的话。按年龄算,宋魏二人自然是长辈,可前提是其中有少爷的舅舅在。 “宋老,魏总,要不我们还是到……” 既然少爷要给自己一个在宋魏两家面前当家做主的机会,洪芸也就没再征求少爷的意见。不是不知道古青春到来之后,三官庙的斋饭已经算得上难得的美食,可毕竟庙内条件简陋不说,又只是素菜,所以洪芸还是觉得不大合适。不过刚开口就被宋凌燕打断了。 “洪芸小姐就不要客气了。能吃上古老板亲手做的菜,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造化。” 说到这里,宋凌燕才想起来还没给初次来夏城的魏文亮和悟苍道长介绍。 “文亮,这位是三官庙住持,也是任先生恩人的悟苍道长。” “哎呦,宋老神仙,这‘恩人’二字贫道实不敢当。” 对于魏文亮来说,虽是初次前来夏城,但并不代表对夏城发生在儿子身上的事一无所知。恰恰相反,而是很下了一番功夫。 所以当悟苍道长迈进门房时,同来的管家姜宇宁已是适时出现在了门房外的过道中。只需魏文亮一个眼神,急忙走到悟苍道长跟前微微弓腰,同时把拿在手中的一个长方形锦盒递了过去。 “道长,区区礼物不成敬意。” “呀,魏家主客气。礼重了,礼重了。” 就像上次,宋凌燕初次前来时送他一棵千年野山参那样,口中谦逊推让着,却早已伸手接过去紧紧夹在了腋下。 由于锦盒并没有打开,而魏文亮主仆也没说是什么礼物,所以谁也不知道悟苍道长那句“礼重了”是客气,还是觉得魏家送出的礼物绝不会普通的想当然,亦或是故弄玄虚。 第178章 炼化 只是陪着舅舅宋凌燕和生父魏文亮,在斋堂吃过古青春亲手做的晚斋,并把他们送到庙门口,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洪芸后,任一凡一头扎进正殿后墙夹层密室,便再也无心他顾了。 炼化何首乌和野山参的程序早已烂熟于心,所欠缺的不过是,随着清瘟颗粒的需求量不断增加而增加的,来自于炼药时对自身真气的需求。 首先坐在那张圆桌前喝了会茶,稍事休息,随即来到鼎炉前的聚灵阵外的蒲团上盘腿而坐。很快,任一凡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 一是尽量把状态调整到最佳,二是防止过早炼药,因香气外溢让有心人发现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堪堪两个小时之后,差不多接近子时初刻,任一凡终于真气外放,催动了炉前小小的聚灵阵。 第一次炼化何首乌时最多300斤,现在已经达到450斤。同样,一次性炼化野山参的量也增加到原来的一倍半。可见短短几十天的时间内,任一凡修为的增长。不然也不会将夺魂术施展的距离,由三百米之内,扩展到了五百米之外。 可即便如此,因为随着清瘟颗粒需求的增长,任一凡不得不由原来四五天炼化一炉,缩短至现在的隔天一炉。不是不想每天一炉,关键是任一凡的修为不够,真气难以为继。 按部就班地,按照谙熟于心的程序一步步进行着,在聚灵阵的辅助下,不到一个小时,刚过十二点,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溢出了正殿后墙。 不要说悟苍道长,以及明风、明山、明松师兄弟三人,就是来到三官庙不过四十五六天的洪庆也早已摸清规律了。 不等那缕香气溢出,提前一个多小时,就来到正殿后墙根下,选择一处最佳位置盘腿而坐。不是洪庆的道心已经有多坚固,也不是洪庆彻底改性了。变化不能说没有,不然也不会每天在大师兄明风带领下,到自家诊所帮忙,眼见父亲一忙就是一整天,所以临走时总不忘出言提醒父亲注意身体了。 之所以变得这么积极主动地勤修苦练,完全是因为,只要在这缕香气中,按照悟苍道长传授的道家吐纳术修炼上一晚,那么接下来的一天多的时间内,自己几乎不再挨打了。 洪庆心中很清楚,绝不是明山三个小杂毛良心发现的缘故。而是因为每次修炼后,不仅头脑清明,手脚也会变得利索得多。因为基本上不会再犯错,那三个小杂毛也就找不到打自己的借口了。 还有那本拗口的《道德经》,尽管还不明白字句的含义,但是,让洪庆都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竟然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 当然,被那缕香气吸引来的不仅是师徒四人和洪庆,还有刚来没几天的古青春。不用问他此时的感受,仅是看他脸上流露出的,肃穆中不乏陶醉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 随着那缕开始时若有若无的香气逐渐浓重起来,五个人谁都没注意,竟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 第179章 升级 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殿外沉浸于浓郁天地灵气中的悟苍道长六人,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可对于殿内正在炼化何首乌和野山参的任一凡而言,却是十分的漫长。 同以往一样,考虑到虽然每次炼化后修为会增长一些,但因为随着炼化频次已经缩短到隔天一次,给自己留下来恢复修为的时间根本不够。所以,稳妥起见,每次炼化的量依然保持在450至500公斤之间。 许是这两天因为患者骤然增加,以及宋魏两家家主的到访,占用的时间多了些,当几乎是咬牙炼化完近500公斤何首乌时,体内真气几乎一丝不剩,完全虚脱的任一凡只能先停下来,待借助聚能阵恢复一部分真气后,再继续炼化野山参。不然,势必会影响清瘟颗粒的合成。 均已习惯每次那缕香气最少会持续三个多近四个小时的,悟苍道长师徒四人以及洪庆、古青春,却突然发现才不过两点刚过竟然变得隐约起来,甚至很快就没有了。 蓦然惊醒的悟苍道长首先想到的是,是不是祖师任一凡的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于是拔脚就往大殿正门处跑,可刚刚转过殿角又猛然停住了。 万一自己贸然闯入密室,不仅帮不了忙,反而起到相反的作用怎么办?最终,悟苍道长还是选择相信祖师任一凡,于是又缓缓退了回去。 没理会明风等人递来的询问目光,第一次改站为盘腿而坐,借助聚能阵带来的浓郁的天地灵气,很快又进入了修炼状态。 不同于殿外的悟苍道长,密室内的任一凡已经枯坐快四十分钟,不仅没能进入修炼状态,没能补充一丝真气,反而有种整个人被彻底虚化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似乎意识正一点点独立于身体之外,或者说意识与身体似乎变成了两个毫不相干的独立个体。 尤其是身体,在感到意识正在脱离之时,并没有变成毫无知觉的状态。好像,好像身体内还有另外一个意识,或者说神魂的存在。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难道从周家老祖宗周水牌位中得到的,并不仅仅是乾道人留下的一丝记忆,而是乾道人的部分甚至是整个神魂不成? 也就是说,周峰也好,悟苍道长也罢,两人始终坚信不疑的“真人转世”之说是对的? 不对啊,若身体内的另外一个意识,真是乾道人的神魂,为什么自己不仅能同时感受到,而且两个意识或两个神魂都是自己的呢? 嗡―― 突然,刚刚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任一凡都没分辨出究竟这刺痛是来自哪个意识,或者两个意识同时出现了刺痛感。 随即,最初感到独立于身体之外的意识又归位了不说,还多出来一缕记忆:聚灵阵升级及催动法门。 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口诀,一行行出现的同时,立马明了其含义的任一凡无需做任何动作,原本的聚灵阵已是自动升级了。 瞬间聚来的,比刚刚浓郁了十数倍的天地灵气,让迟迟不能进入修炼状态的任一凡,顿时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地。 “无量天尊!” 殿外的悟苍道长几乎就在感觉到天地灵气变浓的同时,低喧一声道号,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既得意又满足之色。 第180章 突破 久旱逢甘雨吗? 还是不破不立? 真气被消耗殆尽的,如同干涸河床的经脉中,突然涌入比之前修炼时猛增十数倍的天地灵气,让刚刚进入物我两忘境界的任一凡,又一下回到了现实中。奇怪的是,并没有脱离修炼状态。 简单说就是,不用任一凡费心吐纳和引导,浓郁的天地灵气还在源源不断进入经脉中。 由此带来的鼓胀感,酸痛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明显,甚至让任一凡都有些难以承受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正在突破。毕竟在来自乾道人留在周水牌位中的记忆里有很详细的,关于功法进阶的描述。 嗯――好像又不对了。 这时两个神魂或者意识又分开了。这一次感觉更加明显,一个在负责感受天地灵气拓宽经脉,或者说承受来自突破带来的疼痛,在修炼。一个却在思考来自周水牌位里,有关乾道人留下的记忆内容。 特别是两者能够做到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却又能彼此感知对方的存在及所思所想。这让任一凡十分不解,究竟算是两个神魂还是一个? 这让任一凡不得不怀疑,留在周水牌位中的,真的只是来自三百多年前,乾道人的一缕记忆吗? 十数倍天地灵气涌入经脉,并在其中一个神魂的感知中,没用多久就完成了一个大周天。至此,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来自经脉中的充盈感让任一凡差点没忍住而长啸出声。 无需任一凡引导,真气自动完成又接两个大周天后,比对乾道人记忆中的相关描述,任一凡知道,自从被悟苍道长救醒后,自己在修炼之路上第一次突破了。 感觉时间已经接近寅时,再有不到一个半点天就亮了。顾不得其他,任一凡再次全身心投入到对野山参的炼化。 “无量天尊!” 这一次,殿外的悟苍道长没忍住,不由自主下,声音不仅变大了,还充满了即便是最愚钝的洪庆都能明显分辨出来的惊喜和自豪感。似乎修为突破的不是密室中的任一凡,而是悟苍道长自己一样。 明风、明松、明山,已经无暇去考虑师傅这声充满惊喜和自豪的道号的缘由,包括古青春和洪庆,无不被突如其来的,不知比以往浓郁了多少倍的香气吸引,沉浸其中,刹那间都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洪庆是被耀眼的阳光给惊醒的。刚在心里喊了声“不好”,站起来就往厨房跑。 这两天是没再挨打,却不代表老杂毛和小杂毛们不想打自己,只是没给他们机会而已。自古青春到来起,虽然自己轻松了不少,不过是给古青春打打下手,可像今天这么晚才跑进厨房还是第一次。 让做好了挨打准备的洪庆出奇的是,正在给古青春当下手的明风三人,似乎没看到自己一样。 直到心虚的洪庆,自然而然接替了明山手头的活,三个人还是该做啥做啥,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下意识扭头,透过门口看了一眼天空的日头,洪庆难免在心里嘀咕一句: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第181章 聘书到了 修为突破之后的任一凡,再也不用为炼化何首乌与野山参担心了。 原本需要大半夜才能炼化的两味君药,现在则只需要不足一个小时。几乎是之前的四倍不止。也就是说现在炼化一个晚上量足够药厂使用八天。 如此一来,不仅有了充足的修炼时间,也有了去洪家诊所出诊,以及实地观察药厂和口罩厂生产情况的精力。 “少爷,聘书到了。” 早晨,刚要到后院去用早斋洪芸就到了。边说,洪芸边把手中的一个牛皮纸信封向任一凡示意了一下。 “芸儿收着就是。” “少爷不看看吗?” 明显从洪芸的表情和语气中察觉到什么,见洪芸已经把一本红色聘书从牛皮纸信封中取出,任一凡也就随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脸上那一贯的淡淡笑意并没有丝毫变化。 “兹聘任一凡先生为流行性病学首席专家。此聘。” 下面是国家卫健委的单位全名及大印。 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只不过与上次齐玉说的“专家级顾问”有所区别。所以心有疑惑的任一凡不由抬眼向洪芸看去。见对方又从牛皮纸信封中取出一份聘任合同,接过来看了两眼才明白,洪芸的表情和语气中异样因何而来。 “洪先生也收到了吧?” “是的,少爷。” “一样的内容?” “完全一样。” 至此,任一凡不由自主挑了挑眉头。聘书中竟然给了自己一个,国家卫健委应急疫情处理“专员”的头衔。而且这份聘书竟然是终身制。 “洪先生怎么说?” “爸爸说,是沾了少爷的光,不然不可能得到如此高的荣誉。” “这算什么荣誉?” “爸爸说类似的头衔,全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呵呵,走吧芸儿,先去吃饭。” 又是这简短的,总让自己陶醉或者痴迷的,心跳每次都会加速半拍的笑声。之所以一大早就跑来,自然有因为来自两份聘书的激动,以及为了见见少爷的因素在。 另外,自第一次尝过古青春亲手做的素斋后,并非吃货的洪芸就再也放不下了。 不等两人转过殿角,借口来去炼化后君药,其实也是为古青春素斋而来的邓飞就到了。 “少爷。洪小姐。” 躬身一礼,也不提君药的事,毫不掩饰自己是奔素斋而来的邓飞,抬脚跟在洪芸身后半米之处。尽管在少爷面前渐渐有了点自信的邓飞,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在三官庙后院用过斋饭后,洪芸和邓飞便各忙各的去了。只是仅过了不到俩小时,邓飞却去而复返了。 “少爷,江薇、江晓波姑侄同时被停职了。” 见少爷只是静静听着,完全没有发问的意思,邓飞接着说道: “江薇姑侄都是因为擅自行动导致被停职的,尤其是江晓波擅自调动武警部队的行为,后果更严重。 还有税务稽查那边也有苗头了,江家正在着急忙慌地上下打点。” “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明白邓飞的言外之意,任一凡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少爷。” 等的就是这句话邓飞,马上起身回去了。 第182章 眼药 竟然敢觊觎少爷清瘟颗粒方剂的配方。 竟然公然给洪家使绊子。 竟然敢觊觎夏城第一家族的位置。 邓飞心道若是春节前或许江家这样做,不仅与自己无关,或许还能跟着看点热闹。可有少爷在,江家竟然还如此不识趣。 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再没脑子的人,就算还没见识过少爷的手段,可少爷身后站着的唐城宋家,燕京魏家,难道都是噱头不成? 邓飞可不相信江家都是些没脑子的蠢货,不然何以占据夏城第二大家族之位如此之久。 管你是不是鬼迷心窍,既然少爷都给自己放权了,“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哈哈,心花怒放的邓飞当即决定,再给江家添点眼药。 还是那个水军老板,联系上之后,二话不说邓飞先给对方转过去一百万。 “老板有事吩咐就是,钱就算了。” “总不收钱的话,还怎么好意思找你做事?” 邓飞都觉得,自从跟了少爷,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月左右的时间,自己竟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若是放到以前,别说主动给人钱,就算又是拿刀逼着,都会想办法留下点。 “老板先说事吧。” “也好。” 邓飞把早就准备好,经过专业人士精心剪辑过的,江薇姑侄前往洪家诊所,假公济私的那段视频发给了对方。 “老板,这么精彩的题材,不需要那么多钱,只需五万即可。” 哈,完全不是当时要发王吉庆受贿清单时,张口就要加一千万的时候了。而是彻底掉了个个,反而因内容精彩而少收钱了。 不过,最终邓飞还是多给了五万,给对方留下了十万。虽然是拿江家的钱给江家点眼药,能省下的可都归少爷所有。 处理完发布视频的事,邓飞当然不会忘记税务稽查那边,市税务局李军局那里长。不要钱了,也不要物了,嘿嘿,邓飞龌龊的一笑,心里马上就有了主意。 “爸爸看到了吗?” “晓洋,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阻止他们。” “爸爸,我已联系到那个水军老板……” “不要怕花钱!” 打断大儿子的话,江沁果急切地插话道。 “爸爸,人家根本就不跟我们讲价钱。” “那他想要什么?” “对方说钱是买不来命的,只想好好活着。” “什么意思?难道……” “是的爸爸,让他发帖的人背后有他无论如何都惹不起的人。” 江沁果顿时沉默了。不问可知,发那段足以让妹妹和二儿子丢掉前程的视频的人,一定是洪家背后的人。 谨慎了大半辈子,还是小看了那个似乎是从天上掉下来,寄宿在三官庙,名叫任彧的少年。 唐城宋家,燕京魏家,真的只是因为任彧让两大家族家主一夜之间年轻了二十多岁,传言是来自任彧神乎其技的医术吗? 可是除此之外,江沁果怎么都想象不出,究竟任彧与宋凌燕、魏文亮之间还存在其他什么关系。 想想十几天前,自己亲自到三官庙,想要对方的书法作品,被牛鼻子悟苍所骗的冒失行为,再比对同样想要任彧书法,如今已经进去的市卫健委王吉庆的下场,江沁果第一次感到后背有冷汗冒出。 “晓洋,税务稽查那里的事情还顺利吗?” “爸爸,别说送礼了,原来好说话的几个人连面都见不到了。” 江晓洋摇摇头,十分沮丧的说。 完了,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不论是妹妹江薇,还是二儿子江晓波都完了。 当然,清楚自家房地产公司的账目中,有多少猫腻的江沁果尤其明白,一旦税务稽查把结果报上去,别说夏城第一家族,就是想保住现有的位置,都是痴心妄想。 第183章 邓爷叫我来巡山 费了差不多一下午的力气,也仅仅是把李军局长,再次约到闻香楼吃了顿饭。 虽然李军局长明确表示,江家房地产项目中的确存在很多偷税漏税的证据,也委婉地保证,一旦把材料整理完毕,将立刻上报。 根本就不担心被李军忽悠的邓飞,送走李军后虽然对于狠狠收拾一下江家充满了信心,可心里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太理解突然转性的李军等人的心态了。不是一夜之间变成了圣人,只不过是被少爷,及其身后的宋魏两家给吓怕了。 王吉庆,粱海,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燕京四大家族,退休十来年的蔡家家主蔡昶,竟然因为王吉庆的事而选择了自首。 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官场中人。几乎是在蔡昶自首的当天,消息就已传到了夏城。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夏城转一转……” 坐在老板椅上洋洋自得的邓飞刚刚哼哼两句,就被推门进来的肖占龙打断了。 “邓爷遇到啥好事了?可别把弟兄们给忘了。” “难道你没发觉,自从跟了少爷后,天天遇到的都是好事。” “这倒也是,起码可以直起腰杆做人了。邓爷叫我回来是不是有事?” “言归正传。有件可以扬眉吐气的事要你去做。” “邓爷请吩咐。” 对于跟自己差不多都是大老粗一个的邓爷邓飞,最近说话时不时冒出几句文雅的词来,肖占龙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少爷越来越相信我们,我们是不是也该主动为少爷分担点事情?” “邓爷,我是个粗人。” 看着肖占龙故意流露出的,愁眉苦脸的表情,邓飞哈哈一笑道:“少爷可是吩咐了,对于江家,少爷的原话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此时此刻,难道你就不想有所作为?” 又来了……不过听到是要对江家出手,肖占龙还是难掩兴奋地问道:“邓爷,该怎么做?” 要知道夏城几大家族中,唯江家的政府背景最为深厚。别的不说,仅是身为市局刑侦副处长的江晓波,就让邓飞们不敢对江家有任何想法。 反过来,最瞧不起邓飞们,而且偶尔也会用邓飞们做些不便出手的事情时,付给的报酬也是最低,甚至很多时候都是白使唤人。特别是狐假虎威的江晓洋,就不知白使唤邓飞多少次了。 “江晓波的副处长是保不住了,江薇的位子也够呛。难道你不想趁此做些什么?” “想,当然想。” “谁都有弱点,都有见不得人的一面,带上窦聪他们几个,这几天就全力以赴去查查江家人的爱好吧。缺钱就到酒吧财务支,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谢邓爷。” 满脸喜色的肖占龙转身的同时,不知是有意还是下意识地,嘴里仄哼了两句。 “邓爷让我来巡山,我把江家转一转……” 目视着被肖占龙关上的房门,邓飞一直坐在椅子上权衡了好久。仅仅靠肖占龙几个能查到的,不过是江家平时做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要想查查如江晓波,年龄不过刚刚三十出头就能坐到市局刑侦处副处的位子上,除了有一定工作能力外,其他灰暗的方面就不是肖占龙,也不是自己能够办到的了。 不过,邓飞还是打算,先看看肖占龙调查的结果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求助宋魏两家。 第184章 两手准备 在邓飞忙着给江家点眼药时,江家也在想尽办法自保。即便是普通人家,不到最后关头也不会轻易认输,何况如夏城第二家族,在夏城经营上百年的江家呢。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非剥了邓飞的皮不可。” 不能不让江晓洋抓狂,竟然花十亿买来一张假方剂。十亿虽多,江家还负担的起,关键是丢不起这个人。 “邓飞不过是条狗,就是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对于被邓飞用假方剂欺骗这事,江沁果不得不再次承认,还是吃了小瞧任彧,小瞧洪家的亏。 “洪家清瘟颗粒方剂,与现在投放市场的方剂有没有区别?” “有,更换了三味药,调整了四味药的用量。特别是都包含君药在内。” “就是说已经超出了借号生产的标准?” “是的,爸爸。” 说到这里,父子俩不由对视一眼。本来购买洪家清瘟颗粒方剂时的用意,就包含着,一旦发现与洪家原来方剂有较大出入时,将以此为依据投诉洪家的用意在。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由于接连两次都因为轻视对方而吃了亏,这一次江沁果父子俩没有大意,而是经过反复斟酌后才定下了,如何投诉洪家无批号生产清瘟颗粒的的违法行为。 一是务必打听清楚,洪家有无申请批号,批号的申请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二是有没有走特殊渠道或流程,如有,是经过什么部门,或者是哪个职能部门的哪个人经手的。 以江家父子的意思,不仅要投诉洪家,同时还要挖出帮助洪家做无证生产违法行为的背后靠山。 当然,江沁果并没有无视任彧背后的宋魏两家。但不管怎么说,即便宋魏两家手眼通天,也不能在明面上无视法律。 这还只是江家父子拿来对付洪家的谋划之一。 前后相隔不过半个月不到,接连发生在三官庙和鹰见愁的夜半枪声,就算是夏城的普通人,均已知道是与寄宿在三官庙,背后受唐城宋家支持的任彧有关。 江家岂会不知道,特别是原刑侦处副处长江晓波,通过特殊渠道,把想要刺杀任彧的幕后者身份都查清楚了。 “爸爸,魏家为什么要刺杀任彧?” 是啊,为什么呢?不仅是江沁果不知道,几乎了解是燕京魏家要刺杀任彧的人都不知道。当然不包括宋家和任彧本人。 当魏家家主魏文亮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联袂而来,并向洪家洪芸留下一句“唯洪小姐马首是瞻”的话传出后,所有人就更难以找到魏家刺杀任彧的正当理由了。 “爸爸,二弟得到的那条消息真的准确吗?” “应该不会有错。” 不仅是江晓洋产生了怀疑,就是江沁果也有些动摇了。 “不管怎样,晓波不是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嘛,还是始终盯紧任彧的动向,并随时向那个号码通报吧。” “好的,爸爸。” 爷俩都清楚,江家不过动用几个人的费用,可万一那个神秘号码的主人得逞,江家由此得到的好处将是巨大的。 试想,若没有任彧的掺和,洪家哪里入的了江家的法眼? 第185章 举城之力(一) 古青春刚来的那天,悟苍道长就鼓动并最终争得任一凡点头,在三官庙南,污汶河北岸,背山面江之处为任一凡起建房子。 由于接下来就爆发了疫情,天天在洪家诊所接诊,加上诸多其他相关的杂事,一直没抽开身。如今一切都在慢慢走上正轨,自己也完全脱身出来,总算有时间操持起建房子的事了。 尽管当时说的简单,但真要准备建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事要做。 “洪庆过来。” “啊,是。” 虽然不知道悟苍道长叫自己做什么,但不论语气还是表情,一定不是坏事。差不多快有半个月没挨打了,那根紧绷的神经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 “带上这份地契去一趟城乡规划局,这是我手绘的一份草图,一起交给他们,就说是我的意思,需要一份按照草图位置起建几间新房子的批复。” “是,道长。” 洪庆不笨,而且还挺聪明,只不过之前的聪明都没用在正道上。由悟苍道长这次安排来看,洪庆马上就明白了,自己即便短时间内还离不开三官庙,但是动不动挨打的苦日子应该是结束了。 “这个也拿回去吧。” 带上地契,悟苍道长的手绘草图,以及最后归还自己的手机,洪庆走出三官庙时脚步都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妹妹,是我。” “哥哥。” 突然接到洪庆的电话,对着听筒的洪芸还是十分意外的。 “妹妹,我有事需要妹妹帮忙。” 这说话的语气,在洪芸的记忆中,怎么也有十来年没有听到过了。 “哥哥……” 尽管来自哥哥洪庆说话的语气有了极大的变化。特别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诊所帮忙时的表现,洪芸知道洪庆正在一步步回到正路上。不过突然接到有事需要自己帮忙的电话,心里还是难免有所嘀咕。 “是道长要我去城乡规划局办事……妹妹知道,那种地方我从来就没去过……” “哥,你现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在三官庙前停车场。” “好,哥等在哪里,我马上就到。” 没再问悟苍道长要哥哥洪庆去城乡规划局做什么,因为洪芸已经多少猜出来了。怕不是悟苍道长要开始为少爷建房子了。 想起当时悟苍道长当着少爷、古青春、邓飞说过的话,到现在洪芸都羞涩不已。 更让洪芸感到高兴的是,悟苍道长开始安排哥哥洪庆出庙做事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在悟苍道长心里,即便哥哥洪庆还没有彻底改变原来的坏习惯,可已经有了浪子回头的苗头,不然以悟苍道长的脾性,是绝不会把这样的锻炼机会留给哥哥洪庆的。 甚至都没顾上跟父亲说一声,洪芸马上驱车赶了过来。 “少爷知道吗?” 没来由在心里自问了一句。洪芸记得很清楚,当时悟苍道长可是说过:拿洪家施舍给庙里多余的钱,作为自己的嫁妆。而且正是要拿那些嫁妆钱给少爷建房子。 悟苍道长之所以要专门差遣哥哥洪庆,跑城乡规划局要批复,会不会还有其他含义在? 一想到这里,洪芸的脸彻底红透了。 第186章 举城之力(二) 接上哥哥洪庆,也不过是直接送到了城乡规划局,洪芸便借口制药厂那边太忙,掉头回去了。 不是不想帮,是不能帮。 像跑城乡规划局这样的事,毕业后一直在全力帮助父亲的洪芸可没少做。虽不能说那本应该是哥哥洪庆的事,但也差不多。可是哥哥洪庆,在洪芸的记忆中一次都没跑过。 这也正是洪庆一接到差事马上就联系洪芸的原因。 见妹妹把自己放到规划局门口就掉头走了,稍微愣了一下的洪庆马上就想明白了。知道不能怪妹妹,所以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让洪庆没有想到的是,悟苍道长的一份手绘草图竟然那么好用。找到相关部门后,刚刚道明来意,工作人员甚至没多问什么,不到十分钟就把一纸批文递给了洪庆。 “请回去后转告悟苍道长,这份批文还需要与设计院出具的蓝图,再一起送回来加盖一份公章后方能生效。” “谢谢,我知道了。” 进入规划局前后不过四十分钟,还包括开始打听科室的时间,事情已经办妥。如此顺利的第一次差事,让洪庆的信心顿时增加了不少。 站在大门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既没有再给妹妹打电话,也没到处溜达,不是没想过给曾经的狐朋狗友打个电话,洪庆也只是想了想,随即打车返回了三官庙。甚至都没有动回家开自己的车的心。 这一切其实都被借口很忙的洪芸看在了眼里。 忙是肯定忙,但自从宋魏两家送来那么多专业人士,洪峰制药和栖凤制药只负责最后一道合成的工艺起,再把主要工作交给徐临川,洪芸还是有不少自由时间的。 把哥哥洪庆送到门口,狠下心来,借口很忙掉头离开的洪芸,转了一圈后,又回到规划局门前不远处,躲在车里就想看看哥哥洪庆是如何办好,悟苍道长交代的第一份差事的。 直到尾随着那辆出租车回到三官庙,洪芸早已是泪流满面了。就算还不知道哥哥洪庆有没有顺利办完悟苍道长安排的差事,仅是没有再趁机偷玩,已经足以让洪芸看到了希望。 坐在停车场里的车上,平复了一下心情,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洪芸脚步轻快地向三官庙门房走来。 “少爷。” 不敢肯定少爷在不在的洪芸,一眼看见也正看向自己的少爷,不由自主轻轻叫了一声。语气中的惊喜成分,连洪芸自己都分辨的十分清晰,就别说少爷了。 “是跟着洪庆过来的?” 不用再怀疑了,少爷显然知道哥哥洪庆去城乡规划局的事。顿时,洪芸那自从服下一颗正元丹后,就几乎不再涂脂抹粉的玉颜,彻底红透了。 微微垂着头的洪芸,不是感觉不到,少爷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脸。此时此刻的洪芸都不知道,心中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出于女孩子的矜持,想要躲开少爷目光,可内心深处又十分贪恋少爷的目光。 “对于悟苍道长要建的房子样式或格局,芸儿有什么建议吗?” “啊?!”抬头看了一眼少爷,即便脸色比之前更红了,心也跳到了嗓子眼里,可洪芸还是坚持迎着少爷的目光说:“只要少爷喜欢就好。” “要不芸儿回头跟洪先生商量商量?” 这……少爷是把悟苍道长那句“嫁妆”的话当真了吧? 第187章 举城之力(三) “什么,三官庙要专门给任彧建府邸?!” “是的,爸爸。” “消息准确吗?” “千真万确。刚刚从城乡规划局传来的消息,是悟苍安排洪家洪庆去办理的批文手续。” 虽被停职却暂时还没有被进一步追责,仅仅是留在局里协助调查三天后,已经回家的江晓波带来的这个消息,着实让江沁果震惊了一下。 “多大规模知道吗?” “虽然还没有出具设计院的蓝图,但仅从悟苍那份手绘草图来看,少说占地面积也要二十多亩。” “多少?二十多亩!三官庙有那么多土地吗?” “三官庙地契中载明,三官庙向南,污汶河向北十二里,东西长三十四里,都是三官庙的地盘。” “三官庙出地,谁出钱?” 在江沁果看来,三官庙肯定出不起占地二十亩的建设资金。就算是全部建成普通民居,那也绝不是个小数目。 “据可靠消息,一切费用全部由三官庙出。暂时还没听说有其他出资方。” 若说是洪家,或者由最近与任彧走得很近的宋家出资,江沁果肯定相信。可真若是像二儿子江晓波所说,全部由三官庙来出,怕是不大可能。首先,江沁果就不相信悟苍那个老杂毛,即便有那么多钱,他会如此大方吗? 就在江家父子议论三官庙打算给任彧建府邸时,邓飞也接到了宋家管家邱俊的电话。 “邓老板,少爷要建府邸的消息准确吗?” “二叔的消息真灵通。是真的。” 渐渐建立起自信的邓飞,在和邱俊以及姜宇宁通话时,虽然还是对对方恭敬有加,但已不再那么拘谨了。 “谢谢邓老板,我知道了。” 邱俊刚刚挂断电话,姜宇宁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邓老板现在方便吗?” “方便,姜叔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我现在已到夏城机场,不知少爷现在何处,是否有时间,能麻烦邓老板向少爷通报一声吗?” 不是吧,姜宇宁竟然来了夏城,听其语气十有八九,也是与悟苍道长要给少爷建房子的事有关。这不由又让邓飞糊涂了,为什么燕京魏家最近表现的比唐城宋家,对少爷的态度还要谦恭些? “姜叔,再有半小时我就到三官庙了,刚好有事要向少爷汇报。只是我也不确定少爷现在在不在三官庙。” “没事。如果少爷不在,我可以先见见悟苍道长,或者洪小姐均可。” “那好。我马上掉头去接姜叔。” “不用麻烦邓老板……” “姜叔跟我客气啥,稍等,邓飞马上就到。” 说句心里话,能有幸为燕京魏家的管家服务,也足够邓飞炫耀一段时间的了。 “洪小姐好,是我,邓飞。” 边开车边要通了洪芸的电话,关于邱俊来电,以及姜宇宁的来意,是很有必要向洪芸小姐通报一声的。当时悟苍道长说要给少爷建房子时,可是明确说过,是拿洪家施舍给三官庙多余的钱财来建的。甚至还说过,那是三官庙给洪芸小姐的嫁妆。当时在场的邓飞,可不相信悟苍道长那句话是在开玩笑。 第188章 举城之力(四) “邓老板有事?” “是这样,洪小姐。” 当即,邓飞简明扼要地把邱俊来电,以及姜宇宁已经来到夏城机场的来意,告诉了洪芸。 蓦然听到邓飞的电话,洪芸再也无法淡定了。特别是魏家管家姜宇宁,那句“可以先见见悟苍道长,或者洪小姐均可”的话。让还没来得及,关键是不知该怎么向爸爸开口,少爷那句“要不芸儿回头跟洪先生商量商量”的话。 去三官庙见姜宇宁之前,肯定要先回诊所与爸爸商量商量。可不等洪芸这边想出,到时该如何向爸爸开口,却再一次接到了邓飞的电话。 “洪小姐,是我。” “邓老板?” 听得出来,邓飞的语气中有很明显的憋笑的味道,这难免让洪芸既羞涩又更加忐忑起来。 “刚刚又接到了邱管家的电话,说正陪宋老家主前往唐城机场。大概两个小时后到达夏城。” 魏家还好说,在洪芸看来毕竟与少爷非亲非故,尤其今天来的又是管家姜宇宁。可宋家就不一样了。明知是少爷的亲娘舅,而且又是为少爷府邸而来。洪芸可不相信,管家邱俊能向邓飞打听给少爷建房子的事,会不打听为什么要建房子,谁为少爷建房子等等。 别说这样的小事,当时王吉庆做的那么隐秘的,贪污受贿的证据,对于宋魏两家来说,想要打听也不过用了一两天时间。 不能再犹豫了,虽然邱俊没有直接给自己打电话,而是由邓飞转告。可既然知道了,洪芸没有理由不去接机。于是洪芸一边打着腹稿,一边往自家诊所赶去。 “爸爸,宋老再有两个小时左右就要到夏城了。” 被女儿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弄的一愣,洪泰来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静静等待女儿的下文。 “还有燕京魏家的管家姜宇宁已经到夏城机场了。” “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洪泰来有点沉不住气了。不仅宋魏两家的管家前后脚向夏城赶来不说,宋老家主也跟了过来,不能不让洪泰来心生疑窦。只是从女儿微微发红的脸上,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寻常来。 “没有,爸爸。他们应该都是为悟苍道长要给少爷建房子的事来的。” 悟苍道长给先生建房子,与……魏家又有什么关系,反而是魏家的管家跑到前头来了?若说宋家前来还说得过去,毕竟宋老家主是先生的舅舅。而且,即便宋魏两家都是奔着三官庙要给先生建房子的事而来,也应该是直接通过邓飞找先生,或者找悟苍道长才对。为什么女儿会第一时间知道了呢? “芸儿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爸爸?” 本就是个大方的女孩子,既然已经被爸爸看出苗头来了,洪芸也就鼓足勇气,把上次未告诉爸爸的,悟苍道长有关“嫁妆”不“嫁妆”的话讲了出来。 “呵呵,芸儿怎么不早告诉爸爸?” “爸爸,我去机场接宋老了。” 再也不好意思留下来的洪芸,明知道再过一小时去接机也来得及,可还是转身走出了诊所。 第189章 举城之力(五) 离开自家诊所的洪芸,还是先回了一趟药厂,与徐林川碰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这才不紧不慢地前去机场接机。 等洪芸接上宋凌燕和邱俊赶到三官庙时,只看见邓飞和古青春两人坐在门房内。 “宋老,二叔。” 邓飞两三步跑出来,先是向宋凌燕和邱俊行礼问好,继而是古青春。 “宋老,二叔,少爷在后院悟苍道长的方丈内。燕京的姜叔也在。” “洪小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宋老请。” 红着脸,微微垂着头的洪芸在前领路,宋凌燕跟在后面。邱俊自然留在了门房内,由邓飞和古青春陪着。 等宋凌燕刚刚转过殿角,悟苍道长在前,姜宇宁在后,任一凡又落后两人一步,三人络绎迎了出来。 “老神仙快快请进。” “宋老。” “舅舅。” 因为眼前没有外人,虽然没问过,但在场的人都清楚,作为魏家管家的姜宇宁不可能不知道任一凡与宋凌燕的关系。 “走,我们到里面说话。” 按理姜宇宁是没资格作陪的,只是他这次是代表魏文亮而来,所以还是又跟了进去。 “宋老,由于家主暂时实在无法脱身,才不得不派宇宁过来。” 进门姜宇宁就向宋凌燕解释道。 “了解,了解。文亮可不像我这般自由,毕竟有一大摊子事。你也不用拘谨,坐下说话。” 既然宋凌燕发话了,又是代表家主而来,姜宇宁不好不坐,最终是在悟苍道长下首欠着身子坐了下来。 “先生,关于府邸的结构和样式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虽然任一凡叫宋凌燕舅舅,可宋凌燕却一直称之为“先生”。 “我没什么讲究。” 边说任一凡边扭头看向了旁边的洪芸。 “洪小姐?” “啊?宋老,只要少爷喜欢就好。” 就算再大方,毕竟没有公开确定两人的关系,何况还是当着少爷的亲娘舅,洪芸不难为情是假的。 “洪小姐,宇宁前来时,老爷也吩咐过要多多请教洪小姐的建议。” 心头既羞涩又甜蜜的洪芸,此时此刻再也无心去想,为什么燕京魏家在对待少爷的态度上,一点都不比唐城宋家差的疑惑了。 “姜叔,只要少爷喜欢就好。” 洪芸也只能这样说了。 “哈哈,既然如此我们就不难为洪小姐了。魏家有带来设计蓝图吗?” “有。宋老,由于不是很清楚悟苍道长的选址情况,老爷让我多带来几份,意思是请少爷和洪小姐从中选择喜欢的款式和结构。” “哈哈,这就难办了。我们宋家也是这个意思。要不这样吧,三官庙名下还有多少空地?” 宋凌燕先是对姜宇宁说了一句,又马上看着悟苍道长问道。 “宋老神仙不会想把三官庙的空地都建成先生的府邸吧?” “有何不妥吗?” 嗯——一向快言快语,百无禁忌的悟苍道长,听到宋凌燕十分随意的一句反问,第一次卡壳了。 “是啊,道长。临来之时,家主嘱咐宇宁,如果三官庙名下的空地紧张,可以请少爷和洪小姐另择位置,剩下的事由宇宁负责办理。” “这可不行。”听到这里悟苍道长不干了,先是急忙否定了姜宇宁的话,随即又对任一凡和洪芸说道:“先生自然是住在三官庙,不会另择他处的。洪小姐,你说呢?” 第190章 举城之力(六) 随着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以及燕京魏家代表家主魏文亮的管家姜宇宁的到来,顿时把原来只是在少数知情者中间流传的,三官庙要为任彧起建府邸的消息,传播到了夏城的大街小巷。 “你说什么,唐城宋家和燕京魏家抢着为任彧建设府邸?” “爸爸,消息绝对没错。现在几乎整个夏城都知道了。”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就算任彧让宋凌燕和魏文亮都年轻了二十多岁,顶多也就是出钱了事。何至于非要低三下四上赶着,给怎么看也不过十八九岁,像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懂医术、书法、武术等的任彧建府邸不可呢? 江沁果父子面对越来越看不透,越来越成为谜一样的少年任彧,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洪家清瘟颗粒的批号申请调查清楚了吗?” “爸爸,这件事奇怪得很。” “怎么奇怪了,说详细点。” “无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到,洪家有重新申请清瘟颗粒批号的动作,更不要说流程的进度,和相关部门的具体操办人了。” “是无法查到,还是洪家压根就没有重新申请批号?”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被父亲紧紧盯着有四五秒钟的江晓洋再次开口道:“不管是走紧急流程,还是其他任何渠道,都必须在本地卫健委备案。这是国家相关政策明文规定,任何人都不敢违背的条文。” “能够确定市卫健委没有洪家清瘟颗粒新批号申请的备案吗?” “百分百确定。” “既然如此还顾虑什么,先把投诉材料递上去再说。” 江沁果的算盘打的一点没错。一是没有歪曲事实,二是没有添油加醋,据实而报的结果就是,即便将来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也不会给最初的举报人带来什么损失。 可一旦举报成功了呢? “有没有把三官庙要给任彧起建府邸的事,通知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 “爸爸放心,保证一点不漏。” “那就好。对方有什么反应吗?” “从来都是只回答‘知道了’三个字。” “晓波了解对方的详细背景吗?” “不是很了解。但综合各方面的信息分析,十有八九应该是魏家的女儿魏凤,或者女婿张继祖。” “魏家的女儿女婿为何非要置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于死地不可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江沁果好久了。看似在问自己的两个儿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爸爸,从宋魏两家近来对任彧的态度上看,三者之间一定还有我们不了解的内情在。” “一定是这样。可又该从哪里获悉实情呢?” “爸爸,晓波,我想洪家一定知道些什么,特别是洪芸那丫头。近来几乎天天都要去三官庙见任彧。而这次宋家老家主宋凌燕前来夏城,也是洪芸前去接机的。” 想是想到了,可父子三人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近洪芸,或者说该怎么从洪芸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可不可以试试求助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呢?” 这算是父子三人能够达成共识的唯一一个方法了。 “好吧,爸爸。我来试试。” 第191章 举城之力(七) “知道吗,三官庙的悟苍道长要给任先生起建住所了。” “当然知道。不仅是悟苍道长的意思,刚刚听说唐城宋家和燕京魏家都来人了,争着抢着要给任彧出资建房。” “我侄子就在城乡规划局上班,昨天三官庙已经拿到批文了。” 消息传的很快,宋凌燕等人到来的第二天,夏城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了,三官庙的悟苍道长要给任彧在三官庙的地盘上建住所的事。 任彧,对于这个春节后突然出现在三官庙,十八九岁的少年,在夏城已经是妇孺皆知的名人了。 有一身惊人的医术。治好了邓飞女儿,所有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粉碎性骨折的膝盖。治好了唐城宋家老家主,二十多年的旧疾。 尤其是让宋凌燕、周峰夫妻,以及燕京魏家家主等人一夜之间年轻二十多岁,神乎其技的手段。 至于面对这次疫情,最初均以为是洪家在救世济民,后来才渐渐传开,真正救夏城人于水火的还是任彧。特别是当来自国家卫健委的聘书一事,被普通老百姓知道后,心中对于任彧的感激之情,简直难以言表了。 所以,不等三官庙动工,夏城人已经络绎不绝前来三官庙。目的只有一个:有钱的捐钱,无钱出力。 以至于让毫无心理准备,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悟苍道长,第一时间来到门房内,躬身问任一凡道:“先生,怎么办?” “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哈哈,知我者祖师也。” 被任一凡一眼看穿的悟苍道长,不仅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意思,反而更加沾沾自喜起来。要知道,当时他可是在众人面前夸下过海口:在这小小夏城,应该还用不着求爷爷告奶奶。 明显悟苍道长就是来显摆的。当然他也很清楚,络绎而来的夏城人主要还是因为先生有恩于对方,说白了他们都是来报恩的。 其实心里早就知道该怎么办的悟苍道长,转身离开门房后,马上到后院找到古青春商量了一会。随即命令三个徒弟和洪庆四人,在三官庙门前摆上一桌一椅。古青春做账房,洪庆从旁协助。对前来的夏城人中,有意在三官庙给任彧起建住所时,想尽一分绵薄之力者登记造册。 “少爷,需要周峰做些什么?” 一直带人在外操持口罩、防护服相关事宜的周峰总算是赶回来了。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三官庙的悟苍道长,要为少爷起建府邸的消息。特别是听徐林川亲口说,唐城宋家老家主,燕京魏家管家都为这事亲自来过夏城。周峰哪里还坐得住。 “周老连日辛苦,还是先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谢少爷关心,周峰不辛苦,身体也没有任何问题。” 既放过了周家,又给了自己老夫妻两个二十多年的寿命,尤其是救了孙女的事,让已经认定任一凡就是先主人乾道人转世的周峰,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为主人起建府邸,以报其恩情于万一的机会。 “先休息几天,之后大家再碰一下,把防疫药物及防护品的事情处理好,再说建房子的事不迟。” “是,少爷。” 少爷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峰也只好先回家再说。 第192章 举城之力(八) “少爷,江家房地产公司的账目被税务局稽查部门查封了。” “严重吗?” “偷逃税款达十多亿。” 十几亿的税款,再加上罚款等,也不过二十来亿。若是放到平时,对于江家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关键是现在,江薇、江晓波姑侄正处于停职期不说,前途十有八九是很难保住了。 “还有,市卫健委接到了举报洪峰制药无证生产的材料。” “江家干的?” “是。” “还有吗?” “还有就是肖占龙几个查到的,江沁果、江晓洋父子行贿及包养情人等等,上不的台面的小事情。” 的确如邓飞所言,行贿之类的事情,对于纯粹商人身份的江沁果、江晓洋父子来说算不得什么。 其实任一凡并没想要对江家怎么样,只是对方接二连三针对洪家,若不给点颜色,难保江家不会继续给眼下防疫大事添乱。 “还是那句话,对于江家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不给洪峰制药添乱即可。” “是,少爷。” 说实话,邓飞也很想在三官庙为少爷建房子这事上多出点力。可思来想去,先不说主动上门的宋魏两家,就是三官庙的财力,也不是邓飞能望其项背的。 特别是刚刚站在庙前,看了会古青春在洪庆协助下,正为络绎前来,与自己有类似心理的夏城人登记的几本册子后,邓飞明白,接下来只能是在比如整整江家,比如保护好洪家父女等事上,多替少爷出点力了。 不过大半天功夫,邓飞发现已经有数百人前来捐款,捐物,以及提前预订好哪天来帮工了。 唉,邓飞不由在心里长叹一声。心道之前没遇到少爷时,虽然上不了台面,但在夏城还能算个人物。可自从跟了少爷,邓飞越来越发觉,自己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邓老板?” 由于刚才的走神,邓飞竟然没看到走到近前的洪芸。 “洪小姐!抱歉,抱歉。” “邓老板,少爷在吗?” “在,在。” 远远就看到庙门口一桌一椅前,正帮古青春忙活的哥哥洪庆。当然知道两人忙活的是什么。 脸色微红的洪芸微微垂着头走过去,先是与古青春打过招呼,才轻轻叫了声“哥”。 “妹妹来了,快到门房歇息吧。” 没想到哥哥洪庆竟说出来这样一句,是有意还是无意?脸色一下红透了的洪芸心想,天天在三官庙的哥哥,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几乎每天来见少爷的事。 何况,既然悟苍道长给哥哥安排了执事,就不可能不有所交代。 “嗯。” 只是发了一声鼻音,洪芸快步走进了西侧门房中。 “少爷。” “芸儿来了,坐吧。” 习惯性把椅子向窗口方向挪动一下,才侧着身子坐下来。 “少爷,唐城和燕京那边开始付清瘟颗粒的款了。” “那就随他们好了。”感觉洪芸的表情有些异样,于是又问了一句:“是不是给多了?” “少爷,不是一般的多。他们把药草、提纯、合成、包装、运输,甚至连税都算上了。” “呵呵,难道不应该这样算吗,芸儿,是不是还应该加点利润才对?” 又是那总让自己沉迷的笑声,尤其这话说的,虽听起来一本正经,却满是“无赖”的味道。这是洪芸第一次看到一个,最接近其真实年龄,也是感觉最真实的少爷。 第193章 超出预期 周峰回来的第三天下午,由洪芸主持的会议,在洪峰制药会议室召开了。 照例,任一凡又坐在了列席的位子上。而被允许列席参加会议的邓飞,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敢坐下了。始终规规矩矩站在任一凡身侧。 对此不论是洪泰来,周峰,徐林川,即便是洪芸本人也已经习惯了。谁都清楚任一凡的心意,就是要把洪芸推到两家制药厂的主管位置上。 尤其是两人的关系,正在一天天明朗,没有谁会怀疑,等防疫大事接近尾声,当以三官庙为主,为任一凡起建府邸结束之时,就是两人的大喜之日。 “少爷,小姐,周峰幸不辱命。” 首先是回来两天的周峰,对此次外出大手笔采购口罩机、熔喷布、防护服、防护服生产设备的详情进行了汇报。 正如周峰所说,不仅是“幸不辱命”,而且是大大超出了最初的预期。 “少爷,小姐,只是费用比预期高出了不少。” 周峰最后略微内疚地补充了一句。 “周老的采购价格已经很理想了。要不是周老不辞辛苦抢在市场行情暴涨之前,完成了绝大部分设备及物资的采购,怕是还要多支出四成不止的资金。” 紧接着是徐林川汇报清瘟颗粒、口罩、防护服的生产情况。 “先生,洪总,各方面的生产都基本稳定了,不论技术、操作工、还是产量。特别是清瘟颗粒的生产,在宋魏两家专业人士的支持下,日产量始终稳定在三吨以上。 口罩日产量由最初的二十万只,达到了现在的八百万只。防护服的日产量也已突破五千套。” 徐林川口中的“洪总”可不是洪峰制药的董事长洪泰来。为这事洪芸不知纠正了她多少次,可徐林川一直坚持。洪芸也只能由她。 “先生,芸儿,诊所那边人手紧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邓飞从社会上招聘了一部分,区委会和街道办分配给一部分志愿者,由市卫健委出面,从夏城各大医院协调来部分护士。 只是,由于清瘟颗粒还在临床试验阶段,而很多患者打听到,清瘟颗粒是由我们的两家制药厂生产的,再加上我们始终坚持半卖半送的原则,所以原本被各大医院分流的现象不再,每天前来诊所的人数都在成倍增加。 还有就是……其中不少患者是慕先生之名而来,特别是年龄偏大,有基础病的患者。” 最后这段话,真心讲洪泰来本不想说的。可是随着慕名而来的患者越来越多,让洪泰来眼看难以应对了,才不得不说了出来。 这是任一凡没有想到的。 “洪先生,若是不再半卖半送呢?” “先生,泰来估算过,真正图小便宜的患者占比不大。” “若是我每天上午拿出两小时时间……” “少爷,小姐,这样似乎不妥。” 这本就是洪泰来想要提出的建议,可不等任一凡说完,却被周峰有些急切地打断了。 “周老?” “先生,洪先生,小姐,周峰外出采购时,就遇到不少人向我打听,夏城是不是出了一位少年神医。 回来后的这两天,听到耳朵里的无不是关于少爷的事,其中最为人们乐道的还是少爷的医术。” 无需周峰再接着说,大家也就都明白了。一旦任一凡到洪家诊所坐诊的消息传出,不论时间长短,定然会吸引远近的患者蜂拥而来。 “少爷,是不是可以这样?” 理解父亲的难处,也了解少爷拥有一颗济世救民之心,洪芸想了想说: “少爷要不要出诊的事,是不是向齐副主任通报一声,由他们定夺会不会更妥当?” 随着宋魏两家对少爷的支持越来越不遗余力,随着与少爷关系的日渐升温,随着少爷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洪芸不自觉地用了“通报”一词,而不是“汇报”。 “少爷,小姐这主意不错。” “是啊,少爷。还是周老和芸儿想的周到,是泰来想简单了。” 想请先生每天抽出一定时间,到诊所坐诊的洪泰来真没有多想。听完周峰的话,才明白自己想简单了。 一旦先生开始坐诊,患者蜂拥而来是必然的事。到时候不仅仅是,刚刚解决的人手紧张的问题再次突出,就是场地也肯定无法满足。 要知道那些有基础病的老年患者,差不多随时都需要医护人员的护理,洪家诊所既没有住院部,也没有健全的检测仪器等医疗设施。万一发生意外,谁担当得起? “先生真的能抽出时间坐诊吗?” 除了自己本职工作外,很少插口的徐林川问了一句。 “目前来看,时间还是有的。” 任一凡心里清楚,一旦当清瘟颗粒的利润,特别是打开国外市场后的利润,传出去后,会引来无数觊觎的目光。若是没有足够的帮手,想要专心坐诊是绝不可能的。 还有燕京魏家,那个魏凤敢于连续布置两次针对自己的刺杀行动,由此可知,对方一定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在没达目的之前她肯定不会收手。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是说过自己有自保能力的话,可是洪家和周家的人呢? 不能不防备魏凤和张继祖狗急跳墙,拿自己身边人动手的可能性。 从燕京传来的消息说,魏凤和张继祖分道扬镳了。可这并不能保证,张继祖会不再对自己出手。 这些都是任一凡边听洪芸汇报前期工作,边在心里默默想的。 “……目前夏城这边,扣除诊所免费供应部分,清瘟颗粒的收入勉强可以保本。提供给各大医院的部分,日纯收入在一百万左右。因为还处于临床阶段,所以量不大。 发往宋家和魏家的量是每天各二十五万盒,合计五十万盒。两家都是按照一盒十五点五元付款,即每天收入为七百七十五万元。由于宋魏两家把所有成本均已计算在内,所以这个数是纯收入。 剩余部分,除少量经国家卫健委和省卫健委,调拨到其他省市做临床试验外,全部入库保存。每天入库量为一百六十万盒左右。 口罩和防护服的日纯收入合计在七十五万左右。 以上合计日纯收入约九百五十万左右。 截至目前的利润收入总和为:两亿一千万有余。” 尽管在座各人竭尽心力为防疫忙碌,并没想要赚多少钱,可听到洪芸统计的数字,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清瘟颗粒和口罩、防护服等投入市场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一个月左右。前半月的量可是很少的。 若是照此发展下去,等进入国外市场后,月纯收入达到十几亿甚至更多肯定不成问题。 第194章 愿拿性命担保 洪芸汇报完之后,转头向站在少爷身边的邓飞看去。 “小姐,少爷,邓飞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江家。” 老于世故的邓飞一开口,就把洪芸置于了少爷之前,不用侧头也能感觉到,少爷递来的一个赞许的目光。 “第一,江家投诉洪峰制药无证经营生产的资料,在市卫健局超过三天了,至今没人敢于出面前来核实。 据秦副局长透露出来的消息是,市卫健局已把资料上报到省里,收到省里的回函后,再决定行止。” 在座各人都听得出来,邓飞话音里有着明显的自得感。 “洪总,变更清瘟颗粒配方的申报资料,早在国家卫健委齐副主任来夏城时,就已交给对方。近几天正想请示洪总,要不要催问一下。” 相关工作正是徐林川的职责范围,所以听到这里马上接话道。从邓飞那里有所学习的她,干脆更进一步,直接把先生任一凡给省略掉了。 “小姐,徐总,这事交给邓飞来办吧。” “好。邓老板请继续。” 虽然几次想更正洪芸小姐对自己的称呼,但邓飞始终没能如愿。包括宋家邱俊,魏家姜宇宁,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第二,江家房地产公司的项目已经被查封,偷税漏税金额十亿多。 第三,最近几天发现,江家派出监视小姐的人马又增加了两组。” “之前是多少,现在是多少?说详细一点。” 听到少爷一向平淡的语气中有些隐隐怒意,邓飞急忙答道:“之前只有两个人,从早晨到傍晚监视小姐的动向。现在则是分成了白天黑夜各两辆车,每车两人。 由于监视小姐的人,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所以邓飞才迟迟没有动手。还请少爷责罚。” “你的人手够吗?” “足够了,少爷。” 若是在夏城的地面上监视几个人,还要从宋魏两家调人,邓飞也就不用混了。 “还有,少爷,小姐,周老,周毅曾在监视小姐的江家人的车旁出现过两次。” 听到这里的周峰可是吃惊不小,不过他还是努力按耐住,想先听听少爷的意思。 “周老,周毅最近回过府里吗?” “回少爷的话,自从被逐出府后再没回去过,也没与府里联系过。周峰刚回来那天,亲口问过乔英。” “调换一下吧,周老挑选几个人交给邓飞。邓飞分出人来重点关注一下周毅。” “是,少爷。”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少爷,不用……” 洪芸心里焉有不感动,不甜蜜的道理,本不想让少爷替自己太操心,刚想说话,就被少爷摆摆手打断了。 “不只是芸儿,洪先生,徐总那里都要照顾到。” “是,少爷。” “至于周老,府上的人手还够用吧?” “周峰谢少爷挂心,人手足够了。” “邓飞,不许死要面子,如果人手不足你知道该怎么办。总之,无论是谁发生意外,一律拿你是问!” 这还是自从跟了少爷后,听到的最严厉的话,邓飞心里顿时激灵一下。 “请少爷放心,邓飞愿拿性命担保。” 第195章 江家有这个胆子吗 江家若是只派出一组人监视洪芸的动向,还可以理解为,是对洪峰制药,是对清瘟颗粒感兴趣。突然增加到四组人马,就完全不合乎这个逻辑了。 除非他们真的想动手了。 江家有这个胆子吗? 任一凡可不相信,发生在燕京魏家小少爷张冲,和发生在蔡家蔡聪两兄弟身上的事,江家会没听说,会不知道。 那么给江家胆子的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不是不可以动用夺魂术,可任一凡清楚,那几个监视洪芸的人,肯定不知道。而江沁果父子如果只是被人当枪使的话,也未必了解背后势力的详情。 最终任一凡决定,暂不动江家,先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至于突然出现的周毅,任一凡倒是不介意找个机会问问,真的只是偶然,还是被人指使。 很快,隔天下午周峰和邓飞就相继来到三官庙门房,向任一凡做了详细汇报。 “少爷,邓飞在昨天会议上所说完全正确。江家派出的四组共八个人,正在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小姐的一举一动。” “芸儿有没有危险?” “正如邓飞所言,那些人并没有对小姐动手的意思。而且,周峰仔细调查过那八人的身份,都是普通的保安出身。”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江家并不怕被人发现,他们正在监视芸儿?” “也许说江家更希望被我们发现才对,少爷。” 见少爷没有继续发问的意思,周峰接着解释道:“会不会江家只是受雇于人,又担心事后被少爷报复,所以才会如此?” “江家会缺那点钱吗?” “难道江家是受迫于人?” “也许兼而有之吧。” 的确,任一凡暂时也不好下结论。直到周峰告辞离开,始终未提其二孙子周毅一个字。 “少爷,可以确定周毅不是偶尔出现的。即便不是与江家合谋,也一定是专为探听小姐动向而来。” “能确定就他自己吗?” “能。通过二十四小时的跟踪,周毅身边从未有同伙出现过。” “尽快找个机会把周毅弄到盛世酒吧。” “是,少爷。” 转身离开的邓飞,马上安排人手,打算把失去了周家二少爷身份的周毅,强行弄到盛世酒吧。可让他意外的是,肖占龙竟然把周毅给跟丢了。 来不及追究肖占龙的责任,邓飞开始全城搜索周毅的踪迹。 奇了怪了,只要人在夏城就没有邓飞找不到的。难道周毅真是发觉了被人跟踪,偷偷溜出了夏城不成? “你怎么看?” “邓爷,十有八九是被周毅察觉了。当时我们的人,眼看周毅进入一家门脸很小的餐馆,保险起见才没跟进去。不想……” “事后进餐馆查看过吗?” “查看过,有个后门,听老板说外人一般不知道后门的存在。” “马上带我去看看。” 跟着肖占龙来到跟丢周毅的那家餐馆,邓飞发现的确很小。通过对老板的了解,周毅能够顺利从后门溜走,之前一定对餐馆比较熟悉。 可是餐馆老板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曾经见过邓飞手机录像中的周毅。拿给餐馆其他人看,也没有谁见过。 不敢再耽搁了,留下肖占龙带人继续搜索周毅,邓飞马上去三官庙向少爷汇报。 “好了,不要再找周毅了。只要随时留意,一旦发现其踪迹马上告诉我即可。” “是,少爷。” 再让邓飞找下去就是在难为他了。通过对周毅消失的过程分析,周毅已经不是原来的周毅,起码是其背后之人或势利很不一般。 魏凤,张继祖的可能性不大。魏凤夫妻俩担心的是自己抢他们的家主之位,所以他们的目标一定是自己,因为对自己身边人动手,除了会暴露他们的意图和行踪外毫无意义。 难道是燕京蔡家的蔡聪蔡敏兄弟,想要报复自己不成?要知道其爷爷蔡昶自首,虽与自己无关,却难保蔡家人不把责任强加给自己。 当然还有同样是燕京四大家族的贾家,也是有可能的。 把曾经得罪过的人都捋了一遍,除了以上三家外,任一凡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或者谁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找自己麻烦。 第196章 控神术 至于接连坏了其两次好事的白龙帮,以脑海中来自乾道人的记忆分析,敢于冒险与自己对着干,是不符合白龙帮一贯谨慎的处世风格的。 不然一个只有四十九人的小帮派,是不可能传承三四百年。 没有选择继续留在门房中,也没有去密室修炼,晚斋后的任一凡,离开三官庙,先是在夏城的街道上随意溜达着,又去世纪广场旁边,那处两次遇到周若琳的咖啡馆,不紧不慢喝了杯咖啡。 大概十点左右,毕竟自己容貌变化太大,一时又不便公开真实身份,关键是还不好解释。所以只能悄悄回到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区,趁人不备潜进留着自己所有记忆的单元房内。 有关九岁之前保存着母亲印记的主卧,始终没有动过。姥姥的房间摆设,也几乎保持姥姥住进养老院之前的样子。 变化较大的,只是自己的那个房间了。 由于不想再让渐渐年迈的姥姥供自己读大学,高中毕业后毅然放弃高考,进入周家做下人时,就把中学时代的痕迹差不多都抹去了。 既是不让姥姥伤心,也不想让自己总活在回忆中。 先是在母亲的房间坐了小半夜,清理了几个月来家具上落下的灰尘,又去姥姥房间看了看,同样清理一遍,最后才来到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 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都要看不清表面图案的纸盒子,轻轻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全部是小时候,准确说母亲没失踪前买给自己的礼物。 这是任一凡从母亲失踪起,一直保持的习惯。只要想母亲了,都要打开盒子看看。 小车模型,各式各样的卡片,小变形金刚,小泥人,小泥塑……等等等等。 每一个小玩具小礼物都保存着一段,独属于自己的记忆。 看看时间差不多早晨三点多快四点了,准备离开之前,又各处转了转。 任一凡知道,虽然公安系统是按照失踪案处理的,可如果在一定年限内,既找不到自己,又找不到姥姥的直系亲属,那么这处房子,早晚会充公的。 所以,任一凡决定,再过段时间就把一些紧要的东西搬走吧。 刚要打开房门,却突然听到走廊传来一阵,恰巧停在门外的脚步声。任一凡伸出的手,不由适时停了下来。 轻轻的咔嗒声响过,房门被从外面小心翼翼推开的同时,一个身影十分敏捷地闪了进来。 任一凡丝毫没有犹豫,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在对方发觉他的刹那,右手已经握住了对方的脖子。 五指稍微用力下,对方别说反抗,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 单手拖着来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来,见眼看就要天亮了,任一凡也懒得多费事,干脆动用了夺魂术。 “说吧,来干什么?” …… “谁派你来的?” …… 连问两声没得到任何回答,任一凡感觉不对了。来自乾道人的夺魂术,是不可能在普通人身上失灵的。 可若说手中之人不是普通人,怎么可能让自己一招就制服了呢? 当满腹疑惑的任一凡,缓缓把左手按到对方囟门上时,竟然惊讶地一下站了起来。 “控神术?!” 这怎么可能? 在乾道人留下的记忆中,是有“控神术”修炼法门的,任一凡也修炼有成。只是觉得“控神术”太霸道,太残忍,所以平时都用夺魂术。再说,任一凡压根也没想过要长久控制什么人。 尤其让任一凡惊讶的是,手中之人已经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人了。因为其意识海中存留的神魂,还不到正常人的十分之一。 也就是说,手中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而接下来任一凡干脆把他送出了房间,扔到了走廊上。随即关好房门,回转三官庙去了。 因为任一凡知道,使用控神术一般是把施法之人的神魂分出一缕,寄宿在一具尸体中。施法之人赋予自己那缕神魂多少内容,完全取决于任务需要。 别说是自己,就是乾道人在世,也不可能读取到其中的记忆。由于那缕神魂太小,想要控制住都难,就不要说读取其内容了。 第197章 有意思了 天亮前回到三官庙门房的任一凡,静静坐在椅子上,喝着从来都是,不管什么时间,只要自己一露面,悟苍道长无不准时送来的茶水。 控神术,不在于法术本身有什么,也不在于世上有人也会这样的法术,而在于如此巧合地,两个懂相同法术的人,在任一凡住了二十多年的家里相遇了。而且是在天亮之前,那么一个敏感的时刻。 会是谁派去的呢? 一定是对房内某件或某些物品感兴趣的人。 仔细想想,基本可以消除宋魏两家的嫌疑。 宋家在寻找母亲和自己时,肯定不知去过几次了。即便有感兴趣的物品,也早就拿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即便等到现在,舅甥早已相认,何必还要偷偷摸摸? 魏家,那个疯子一样的魏凤,既然敢于连续两次谋划刺杀自己,那就是说她早就发现,自己与魏文亮的真实关系,早就知道任彧就是任一凡了。 任一凡可想不到,魏凤仅凭猜测就敢向他连下杀手。 会不会与江家有关?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江家想要实现打压洪家的目的,就一定会想办法对付自己。如果江家已经开始怀疑,任一凡就是任彧的话,是完全有潜入自己住处,寻找某些蛛丝马迹的动机的。 只是有曾经的刑侦处副处长的江晓波在,江家会采取雇佣懂“控神术”,在世人眼里等同于邪门歪道者的方式吗? 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江晓波完全可以,利用其在公安系统的关系,轻轻松松搞到,江家需要的东西。 如此分析下来,江家也被任一凡排除了。 或者与突然神秘消失的,周毅背后之人有关? 周毅,曾经周府的二少爷,典型的纨绔子弟,会突然变成一个,能吃的了监视他人之苦,与保安或保镖同地位的人? 这……绝不可能,起码不是周毅的主观行为。 难道周毅也被人控制了?希望不是“控神术”之类的法术。不然即便找到周毅,也不过是白费功夫。 对于周毅的死活,任一凡可以说生不出丝毫怜悯之心。 不论是自己在周府做下人时的印象,还是在盛世酒吧的印象。特别是他与邱卫东、魏晓鹏等人,尾随洪芸前往隋城的行为。尽管没从邱卫东等人口中听到,周毅有参与到针对洪芸的具体行动中,但在任一凡心中,已经将之归类于无可救药者的行列中了。 没让任一凡继续分析下去,因为远处传来的轻盈脚步声,告诉他洪芸来了。 “少爷。” “芸儿有事吗?” 不能不让任一凡有此一问,毕竟六点刚过,洪芸在这个时间匆匆而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特别是洪芸还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少爷,夜里存放清瘟颗粒的库房进贼了。” “损失很大吗?” “没有损失。少爷,明显有人进入了库房,却什么东西都没丢。邓飞正带人抽检库存产品,看看有没有被人暗中动过手脚。” “库房没有监控?” “有监控,而且是无死角的监控。可是,少爷,在监控中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芸儿不用着急,带我去看看吧。” “嗯。” 有意思了,路上任一凡心里想着,刚刚在自己家里发现了,被控神术控制的人。又从洪芸口中得知,装有无死角监控的库房,被人光顾后监控中竟没有任何发现。 除非潜入库房的不是人,不然是不可能不被监控记录下来的。 法术大多时候,是可以不用考虑监控一类的科技手段。可若是想要一个大活人,在监控的视野中活动,而不被记录下来,任一凡自认是没有那个能力的,起码现在不具备。 第198章 圣蛊 随洪芸来到库房,邓飞第一时间迎了出来,带着一脸自责的表情。 “少爷。” 任一凡摆摆手,迈步走进库房后,却马上命令身后的邓飞:“即刻带人离开库房。库房周边百米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少爷。” 尽管心中万分错愕,邓飞还是毫不迟疑带人离开了。并按照少爷吩咐,在库房百米之外,将库房团团围了起来。 “芸儿,小龙可在身边?” “少爷,早晨走的匆忙没带挎包。” 虽然不明白少爷何以会支开邓飞等人,什么都不做,反而问起小龙来了。可还是如实答道。 “芸儿何不试着唤小龙一声?” 从来不怀疑少爷的洪芸,马上张口轻轻叫了一声:“小龙,小龙?” 让洪芸没想到的是,只不过四五秒钟之后,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刚刚应该还在府中卧室,自己挎包中的小龙,就已经缠到手腕上了。 不用低头去看,仅是手腕上传来的,带着一丝凉意的柔软,告诉洪芸那一定是小龙无疑了。 “呀,少爷,怎么又多了一只?!” 可问题是,洪芸竟然发现两只手腕上传来了同样的感觉。不由自主低头去看时,左右手手腕上竟各自缠着一条小蛇。 不论颜色,长短,几乎一模一样。只有小小的蛇身略有不同。已经分辨不出哪一只是小龙的洪芸,只是感觉右手那只略纤细些。 当洪芸抬头,向少爷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时,少爷不仅没有开口的意思,反而带着一脸看热闹的顽皮神色,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红着脸,低下头,左看看右看看的洪芸,再次轻轻叫了一声:“小龙?” 果然左手上那只摇摇尾巴的同时,还向自己用力吐了吐信子。不问可知,右手那只略显纤细的是刚来的。 “少爷,是小龙招来的伙伴吗?” 为了解开心中疑惑,洪芸只能再次向正看热闹的少爷开口了。 从少爷一走进库房,就马上支走邓飞的动作上,不难判断,少爷一定是首先发现了小龙的异常……不对,难道库房夜里进贼也与小龙有关? “明白了吧,芸儿?” “库房进贼真的与小龙有关?或者说,夜里进入库房的本就不是贼,少爷?” “呵呵,芸儿真聪明。” 第一次被少爷夸聪明,洪芸难免甜蜜而又羞涩。 “那……真的是小龙招来的伙伴闹的?” “准确说应该是伴侣。” “啊?” “虽然小龙还是蛊王,但自从被抹去所有后天记忆后,来自动物繁衍生息的本能,就再也没有约束了。” “可像小龙这种品种的蛇,少爷,芸儿曾查过很多资料,竟然没有任何相关记载。怎么可能,这么巧在夏城这里会出现一条呢?” “这的确是关键所在。刚刚我已经探察过了,芸儿右手那一条,也是一只被抹去后天记忆的蛊王。” “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洪芸震惊不已,自从进入库房察觉到异样起,任一凡内心的震惊,一点不比洪芸差。 别说是蛊王,仅仅是这种品种的蛇,正如洪芸所说,根本就在相关资料中查不到。若不是任一凡有来自乾道人的记忆,也肯定不知道这种蛇的出处。 在乾道人留下的记忆中,有关该品种蛇的描述,也只有了了数句。 ……乃白龙帮创始人马坤,由南疆大山深处,当地人称“草上飞”的一种白色毒蛇,几经周折,费劲心力人力物力培养出来,并被其命名为“闪电”的新蛇种。闪电之毒性、速度又强于“草上飞”百倍不止。被白龙帮上下尊称为“圣蛊”。 不然的话,任一凡在上次前往唐城,为宋凌燕治疗旧疾时,也就不会煞费苦心,将洪芸所谓“小龙”捉来,并用大法力抹去其记忆,送给洪芸当作生日礼物了。 要知道,有着乾道人记忆的任一凡,能够看上的,尤其又是用来送给自己心仪之人的礼物,绝非凡品。 “走吧,这里交给邓飞处理。芸儿随我到三官庙用早斋去。” 还在消化心中震惊的洪芸,听少爷的语气中毫无商量的余地,乖巧地点点头,跟在少爷身后走出了库房。 “将库房恢复原样,不用再做什么了。” “是,少爷。” 吩咐邓飞一句,任一凡随即坐进洪芸为其打开的车里。 第199章 小凤 在三官庙用过古青春做的早斋,任一凡第二次领洪芸进入了密室。 “芸儿坐吧。” 两人相对而坐于那张小小的茶桌两侧,难免会想起上次的情景,俏脸微红的洪芸,不由微微垂下了眼睑。 不是感觉不到,来自少爷那满是爱意的目光,很想如平时那样抬起眼,可在这只有两个人的密室中,距离又如此近的情况下,即便大方如洪芸,还是鼓不起勇气。 “芸儿。” “少爷。” 由于密室中的光线并不好,所谓灯下看美人,眼前满面娇羞中,又不失那一丝阳刚之美的洪芸,让任一凡也不由怦然心动。 “芸儿想不想知道小龙的真正来历?” 听少爷开始谈正事,洪芸很自然地迎上了少爷,那依然充满爱意的目光。朱唇微启道:“想。” 疫情才刚刚开始,来自各方面对洪峰制药的觊觎,来自燕京魏家魏凤的威胁,任一凡还顾不上儿女私情。于是把来自乾道人记忆中,有关小龙的来历仔细讲给洪芸听。 “圣蛊!少爷,是谁抹去了闪电的记忆?” 洪芸就是洪芸,尽管脸上红晕未退,但一谈到正事,马上就变成了那个思路清晰,毫不忸怩的洪芸。 “这也是我不得其解之处。作为蛊王即便其主人死亡,也不可能自动失去记忆。也就是说蛊王的记忆,一般只有其主人才能抹去。除非遇到我这样,在道术一途上强于其主人的人。” “即便真的能遇到,少爷,怎么可能那么巧,偏偏是在夏城附近。再说,既然抹去了闪电的记忆,为何又会放走呢?” “芸儿分析的对,这的确很难解释。” 从洪芸的分析中不难听出来,其自动放弃了,是白龙帮的人,或者闪电的主人抹去了闪电记忆的可能。 这倒不难理解。试想,若是白龙帮的人抹去了闪电的记忆,就更没有理由放走闪电了。 “少爷,芸儿能给闪电改个名字吗?” “当然。小龙认芸儿为主,其伴侣自然也会认芸儿为主人。” 刚刚还是一个睿智的女孩子,突然流露出浓浓的小女儿态,让自我感觉道心坚固的任一凡,差点没有把持住。 “以后姐姐叫你小凤好吗?” 看着右手腕上那条稍显纤细的闪电,洪芸轻声说道。与最初小龙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摇摇尾巴,吐吐信子,算是对洪芸的应答。 “少爷,小龙小凤将来会不会……” 并不能分辨小龙小凤,谁是雌,谁是雄,洪芸几乎是下意识问道,小龙小凤会不会生出很多小蛇。只是话到嘴边才发觉不妥,一时羞赧莫名地再次垂下了眼睑。 “什么,芸儿?” 明知故问,少爷一定是明知故问。 “少爷知道。” 这语气,这神态,不论任一凡的道心如何坚固,还是忍不住伸出手,隔桌握住了洪芸那双,纤长而又柔若无骨的手。 完全不同与上次少爷为自己治伤时,两人肌肤相亲的情景。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口干舌燥的洪芸,先是下意识地抿抿嘴唇,又轻轻咬住下唇,努力抬起眼睑,主动迎上少爷那热烈的目光。 第200章 芸儿岂敢做主 任一凡在前,洪芸在后,两人离开密室时,已是三小时之后,差不多上午十点半多,近十一点了。 刚来到前院当中,悟苍道长那瘦小的身影,已是从大殿拐角处露了出来。 “少爷,洪小姐,方丈内有客人相候。” 可谓声到人到。洪芸转头,刚好遇上悟苍道长,那似乎明了一切,又为老不尊的眼睛。没来由的,洪芸犹有淡淡红霞的玉颜,腾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处。 从来都是古井无波,任一凡那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脸,似乎也有些微微发烫。 没理会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的悟苍道长,转身抬脚向后院走去。 转过拐角,一眼看到侍立于方丈门外,由邓飞陪着的邱俊和姜宇宁,自然知道客人是谁了。 当邱俊与姜宇宁快步向前,与任一凡和洪芸见礼时,魏文亮在前,宋凌燕在后,已是从方丈内走了出来。 “先生,小姐。” “宋老,魏老,请方丈内用茶。” 看在近来不遗余力帮助洪峰制药的份上,任一凡这次,相比于之前是给足了魏文亮面子。 既没当其面叫宋凌燕舅舅,也没再与以往那样连个称呼都没有,甚至面对魏文亮的示好,不过是点头而已,而是破天荒叫了声“魏老”。 直把魏文亮激动地满脸通红,侧身一让的同时,略带颤音地说道:“先生请,洪小姐请。” 任一凡是施施然走了过去,洪芸却绝对不能。先不说宋凌燕是少爷的舅舅,仅是魏文亮的身份,就让洪芸不敢造次。何况近来洪峰制药得到的,来自魏家的助力实在是太大了。 “宋老请,魏老请。” 跟在两人身后的洪芸,意思是要退到悟苍道长之后,却不想悟苍道长不仅不往前走,干脆又后退了两步。 没办法,洪芸跟在魏文亮之后进入方丈,刚要伸手去拿茶壶,却被适时抢进来的悟苍道长夺走了。 “小姐请坐。” “道长,还是我……” “芸儿坐吧。” 总算是少爷的一句话,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洪芸解了围。走到少爷下首,明显是给自己留出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洪小姐,这次我们前来的目的,就是请洪小姐从宋魏两家,根据悟苍道长上次选址的地势,重新设计的蓝图中,选出满意的两份,好方便悟苍道长及时安排动工。” “宋老,魏老,芸儿岂敢做主。只要少爷喜欢就好。” “有什么做不得住,是吧,先生?” 又是悟苍道长。虽时不时让自己难堪,不过洪芸从未因此怪罪过悟苍道长,反而暗暗感激的成分多些。 “是啊,理当由洪小姐做主。” 听到魏家家主魏文亮话中有话的话,洪芸不得不把头垂的更低些。 总感觉魏文亮的意思,大有给儿子娶媳妇,而请女方做主确定所建房屋格局的架势。如果是少爷的舅舅宋凌燕还情有可原…… 正想到这里的洪芸,被少爷的话打断了。 “去请洪先生了吗?” “回先生的话,小道早就打发洪庆去请了。也该到了,先生稍等,小道……” 悟苍道长还没来得及转身,门外就传来了洪泰来的声音。 “二叔,姜管家,邓……” “洪先生快快请进,家主和先生恭候多时了。” 闻言,悟苍道长在前,洪芸,魏文亮,宋凌燕,任一凡,五人络绎迎了出来。而洪芸则抢前两步,俏立于父亲身侧。 “道长,魏总,宋老,先生。” “洪先生不必客气,快请到方丈内用茶。” 第201章 小子,你敢! 洪泰来的到来总算给洪芸解了围。虽然还是没能如愿,从悟苍道长手中接过茶壶,可宋魏两家不再就府邸款式征求自己的意见,洪芸总算放松了下来。 反观少爷,从始至终,好像悟苍道长张罗着,起建的府邸与之无关似的。之前也总是推给自己,现在则是直接抽身事外,任由宋魏两家与父亲、悟苍道长商量,兀自坐在那里喝茶。 耳中听着父亲他们关于府邸样式的讨论,不时瞄一眼身边的少爷,洪芸脑子里却全是,刚刚发生在密室,足以让自己铭记终生,那甜蜜又别样的滋味。 “芸儿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少爷好坏。心里暗自埋怨了少爷一声,洪芸急忙起身,红着脸匆匆走出了方丈室。不然,洪芸实在受不了,被少爷明知故问的话音,吸引来的包括爸爸在内,四人的目光。 尤其难以忍受的,还是悟苍道长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又为老不尊的眼睛。 “小姐。” “二叔,姜叔,邓老板,我到前面坐坐。” 红着脸,微微垂着头,脚步轻盈地来到门房,习惯性走进少爷平时待的西侧门房。尽管少爷没在,洪芸还是把椅子搬到,靠近窗前位置才坐下来。 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看着窗外,一桌一椅前忙忙碌碌的哥哥洪庆。 之所以没看见临时充当账房的古青春,洪芸心里明白,应该是到后院,为大家准备午斋去了。 哥哥若是从此走上正道,洪家也就后继有人了,而且也彻底解开了父亲的心结。记得最初认识少爷时,父亲有过请少爷入住……洪家的意思。可随着对少爷的了解越来越深,那种可能性变得越来越小。 尤其是在知道了,少爷是唐城宋家老家主,宋凌燕的外甥,现家主宋青云的表弟后,自己差点因自卑而…… 连洪芸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只要想到与自己终身大事有关,又牵涉到少爷时,总是难以自持,羞涩难当。不止一次暗问自己,这还是原来那个洪芸吗? 可是洪芸又管不住自己,不去想有关少爷的点滴。 提前预判到这场史无前例的疫情,并选择了洪家作为合伙人。 赠予父亲一颗正元丹,等于给了父亲二十多年的寿命。 把不走正道的哥哥送到三官庙,不仅救了哥哥,也等于救了洪家。 仅此三项,等于少爷给了洪家第二次生命,让洪家有机会,以少爷为靠山,借助商界巨贾宋魏两家之力,迅速崛起。 不用说太远,按照少爷的说法,这次史无前例的疫情,大概还要三年左右才能彻底结束。那么到那时候,洪峰制药的实力,即便不能站在宋魏两家前面,至少也能平起平坐。 “小子,你敢!” 猛然听到哥哥洪庆的怒喊声,眼睛的余光只看到,在前来登记捐款捐物队伍中,有只硬弩正指向自己。而哥哥洪庆那一米八多,二百来斤的身体正试图扑上去,挡住指向自己的硬弩。 第202章 请先生责罚 由门房到古青春与哥哥洪庆所在的一桌一椅的距离,充其量不过四五米。 就在哥哥洪庆试图扑上去时,弩箭早已离弦。甚至洪芸都能听到,弩箭破空的嗡嗡声。 没有任何动作,也做不出任何动作。那短短的距离也不过一秒钟,弩箭已经破窗而入,直奔面门而来。 笃,嗡,啊呀,噗通…… 接连而来的响声,似乎与自己无关,又似乎全因自己而来。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洪芸,感觉有些恍惚。 “芸儿没事吧?” 少爷是什么时候来到门房,来到自己身边的? “少爷,芸儿没事。” 是真的没事。洪芸都不知道那支直扑面门的弩箭,何以会射偏呢? 蓦然发觉右手腕有些发凉,低头正好与小凤来了个对视。轻轻摇着尾巴,用力吐着信子,一副表功卖好的神情。 “是小龙小凤合力带偏了那支弩箭。” 耳边再次传来少爷平淡的声音,洪芸一下抬起头,没有避讳就站在门房门口,满脸关切之情的哥哥洪庆,直直盯着少爷的眼睛。 良久,任凭双眼被泪水模糊,洪芸深深弯腰,向少爷深施一礼道:“少爷大恩,芸儿终生难报。” “芸儿不必如此。” 此时闻讯而来的宋凌燕,魏文亮,洪泰来,悟苍道长,古青春,都已站在了门房门外。 就算心里再惦记女儿的安危,洪泰来还是努力克制着,给宋凌燕和魏文亮让出了身前的位置。 首先是悟苍道长抢前一步,躬身向洪芸和任一凡施礼道:“是小道的疏忽,让小姐受惊了,请先生责罚。” 什么时候见过,如此一本正经的悟苍道长? 就是与之见面最多的宋凌燕,都不由心头暗惊。只知道外甥是寄居于此,何以悟苍道长会如此敬重外甥?! 常理都是寄居者为客。可是看此时悟苍道长的神情,听其语气,外甥任一凡才是三官庙的主人。 没见过几次面的魏文亮,就更加震惊莫名了。心中难免暗想,自己这个私生子,究竟还隐藏了什么惊人的身份?! 当然还有洪泰来,内心深处早已是翻江倒海。宋凌燕是先生的舅舅,因先生有大恩于他,对先生恭敬有加可以理解。 可魏家为何也会如此?洪泰来可以肯定,绝不会只因为一颗正元丹。仅是来自魏家对清瘟颗粒的支持,等三年之后疫情结束,来自魏家的资金将是天文数字。 倒是古青春似乎知道些什么,站在洪泰来身边,脸上的表情要比其他三人平淡得多。 对悟苍道长的表现最为震惊的,还是前来登记的,此时蜂拥围上来看热闹的众人。 作为夏城人,谁不知道悟苍道长的难相与。可一反常态的是,先是允许神秘的少年任彧寄居于此。其次则破了三官庙,历来到点就关角门的惯例。现在再亲眼见悟苍道长竟然因为与己无关的事,请求少年任彧的责罚! “与你何干?把那人带下去,看看能否问出些什么。” “是,先生,小姐,小道告退。” 别说其他人,即便是任一凡对眼前悟苍道长的异常表现,都有些莫名其妙。一时猜不透,悟苍道长究竟是何用意。 “先生,洪小姐,宋老,魏总,午斋准备好了。” 到这时候,洪芸当然不会再让少爷费心。再说大家都是因为自己才受到惊扰的。 与每个人打声招呼,垂眉低首在前领路,向后院的饭堂走去。 第203章 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坐在方丈内喝茶,有一搭无一搭听着,舅舅宋凌燕、生父魏文亮、洪泰来、悟苍道长四人,关于起建府邸样式与格局的讨论。 知道有悟苍道长在,对于阴阳风水之类,完全可以放心。任一凡的心思几乎就没在四人的谈话内容上。 尽管有着乾道人的一世记忆,可任一凡的实际年龄不过二十四岁。所以,刚刚与洪芸独处密室时,初尝滋味的他,难免会时不时想起当时的某些细节。 突然,当一股浓烈的杀气,由庙门口处传来,任一凡什么都顾不上了。只留给同样察觉到异样的悟苍道长一道虚影。 而像宋凌燕,魏文亮和洪泰来三人,甚至没发觉任一凡是何时离开的。 就算任一凡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弩箭,何况是距离仅有四五米距离的弩箭。 几乎是同时催动了夺魂术。可还是慢了半拍,在夺魂术控制住杀手的刹那,其手中的弩箭也离弦而去。 好在最终还是控制杀手,微微调整了一下手中弩箭的瞄向。不奢望伤不到洪芸,但求伤害不要致命。 完全出乎任一凡意料的是,刚刚赶到门房门口,正好看见两缕微弱的白光一闪。任一凡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竟然是小龙小凤救主心切,感到来自弩箭上的杀气时,抢在半途缠住弩箭,合力把本就受任一凡控制杀手干扰过瞄向的弩箭,再次带偏了点。 虽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已经足够。足够弩箭擦着洪芸左侧脸颊,射入背后的墙内,足够保证洪芸安全了。 今天早晨刚刚得到小凤,前后总共不足五个小时,按照乾道人的记忆,如此短的时间,根本无法让小凤认主。 难道说小凤纯属被小龙感招,才一起加入到救主行动中的。 对此任一凡是表示怀疑的。要知道想带偏一支高速飞行的弩箭,既要小龙小凤动作完全一致,又要两小齐心合力。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越是分析,任一凡越感觉今天发生的事过于巧合了。 如果早晨没有得到小凤,洪芸绝难逃此一劫。 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还是有人精心安排? 如果是后者,那么能够提前测知洪芸有此一劫的人,道行已经高到何种地步了? 再与小凤联系起来分析,岂不是说此人还是来自白龙帮?而且是站在自己一边。 惊心,还是惊心。 午斋后没有去审问,那名被夺魂术控制的杀手。也没再回方丈室陪宋魏二人。只吩咐了悟苍道长一声,并叮嘱洪芸暂时不可离开三官庙,便独自回到了密室之中。 自己连续两次坏了白龙帮的好事,对方没找自己麻烦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站出来帮自己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尤其是两只“圣蛊”,一只是抢来的,另一只更像是对方送来的。换作自己是白龙帮帮主,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会有如此大的胸怀吗? 如非要说与白龙帮沾亲带故,自己吗?任一凡果断地摇摇头。自己的身世太简单了,简单到没有一点模糊之处。 洪家吗?是知道洪家祖上来自富庶的江南,可那已经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就算曾经与白龙帮有所牵连,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想查都难以办到了。怎么可能会对洪芸如此关照? 第204章 同游鹰见愁 本就对那名冒充夏城人,混在前来三官庙,奔着为神医少年任彧起建府邸,捐款捐物队伍中的杀手寄予什么希望。 所以,当听到悟苍道长的汇报时,任一凡也没感觉失望。 “先生,除了承认是针对小姐而来以外,其余一问三不知。” “放了吧。” “已经放了。” 见任一凡暂无他事,悟苍道长躬身行礼告退而出。 目视悟苍道长的背影,任一凡确定,悟苍道长今天的表现并非装出来的,也就是说并非有所图。 虽然心有疑惑,只要悟苍道长不说出来,任一凡并没打算询问。再说,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任一凡是不相信悟苍道长,会从此一改往日嘻嘻哈哈,为老不尊的个性。 舅舅宋凌燕和生父魏文亮,是在与洪泰来及悟苍道长商定好了,即将起建的府邸格式后,于傍晚时分离开的夏城。 至于其中的细节,任一凡一概不管不问。只是对于洪芸的安危始终难以放心。不是不相信小龙小凤,毕竟只是两只虫子。也不能总不让洪芸离开自己身边。 留在三官庙用过晚斋的洪芸,因为少爷没有发话,自然不会离开。好在制药厂的工作,在宋魏两家的大力支持下,已经走上正轨。由徐林川负责全面工作,再加上外出采购回来的周峰,正常情况下,已经无需洪芸操心。 “芸儿,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的,少爷。” 这还是少爷第一次主动约自己外出,不论逛街还是其它,洪芸内心都有种莫名的兴奋。 两人一起来到三官庙停车场,刚要过去开车,却被少爷制止了。 “芸儿,随意走走可好?” 听到少爷这句完全是商量口吻的话,习惯了听从少爷命令的洪芸,不由自主地愣了刹那。 随即,洪芸都不知哪来的勇气,快步走到少爷身边,稍显生硬地挎住了少爷的胳膊。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开口,默默向城内走了一段,渐渐放松的洪芸首先打破了沉默。 “少爷,能领芸儿去鹰见愁看看吗?” “好啊,我也有日子没去了。” 自从上次被刺杀,也就是洪芸为救自己受伤那次,算来差不多半月有余了。 “少爷,上报到齐玉副主任,有关少爷出诊的事,还没收到回复。” “估计齐玉也难。虽然给了我跟洪先生一个空头封号,真要想落到实处,就不是齐玉能够说了算了。” “会吗,少爷?” “应该会。要不芸儿可以让邓飞,通过邱俊摸摸齐玉的底。” “那岂不是说,当时齐玉所说所做,只不过是为了稳住少爷和爸爸,尽心竭力为抗疫付出吗?” “大差不差吧。毕竟齐玉只是副主任,即便真正说了算,也未必能言出必行。” “听少爷的意思,好像做过官,有类似经历和经验一样。” 听得出来,洪芸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调侃的味道。 “呵呵,芸儿,万事一理。遇事仔细推敲一下,大多时候结果会不言自喻的。” “嗯,芸儿记下了。少爷我们到了。” 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就到了鹰见愁。算季节差不多是初夏即将结束,马上进入仲夏的日子。前来鹰见愁游玩的人,即便已是傍晚时分,还是络绎不绝。 “少爷上次是在哪里遇袭的?” 没有询问少爷是在哪里,被周家管家周瑞扔下的鹰见愁。是洪芸既不想惹少爷伤心,也不想因此再把,诚心诚意臣服于少爷的周峰扯进来。 第205章 移祸江东 “就是那块大石头面向深涧的一侧。” 由于大石头旁有不少游人,任一凡站在远处,给洪芸指了指。 “少爷经常来这里吗?” “差不多吧。小时候母亲常领我来。后来自己想母亲时,习惯了到这里走走。” “少爷,是芸儿不好……” “不怪芸儿,十五年了,也都习惯了。” 两人如其他游人一样,沿着鹰见愁一侧的游览道路,走着聊着。无非都是各自生活中难忘的,一些或快乐或悲伤的经历。 尽管游人中有不少认识两人的,特别是少年神医任彧。不过看到俨然一对热恋中情侣的样子,谁还好意思打扰他们。 第一次彻底敞开心扉,恋爱中的任一凡和洪芸,根本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等他们绕回到,任一凡遇袭的巨石旁时,整个鹰见愁几乎看不到游人了。 “少爷,我们坐会吧?” “好啊。” 任一凡先坐下来,洪芸顺势坐到其右侧,大方地拉起任一凡的胳膊,半靠半倚进任一凡一侧的怀里。 感觉着彼此的体温,闻着彼此身上独有的味道,两人同时选择了沉默,谁都不想打破如此温馨又旖旎的一幕。 没有注意过去了多久,周边早已是万籁俱寂。 突然,揽着洪芸左肩的任一凡动了。 动的那么迅速而有力,直把洪芸近一米七的修长身体,压倒在了自己怀中。 “芸儿别动!” 努力配合着少爷的动作,尽量蜷缩进少爷怀里,明显感觉到少爷胸口传来的,规律而又有力的心跳。 由少爷的举动不难判断,一定是又遇到了袭击。 虽然身处险境,说实话,此时的洪芸比少爷都要镇定。甚至有心思去考虑,是谁泄露了少爷的行踪,还是始终有人跟踪或监视着少爷? 事实是洪芸想不到的,因为没人告诉她,是她一直被江家跟踪,所以洪芸想当然的认为,是有人跟踪了少爷。 并没有如上次少爷遇袭那样,远在城里,依然能听到刺耳的枪声。只是在过了三五分钟左右,巨石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洪芸渐渐分辨出,来人竟然有三个之多。 由于少爷没有放自己起来的意思,非常迷恋少爷怀抱中滋味的洪芸,就更舍不得离开了。 直到巨石后的脚步声绕到身前,少爷才坐直了身子,洪芸也顺势直起了腰。 借助微弱的天光发现,三人手中各拎着一把长枪,均是黑巾蒙面,穿一身黑衣,打扮完全一样。 “谁让你们来的?” “张继祖。” “他人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隋城。一个人。” “认识张继祖吗?” “没见过。” “命令是通过什么渠道下达给你们的?” “电话。” “张继祖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杀死任彧,抓走洪芸。” “抓到后送到哪里?” “隋城。” “你们几个人?” “四个。” “另外一个是不是在三官庙使用弩箭那个?” “是。” “四个人中只有你知道任务内容?” “是。” “单独袭击洪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俩聚在一起,好方便你们行动?” “是。” “是谁给你们通风报信?” “不知道是谁。” “如何通知你们?” “电话。” “电话在哪?号码多少?” …… “事成之后也是电话联系吗?” “马上拨打电话。” “是。”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在夺魂术的控制下,当其中一名黑衣人,如竹筒倒豆子般,把所知道的全部讲了出来,而另外两人始终没有开口,也就印证了,刚才黑衣人所说,四人中仅有一人知道任务内容。 “少爷?” “的确,看起来这个计划还算缜密。只不过执行任务的人知道的太多了。” “移祸江东之计?” “错不了。虽说张继祖以嚣张闻名,并不代表已蠢到如此地步。” “少爷,他们怎么办?” “放了吧,暂时不宜惊动警方。” 洪芸理解少爷不想交给警方处理的苦衷,一旦警方参与进来,就一定会牵涉到少爷的真实身份。 当然,放掉之前,是需要把知道任务内容,那人的部分记忆删除。至于其他两人,醒来后关于被夺魂术控制的记忆会自动消失。 第206章 阳谋 第二天早晨,任一凡就把两个电话号码交给了邓飞。 中午十点刚过,邓飞来到三官庙汇报道:“少爷,号码都是使用假身份证办理的。不过其中一个号码,从最近两天的移动范围看,与江家监视小姐的轨迹大致吻合。” “那就去问问江家人。” “是,少爷。” 先是公然在三官庙袭击小姐,又在鹰见愁袭击少爷和小姐,等于让自己接二连三在少爷面前出丑。邓飞心中对江家的恨意,可谓与日俱增。 立刻找到肖占龙,把任务交代下去后,邓飞一直在琢磨,抓到人后该如何让跟踪监视小姐的人开口,而不用麻烦少爷。 可是小半天过去了,却接到了肖占龙带来的,邓飞最不愿听到的消息。 “邓爷,江家把人都撤了。” “撤了也要给我找到。” “找是找到了,都留在江府内,总不能闯进去抓人?” “是啊,谁有那个胆量。即便有,岂不是给少爷惹麻烦吗?” 不得已,邓飞只能再次前来三官庙。 “少爷,那些人都龟缩在江家……” “直接问江晓波好了。去查查江晓波的行踪,随时告诉我。” “是,少爷。” 本来是想先问问,并没抱多少希望的监视洪芸的人,然后再找江沁果父子。既然那些人都躲了起来,就干脆找正主得了。 正处于停职期的江晓波,可不会总留在家里,毕竟他要为自己的前程,托人走关系,几乎每天都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所以很快就被邓飞盯住了。消息也及时传到了任一凡那里。 晚上八点一刻,世纪广场旁边的咖啡馆,江晓波正在会客。 任一凡是八点半到的,与会客的江晓波隔桌而坐。要了一杯咖啡,并不避讳被对方看到,细品慢酌起来。直到江晓波与客人离开,任一凡才慢悠悠返回三官庙。 刚到庙门前停车场,就远远看到等在庙门外的悟苍道长。 “先生回来了。有人正在门房恭候先生。” 当悟苍道长快步迎上来,恭敬地汇报后,任一凡淡淡地问道:“江晓波?” “是,先生。” “你替我问吧。记得告诉他明天上午去自首。” 吩咐完悟苍道长,任一凡转身回密室去了。 可以肯定的是,江家针对洪家的所有谋划,必然都出于江晓波之手。不过想要从他那里得知,昨天袭击自己和洪芸的幕后之人的真实身份,自然难以如愿。 敢于无视自己,无视自己身后宋魏两家的人,举国之内并没有几个。 那样的人或势力,怎么可能会把江家放在眼里。在监视洪芸一事上,也不过是把江家当作了自家保镖而已。 这才是看透其中要害的江晓波,差不多是明目张胆监视洪芸的用意所在。 背后不知名的势力得罪不起,眼前的任彧及宋魏两家也惹不起。 还抱有让背后不知名势力与任彧相斗,而江家好从中渔利的侥幸心理,所以才会选择了,让人一看就明白的“阳谋”。 第207章 不胫而走 “爸爸,晓波去市纪委自首了。” “你,你说什么?!” 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江沁果,在大儿子江晓洋口中得到证实后,不过六十岁出头的他,身体明显晃了晃。 “爸爸,你没事吧?” 吓得江晓洋急忙起身,一把扶住他坐下来。 “我没事。”停顿了好一会,江沁果才有气无力地问道:“晓波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也纳闷,要不是市纪委的朋友打电话给我,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爸爸,这么大的事,二弟怎么不跟家里商量商量呢?” 不会有任何指望了。二儿子既然选择了自首,那么其前程也就彻底完了。 如果……想到这里的江沁果,猛然反应过来,急忙吩咐大儿子道:“一定要想办法告诉晓波,不该说坚决不能说。” “爸爸,自从接到市纪委朋友的电话起,我一直试图联系二弟。可是没有人愿意帮忙,至今还是没找到接近二弟的途径。” “吴副市长那里联系了吗?” “拨打手机无人接听,拨打办公室电话,秘书说去省里开会了。” 明哲保身嘛,这时候才想起来是不是晚了点? 不仅是江家人,市里也有个别了解内情者,无不知道三十出头的江晓波,能坐到刑侦处副处长的位子上,就是走的吴副市长的关系。 江沁果父子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若不把吴副市长拉进来,不仅是江晓波的前程,怕是江家也会受到难以承受的打击。 “爸爸,晚上我去一趟吴副市长家里吧。” “嗯,即便在楼道里过夜,也一定要见到本人。” “爸爸放心吧。” 不等江沁果父子联系上吴副市长,联系上被留滞的,因私自出警并擅自调动武警,被停职的江家二儿子江晓波,前去市纪委自首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不到半天时间就传遍了夏城的大街小巷。 更让江家父子始料不及的是,到下午四五点钟,江晓波向市纪委自首的内容,也已在坊间流传开来。 虽然谁都清楚,把未经核实的,自首者反映的情况泄露出去,是国家相关政策法规绝不允许的。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江家人不追究,严格说来,只要自首者江晓波不追究。在这牵涉到任彧,也就牵涉到了其背后的宋魏两家的背景下,又有王吉庆的前车之鉴,谁会傻到冒险站出来,追究泄密者及其责任? 完了,完了,夏城第二家族也完了。 满大街随处都能听到类似的议论。 可惜者有之,怜悯者有之,给人感觉最多的却是幸灾乐祸者。 “你说江家的地位还能保得住吗?” “那要看他们有没有壁虎断尾的勇气?”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没见夏城第一家族的周家?” “你的意思是,江家也学周家,向少年任彧臣服不成?” “很丢人吗?” “那倒不是。关键是任彧神医能否看得上江家?” “为什看不上?难道就洪家有大小姐,周家有大小姐,江家就没有吗?” “滚一边去。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任彧神医难道是为此才救世济民的?” 第208章 再生之恩 第一时间听到,二儿子江晓波不仅把如何坐到,市刑侦处副处长位子的内幕爆了出去。也把江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 就算这个时候吴副市长想保江家,想保江晓波,也无能为力了。别说是一个副市长,怕是副省长在夏城沸腾的舆论面前,也只能选择退避三舍。 不得不,绝望之下的吴副市长,继江晓波之后,当天下午五点前,也走进了市纪委大院。 “听说了吗?吴副市长吴志也去自首了。” “就你消息灵通。” “千真万确,不然天打五雷轰。” 连这样的毒誓都发了,不由人不信。 “爸爸?” 一向自信的江晓洋,现在可谓真正的六神无主了。 “唉,想不到江家几代人的努力,会毁在我江沁果手中。不孝啊,愧对列祖列宗啊。” 此时的任一凡,自从昨天晚上进入密室后,已经过去快一个对时,竟然还没出来。 “道长?” 不仅洪芸来了,邓飞也早到半天了。只是只要少爷不出来,没人敢去打扰。 “小姐尽管放心,小道敢拿性命担保,先生绝对无事。” 来了三个多小时的洪芸,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就会向悟苍道长投去一个问询的目光。 直到古青春准备好晚斋,也来到门房时,密室中的任一凡,如同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才走出来一样。 “少爷?” 迎着洪芸关切的目光,送给她一个我很好的眼神,同时轻轻点点头说:“一起用晚斋去吧。” 自然没有谁会有异议。自从古青春到来后,按照悟苍道长的说法是,修道几十年的他,按照时髦的话说,也快成吃货一枚了。 “江家什么情况?” 直到晚斋后,来到门房内,任一凡才问邓飞。 “少爷放心。江家现在大厦将倾,朝不保夕,将再无暇动什么心思了。” 听到邓飞这文绉绉的一段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任一凡,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恭喜邓老板。” “道长这是何意?” 见悟苍道长正经八百地向自己道贺,反而吓了邓飞一跳。 “所谓近朱者赤,邓老板来日可期,来日可期啊。” 先是看看少爷,又看向小姐,见小姐向自己微微点头,总算反应过来的邓飞,极其自然地向任一凡跪下了。 “邓飞多谢少爷再生之恩。” “起来吧。不是说回头是岸吗,以后好好做事就是。” 至此,不仅是邓飞,就是在场的诸人都明白了,任一凡这句话出口,才算是正式收下了邓飞。 感激涕零的邓飞,连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顺势站到少爷右后侧,找到了符合自己身份的位置。 “少爷,爸爸有事向少爷汇报,先打发芸儿来看看少爷可有闲暇。” “那就走吧。” “少爷,爸爸他……” 没让洪芸说完,任一凡率先走出门房,向停车场走去。 知道少爷是不想劳动爸爸前来三官庙,心怀甜蜜的洪芸,亦步亦趋跟在了身后。 邓飞见状,先是向悟苍道长拱手一礼,这才快步走出去,赶在少爷和小姐到达停车场前,打开车门并恭候于车门边。 第209章 打蛇不死 “先生快快请进。” 所谓知女莫若父,差不多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洪泰来太了解女儿的脾性了。 从眼高于顶,看不上任何男孩子,从风风火火,稍显泼辣,到如今温婉贤淑,换作先生任一凡,洪泰来想象不出,究竟还能有谁,能让女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说是脱胎换骨都不为过。 还有被送到三官庙做典造的儿子洪庆,眼见正一天天走上正道,尤其是听悟苍道长的意思,有意栽培洪庆,在给先生任一凡起建府邸时,做工程的总管。 这样的恩情,在洪泰来心中要远大于那颗,同样来自先生任一凡的正元丹。 试想,一颗正元丹的确等同于,送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寿命。可若是后继无人,二十多年之后的结局还不是一样。女儿也是接班人不假,怎么说都是外姓人不是。燕京的魏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于先生任一凡,开始就找洪峰制药作为合作伙伴,显而易见的是,不久的将来,洪峰制药必定会站到同行业的前列。 都说大恩不言谢,洪泰来知道,想要报答先生任一凡的恩情,怕是需要洪家几代人的共同努力了。 “洪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是与洪芸的关系更近了,可任一凡还没打算公开,起码没打算按照准女婿的身份对待洪泰来。毕竟那样的关系,不适合接下来三年抗疫期间内,与洪家打交道。 “是泰来应该的,先生请坐。” 等任一凡在每次刻意留出的上位入座后,洪芸也把茶水端上来了。 没再如以往一样坐到父亲的下首,而是坐到了少爷任一凡的下首。 这样明显的变化,对于洪泰来来说简直都要激动的流泪了。 女儿终身有靠,儿子正在一步步走上正道…… “爸爸不是有事向少爷汇报吗?” 看到父亲突然走神了,洪芸微笑着提醒了一声。 “哈哈,先生莫怪,芸儿莫怪。泰来老糊涂了,竟然把正事给忘记了。” 猛然间听到父亲话语中,把“芸儿莫怪”与“先生莫怪”相提并论,洪芸不由直视着对面父亲两三秒钟,才俏脸微红地垂下了眼睑。 “先生,江家午饭后派人前来,意思是想通过泰来向先生说说情。” “江家怎么说?” “江家的意思是,只要先生这次能放江家一马,江家以后必唯先生马首是瞻。” “芸儿以为呢?” 没去征求洪泰来的意见,而是转头看向坐在下首的洪芸问道。 “少爷,爸爸,打蛇不死反遗其害。” 几乎没做过多考虑,洪芸果断说道。 “是啊,先生,芸儿说得对。江家这几年,因为江薇姑侄的存在,在夏城可谓是作威作福。” “既然如此,那就让江家在夏城彻底消失吧。”说着,任一凡朝门外喊了一声:“邓飞进来。” “少爷。” “马上与邱俊和姜宇宁联系,关于如何把江家赶出夏城,你们商量着办吧。” “是,少爷。” 魏家是表现的过于殷勤了些,可少爷(先生)竟然把魏家的管家,也等同于宋家管家一样使唤,还是让洪泰来父女,不由自主对视了一眼。 第210章 冤家路窄 “少爷,周峰周老祖孙到了。” 周峰与孙女周若琳刚在停车场下车,邓飞便向少爷汇报了。 “邓老板,少爷现在可有闲暇?” 看到迎出来的邓飞,周峰开口问道。 “周老,周小姐,少爷现在无事。” “周峰谢过邓老板。” “周老客气了。” 目送周峰祖孙进入门房,邓飞心下难免有些好奇。三天前的晚饭后,少爷才正式收下自己,看周峰今天的态度,明显是已经知道了。 没有谁大张旗鼓宣传,消息怎么传的那么快? “少爷,老奴有礼。” 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周峰坚持如此自称,任一凡也就由他。 “少爷。” “若琳小姐放假了?” “是的,少爷。” 不同于周峰是躬身站在自己面前,周若琳却是答应一声,前走两步,走到自己身侧垂手侍立,完全一副侍女的姿态。 这……不会是还在坚持,在京畿大酒店那晚,看似什么都没说,却明白无误地表达出,要做自己侍女的姿态? “若琳小姐是来让我慢慢习惯的吗?” 这原本是周若琳在京畿大酒店那晚所说,为数不多的话之一。任一凡现在拿来还了回去。 “少爷,不是,若琳不是那个意思。” “少爷,要不暂时让若琳先适应适应?” “成何体统?” 不好对周若琳发火,不等于不好向周峰发火。明显祖孙俩临来之前都商量好了。 “少爷……” “先生,周老家主,若琳小姐,以小道看是不是先这样?” 尴尬中的三人,都被适时进来的悟苍道长吸引了注意力。虽然都没开口,但那意思很明确:说说看? “给先生起建府邸的工程马上就要启动,周老家主不是多次找小道,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吗?机会就在眼前,不知周老家主可否愿意?” “周峰还请道长明示。只要能为少爷的府邸尽一份心意,周峰求之不得。” “如果小道没有记错,若琳小姐是学建筑的吧?” “正是。多谢道长提醒,多谢道长提醒。” 连声向悟苍道长致谢后,周峰才再次转向任一凡,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 “若琳小姐?” 见少爷扭头征求自己的意见,周若琳急忙表态道:“少爷,若琳愿尽所能。只是才疏学浅,怕误了少爷的大事。” “放心,若琳小姐尽管放心。”悟苍道长接过话题说道:“蓝图是现成的,不过是请若琳小姐帮忙管理一下,来来往往的义工而已。当然,若是若琳小姐愿意,用自己所学监督一下工程质量,小道感激不尽。” “少爷,道长,若琳愿意。” “如此,就请若琳小姐跟小道来吧。” 跟在悟苍道长身后,来到三官庙外,刚来时就已经看到的一桌一椅,以及一桌一椅旁边的古老板,和已经不再是光头的洪庆。 “洪庆过来。” “是,请道长吩咐。” “你这位若琳小姐认识吧?” “回道长,洪庆认识。” 看得出来,洪庆脸上多少还有些忸怩。 “认识就好,接下来若琳小姐也参与给先生起建府邸的工程。你要时刻保证若琳小姐的安全。” “洪庆记下了。” “去吧,先领若琳小姐熟悉熟悉。” “是,道长。” 亦步亦趋跟在洪庆身后,前往府邸的选址所在,周若琳说什么也没想到,会安排自己与洪庆一起做事。 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冤家路窄呢? 第211章 同喜同喜 经过多次试探,知道少爷不可能允许自己,在府邸施工工地忙活。而少爷身后又有宋家和魏家,周峰最近才得悉,看起来不显眼的三官庙的财力,竟然也不是普通家族可比拟的。所以想出一份资的愿望,也难以实现了。 当看到放假回来的孙女,周峰顿时有了主意。让孙女替自己在少爷府邸,施工工地上跑跑腿,不也一样吗? 只是一时糊涂,竟然忘记了孙女的专业,正是土木工程系工民建专业。 “少爷,省书法协会钱主席打电话过来,意思是替国家书法协会主席米璐奇问问,上次少爷应允的作品展的时间,近日能否定下来?” 任一凡记得,当时是说过一个月两个月的话。眼下疫情虽然处于爆发期,在举国上下齐心协力的情况下,防疫工作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倒也能倒出几天时间来。 “目前疫情紧张,即便举办展览,怕是也没有几个观众吧?” “少爷有所不知,以少爷墨宝的市价,普通人是无力购买的。所以,萧龙举萧先生与米主席协商,此次展会,只在小范围内宣传。这样就不会与防疫条例相违背了。” “我只管写字,其余你们看着办吧。” “是,少爷。” “数量有要求吗?” “钱主席的意思是越多越好,不知是不是米主席或者萧先生的意思。” “我可不耐烦写太多,还是你们商量好了。” 告辞出来的周峰,同样到府邸选址之处看了看,又交代了孙女几句,才离开三官庙,回口罩及防护服生产工厂去了。 每天看着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口罩、防护服,仍然供不应求,甚至很多采购商提前半月付款,都不能保证拿到货,周峰就打心底里佩服少爷。 要不是少爷有明令:只要不赔本,就不能对国内市场涨价。否则,仅口罩和防护服,一个月下来的纯利都有可能在十亿以上。 上次开会,洪芸小姐汇报的,自清瘟颗粒投入市场以来,约一个月内,包含宋魏两家的付款,纯利是两亿多。若是加上库存部分,怕是会超过五亿。 这同样建立在少爷不允许随行情涨价,甚至还有部分是不收费的前提下。 就算按照现在的价格和产量算下来,到年底还有六个月,纯利润少说也有六十亿左右。 周家四家上市公司,总资产超千亿,一年的盈利也不过十几二十亿的样子。 按照少爷的说法,当国内疫情基本稳定,开始走向国际市场后,盈利最少会翻番。那岂不是,三年疫情结束,少爷足够挣回一个周家来吗? 周峰清楚,这还是最保守的估算。 突然被市书法协会的李岑林主席的来电,打断了思路,周峰随手接了起来。 “李主席,你好。” “周老好,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听?” “当然,是什么好消息?” “任先生送我的那幅字,我请人鉴定了一下,周老猜猜值多少?” “多少,总不会超过,先生卖给萧先生那幅吧?” “那是自然。不过也相差不大。” “李主席的意思是,每个字也接近千万?” “八到九百之间。” 对此,只要与少爷相关的事,周峰已经不再感到吃惊。虽然周家是不在乎三千二百万,最多不超过三千六百万的资金。可对于李岑林那样,小小市书法协会主席来说,几乎就是天文数字了。 所以周峰完全理解他的心情。 “祝贺李主席。” “哈哈,周老同喜同喜。” 不在乎三千多万资金不代表不在乎一个字值千八百万的书法作品。 少爷当面写下那两幅字,不过挥手而就,若是少爷认真写起来…… 想到这里的周峰,使劲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往下想了。毕竟看少爷的意思,对钱财根本就没当回事。 第212章 好好好 周峰汇报过有关书法展的事情过去不久,不到五天之内,任一凡竟接到两封邀请函。 先是来自全国书法协会,由主席米璐奇签名,邀请任一凡赴京,共同商讨举办个人书法展的相关事宜。 其次是来自国家卫健委,邀请任一凡、洪泰来赴京,与全国各地专家一起,研讨防疫工作的大略方针及指导条例等。 “先生打算何时动身?” 任一凡能收到国家卫健委的邀请函,洪泰来自然也收到了。 尽管诊所工作非常繁忙,洪泰来还是抽空来到三官庙,亲自向任一凡请示。 “诊所那边能抽身出来吗?” “久了不能,三五日可以。” “如此就到会议召开的前一天傍晚动身吧。” “泰来听从先生安排。” 自己劝过两次,也嘱咐洪芸劝过,可洪泰来还是坚持一口一个先生不说,态度也是越来越恭谨。 “洪先生,小道有礼。” “道长,泰来有礼。” “先生,洪先生,晚斋备好了。” “如此请洪先生一起后院用斋吧。” “谢谢先生,谢谢道长。” 不仅是历史渊源,还有洪庆的关系,洪泰来对悟苍道长,历来也是非常尊重。 自从古青春到来之后,虽慕名已久,可洪泰来只在三官庙用过一次斋饭。还是宋凌燕和魏文亮同来,商讨给任一凡建设府邸的格式时,陪两人吃过一次。 今晚的第二次斋饭,却有些让洪泰来没有想到。因为来到后院的斋堂门前,儿子洪庆从里面迎了出来不说,悟苍道长甚至专门留下了洪庆。说是陪诸人用斋,不如说是为大家端碗盛饭、提壶倒水。 即便如此,洪泰来已是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先生请喝茶。” 从任一凡开始,最后才是洪泰来。 “爸爸请喝茶。” 多少年了,洪泰来都记不大清了。好像自从儿子读高中时就已离经叛道,再不走正路了。 “好好好。”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颤音,洪泰来连说了三个好字。同时端起儿子刚倒上的茶水,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任一凡、悟苍道长,包括古青春在内,深施一礼道:“泰来谢过先生,谢过道长,谢过谷老板。” “洪先生客气了,小道并没做什么。皆因洪庆与咱道家有缘,不然小道真不敢招惹。” 自从把洪庆送到三官庙做典造,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来自其身上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 头发留起来了,脸上的戾气不见了,原来两百多斤臃肿的身体,已降到了一百八十多斤。 一顿晚斋在洪泰来的千恩万谢中结束后,直到回到府中,洪泰来还不忘原原本本,对女儿洪芸仔细讲了一遍。 “芸儿,都说大恩不言谢,可爸爸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对先生的感激之情。” “爸爸放心,少爷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爸爸知道,爸爸知道。芸儿总算终身有靠,爸爸也对得起芸儿故去的母亲了。” “爸爸。” 听到爸爸有些语无伦次的话,洪芸是既羞涩有伤感。心中暗道:若是妈妈还在该多好! 第213章 由己及人 定好进京的日期后,就无需任一凡再操心了。自有邓飞与邱俊联系私人飞机的事,以及进京后的行程安排。 “少爷,府邸地基地勘资料,勘测公司提交一部分了。需要送到燕京魏老那里,作为蓝图的设计依据。” “要不若琳亲自去一趟吧,刚好两天后我们也要进京。” 岂能看不出来,几乎是写在周若琳脸上,与自己一起进京的渴望? 并没有丝毫犹豫,任一凡随口就答应了。无他,既然悟苍道长给周若琳安排了那样一个差事,以她在京畿大酒店时表明的态度,若不给她足够的机会,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其心中想报恩的执念。 本来任一凡是想带上洪芸的。只是洪泰来也要一起进京,不论洪峰制药,还是洪家诊所,总不能没人坐镇。所以,不得不把洪芸留下来。 “邓老板,这是我爸爸和少爷的行李。芸儿无法脱身,只好请邓老板多多费心了。” “小姐,能否叫一声邓飞?不然少爷那里也说不过去不是?” 不管邓飞如何商量,甚至恳求,洪芸一时半会就是改不了口。再怎么说,邓飞也比自己大二十来岁,直呼其名真的很不礼貌。 周若琳要跟少爷一起进京的事,洪芸当然知道。毕竟三官庙的工程,不管是魏家出钱,还是宋家出钱,都被当作洪芸嫁妆的悟苍道长,几乎事无巨细都要向洪芸汇报。 本没有多想的洪芸,却在少爷动身的前天晚上,在府中接待了上门拜访的周若琳。 说是拜访,是站在洪芸的角度看的。实则周若琳是来请示工作的。 “小姐,明天若琳跟随少爷的飞机,前往燕京魏家送地勘资料。请问小姐还有没其他吩咐?” “若琳……我们之间不用如此。都是为少爷做事,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吧。” “若琳自当听从小姐吩咐。” 洪芸当然知道周家把少爷认做前主人乾道人转世,也知道发生在燕京及京畿大酒店的事。 自然也就明白周若琳摆出如此姿态的良苦用心。可不论是少爷,还是自己,特别在如今的社会背景下,怎么可能习惯得了呢? 可不管洪芸如何劝说,一时半会根本改变不了,周若琳以侍女身份报恩的心态。 想想当初,突然得知少爷是宋凌燕的外甥,是宋家现任家主宋青云的表弟时,自己也曾有过,为报少爷大恩,只要少爷不嫌弃,宁愿做少爷身边一个使唤丫头的念头。 由此洪芸完全能够理解,受少爷恩情更大于自己的周若琳的心情。 “我这里暂时没什么事。若是想起来,再给若琳打电话吧。” 由己及人,洪芸反而不再劝周若琳,而是摆出了,少爷府邸建设项目总负责人的身份。 “好的,小姐。若琳告辞。” 离开洪府回到半山别墅,周若琳直接来到三楼客厅。 “爷爷,奶奶。” “若琳用过晚饭了吗?” “奶奶,我在三官庙陪少爷一起吃的。” “都说古老板手艺了不得,若琳快告诉奶奶,是不是真的?” “奶奶,爷爷,古老做的菜,是孙女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菜了。” “真有那么好吃?” “呵呵,你别问我,我可从来没吃过。倒是若琳,在燕京时就沾了少爷的光,去谷家私房菜馆吃过一次。现在更是天天在三官庙用斋饭。” “是啊,奶奶。外人都羡慕的不得了,说若是三官庙收钱,收多少都要去尝尝。” “呵呵,虽未吃过顾家私房菜,却是听说过,古家私房菜馆每天只安排一桌,一年下来就有三四亿的收入。” “那岂不是一桌至少一百万吗?” “奶奶,三四亿是纯收入。” 第214章 随从侍女 不用问也知道,既然是邱俊安排的私人飞机,那么任一凡一行,定然要下榻在京畿大酒店。 任一凡自然还是被安排在,上次住过的总统套房。而洪泰来作为宋凌燕将来的准亲家,虽未安排进总统套房,规格也是相当高。 而周若琳,不知是邱俊有意还是无意,竟被安排在总统套房配属的,随从居住的房间内。 对此,本就把自己当作少爷侍女的周若琳,不仅毫无意见,反而觉得合情合理。甚至主动向邱俊致谢道:“谢谢二叔。” “周小姐客气,这可是老家主的意思。” 听邱俊如此一说,聪慧的周若琳顿时就明白了。 少爷大人大量放过了周家,又以德报怨,给了爷爷奶奶各一颗正元丹,相当于给了爷爷奶奶各二十多年的寿命。 可作为少爷舅舅的宋家老家主,本就对失散多年的妹妹心怀愧疚,对从未谋面的外甥的际遇,则更加难以接受。因此定然会迁怒于周家。一时半会,将很难原谅周家对少爷的所作所为。 那么把自己这原来的大小姐,当作原来周家下人的少爷的随从、侍女对待,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本就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所以马上又诚心诚意地对邱俊说:“待若琳前往唐城,送少爷府邸地基地勘资料时,若能有幸拜见宋老,若琳再当面拜谢。” 第二天,由邱俊送周若琳去魏家,交接地勘资料。邓飞也负责送任一凡和洪泰来,前往国家卫健委组织的会议现场。 尽管经主持会议的齐玉副主任极力推荐,可对任一凡来说,虽然在夏城医疗界混出来点名头,但毕竟年轻,怎么看也不过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那些来自全国各地,在医疗方面久负盛名的专家的法眼。 倒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洪泰来,还是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一天的会议下来,任一凡早就兴致缺缺。 连续两个晚上,都被安排在京畿大酒店,也都是酒店最高规格的接待晚宴。不过魏文亮并没有露面,只是打发管家姜宇宁前来,自然是代表家主,协助邱俊接待好少爷和洪先生一行。 对于生父魏文亮的这样安排,任一凡是比较满意的。若是生父魏文亮亲自出面,反而会让气氛变得尴尬、不自然了。 由于周若琳一再坚持,以侍女的身份,与邱俊、姜宇宁一道伺候少爷和洪先生。 而任一凡从邱俊及姜宇宁的表情中,也发现宋魏两家是赞成周若琳这种态度的。略想了想,也就明白舅舅和生父魏文亮的意思,任一凡才没再多说什么。 “洪先生,明天我就不去参加会议了。有劳洪先生向齐玉代为致歉。” “唉,一帮眼高于顶,迂腐透顶的家伙。还望先生不要与那些人计较才好。” “哈哈,洪先生放心,不会的。” 这还是洪泰来认识先生任彧这么久以来,先生任彧第一次哈哈大笑。从中并没有听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邱俊。” “请少爷吩咐。” 闻声而入的邱俊躬身说道。 “联系一下萧先生,试试看他们那里的时间能否提前两天。” “好的,少爷请稍等。” 转身离开包间,前后不过两分钟,邱俊敲门而入道:“少爷,刚刚萧先生说,由于原来会议定在两日之后,没料到少爷会改变行程。因萧先生还在外地,明天实在赶不回来。” “那就不用改了,还照原来的行程安排。刚好上次时间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好好逛逛,这次正好补上。” “是,少爷。” 第215章 竟敢动手打老子 既然宋魏两家都出于同样的心理,心照不宣地把自己当作了少爷的侍女,周若琳反而有理由留下来,并始终陪在少爷身边。 尤其已经在燕京读书三年,对京城各景点还算熟悉的周若琳,责无旁贷当起了导游。 识趣的邱俊、姜宇宁和邓飞三人,自然不会跟着。 上午先是陪少爷逛了逛,京城闻名遐迩的古建筑群。本就是学土木工程的周若琳,就更是游刃有余了。 而本是乾道人转世的少爷,对于历史更是无人能及。以至于两人一个介绍建筑风格,一个介绍历史由来,不知不觉身边竟然围绕来不少游客。 甚至有两个旅游团的游客,也被任一凡和周若琳的讲解吸引,导致旅游团的导游暂时失业了。 本无心给众人做导游,反而被几十名游客围在了核心,一向喜欢清静的任一凡早有些不耐烦。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却莫名被两名看似管理人员的人,拦住了去路。 “你,还有你,你们是哪个旅游公司的,请出示你们的导游证。” “抱歉,我们不是导游。也无意给现场各位做导游,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大家伙。” 周若琳急忙上前,向那两人解释。 “还用问吗?明明你们就是无证经营,先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说清楚。” “你们是谁?有这权力吗?” 任一凡可不愿与两人过多纠缠,语气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我们是景区管理部的,你说我们有没有这权力?” “景区管理部门只负责,检查游客有无偷逃门票,及时维护景区秩序,并无权核实导游证,更无权限制游客行动。可是这样?”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走不走?” 被任一凡一番话说的恼羞成怒的两人,上前就要拉任一凡和周若琳的胳膊,试图强行把他们带走。 啪! 本不想惹事,可眼前这两人实在不知好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任一凡,抬手就对想要抓自己胳膊那人扇了一巴掌。 “小王八蛋,竟敢动手打老子!” 挨了打的那人,顿时凶相毕露,抬脚向看起来身体稍显单薄的,任一凡裆部踢来。 另外一人见状,马上伸双手试图先把周若琳控制住。可不等他抓住周若琳,脸上同样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听声音,似乎比同伙挨的那下还更响些。 “反了,反了。” 无需那两人招呼,早又有他们的四五个同伙,快速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不知哪来的一对狗男女,竟公然抢我们的生意。” “先弄出去再说。” 听到其中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戴眼镜的瘦高个的话后,其余六个人,不由分说同时围了上来,想要控制住任一凡和周若琳,以便带离现场。 只是“啪啪啪啪啪啪”接连六声响亮的耳光过后,任一凡已经拉着周若琳的手,站在了那名文弱戴眼镜的瘦高个身前了。 啪啪! 这次可不是一下,而是势大力沉的正反各一下。 “小野……” 一个“种”字没来得及出口,已是被任一凡一拳打进了肚子里。 “我们走吧。” “是,少爷。” 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周若琳适时从少爷手中抽出了手。 第216章 别管死活 “哈哈哈哈,哪里来的不开眼的小子,打完人就想走?” “不然呢?” “不然先剥了你的皮,再扒了她的衣服。” 没走出多远,又被四五个人截住了。当中那名中年人更是嚣张。 “那就按你说的办。” 话音还未落地,那名中年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被自己拦住的少年,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自己跟前。 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耳旁边接连传来刺啦、刺啦的响声,转眼间上身的t恤,下身的短裤,已变成丝丝缕缕落到地上,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遮羞的裤衩了。 “快快,还愣着干嘛,还不给老子剥了他的皮?!” 气急败坏的喊叫声,并没起任何作用。反而让目睹了刚才一切的,另外三人倒退了两步。看那架势,若不是刚才被打,并通知他们的另外七人,及时赶了过来,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人多不仅力量大,人多胆子也大。十几个人围住一对少年男女,顿时又豪气干云了。 “三爷,执勤民警就快到了。” 之前那位文弱的戴眼镜的瘦高个,语气稍显急迫地,对只剩下裤衩的中年人说道。 “都下手快点,先别管死活,弄出去再说。这小妞交给我好了。” 十来个人往内一挤,以那少年单薄的身体看,怕不是挤也能把他挤趴下。被称为三爷的中年人,再也无所顾忌,伸手就向周若琳胸口抓去。 本是仲夏季节,只穿了一件乳白色,齐膝小开领收腰连衣裙的周若琳,下意识向后退去。 已是被不知何时,又是如何突出十几人围困的少爷,护在了身后。 根本就看不清,眼前抓向自己胸口,所谓三爷的手是怎么被少爷抓到的。 只听见骨头轻微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则是三爷惨无人声的嚎叫。 而更加让人好奇的是,刚刚气势汹汹把少爷围住的十几人,现在全都十分安静地继续围成一圈,就如同圈内有什么好玩好看的一样,甚至对三爷近在咫尺的嚎叫声充耳不闻。 “若琳,我们走吧。” “好的,少爷。” 有上次被少爷从魏家小少爷张冲手中救下,以及发生在京畿大酒店大堂的亲身经历,周若琳对少爷的手段,自然充满了信心。 所以即便刚才在那位三爷指挥下,十几人把少爷围住,周若琳丝毫都没替少爷担心过。 “少爷,接下来去北海划船好吗?” 时近正午,气温越来越高。虽然没看到上身t恤下身长裤的少爷,有出汗的迹象,可周若琳自己身上已是粘腻腻的了。 “好啊。不知那里可有饭店?” “少爷,景区大都没有。不过途中应该有。” “那我们先找地方吃点东西再过去吧。” “好的,少爷。” 周若琳快步越过少爷,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先为少爷打开后排车门,待少爷坐好后,才坐到副驾驶位置。 “师傅,请向北海方向开,途中遇到饭店就停下。” 不知司机是有意还是无意,过了二十来分钟,竟把车停在了燕京大饭店门口。 两人只是相互对视一眼,周若琳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少爷请。” 以周若琳的意思,难得有这样可以请少爷吃顿饭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不论是燕京大饭店,还是其他饭店,对任一凡来说都无所谓,任一凡最不在乎的就是钱了。 第217章 陪少爷喝杯啤酒 “请问有预订吗?” “没有。” “请跟我来。” 一对如此年轻的食客,大堂服务员自然不会重视。转身把任一凡和周若琳,领到了二楼散客大厅。 像燕京大饭店这样的场所,前来就餐的客人,虽说不全是非富即贵,但大体差不多。 而散客大厅,基本上是为婚丧嫁娶等大型宴会准备的。以及一些慕名而来,只是想见识一下的客人准备的。 自然任一凡和周若琳,被服务员自动归类到了后一种情况。 “少爷?” 显然周若琳对服务员的安排并不满意。 “就这里吧。” 环顾一眼,偌大的大厅内,算上自己两人,总共只有三桌客人。任一凡倒是比较满意。他可不想去包间,单独面对一副侍女姿态的周若琳。 “好的,少爷。” 没用少爷点餐,与少爷吃过几次饭的周若琳,凭记忆点了几道菜,又特意点了一道燕京大饭店的招牌菜。 “少爷喝点什么?” “你呢?” 再没想到,少爷会有此一问,周若琳不由愣了刹那。长这么大只是那次被骗,为了尽快脱身,又被张冲逼着喝了小半杯白酒。除此之外,甚至从未喝过任何酒精类饮料。 “少爷,若琳……陪少爷喝杯啤酒?” 本想说不会喝酒,可话到嘴边竟然改了。周若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任一凡可不是故意难为周若琳。他只是想尽办法,要活跃两人之间的气氛,从而尽快改变,周若琳坚持以侍女自处的心态。 等酒菜陆续上桌时,周若琳明显犹豫了一会。许是觉得在这样开放式的场合,若坚持站在少爷身边服侍,怕是不仅少爷不会答应,还会招来食客的过多关注。这也是周若琳不满意服务员安排的原因。 最终周若琳还是侧对着少爷,微微欠着身子坐了下来。 少爷的酒量,上次在古家私房菜馆,周若琳是见识过的。所以并不担心少爷会喝多的她,从不让少爷的酒杯空着。 看少爷喝的有滋有味,周若琳也忍不住端起酒杯尝了尝。也等于是兑现了,刚才那句“陪少爷喝杯啤酒”的许诺。 尽管味道不咋样,可来自冰镇啤酒的凉爽,还是让周若琳多喝了两杯。 从来不喝酒的周若琳,细腻而又白皙的脸颊上,不知不觉间升起一抹红晕。 在一身乳白色小开领连衣裙的映衬下,即便道心坚固如任一凡看了,心跳都不由快了半拍。 不是没发觉,脸颊上传来的微烫感觉,只是酒已下肚,现在后悔也晚了。放松下来的周若琳,反而又喝了几杯。 当突然发现少爷有些异样的目光,越过自己向入口处看去,周若琳也不由好奇转身,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大束玫瑰花微微震惊了一下。 由于捧花的人被花挡住了,周若琳误以为遇到了大学里的追求者。正当内心难堪,却又不知所措时,那一大束玫瑰花往前一递的同时,露出来一张看起来并不讨厌,却完全可以肯定,从未见过的陌生的脸。 “希望小姐喜欢。” 第218章 反正你不配 难道又遇到了登徒子? 周若琳彻底无语了。 怎么每次与少爷在一起,都要发生类似的事情? 先是夏城休闲广场旁边的咖啡馆,遇到了洪庆。 继而在燕京深夜的大街上,是少爷救自己于水火。 京畿大酒店大堂内的蔡敏与秦伟吉。 今天上午遇到的那个所谓三爷一伙,虽不是因自己相貌招惹的,可的确发生在陪少爷的时候。 真的是流年不利吗? 不只是周若琳,此时任一凡心中所想,也与周若琳差不多。于是一言不发地倚向靠背,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好整以暇地做起了壁上观。 “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 “能有幸一睹小姐芳容,郇玉林可谓三生有幸。还没请教小姐芳名。” “抱歉,请先生不要打扰少爷用餐。服务生……” 本想喊服务员过来,替自己赶走眼前之人,周若琳抬头一看,除了围上来看热闹的,三三两两的食客外,压根没看到一个穿酒店制服的人。 “少爷……你是谁的少爷?” 手中捧着玫瑰花,年龄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显然对自己看上的女孩子,称呼那个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怎么看也只有十八九岁,一身屌丝打扮的少年心中有气,大有替自己看上的女孩子打抱不平的意思。 “不管是谁的,反正你不配。” “放肆!识趣的马上从郇少面前消失。不然让你看不到下午的太阳。” 随着任一凡淡淡的,明显故意气人的话音落地,捧花的年轻人身后,站出来两名下人模样中的一个,对任一凡怒斥并威吓道。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了吧?” 一边说着,任一凡还扭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尤其是周若琳发觉,少爷有消遣眼前自称郇玉林的意思,又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句:“是的,少爷。已经是下午一点一刻了。” 顿时,从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一阵窃窃的嬉笑声。 这让自称郇玉林,被手下称为郇少的年轻人,彻底挂不住了。 “快把他扔出去,本少不想再看见他。” “是,郇少。” 两名下人或者说保镖越众而出,绕过桌角,一左一右向毫无反应,依然悠闲自得地,倚着靠背的任一凡两侧肩头抓去。 “咦!” 随着两人同时抓空,眼前哪里还有那个,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少年身影。不由自主,同时惊咦出声。 “混账!敢动本少的还没有……” “有没有,今天之后不就知道了?” 嘴里说着的同时,抓住郇玉林脖领的右手一扬,郇玉林还算标准,又打扮得体的身体,已经被扔到了楼下。 任一凡发觉,不知为什么现在的心情出奇的好。以至于说话都比平时多了些。 不管楼下传来的噗通声哗啦声,也不管看热闹的人群发出惊呼声,尖叫声。拍拍手上不存在地灰尘,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见周若琳又给自己倒满后,还不忘对着周若琳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仰头又喝干了。 周若琳见状也有样学样一口喝干杯中酒。 第219章 老爷,少爷又把郇少打了 “老爷,少爷又把郇少打了。” “郇少?” “京城四大家郇家大少爷郇玉林。” “何时何地?” 听到管家姜宇宁的汇报,魏文亮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心情了。 “就是现在,燕京大饭店二楼散客大厅。” “为什么……不会又是因周家小姐而起吧?” “正是。老爷,要不要玉宁出面处理一下?” “你觉得少爷会吃亏吗?” “那倒不至于。只是郇家若是报警的话……少爷的身份到时怕不好解释。” “再等等看吧。被人打了找警察,可不是四大家族那些公子哥的习惯。” “是,老爷。” 之所以姜宇宁的消息这么快,是因为他始终关注着少爷任一凡的行踪。不仅是他,留在京畿大酒店的邱俊,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随即告诉了邓飞一声。 “邓老板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二叔,少爷的本事可不是那些纨绔子弟奈何得了的。” 这倒也是。仅是发生在侄子小五身上的事,就足以让邱俊对表少爷任一凡刮目相看了。更不要说那一手惊人的医术、书法等等。 别说是老家主的外甥,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不论哪个家族,只要有机会都会不遗余力地拉拢表少爷。 邱俊有时候想想,都觉得燕京四大家族实在是名不副实。先是蔡家,继而贾家,现在则是郇家,就只差楚家了。 难道那些人真觉得,自家已经高到无人敢招惹的地位了?真是些不长脑子的家伙。 燕京大饭店内,二楼散客大厅中的任一凡还在喝着啤酒,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此时被扔下一楼的郇少郇玉林,早已被酒店叫的救护车送往医院了。两名下人模样的人,跟去了一个,留下了一个。包括酒店保安,此时也都凑了过来。虽没人说干什么,只看那架势都明白,是帮着郇少的随从看住打人的少年,防止其趁乱跑了。 “咦,我怎么感觉眼前的少年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会是你表姨家的表弟吧?” “一边呆着去,我哪来的表姨?对了,我想起来了。” 人群中轻声议论的那人,拿出手机正要搜索什么,却被蜂拥而来,气势汹汹的一帮人给推搡到了一边。自然也打断了他想搜索网页的动作。 让任一凡和周若琳眼熟的是,来人中竟然有上午刚刚打过交道的那位三爷。不过是换了一身衣服,而刚刚被捏断骨头的右手,用绷带吊了起来。 “咦,果然是你们这对…” 啪! 三爷话没说完,就被突然飞来的一块不知什么骨头,堵住了嘴。 噗――飞―― 张嘴吐出的同时,也吐出来两颗门牙。以至于想“呸”一声,因为牙齿漏风,发成了“飞”音。 “金大师,郇少就是被那小子打伤的。” 没好意思说“被扔下二楼”的话,留下的那名随从指着,坐在椅子上悠闲喝啤酒的任一凡,向一位身体健硕,两眼炯炯有神,五十岁开外的中年人说道。 “金大师,还有我这手骨也是被那小子弄断的。” 那位刚刚被一块骨头,打掉两颗门牙的三爷,万分委屈地向金大师告状道。 第220章 酒壮美人胆 “小辈,来自哪家门派,师承何人?” 不是不识货,以金大师浸淫武术数十年的修为,竟然没看清,至今仍端坐于椅子上,把自己当作空气的十八九岁少年,是用什么手法掷出的那块骨头。 不仅准确无误击中郇家旁支,人称瘟神的三爷郇温森,甚至还打掉了郇温森两颗门牙。扪心自问,金大师承认,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不然,在国内武术界久负盛名,螳螂拳第二十三代掌门人的金大师,才不会这么客气。 只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客气了,周若琳却不干了。 一是来自于对少爷无可置疑的信任,二是来自于对少爷的敬重,三是来自于对少爷身世的了解,四是几杯啤酒下肚胆气陡然大壮。 无需少爷开口,周若琳脱口而出道:“江湖辈分岂能以年龄大小论?!” 少爷怎么说都是三百多年前的乾道人转世。虽然对于乾道人的了解,周府上下也不过来自家谱,周家先祖周水只言片语的介绍。 ……主人乾道人,来自天道门(详见《势凌云霄》)。因天道门以修炼阵法闻名于江湖,几千年来,江湖中鲜有对天道门,对乾道人不敬者…… 不能不承认,眼前不过二十岁出头,五官精致,相貌姣好,虽语气凌厉,却无一字不敬之词的女孩子所说不差。 但是,被郇家供奉多年的金大师,今天若不有所作为,怕是再也无法留在燕京,留在郇家。甚至数十年来在江湖中闯出的名头,也将毁于一旦。 “念在你已是几十岁的人,修为不易地份上,还是退下吧。” 哄―― 这少年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不仅是语气还是表情,无不是金大师长辈的姿态。 尤其那自始至终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更容易让人误会。 也就难怪,大厅内越来越多,差不多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会发出哄堂大笑了。 这让心中没底的金大师如何下得了台? “真是不知天地厚。今天就由本掌门代你家长辈教教你,该如何做人。” 见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依然毫无所动。坐在椅子上,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似乎刚才自己的一番话,是对空气说的似的。 此时的金大师更无法下台了。 上,心里没底。 退,一世英名不再。 “哇,我知道他是谁了!” 正当金大师迟疑之际,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只是当大家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时,那人竟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唯恐再多透露一字的意思。 权衡再三,金大师还是动手了。 一个滑步,迅速向椅子上的少年攻了过去。只是金大师去的快,回来的更快。 围观众人只听见砰的一声,就见金大师怀中抱着一个空啤酒瓶子,急退而回。 落在外行人眼里,是金大师自己退回来的。可在内行人眼里,却是被那个其貌不扬,坐在椅子动都没动,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年轻人,随手拿起一个空啤酒瓶,一下把金大师给怼了回来。 第221章 分影追魂刺 绝不能就此认输! 被少年无视激怒的金大师,在围观众人的起哄声中,再次揉身而上。不过这次手里已是多了一件武器,一只十分小巧,却寒光闪闪的护手钩。 已经没有谁去想,之前金大师把护手钩藏在了哪里,而无不目不转睛盯着,正端起一杯啤酒送到嘴边的少年,这次会如何应对。 金大师也不例外。集毕生功力与一击的他,更想知道,其貌不扬,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的少年,如何应对自己从小苦练的这招:分影追魂杀。 在金大师看来,即便少年功力不弱于自己,却犯了轻敌的大忌。再怎么说,以十八九岁的年龄对上五十多岁的自己,仅是经验就足以弥补功力上的不足。 这才是金大师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用上压箱底的绝招,保证毕其功于一役。 “咦,太行派的分影追魂刺?” 几乎是下意识说出了,乾道人记忆中,一招来自太行派护手钩钩法的名称。 任一凡的手却没有闲着。用手中啤酒杯厚厚的杯底,轻轻一磕金大师攻来的护手钩,随即翻转啤酒杯,用杯口罩住小巧的护手钩钩刃部,手腕顺势用力一翻一扬。 随着金大师“啊呀”一声痛呼,手中被视若珍宝,从不离身的护手钩,不仅被其貌不扬的少年用啤酒杯套走了不说,此时正把玩在少年手中。看那神情,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用左手托着,好在自己见机快,及时松手但还是被伤到了的右手腕。惊讶莫名地问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钩法名称?” “你的钩法,胡扯。” 不想留下来跟这个不知进退的金大师继续纠缠。任一凡把手中的护手钩,向桌面上一扔,对周若琳点点头,抬脚就要离开。 “且慢!可是夏城神医任彧当面?” 任一凡收住抬起的脚,静静看着刚刚赶来的,眼前这个四十多岁,一看就是那种非常干练的人。没有丝毫要询问对方来意的意思。 哗―― 围观众人闻言不由一阵骚动。 “我早知道是任神医了,你们还不信。” 说话这人,正是刚才惊呼一声,“我知道是谁了”,随即抬手捂住嘴那个。 “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讲出来?” “早讲出来还能有这么精彩一幕?” 至此,大家总算明白,他刚才为什么要捂嘴了。 “在下郇青祥,郇老想请任先生府中一晤,车已在店外恭候。” 静等对方说完,任一凡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更没说一个字,而是再次抬脚就走。 周若琳自然亦步亦趋。见少爷走向了收款台,周若琳紧走两步,用随身带的银行卡结了账,继续跟在少爷身后走出了饭店。 “任先生请上车。” 误以为刚才任彧默许了自己的邀请,郇青祥提前站在打开车门的车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再也想不到,来自小小夏城,不过十八九岁,其貌不扬的任彧,竟然无视了自己,无视了京城四大家族郇家的存在。 尤其当着那么多,尾随而来的围观者,无疑是被任彧戏弄了。郇青祥一张还算周正的脸,顿时变成了青紫色不说,也有些微微扭曲变形了。 第222章 郇家很了不起吗 “老爷,少爷只用一只啤酒瓶,一只啤酒杯,就把郇家供奉的金大师打败了。” “有视频吗?” “一会就发过来。” 魏文亮看着管家姜宇宁,明显意犹未尽。 “老爷还是等会看视频吧。” 也就三四分钟时间,姜宇宁就收到了,来自燕京大饭店的视频。 “老爷请看。” 魏文亮越看脸上的表情越精彩,当看到被儿子戏弄的,郇家管家郇青祥那扭曲的一张脸时,很不以为然地说道:“郇家,郇家很了不起吗?” “近年来,燕京四大家族越来越跋扈了。” “是啊,借祖辈的余荫作威作福不会长久的。对了,视频有没有发给邱俊?” “二叔说他有。” “哈哈哈哈,真想跟宋老喝一杯。” “我想宋老看到视频后,说不定会与老爷有同感。” “会吗?” “应该会。” 魏文亮随即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正如姜宇宁猜测的那样,接到邱俊发回的视频,宋凌燕目不转睛连看了三遍。 同样发出一阵舒心的笑声后,又突然伤感起来。 “小兰妹妹,大哥始终相信妹妹你还活在世上。” 嘴里喃喃着,宋凌燕内心却十分疑惑。以宋魏两家联手的力量,几个月过去了,竟然没有打听到十五年前失踪的,任小兰一丝一毫的踪迹。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不是说宋魏两家联手就可以天下无敌,可若是查点国家机密之外的信息,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时候。 当然不会只有宋魏两家关注,发生在燕京大饭店的一幕。也不是只有宋魏两家,才能拿到视频资料。 比如蔡家,贾家,楚家,当然还有郇家。 当郇家家主郇伟云看完视频资料后,把手中茶杯奋力摔在了地板上。 “不知死活的小畜生,竟敢如此无礼!” “郇老犯不着生那么大的气,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哼,什么金大师,就是一个废物。赶紧给我辞了,这么多年白花了府上多少钱?” “好的,郇老。” “玉林怎么样了?” “郇老放心,大少爷都是皮肉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那个周家的女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无论学业、品性、相貌都是上上之选,只是家庭出身差了些。” “郇家还用得着指望他们吗?” “是,郇老。” “等玉林养好身体后,若是还坚持,就去夏城走一趟,听听周家什么意思。” “青祥记下了,郇老。” “还有,那个任彧能使人返老还童的手段,究竟是药物还是医术?” “青祥无能,至今没有调查清楚。除了宋魏两家无法说上话外,青祥相继联系过米璐奇和萧龙举,两人无不对此守口如瓶。” “哼,两个书呆子而已。不是说那个女孩子的爷爷奶奶,也有类似的经历嘛,到时直接问他们好了。” “是。郇老,任彧那里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一个十八九岁,无根无基的少年,还能逃的出郇家的掌心不成?” “据说宋魏两家正在夏城为任彧建府邸。” “不过是笼络人的手段而已。” “抽时间约约那几个人,也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是,郇老。” 第223章 德艺双馨 “若琳小姐,先生在吗?” 刚刚离开燕京大饭店,周若琳就接到了洪泰来的电话。 “洪先生,少爷在。洪先生要请少爷接电话吗?” “是的,若琳小姐。” “洪先生请稍等。” 接过周若琳递来的手机,任一凡随手打开了免提。 “洪先生,是我。” “先生,齐玉副主任要与先生讲话。” “任先生好,我是齐玉。” “齐副主任好。” “让任先生受委屈了,都是齐玉的工作失误。”稍微停顿了一下,齐玉接着说:“任先生现在可有要事要办?” “那倒没有,正准备去北海划船。” “能否请任先生屈尊来一下会议现场?任先生放心,等会议结束,齐玉愿为先生划桨摇橹。” 带着那一脸标志性的淡淡笑意,任一凡转头看了一眼周若琳,才对着电话说:“岂敢。我们一会到。” 是啊,总不能把周若琳扔下不管。万一再碰到蔡敏、郇玉林之流,到时还真不好向周峰交代。 不管少爷做何决定,周若琳既不问缘由,也绝不会违背。当跟着少爷来到国家卫健委组织的,抗疫方针策略研讨会现场,周若琳表现的更像是少爷的助手。 “先生。若琳小姐。” 首先是洪泰来迎了出来。 “齐玉欢迎任先生、周小姐莅临。” 周若琳虽不在受邀之列,不过要看是谁带进来的。想来齐玉与周若琳,之前应该没有交集,能知道周若琳的身份,定然是提前从洪泰来那里获悉的。 看着只有十八九岁,却在夏城混出了个“神医”名号的少年任彧,缺席了上午的会议,现在回来竟然带来一位,同样年轻的美女助手。 这让原本就不拿正眼看任彧的人,更加坚信任彧就是个混混的观点了。 尤其是当齐玉把任彧领到主席台上,而小有名气的洪泰来,待任彧就坐后,才恭敬地坐于任彧旁边,顿时引来台下一阵骚动。 带着那脸标志性的淡淡笑意,不卑不亢地坐在那里,任一凡可没心思理会,台下众人嘈杂的议论。 见主席台上就坐的人数,只有了了四人,倒也印证了当时洪芸传递的,洪泰来说过的话:有类似头衔的,全国不会超过一手之数。 接下来则是作为会议主持人的齐玉,向与会者介绍主席台上四人的身份,被国家卫健委聘任的职务与头衔。 …… “任彧任先生,此次疫情最早发现者,最早提出防疫措施,最早筹备防疫药品、防护用品者。 在洪泰来先生及其洪峰制药的配合协助下,研制出此次疫情至今为止最有疗效,且成本低廉的清瘟颗粒,现在正大量投入临床试验,不日即将获得批号。 我这里有一份来自夏城,来自秦省,来自全国各地,清瘟颗粒临床试验的数据。人均用量四十到五十克,药效作用时间两到二十四小时,治愈率百分之八十七。 还有……” 其实无需再说太多,齐玉正在宣读的清瘟颗粒的临床数据,与会者基本都掌握。只是没人相信,或者说没人愿意相信,这些会与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少年有关。 “齐副主任,据老朽了解,清瘟颗粒本是洪峰制药的主打产品,早已存在近两百年了。这与任彧任先生又有什么关系?” 面对台下一位七十多岁老者的质疑,无需齐玉解释,洪泰来早已开口道: “李老有所不知。清瘟颗粒的确是洪家洪峰制药,自创办以来一直生产的主打产品。 但是洪家原来生产的清瘟颗粒,用在治疗这次疫情上,有效率不足百分之三十。经任先生重新对清瘟颗粒方剂加以调配后,才达到了目前的疗效。” “如此说来,洪先生及洪峰制药就不是配合协助,而应该是反过来才合理吧?” “泰来有自知之明,岂敢贪天之功据为己有?” “老朽想请问任先生几岁开始学医,又师承何人?” 至此那位被洪泰来称为“李老”的老者,直接向任一凡发问道。 “这很重要吗?” 任一凡脸上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平淡至极的说话语气,被所谓李老看在眼里,听到耳里,分明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年轻人,我们这一行讲究的是德艺双馨,难道年轻人的师长没有……” 怒气攻心的李老,干脆用“年轻人”三字来称呼任一凡了。 不过并没让他说下去,不然下午的会议就变成扯淡时间了。任一凡果断打断了对方。 “无艺何来徳?看你目赤筋黑,舌白唇干,气浮血亏,明显肝气不足,心火过旺,脾亏肾虚。先把自身调理好,再来说教不迟。” “你……” 所谓李老只说了一个字,就再没有了下文,其他人也都识趣地,闭上了想要向任一凡发难的嘴。一时间,整个会议室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其实,当下最为纠结的莫过于那个李老。自己什么病,干了一辈子中医的他能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来,怎么都治不好不说,还大有日益加重的趋势。 今天被那个怎么都看不起,也无法看得起的少年,不过远远看了一眼,就把自己的病情说的丝毫不差,难道那年轻人真是神医不成? 若果真是,岂不是自己把活路堵死了? 对于在中医界颇有名气的李新,齐玉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率先向任彧任先生发难。若说齐玉心中没有火气是不可能。 见李新脸上红一阵白一振的,不说齐玉也能猜到,此时此刻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会再给他开口的机会,齐玉趁机宣布会议继续进行。 第224章 又见思凡 不好驳了齐玉的面子,不论是其与宋家,及舅舅宋凌燕的关系,还是将来洪峰制药那里,所以任一凡坚持参加完了当天下午的会议。 之后干脆把与会的相关事宜。都推给洪泰来。第二天早饭后,在周若琳的陪同下,继续昨天未能如愿的北海之行。 “少爷,还是我来吧。” 哪有少爷划船,侍女坐船的道理?可仅仅少爷一个眼神,就让周若琳乖乖坐在船头,不言不语了。 碧波荡漾,微风扑面,细柳成行,游人如织。 一时间,坐于船尾慢慢划着船的任一凡,心中放下了所有俗事,大有超脱之感。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虽身在其中,却彻底成为了一个局外人。 “咦,大哥哥,怎么是你?” 突然被一个熟悉的,脆生生,略带童稚之音拉回到现实中。任一凡扭头发现,不知何时划过来,与自己并列的一条小船上坐着的,正是那天在古玩街遇到,名叫思凡的小女孩。 而坐于船尾摇奖的不是旁人,正是被小女孩称为侬燕姐姐,长相极为漂亮的那个女孩子。 “是啊,真的很巧,我们又见面了。” “大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叫思凡。” “任一凡。” 任一凡话一出口,就发现思凡那张,挂着似曾相识淡淡笑意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本就给人古灵精怪印象的思凡,小嘴张成o型,长长的睫毛连连闪动,直直盯着任一凡看了半天才说:“怎么会这么巧?” 不仅是任一凡和思凡,就是听到两人对话的周若琳和侬燕,无不感觉这也太巧了点。 名字中有“凡”字的人不少,而一个名字中有个“凡”字,另一个叫“思凡”的两个互不相识的人,接连两次巧遇的概率,就小之又小了。 特别是两人脸上,都带着非常相似的淡淡笑意。就更让人感觉匪夷所思了。 若不是知道少爷任一凡的母亲,在十五年前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而且少爷与小女孩的年龄,相差也有些大,周若琳真的会误会,那个叫思凡的小女孩,会不会是少爷的妹妹。 “大哥哥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思凡,不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吗?” “侬燕姐姐,我不是……” “好了,思凡,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又要被夫人责怪了。” “侬燕姐姐!”明显意犹未尽的思凡,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本不情愿地向任一凡打招呼道:“大哥哥,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 挥挥手,看着侬燕摇着浆,小船越划越远,任一凡心头竟生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一次,从少爷那始终挂着淡淡笑意,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周若琳看到了一丝异样的表情。 能够猜到,一定与离去的小女孩思凡有关。可周若琳却不确定,少爷是不是因思凡而联想到了失踪的母亲,所以才会有了明显的表情变化。 “我们也回去吧。” 听少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自己说话,一时不想打扰少爷的周若琳,只是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第225章 假如 回到京畿大酒店,匆匆用过午饭,把自己关进总统套房的任一凡,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任一凡,思凡,两个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名字,两次间隔不长的巧遇。 尤其是,上次在古玩街遇到小女孩思凡后,回到夏城就得到了邓飞汇报:杜立勇疯了,那两个把姥姥沉江的凶手,崔兆礼和李伟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尸检结果是同时死于心肌梗死。事后警方虽有所怀疑,却没发现其他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不知为何,今天再次巧遇小女孩思凡后,竟同时在任一凡脑海里冒了出来。 如果杜立勇的疯是有心人惩治的结果,那就不能排除把姥姥沉江的两人的死,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当时得到邓飞汇报,任一凡就已经认定,害死姥姥的三人的遭遇,绝不可能是孤立事件。现在则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那么会是谁站出来,惩治害死姥姥的凶手,替姥姥报仇的呢? 任一凡可不相信,对杜立勇三人出手的目的是灭口。毕竟始作俑者的周家,死的死,自首的自首,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冒险处置杜立勇三人了。 除自己以外,这个世界上与姥姥最亲的人只有母亲。就是说有意为姥姥报仇的人,除自己与母亲外,将再不回有第三人。 可前提是,自己九岁那年,事先毫无征兆失踪的母亲还活在世上。 十几年过去,在任一凡的意识深处,早就认定母亲已不在人世了。 突然,任一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母亲失踪时自己九岁,今年自己二十四岁。小女孩思凡,十三四岁。自己大思凡十岁。 这……是不是同样过于巧合了?! 现在已经知道,母亲任小兰与生父魏文亮签订代孕协议的事,也就知道母亲是在读大学时怀上的自己。那时母亲不过二十岁不到,母亲失踪时也不过二十八九岁。 假如,任一凡忍不住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假如母亲失踪的当年又怀上了孩子,到今天岂不正是小女孩思凡的年龄? 想到这里,任一凡脑子里嗡的一声。 首先,如果思凡真是母亲失踪后生的孩子,那么取这样一个名字的用意,就显而易见了。 其次,如果母亲真的还活在世上,那么惩治杜立勇三人的,就一定是母亲无疑了。也只有是出自母亲之手,才符合整个事件的逻辑。 可是,如果真是母亲,为什么不与自己联系?! 任一凡可不相信是因为自己容貌的变化所致。 不论是把杜立勇吓疯,还是让崔兆礼和李伟,同时死于看起来像是心肌梗死的症状,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还是假如,假如真的是母亲所为,母亲又是用的什么方法。任一凡并不相信,母亲有那能力。母亲失踪前,只是一名肄业大学生,找不到轻松的工作,不过是找了一份,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的差事。 母亲没有能力,就一定有人或势力帮母亲完成了,惩治杜立勇三人,为姥姥报仇的大事。 那么,顺理成章地,不能不让任一凡怀疑,如果以上推测抖成立的话,母亲至今不与自己相认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帮母亲那人或势力的意思? 或者说,母亲是不是一直被那人或势力限制着自由? “哼!” 想到这里的任一凡,不由自主怒哼了一声。 第226章 啊?是,少爷 “少爷,萧先生来访。” 到傍晚时分,走出总统套房的任一凡,看到站在门外的周若琳,马上就明白,应该守在那里有些时间了。 “萧先生来多久了?” “一个半小时前。二叔和邓老板陪着喝茶。” 一边说着,周若琳一边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总统套房配属的会议室门。 随着房门打开,萧龙举一步迈出来,向任一凡躬身道:“先生,是龙举失礼了。因朋友力邀参加其书画展,龙举不得不前去。若是知道先生连日有暇,断不会答应。” “萧先生请室内叙话。”一边把萧龙举让进总统套房的会客厅,一边说道:“本是安排好的行程,临时想要提前两天,自然与萧先生无关。” 不用吩咐,周若琳早已端上茶水,随即走出去,再次侍立于门外走廊中。反而让邓飞不知该做什么了。 受到老家主吩咐的邱俊反倒是乐见其成,干脆拉邓飞回到刚才的会议室,继续喝茶聊天去了。 “不知先生这次能在燕京逗留多久?” “暂时夏城那边并没有多少要紧的事。” 临来之前,任一凡早已炼化了,足够大半个月用量的何首乌和野山参。由洪芸坐镇,明日洪泰来也将返回夏城,只要愿意,任一凡的确有足够的时间留下来。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米主席明日也将回京。大家正好可以坐下来,仔细商量商量先生书法展的大事了。” 并没有马上接萧龙举的话,而是对进来添水的周若琳点点头,示意其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明白了少爷意思的周若琳,却没有入座,而是走过去,垂手站在了少爷右后侧。 “萧先生,这次会展大可不必过于宣扬。如有需要之处,只管与若琳小姐联系。” 邓飞是个粗人,洪芸短时间内难以脱身,任一凡临时起意,把书法展居中联络的事交给了周若琳。 想来有着报恩执念的周若琳,开学之后,稍微耽误她一点学习的时间,问题应该不大。 “龙举无不遵命。” 即便任一凡不说,知道其没有手机的萧龙举,也要提这件事。居中联络的事,交给还在燕京读书的周家小姐,当然最好不过。 “若琳知会邱俊一声,晚饭就就留先生在这里用吧。” “是,少爷。” “且慢,且慢。” 刚要抬脚的周若琳被萧龙举拦下了。 “先生可能还不知道,早在先生确定进京那天,亲家古青春已经打电话告诉龙举了。 青春说,菜馆那边总共能挤出十四个菜,可以分两次招待先生。不如今晚我们就过去吃吧。” 既然能去古家私房菜馆吃,谁还愿意留在京畿大酒店?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任一凡也不再客套,率先站起来,走了出去。 虽在会议室喝茶聊天,邱俊和邓飞,无不时刻留意着总统套房的动静。听到开门声,立刻就走了出来。 “少爷,邱俊已通知酒店安排晚宴了。” “不用了。”任一凡沉吟片刻后,吩咐邓飞道:“给姜宇宁打个电话,就说今晚我跟萧先生,去古家私房菜馆用餐。再联系一下洪先生,直接送洪先生过去吧。” “是,少爷。” 等任一凡和萧龙举来到酒店大堂,邱俊已通知于魁星把车辆准备好了。 “若琳一起去吧。” “啊?是,少爷。” 实在没想到少爷会带上自己,周若琳不由自主“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第227章 十万五千平米 “老爷,邓老板刚刚打电话,传达少爷的原话说,少爷今晚与萧先生在古家私房菜馆用餐。” 闻言先是一愣的魏文亮,下意识开口道:“就这些?” “就这些,老爷。” 随即明白过来魏文亮开怀一笑道:“快,快备车。” 见姜宇宁转身要走,魏文亮又喊住他吩咐道:“把府中最好的酒带上些,任先生可是海量。” “明白了,老爷。” 自从知道自己还有个私生子起,又是夫人,又是女儿,又是女婿给闹的,魏文亮就没有过一天好心情。刚刚听到管家复述的,来自儿子身边人邓飞的电话内容,不能不让魏文亮心情舒畅至极。 这说明什么,说明儿子总算愿意一点点接受自己了。 本来自从知道儿子进京的消息后,就一直在纠结,该如何去见见儿子,又不至于让父子俩过于尴尬。这不机会说来就来了。 等魏文亮赶到古家私房菜馆时,萧龙举、任一凡、周若琳三人早就到了。 “任先生好,萧先生好。” “魏总好。” “魏老请。” 见少爷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魏家家主魏文亮,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周若琳不失时机地,替少爷应付了一句。 “任先生请,萧先生请,周小姐请。” 堂堂的魏家家主,竟然以这样的语气和态度与自己说话,即便明知是沾了少爷的光,周若琳一时之间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让周若琳不解的是,若说宋家与少爷越走越近,还有情可原。毕竟少爷已经在周家、洪家面前,公开了任彧就是任一凡的秘密。 而宋家最初与家族交恶正是因为少爷任一凡。尽管至今不知少爷与宋家究竟有什么关系,但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外人不了解的关系。 可是魏家,亲眼所见魏家家主对少爷的姿态越来越恭谨,甚至超过了宋家,大有低三下四的意思。 如果说只是因为那颗正元丹,周若琳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毕竟得到正元丹的,可不仅仅魏家家主一人。 与周若琳有同感的,还有萧龙举。他与宋家的渊源比较深,多少能理解老家主宋凌燕对先生任彧的心情。可是魏家家主魏文亮近来,对任彧任先生近乎讨好的态度,萧龙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入座不久,洪泰来也到了 “任先生好,魏老好,洪先生好,周小姐好。爸爸,孩子爷爷今天上午刚刚来电话吩咐过,如果临时挤出来的十四道菜不够,可以把原来预订的推掉一桌……” “不可。”听萧龙举的女儿,古青春的儿媳古玉秀说到这里,任一凡立刻打断道:“如若如此,任彧将再无脸前来。” “任先生言重了。” “玉秀,这事暂且不提,回头爸爸跟亲家聊聊。先上菜吧。” “好的,爸爸。” 不大会酒菜陆续上桌,当然喝的是魏文亮带来的酒。 推杯换盏之际,酒酣耳热的萧龙举突然来了一句:“先生,不知在三官庙正在起建的府邸,可有龙举一席之地?” “萧先生这是何意?只要萧先生有暇,别说一席之地,”说到这里,任一凡扭头看向周若琳说:“若琳给萧先生说吧。” “是,少爷。”周若琳语速缓慢,口齿清晰地对萧龙举说:“萧先生多虑了。正在三官庙起建的少爷府邸,总共分为三部分。” 周若琳刚说到这里,任一凡首先被吸引了注意力,几乎目不转睛盯着周若琳,等待她的后话。 “一是魏府出资修建的东跨院,二是宋府出资修建的西跨院,三是三官庙用洪府近几年施舍的多余资金,修建的主别墅。 少爷府邸总建筑面积超过十万五千平米,萧先生大可不必担心。” 听周若琳说完,任一凡先是看向旁边的洪泰来,见对方含笑不语,又马上问周若琳道:“若琳,规划图可有?” 这让从未看过一眼规划图,没听宋、魏、洪三家讨论结果只言片语的任一凡,不由大吃一惊。 “少爷,在酒店房间。” 还跨院,修建普通跨院用得着地基的地质勘探资料吗?不用问,宋魏两家建的也一定是别墅无疑了。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老了老了,萧龙举托先生的福,总算找到一个好归宿。” 第228章 小道也有同感 由于周若琳没能及时返回夏城,宋家出资修建的所谓西跨院,其实就是为先生修建府邸的西别墅群的地勘资料出来后,在征得洪芸小姐同意后,悟苍道长干脆派洪庆送到了唐城。 自然洪家,严格说是三官庙以洪家施舍钱款余额修建的,主别墅群地勘资料无需外送。本就是请夏城建筑设计院设计的,一个电话过去,对方马上就派人取走了。 逼仄的密室,简陋至极的门房,先生都毫不嫌弃。悟苍道长知道,若不是自己鼓动,先生一定不会同意建设府邸的。 站在三官庙前,面对均已取得地勘资料,由宋、魏、洪出资的三处建筑群,共同构建起的先生府邸的轮廓,悟苍道长顿时踌躇满志起来。 三百年了,三官庙总算在自己这一代,完成了使命。可并不意味着,三官庙从此就可有可无了。 既然等到了乾道人转世的先生任一凡,那么三官庙一定还要辅佐先生,一路走下去。 庚子为首亥做尾, 鹰见愁中冰累累。 吾师应劫逢二九, 三官庙中暗香飞。 既然流传三百多年的谶诗应验了,那么乾道人转世所应之劫就一定非同凡响。 知道先生所应之劫与眼下的疫情有关,或者说应该起于眼下疫情,但绝不会仅限于此。以悟苍道长的道行,却参不透疫情之后,未完之劫又是什么。 参不透不是还有先生吗? 悟苍道长本就是豁达之人,不然也不会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能修炼到如此地步。 “道长。” “小姐,快请到门房奉茶。” 自从先生进京后,洪芸小姐是第一次来三官庙。平时需要请示或商量事情时,基本都是洪庆居中跑腿。 洪芸来到西侧门房,刚坐下,古青春已是一手暖瓶,一手茶壶走了进来。 由于前段时间,前来登记的人数实在太多,三官庙不得不暂时停止继续登记造册。 自然早已知道洪芸小姐与先生的关系,所以古青春每遇到洪芸小姐,几乎等同于先生一般尊重。 “怎好劳古老大驾?” 洪芸急忙站起来,伸手就要接古青春手中的茶具。 “小姐无需跟青春客气。” “是啊,小姐。那天古老板可是对小道说过,如果小姐真有兴趣,古老板愿意把古家菜谱倾囊相授。” “啊,谢谢古老。” 听到这个消息的洪芸,先是一阵惊喜。随即却想起来,当时古青春古老板刚来时,也是在这西侧门房中,悟苍道长那句半真半假的话。 “古家菜谱从不外传,但若是先生的人,比如先生的爱人,或许可以考虑。” 脸颊顿时绯红的洪芸,顾不上再去与古青春挣竞,接过古青春递来的茶盅,微微垂下了头。 “小姐来找小道是不是有事?” 这个悟苍道长……洪芸在心里埋怨悟苍道长一声,抬起余韵未退的脸,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 “刚刚接到陪少爷进京的,若琳小姐的电话,转述少爷的意思,是不是尽量缩小正在起建的府邸规模。” “以小姐的意思呢?” “实不相瞒,芸儿也觉得过于夸张了些。” “哈哈,小道也有同感。要不还是请小姐与宋老神仙,魏家主,以及洪先生商量商量,小道无不遵从就是。” 若是自己方便开口,何止于跑来三官庙? 洪芸腹诽了悟苍道长一句后,又闲聊了两句,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倒也不是洪芸撒谎,因同学李丽上午就打电话说,晚上若没事的话一起坐坐。听李丽的意思并没有约其他什么人,只是几个同学,洪芸也就答应了。 第229章 江晓雅 如约来到闻香楼,李丽提前订好的包间内,一眼看见李丽旁边,虽不熟悉,却彼此认识的江晓雅,洪芸马上就明白了,李丽安排这次聚会的原因所在。 “洪大小姐是越来越迷人了,真是我见犹怜啊。”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指着身边的江晓雅说:“还用我给你们介绍吗?” “洪芸姐。” “晓雅放假了?” “是啊,回来有几天了。知道洪芸姐最近很忙,一直想去拜访又怕打扰到洪芸姐。” 江晓雅与周若琳同级,比李丽和洪芸低了三级。若不是李丽与她们两人熟识,洪芸不过是知道有这样两个人而已。 待洪芸入座后,原本以为只有她们三个时,却见主陪的位子空着,不由转头看向李丽。 “洪大小姐就不能暂时装一装糊涂?”李丽嘻嘻哈哈道:“慧极必伤啊。” 接下来大都是李丽和洪芸在聊,江晓雅则临时充当了房间服务员的角色。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包间房门被推开后,洪芸发现,联袂而入的一男一女,自己竟然都不认识。 “来,我给你们介绍。” 李丽首先指着那一对,年龄与自己相仿的男女,向洪芸说道:“我大学学长赵劲松,学妹林菲菲。” 又指指洪芸,对两人介绍说:“我高中同学,洪家大小姐洪芸。” “洪芸小姐,幸会。” 正当洪芸好奇,既然江晓雅在,那么今晚请自己来,就一定是为江家的事。 可这两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不成? “洪芸姐,这是我小舅舅和小舅妈。” 总算是江晓雅为自己解惑了。可看两人的年龄,赵劲松也就比自己大两三岁。而林菲菲还比自己小。甚至跟江晓雅的年龄差不多。 洪芸可是知道,江沁果六十出头。江晓雅的母亲也已接近六十,姐弟俩怎么差近三十岁? 随着酒菜陆续上桌,毕竟是同龄人,相互之间还是比较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特别是有林丽在,就不存在冷场一说。所以包间的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芸儿不知道吧,赵劲松可是在省卫健委工作。现在已经是分管医疗卫生的大科长了。” “林丽就好开玩笑,什么大科长,就一小小的公务员。洪芸小姐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岂敢。以后还望赵科长多多关照。” 虽然帮父亲管理洪峰制药有些时日了,可类似跑省市卫健委的事,有药厂专门的职能部门负责,洪芸几乎很少与卫健委的人打交道。所以,自然也就不认识,甚至没听说过有赵劲松这号人。 “呵呵,洪芸小姐客气了。” 还好,直到一个多小时后酒宴结束,不论是赵劲松,还是江晓雅都没有提江家的事。让洪芸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 与赵劲松夫妻及江晓雅分手后,林丽有些歉意地对洪芸解释说:“芸儿可不要怪我,今晚这事是江晓雅的姑姑,江薇求到我妈那里了。实在推脱不开,才不得不答应下来的。” “我有那么小气吗?” 当然不会怪林丽。以林丽父母在夏城政界的身份地位,既有有求于人的时候,也有还人情的时候。很多时候的确是身不由己。 再说,洪家偶尔也会求林丽帮忙。 第230章 被劫持 洪芸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与林丽分手后,直接驱车来到了休闲广场旁边的咖啡馆。心里琢磨着江家今晚如此安排的用意。 江家还是不死心。这倒不难理解,换谁都不会轻易认输。 搬出江晓雅应该是想,能通过自己与少爷说上话。而同时将江晓雅的舅舅赵劲松推出来,是想借用其在省卫健委工作的身份,比较方便跟洪家打交道。另外也多多少少隐含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想到这里,洪芸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心道江家还是太不了解少爷了。看看周家就明白了,若是能与周家那样,不说非要臣服不可,只要不再威胁到洪峰制药,不再给防疫大计添乱。少爷定然不会过为己甚,定然会放江家一马。 自从那天接连遇袭后,才知道江家一直跟踪的是自己,这不能不让洪芸心中有气。不然少爷征求自己意见时,才会果断拒绝了,江家想通过爸爸向少爷说情的想法。 没在咖啡馆待太久,前后不过四十分钟,洪芸离开咖啡馆,走到停在门前的车旁,刚拉开车门弯腰坐进去,就被来自,不知何时藏进自己车内的,后排座上的两个人控制了。 “别出声,不然休怪爷不懂怜香惜玉。” 背后那人拿刀抵在自己的后脖颈处,语气冷冷地说道。 右后侧那人则压低声音道:“开车。出城向鹰见愁方向开。” 通过后视镜,借助路灯光还是大致能看清,后排座两人的相貌。 三十来岁的年龄,体格健壮,穿着也都很随意。听口音洪芸基本能分辨得出,应该是来自京畿一带。 知道小龙小凤,就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包内,心里有底的洪芸,却没有马上对两人采取行动。 由于小龙小凤出手就是致命伤,若非迫不得已,洪芸真不想动用两小。再说就算动手,也要先弄清两人的意图。 不到十五分钟,已是来到鹰见愁。虽是盛夏,可时间早过了九点,鹰见愁已经很难看到游人了。 在后排座上两人的胁迫下,把车停在较为僻静处,之后三人徒步而上。好巧不巧地,两人竟挟持洪芸来到了,那块巨石旁。 “两个选择,一是从这里跳下去,二是按照我们的吩咐去做。” “做什么?” “这就对了。先告诉我们任彧是如何让人变年轻的。” 一直在琢磨两人挟持自己的目的,总以为是向少爷寻仇,没想到却是为正元丹而来。 “想好了再说。先是唐城宋家宋凌燕,再是你父亲洪泰来,别告诉我们你不知道。” 洪芸想了想,对两人说:“是正元丹。” “正元丹?” “是的。” “马上给任彧打电话。” “少爷没有手机。” “别废话,你肯定知道该如何联系任彧。快点,别逼我们动粗。” 很想知道两人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除了正元丹外,他们还有没有其他意图。所以,犹豫了刹那的洪芸还是拨通周若琳的手机。 “小姐晚上好。小姐是不是找少爷有事?” “是啊,若琳。少爷现在方便吗?” “小姐稍等。” 此时的任一凡刚刚与萧龙举、生父魏文亮分手,跟洪泰来一起回到京畿大酒店不久。 接过敲门进来的周若琳递来的手机,听周若琳说“小姐要与少爷通话”,任一凡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洪芸绝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第231章 龙凤之威 “芸儿,是我。” “少爷……” “听着,洪芸现在我们手上。如果不按照我们的吩咐去做,马上把洪芸扔下鹰见愁。” 手机中的洪芸刚说了两个字,就变成了一个恶狠狠的男声。不用对方说,任一凡也明白洪芸是被劫持了。 “说吧,你们要做什么?” “交出正元丹,我们马上放了洪芸。” “交给谁?” “交给周若琳,让她独自带着正元丹到酒店外打车,不许跟踪,不然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还有吗?” “别废话,五分钟之内,若周若琳没有打车离开酒店,就等着给洪芸收尸吧。” “我要跟洪芸通话。” “不仅现在不行。如果一小时之内,我们拿不到让人年轻二十多岁的正元丹,你将再没机会了。” “芸儿,开始吧。” 任一凡可不相信,挟持洪芸的两人,会背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洪芸,给自己打电话。 “开什么开始?”正与任一凡通电话那人,听到电话中传来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由转身看着洪芸问:“不会是你身上就有正元丹吧?” “小龙小凤。” 早在从车里下来时,洪芸已经暗暗命令小龙小凤,缠绕到自己的左右手腕上了。只是劫持她的两个人,压根就没拿洪芸当回事,也就不可能去注意,洪芸手腕上的细微变化。 不用少爷吩咐,弄清了两人的意图,尤其是从两人与少爷的通话内容中,很容易猜出他们的背景,必然是燕京某势力。 先是蔡家,继而贾家,昨天又是郇家,在洪芸想来,劫持自己的两人,十有八九是来自,总找少爷麻烦的以上三家人之一。 若说洪芸心里不生气是假的,既然少爷都发话要小龙小凤出手了,洪芸想都没想,刘给两小下达了命令。 “啊呀,什么东西?!” 被小龙小凤袭击的两人,因为距离太近,根本就没看到是被什么东西,各自在自己手腕上咬了一口。 由于担心暴露了行踪,虽然剧痛难忍,开始还是咬牙坚持着。可没坚持几个呼吸,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时间,整个鹰见愁都是两人毫无人声的惨叫。 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急忙捡起地上的手机,边与少爷通话,边向停车处跑去。 “少爷。” “芸儿没事了?” “没事了。少爷,他们怎么办?” “就留给警方吧。” “可是他们知道了正元丹。” “芸儿放心吧,他们不会机会开口的。” 虽然没明白少爷的意思,洪芸却没再就此追问。而是转变话题道:“少爷,会是什么人派他们来的?” “不外乎那几家,一般人不会有这胆量和能力。” 已经坐进车里的洪芸,边发动车边柔声叮嘱道:“听口音的确是京畿一带,少爷可要当心。” “芸儿放心,先回家吧,时间不早了,路上慢点开车。” “嗯,芸儿会的。” 虽然被人劫持了,因为有小龙小凤作为依仗,并没怎么担惊受怕。 反而是少爷最后一句满是关切的话,听的洪芸心头暖暖的、柔柔的。直到回到府中,洗漱后躺在床上,兀自陶醉其中。 第232章 任一凡的困惑 是蔡家吗? 蔡聪蔡敏兄弟,至今还不好意思出门见人。而受王吉庆牵连主动自首的蔡昶,还在留滞期间。应该还没精力再动歪心思。 贾家吗? 任一凡可不相信,上次在古玩街吃了瘪的贾震会善罢甘休。所以不能排除贾家的可能。 郇家呢? 昨天刚刚发生冲突,今天就派人前去夏城的可能性不大。特别是昨天郇青祥,还邀请自己去郇家与什么郇老一晤。 在没有与自己接触、试探之前,就动手,是不符合逻辑的。所以郇家的嫌疑也可以排除。 至于目前还没有露面的楚家,任一凡反倒不好下结论了。在没有接触过,并不了解的情况下,总不能贸然把燕京四大家都归为一类吧? 还有两个人不能排除,那就是突然隐匿起来的魏凤和张继祖。尤其是张继祖,竟然明目张胆派人跑到夏城,接手了周毅和邱卫东合伙买下的,邓飞的那三家赌场。 没有人会相信,张继祖是看上了那三家赌场的潜力。那么张继祖的用意也就不言自明了。 盘腿而坐的任一凡,没再接着分析下去,而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状态。 自从被悟苍道长师徒四人,由鹰见愁抬回三官庙,醒来后的任一凡始终有个困惑没能解开。 那就是每当进入修炼状态,总感觉意识,准确说应该是神魂,并没有停留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中。 至于进入了什么地方,任一凡根本无法描述。唯一感知到的区别是,神魂进入的地方,有着浓郁至极的天地灵气。若是与身体所在的现实世界比,可谓天壤之别。 而且神魂不用修炼,就可以日益壮大。其进境与身体修炼速度比,同样不可同日而语。 也就说,自己的身体和神魂可以同时修炼。这也是任一凡最初曾经误会,自己似乎有两个神魂或意识的原因。 还有就是,每次取正元丹,以及上次在古玩街取出的那只手镯。任一凡同样不知道,事先正元丹和手镯藏在哪里。 只是知道自己本就拥有那些东西,需要的时候,动念之间就会出现在手中。 可是有时候刻意去搜索,乾道人留下的记忆,却未必能找到。更没有丝毫有关,只能感觉到的,神魂所处地方的点滴记忆。 第二天晚饭后,先是打发邱俊把洪泰来送回夏城,同时也让邓飞回去协助洪芸。任一凡可不想洪芸被挟持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只留下周若琳陪着,前去与萧龙举、米璐奇等人,协商书法展的事宜。 既然已经明确交给了周若琳负责,任一凡当然不会多操心。不过是按时到场,以示对萧龙举等人的尊重而已。 说起来举办展会的事宜并不复杂,特别是对于米璐奇和萧龙举来说,可谓轻车熟路。大多时候是接待那些慕名而来的,想要与既是书法家又是神医,年龄却只有十八九的少年任彧任先生的社会名流。 书法还在其次,由萧龙举样貌的变化上,谁会不觊觎任彧任先生,那让人一夜之间年轻二十多岁,神乎其技的医术?! 第233章 燕京四少之楚玉 由于是疫情期间,书法协会与萧龙举都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所以只是在小范围内传开来,慕名而来的并不算多。 “想必这位就是最近风头无两,人称神医的任彧任先生了吧?” 看着眼前三十来岁,真可谓玉树临风,被萧龙举称呼“夏侯玉卿”的男子脸上,那不屑的神情,听着他戏谑的话语。 脸上挂着淡淡笑意的任一凡,如同看一团空气一样。那神情给人的感觉,似乎目光能透过夏侯玉卿的身体,看到对面窗外的风景似的。 直接被无视的夏侯玉卿,虽有些讪讪的,不过倒也没再继续针对任一凡。而是目光一转,仔细打量起了周若琳。 “请问,可是周若琳周小姐?” “周若琳。” 尽管心中有气,可周若琳却不能,也做不到像少爷那样,无视眼前的夏侯玉卿。 “久闻周小姐芳名,今日得见实在幸甚。” 听着对方不伦不类的话语,周若琳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心中暗想,不会又是一个郇玉林吧?不能再给少爷惹事了,于是周若琳干脆也不再搭理对方。 自从向在场诸人介绍夏侯玉卿后,萧龙举就略显尴尬地坐在位子上。尤其是夏侯玉卿首先找上任先生时,萧龙举明显欠了欠身子,似乎要站起来的样子。可最终还是没有动。 见夏侯玉卿在任先生那里自讨没趣后,继而又去纠缠周若琳小姐。至此,萧龙举再也坐不住了。 他可是清楚得很,不论是魏家的小少爷张冲,还是蔡家的蔡聪蔡敏,郇家的郇玉林,被任先生暴揍的起因无不是周若琳。 若是这个背景显赫,却典型不学无术,空长了一副好皮囊,人称“废物侯”的夏侯玉卿,被任先生在这国家书法协会组织的会议现场给揍了,萧龙举是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周……” “夏侯公子,快请入座喝茶。” 没让夏侯玉卿继续说下去,萧龙举伸手拉着他,坐到远离周若琳的位子上,并亲自端起一杯茶递了过去。 “玉卿怎敢劳萧老大驾。若是被家父知道,是绝饶不了玉卿的。” 不伦不类就不伦不类吧,只要别再惹任先生。萧龙举难免会在心里埋怨,到底是谁不小心,把消息透露给了夏侯家,透露给了夏侯玉卿。 好在,不知是夏侯玉卿,看过任先生收拾他人的视频,还是听说过什么。虽然被任先生和周小姐弄了个没脸,接下来却没再发作。萧龙举心里总算暗暗松了口气。 “呀,玉卿兄竟然早到一步?” “楚玉兄,多谢多谢。” 一见走进来的,正与夏侯玉卿打招呼的这人,萧龙举就什么都明白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人称燕京四少的楚家大公子楚玉。 楚玉的爷爷楚云天,是国家书法协会常任理事,可想而知,如何瞒得了楚家? 那么夏侯玉卿不请自来,也一定是楚玉所为。 至于楚玉,不论是萧龙举还是在座的其他人,对其评价都远高于,燕京四少中的其他三位。 无他,楚玉的确是名副其实的,琴棋书画都拿得起放得下,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第234章 你想学什么? “失敬失敬。萧老,楚玉有礼了。” 萧龙举对楚玉还算了解,相互之间也比较熟悉,所以并没在意他进来后,忽略自己,而先与夏侯玉卿打招呼的失礼之举。 “呵呵,楚玉贤侄,就免了这些俗礼吧。” “恭敬不如从命。”楚玉随即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任一凡问萧龙举道:“萧老,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任彧任先生吧,任先生旁边的应该是周小姐?” “正是……” “楚玉兄不是明知故问吗?” “哦,玉卿兄什么意思?” 被夏侯玉卿打断的萧龙举,陡然又有些紧张起来。 “你们燕京四少,至今在任彧任先生面前,还能独善其身的,也就楚玉兄一人了。” 虽然这话说的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可夏侯玉卿却是说了句实话。只是这实话多少有点拱火的味道。 “最近无论走到哪里,无不在谈论任先生通神的医术,震古烁今的书法,傲视群雄的武技,莫测高深的道行。” 果然听到夏侯玉卿的话,楚玉起身边说边走,来到任一凡面前后,拱手一礼道:“楚玉见过任先生。” 尽管楚玉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但没有谁看不出来,特别是了解他的人,比如萧龙举,他接下来一定会向任彧任先生挑战的。 所谓恃才傲物,这是大多数自以为是的人的通病――容不得有人比自己强。 “楚玉贤侄,今天邀请各位前来,主要是讨论任先生书法展的相关事宜,并借此机会相互交流一下心得。楚玉贤侄……” “萧老,楚玉正有此意,想请任彧任先生赐教一二可否?” 萧龙举没想到,楚玉会故意歪曲自己的意思。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先生任彧打断了。 “你想学什么?” 突然听到先生任彧的这句话,包括萧龙举在内,都难免有些发愣。只是当大家反应过来后,顿时传来阵阵笑声。就是萧龙举,也不由流露出一丝笑意。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楚玉故意歪曲萧龙举的话意在前,任彧任先生歪曲楚玉“赐教”词意在后。 “哈哈,好,很好。听任先生的意思,无论楚玉想学什么,任先生都可以赐教了?” 脸上带着那丝标志性的淡淡笑意,任一凡直视着眼前的楚玉,什么表示都没有,相当于默认了。 “不是吧,楚公子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难道任先生也是此道中人?” “不可能吧? “就是啊,医、武、道、书,即便从娘胎里开始学,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了。” 没有理会他人的议论,楚玉再次开口了。 “学生楚玉琴艺粗糙,敢请任先生不吝赐教。” 听到楚玉自降身份,自称学生,同时把任彧任先生高高抬起。在座众人无不在心中暗叹――这才是真正懂打脸艺术的人。 以己之长对彼之短,虽无人知道任彧任先生懂琴艺,但了解楚玉的却都清楚,琴棋书画四艺中,其琴艺是最精的。 试想,一旦任彧任先生不懂,或者琴艺不如楚玉,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情景。 事情出乎意料地发展到眼下地步,就是笃信少爷能力的周若琳,都紧张了起来。不论是在周府做下人时,还是鹰见愁遭劫之后,从未见过或者听谁说过,少爷东琴艺。 萧龙举自然也不例外,他是十分赞成刚才那几个人的私下议论的。以任先生如此年轻的年纪,涉猎那么多技艺,怎么可能做的到呢。心中不由十分自责:都怪自己没事先就楚玉的情况提醒先生。 可以说,在座众人没有谁会相信,集医术、道术、武术、书法于一身,怎么看也不过十八九岁的任彧任先生,还有精力个时间学琴。 第235章 技惊四座 “萧老,任先生,各位同道,学生楚玉献丑了。” 话音落地,早见楚玉几名随从鱼贯而入,琴桌、香炉、檀香、古琴,眨眼已经摆好。 “竟然是早有预谋……” 喜欢看热闹的人哪里都有,不在于身份地位高低,学识之短长。众人言外之意,不过五个字“有热闹看了”。 萧龙举见状也只能是暗自摇头了。知道楚玉平时出门几乎是琴不离身。只是今日是谈论及交流书法心得,依然带琴来的确有“早有预谋”之嫌。 楚玉不再多说,端坐于琴桌之前,闭目调息后,继而调弦转轸,在檀香袅袅的香烟中,一曲《高山流水》如水般,汤汤流出。 真可谓“美哉洋洋乎,在高山也!美哉汤汤乎,志在流水!” 不得不说,楚玉的琴艺虽不说已经登峰造极,但也是登堂入室,常人难及了。一曲弹罢,只把众人听的如醉如痴,良久才起立鼓掌,纷纷向楚玉致敬。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习惯了被人称颂的楚玉,带着满脸自得、胜券在握,似乎已经听到,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被啪啪打脸带给自己无边舒爽的神情,直视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坐在位子上无动于衷的任彧任先生说道: “学生楚玉请任先生赐教。” 楚玉的鸡贼之处,不仅到现在仍自降身份,还在于明知对方,不可能像自己是有备而来,所以肯定不会随身带琴,却偏偏不主动说借琴与任彧任先生的话。 “楚贤侄可否借琴于任先生一用?” 不想看先生难堪,实在看不下去的萧龙举只能开口了。至于任先生懂不懂琴艺,从始至终都没从任先生表情中,看出丝毫异样,萧龙举也只当任先生也是此中高手了。 “不用。” 不用?是不用琴,还是不用楚玉的琴? 被任彧任先生平淡至极的两个字吸引,众人无不暗自猜测到。 知道自己有琴,就和正元丹等放在,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哪里的某处。而且,只要自己动念就能取出。可是任一凡非常纠结,该不该在众人面前泄露这个秘密。 至于之前在周若琳、洪芸,包括萧龙举、舅舅等人,无中生有地拿出正元丹来,多少还好解释,毕竟正元丹的盒子较小。可是一张古琴,可不是在这盛夏季节,能随便藏在身上而不被人发觉的。 稍作犹豫,任一凡起身对萧龙举说了句:“萧先生稍待片刻。”随即抬脚走了出去。 少爷难道是要到街上买琴吗? 不仅是周若琳这样想,萧龙举也在这样猜测。 只是没让众人等太久,不过三五分钟后,见任彧已是抱着一张古琴缓步走了回来。 既不用琴桌,也无需香炉檀香,随手把古琴往茶几上一放,更无需闭目调息,甚至没有弹琴者必做的“调弦转轸”,伸手就弹了起来。 毫无意外,任彧任先生弹的还是《高山流水》。一入耳众人马上就听出来了。 只不过几个音符之后,大家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了。感觉流水汤汤的高山就在眼前,而自己正徜徉其间。 甚至能听到山中悦耳的鸟鸣,能闻到淡淡的花香,以及清新的泥土气息。 若不是被楚玉随从进来收拾琴桌,弄出的响声惊醒,众人都不知道任彧任先生的琴声是何时停下来的。 “先生,龙举三生有幸啊。若非先生,龙举等将终生难以理解,何为‘绕梁三日’,何为‘三月不知肉味’圣人之言的真谛。” 从任彧任先生的琴音中醒来的众人,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灰溜溜离开的楚玉。相互交流着听琴时的感悟,对任彧任先生的敬畏之心,早已是无以复加了。 第236章 狗啃泥 周若琳一双美目,从少爷弹琴开始,就没离开过那张,似曾相识,却又渐渐变得陌生起来的,挂着淡淡笑意的脸。 直到少爷一曲终了,周若琳那张吹弹可破,精致的俏脸早已因激动而绯红。一双好看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已是被泪水模糊了。 只是周若琳自己都说不清,那模糊了双眼的泪水,究竟因何而来。 “先生,这琴……” 当所有人渐渐走出任彧任先生,让人痴迷的琴音营造的意境后,却又被萧龙举盯着任彧任先生刚才出去一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古琴的举动吸引了。 随着萧龙举的目光望过去,众人再次不淡定了。 “竟然是五弦琴,不都是七弦琴吗?” “萧先生,各位,这是在下无意中得到的一张五弦琴。” “那岂不是说,先生,”萧龙举说到这里,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才又接着说:“这岂不是一张真真正正的古琴?” “算是吧。应该早于商晚期。” 早于商晚期是什么概念?岂不是说这张琴是三千多年前的古物。 “任先生,就是说这琴是早于文王被纣王囚于羑里之前了? 五弦琴变为七弦琴,就是由文王和武王各加了一根,在金木水火土之上,增加文武二弦而得来的。” 原本现场肃穆而又和谐的气氛,一下就被谁都没留意的,夏侯玉卿一番不伦不类的话语打破了。 不过夏侯玉卿这番话的内容大体是对的。 如果说夏侯玉卿上面的一番话还勉强能够接受,那他接下来的一句,差不多引起了公愤。若不是顾忌其显赫背景,早就被众人轰出去了。 “任先生这琴可卖?” 任一凡也没想到,夏侯玉卿会问出这样一句来。 “想买?” “希望任先生能够割爱,价钱好说。” “会弹琴吗?”随口问了一句,不等夏侯玉卿接话,任一凡站起来,向大家拱手为礼后,最终对萧龙举道:“萧先生再会。” 随即抬脚向门外走去。周若琳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张三千多年前的古琴,亦步亦趋地跟在少爷身后。 “任先生,周小姐。周小姐且慢,玉卿仰慕已久,能请周小姐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吗?” 夏侯玉卿紧走两步,不管不顾把周若琳给拦了下来。 眼看少爷脚步不停地越走越远,周若琳连续移动脚步,试图绕开夏侯玉卿都没能如愿,周若琳不由有些怒了。 “夏侯先生请自重。” “周小姐,玉卿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嘴里说着,许是发觉任彧已走远,有恃无恐的夏侯玉卿,竟大着胆子想伸手去拉,小心翼翼抱着古琴的周若琳的胳膊。 心下着急的周若琳,忙不迭往旁边一闪。只是唯恐一不小心,再弄坏了少爷如此珍贵的古琴,周若琳的动作难免慢了半拍。 正当夏侯玉卿的手即将抓住自己的胳膊时,周若琳感觉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向外移动了一下,恰好躲开夏侯玉卿的手。 不敢怠慢,周若琳借机绕过夏侯玉卿,抬脚就走。 夏侯玉卿显然是铁定要留下周若琳的联系方式不可了。见周若琳已经绕过了自己,马上又要抬脚追上去。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双脚竟如同焊在了地板上,身体早已大幅前倾,双脚却纹丝未动。 咔嚓、噗通,接连两声,终于被自己大幅前倾的身体,硬生生把一双脚腕齐根折断,除双脚外,夏侯玉卿的身体轰然趴到地板上,摔了个狗啃泥。 第237章 鬼才信 “你说什么,玉卿的双脚都断了?谁干的?!” “夏侯老,公子是去参加萧龙举和米璐奇组织的,书法心得交流会时,遇到了来自夏城的神医任彧,才折断双脚的。” “参加个心得交流会……神医任彧,是不是任彧干的?” 显然夏侯致远早已在关注任一凡了,不然不会有此一问。 “夏侯老,公子摔倒时,任彧距离公子足有五六米开外的距离,而且是背对公子,现场没人看见任彧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哼,有现场录像吗?” “刚给米璐奇打过电话,他说当时因事不在现场……” “我是问有没有现场录像!” “米璐琦说应该有。” “什么叫‘应该有’?!” “夏侯老息怒,我马上过去一趟。” 夏侯致远摆摆手,目视管家夏侯春离开的背影,带着满脸怒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接过佣人递来的茶水,心不在焉地呷了一口,随手放到茶几上,闭目假寐起来。 宋凌燕,周峰与乔英夫妻,魏文亮,萧龙举,古青春,洪泰来……心里又默默把这些人捋了一遍。类似这样的时候,夏侯致远都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想想自己已经年近九十,比宋凌燕还要大一岁。虽说眼下儿女都还出息,可若是自己这棵大树一旦倒了,差不多也就是夏侯家的末日到了。 别的不用多说,只看独孙夏侯玉卿就知道了……每每想到这里,夏侯致远都难免要长叹一声:唉,一代不如一代啊! “夏侯老?” 没想到夏侯春会回来的这么快。 “拿来了?” “是的,夏侯老。” 无需吩咐,夏侯春马上把带回来的现场录像,在客厅投屏中播放出来。 一般会议室是不安装摄像头的。大都是会议组织者,自备摄像和仪器。这次也不例外,当然是由全国书法协会调度安排的。 当夏侯致远从头看下去,虽也震惊并陶醉于,神医任彧那技惊四座的琴艺,可心中挂念着孙子的双脚何以齐腕而断的他,很想马上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让夏侯致远愤懑的是,就在孙子想要拉那个女孩子时,无巧不巧地,竟然有人挡住了摄像头,没能拍到孙子倒地的一幕。 不过还是能看清,此时的神医任彧的背影,的确距离孙子夏侯玉卿足有五六米。也确实没看到背对孙子的任彧,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等那个抱着古琴的女孩子,快步追上神医任彧后,遮挡摄像头的人,也随即闪开来。夏侯致远不仅看到了,趴在地上惨叫的孙子,也看清了遮挡摄像头的人,正是与夏侯家熟识的,书法界泰斗萧龙举。 不是没有怀疑是萧龙举故意为之。可反复看了几次发现,萧龙举跟在孙子身后的动作,非常自然,毫无异常之处。 “你怎么看?” “萧老似乎没有故意遮挡的意图。可是,正常人跌倒,不论什么姿势,在无外力影响下,怎么都不可能折断脚腕。何况公子是两只脚腕齐根而断。” “去医院看过玉卿了?” “是。公子正在动手术,接续两只脚腕,大夫说最少需要十个小时。所以没能见到公子。” “这段录像,米璐奇还给过其他什么人?” “我叮嘱米璐奇不要轻易示人,他也答应了。并保证目前还没有外传。” “哼!鬼才信。” 第238章 那是你儿子 就在夏侯致远观看,米璐奇保证尚未外传的那段录像时,京畿大酒店一个高级会议室内,宋凌燕和魏文亮也在看同一段录像。 “大哥,这可能吗?” 是啊,继医术、道术、武术之外,琴棋书画四艺中,又已占了琴书二艺。而且无不是精妙绝伦。总也不过是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究竟是如何修炼的? 换作其他人,日夜不吃不喝不睡,能把其中一艺修到如此水平,恐怕也要极高的天赋才成。 “那是你儿子,怎么问起我来了?” 对于故意挤兑自己的宋凌燕,魏文亮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唉,后悔啊。真不该请你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大哥觉得能瞒得了多久?” “算了。不过你这当爹的难道就一点不愧疚?刚刚得知,有人竟然跑到夏城挟持洪芸小姐,以此要挟先生,想要得到正元丹。” “大哥知道,是先生不让派人过去。” 看了一眼,表情中略带委屈的魏文亮,宋凌燕接着说道:“也不知先生给洪芸小姐留下了什么护身符,到现在被警方控制的两人还不能开口。” “倒是有消息传来说,那两人是中了蛇毒。” “是啊,究竟是什么样的毒蛇,咬人后毒不死人,却偏偏让人无法开口说话。” 突然想起什么来的宋凌燕,直视着魏文亮的眼睛问:“上次尾随洪芸小姐前往隋城,意图不轨的几人,也有中了蛇毒的迹象。好像其中一个叫魏晓鹏,自称燕京魏家少爷。” “大哥有所不知,当我事后知道此事,派人调查才知道,什么燕京魏家少爷,不过是靠张继祖勉强立足的魏家旁支的一个孩子。” “别说,你那女婿还真有心。竟然跑到夏城,接手了邓飞因怕被先生责怪,才着急脱手的三家地下赌场。” 魏文亮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出面的并不是张继祖。打发管家姜宇宁斥责张继祖,对方是死活不承认与他有关。 又议论了一会,两人把录像回放,不厌其烦地,反复倾听起任一凡弹奏的那曲《高山流水》。 与此同时,蔡家,贾家,郇家,楚家,也都在观看同一段录像。 “楚玉,你来告诉奶奶,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奶奶,谁能想到他才二十来岁,就……” “你是不是觉得,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玉儿不敢。” “哼,从你本心就没想与神医任彧好好相处。也就等于没想要让爷爷奶奶,多活个十几二十年。” “奶奶,玉儿绝没有那样的想法。” “那你是怎么想的?” “奶奶,我就想把他比下去,打掉他的傲气,其他不就简单了?” “你现在被神医任彧比下去了,傲气被打掉了吗?” 王倩茜一句话,堵的孙子楚玉再也无话可说了。 “你爷爷因事暂时回不来,才临时安排你去参加那个会议。你爷爷不是没反复告诫与你,不要恃才傲物,要好好与神医任彧结交。你又是怎么做的? 要知道,能与神医任彧说的上话的人,我们楚家认识的圈子里,也就萧龙举萧先生一人。” “奶奶,玉儿知道错了。” “唉,好在还没落得个像那个夏侯玉卿一样的下场,还能识趣偷偷溜回来。好了,下去吧,奶奶也乏了。” 第239章 断肠峪 “少爷,要回酒店吗?” 那样的会议,即便是萧龙举和米璐奇两人,是专门因自己而组织的,任一凡也不愿再继续参加了。倒不是看不起那些人在书法一途上的造诣高低,主要是看不上他们名利高于一切的艺术观。 “还有哪里比较好玩?” “长城可以吗?” “好,那就去爬长城。” 当然不回去是不回去,为了让萧龙举,以及刚刚回京,因手头有事处理,暂时不能到场的米璐奇好收场,不至于下不来台,还是知会一声。 “若琳给萧先生去个电话,就说今晚古家私房菜馆见。” “是,少爷。” 刚刚给萧龙举打过电话,邱俊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周小姐,请转告少爷,宋老家主到酒店了,正与魏老在一起。” “好的,二叔请稍等。”由于少爷任一凡就在身边,周若琳没有马上挂断电话,而是微微仰头说道:“少爷,宋老和魏老都在酒店。” “告诉邱俊转告二老,今晚古家私房菜馆见吧。” “是,少爷。” 原本以为只是乾道人留下的一缕记忆进入了身体,进入了自己的意识海中。可随着修为一步步提高,特别是修炼时神魂和身体竟然能够各自独立进行。而神魂的修炼速度又远远快于身体,以至于任一凡渐渐发觉,自己受所谓乾道人那一缕记忆的影响越来越大。 这不能不让任一凡怀疑,那真的是乾道人留下的一缕记忆,而不是一缕能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自己的神魂吗? 如果是后者,自己该如何选择? 仔细想想这大半年来自身体上的变化,任一凡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权。如果继续下去,最终的结局极有可能是,只留下任一凡的身体,而神魂却变成了乾道人。 也就是说,不论周家的周峰,还是悟苍道长坚信不疑的,自己就是三百多年前的乾道人转世。 说实话,任一凡很纠结。 “少爷,我们到了。” 被周若琳打断的任一凡,看看眼前因季节原因,游客稀少的长城旅游景点,转头看向没准备任何防晒措施的周若琳道:“要不若琳先回酒店,或者留在这里等我也行。” “少爷放心,若琳不仅能爬山,而且从小就不怕晒。” 从少爷眼神里不难发现,少爷这样说的缘由不是不想让自己跟着,而是担心自己爬不了,或者怕晒。 “你确定?” “若琳确定,少爷。” 任一凡没再说什么,不紧不慢抬脚沿着台阶拾级而上。 “少爷,现在我们脚下的是明长城,继续向前走,还会有一段北齐长城。不过整个燕京长城,主要是由明长城构成,约占百分之八十。” 周若琳一边跟在少爷身后,一边还不忘自己导游的身份,主动向少爷介绍道。 “若琳之前来过吗?” “来过不止一次。少爷有所不知,土木工程系的学生,参观考察长城是必修课。” “真羡慕你们。” 猛然听到少爷这句话,周若琳不由愣了刹那。虽然之前与还是府中下人的任一凡接触不多,但还能依稀记得其语气。少爷这句话说的,不论语气和神态,都与当初的任一凡一模一样。 “少爷,该是那些大学生羡慕少爷才对。” “呵呵,继续走吧。” 又继续游览了两个多小时,差不多由下车点沿长城行进了二十多公里后,任一凡突然面对一条蜿蜒向上的沟壑停下了脚步。 “少爷,这条山沟当地人给取了一个很伤感的名字。” “哦,说来听听。” “断肠峪。在当地人的俗语中,峪就是山沟的意思。少爷。” “若琳对这一带很熟吗?” “哪有啊,少爷。若琳同寝室的室友宁宁,老家就在这一带。上次系里组织学生前来考察学习时,宁宁讲给我们听的。” “那为什么叫断肠峪呢?” “宁宁说这是个很古老的故事。祖辈口口相传的意思是,当年有一位寻仙问道之人,抛妻弃子满世界寻找仙缘而不遇。 等他反悔回到家乡时,上奉翁姑,下育子女的妻子因积劳成疾,早已离世多年。为表达心中对妻子的愧疚,那人便留在妻子坟前,余生再没有离开半步。” 第240章 熟悉的远古气息 任一凡之所以突然停了下来,是因为他感知到了一种,像极了来自小石俑的远古气息。 却没想到,眼前这条沟壑不仅有个伤感的名字,还有一个凄美的传说。 “若琳,我要下去看看。” “少爷,若琳也去。” 的确没有发现周若琳有过于疲劳的表现,而且,在她脸上和裸露的肌肤处,也没发现有任何晒伤的痕迹。 关键是不便把她一个女孩子,独自留在这游客稀少,午后烈日下没遮没挡的长城上。所以,任一凡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沿着沟底崎岖难行的,类似野兽踩出来的隐约痕迹。任一凡凭感觉追踪着那若有若无,来自远古的气息,时不时还要伸手拉一把周若琳。 等快到沟壑中段,一处相对宽缓所在,任一凡站住了脚步。 前后左右仔细分辨一会,认准一处有一人多高,浓密的灌木丛猫腰钻进去的同时,吩咐身后的周若琳道:“若琳留暂时在这里吧。” 周若琳很是犹豫了一会,眼前的灌木实在是过于密实了些。若真要是跟少爷钻进去,怕是裸露的脖子、胳膊、小腿都会被划伤。 可若是不跟少爷进去,又实在不甘心。最终,周若琳咬咬牙,还是跟在少爷身后,向灌木深处小心翼翼地钻去。 当然,前面的任一凡马上就知道,周若琳跟了进来。只好放慢脚步,尽可能在灌木丛中,清理出一条勉强可以侧身而行的小道。 本就不是很宽阔的沟壑,所以灌木丛的深度,也不过十几二十米的样子。 只是过于浓密了些,任一凡又要顾及身后的周若琳,所以钻到尽头时,还是用了差不多半个来小时时间。 让任一凡失望的是,眼前除了一处岩石罅隙外,并无其他任何异常。虽然那来自远古的气息还在,却比在灌木丛外面时变淡了许多。 难道那气息的源头是在灌木丛中不成? 站在岩石罅隙中迟疑了一会,任一凡还是动念从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取出了一把长长的砍刀。 收起古琴时就没避讳周若琳,自然现在也无需顾虑太多。 随即挥动砍刀,动用体内真气,只用了十几分钟,任一凡就在灌木丛中心位置,坎出了十几平方的空地。 任一凡基本可以确定,那种像极了来自小石俑的远古气息,就在这十几平方之内。 “少爷快看,中间微微隆起的地方好似一座坟墓的样子。” 不用周若琳提醒,任一凡砍倒灌木时已经发现了。尤其让任一凡纠结的是,那远古气息就是从微微隆起,看似一座坟墓中发出的。 怎么办,如果非要挖开,万一真是一座坟墓,那可是盗墓行为,事后必然会被追究的。可如果就此放弃,任一凡又实在是不甘心。 “是啊,的确有些像。” “少爷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 “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如此,少爷还是挖开看看吧。若真是一座古墓,再填回去就是。如果不是,万一错过了岂不可惜?” 以周若琳的聪慧,自然已察觉到少爷的纠结。至于发现自少爷身上,一件比一件神秘的事情,已经认定少爷就是乾道人转世的周若琳,反而不再好奇了。 第241章 一只铁箱 当任一凡动念,把手中长长砍刀换成了一把古拙的镐头时,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周若琳。 “少爷,若琳也可以。” 说着,脸上表情极其自然的周若琳,伸手就要去接少爷手中那把镐头。 “不用,若琳在旁边看着就行。” 以任一凡的修为,又能随时感知到那远古气息的来源,很快就在微微隆起,看似古墓的中心偏右一点的位置,挖出了一个一人大小的深坑。 duang! 当镐头碰到一坚硬之物,发出明显的金革之声后,任一凡完全可以断定,此处看似坟墓的隆起,一定不是坟墓。从古至今,没有谁会用金属棺椁入葬。 心里踏实下来后,任一凡的动作更快了。不大会功夫,就从坑中拎出一只锈迹斑斑,长不过两尺,宽不过尺半,高一尺左右的铁箱子。 再次确认,那熟悉的远古气息就来自手中锈迹斑斑的铁箱子后,任一凡动念连同镐头一起收了起来。 “走吧。” “好的,少爷。” 等两人原路返回,又打车回到京畿大酒店时,已经是傍晚快七点钟了。 稍作寒暄,由酒店安排专车,把任一凡和宋凌燕送到古家私房菜馆,魏文亮自然有管家姜宇宁负责。 等三人赶到时,萧龙举和米璐奇已恭候多时了。 彼此熟识,又皆因任先生再次相聚于此,气氛自然十分融洽。 特别是得知书法协会要为外甥(儿子),专门举办一场书法展时,不论宋凌燕还是魏文亮无不表示鼎力支持。 听着四人热烈地讨论着,有关书法展的事宜,任一凡反而成了局外人。 对于舅舅宋凌燕突然来到燕京,任一凡倒是能猜出来。应该与发生在燕京大饭店,惩治郇玉林、对上郇家有关。 至于楚玉和夏侯玉卿的事,任一凡不确定是在舅舅到来之前,还是到来之后发生的。 前后不过两三个月,期间两次进京,总算起来在京时间不过六七天,竟然与人称的燕京四少都打过交道了。 还外带了一个背景显赫,就是萧龙举都客客气气的,不伦不类的夏侯玉卿。 想到这里,任一凡不由自主翘了翘嘴角。这究竟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安排,不然实在无法解释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 “请问先生的琴艺学自何人?” 正想着心事呢,不想被萧龙举问的一愣。 “偶然得到一张古琴,和一本《高山流水》的古琴谱,闲暇时摸索着学的。若是换个曲子,定然不会了。” 不能不解释,又不能说真话,明知侧耳倾听的四人肯定不相信,可任一凡也只能如此胡诌。 原本还有意,要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取出点酒来,被萧龙举这一问,顿时打消了念头。 “先生明天可有安排?” “米主席有事?” “王倩茜,哦,就是楚玉的奶奶,也是楚家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人,托关系托到了我这里,意思是要当面向先生致歉。” “先生,实不相瞒,也找到龙举这里了。” 无意让两人夹在中间为难,任一凡开口问道:“非见不可吗?” 稍作沉吟,米璐奇首先说:“那倒未必。醉翁之意不在酒,王倩茜这次托人前来,试探的意味哼大些。” “的确如此,先生不必当回事,龙举当时就婉拒楚家了。” 第242章 远古祭祀场景 古家私房菜馆的晚宴直到九点半才结束。一回到酒店,进入总统套房,任一凡迫不及待地取出了,那只来自断肠峪锈迹斑斑的铁箱。 早在从挖出的坑中提上来时,就已发现,这只锈迹斑斑的铁箱,除了上面有只提环外,其余部分竟浑然一体。 拿在手中反复摆弄,两尺长,尺半宽,一尺高矮,约有四五十斤重的铁箱子,一时之间,任一凡真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若是强行破开会不会损害到里面,发出熟悉远古气息的物件? 纠结了好久,始终找不到打开铁箱的,其他更好的方法。最终,任一凡也只有强行破开,这一个办法可选了。 把真气集中到双手,一手抓着提环,另外一只手下压铁箱上表面。试探着一点点加大力道。 几个呼吸之后,终于砰的一声,提环带着铁箱的上表面铁板,与整个铁箱分离了。 顿时,那种像极了来自小石俑的远古气息,扑面而来。任一凡打眼往里一看,瞬间就愣住了。 只见铁箱内竟排列着密密麻麻,与来自贾旭送给洪芸的生日礼物,以及自己从古玩街得到的,一模一样的小石俑。 一个个从中拿出来,暗自数了数,竟然有五十三个之多。算上已经得到的两个,刚好符合五十有五的天地之数。 五十三个小石俑取出后,下面是铁板做的一层隔板。取走隔板,从箱底传来的,更加强烈,更加熟悉的远古气息,立刻把任一凡包围了。 沉浸其中良久,缓慢而小心翼翼地,把铁箱底部的物件一件件取出。 首先是占据箱底三分之二空间,下大上小,分三层,梯形石质,类似缩小版古代祭坛的物件。下层和中层分别有一圈规则的凹陷小坑,看似与小石俑的脚步形状吻合。 任一凡拿起小石俑,一个个摆放在石质祭台下中两层的凹陷小坑内,的确是严丝合缝。 边放边数,下层刚好摆放了三十个小石俑,中层把剩余的二十个小石俑摆完后,剩余两个空位置。不言自喻,祭坛是按照天地之数雕刻的,与小石俑的数量自然吻合。 其次是两件类似在风中臌胀的旗帜,又像是两面盾牌,即便以乾道人的记忆,都没能分辨出,这旗帜或盾牌的材质究竟是什么。 接下来的物件,结合乾道人的记忆,基本都认识。 一根碧绿色,虽不敢相信但的确是翡翠的法杖。 一串贝壳项链。 两只犀牛角做的号角。 四把玉质斧钺。 六只玉琮。 八只玉璧。 当然,所有物件与石质祭坛一样,都是缩小版的。 面对眼前,带着浓郁的远古气息,俨然缩小版的古代祭祀仪式的场景再现,任一凡感觉神魂有些恍惚。 突然,早就因为能够独立修炼,而修炼速度远快于身体的神魂,毫无征兆,根本不受任一凡控制地离体而出。五官四肢等明显特征还有些模糊,像是缩小版任一凡的神魂,先是飘在房间上空迟疑了一会,继而缓缓而下,最终停留在那个缩小版的石质祭坛第三层上方,不足半尺之处寂然不动了。 神魂是不动了,可是意识却没有停下来。 无法分辨是来自远古,还是乾道人生活的时代,亦或者来自现实之中,铺天盖地的伤感、悲痛、追悔、思念等等复杂的情绪袭上心头,不知不觉间,任一凡身体的双眼有成串的泪水流出。 甚至任一凡也无法分辨出,袭上心头的复杂情绪,究竟是他本人的,还是乾道人的,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 就如同无法控制神魂离体,也同样无法控制那无边无际袭上心头的复杂情绪,以及肆意滂沱的泪水。 就这样保持着神魂离体的状态,第一次没有进入修炼状态,被那些复杂情绪淹没的神魂和身体,直到天亮时才终于合二为一。 第243章 郇家算什么 “玉卿,感觉怎么样?” “爷爷,好多了。” “跟爷爷仔细讲讲,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就想留下周若琳小姐的联系方式,没想做别的。可是双脚竟然如焊在了地板上一样,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收不回前倾的身体,就、就那样了。” 看着站在病床前,须发皆白的爷爷,昨天才做完手术的夏侯玉清,说着说着竟委屈地流起了眼泪。 “先把伤养好,其他等出院后再说不迟。” “可是……爷爷,我喜欢周若琳小姐。” 虽然自己这个孙子的所作所为,让自己很不称心,可夏侯致远就这一个孙子。而且已经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再希望他有所改变根本就没什么指望了。 早就在录像中看到了孙子纠缠那个女孩子,也知道是来自夏城一个周姓小家族。倒不是夏侯致远看不上女孩子的家庭背景,而是这个女孩子先后出现在,蔡家、郇家大少爷与任彧的纠葛中。尤其是,每次纠葛的起因都是因为这个周姓女孩子。 如今孙子的双脚脚腕齐根而断的起因,也正是这个周姓女孩子。结合任彧惩治蔡家大少爷蔡敏时的表现看,孙子当时无法挪动的双脚,也一定是任彧搞的鬼。 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无法对任彧怎么样。就像之前的蔡家一样,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另外一个让夏侯致远,即便有证据,也不可能断然对任彧采取措施的原因是,已经八十九岁的他,只要有一线希望能从任彧那里得到年轻二十多岁的机缘,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你了解那个女孩子吗?” “爷爷,之前只是在网络视频中见过,感觉不是很明显。可昨天一见之下,孙子就喜欢上周小姐而不能自拔了。” 对于孙子在对待女孩子这事上的表现,夏侯致远还是认可的。不论孙子的相貌还是家境,身边自然不乏漂亮的女孩子,可孙子从来就没趁机胡天胡地过。亲口承认喜欢一个女孩子,这也是头一次。 不免有些心动的夏侯致远,却马上想起了,网络上疯传的,前天刚刚发生在燕京大饭店二层,散客大厅内的一幕。郇家大少爷郇玉林,不也是前去追求周姓女孩子,才与任彧发生的冲突嘛。 “你可知道前天在燕京大饭店发生的事情?” “爷爷,那个郇玉林算什么呀?” 确实,不论郇家与夏侯家比,还是郇玉林与自己的孙子比,都算不上什么。夏侯致远想到这里,果断点点头,对病床上流露出满眼祈求之色的孙子说道:“你好好养伤,其他不用操心。” “爷爷答应了?谢谢爷爷。” 从医院一回到府中,马上叫来管家夏侯春,吩咐道:“马上去查查,郇家接下来对夏城周家有什么打算。” “夏侯老,已经查过了。”夏侯春规规矩矩回答道:“郇家的意思是,等郇玉林养好伤后,就去夏城周家提亲。” “消息准确?” “是郇玉林亲口对外讲的。” “你知道玉卿也看上周家那个女孩子了,对此你怎么看?” “周家那个女孩子,除了家庭背景差点外,其余倒也勉强配得上公子。” “我是问你对郇家要去年夏城周家提亲这事怎么看?” “夏侯老,虽说一家女百家求,可不论人品、相貌、家境,郇家算什么。只是公子伤势较重,要不我先去夏城周家走一趟看看?” “好,就这样定了。不过,一定要在郇家之前动身。” “是。” 由于任彧与洪家洪芸的关系,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对于神医任彧与周若琳的关系,即便任彧与燕京四少其中三个发生的冲突,皆因周若琳而起,还是自动被大家忽略了。 第244章 江家失望了 “爸爸,清瘟颗粒的新批号下来了。” 洪泰来回到夏城的第二天,清瘟颗粒的iii期临床试验顺利结束,随即走特殊流程的新批号马上就颁发了。 让江家失望的是,新批号的流程竟然一反常规,没有走市卫健委,甚至没有在市卫健委备案,而直接由国家卫健委颁发。 “前天的会议上,齐副主任还提起过。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来了。” “只是,爸爸,随着新批号同时到来的,还有来自全国各地,仅靠洪峰制药和栖凤制药根本难以满足的供货需求。”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不然,先生也不会一而再地提高产能了。” “现在制约产量的不是产线产能,是药草的供应量难以满足。” 对此洪泰来是心知肚明的。上次宋魏两家联袂而来,就是为解决药草的供应问题。 “现在已是七月下旬,新药草下来还需要差不多两个月时间。以目前的市场需求来看,芸儿觉得期间补足产线产能,还需要多少药草?” “昨天下午,与徐总合计过,大概每天再增加四成药草,或者五成提纯原料的供应量,基本能达到我们两家制药厂所有产线的设计产能。” “芸儿,有没有把情况通知宋魏两家?” “已经由邓老板通过邱二叔和姜叔,转告宋魏两家了。” “那就好。芸儿,我们已经尽力了。” 是啊,洪芸心里很清楚,不论是少爷,还是洪家、周家,已无不竭尽所能在应对这次疫情。 期间虽小有波折,但总体看来,是基本符合少爷最初的谋划预期的。起码在以夏城、唐城、燕京三地为中心的有限区域内,疫情控制的效果是让人比较满意的。 只是来自各种渠道的,未经权威部门核实和公布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让整个社会都人心惶惶。 “爸爸,目前社会上到处在传播,疫情导致的死亡数字。不知是真是假?” “在刚刚结束的会议上,也有人提出过,要求公布准确数据,以稳定人心。当时齐副主任的答复是,国家卫健委相关职能部门会同国家其他相关部门正在研究。” “爸爸,市卫健委有人透露说,夏城及其辖区,每天因疫情而亡的人数达到了十位数。” “恐怕不是准确数据。”作为在中医界小有名气的洪泰来,心里当然有更加接近真实数字的估算。 “芸儿,从先生透露的,来自三官庙代代相传的那首谶诗看,此次疫情之劫,怕不会如此顺利。不然,先生也不会转世应劫。” 听爸爸如此说,洪芸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让少爷转世应劫的疫情,可想而知,不论规模还是危害程度,一定不是目前所看到的样子。接下来应该还有更加不可控的局面发生。 “爸爸,少爷的琴艺竟然那么精湛。” 有少爷在,洪芸知道,不论魏家还是宋家,只要得到了书法协会组织的会议现场录像,就一定会提供给邓飞一份的。所以洪芸差不多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到了,少爷那出神入化的古琴曲。 “是啊,芸儿。” 说到这里,父女俩对视一眼,竟无法再围绕少爷(先生)继续交谈下去了。 医术,道术,武术,书法,琴艺…… 至此,谁都不再相信,少爷(先生)的技艺仅此而已。 “爸爸知道四天前发生在燕京大饭店的事吗?” “燕京大饭店,难度也与先生有关?” 一心扑在工作中,扑在抗疫的第一线,洪泰来几乎没有时间去浏览什么网络新闻。就连平时准时观看的新闻联播,自从疫情爆发以来,几乎就没再看过。 “是啊,爸爸。这次是郇家的大少爷郇玉林。” “郇家?燕京四少的郇家?” “嗯。” 听到女儿肯定的回答,洪泰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上次是蔡家,贾家。这次先是郇家,继而在刚刚看过的来自书法协会的录像中,则是楚家。 赫赫有名的燕京四少,在相隔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竟接连与先生发生了冲突。而且是个个都被先生收拾的灰头土脸,丢人现眼。 第245章 芸儿绝不答应 “少爷,少爷回来了?” 洪芸确实没想到,少爷刚到夏城,没回三官庙,而是直接来到洪峰制药。 “芸儿,辛苦了。” “谢谢少爷,芸儿不辛苦。” “目前库存还能坚持几天?” 刚刚坐下来,任一凡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果敞开供应,最多能坚持二十五天。现在只按订单需求量的百分之四十发货。在订单不再增加的情况下,能够坚持六十多天。基本能坚持到新药草下来。” “订单一定会增加,而且会成倍增加。” “少爷,现在清瘟颗粒方剂中的药草,市场存量几乎见底,就算加价也买不到了。” “这个情况我了解。离京之前,刚刚与宋老和魏老商讨过。他们答应回去再想想办法。” 以宋凌燕和魏文亮的身份,对于清瘟颗粒方剂中,放在平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药草,说再想想办法几乎等同于无法可想了。不论任一凡还是洪芸,都能想到这一点。 “芸儿,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扩大两倍的产量。” 猛一听到少爷这句话,洪芸不由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少爷,是什么好办法?” “很简单,就是由我来代替机器,完成药草的提纯……” “少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没等少爷说完,就被洪芸果断打断了。虽然声音不高,但语气非常决绝,毫无一点商量的余地。 这还是洪芸自认识少爷以来,唯一的一次,用这种语气与少爷说话。也是唯一一次,如此果决地否定了少爷的决定。 “芸儿先听我说。” “少爷,其他任何事芸儿都不敢违背少爷的意愿。唯独这件事,芸儿绝不答应。除非……” 说到这里,洪芸早已泫然欲泣。让任一凡不得不妥协道:“要不这样,芸儿陪我一起先尝试一下。如果发现我力有不逮,则马上停下来。如何?” 直视着少爷的眼睛,洪芸犹豫了良久,才最终点了点头说:“芸儿要悟苍道长一起陪着。” “好,就让悟苍道长一起陪着。” 洪芸很清楚,经过少爷亲手炼化的药草,强于机器提纯效果两倍不止。从何首乌及野山参的炼化效果,就能很明显比较出来。 所以听到少爷提出这个办法,洪芸没有反对这个办法本身,只是担心少爷的身体,才坚决反对的。 越来越了解少爷性格的洪芸,之所以听到少爷答应让她陪着一起尝试时,犹豫了那么久,就是因为少爷既然决定了,将很难改变。那么洪芸必须事先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以少爷炼化药草的效果,是机器提纯的两倍计算,那么只需少爷炼化四分之一的药草,就相当于增产了百分之五十。 洪芸拉上悟苍道长一起的原因,是希望到时候,能帮助自己劝劝少爷。 “少爷决定什么时候开始?” “事不宜迟,今晚就开始吧。” “今明两晚芸儿要值班,后天开始好吗,少爷?” 看着柔情款款,软语相求的洪芸,任一凡哪里狠的下心来拒绝。再说,任一凡岂能看不透洪芸那点小意思,不过是心疼自己,想让自己多休息两天而已。 想来不过两天时间,对清瘟颗粒的产量不会有太大影响。任一凡也就点头答应了。 “芸儿,今晚请洪先生一起,去三官庙用晚斋吧。” “好的,少爷。下班后,芸儿与爸爸一起去。” “对了,芸儿。把那两个小石俑借我看看吧。” “等下班后,芸儿顺道给少爷送过去。若是少爷有用,就干脆留下。反正放在芸儿那里,也无处摆放。” 第246章 乾坤祭坛 动念之间,取出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箱子。端坐于大殿密室内,矮几一侧的任一凡,一边把玩着晚斋前,洪芸送来的那两个小石俑,一边看着铁箱上层密密麻麻摆放的五十三个,一模一样的小石俑,任一凡难免心生疑惑。 在京畿大酒店就已经知道,铁箱底部的缩小版祭坛,中下层各有符合天数二十五,地数三十,合计五十有五天地之数的,与小石俑脚部形状完全吻合的凹陷。 由于铁箱上层被五十三个小石俑完全占满了,别说两个,就是想再放上一个都不可能。 就是说,最后把小石俑与祭坛等,封入这只浑然一体铁箱内,并埋入所谓断肠峪中的人,在得到小石俑之时,究竟知不知道缺少了两个? 按照一般逻辑,不知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知道,一定会在铁箱上层,预留两只小石俑的位置空间。 可是,但凡读过书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天数1、3、5、7、9之和二十五。地数2、4、6、8、10之和三十。天地之数五十有五的常识。 除非,得到小石俑和祭坛等物件的,与将之封入铁箱中的,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将小石俑等封入铁箱中之人,极有可能不知道天地之数。 想到这里的任一凡微微摇了摇头。心道,由祭坛及小石俑散发出的,浓郁的远古气息,及其古拙的样式判断,其出现的年代少说也是距今六七千年前的洪荒时期。 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究竟几易其手,谁也说不清楚,又何必纠结于这些细节呢? 之所以从洪芸那里要来其余的两只小石俑,任一凡只是想看看恢复原貌的祭坛,还会不会吸引自己的神魂离体而出。 尤其是在京畿大酒店,神魂离体飘在祭坛上部半尺左右距离,突然感知到的,无边无际的伤感、悲痛、追悔、压抑等等复杂情绪,究竟因何而来。 取出上层的五十三个小石俑,拿走中间的隔板,先是把占据铁箱底部三分之二空间的,缩小版三层石质祭坛,小心翼翼搬出来,放到面前的矮几上,再将五十五个小石俑,一一摆放到祭坛中下层对应的,五十五个凹陷中。 刚要伸手,继续取出铁箱内法杖、斧钺等物件时,任一凡顿时愣住了。 只见矮几上补足了合天地之数,五十五个小石俑的缩小版,浑然一体的石质祭坛,竟然缓缓旋转起来。 让任一凡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二字。同时瞪大眼睛的任一凡发现,缩小版祭坛上下三层的旋转方向,竟然相邻而逆。 下层按照顺时针旋转,中层逆时针旋转,上层顺时针旋转。 而且随着上中下三层每选择一次,缩小版祭坛就会增大一分。 不仅如此,原本任一凡要伸手去取的,铁箱内其余物件,随着祭坛的旋转、增大,似乎被一件件从铁箱中吸了出来。 翡翠法杖,贝壳项链,分辨不出材质,既像风中鼓胀的旗帜,又像是盾牌的两件物件,飘在祭坛上层上方半尺左右的空中。 接下来则是,四把玉质斧钺、一对犀牛角号角、四只玉琮,八只玉壁,相继飘到祭坛三层,飘在两件似旗帜似盾牌的前后左右,按照两仪四象、先天八卦的方位,井然有序地排列开来。 并且,随着祭坛每旋转一圈而增大一分,其余物件也在同步增大着。 没等任一凡从眼前匪夷所思的现象,带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脑海中突然出现“乾坤祭坛”四字的的同时,神魂再次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 第247章 魂甲 离体的神魂,没像上次在京畿大酒店时那样,在房间空中迟疑。而是直接飘到正在缓慢旋转,每转一圈就会增大一分的,“乾坤祭坛”上方半尺左右。与漂浮在那里,并随同乾坤祭坛同步旋转的法杖、贝壳项链登高的位置。 从原本比较模糊的四肢中,缓慢伸手出去,还不能称之为“握住”,只能说是包裹住那根翡翠法杖的瞬间,先是神魂模糊的五官眨眼间清晰起来,随即四肢等包括各细微部分,也立刻纤毫毕现了。 所有的变化,无需任一凡转动眼睛,仅凭神魂就能感知到一切。 神魂一手握住翡翠法杖,一手把那串贝壳项链挂在细细的脖颈上后,更加让任一凡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原以为是风中臌胀的旗帜或者盾牌,并分辨不出材质的物件,竟围着手握翡翠法杖,胸前挂着贝壳项链的小小神魂,急速旋转起来。甚至都能听到,因为高速旋转带来的呜呜风声。 似乎是受类似旗帜,又像是盾牌物件的带动,原来缓慢旋转的乾坤祭坛,也随之加快了速度。而其增长的速度也在同步加快。 已经忘记是在大殿密室中的任一凡,根本就没意识到,此时的乾坤祭坛早已不是最初的大小,而是已经增大到,无论如何三官庙大殿都难以容纳的地步了。尤其是,乾坤祭坛还在高速旋转着疯长着。 直到五十五个小石俑,长成两丈高下的巨人石俑,乾坤祭坛上层已是直插云天。其余不论是玉质斧钺,还是犀牛号角的大小,都与两丈高下巨人石俑相匹配。玉琮和玉璧也有正常大小的数倍不止时,毫无征兆的,所有一切都静止了下来,似乎刚才的旋转只是一种错觉。 包括那两件似风中臌胀的旗帜,又像是盾牌的物件,也静静悬浮于,与正常人大小无异的神魂胸前和后背处。 恍惚中的任一凡,脑海里再次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魂甲。 什么是魂甲? 魂甲在哪里? 刚一动念,就感知到那两件似旗帜似盾牌,刚刚还悬浮在前胸和后背处,不知是何材质的物件,突然消失不见了。几乎是同时,神魂上却多出来一套……闪着淡淡土黄色光芒的甲胄。 难道这就是魂甲? 别说是任一凡短短二十多年的见识,即便是乾道人数百年的记忆中,也找不到神魂可以穿铠甲的蛛丝马迹。 容不得任一凡多想,手握翡翠法杖,依然漂浮在直插云霄的乾坤祭坛顶部,有魂甲护体的神魂,缓缓盘腿而坐的同时,浓稠如倾盆大雨的天地灵气骤然而至。 已经无法用吸收来描述,不论是魂甲护体的神魂,还是身体,都如同无底洞一样,吞噬着浓稠的天地灵气。 不知过去了多久,像是数千年,又似乎只是刹那。等任一凡再也感知不到,那浓郁的天地灵气时,才猛然醒悟过来。 三官庙是不是已在乾坤祭坛的疯长中毁掉了? 只是马上映入眼帘的,逼仄的密室,昏暗的光线下,矮几上摆放的缩小版祭坛。以及祭坛中下层那五十五个,排列有序的小石俑,祭坛上层的翡翠法杖,贝壳项链,犀牛号角,玉质斧钺,玉琮,玉璧,无不提醒任一凡,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任一凡还是马上发觉了异样。那原本分辨不出材质,类似风中臌胀的旗帜,又像是盾牌的物件,连同离体而出的神魂,一起消失不见了。 “无量天尊。弟子悟苍叩拜祖师,谢祖师恩典。” 不问可知,密室外正在叩头的悟苍道长,一夜之间的修为也是暴涨。 第248章 修为暴涨 “进来吧。” 悟苍道长从外面打开密室,躬身走进来,只是快速扫了一眼,任一凡没有收起的乾坤祭坛等,忙不迭又跪了下去。 “弟子悟苍叩谢祖师恩典。” “起来吧。”任一凡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的悟苍问道:“是不是早在宋老和魏老前来那次,就算到今日的结果了?” “不瞒祖师,的确如此。”悟苍缓缓站起身来说:“当天夜里,弟子打坐修炼时,意识海中出现了今夜发生在三官庙中的某些片段。” 先是递给悟苍道长一个赞许的目光。随即,任一凡也就知道了,原本嘻嘻哈哈的悟苍道长,何以自那次起,在自己面前变得一板一眼起来的原因了。 “去试试看,应该能催动聚能阵了。” “弟子遵命。” 对于悟苍道长修为大涨,任一凡自然乐见其成。别的不说,仅是炼化药草一事,起码能替自己分担一部分。 果然,当悟苍道长盘腿坐于巨大的鼎炉前,按照烂熟于胸的口诀催动真气,瞬间就启动了,让悟苍道长以为,今生将再不能催动的聚能阵。 “谢祖师恩典,谢祖师恩典。” 激动的满脸通红的悟苍道长,翻来覆去只剩下这一句话了。 “接下来就由你负责何首乌和野山参的炼化吧。” “弟子悟苍谨遵法旨。” 这一次任一凡没再呵斥悟苍道长。不仅仅因为在密室之内,关键是经过这次浓郁天地灵气的洗礼,任一凡修为暴涨之后,似乎真的像悟苍道长及周峰所说,“尚未激活前世全部记忆”——意识海中来自乾道人的部分记忆,竟然真的增加了不少。 虽然至今不愿相信,自己就是乾道人转世。但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那个不受自己控制,被乾坤祭坛吸引,连续两次离体的神魂中,应该不仅仅只有自己的神魂。 “昨天我与芸儿商量过,从明晚开始,我来替代机器炼化和提纯药草。如此,在不增加药草供应量,保证现有疗效的前提下,可减少患者一半服用量,相当于增加了清瘟颗粒一倍的产量。” “祖师,这……小姐答应了吗?”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提出要你从旁协助。” “祖师,弟子明白了。弟子现在就去找小姐协商相关事宜,只是……” “什么?” “弟子负责何首乌和野山参的炼化提纯,因修为有限,无法及时腾出鼎炉供祖师使用。” “无需你操心鼎炉的事情。只需与芸儿协商好,药草炼化的场地等相关事宜即可。” “弟子遵命,悟苍告退。” 看着躬身退步而出的悟苍,由于修为暴涨,其容貌的变化,甚至比服用正元丹的效果还要好些。原本鹤发童颜的悟苍,一下变成了五十岁出头,乌发白须,稍显怪异的模样。 悟苍离开后,任一凡没有继续留在密室内。 因时间还早,不过早上五点钟不到的样子,信步走出三官庙,先到府邸建设项目工地转了转。由于刚刚完成地质勘探,还没有真正开工,任一凡也只能看到工地占地面积的大小。 十万五千平米,约150亩地。如此庞大的府邸,也只有来自乾道人记忆中,古代的帝王将相才有资格居住。任一凡不由摇摇头,转身离开,徒步直奔市区而去。 第249章 又是控神术 早在第一次鹰见愁遇袭时,夺魂术已经可以控制超过五百米的距离。随着修为日有所进,特别是夜里突然的暴涨,任一凡发现夺魂术的控制范围,几乎可以涵盖整座夏城了。 昨天由邓飞口中得知,挟持洪芸前往鹰见愁,想要挟自己获取正元丹,被小龙小凤咬伤,后来落入警方手中的两人,虽然已被查出是中了某种蛇毒,可蛇毒解除之后,两人仍然无法开口说话。甚至连自理能力都没有。 这不能不让任一凡心生怀疑。 小龙小凤的威力如何,任一凡是心知肚明的。只要不袭击要害部位,一般是不会置人于死地的。如果解毒得法,最多三五天即可恢复如初。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能开口,而且失去了自理能力呢? 任一凡一大早前往市区的目的,就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同时,也想知道两人究竟是受何人差遣。 即便没有邓飞事先告知的医院位置,凭感觉或者说来自乾道人记忆中所谓“神识”,任一凡也能轻松找到那两个人。 无需过于接近,任一凡在距离医院千米之外,一处僻静的街心花园,掺杂在晨练的人群中,默默站在角落里,摆出一副看似静修的样子。实则早已通过夺魂术,控制了躺在病床上的两人。 以任一凡现在的修为,已经无需两人开口说话。完全可以通过夺魂术,读取两人记忆的方式,知道自己想要了解的一切。 出乎任一凡意料,或者说让任一凡心中暗惊的是,竟然有人抢在自己前面,再次使用控神术将两人变成了行尸走肉。 这就怪不得,在医院解除了两人来自小龙小凤的蛇毒后,仍然无法开口说话,甚至不能自理的现象发生了。 先是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保留着母亲任小兰,姥姥张金娥所有记忆的单元房内,遇到过一次。相隔不过十几二十天,竟然再次遇到了控神术。 这让任一凡不得不怀疑,两者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关联。 前者明显是先被控神术控制,才前往单元房执行命令。 而后者,不论是挟持洪芸前往鹰见愁的行为,还是通过洪芸的手机与自己通话的过程,都可以确定,两人当时还十分正常。就是说他们是在被小龙小凤袭击之后,才被控神术控制的。 仔细分析下来,任一凡发现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前者毫无疑问是为了隐藏幕后之人的身份和行踪。 可是后者,如果与前者有着共同目的,难道就不担心两人意外失手,在没来得及用控神术控制之前,暴露了幕后之人的身份和行踪吗? 或者……挟持洪芸的两人,被幕后之人在袭击洪芸之后,才用控神术控制,是另有隐情不成?对此,任一凡并不能确定。 徒劳无功的任一凡,第一时间来到盛世酒吧,找到邓飞吩咐道:“想办法找到挟持洪芸的那两人,出现在夏城的所有视频资料。” “少爷,邓飞已调查清楚。那两人来自张继祖接手自周毅的三家地下赌场之一。是周毅和邱卫东等人招揽的新人。 小姐被袭击之后,两人随即被警方控制。所有视频资料显示,从此再没有警方之外的任何人,单独接触过他们。” “确定?” “少爷,不论是我们得到的视频资料,还是来自警方内部的消息,都可以确定这一点。” 由邓飞这里得到的消息,不难判断出,两人被控神术控制的时间,就在洪芸离开鹰见愁之后,警察赶去之前,前后不过三四十分钟之内。 想要在那个时间段内,调查前往鹰见愁,或者离开鹰见愁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鹰见愁并非只有由栖凤山上山的一条道路,而是四通八达,几乎从夏城任意一个方向,都能找到前往鹰见愁的道路。 第250章 初闻鉴宝会 “少爷,晚上在万发会所有个鉴宝会,不知少爷可有兴趣?” 见邓飞竟为这事专门跑一趟,本没什么兴趣的任一凡,还是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少爷有所不知,万发会所每年举办一次鉴宝会,是三年前邓飞定的规矩。只不过是圈内少数人参与,并没有值钱的玩意。 不过,有消息说,这次极有可能是张继祖张罗的。” 听到张继祖的名字,任一凡也就明白,邓飞何以为这件事专门跑一趟了。 “晚上几点开始?” “八到九点,总共一个小时。” “好。知道了。” “少爷,邓飞告退。” 邓飞离开不久,洪芸也到了。不过前后脚的工夫,无需通知,悟苍道长已从后院转了出来。身后跟着提壶沏茶的古青春。 “先生,小姐,请用茶。” “古老,还是芸儿来吧。” 知道每次都争不过古青春,可洪芸每次都会诚心诚意伸手去接,古青春手中的茶具。 “小姐若是再跟青春客气,可别怪青春食言。” 食言,食什么言? 没有听懂古青春话中之意的任一凡,下意识看了一眼洪芸,见对方瞬间玉颜生霞,却还是与自己对视了一眼,才微微垂下了头。 “先生,古老板已经同意,把古家菜谱传给小姐了。” 以任一凡的记性,焉有记不得古青春刚来那天,也是在这里,悟苍道长与洪芸开的那句玩笑话――古家可是从不收外人为徒的。不过,若是先生的人,比如先生的爱人,也许要另当别论了。 “多谢古老。” 任一凡极为自然地向古青春拱手一礼,慌的古青春忙不迭躲了开去。而原本红霞满面的洪芸,不由自主把头垂的更低了些。 洪芸到来的目的,自然是汇报与悟苍道长商量好的,明天夜里由少爷炼化提纯,清瘟颗粒药草的场地,运输等等事宜。 “药草搬运,以及炼化提纯后的半成品运输,均无需芸儿费心。” 习惯了对少爷的决定无条件服从的洪芸,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而是由悟苍道长接话道:“先生,小道已把方丈室及相邻的两间屋子腾了出来,若还不够宽敞的话,庙里还有几间空房。” “够了。到时安排两个人专门负责清理药渣即可。” “是,先生。” “芸儿那里,明天傍晚之前,先准备十天……”刚说到这里,见红霞满脸的洪芸突然抬头,直视着自己,任一凡马上改口说:“一天的药草用量。” “是,少爷。” 留洪芸在三官庙用过晚斋,直到坐进洪芸的车里,任一凡才说道:“芸儿,我们去万发会所逛逛。” “好的,少爷。” 于八点前准时来到万发会所门前,见邓飞早已等在那里了。 “少爷,小姐,鉴宝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 邓飞头前领路,洪芸主动挽起少爷的胳膊,缓步跟在邓飞身后。 “少爷,邓老板说的鉴宝会,芸儿之前也听说过。大都说是会所与所谓专家沆瀣一气,专门骗人钱财的。” “呵呵,如此最好。” 洪芸一听就明白了,少爷八成是来找那些所谓专家麻烦的。 第251章 青花白釉双耳瓶 鉴宝会的现场设在万发会所三楼,由邓飞这个前老板在,自然无需任一凡和洪芸费什么心思。 以任一凡在夏城的知名度,参加这样的场合,想要隐瞒行踪几乎是不可能的。在邓飞引领下,进入现场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不久鉴宝会就开始了。 本来任一凡参加鉴宝会的目的,并不在宝物本身,而是为探察张继祖行踪而来。所以,开始时的精力,都在暗中动用神识,搜索以万发会所为中心,所有的可疑人员。并动用夺魂术,通过读取记忆的方式,逐一对他们的身份进行甄别。 “接下来的这件宝物,经专家组鉴定,是一对晚清高仿明万历青花白釉双耳瓶。请有意者出价。” 听到名为“张继辉”,据邓飞介绍是张继祖的堂兄,临时充当今晚鉴宝会主持人,万发会所名义上的掌控者,提到“晚清高仿明万历”几个字。任一凡第一次打量了一眼,置于台案上的,所谓“青花白釉双耳瓶”。 “芸儿喜欢吗?” “少爷,难道是一对真品?” 以洪芸对少爷的了解,若真是一对高仿的青花白釉双耳瓶,是不可能问自己喜不喜欢的。 “是明晚期民窑出产的。如果芸儿喜欢,就告诉邓飞一声买下来吧。” 洪芸的确有点喜欢,那对造型雅致的青花白釉双耳瓶。既然少爷说是明晚期的物件,肯定物有所值,于是暗中给邓飞发了一条信息。 现场出价的人并不多,应该都被“高仿”二字打消了念头。第一轮不过五个人,最高出价也只有十二万元。 到第二轮只剩下两个人,一人出价十五万,一人出价十六万五千元。 鉴宝会不同于拍卖会,虽然也允许竞价,但最终要不要出手,权力在持宝人手中。如果持宝人感觉价格给的低了,完全可以拒绝出卖。 只是让今晚所有到场的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对青花白釉双耳瓶的竞价,一路涨到了六十八万元。而且一直是最后的两人在坚持,谁都不想退出。 “少爷,难道不是那些专家看走了眼?” 至此,洪芸也多少看出了点门道。 “呵呵,是有人故意为之。” “无耻。少爷,邓飞问还跟不跟?” “跟,只要不超过一百五十万。” 别说一百五十万,对方只坚持到九十四万就放弃了。由于持宝人对九十六万元的最终出价比较满意,于是那对青花白釉双耳瓶当场成交,被邓飞安排的手下买走了。 没有发现张继祖行踪的任一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正主持鉴宝会的张继辉身上了。 不方便现在就动用夺魂术,不然势必会中断鉴宝会,任一凡只好耐着性子,等待鉴宝会结束。 让任一凡没有料到的是,还不等鉴宝会结束,却意外发现了一个人。在江家差不多是明目张胆跟踪洪芸时,曾经露过两面,之后又神秘消失的周毅,突然在夏城现身了。 不仅是任一凡发现了周毅,几乎是同时,洪芸也接到了来自周峰和邓飞的报告。 “芸儿告诉周老和邓飞,不用再派人跟踪周毅了。” “是,少爷。” 以目前的修为,不论周毅,或者其背后的势力耍什么花招,都不可能再在任一凡眼皮底下消失不见了。 第252章 真假五弦琴 “各位专家,各位来宾,接下来是本次鉴宝会的最后一件宝物。” 听到张继辉如此说,所有到场的人无不精神一振。无他,一般情况下,作为压轴登场的宝物,一定非同寻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即便买不起,能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尤其是今天前来参加鉴宝会的人,几乎都认出了,被整个夏城人冠以“神医”称号的,少年任彧任先生至今还一言未发。 大家都在拭目以待,医术、道术、书法、武术都神乎其技的任彧先生,在鉴宝一途上,究竟造诣如何。 “在展示最后一件宝物之前,先请诸位观看一段录像。” 出乎任一凡意料的,现场播放的录像,竟然是刚刚发生没几天,由全国书法协会组织的,书法心得交流会现场,自己弹奏那曲《高山流水》的片段。显然被人恰到好处地剪辑过,掐头去尾,仅仅留下几十秒钟的镜头。 毕竟那段现场录像不是谁都能看到的。今晚现场的众人中,也就邓飞和洪芸,曾在第一时间看过。 倒也不用奇怪,万发会所是如何得到录像片段的。以张继祖魏家女婿的能力,搞到那段录像,应该还不是问题。 “是任先生?!” “真的是任先生!” “想不到任先生的琴艺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以及来自现场所有人,近乎崇拜的注视下,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任一凡,给人的感觉,似乎眼前的一切均与他无关一样。 “少爷,难不成接下来的宝物会是一张琴?” 不仅洪芸这样想,差不多现场的人都在这样想。 “也许吧。” 任一凡暂时也猜不到,张继辉何以要播放这段录像。若说他没有认出自己来,是绝不可能的。 录像播放之后,没有再多做解释,张继辉挥挥手,只见两名身穿职业装的漂亮女孩子,抬着一张盖着红布的琴桌走上来,基本就坐实了大部分人的猜测。 尤其当张继辉随手解开上面的红布,露出盖着的一张,看样式与录像中自己弹奏的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弦琴时,只看了一眼,从来处变不惊的任一凡,差点没忍住从位子上站起来。 不过,在任一凡脸上那淡淡笑意掩盖下的表情中,并看不出什么。 “竟然是一张五弦琴。” “是不是与任先生弹奏的那张一样?” 不是谁都知道五弦琴的来历,也不是谁都能看出眼前这张五弦琴的真假。 正当大家一会看看那几名专家,一会又看看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从始至终都古井无波的任彧先生,而不知所措时,张继辉再次开口了。 “各位来宾,据持宝人介绍,这张古琴与录像中任先生演奏的那张,出于同一时代,绝不会晚于商晚期。” 哄—— 来自张继辉口中“商晚期”几个字,不能不引起现场观众的骚动。 “保存三千多年的古琴,可能吗?” “是啊,即便是青铜器也大都锈蚀的非常严重了。这木质的古琴又是如何保存下来的?” 张继辉没有理会众人的质疑,而是转头看向神医任彧,深施一礼后,语气恭谨地说道:“可否有幸请任先生上前品鉴一二?” 至此众人才反应过来,在张继辉介绍古琴时,第一次没有提“专家”二字。结合其邀请任彧先生的举动看,这张古琴的真假,目前应该还没有定论。 于是,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端坐于椅子上,脸上习惯性挂着淡淡笑意的先生任彧。 第253章 天漏 即便张继辉不邀请,任一凡都要想办法亲手试试,与曾经弹过的那张古琴,散发出同样远古气息的,眼前这张五弦琴。 没有丝毫做作,任一凡缓步走过去,坐到张继辉命人摆好的琴桌前,略微平静一下呼吸,调弦转轸,一曲《凤求凰》便在指端缓缓流出。 既陶醉于少爷美妙的琴声,更是被琴曲蕴含的寓意,特别是少爷深情款款的眼神撩拨地,因幸福而难以自制的洪芸,若不是顾忌众目睽睽之下,怕是早就离座而起,扑进少爷怀中了。 待任一凡一曲奏罢,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来此的初衷。良久之后,被张继辉的声音惊醒,才又回到现实中来。 “各位如果喜欢这张古琴,现在可以出价了。” 不晚于商晚期的古琴,如果是真的,该值多少钱?! 没有人怀疑任彧任先生的琴艺,但几乎所有人都在怀疑,古琴是来自于商晚期之前的真实性。 过去了几分钟,始终无人报价,张继祖不得不把持宝人的估价透露了出来。 “各位来宾,因持宝人急需用钱,故此才会忍痛出售,这祖辈相传的无价之宝。持宝人报出的底价是一亿五千万元。如有意,可以开始竞价了。” 张继辉连问两遍,依然无人出价。 直到第三次时,邓飞安排的人才报出一个价格:“五千万。” 这可不是任一凡的意思,任一凡并没有给邓飞一个指导价格,只是让洪芸转告邓飞,无论如何都要买下这张五弦琴。 邓飞之所以没一上来,就在持宝人报出的一亿五千万上加价,也是担心有人跟着起哄。 不论是任一凡还是邓飞,谁都没想到的是,别说有人起哄了,报出五千万之后,竟无一人跟价。 五千万和一亿五千万之间,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张继辉自然做不了持宝人的主。只能选择让急需用钱的持宝人,与邓飞安排的,出面喊价的人直接面谈了事。 虽然邓飞不是很满意,最终是按持宝人一亿五千万的底价成交的结果。 但这个结果对于任一凡来说,无疑是捡到了天漏。别说一亿五千万,即便是一百伍拾亿,甚至更多,任一凡也绝不会含糊的。 一张与来自乾道人藏宝中,几乎一模一样,绝不会晚于商晚期的五弦古琴,这也太出乎任一凡的意料了。 从鉴宝会回到三官庙,一头扎进密室的任一凡,动念之间把乾道人藏宝中,另外一张五弦琴取出来,并将两者摆放在一起。即便以任一凡的眼力,也仅仅能分辨出,两张古琴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琴身所用桐木的重量稍有差池而已。 当然,就音色而言,经过反复尝试和倾听,任一凡也辨别出了细微的不同。刚刚得到的这张五弦琴的音色,稍显清丽、婉转。而乾道人藏宝中的那张,则略微浑厚、低沉一些。 难道……任一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难道这两张五弦琴,还有阴阳之别,雌雄之分吗? 第254章 被修改的记忆 “少爷,周毅求见。” 其实无需邓飞汇报,自从昨天晚上发现周毅起,任一凡始终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让他进来吧。” “是,少爷。” “周毅见过任先生。” 看着进入西侧门房,不卑不亢向自己施礼的周毅,任一凡挂着淡淡笑意的脸毫无表情变化。不过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意外。 “周少无需多礼,请坐。” 客气话还是要说的,只是周毅并没有坐到,门房内剩余的那把仅有的椅子上。 “任先生,周毅来此是受人所托。” “是受何人所托,又所托何事?” “还请任先生见谅,周毅也不知道是受何人所托。”明显没有了,之前周府二少爷嚣张脾性的周毅,略微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有人托周毅传话与任先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还有呢?” 闻言任一凡并没有接话,而是旁边的邓飞问了周毅一句。 “没有了。”并没有转头看邓飞,周毅依然目视任一凡道:“任先生若无其他吩咐,周毅告辞。” 还是没有开口,任一凡只是给了周毅一个肯定的眼神。 “少爷?” “想来应该还是张继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知道少爷不想多说的邓飞,随即也告辞离开了。 任一凡之所以怀疑周毅背后之人是张继祖,原因有二。 其一是,只有张继祖的身份才会把魏家家产当作自己的财路。而魏凤则理所当然会把魏家家产,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 其二是,任一凡刚刚已经探查过周毅的意识海,很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以任一凡的修为,一时间只能辨别出,是被人修改了部分记忆。至于周毅是心甘情愿替背后之人做事,还是被迫,亦或者被控制,任一凡竟然无法确定。 任一凡还不会自大到,认为这个时代道行没有超过自己的人。可是,如此道行完全可以直面自己,何必还要找人向自己传话呢? 之所以认为周毅背后的主谋也是张继祖,因为在任一凡的认知中,只有张继祖在打古青春古家私房菜谱时,曾雇佣过或者利用过白龙帮的力量。 那么,继续借用白龙帮的力量,控制周毅监视洪芸,甚至公开在夏城探听自己的消息,倒也不失为一条无懈可击的“阳谋”。 白龙帮,任一凡的思绪不由自主就绕到了,三百多年前,差不多与乾道人同时代的白龙帮身上。 如果周毅的记忆,的确是由白龙帮的人动的手脚,那么那天晚上出现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多的单元房内,以及挟持洪芸,至今还在医院病床上,先后中了控神术的三人,会不会也是白龙帮动的手? 白龙帮对周毅及挟持洪芸的两人动手,可以理解为是受人雇请,是为了钱。 可是潜入已经毫无值钱之物的单元房,也是有人雇请白龙帮出手,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若说别人不清楚,有着乾道人记忆的任一凡是再清楚不过。想要请白龙帮出手的费用,可不是一般人出的起的。看看宋家宋凌燕在白龙帮的花费就清楚了。若是用那钱请小偷的话,怕是足够把整座单元房搬走十回都用不了。 第255章 郇家上门 “少爷。” 周毅刚走没多久,脸现桃红的周若琳低眉垂首走了进来。明显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置于胸前的双手,下意识揉搓着衣襟。 仅是从周若琳这难得一见的表情中,任一凡大致能猜到,应该是遇到羞于启齿的事情了。只是周若琳若不主动开口,任一凡还真不好问。 “少爷,燕京郇家郇玉林和管家郇青祥,来夏城拜访我爷爷了。” “哦。” 怎么感觉少爷这话中,有点看热闹的味道呢?原本红着脸,垂着头,很有些局促不安的周若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是什么时候到的?” 任一凡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于是在遇到周若琳望来的,带着一丝疑惑,以及另外一丝不是很明确的眼神时,又补充了一句。 “说是昨天傍晚到的夏城,刚刚去的半山别墅。” “周老什么意思?” 周若琳很想说,就是爷爷让我来请示少爷的。可迟疑了一下后,还是改口道:“是爷爷刚打电话给我说郇玉林和管家来了,其余并没多说什么。” 说实话,任一凡也没料到,被自己在燕京大饭店打了之后,郇玉林竟然追到了夏城。 不问可知,一定是到周府提亲来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是不方便插话的,只能看周峰和周若琳的态度了。 可是,见周若琳毫无离开的意思,任一凡也知道她在等什么。 “要不若琳还是先回府看看吧。” 不用再多说什么,任一凡这句话表达的含义已经十分明确:这是你们周府的私事。 内心的失望是难免的,周若琳却不会流露在脸上。 “好的,少爷。” 看着周若琳离去的背影,任一凡却在猜测,郇家究竟是几个意思? 置被自己打了大公子及供奉多年的武师于不顾,大张旗鼓来夏城周府提亲,想来郇玉林是真看上周若琳了。这是其一。 除此之外呢,难道就没有借周若琳,或者说借周家来接近自己的目的在吗? 到今天为止,只要是对正元丹感兴趣的人,若说没有打自己的主意,没有紧盯自己的一举一动,那是绝不可能的。 “少爷。” 这里周若琳刚走,洪芸又到了。 “芸儿来了,坐吧。” 习惯性地把椅子向窗口挪了挪,洪芸侧着身子坐下来的同时,开口问道:“郇家大少爷和管家到周府提亲来了。” “芸儿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是啊,是姜叔告诉邓飞,邓飞又转告芸儿的。” “呵呵,若琳刚离开,芸儿应该遇到她了吧?” “是的。”答应一声的洪芸明显顿了顿,才又接着问道:“少爷对此是怎么看的?” 见洪芸没有丝毫躲避自己目光的意思,而且从她脸上的表情中,也没看到丝毫异样。 任一凡清楚,洪芸这一问的含义中,若说没有包含一点,有关自己与周若琳之间关系的意思在,是不可能的。不过,其主要还是关心郇家此举会不会与自己的安危有关。 “芸儿放心就是,郇家玩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嗯。芸儿是担心他们几家,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少爷。” 这倒是任一凡之前没有想到的。不由在心里暗暗问了一句:会吗,他们? 第256章 借力打力 “老爷,燕京名门望族夏侯家管家夏侯春拜访。” 乍然听到下人的汇报,饶是周峰见多识广,也难免一时愣在了当地。 “你没听错?” 管家周瑞自杀后,虽然府中之事暂时交给了老伴乔英,不过总要再找一个,能够跑前跑后,年富力强的人才行。所以,经过仔细观察,慎重考虑,周峰从原来跟随他的老人中,选择了年龄接近五十五岁的齐立平。 若是刚才的汇报出自周瑞之口,周峰肯定不会怀疑。一是齐立平刚被自己提起十来天,还不是很放心,二是周峰怎么也没有想到,燕京夏侯家的管家会来夏城,会来周府拜访。 倒不是没从孙女口中获悉,在萧龙举与米璐奇组织的书法心得交流会上,夏侯家唯一的孙子夏侯玉卿纠缠孙女,最终落得个双脚从脚腕处齐根而断下场的消息。 尽管谁都没有证据,可周峰还是认定了,那一定是少爷为维护若琳孙女而为。 “老爷,夏侯春的拜帖在此。” 也只有像夏侯家那样,在军政两界的名望蜚声国内外的超级家族,还保留着使用拜帖的传统。 至此不再有任何怀疑的周峰,急忙跟在齐立平身后,快步迎了出来。 “啊呀,周峰何德何能,敢劳夏侯管家大驾亲临寒舍。” 极为热情地拱手为礼,周峰把夏侯春一路领到三楼客厅,并请他坐到了郇玉林的对面。 “周老客气了,夏侯春有礼。” 紧赶慢赶的夏侯春,还是赶在了郇家大公子和管家郇青祥之后。 倒不是夏侯春没打听清楚,郇家主仆二人动身的准确时间。也不是忘记了家主夏侯致远的吩咐:必须赶在郇家之前,前来夏城周家。 实在是中间遇到了一件,让夏侯春无法脱身的事情。从而耽搁了两天,以至于落到了郇家之后。 当然认识对面的郇玉林,以及其身边的郇家郇青祥,不过老于世故的夏侯春并没有任何表示。 “青祥拜见夏侯管家。” 见大公子完全没有与夏侯春打招呼的意思,郇青祥不得不率先开口了。 “郇管家客气,夏侯春有礼。” 嘴上说“有礼”,夏侯春甚至连屁股都没动一下,只不过象征性地对郇青祥摆了摆手。 “夏侯管家,请用茶。” 茶水是乔英亲手端上来的。周峰接过一杯,先给了夏侯春。 “郇公子,请用茶。” 眼见郇玉林连眼皮都没抬,乔英也只当没看见。把手中茶杯轻轻放到郇玉林身前茶几上,又转身递给了郇青祥一杯。 倒不是周峰不懂。再怎么说,堂堂燕京四大家的郇家大少爷,也应该排在即便是夏侯家,不过是身为管家的夏侯春之前。 这正是周峰的聪明之处。首先,周峰接过茶水递给夏侯春,和夫人端给郇玉林的时间,几乎不分先后。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今天若不借重郇家与夏侯家彼此的力量,以借力打力,周峰心里很清楚,看两家的气势,势必要让周峰难以收场。 当然,若是少爷肯出面,就另当别论了。也仅仅是在心里想一想,周峰知道,心中明了两家前来周府用意的少爷,是不可能掺和进来的。换作自己,也同样不适合在此时出面。 第257章 怕是疼得茶饭不思吧 不用介绍也不用相互解释,不论是郇玉林还是夏侯春,包括周峰都明白彼此来周府的意图。 即便如此,作为主人的周峰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首先开口道:“今天郇少和夏侯管家同时亲临寒舍,实在让周峰诚惶诚恐。若有吩咐,周峰无不照办。” 这一次,周峰却是把郇玉林放在了夏侯春的前面。 “岂敢。”没给郇玉林开口的机会,夏侯春马上接话道:“夏侯致远老先生欲与周府永结秦晋之好,特派夏侯春前来,当面聆听周老家主示下。” 没想到夏侯春如此直接。虽语气听起来比较客气,不过这番话的内容,明显没给周峰留有拒绝的余地。 “承蒙夏侯老先生高看,周峰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周峰这话还真不是客套话,若是拿周家与夏侯家比较,不论是哪方面都无异于萤火虫比日。 “周老家主何必过谦。周小姐不论才学、品性、相貌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不然玉卿公子何以一见之下便茶饭不思呢?” “怕不是疼的茶饭不思吧?” 以郇家大少爷的脾性,能忍到现在才开口,已经是给足了夏侯春面子。只是郇玉林这句话说的,就是郇青祥都觉得过分了些。 不过,让郇青祥大跌眼镜的是,一向仗着夏侯家势力,在外跋扈惯了的夏侯春不仅没有发火,甚至没拿正眼看郇玉林。 自然夏侯春的表现也出乎了周峰的意料。之所以把两家安排到一起,就是要借力打力。如果夏侯春不配合,岂不枉费周峰的良苦用心? “过誉了,过誉了。孙女若琳不过是出身于周家这小门小户的普通女孩子,实在当不得夏侯管家如此赞誉。” “呵呵,周老家主……” 被夏侯春一介管家当做了空气,郇玉林哪里受得了这个。不等夏侯春说完,马上高声打断道:“周老,不论爷爷还是晚辈玉林均无门户之见。此次晚辈是诚心诚意专程前来拜访,周老和周小姐的。” “周老家主,玉林公子所言不差。” 既然自家少爷已经得罪了夏侯春,身为管家的郇青祥还在乎什么。 “临来之时,郇老先生一再吩咐在下,郇家从无门户之见,再说郇家也算不得什么名门大户。不论郇老先生还是玉林公子,一是仰慕周老家主为人,二是仰慕周小姐闺誉,故而诚心诚意前来拜访。” “不敢,不敢。郇公子,郇管家,周峰何德何能,怎当的‘仰慕’二字?” 既不能得罪夏侯春,也不能得罪郇玉林,拿定主意的周峰,尽挑些不痛不痒的话打哈哈。 周峰这再明显不过的表现,当然瞒不过夏侯春,以及郇家主仆的眼睛。可双方毕竟是主动上门拜访的,还真就拿周峰毫无办法。 是拿身为主人的周峰没有办法,却不代表夏侯春能一而再地忍受,郇家主仆的挑衅行为。 “郇少前两天在燕京大饭店二层,不小心摔到一层所受伤势大好了吧?” 自然不会也不好接夏侯春这故意恶心人的话把,郇玉林也学夏侯春,干脆来了个无视。 只是刚要开口想对周峰说些什么时,却被突然回来的周若琳打断了。 “若琳小姐。” 干脆把“周小姐”改为了“若琳小姐”,郇玉林同时站起来前迎了两步。 以至于让本打算老神在在坐着不动的夏侯春,也不得不站起身来以示礼貌。 第258章 大礼参拜 周若琳并不认识夏侯春,事先也只是知道郇玉林主仆前来的消息。 见郇玉林主动迎上来打招呼,管家郇青祥也随即与自己含笑点头示意,可是原本坐在郇玉林对面,见自己进来后,才勉强站起来那人的派头,并不比郇玉林小。 心中不由嘀咕,难道是郇家,或者说是郇玉林的长辈不成? “郇少请坐。” 俗话说举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心中厌恶所谓郇少郇玉林,可人家毕竟是千里迢迢前来拜访周府的客人。 所以周若琳先是与郇玉林客气了一句,又转头与管家郇青祥打过招呼。最后才面露疑惑之色,看向年龄与郇青祥差不多,派头不比郇玉林小的中年人。 “若琳快来见过夏侯管家。” 难道是夏侯玉卿家的管家?除此之外,周若琳想不到还会有哪个夏侯家会派管家前来。 对于夏侯玉卿的身份,是周若琳后来才打听清楚的。再也想不到,堂堂夏侯家也派人来了。由那天在书法心得交流会上,夏侯玉卿的所作所为可知,夏侯家派管家前来目的,一定与郇玉林相同。 “若琳有礼。” “周小姐无需客气。本人受玉卿公子委托,为上次玉卿公子失礼之处,前来向周小姐道歉。” “本少好像没听说有人失礼,反而是有人大礼参拜若琳小姐吧?” 郇玉林适时插口,再次揶揄了夏侯春一句。 按照当时夏侯玉卿摔倒的方向和姿态看,若是不了解内情,只看现场录像的话,的确像是夏侯玉卿在对周若琳大礼参拜的样子。 若说对于郇玉林接连两次出言挖苦公子夏侯玉卿,管家夏侯春心中无气是不可能的。 不过,以夏侯春的身份,特别是在周府,当着老家主周峰,小姐周若琳的面,自然不便与之计较。 “夏侯管家大可不必,夏侯玉卿公子当时并没怎么着我。” “多谢周小姐宽宏大量,夏侯春代玉卿公子谢过周小姐。” 说到这里,夏侯春没再托大,而是起身规规矩矩向周若琳行了一礼。 不管怎么说,自己来周府的目的,看似试探,实则是来提亲。一旦周家答应把周若琳嫁给夏侯玉卿,眼前的女孩子将是自己的少奶奶。老于世故的夏侯春,岂能犯那么幼稚的错误,在这个时候得罪周若琳。 以夏侯玉卿看来,只要公子夏侯玉卿坚持,这门亲事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然有个人称神医任彧存在,而周家小姐周若琳也视之为少爷,但谁都知道,任彧与夏城洪家的女儿洪芸,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对。对此,夏侯春还专门下功夫调查并证实过。 “夏侯管家使不得,若琳岂敢。” 当然不会受夏侯春这一礼,周若琳很自然地躲了开去。 “周老,小姐,这是郇老先生的一点心意,还请小姐笑纳。” 不能再让夏侯春与周家小姐继续下去了。不用少爷吩咐,郇青祥越前两步,双手恭恭敬敬举着一份礼单,递到了周若琳眼前。 周若琳当然不会去接,不仅不接,反而后退一步,转身站到了爷爷周峰身后。 “周老,请笑纳。” 总不能送不出去吧?见周若琳不接,郇青祥只好又向周峰递了过去。不然郇青祥还真不好下台。 第259章 礼单 礼单? 说白了就是郇家给的定亲礼。 别说压根就没看上轻浮的郇玉林,即便看上了,能做的了孙女的主吗? 再说,虽然少爷摆明了不会掺和孙女婚事的意思,但未征得少爷的允许,周峰也绝不会擅自做主。 “郇管家这是何意?这礼周峰断不敢收。” “周老莫非是嫌礼轻了?” “郇管家此言差矣。所谓无功不受禄,还请郇管家暂且收起礼单。” “怪我,怪我,怪我没说明白。”郇青祥先是转头看了郇玉林一眼,见对方轻轻颔首,这才再次对周峰说道:“周老,刚才在下说过,这只是郇老的一点心意。接下来郇府的聘礼不日即到。” “聘礼?郇管家,什么聘礼?” 这时候周峰也只能继续装糊涂了。 “是啊,郇青祥,本人此来正是要与周老商谈夏侯玉卿公子与周小姐的婚事,郇家又何来聘礼一说?难不成周府还有二小姐?” “哼,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明显听得出来夏侯春语气中的轻视之意,不等郇青祥接话,郇玉林先是忍不住了。虽然早就猜出来,夏侯春来周府的目的应该与自己一样。不过,按照郇玉林的标准,虽然郇家比不上夏侯家,但圈子里公认的,那个不着调的夏侯玉卿,确实配不上周若琳。 “小小年纪毫无修养,由此可见所谓燕京四大家郇家之一斑了。” “郇家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管家来评论!” 眼见郇玉林与夏侯春接上了火,虽然这是周峰的本意,可也不能让他们真吵起来,毕竟这是在周府。 “呵呵,郇少,夏侯管家,都怪周峰失礼。”于是周峰赶忙站起来打圆场道:“想必两位都是初到夏城。夏城虽不大,倒也有几处可供赏玩的地方。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周老,夏侯春正有此意。”既然周峰给了台阶,焉有不下之理。万一真跟郇玉林吵起来,一旦传出去可就好说不好听了,所以夏侯春抢先说道:“不知三官庙距此可远?” “是啊,周老。临来的路上,少爷还说过,等到了夏城一定要去三官庙上炷香。” 对于两家同时选择了三官庙,对于周峰来说,可谓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要说郇玉林和夏侯玉卿都看上了自己的孙女,周峰是相信的。不是说自己的孙女有多好,但与同龄人比起来,确实不差在哪里。 不过,若说两家不在乎周府小门小户,周峰是不信的。 像燕京郇家,特别是势力远大于郇家的夏侯家,可就夏侯玉卿那一根独苗。所以,不论从哪方面考虑,夏侯家都要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才对。 之所以选择了小小的周家,除了孙女的因素之外,一定是奔着周府与少爷的关系而来。 当然,郇家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周峰反倒觉得少爷想在孙女的婚姻大事上置身事外,怕是不能够了。 除非若琳看上的,或者说对方看上周府的目的,仅仅是孙女,而与少爷无关。 这可能吗?! 第260章 若琳的婚姻大事少爷做主 既然两家都提出了前往三官庙游览的要求,周峰当然不会拒绝。不仅不会拒绝,趁此机会还可以提醒一下少爷,不论郇家还是夏侯家想要与周府定亲的目的,绝非只是单纯因为看上了孙女周若琳。 “既然如此,郇少,夏侯管家,那就请吧?” 知道两家既然接上了火,自然不会有谁会主动示弱,退出此次三官庙之行。所以周峰也就没再拐弯抹角地多说废话。 “能否劳驾若琳小姐做玉林的向导?” 见周峰抬腿就走,可周若琳只是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同去的意思,郇玉林忍不住软语相求道。 夏侯春见状也停下了脚步。他自然不希望周若琳答应郇玉林。所以才会停下脚步,等周若琳的表态。 “是啊,周小姐,若是有暇可否陪我家公子一游?” 管家郇青祥的话说的更直接一些。 “实在抱歉,郇少,夏侯管家,若琳受少爷差遣,还有事要办,今日不能奉陪了。” “若琳小姐……” 见郇玉林还要死皮赖脸纠缠周家小姐,已经把周若琳当成夏侯家少奶奶的夏侯春,干脆出言打断道:“既然周小姐有事,那就不耽误周小姐的时间了。周老,我们走吧。” “夏侯管家请,郇少请,郇管家请。” 周峰趁机约着三人来到楼下,自然有周府安排车辆,在周峰带领下,直奔三官庙而来。 周峰知道,不用吩咐,孙女一定会提前向少爷汇报的。 果不其然,当周峰四人来到三官庙停车场时,一眼就看到了,早已停在那里的孙女若琳的车。 比周峰他们早到不过几分钟的周若琳,此时的确正在门房,向任一凡汇报。 “少爷,郇少和夏侯家管家夏侯春都提出来,要来三官庙游览。不得已,爷爷正陪他们赶过来。” 之前任一凡只知道郇家的郇玉林和管家郇青祥到了,并不知道夏侯家也派人来了。 “夏侯春?” “是的,少爷。” “也是来提亲的吧?” 肯定是故意的。周若琳听的出来,少爷这话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所以,周若琳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红着脸低下了头。既算是默认,也是对少爷那么明显的故意的无声抗议。 “若琳小姐是什么意思?” 还是故意的,周若琳心道。不论是郇玉林还是夏侯玉卿纠缠自己的时候,少爷都在旁边不说,还都曾出手惩治过两人,现在竟然还要这样问。 “若琳的命都是少爷给的,婚姻大事自然也由少爷做主。” 尽管没有直接说“是少爷侍女”的话,但这样的描述,已经足够明白了。 “你的婚姻大事我做主?” 这还是少爷第一次没有用“若琳小姐”的称呼,而直接改为了“你”。低着头的周若琳瞬间就感觉到了,少爷应该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一说。 几乎是下意识抬起头,周若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因为她在少爷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没有了淡淡笑意掩饰的,惊讶莫名又多少有些夸张的真实表情。 第261章 脱胎换骨的洪庆 郇玉林和管家郇青祥进入三官庙时,周若琳还在门房没有离开。 不过,即便郇玉林和郇青祥都看到了周若琳和任一凡,就是两人脸皮再厚,也不可能主动进去打招呼。毕竟发生在燕京大饭店的事,刚刚过去还没几天。 而夏侯春只是在视频中见过所谓任先生,从未照过面。若没有人从中引荐,自然也不好冒昧进入门房。 再说,虽然夏侯家的势力够大,可自己毕竟只是管家。面对名声在外的任先生,夏侯春多少还是缺点底气的。 尤其是燕京四大家的少爷,几乎全折在了这个任先生手中,就是自己的少主人,现在不也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起码还要三个来月才有可能康复。 所以,夏侯春连请周峰给从中介绍的心思都没动。只当是没看见,或者不认识大名鼎鼎的任先生。 在周峰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三官庙正殿前,郇玉林主仆和夏侯春自然要进殿参拜。留在殿外的周峰,却无意中看到了正往外走的洪庆。 “周老。” “是……洪公子?”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周峰甚至抬手揉了一下,唯恐自己认错了人。 “周老客气。”洪庆规规矩矩说道:“因工地还有事要做,洪庆先告退了。” 看着洪庆离去的背影,周峰心中可谓五味杂陈。不为别的,只为看到洪庆,自然而然想起了,自己的二孙子周毅。 两人年龄相仿,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极为相似。想不到一个在歪路上越走越远,一个却得到少爷的提携,一步步走上了正途。 虽对洪庆不熟,但周峰还是认识之前的洪庆。光头,流里流气,整天瞎混,不干一点正事。真要论起来,比自己的二孙子周毅还不如。 可现在的洪庆,仅看外表和刚才的举止,周峰就知道,已经脱胎换骨,彻底变了一个人。 若是被送来做典造的是二孙子周毅该多好。周峰心想,那样自己还会为周家后继无人而苦恼吗? 正想到这里的周峰,不想被手中提着暖瓶,从后院转出来的古青春给打断了。 “周老,怎么不到后院奉茶?” “古老板有所不知,有几位客人在此。” 说着,周峰随手指了指正殿。 “哈哈,什么尊贵的客人,还要周老亲自陪同?” 古青春也不过是随口开句玩笑,说完继续向门房走,给先生送水去了。 可他的一句话却再次勾起了周峰的心事。 是啊,郇家和夏侯家是惹不起,可他们是来提亲的。再说他们远在燕京,这里可是夏城。另外,周府早已臣服于少爷,只要是有心人,谁会不知道?自己何必还要如此小心在意? 一念至此,周峰再也不等还在大殿内的三人,抬脚跟在古青春身后,直接来到西侧门房。 “少爷,周峰有礼。” “周老请坐。” 不是没看见周峰陪同郇玉林他们进去,也知道周峰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的心意。不过,面对突然扔下郇玉林三人不管,满腹心事走进来的周峰,任一凡一时还真不好猜他此时的心情。 第262章 谬赞了 “爷爷。” 先是与爷爷打了声招呼,周若琳很自然地从古青春手中接过热水瓶,为任一凡添茶续水后,便告辞离开了门房。 毕竟最初给她安排的差事就是跟洪庆一起,负责少爷府邸施工现场的秩序管理。 “少爷,现在洪公子另有差事,不知悟苍道长这里,要不要再补充一名典造?” 周峰一开口,任一凡马上就明白了。显然是从洪庆的变化中,想到了周毅身上。 不过,不论悟苍道长同不同意,仅是周毅现在被人控制之下,若非自己亲自出手,根本不可能让他听从吩咐,更别说来前来三官庙做典造。 只是在没有确定控制周毅之人身份之前,任一凡还没打算动他。 “周老无需心急,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任一凡也不好直言相告,所以尽量委婉地劝说道:“还是等下次再遇到二少爷时,好好跟他谈谈再说吧。” 任一凡的话虽然委婉,周峰还是马上就明白了其中含义。 “周峰遵从少爷安排。” “呵呵,按照先生之言,周老的确无需心急。”古青春这时满脸笑意地接了一句:“即便到时候悟苍道长这里不缺人手,等先生的府邸建起来,不是需要大批人手吗?” 经古青春提醒,周峰总算放下心来。是啊,那么大的府邸需要多少下人打理?又何必急于一时。 此时的周峰心里,压根就没有让自己的孙子做下人的不舍。先不说周毅已经堕落到如此地步,仅仅少爷是周家先主乾道人转世的身份,让孙子周毅做其府中下人,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再说,不是还专门给古青春留出了足够的地方。若是将来自己的二孙子,能有幸学得一两手,岂不也能赖此自食其力吗? “多谢古老板提醒。” 周峰规规矩矩向任一凡行礼后,随即告辞来到了三官庙正殿前。正好碰上夏侯春与悟苍道长在闲聊。 “夏侯施主谬赞了,悟苍不敢当,不敢当。” 从来没见悟苍道长,除了在少爷面前谦逊有礼外,也会对其他人如此客气的时候。周峰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道长过于谦逊了。此次前来夏城,夏侯老一再叮嘱在下,务必当面向悟苍道长致谢。” 说着,有备而来的夏侯春取出一张礼单,恭恭敬敬递给了悟苍道长。 “使不得,夏侯管家,使不得。” 与以往毫无二致,悟苍道长嘴上客气着,手早已接过了夏侯春递来的礼单。 这反倒勾起了周峰的好奇心。虽说悟苍道长每年都会美其名曰出门游历一番,可又是如何与燕京夏侯家那样的家族联系上的。 而且,看样子悟苍道长应该还有恩于对方。 “还请夏侯管家回京后,代小道向夏侯致远老施主表达谢意。” “道长放心,夏侯春遵命。” “道长。”周峰适时上前两步,先跟悟苍道长打过招呼,随即转身问夏侯春道:“不知夏侯管家接下来还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周老,玉林想到鹰见愁一游,不知是否方便?” 不等夏侯春答话,刚从正殿出来的郇玉林抢先说道。 第263章 救命之恩 听郇玉林提出来要去鹰见愁游览,周峰心想,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当即答应下来后,又马上把府中刚刚提起来,作为管家培养的齐立平叫了过来。想开了的周峰,自然不会再陪郇玉林主仆前往鹰见愁。而夏侯春的去留,也随他自己的意思,周府只负责出车而已。 至于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周峰并没有刻意安排,由郇家主仆和夏侯春自行决定好了。 周峰干脆破天荒地主动留在了三官庙。 “古老板,今天周峰定要叨扰了。” “周老也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出点力气,其余可都是悟苍道长的功劳。” “别,别,古老板千万不要抬举小道。这一切可都是先生的福报。我们呀,不过是沾先生的光罢了。” 听悟苍道长如此一说,周峰和古青春不仅没有反驳,反而频频点头以示赞同。 “道长与燕京夏侯家还有交情?” 终于周峰憋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似乎早就知道周峰要问这件事,没有丝毫停顿,悟苍道长马上接话道:“真要说起来,夏侯致远的命还是小道救的。” 仅这一句话,就把周峰和古青春的胃口吊足了。 周峰虽然是本地人,但跟悟苍道长打交道还真是不多,所以不好意思开口追问。 反而是来了两三个月的古青春,不仅一直住在三官庙,悟苍道长也嘴馋古家菜的味道,所以两人倒是无话不谈。 “道长,愿闻其详。” “哈哈,即便你们不想听,小道也要讲一讲。实在是憋在心里太久了。” 闻言,了解悟苍道长脾性的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算起来该是五十多差不多六十年前,那时候的夏侯致远还是一个热血青年。因为家境、人物、地位都是数一数二,所以难免养成了目空一切的公子哥性格。 也是机缘巧合,当时小道正好游历在外。竟与夏侯致远在京郊的望京镇巧遇了。 之所以说是巧遇,是因为当时小道遇到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夏侯致远。 费了小道不少精力终于把夏侯致远救醒,才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说来也许你们都不信,竟然是为了夏侯家一个年轻的小保姆不告而别引起的。” “道长,难道是夏侯致远看上那个小保姆了?” “唉,岂止是看上了。小保姆不告而别时,已是怀上了夏侯致远的骨血。夏侯致远正是为了追寻小保姆的踪迹,才被有心人暗算了。” “有心人?” “是啊,小保姆的未婚夫一家。” “夏侯致远难道一路追到了小保姆家里?” “不只是小保姆家中,夏侯致远甚至跑到了小保姆未婚夫家里,要求他们马上退婚。” “什么意思,难道夏侯致远要娶小保姆?” 听到这里,古青春不由疑惑地追问了一句。 “正是如此。才让小保姆未婚夫家表面应允,背后暗下黑手,差点要了夏侯致远的命。” “后来呢?” “后来夏侯致远养好身体的同时,人也清醒过来,不仅没有追究小保姆未婚夫一家,还给了对方一笔不菲的补偿。不过,有个要求,就是要小保姆生下腹中的孩子。” “那岂不是说,夏侯致远的长子夏侯清扬,并非其嫡子?” “哈哈,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悟苍道长如释重负般哈哈一笑道:“你们猜猜,小保姆又是何人?” “难道也是熟人?” “虽不熟却也不生。” 这让周峰和古青春哪里猜的着,只好一起看向了悟苍道长。 “魏家女婿,张继祖母亲的小姨,亲的。” “怪不得京城有种说法,说魏家当年之所以能看上张继祖,关键是张家请动了夏侯清扬做媒人的缘故。” “那岂不是说,夏侯清扬是张继祖的表叔吗?” 第264章 无理鹰见愁 “齐叔,去年的腊月二十九,周府下人任一凡是从哪个位置被扔下鹰见愁的?” 陪同郇玉林主仆来到鹰见愁的齐立平,说什么也没想到,堂堂的郇家大公子,一上来会问这样一个不礼貌的话题。 “当时是周叔带人负责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原本以为自己这样说,郇玉林就不会再追问了。可是,见郇玉林目光直视着自己,明显是在等待下文。 于是,齐立平迟疑片刻后,斟酌着说道:“大致应该在那个地方。我也是后来听他们私下议论时,约莫猜测的。” 随着齐立平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郇玉林抬脚就向那里赶去。 “齐叔,是不是这里?” 齐立平当然知道准确位置。先不说事发之后,警察几乎把所有周府下人都调查了一遍。仅是那天公开打捞任一凡尸体时,齐立平就在现场。 “也许吧。我也不是很确定。” 郇玉林站在游览平台边上,手扶着安全护栏,探出头去向下看了一会。 “从这样高的地方掉下去,别说涧底还有厚厚的冰层,就算如今一样的水面怕也非摔死不可。何况,听人说当时的任一凡还处于昏迷状态。怎么事后竟然找不到尸体呢?” 齐立平心道,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又不能不回答。 “这一点,连警察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齐叔,神医任先生为何会为任一凡的姥姥披麻戴孝,甚至不惜与周家为敌?” 若是换个人,齐立平恐怕会忍不住跟对方急的。可燕京四大家郇家的大公子当面,齐立平还没那个胆子。 “郇公子,这件事别说是我,怕是整个夏城,除了老爷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齐叔的意思是,若琳小姐也不知情?” “或许吧。”齐立平明显有些不耐烦了,随口反问道:“郇公子,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不知郇公子想吃点什么?” “齐叔,周老中午有没有时间?” “临来时老爷就吩咐过我,说中午无法抽身陪郇公子用餐,等晚上老爷一定尽地主之谊。” “这样啊。”郇玉林的脸上也有些不愉之色。“那只能麻烦齐叔帮忙找个好一点的地方了。” “夏城最好的地方应该是闻香楼,只是这个时间可能订不到房间了。” 嘴上是这样说,齐立平还是拿起手机要通了闻香楼的前台电话。 果不其然,一个房间也没有了。 “闻香楼有什么好吃的?难道平时都这样火爆?” “差不多吧,郇公子。” “齐兄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在闻香楼订个房间?” 几乎没有插话的郇青祥,看见主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向齐立平说道。 齐立平当然知道闻香楼是谁的产业。想要在这个时间要到房间,老爷是肯定没有问题。当然,大小姐应该也能。 故作沉吟一会,才对郇玉林和郇青祥道:“郇公子,郇管家,我尽量试试吧。” 齐立平既没有给家主周峰打,也没有给大小姐周若琳打,而是直接拨通了邓飞的电话。 第265章 独占逍遥居 “邓老板,是我,齐立平。” “齐叔有事?” 作为周峰有意提拔的新管家人选,以邓飞曾经的身份,自然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邓老板,不知闻香楼用餐还有没有位子?” 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已经打电话问过了,因没有了位子才找到自己这里。 虽然齐立平没有说是谁,邓飞也知道州府今天来的两拨客人是谁。作为跟随少爷前往燕京,虽未亲眼目睹少爷收拾郇家的郇玉林,和夏侯家的夏侯玉卿,但事后邓飞通过视频都了解的非常清楚。所以,今天他们两家的人刚到夏城,邓飞马上就得到了消息。 “据我了解,齐叔,逍遥居目前还空着。” 邓飞当然了解,因为只要动用逍遥居,肖凯必须请示邓飞。 “逍遥居啊,邓老板请稍等。” 关键是老爷没说是周府请郇家主仆用餐,所以齐立平肯定要请示一下管家郇青祥。 “郇管家,闻香楼的逍遥居目前还空着。只是……” “那就逍遥居。” 不用郇青祥回答,郇玉林马上接口道。 从鹰见愁到闻香楼并不远,只是正赶上中午小高峰,一行三人赶到时已经是正午十二点了。 “齐叔,快请进。” 应该是邓飞专门嘱咐过,所以肖凯提前站在闻香楼门前,迎接齐立平三人。 “肖经理客气。” 随即又侧身让郇玉林主仆在前,由肖凯引领乘坐电梯直到闻香楼顶楼的逍遥居。 作为管家的郇青祥不可能与自家公子同坐,而齐立平更没有资格作陪。以至于偌大的,整整一层楼的逍遥居,就只有郇玉林一个人。 即便平时喜欢摆谱,此时此刻的郇玉林还是会感到有些别扭。 刚想喊门外的管家郇青祥进来,陪自己一起用餐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赵劲松?” “难得郇大公子还记得我。” “这是什么话?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劲松啊,是不是?”郇玉林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有没有时间,若是有时间过来陪我喝酒吧。” “哈哈,郇大公子是一点诚心都没有。”电话中的赵劲松爽朗一笑道:“来秦省也不告诉我一声。” “是来秦省不假,可这里是夏城,就是告诉你,你能来吗?” “即便我去不了,不还可以找人陪陪郇大公子吗?” “真的?夏城也有你熟识的人?” “这郇大公子就不知道了吧?”电话中的赵劲松略显神秘地说:“我姐夫家就是夏城江家。虽然无法与堂堂郇家相比,在夏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 “夏城数一数二的家族?”郇玉林临来之前是花了点时间,用以了解夏城各大家族情况的,不是很确定地问道:“难道劲松的姐夫是江家家主江沁果?” “咦,郇大公子认识我姐夫?” “哪有,猜的。” “怎么样,要不要我找人陪陪你?” “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吃吃喝喝的事,简单。” 郇玉林当然不会拒绝,让他一个人在这逍遥居里吃饭,说实话,郇玉林怕是真吃不饱。 第266章 狗屁任先生 “少爷,江晓波和江晓雅兄妹到闻香楼逍遥居陪郇玉林去了。” 对于专门来三官庙汇报此事的邓飞,任一凡未置可否。 反倒是比邓飞提前一步赶到的洪芸,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郇玉林和江家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是通过赵劲松,洪小姐见过的。” “赵劲松?” “是的。赵劲松年纪轻轻能坐到现在的位子上,走的就是郇家的关系。据说两家多少有点沾亲带故。而郇玉林和赵劲松平时又说得来,所以关系一直不错。” “去查查赵劲松与郇家的关系。” 无需多说,本来邓飞来此的目的,就是因为少爷早就吩咐过,要把总是给洪峰制药,或者说给防疫大计添乱的江家赶出夏城。 一是最近没腾出空来,二是仅靠邓飞的能力很难做到。 虽然之前已经动用税务局李军局长的关系,以偷税漏税的名义,顺利查封了江家的房地产公司,并对其课以重罚。 但仅仅是罚款了事,不足以让江家伤筋动骨。 前段时间,少爷进京时,江家请李丽出头,由江晓雅和赵劲松请客,意思非常明确想要走洪芸的路子,以缓和与少爷的关系。 可惜,事后洪芸小姐意外被人挟持绑架。以至于让想要避嫌的江家不得不暂缓了行动计划。 既然少爷今天有了明确的指示,邓飞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少爷放心,我马上联系二叔和姜叔。” 见少爷点头,邓飞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三官庙回城里的路上,心里一直在美。 美就美在,一提赵劲松,少爷就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切断或者打垮江家所有的外援,看看江家还能支撑多久。 这可是邓飞之前做老本行时惯用的伎俩。 直接驱车来到闻香楼,专属于自己的房间内,喝着肖凯亲手递上的茶水,邓飞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邱俊和姜宇宁,把少爷的指令传达了过去。 剩下的事情,邓飞知道,就是紧锣密鼓地继续调查江家。甚至可以正大光明地调查,在没有了江晓波曾经的刑侦处副处长身份的护佑,也让江家尝尝被人惦记的滋味。 “把逍遥居的视频切过来。” “好的,邓爷。” 一直以来,邓飞很想让肖凯和肖占龙他们,改一改对自己的称呼。以现在自己的身份,实在是不再适合被他们称为“邓爷”。 万一哪一天在少爷,或者邱二叔等人面前说漏了嘴,该如何是好?可是,说了几次,肖凯他们就是记不住。 闻言,邓飞这次只是皱了皱眉头,却没再说什么。便专心致志于,投屏上正在实况直播的,偌大的逍遥居内,郇玉林与江晓波兄妹共进午餐的场景。 不得不说,邓飞暗道,不论长相还是身材,江晓雅比起周若琳小姐来,虽略有不如,但相差并不大。尤其是那种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江晓雅身上似乎更明显一些。 “郇少,晓波敬你。” “客气了。”一边与江晓波碰了下杯,一边问道:“江兄现在何处高就?” “不瞒郇少,之前在市局刑侦处。” “现在呢?” “不久前刚被停职。” “这是为何?” “因为无意之中得罪了任彧任先生。” 听江晓波如此说,郇玉林不禁心头生气,用力把手中酒杯放下来,竟发出“砰”的声响。杯中酒也被震出一小半。 “狗屁任先生。怎么哪里都有他!” 第267章 想办法挖坑 狗屁任先生? 小子,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半躺在老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投屏中逍遥居实况转播的邓飞,不由在心中暗暗发狠。 若不是少爷不想过于惊世骇俗,不然在燕京大饭店就不仅仅是,把你从二楼扔到一楼那么简单了。 现在你小子竟敢如此称呼少爷! 若是……少爷当时让郇玉林也学一学狗爬,会是什么效果呢? 邓飞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起来。 “邓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边待着去。” 肖凯看不懂邓飞的表情,邓飞自然也不会告诉肖凯,此时此刻心里的真实想法。 每每想起发生在盛世酒吧,自己办公室的那一幕,邓飞总会出一身冷汗。 很难想象,当时要不是少爷放了自己一马,别说能否活到今天,唯一的女儿这辈子,注定要在轮椅上度过此生了。 发狠归发狠,想要让燕京四大家郇家的大公子郇玉林吃苦头,以邓飞的能力怕是很难办到。 但刚刚向邱二叔和姜宇宁传达了少爷指令的邓飞,说什么也不会再麻烦他们。 沉思良久之后,邓飞终于拿出手机,把肖占龙喊了过来。 “邓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方面吩咐不可?” “第一,我今天再最后说一次,以后不许再见我邓爷。” “那我们该……” “滚一边去,该叫什么自己去想。实在想不起来,不是都知道我叫邓飞吗?” 看着脸上憋着笑的肖占龙和肖凯,邓飞也差点没忍住。 “第二,调动所有的力量,给郇玉林挖个坑,必须让他在夏城,在少爷面前出个丑。” “邓……”肖占龙满脸为难之相,犹豫着一字一顿地说:“除非郇玉林今晚继续留在夏城。” 是啊,以郇玉林公子哥的性情,即便这次是来周府提亲的,也不会拒绝晚上的花天酒地。 “这个我来做,如果没能留住郇玉林,责任在我。否则,后果你知道。” “是,邓爷。” 又顺嘴说出一个“邓爷”,不想被邓飞骂的肖占龙,干脆抬屁股跑了。留下咬牙切齿的邓飞,和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的肖凯。 “很爽吧?” “邓……邓老大……” “也不能叫老大。” “大哥?”见邓飞没有任何表示,肖凯憋住笑道:“还行。” “还行就行,今晚留住郇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顿时,肖凯那张脸就拉了下来,要多长有多长。 至此,憋笑的变成了邓飞。 既然任务都分派好了,邓飞也就没必要继续观看,逍遥居的实况直播。直接交代给肖凯,干脆回盛世酒吧去了。 虽然在洪峰制药和栖凤制药都有邓飞的专属办公室,可由于邓飞对生产管理一窍不通,所以他还是更喜欢经营多年的一亩三分地――盛世酒吧。 当然留在盛世酒吧的另外一个关键原因是,邓飞发现,每次少爷独自找自己的时候,往往都是选择盛世酒吧,而不是其他两个地方。 第268章 以茶代酒 想要留住郇少,肖凯心想,是说难不难,说不难又很难。 首先自己根本与郇玉林不认识,怎么留他?这是难处。 可是郇玉林现在逍遥居用餐,这可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这是易处。 没有马上付诸行动,肖凯只是打电话给厨房吩咐了一声,便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逍遥居的实况直播上。 肖凯是希望能从郇玉林与江晓波兄妹的对话中,听到郇玉林有关去留的决定。 若是郇玉林主动留下来,岂不万事大吉了。 “郇少可不要小看了任彧。其身后不仅有唐城宋家,还有燕京的魏家。” “本少就纳闷了,宋家还好说,毕竟宋凌燕得了任彧莫大的好处。可是堂堂魏家何以也要为任彧站台?” “这也是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若是只为了任彧掌握的,能使人年轻二十多岁的法门,大可花钱了事。何必处处在任彧面前显得小心在意,甚至可以说是唯命是从呢?” “嗯,等本少回去后,一定好好查查,这背后究竟有什么猫腻。” “郇少,有件事是我在刑侦处得到的一个,未经验证的消息。” “江兄但说无妨。” “据说,魏家大小姐魏凤指使其丈夫张继祖,连续两次组织人到夏城,对任彧实施暗杀未果。” “此话当真?” “郇少,刚刚说过,这是一个未经验证的消息。由于两起暗杀行动,事后都没有人报警。警察也不过是调查了遗弃在现场的枪支来源,以及坠入鹰见愁之人的来历。” “没有结果吗?” “没有。谋划之人心思缜密,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如果真是张继祖干的,以其在燕京的口碑,是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若是魏凤也参与了,倒是符合其留给人们的印象:做事缜密,狠辣,果断。” “郇少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是啊,堂堂魏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何以要挺而走险?” “难道郇少没有听说,魏家家主魏文亮又收回了,魏凤在魏家的许多权限的事?” “自然听说了。这件事几乎传遍了燕京。而且,魏凤在被魏文亮夺走了所有的权力后,带着儿子张冲干脆离开了燕京,至今无人知其下落。” “郇少,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那张继祖呢?” “张继祖在魏凤被夺权之前,被魏家送了进去。而在魏凤离开燕京之时,又把张继祖保了出来。” 听到这里的江晓波不由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不为别的,只为那个不知什么人给留下的,那个监视并汇报洪芸行踪的电话号码。 江晓波其实一直在怀疑张继祖。可是自从传来,张继祖从周毅手中买下了,原本属于邓飞的三家赌场的消息后,江晓波又开始动摇了。 张继祖完全可以利用那三家赌场作为基地,如此,不仅搜集和传递消息岂不更便捷? “江兄?” 明显看出江晓波走神了的郇玉林不由提醒了一句。 “呵呵,抱歉了,郇少。我刚才走神了。” 既然江晓波不想解释,郇玉林自然不好追问。于是端起酒杯,向始终没插话的江晓雅道:“晓雅,敬你。” “谢谢郇少,我不会喝酒。只好以茶代酒,不成敬意。” 第269章 食物中毒 “郇少,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在午宴临近尾声时,江晓波主动问道。 “实不相瞒,这次来夏城是去周府提亲的。下午还要再去一趟周府,将聘礼留下后,就要回去燕京了。” “怎么不多住几天,也好让晓波尽一尽地主之谊。” “下次吧,这次真没有时间。” 听郇玉林如此说,不仅江晓波不解,就是在看实况直播的肖凯,也是十分不解。 因为这完全不符合郇玉林公子哥的性格。 听的出来,郇玉林对于与周府周若琳的婚事,还是有信心的。不然就不会说,下午再去周府把聘礼留下的话了。 肖凯心里琢磨着,看来想要完成邓爷交代的任务,只能“尽一尽地主之谊”了。 想到这里的肖凯丝毫没再耽误,赶紧起身去了厨房,为留下郇玉林,亲自忙活了一会。 郇玉林与江晓波兄妹三人,是下午两点离开的逍遥居。不到三点,郇玉林与管家郇青祥再次坐到了周府客厅。 这一次没再遇到夏侯春,气氛要比上午好得多。 “郇公子,实在是抱歉,中午因少爷有事交代,周峰不得不留在三官庙。还望郇公子见谅。” “周老客气,玉林本是小辈,怎敢劳周老相陪。周老若是有事只管去忙。” “周峰谢郇公子大量。今晚周峰定当尽地主之谊,以表歉意。” “周老,我们……” 刚说到这里,郇玉林就感觉不好了。脸色十分难看不说,双眉紧皱,匆忙站起来环视一圈后,满是歉意地问道:“周老卫生间可否借用一下?” “当然。” 自然有齐立平带郇玉林去卫生间,周峰看着一脸关切之意的郇青祥问:“郇公子是不是身体有恙?” “公子身体一向康健,再说午饭钱前还好好的。怎么……” 郇青祥当然也看得出来,郇玉林很像是吃坏了肚子。那就是说,午间在闻香楼逍遥居吃了变质的食物。 “请问郇管家,中午郇公子是在何处用餐的?” “是闻香楼逍遥居,周老。” “按说应该不会有问题啊。” 两人正说到这里,去卫生间的郇玉林走了出来。只是刚要坐下来,就又满脸囧意地说了句“抱歉”,再次匆忙回卫生间去了。 如此者三,郇玉林终于什么都顾不上了。干脆由齐立平开车,把郇家主仆送往就近的医院去了。 到医院一查,的确是食物中毒造成的腹泻。 大怒之下的郇玉林,马上命令管家郇青祥投诉闻香楼。 市卫健委下属的相关部门接到投诉后,立刻安排人手前往闻香楼实地取样化验。 同时也不忘寻找人证。比如与投诉人一起进食的江晓波兄妹。 只是一番忙碌下来,竟毫无所获。别说变质的食物,想在闻香楼找到,达到保质期内一半时间的食物都未能如愿。 而来自江晓波兄妹那里的证言也证实,他们兄妹毫无问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郇玉林当然不会相信。除了在闻香楼逍遥居吃过东西外,就是到周府后喝了一口茶。其余什么入口的东西也没有了。 所以,不是在逍遥居又是在哪里吃了变质的食物? 第270章 再加点料 “仅仅是食物中毒吗?” “不是,邓……老……邓哥,这样已经可以保证留下郇玉林了。” 邓飞看了看肖凯,之后目光落到了肖占龙脸上。 “好吧,那就叫邓哥。”肖占龙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说道:“邓哥的意思是还要再加点料?” “废话!不然怎么让郇大公子在少爷面前出丑?” “那行,我保证非让那个郇大公子去求少爷不可。” “这还差不多。” 邓飞并没问肖占龙用什么办法,逼迫郇玉林去求少爷。反正他现在也想开了,凡事只要结果就行。反正有少爷在,也不怕肖占龙把篓子捅大了。 总要多给肖占龙他们创造独当一面的机会才行。不然,哪天自己没有精力再管顾,酒店、酒吧及其他,自己名下的正规业务时,肖占龙等上不了手,岂不可惜了自己多年打拼的结果? 知道今晚少爷要尝试增大炼药的量,邓飞可不敢偷懒,晚饭后,早早就带人来到三官庙。 名义上是看管已经动工的,少爷府邸的建筑工地,实则暗中维护着,今天由洪峰制药仓库送来大批药材的三官庙,不被打扰。 要说紧张,那肯定非洪芸莫属。 自从少爷决定成十倍增加每晚炼药量起,洪芸的心就一直担心着。 不然,也不会第一次用那种口气与少爷说话,不会把悟苍道长也拉进来了。 知道少爷身上有很多秘密的洪芸当然不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少爷。 再说,即便非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若少爷真的在炼药过程中发生意外,自己又能帮得了什么?这才是洪芸坚持拉悟苍道长进来的真正目的。 坐在三官庙西侧门房,少爷常坐的位子另一侧的椅子上,洪芸一夜未睡。 自然也闻到了,夜里来自大殿内,让人神清气爽的药香。以洪芸整天与药草自动提纯生产线打交道的经验,当然马上就分辨出来,那药香应该是何首乌和人参炼化时发出的。 只是洪芸并不清楚,这已经不是少爷在负责,而是换成修为大涨,堪堪能够催动聚能阵的悟苍道长。 天刚刚亮,看到出现在门房的少爷,若不是因为悟苍道长和邓飞都跟在少爷身后,洪芸怕是会忍不住扑进少爷怀里。 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没看出任何异样,洪芸总算放下心来。 “少爷累了吧?芸儿这就去沏茶。” “不用了,芸儿。”任一凡转头吩咐邓飞道:“带人去搬运炼化的药物。记得好好处理那些药渣,都运回药厂,不得随意丢弃。” “是,少爷。” 随即又对洪芸说:“先去密室休息会吧,等早斋好了,我去叫你。” 其实洪芸本没打算补觉?可少爷是让自己去密室休息,闻言之下,俏脸微红的洪芸,乖巧地点了点头。 再一次回到,给洪芸留下终生难忘记忆的密室,坐在那张窄床上,洪芸哪里还有丝毫睡意。 脑子里满满都是,上次被少爷拥进怀里的点滴。 第271章 少爷,郇少求见 刚才只是听少爷让搬运炼化的药草,却没说去哪里搬。 不过少爷从昨天晚上起,一直都在三关庙内,那么药物也一定在。 看了一眼身边的悟苍道长,见对方示意自己跟他走,邓飞抬脚跟上来。绕过殿角,果然看到了三官庙后院,摆满了炼化后的药渣。反倒是炼化好的提纯物要少得多。 邓飞不敢怠慢,马上组织人手,先是一袋袋装起来,并人工搬运至三官庙停车场内,再进行装车后,送至洪峰制药的药渣堆中。 其实,并非任一凡不能直接送到洪峰制药的药渣堆中,就如同傍晚用同样的方式把药草运过来,而不是任一凡直接去取一样,只是不想过于惊世骇俗。 坐在西侧门房的任一凡,看似在注视着来来往往搬运药渣和炼化药物的工人,其实脑子还在想夜里炼化药物的过程。 就个人修为来说,按照目前的量再增加数倍也问题不大。 任一凡在思考的是,乾道人留下的那个,不知能容纳多少药草同时炼化的鼎炉,实在是过于蹊跷。 如果说是个可大可小,随心意变化的如意宝鼎,任一凡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也好,三百多年前的乾道人也好,会有那么逆天的机缘。 可如果那只鼎炉不能随心意变化大小,又该如何解释,从开始逐渐加大一次性炼化药草的量时,鼎炉内的空间始终没发现明显的变化? 特别是最初的一次,和最后的一次,两次炼化的药草量,悬殊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足足有十倍之多。 “少爷,郇少求见。” 被打断沉思的任一凡,看着一步跨进门房邓飞脸上的得意神情,脸上那始终挂着的淡淡笑意,似乎略微浓了些。 任一凡当然能透过门房的窗子,提前看到被管家郇青祥搀扶着,脸色蜡黄,如同虚脱了一样的郇玉林,就跟在邓飞身后。 可邓飞还是毫不避讳地大声如此说道,显然就是要说给郇玉林听的。 没有说话,任一凡只是向邓飞微微点了点头。 就算江家没主动找上郇玉林,任一凡本也不喜欢他。何况,从昨天中午逍遥居那段视频中得到的消息,郇玉林还想要替江家出头呢。 所以,对于邓飞想要给郇玉林挖坑的事,尽管事先不知道。现在看邓飞那十分明显的表情,任一凡就什么都猜到了。 “还望任先生大人大量,不计前嫌,救救我家公子。” 如果让郇玉林开口求相求,郇青祥知道,除非其彻底感到绝望才行。现在还远没到那个地步。所以,郇青祥进门就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任先生,深施一礼道。 “医者父母心。郇管家放心就是。”任一凡语气平淡地说道:“郇少应该先是因水土不服而腹泻,身体尚未恢复又与女子行房。不仅如此,还同时感染了时疫。三管齐下,从而元气大伤所致。” “这、这……谢谢任先生。” 不能不佩服神医任先生的医术,了了几句话,就把郇玉林的病因和病情说的清清楚楚。郇青祥再次施礼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任先生,我家公子的病情该如何治疗?” 第272章 不是医院大夫 本来昨天下午把公子送到医院,经过救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大夫也说,暂时留在医院观察一晚,明天一早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于是郇青祥把公子安排在高干病房后,一直守到夜里十点多。在郇玉林的再三催促下,才返回酒店休息。 早晨一大早就去医院的管家郇青祥,一是征询一下郇玉林想吃什么早餐,二也是想着,若身体允许,上午还要再去一趟周府,毕竟昨天下午什么都没办。 谁曾想,一进病房就发现床上的郇玉林脸色不对。 “公子,公子是哪里又不舒服吗?” 见公子郇玉林只是摇头,郇青祥急忙喊来了值班大夫。 一番检查下来,大夫的结论不由让郇青祥大吃一惊,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郇玉林也是后悔不迭。 “病人夜里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不能啊,大夫。昨天夜里我走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我家公子还好好的。” “从十点多到现在可是还有六七个小时呢。” 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走了之后,自家公子又见其他什么人吗?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作为管家郇青祥却不敢问出口。 “大夫,我家公子现在是什么情况?” 郇青祥也只能问大夫了。 “什么情况?按中医讲就是元气大伤,没个半月二十天不可能恢复过来。” 腹泻是能伤人元气,但对于年轻力壮的公子郇玉林来说,那需要长时间反复发作才会。这点常识郇青祥还是知道的。可公子不过拉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再联系大夫脸上那明显的鄙夷表情,郇青祥心道,应该是大夫的话是对的——昨夜自己离开之后,公子一定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行了,一会我要交班了,等主治大夫上班后再检查一下吧。” 看着完全没把病人当回事,说完就走的值班大夫,郇青祥只能回头轻声安慰自家公子:“公子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大夫办公室等候主治大夫。” 至于早餐,郇青祥看郇玉林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没有胃口。所以,连提都没提。 首先来到医院前台,要求值班护士调取了,郇玉林住的高干病房走廊中的视频录像。 观看之后,郇青祥终于知道,自家公子在自己离开之后,夜里究竟又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视频中的时间显示是,昨夜十一点四十四分,有一个身穿白大褂,一副大夫打扮,身体窈窕的年轻女子,轻轻敲开了郇玉林的病房。而该女子离开的时间,则是凌晨四点零五分。总共在病房中待了足足四小时二十一分钟。 “请问,视频中这位大夫叫什么名字?” 经过前台值班护士的再三辨认后,非常确定地告诉郇青祥,不是我们医院的大夫。 至此,郇青祥就什么都知道了。 要么是公子私自约的什么不正经女人,要么是中午请公子用餐的江家人安排的。 不管是公子约的,还是江家人安排的,郇青祥都无权干涉。只能要求值班护士,把视频复制一份交给自己。万一将来主人追究责任,也好有个证据。 好歹等主治大夫上班后,再次检查一遍,与值班大夫所说基本一样。 郇青祥知道,原本昨天晚上就要赶回燕京的,这是郇老亲口吩咐的。现在已经是晚了一天,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夏城治病。 所以,好说歹说说服公子,才急忙出院,前来三官庙求神医任先生救治公子。 第273章 谢谢 其实是郇青祥冤枉江家了。 虽然从市卫健委相关部门调查,中午在闻香楼逍遥居用餐的细节上,江晓波就知道了郇玉林因腹泻而住院的事,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看望。 虽然郇家是燕京数得着的大家族,江家也有通过郇玉林而摆脱目前困境的想法,但江晓波还不想表现得过于明显。 不是江晓波有多清高,关键是郇玉林在燕京时,就曾经被任彧收拾,而郇家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表示。不仅如此,反而跑到夏城,向臣服于任彧的周家求亲。可想而知,若是单纯指望郇家,恐怕到时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半夜前往高干病房的年轻女子,并非来自江家的安排。 更不是初来乍到的郇玉林亲自约来的。 而是肖占龙和肖凯两人凑在一起,密谋的一出好戏。 包括中午肖凯前往厨房忙活的那会,不问可知,就是要让郇玉林住进医院,以便为肖占龙接下来的安排创造条件。 以肖占龙跟邓飞在夏城混了这么多年的身份,想要花钱找一个能够入得了,本就风流成性的郇玉林法眼的年轻女孩子,还不易如反掌。 于是,本来已恢复的差不多的郇玉林,一夜春风几度后,彻底透支了本就虚弱的精气神。这也是郇玉林同时感染时疫的主要原因——随着精气神的进一步虚弱,抵抗力急剧下降。 郇玉林的身体状况,无需任一凡诊脉,更用不着邓飞汇报。只需看上一眼,就大差不差了。 至于治疗手段更是再简单不过,如果换一个与任一凡不相干的人,不过是渡一缕真气过去那么简单。 可眼前的病人是郇玉林,既是来周峰求亲,又是想帮助江家,还曾经在燕京与自己作对的,燕京四大家族之一,郇家的大公子。 虽说“医者父母心”,可看在邓飞煞费苦心,把郇玉林送到自己面前的份上,任一凡还真要另当别论。 “郇管家不用客气。郇少的身体并无大碍。” 任一凡淡淡地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因为难为情而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健康的红潮的郇玉林身前。伸手拉住他的手,直视着缓缓抬起头,露出羞愧、感激、嫉妒等等复杂神色的郇玉林的眼睛。 数息之后,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从郇玉林肉眼可见的脸色的变化上,郇青祥也好,邓飞等人也好都明白,其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如初。 “多谢任先生,多谢任先生。” 既然请大夫看病,没有不付诊金的道理。郇青祥倒是个有心的,随手向任一凡递过去一张现金支票。 任一凡肯定是不会接的。但毫无顾忌的邓飞可不想白白麻烦少爷,随手替少爷接过来。也不去看金额多少,就装到了口袋里。 “打扰先生了,青祥告辞了。” 尽管很想公子郇玉林也能说句客气话,可郇玉林却不能公然暗示,只能是在假装搀扶郇玉林时,稍微用了点力气。 “谢谢。” 总算在走出门房时,郇玉林头也不回地说了两个字。 第274章 赵劲松被停职 离开三官庙重新回到市里居住的宾馆内,原本还打算再去一趟,栖凤山的半山别墅,把此次前来向周府提亲的事,跟周家家主周峰交代清楚。 可是,不论是郇玉林,还是管家郇青祥,越想越觉得再去周府,除了自取其辱外,怕是不会再有其他结果了。 因为主仆二人现在都已想明白了一件事,昨天半夜发生在高干病房的一幕,一定是个阴谋。 既然是个阴谋,那么此时此刻周家家主周峰,一定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如此,就算郇玉林脸皮再厚,燕京四大家之一的郇家势力再大,也无脸再去了。起码是眼下无法再去了。 会是夏侯家的管家夏侯春布的局吗? 主仆二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从昨天上午在三官庙分开后,再也没见到的夏侯春身上了。 “公子的身体……” “没事了。” 心情很是糟糕的郇玉林,倒不是担心回去后被爷爷责骂。而是因为半夜一时没忍住,胡天胡地搞的那一出,极有可能让自己与周家大小姐周若琳无缘了。 若是没有神医任彧的存在,郇玉林心想,或许自己还有机会。可是爷爷之所以能答应前来夏城,小小的周家提亲,一个最根本原因就是通过已经臣服于任彧的周家,将更便于接近任彧。 郇玉林不笨,岂能看不明白爷爷的真正用意? 天下哪个老人不希望能多活二三十年? “那我们……” “回燕京吧。” “是。” 就在郇青祥收拾行李,打算退房赶往机场时,一早就接到郇玉林前往三官庙,求神医任彧治病消息的江晓波,多少有些犹豫。 到底要不要去看看郇玉林呢? 能够得到郇玉林前往三官庙治病的消息,自然也会得到,郇玉林何以会突然病到,不得不去求神医任彧地步的原因。 昨天中午之所以要带上还在读书,与周家周若琳高中时是同学,极不情愿的妹妹姜晓雅,正是爸爸的意思。江晓波心道,这下就不用再难为妹妹了。 想来想去的江晓波,最终还是决定,前往郇玉林居住的宾馆一趟。 不管怎么说,就算将来借用不到郇家的力量,也要看顾小舅舅赵劲松与郇玉林的关系。 只是当江晓波驱车来到宾馆时,才发现郇玉林主仆已经退房离开小半个小时了。 拿出手机,正要拨打郇玉林留下的电话号码,礼节性的与对方道别,却接到了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不给自己打电话的,小舅舅赵劲松的电话。 “小舅舅,上午好。” “最近你们是不是又招惹那个神医任彧了?” 一听电话中小舅舅赵劲松的语气就不对,再琢磨一下这句话的含义,江晓波心头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 “小舅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电话中的赵劲松有气无力地说:“我刚到单位,就接到了‘停职通知书’。” “这怎么可能?”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水,江晓波急忙说:“我们最近一直没有招惹任何人。不仅如此……” 刚说到这里,江晓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没再继续。 “什么不仅如此?” “小舅舅,如果非说要招惹了任彧,那极有可能与昨天上午陪郇玉林的事有关。” 做了近十年刑侦的江晓波,这时候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一定就是昨天中午,在那什么闻香楼逍遥居说的太多了。不仅是自己说多了,郇玉林也说的太多了。 闻香楼啊,那可是邓飞的资产。 邓飞是谁? 虽然还没有公开公布,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神医任彧的管家。 江晓波恨不得抬手扇自己的两记耳光,怎么可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第275章 江晓波的分析 现在再后悔,什么都来不及了。 江晓波知道,那个突然冒出来,始终站在洪家洪峰制药一边,与江家作对的所谓神医任彧,定然不会放过江家了。 不问可知,任彧一定是调动了唐城宋家和燕京魏家的势力,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清楚小舅舅赵劲松,并使之停职。其目的,已经不是什么杀鸡儆猴,而完全是要切断江家所有的外部靠山。 一个孤立无援的江家,在臣服于任彧的夏城第一家族周家,以及洪家的挤压下,又能在夏城坚持多久呢? 明眼人都清楚。 难道江家只能接受,要么彻底被打垮,要么不得不搬离夏城的命运吗? 越想江晓波越不甘心 先是姑姑与自己,现在连小舅舅都被连累了。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任彧,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唐城宋家之前花大力气寻找的是任一凡母子,可自从任彧出现后,唐城宋家就没再坚持寻找任一凡母子。 任一凡母子与唐城宋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甘愿做任一凡姥姥葬礼上孝子的任彧任,又与一凡母子是什么关系? 难道寻找任一凡母子仅仅是为了给宋家老家主宋凌燕治病,而任彧恰巧治好了宋凌燕多年的旧疾,就不再寻找任一凡母子了吗? 可从来没听说,曾经做周府下人的任一凡懂医术。 即便如此,那燕京魏家又与任彧是什么关系? 同样的道理,绝不会因为任彧让燕京魏家家主魏文亮年轻了二十多岁,魏文亮就会对任彧唯唯诺诺,不遗余力地为他站台。 不论是唐城宋家,还是燕京魏家,定然与任彧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重要关系。 而也正是这种关系,才导致了魏家唯一合法继承人魏凤,指使丈夫张继祖连续两次派人前来夏城,刺杀任彧。 虽然这个消息尚未得到验证,可江晓波心中已经将之视为了一个确凿的消息。 如此,江晓波心道,岂不是说任彧的存在正威胁到魏凤的魏家家主继承人的地位,不然魏凤何至于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要知道,不论你有多大势力,特别像燕京魏家那样,不过是商界的风云家族,一旦涉及到人命案子,想要侥幸逃过法律制裁,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倒也能解释,魏凤是派其丈夫前来负责的用意。 即便将来被警方调查到,魏凤也不过是从犯。若是张继祖能够全部承担下来,魏凤逃脱法律制裁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以偌大的魏家家产做诱饵,别说是张继祖,换个人也很难拒绝。 能够威胁到魏凤魏家唯一合法继承人地位的……只能是魏文亮的私生子! 毕竟任彧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若说是魏文亮的兄弟辈,可能性不大。 尽管这样的分析结果,之前就已经在江晓波脑海中出现过。但这次沉下心来,再次从头捋下来,江晓波依然无法排除这种可能。 假如,江晓波继续分析,假如任彧是魏文亮的私生子,又该如何解释任彧与唐城宋家的关系? 想要解开这个谜,必须找到任一凡母子,或者说必须弄清任一凡母子与任彧的关系。 因为,任彧的出现,就是在唐城宋家派三少宋伟俊和管家邱二叔,前来夏城周府要人之前,任一凡失踪之后的几天内。 第276章 非周若琳不娶 “你说什么?” “郇老,夏侯家的管家夏侯春也去了夏城周府。” 这是郇伟云说什么都没想到的。堂堂夏侯家,竟然也会对夏城小小周家的女孩子感兴趣。 由己及人,郇伟云知道,肯定不是夏侯致远看上了周家,顶多是那个不着调的夏侯玉卿,贪图周家女孩子的美貌。而夏侯致远之所以会答应,怕不是出于与自己相同的目的。毕竟夏侯致远比自己还要年长十来岁。 “爷爷,我决定了,非周若琳不娶。” 瞪了孙子郇玉林一眼的郇伟云什么都没说。 “爷爷是没见,由唐城宋家和燕京魏家共同出资,为神医任彧修建的府邸,规模之大连我们家都比不上。” “青祥,确有此事?” “是的,郇老。青祥私下打听过,不仅是唐城宋家和燕京魏家,三官庙不仅出地也出了不菲的资金。” “一座小小的三官庙能有多少钱?” “据当地人议论,三官庙拿出来的是夏城洪家,也就是神医任彧准岳父家施舍的灯油钱的一部分。” “灯油钱的一部分?” 这就更难以让郇伟云相信,三官庙能拿出“不菲”的资金了。 “是的,郇老。洪家几代家主一直是三官庙最大的香主。几代人的施舍累计起来,少说也有几个亿。” “这怎么可能?” “郇老,听夏城的人说,洪家与三官庙有很深的渊源……” “什么渊源?” “这个……青祥没能打听到。” 郇伟云沉默了一会,继而转变话题问道:“就是说,那个神医任彧与周家的女孩子之间,并不存在那女之情方面的关系了?” “是的,爷爷。”郇玉林刚才之所以把话题扯到任彧身上,目的正是要向爷爷解释清楚这件事。想了想,郇玉林又再次开口道:“不过,看周若琳的意思,她的婚事好像也要由任彧来决定的样子。” 对此,郇伟云手头的资料中是有相关信息的。虽然没具体提及周家小姐婚事的事,但整个周家都臣服于神医任彧,以任彧的仆人自居。那么周家女孩子的婚事,要征得任彧的同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们打听到,那个任彧让人年轻二十多岁具体用的是什么手段了吗?” “郇老,所有人都守口如瓶,一时半会很难打听到真实内幕。” “是没打听,还是真打听不到?” “爷爷,是真打听不到。” 郇玉林其实并不知道,管家郇青祥有没有开口向周峰询问这件事,反正没有当着他的面问过。 “爷爷,不如这样。抓紧给周家下聘,把周若琳娶进门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郇伟云会想不到?只是,他心里越来越没底气了。 不仅仅是因为夏侯家横插了一手,关键是周家背后站着的是任彧,而任彧背后却是大名鼎鼎的唐城宋家和燕京魏家。 就是说,想要征得周家的同意,首先要征得神医任彧的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