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不友弟不恭》


 第1页

    《兄不友弟不恭》作者：甜不辣【完结+番外】

    从小品学兼优、如今有好工作、在家里当家做主的--表弟攻x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爱好泡妞砸钱装逼--表哥受。 伪表兄弟，互相改造三观的故事。

    轻松 感情 宠文

    ==============

    第1章 兄从远方来

    大中午的，顾妈妈又给顾恒打了电话，无非是一些今天都忙什么了，最近累不累，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老话。感动是肯定的，顾恒大学离家到现在也有八九年了，隔两天顾妈妈就一通电话，没断过。

    「是，我知道了。」

    这边应付着顾妈妈，眼看着那边客户等得久了有点不耐烦，正想找个机会插嘴挂上电话，那边顾妈妈却说了句话：「小远和你大姨又吵架了，唉，就因为钱的事，你大姨催着他还钱，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造孽啊，给你大姨胸口踢了两脚。听说小远也要去a市出差了，要是跟你联繫，你们哥俩好好说说，也眼看着三十的人啦，不能这么犯浑呦……」

    客户又一次看手錶了，顾恒匆匆跟顾妈妈挂断了电话。打起精神继续跟客户套关系。一忙又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晚上回家洗了澡，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正准备放个音乐喝点红酒放松放松，脑子里一闪，突然想起中午顾妈妈那通电话来。

    心里暗骂一声，手上却拿起手机，顾恒和表哥常远平时没联繫，一年到头也就是过年那几天能见上面说上几句话，但顾恒手里还是存着他的电话号。

    电话响了好几声被那边挂断，顾恒挑眉，接着又打了过去。

    这次倒是没有多等，响了两声就被接通，「谁啊？打电话不知道挑个时候？」常远声音有点哑有点重，倒是让顾恒愣了一愣。

    紧接着反应过来，同是男人，他当然明白了电话那边的人在做什么。顾恒皱紧了眉，想起中午顾妈妈说的话，语气里就多了一点冷意。

    「我是顾恒。听说你过两天要来a市，不用找别的地方了，住我这里。」

    「唉——不用——」常远话没说完顾恒就断了通话，留着他对着手机傻愣着。半晌才反应过来把手机扔在一边，直接从另一个人身上下来，「我靠……」

    常远浑了这么多年，他爸他妈谁都不怕，就对顾恒这个表弟有点憷。

    顾恒小时候跟他就不怎么亲近，人家兄弟都是一起调皮捣蛋，他家就是常远外边玩了一圈衣服脏着头发乱着回到家，顾恒穿着标准乖宝宝的干净衣服在树荫下看着故事书，看见他回来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常远懒得和小他一岁多的表弟计较这个，反正他有的是可以一起捣蛋的好哥们。

    但顾恒长大了就不一样了，两家住的远了，也不经常见面，碰着了也装作不认识，井水不犯河水。但有一次常远和他一哥们搞什么离家远行，学校也没去，搭着大巴车就不知道跑到哪里浪了三四天，家里找他找不到直接报警了。常远妈妈在家哭了三四天，一家人都伤心的要死时，常远灰头土脸哼着小曲回来了，当时顾恒一家都在，顾恒二话没说，把常远带到外边没人的街上就开启暴力模式，打得常远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也是那次，常远发现这个表弟已经对他构成威胁了，而且他还无能为力。打吧，顾恒虽然比他年纪小，却个子比他高，经常打球跑步，光看身材他也不占优势。骂吧，顾恒倒是不怎么说话，但是一个眼神常远就莫名心虚的不敢开口说了，告状吧，先不说常远是不是好意思，就是真告状了，家里人向着谁都不用说。

    要说常远是混蛋，自己妈都打，顾恒那就是标准的好孩子，从小到大，学习生活工作什么都不用父母操心，对长辈那是一个亲切。尤其这几年，顾恒工作之后没少帮着料理家里的事，家里什么大事小事都顾远说句话就安排的好好的。

    常远心里庆幸，顾恒当年大学考的外省，这么多年工作也在外，除了过年俩人能见个面，平日没什么交集，不然自己一定被他压得死死地。

    初中那次被自己表弟揍了的事，常远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点憷顾恒的。所以这次顾恒让他直接去他家住，他也没法反驳。

    不过……能有个免费的地方住也不错，听说顾恒工作挺忙的，应该也没什么时间管他。

    常远不爱去，顾恒也不愿他来。说实话，常远虽然是他表哥，但他真心看不上他。一个大男人，二十八九眼看着要三十了，不说没有正经的工作连自己都养不活，就说他不以为耻反而理所当然的啃着老这一点就足够让顾恒瞧不上。

    常远若不是顾恒表哥……恐怕顾恒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常远这个人是怎么都不会亏待自己的，知道躲不过顾恒干脆就什么都交给顾恒安排，反正他对a市不熟悉，索性什么都不管。下了飞机就给顾恒致电，在机场附近找了一家咖啡书店靠着窗等顾恒来接。

    幸亏是周末，顾恒公司也没什么事。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赶到机场，找到那间书店的时候又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三月份的a市，虽然是名义上的春天，但天气还是有着明显的寒意。常远穿着驼色的长款大衣，扣子没系，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一只手闲闲的翻着杂志，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桌上，指尖有意无意的敲着咖啡杯沿。

    顾恒暗自摇头，常远虽然人不怎么样，长得这副样子却能唬住人。

 第2页

    顾恒走过去还没开口，常远先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慢……」还没说完就觉得不对，这可不是他爸妈，也不是他那些朋友……眼看着顾恒眼神变冷，他自己先咳了一下，「路上堵车了吧，呵呵。」

    顾恒也就不再多说。

    常远上了车就调了调背椅，闭着眼懒懒开口：「饿了。」

    顾恒看他一眼，「你不是出差的？不先去公司报导？」

    常远笑笑没说话，顾恒就知道出差又是个藉口，想开口问问他工作的事，转头一想还是以后再找机会。

    中午两人去吃了西餐，常远完全把顾恒当冤大头宰，顾恒不跟他计较这个，自己先吃完正好有几封邮件，就一边刷邮箱一边等常远慢条斯理吃完。

    把他送回自己住处，开了房门指着客房方向示意常远住那里，说了句「你自己收拾吧，我公司有点事，茶几上有钥匙。」就转身去公司了。

    常远换了鞋就奔向客房，头也没回的挥挥手。

    第2章 不信就试试

    晚上顾恒在回到家又是八点多了，开了门他就有点愣，常远的行李他走时怎么放在门口的现在还怎么放着，大晚上屋子里也没开灯，到了客房发现常远还在睡。走过去干脆的一巴掌打在常远头上。

    常远被叫醒的时候有点迷糊，眼睛还迷离着，正所谓灯下看美人，不了解常远本性的人真是觉得这人长得叫一个清俊秀美。顾恒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竟楞了一下。回过神又觉得自己大约是被气昏了头脑不清醒。

    于是丢下一句「去做饭」转身出了房间。

    常远瞪着眼睛，冲着顾恒背影喊道：「你叫我做饭！喂，我是远道来的客人吶！」

    顾恒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常远缩了缩肩膀，不再说话。

    常远不想做饭，可睡觉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醒了，就没法忽视肚子饿了的事实。认命的起床去厨房。到了厨房才发现装备齐全材料丰富。

    其实这点来看，这两表兄弟总算有个共同点。都对吃饭保持一定的矫情心理，不喜欢吃外边的食物。所以即使顾恒再忙，能回家做饭就回家吃，常远再浑，在外边疯够了也得回家做饭。

    常远本来只打算随便煮点面条，他是来这边躲他老妈和老闆的，又不是来给顾恒做饭的。

    不过看到顾恒这比他家设备原料还齐全的厨房，忍不住手痒做了几道爱吃的菜，顺手又煮了一味汤。把菜端上桌。才发现顾恒没在客厅。常远找了一圈，发现顾恒在自己那个房间帮自己整理行李，于是更加开心，「不枉费我给你做饭，好小子。」

    顾恒抬头看他一眼，收好最后一件衣服，没说话，自顾自去吃饭。

    常远虽然觉得他这一眼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高高兴兴转身享受自己手艺去了。

    看到桌上品相味道都不错的四菜一汤，顾恒有点诧异，尝一口，味道还真不错。心里总算有点安慰，看来常远过来住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常远大口享受自己的手艺，表面淡定无比，实则在心里默默吐槽：卧槽，明明是你大半夜打电话非让我来，我来了又对我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老子给你做饭那是看在你家设备好你是我弟弟的份上！突然又听到顾恒说道：「正好最近比较忙，门口鞋柜的抽屉里有超市的卡，明天去买点菜回来。」

    常远连忙把嘴里的饭咽下去，用筷子敲敲顾恒的碗：「老子是来出差的，不是来给你做饭的。」

    顾恒抬头又看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把他的筷子拨开，「这是什么习惯，改了。」

    说着给自己又添了一碗饭，「那套骗人的话就不用对我说了，这几天把那边的工作辞了，先待一段时间，工作的事以后再说。」

    常远有点生气，直觉就想摔了碗筷骂人，瞬间又反应过来这是顾恒的地盘。噎了半晌又笑了，问到：「我一大活人，你管的着我吗？」

    顾恒放下筷子，拿起餐巾纸擦擦嘴，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信可以试试。」

    常远终于知道顾恒说的试试什么意思了，他丫的那天给他收拾行李就没安好心。直接把身份证钱包没收了，常远怀着侥幸的心里打开手机支付宝又发现所有的银行卡都被解绑了……常远从来没记住过银行卡号……常远终于发现自己悲剧了，他现在连出门都不敢，路痴找不到路，而且顾恒根本没有给他家里钥匙，身上现金只有不到两位数，打车都不够起步费。只能安安静静在家里折腾。

    顾恒对常远的方法很简单，不过是没收证件和钱，常远翻遍整间屋子也找不到他的钱包，气的直接把手机摔倒沙发上。「他妈的，顾恒，算你狠」常远又把自己摔倒沙发上，盯着一边的手机出神。没一会儿，他脸上又一次出现笑容。打开微信，翻了翻列表，找到几个好哥们。不到五分钟，支付宝上就收到三个转帐消息，看着余额里的三千块钱，常远来不及得意，就发现手机突然跳出来一个简讯。「今晚做糖醋排骨，不要太甜……对了，我没想什么高明的法子，不过你也别想出a市。另外，借钱的时候想一想你能用什么还。」

    挣扎好久，还是把刚转来的钱又转回去，他知道顾恒说到做到。原来小银行的工作顾恒早上逼着他辞了。当时因为自己没有客户，把自己老妈的存款存到银行算是自己业绩，顾恒也通知他妈可以把钱取出来了。他现在可以说谁都不欠……但是也什么也做不了了。

 第3页

    晚饭时，顾恒显然很满意常远的糖醋排骨，脸上多少带了点笑意。对面的常远倒是一动没动，顾恒看了他一眼，「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常远面色很冷静，带着点宠辱不惊的意思。「顾恒，你不会就想把我关在这给你做保姆吧。」

    顾恒看了一眼客厅，冷笑，「哪个保姆除了做饭什么也不会。」

    常远气结，刚想骂出口，又忍了下去。「工作辞了，我妈的钱也还回去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顾恒看了他半晌，用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排骨，「你不用装，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放心，不把你管好了我是不会放你回去的。」

    常远大怒，摔了筷子，转身回屋，身后顾恒的声音，「别忘记刷碗。」

    「砰——」常远狠狠关上了门。

    第一天，常远睡了一天。

    第二天，用书房里那台高配的电脑打了一天游戏。

    第三天，常远开始暴躁，转了一圈又一圈，穿上衣服穿上鞋，带着手机直接出了门。虽然没有钱，但是有腿，左瞧瞧右看看，逛了商场，路过了游乐场，后来又看到了幼儿园。常远圆满了。看看时间都快七点了，早过了顾恒正常下班的点，拿出手机开始给顾恒打电话。

    第一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第二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

    第三遍，「对不起——」常远直接挂断，妈的，你狠。

    第3章 试试就试试

    又走了一个多点，平时这个时候晚饭都吃完了，常远犹豫一下，拿出手机又找出顾恒的微信。

    「嗯，做什么」

    卧槽，你说做什么，老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没回家，嗯什么嗯。「我出来走走……迷路了」

    「……发个定位来。」

    常远把定位打过去，心里暗笑，不给我钱不还是要管着我？

    下一秒，支付宝消息提醒，常远打开，看到顾恒转来的15块钱有点发懵。

    接着顾恒发来微信，「你左手方向五十米有家肯德基，进去可以买杯可乐或者买包薯条，放心，二十四小时营业，人家不会赶你的。」

    常远坐在肯德基店里吸可乐的时候还在心里告诉自己，顾恒就是吓吓他，肯定会来接他的。

    然而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店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常远知道顾恒这是动真格了。

    虽然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还真少有能在这里坐一晚上的人。常远假装玩手机不去看服务员诧异的眼神，实际上对着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欲哭无泪。他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肯德基里已经开始有很多人买早餐了，常远不太好意思再待着，出了门开始回忆昨天走过的路。

    走了两步发现路边停着一辆很眼熟的车，走进了，果然，顾恒按下车窗，冷笑一声，「上来吧。」

    常远沉默坐上车，真皮座椅很舒服，没怎么休息的常远闭上眼睛只想睡一会。

    一路上顾恒也没有说话，他不是爱说话的人，对付常远也自觉直接行动比说多少话都有用。

    把常远送到家门口，常远下车前，顾恒才说了一句话，「什么时候你能有个样子，什么时候我就不管你了。昨天的事只有一次，我没时间陪你折腾。」

    常远还是沉默着下了车，没回头，拿着顾恒给的钥匙上了楼。

    常远消停了几天，每天在家也不出门，除了做饭就是坐在阳台上发呆。偶尔顾恒回家看到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层面的轮廓安静又忧郁，心理莫名就有点捨不得。不过下一刻，就提醒自己常远以前干过的那些事。

    常远这人，做什么都不行，就两样拿得出手，一个是做饭，一个是装。什么形象都能装的出来，不去学表演简直是可惜。

    当年他大四，跟他爸妈说要考研，家人都记得他初中时还不错的成绩，加上他花言巧语，他爸妈还真抱有很大希望，给他拿了几万块钱，说是去市补课班，结果呢，拿了钱和同学去旅游了。

    后来毕业他还没工作的时候，装孝子，把他妈他爸哄的都认为他是好孩子，每月给他钱不说，还花了大价钱到处托人给他找工作。

    几个工作都没着落，他自己还真找了一家民营银行做业务。但他也没什么人脉，又不能拉下脸来跑客户。就回家把他妈的钱连哄带骗的存到那家银行算是自己的业务。每月三千块钱也就够他一周的花销，平时还要去个夜店，带个妹子开房。其余的还是回家找爸妈要。

    顾恒即使深知他秉性，有时也会被他表面糊弄住了。

    顾恒换了鞋，坐到沙发上，也没看常远，「做饭了吗？」

    常远背一僵，也不说话，缓缓起身，向厨房走去。路过客厅时，顾恒叫了他一声，他转身看向顾恒。

    「这几天表现不错，钱包还你，备用钥匙也给你，你随意出去。不过，身份证还在我这。」

    顾恒没有忽略他眼底闪过的雀跃。

    当天晚上，顾恒在书房看资料时，听见门口传来声响，随后有轻微的关门声传来。

    顾恒轻哼一声，没管他。

    常远走出小区，回头看看，还是没有动静，长出了一口气。

    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这几天他在网上研究了，顾恒的房子地址不错，附近正好有一家酒吧。

 第4页

    进门前常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觉得既能突出自己的形象优点又适合在酒吧这种场所暧昧娱乐——碍于顾恒，他不能在外过夜，但随便玩一玩也可以啊，这两天他可是憋坏了。

    一进酒吧，常远就欢快的吹了一声口哨。

    鼻间漂浮的各种酒精的味道，夹杂着不同牌子的男士女士香水，昏暗的环境，驻场歌手飞扬的嗓音——这种地方才是他熟悉的地方嘛。

    常远在吧檯找个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一杯价格不高不低的酒，看似专注的看着调酒师的动作，实则暗自把周围的人扫了一遍。

    常远扬眉，不亏是a市，酒吧里混的妞也比他家里那边的火辣几分。

    子夜在a市这样的地方不算是多高级多有名的消遣场所，但除去那几个会员制的、保密性极高的、再除去几个父辈们经常去的地方，能让a市里的年轻一辈人玩起来的，子夜也算屈指一数的地方了。

    常远只是这酒吧里平平常常来消遣的人之一，虽然长得好看一点，但这里长得好的人也不是只有他一个。

    昏暗的卡座里，男人看似不经意的从常远那个方向收回视线，随即低声吩咐身边跟着的人几句。没多久，刚刚去那边转一圈的人就回来了。

    「秦总，的确就是住在顾总家里的那人。」

    秦世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都住在顾恒家里了，还这么不老实？坐在他旁边那位又是哪个？」

    刚刚那人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女人好像是这段时间跟在褚绍身边的。」

    秦世安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褚绍的女人都被别人勾走了，咱们做兄弟的也不能就干看着，去，找个人把褚绍叫来。」

    顾恒明知道今晚常远不会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却也知道不能把他管的太紧的道理，但他显然还是低估了常远搞事情的本事。

    手机响的时候顾恒看了一眼，发现是秦世安的电话就不是很想接。

    通俗来说，秦世安是个官三代，秦家在a市里也算是有名的了。秦世安虽然没有走上家里安排的从政的老路子，倒也在商场上打拼了一番事业。

    顾恒的公司是他跟着学长一起搞出来的，现在正处于一个上升期，秦世安正是他最近忙着要拿下的大客户。

    按理说是该百依百顺的……但想想秦世安看他的眼神，顾恒心里就嘆口气。

    大客户还是由不得自己任性的，顾恒任手机响了几声，还是起身接通了电话。

    第4章 麻烦来了

    子夜不是顾恒经常来的地方，其实他很少会来这种娱乐场所。但因为工作原因，他那位又是学长又是老闆的楚席当然也带他来过几次。因此算得上是轻车熟路的找对了地方。

    进门的时候，门口正候着一人，见他下车，就直接走上来，「顾总，秦总在里面等您。」

    顾恒眼神从眼前这位身上一触即回，面子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头，心里的想法却不一样了。

    本以为是秦世安自己无意间碰到常远，但现在一看，连秦世安「御用跟班」秦锋都在，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就不能看表面了。

    跟着秦锋直接走到二楼，还没到包厢就听到两个男声在打机锋。

    顾恒眉头皱的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麻烦来了。此时倒还来不及怪罪常远这个惹麻烦的人。刚刚那几句话他就听出来包间里面另一个人是谁了。

    褚绍。

    又是一个麻烦人。

    秦世安好歹是「太子党」里有点正事的那类，褚绍就当真是个纨绔子弟。偏偏褚家这两年风头极盛，从前只好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忠烈后代之家，自从褚绍大哥褚维从政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太子党」里从政的人不算少，但和褚维相比，升的又稳又快，有政绩有名气有名声的，几乎是没有第二人。

    也是因为褚维的缘故，即使褚绍顽劣不堪得罪的人不知凡几，至今也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太子」。谁让人家有个护短又有能力的好哥哥。

    刚刚秦世安在电话里话没多少，仅是含糊之词，但此时此刻，顾恒要是还没明白秦世安的意思，他也就不必以「白衣之身」在a市这种地方混日子了。

    所以，秦锋推开包间的门的时候，顾恒已经差不多摸透了里面两位「太子」的意思。

    等到走进门，看到里面的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的秦世安和褚绍、沙发后边三五个黑色便装的保镖、还有沙发旁边缩着头蹲着的常远以及常远不远处那个长的极其美艷的女孩时，顾恒也差不多猜到了今晚这齣是怎么回事了。

    顾恒想得多，行动却不慢，眼神从常远身上一扫而过，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下一秒又舒展开。他脚步不紧不慢，活像是不知道今晚这齣「鸿门宴」般的会面是什么意思，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不会显得谄媚，也不会显得失礼。

    「秦总、褚少。」

    话也同样不多说一句，打了招呼尽了礼数便自行坐在沙发另一头——恰好是距离常远最近的地方。

    秦世安费了心思的安排一齣好戏，如今正主到了自然不会沉默。他状似豪爽的笑了两声，随即对着顾恒笑道，「顾总，说起来你今天可要好好谢谢哥哥我。」

    顾恒被他那个「哥哥」的自称小小的噁心了一下，却还没有忽视他进来之后脸色稍微好上一点的褚绍。心里舒了一口气，想着褚家到底还得给他老闆两分薄面。面上却要不紧不慢的笑笑。

 第5页

    「当不得秦总的『顾总』，您叫我名字就好……」眼睛随意的扫了常远一眼，「我家里这位没见过世面，今天竟然得罪了两位……顾恒面子虽薄，也请两位担待一下，大人不计让我等小人过去。」

    顾恒站了起来，郑重的弯了腰，「他有什么不对的，顾恒在这里给两位道歉了。」

    他这一出，屋子里的人谁都没想到。

    褚绍皱了眉，尚有几分稚气的脸也严肃起来——不过是他的人跑出去和别人勾搭，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秦世安给他递了消息，他要是没表示就是在圈子里没了面子。如今人也收拾了，那个女人也抓住了。顾恒算不得什么，但楚席不是好惹的。能给的面子不能不给。顾恒这么一个举动，他不应下未免就显得太过小气。心里就存了算了的心思。

    秦世安本就是顺手安排，不过就是想在顾恒面前表现一番，留下一个人情，以后怎样发展都有了藉口。却没想到顾恒什么都没问，直接把他和褚绍归于一类，又是这样郑重的道歉——那这一份人情也就不必欠了。秦世安本是有点不愉快，但转念一想，顾恒本就是和旁人不一样的，也就散了原本的怒意。

    秦世安这一番心思脸上当然显了几分，秦锋在他身后无声的看了看弯着腰的顾恒，抿抿嘴。

    就连一边缩着的常远都吓了一跳，他人虽然混，但也不傻。自然知道a市这种天子脚下到处都是他不能得罪的人，但刚刚看顾恒一脸云淡风轻走进来就以为自家表弟有什么本事可以在这些太子间权衡，哪里想到，不过几句话的功夫，顾恒就这么一副谦卑的样子。一时间连身上的疼也淡了，看着顾恒弯着腰，眼圈就红了红。

    屋子里的几人一时间各有心思，气氛沉闷了下来，顾恒这腰也弯了许久。但他脸上半点不耐烦的意思也没有，连嘴角那点带着歉意的弧度也没变。别人没注意到，秦锋看的明白，当下就轻咳了一声。

    秦世安恍然，直接起身扶了顾恒起来，嘴上倒也顺着顾恒的话说下去，「不过是小事，你又何必这么多礼。想来褚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是吧，褚少？」

    褚绍被秦世安抢了话头便有点火气，却还是按捺住，勉强露出个笑意，「这是自然，不过是玩的东西罢了，何必当真。」

    这里的玩的东西自然指的是那个跑出去勾搭别人的女人，和常远。顾恒心里明知道这两人把常远当成了他的小情儿，却也没说破。

    褚绍也坐不下去了，匆匆和秦世安说了场面话就出了门。他的保镖自然也是紧跟着他，顺手把那个女人也带走。

    顾恒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让秦世安搭在他肩头的手落了空，他依旧笑着道，「不管怎么样，今天的事，还是要感谢秦总。秦总给顾恒的面子，顾恒记在心里。」

    他这话一说，秦世安本来残存的一点怒火也散没了，秦世安看着他嘴边的笑，也笑着回道，「你我之间说这个可不是客套了？一切都好说，好说。」

    顾恒淡淡笑着，不在乎秦世安话里的暗示，相比于欠秦世安一个人情，如今这样只不过是让秦世安嘴上占占便宜并算不得什么。至于以后两家公司合作的事情，当然是一切按章 程来办。

    第5章 受伤

    顾恒和常远上了车，顾恒插上了车钥匙，却没急着打火，先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小会。

    常远偷着看了他几眼，瞧着顾恒虽然一脸疲惫，但没有什么颓唐的意思，心里多多少少放心了。他这个表弟，从小到大常远没见过他向谁低过头，从小没犯过错，他二姨挂在嘴边的尽是她儿子怎么怎么好。而这些年常远听到的也是顾恒工作顺利，给爸妈买了什么东西，给家里老人孝敬了什么种种诸如此类。

    像是今天这样几乎算得上卑躬屈膝，常远不用想也知道，顾恒活到现在恐怕是头一次了。而这头一次，却是为着他。

    常远心里有点不舒服。

    两人回到了家，常远本就心里愧疚，就想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为好，免得顾恒骂他，顾恒生气他自己也不安。

    没想到咬牙切齿洗完了澡，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顾恒敲门进来了。

    这时候的顾恒和在子夜的时候有点不一样，脸上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没了嘴角那个让常远心里有点颤的淡笑。

    顾恒手里提着小箱子，见常远窝在被子里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轻嘆一口气。

    「过来，把衣服脱了。」

    「……」？

    见常远不动，顾恒直接上前把药箱放在床头柜上，掀了常远的被子。常远向来习惯裸睡，何况今天身上有伤，穿睡衣更不舒服。

    顾恒没料到被子下就是这么赤条条的情况，不免有点尴尬。但他面冷惯了，常远也没看出什么来，也没有多想，作为一个直男，他没懂顾恒一瞬间的静默，自然之前也没看出来秦世安和褚绍把他当做顾恒小情儿。

    常远本以为顾恒没注意，或者说注意了故意忽视——毕竟今天是他惹了祸，顾恒给他收拾的烂摊子。哪想到顾恒还能想着给他上药，本就有点愧疚的心里更加不安。

    急忙坐起来，「我自己来吧。」话没说完，他坐起来的太急，顾恒此时已经坐在了他身边，于是两人的头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啊——」常远只觉得整个头都疼的麻了，差点把眼泪疼出来。这一撞竟然不比之前在子夜被褚绍的人打的时候轻多少。

 第6页

    「你头怎么这么硬。」常远拼命揉着额头。

    顾恒脑袋向来比一般人硬，虽然撞了一下，也不过是稍微震了一下。见常远疼的狠了，皱了眉，把常远的手拿开，见只是红了一片，没有肿起来的迹象，说了句「毛毛躁躁。」就一边从药箱里拿东西，一边打量着常远身上的伤。

    对于褚绍来说，常远不过是勾搭他女人让他没面子的小人物，打一顿自然也就不会手下留情。还好跟着褚绍的那些保镖手下算是留了情，不然如今常远就该在医院里躺着了。

    话是这样说，到底常远被人打成了这副样子，肩膀、手臂，腰侧都是大大小小的青紫，后背暂时看不见，估计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顾恒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常远再怎么样，也是自家人。自家人在外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还是自己没有本事。

    何况，这件事究其根本还算不上常远的错。常远也不过是在酒吧和搭讪的女人聊聊天，顶多就动动手，没有秦世安在里面挑拨，褚绍也不一定愿意搭理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顾恒看的清楚，那女人虽然长得好，见多了美色的褚绍也就是一时新鲜而已。

    顾恒心里觉得是自己人小势微，被人盯上只好挨了巴掌还要对人家笑，也就没有计较常远的对错。

    顾恒心里想得多，手下也没闲着，利落的给常远消了毒，抹上药膏，又示意常远转过身。

    果然……顾恒的眼神又冷了一点，常远背后的伤看起来更加严重，几乎没有什么好地方。

    顾恒手里动作轻了几分，感觉一时复杂难言。

    顾恒一直没说话，常远倒是想了想开了口，「今天是我错了，连累了你，以后不会了。」

    顾恒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顿了一顿，才接着上药，「跟你没什么关系，秦世安是冲着我来的。」

    「恩？就是那个去酒吧还穿西装那个？他叫秦世安啊。我挨打的时候还是他后来拦住了，原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嘶，轻点。」

    顾恒若无其事收了手，「虽说不都是你的错，但你也要长记性，出了这个家门，你遇见的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是我得罪不起的。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

    常远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番教训，又记起刚刚顾恒的话，「我看秦世安对你挺客气的，他冲着你来想要干什么？」

    这次顾恒没理他，站了来收拾药箱，「先别躺下，等药膏吸收。你这几天最好别再去那些地方，免得又被人抓住把柄。」

    常远这次倒是认真的答应了，说实话，他本来以为顾恒这次会打他，至少也要骂一顿，没想到就这么过去了。因此对顾恒的态度也就好了许多。再说他这身伤，稍微一动都会疼，他自己也不想出门。

    直到顾恒出了门，常远还是有点没回神。盯着被顾恒关上的门，眼前又是子夜二楼包间里顾恒对人家鞠躬道歉的样子，常远心里有点酸。

    他这个表弟，对他还是挺好的。恩，以前就听说过，家里什么事总是找顾恒解决。像他们小姨家的表妹，当时中考没考上，也是顾恒找了关系花了钱把表妹硬是塞进了一个普高。

    想到这些，常远就嘆口气。他虽然不怎么回姥姥家那边，该知道的事还是知道的。

    说到底，二姨当年一时善心养了顾恒，本以为是顾恒欠着他们家养育之恩，谁又能想到，这才不过二十几年，顾恒就已经为他们家里做过了不知多少事情了。

    第二天常远没起来做饭，顾恒去他那屋看了看，发现他有点发烧，就找了退烧药给他餵了下去。又掀起被子看了看，虽然抹了药，但有些地方还是更严重了，颜色紫的近乎黑。顾恒皱紧了眉。

    常远睡得迷糊，顾恒也没叫醒他，给他用毛巾擦了一遍，又上了一遍药。

    顾恒自己煮了一碗面当早餐吃完，顺手又用电饭煲定时煮了白粥。临走前看了看常远，见他在被子里发了汗才安心出门。

    第6章 秦氏

    到了公司先问了前台楚席到没到，听说还没来，顾恒就知道估计昨晚老闆又和人应酬了。

    先回自己的办公室，把和秦世安公司合作准备的资料都拿出来打算重新看一遍，刚看了开头门就被敲开了。

    进来的正是楚席。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西装，有点皱，应该是昨晚睡在酒店了，今早直接来公司，还没来得及回自己办公室。

    「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楚席一开口声音还有点哑。

    顾恒皱眉，把水杯递给他，「你也注意一下自己身体，这个月有几个晚上是好好吃饭的。」

    楚席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完了，再开口就好了一点，「没办法。昨晚有个大人物回来，连褚维都作陪，你说我能不去？」

    顾恒听得褚维的名字心里一动，看来昨晚回来的确实是个大人物。

    「说起褚维，昨晚我这边也发生点事。」顾恒把昨天的事大致说了说，稍微隐去了常远在其中的作用和后来自己是怎么解决的。

    但楚席跟他是多年的交情了，自然知道顾恒的性格，就忍不住开口，「你就是直接给我打个电话也好，正好昨晚我和褚维在一起，也就不必……」

    「也不能总借着你的名头，我在a市也不是待一天两天。」

    楚席没办法，知道顾恒说的都对，顾恒想在a市做出点什么来，这些人物也是免不了打交道的。想要自己立起来，就得自己打拼，苦自己受着，委屈也得自己忍着。世道就是这么操蛋，顾恒不像他投生了个还算好的家庭，一点背景都没有的想在a市里半点气也不受那是不可能的。

 第7页

    话虽这么说，但到底被人算计的是自家学弟。楚席免不了护短，再开口就带着点刻薄，「秦世安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打我身边人的主意。他那个公司，要不是他爸手里有点特殊待遇，我才看不上……不然跟他们公司接洽换个人，免得他一天到晚盯着你。」

    顾恒摇摇头，「他们讲究太多，换个人恐怕顶不住。秦世安也不敢太过分，我还能对付。你就别担心这事了，跟你交代一下主要是怕秦世安有什么后手连累了你的名声，你心里有数就行。」

    楚席忍不住嘆气，两手搓了搓脸，站起身来，「行吧，听你的。公司这里这段时间你得多盯着，我那边可能又有个大项目。最近还是得好好看看，让人事那边招两个人过来。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这点顾恒倒是贊同。

    中午本就安排了和秦氏的人商务餐，顾恒先在办公室吃了个面包，才赶去那家气氛很有几分名气的西餐厅。

    意外之喜是今天秦氏来的人很正常，秦世安也没有跟过来。顾恒的秘书完全就可以应付对面的两人，顾恒也就难得的吃了一顿消停的饭。

    饭后，秦氏的人又来了一句，「我们和贵公司合作的诚意还是足够的，但具体的事宜恐怕我等小人物不能决定，还要我们秦总拍板。不过我也相信，贵公司也是诚意十足的，毕竟我们秦总可是很看好顾总的。」

    顾恒的秘书是个年轻的女孩，有点实力，但还不够稳得住。此时听得这话脸色就有点挂不住。对方这话的意思是刚刚他们敲定的彼此心知肚明的几点又作废了，既是什么都要老闆决定，今天的这顿饭还有什么意思？想在上司面前露一手的女秘书有点生气。

    顾恒倒是面色不变，这样才符合他心里对秦世安的定位。装作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暗示，顾恒大大方方笑了笑，「我当然是对这次合作非常看好的，不过你和我都是给人打工的，确实什么大事要老闆敲定才好。至于我们楚总是什么意思，恐怕我就没什么把握了。」

    两句话说完，轮到对面的人掉脸色。顾恒装作看不出来，风度翩翩的跟他们依次握了手。

    带着秘书回公司的路上，女秘书到底还是没沉住气，「顾总，这次合作咱们准备这么久，真就这么放弃了？」

    显然，秘书都看出了秦氏行事的敷衍。

    顾恒笑笑，「这周把合同敲定下来，仔细核查好，下周三给我送过来。」

    早上楚席话里的意思，却是对于与秦氏合作的心思淡了一些，想来是上边又有了什么变动。再过几天，坐不住的就是他秦世安了。毕竟他们亿呈从来不缺合作对象，而秦氏能选择的，除了他们亿呈几乎无他。

    晚上回到家，打开门顾恒先是一愣，又仔细看了一遍，才确定常远的确把家里打扫了。

    进了门，常远还在厨房，听见动静拿着铲子就跑出来了。

    「你回来了，我做了锅包肉，等会你尝尝。」说完这句话又匆匆跑回了厨房。

    顾恒心里一动。

    回房间换了衣服又洗了手，再出来就看见常远已经做好了菜。顾恒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见锅包肉卖相上佳，心里舒缓了几分。

    「退烧了？」

    常远一愣，「恩？我发烧了？」

    「……」

    顾恒自己把饭盛好，「早上的事，给你吃了药你也不记得？」

    「……额，想不起来了，我醒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睡太久，正好没事干把家里整理了一下。」

    顾恒心里多少有点安慰，常远到底不是那种特别没心的。可能是小时候家里溺爱惯了，长大后一直没个人教导。说到底，常远也没做出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还是能藉此机会把他归整过来的。

    这么一想，顾恒再看常远也比开始的时候多了点耐心和包容。再加上顾恒总认为常远昨天这顿打挨得有点冤，挨打后常远也没有天真的想要他为他出气什么的，回家后也没喊疼，就一门心思躲进房间。今天甚至还整理了房间，给他做了饭，越想顾恒对常远的不满也就越少一分。

    大概就是跟小姨家的表妹一样，年纪小不知事，慢慢教就好了。顾恒这样想，却完全忽视了常远才是他表哥的事实……

    第7章 兄弟之间

    常远这几天在家里待得安稳，每日除了出去买菜也不出门，在家里还会整理整理房间。顾恒对此很是满意。

    所以中午的时候顾妈妈给他打电话询问常远的事，顾恒难得的还为他说了几句好话。谁想到顾妈妈听了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顾恒有点惊讶，顾妈妈轻轻嘆口气，轻声道，「我总想着让小远去你那里，你好歹管教管教，你大姨也能省点心。但小远真去你那儿了……我又怕他给你惹麻烦。」

    顾恒心里有点想笑，人说知子莫若母，换到常远身上，全家人大概心里都知道他到底什么德行了。

    又有点感动，孩子总是自家的好，哪怕常远是顾妈妈的亲外甥，在她心里到底还是比不过他这个养子的。

    心里不管怎么想，嘴上还是说这安抚的话，「他还可以……没惹事……恩，我过段时间帮他看看工作问题……好……叫我大姨不用担心了，好好好……恩，回家让他往家里打电话。」

    楚席在门外向他挥了挥手，顾恒直接示意他进来，那边顾妈妈也听见了他这边似乎有动静，也不愿意多耽误他时间，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第8页

    楚席直接在他对面坐下来，笑道，「阿姨？」

    顾恒点头，「不然呢？」

    楚席笑得调侃，「自从大学毕业，能让你打电话的时候笑一笑的除了我也就阿姨了。对了，听说最近你开始金屋藏娇了？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看看。」

    顾恒皱眉，「秦世安说的？」

    楚席点头，「他对你倒真是念念不忘，盯得紧。不过我看他说的也不像是开玩笑，到底怎么回事？」

    顾恒揉揉太阳穴，有点头疼，「就是上次子夜那个，常远。」见楚席笑得越发玩味，顾恒只好道，「是我表哥。」

    「表哥？亲的？」

    「……亲的。」

    楚席这才收了笑容，正色道，「上次那个大人物回来，本以为又可以有好项目，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

    顾恒很少能在楚席脸上见到类似于这样可以说的上黯然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

    「……岳显东。」

    顾恒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楚席轻嘆，「本来还想瞒着你，但你早晚会知道。与其以后让秦世安挖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不如我先告诉你……你别怪我。」

    顾恒面色早就恢复如常，「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

    楚席看了看他神色，也没多问，自己开口说道，「岳显东本来三年前去了m国，当时送他的阵势还挺大，说是没什么大事不回来了。谁能想到这才几年，又在a市见到他。偏偏三年过去，岳家权势不减反增……如今岳显东说句话，a市里还有谁敢反驳。」

    顾恒淡淡笑笑，a市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其实来来回回核心的人不过是那几家姓氏年轻一代佼佼者。岳显东虽然不从政，这些年也不在国内，但平时他不露面也就罢了，他一露面，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相比之下，褚维之流倒是有点山中无霸王的意思。

    顾恒给自己和楚席杯中添了茶，「他这次回来是久留还是有事。」

    「有事。听说回来是要找一个人，也不知道找到没有。但看他那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想借他搭上m国那边应该是没可能了。」

    顾恒倒是不在意，「慢慢来，咱们这才几年，机会总会有的。」

    楚席嘆口气，「你说的对，我倒是着急了。秦氏那边怎么样？」

    顾恒忍不住露出点笑意，「照这个趋势下去，这周合同就能定下来。」

    楚席也笑笑，「上边暗地里查着秦世安他爸，不过应该没大事，秦老爷子还康健着呢。这次合作定下来，别管秦世安是什么样子，总算对咱们是有利的。」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楚席也准备走了，手搭在门把手上，楚席回头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顾恒，见他眉眼平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也是时候留心找个人了。」

    没等顾恒回话，楚席先推开门走出去。

    顾恒看着早就没了人影的门口，若有所思。

    这天晚上顾恒回到家里的时候，常远不在，顾恒有点诧异，换了衣服出厨房转了一圈见常远连晚饭也没准备，心里莫名就有点不舒服。

    常远这几天安稳的让他放松了警惕，而且自从常远住进来，他就再没有自己准备过晚饭。果然……人是很容易被养成习惯的。

    顾恒心里对自己摇摇头，想给常远打个电话问一下，转头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小题大做，虽说让常远住进来本意是要约束他一二，但常远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二十八九的年纪，又不是小孩子，他要凡事过问也太可笑了些。

    但连续十几天和常远一起吃晚饭，突然要一个人吃饭还觉得有点……孤单？

    看来今天楚席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本来要给常远打的电话变成了给楚席打电话，岳显东流露出回来是因为私事之后，楚席也短暂的轻松下来，加上前两个项目已经进入稳定期，他也不必每天晚上应酬。

    楚席带着点惊讶的语气，「你家里不是有个貌美如花的表哥给你洗衣做饭？咱们两个在公司里天天相见两生厌也就罢了，不用下了班还凑在一起吧。」

    顾恒语气凉凉，「所以说到底出不出来吃饭？」

    「别出去吃了，我最近吃外边的饭吃的想吐，你过来咱俩去我哥家蹭饭。」

    「……你哥还没找嫂子呢。」

    「谁知道呢，说不准哪天我结婚了他还单着。走吧，你开车来我家接我。」

    顾恒愉快的挂了电话，虽然去楚竟远家蹭饭好像有点不太好，但总比自己一个人好多了。再说，他大学毕业之后就跟着楚席创业，这么多年也没少去楚竟远家里品尝楚家大少的手艺。

    去接楚席的路上，顾恒边开车边忍不住仔细想了一下。世上兄弟千千万，一对儿有一对儿的活法。

    有常远这样需要被弟弟管教的，也有像褚维、岳显东那种护弟弟跟护命一样的，自然也有楚竟远这种，明明和楚席是同父异母的竞争关系，偏偏对楚席百依百顺。

    顾恒想着想着，等到了楚席小区门口，见到楚席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若不是早就知道之前楚竟远也交过女朋友，他几乎认为楚竟远喜欢他家老闆了。

    第8章 好像养了个儿子

    楚席每次去楚竟远家里都要好好捯饬一下自已，衣服必然是新换的，发型必然是新修的，等楚席拉开车门坐上了车，顾恒还闻到他竟用了香水。

 第9页

    楚席自顾自席上安全带，转过头才看到顾恒笑的诡异，「你做什么？」

    直到松开手剎，发动了车子，顾恒嘴边的笑意还是没有消失，「还想问你要做什么呢。楚哥家里也没什么大美人儿，何必每次过去都要把自己……打扮的跟子夜的少爷一样。」

    「他们那些玩意儿能和我比吗？」

    「是是是，楚总肯定比他们身价高。」

    顾恒笑的开心，楚席倒是仔细想了想，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你是不知道，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我心里，楚竟远好像还是第一次见面那样，又精明又厉害，还得老爷子的喜欢。」

    顾恒嘴边的笑意就一点点淡了，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车里寂静下来。直到顾恒轻车熟路的开到了楚竟远家楼下，停了车，楚席坐在副驾驶还没有下车的意思，他轻轻勾了勾嘴角，「倒是我太小气了。」

    顾恒也淡淡道，「楚哥对你挺好的。」说完便下了车。

    紧接着楚席也下了车，又恢复了平时私下里那种轻慢嘻哈的态度，丝毫不见刚刚那点不为人知的感伤。

    楚竟远和楚席是楚家这一代唯二的男丁，尤其楚竟远，放在古代那就是嫡长子，楚席不过是庶子而已。前些年，两人还没上大学的时候，楚老爷子也的确更喜欢楚竟远，除了上学的时候，基本都把这个聪慧的大儿子带在身边。

    楚席的生母这些年没少在暗地里用不能明说的话诅咒这么多年一直占着楚家主母之位的楚竟远母亲和楚竟远。等到两人上了大学，好像是楚席妈妈的心思应验了一般，从小天资聪慧的楚竟远竟然越发平庸，而楚席却表现的极为抢眼。

    而到了现在，楚席借着楚家的势头带着顾恒这个副手已经在a市的商界打出一片天了，楚竟远却留在了大学任教。

    相同的是，两人无事都不回楚家老宅子住。外人以为这两兄弟必然是龙争虎斗，却不想楚竟远也是个疼弟弟的。

    顾恒跟着楚席来蹭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楚竟远开了门见到他俩，虽然有点小惊讶，却也很快就把人让了进来。

    一直留在大学的楚家大儿子，半点看不出曾经的锋芒毕露，他气质温和，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后退了两步，笑着对两人说，「怎么要来也不打个电话，我还什么都没准备。」

    顾恒看向楚席，还以为楚席早就打好了招呼，谁知道今天居然是不请自来。

    楚席浑不在意的笑笑，换了鞋就直接把手搭在楚竟远肩头，「这不是太久没见到你，给你一个惊喜，不用太感动。」

    楚竟远把他手拿开，无奈的笑道，「来蹭饭就直说。」又对顾恒道，「小恒想吃什么？」

    顾恒笑着报了几个菜名，楚竟远听了也笑着看了看他，「不用客气，唔，正好有排骨，做个糖醋排骨吧。」

    楚席走向沙发，眼睛盯着摆在茶几上的水果拼盘，听了这话连忙说道，「哥！排骨要红烧的……顾恒刚刚说的那几个也要！」

    楚竟远装作没听见，直接进了厨房。

    顾恒笑着坐他对面，跟他抢水果吃。楚席很生气，「到底是我哥还是你哥？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顾恒不理他，楚席接着念叨，「你一个大男人吃东西怎么跟小姑娘似得，你每次一来，排骨要糖醋、里嵴也要糖醋……」

    顾恒听不下去，顺手拿出一块苹果塞进他嘴里，「先说的都是你爱吃的，楚哥就给我做个排骨你也念叨……」

    楚席正要回嘴，顾恒手机响了。

    顾恒拿起来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好。楚席便也严肃起来，瞄了一眼他手机，「常远……这不是你表哥吗，干嘛不接。」

    顾恒顺手就拒接了电话，皱眉道，「他今晚自己出去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没好事。」

    顾恒话刚说完，他电话又响起来了，顾恒又点了拒接。

    楚席无语。「……他要真有事你还能不去？」

    顾恒抬头看他，脸色有点不好，「今晚排骨吃不上了。」

    楚席直接冲着厨房喊道，「哥，顾恒等会就走了，排骨做红烧的！」

    楚竟远走出来，看向顾恒，「这么着急要走？」

    顾恒站起来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显示的不是常远，顾恒向楚竟远点头示意，这便直接把电话接起来，没说两句话顾恒脸色就难看起来。

    挂了电话往门口走，边走边跟楚竟远道歉，「楚哥，我今晚真吃不上了，家里有点急事。」

    「没事，下次来给我电话就行。」

    顾恒急急忙忙出了门，楚席和楚竟远对视一眼，楚席见楚竟远身上围着围裙，半点没有楚家大少爷的样子，突然就想起之前在车里顾恒说的那句话，竟然有点不自在。

    楚竟远倒是没察觉，转身回了厨房，问楚席，「小恒怎么回事，饭也不吃就走了。」

    楚席也站起来，跟着楚竟远走近厨房，靠在门边，看楚竟远站在流理台前切菜，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嘴上倒是记得回话，「他表哥现在住在他家，估计又惹什么祸了。」

    「表哥？」 「恩。」

    楚竟远没再说下去，楚席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做哥哥的经常惹祸做弟弟的倒是要去解决麻烦……

    楚席心里也觉得顾恒这个表哥太不让人省心，抬眼看向背对着他的楚竟远。

 第10页

    ——常远哪里像他哥，明明跟他是这样同父异母兄弟，却对他这样好；明明是嫡长子的身份，楚席回到楚家后却没有被为难的感觉。就连老爷子那边，现在也是喜欢他多过于喜欢他哥。

    做哥哥的这样，应该是真的疼他了吧。

    顾恒开着车赶去长歌的路上，心里的火一阵一阵的往上窜。

    他妈说的对，常远就不是个消停的。亏他前两天还觉得常远不过是没人管教没了点正形，并不是没心没肺那种真正的混蛋。常远来a市才多久？出了两次门，两次都要惹祸，一次比一次麻烦。

    顾恒越想越气，常远要是现在在他面前，他估计就直接上手揍一顿了。

    一路上没松油门，卡在限速的那个速度，很快就到了长歌门前。

    顾恒坐在车里，看向眼前乍一瞧不起眼实则处处金贵的门面，又想起上次在子夜的经历，觉得自己好像是养了一个麻烦儿子。

    第9章 解药就要简单粗暴

    长歌相较于子夜那种酒吧，经营业务更加广泛，也更加见不得人。明面上长歌是个高级会所，会员制度管理，非会员的人要进来还得要两个会员一起带着。

    顾恒都想不出常远是怎么能闹到这里来的。

    还好长歌的副经理和顾恒有几面之缘，也知道顾恒如今是楚席楚二少罩着的人。所以发现里面的人是顾恒的弟弟就赶紧给他打了电话。

    不得不说长歌服务生的态度和能力都是一流的，顾恒虽然是长歌的会员，但平时不是陪客户就基本不来，上次过来应该都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即使这样，顾恒刚走进门，门口的服务生就边鞠躬行礼，边道，「顾先生好。」

    顾恒淡淡的点点头，里面有个穿着工作服的男生直接迎了上来，「顾先生，经理在四楼等您。」

    顾恒不动声色的把眼前引路的服务生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年纪不大，莫约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可能是附近哪所大学的学生来兼职……腰细腿长，五官清秀。

    顾恒心里莫名的动了动。

    上了电梯，那名服务生站在门口按键的位置，顾恒眼神稍微低一点，就看见他白皙的后颈。

    电梯很快就到了，门打开的时候顾恒看见长歌的陈经理就站在不远处等他，于是提步准备出去。

    服务生自然留在电梯内。顾恒在门口顿了一顿，转头沖清秀的服务生笑道，「谢谢。」

    那名服务生大概没有想到这位客人竟会这么客气，顾恒英朗的脸离他极近，他一下子红了脸，慌忙说道，「不客气，顾先生。」

    顾恒刚走出去，电梯门就自动关上了，顾恒透过慢慢变小的门缝，瞥了一眼里面仍旧脸红的人儿，脸上的笑容未消。

    等候已久的陈经理什么场面没见过，刚刚那一幕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心里一动，面上神情不变，上前略带歉意对顾恒道，「顾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我们失误，我们已经把常先生安置在另一件房间里，若您等会有什么需要尽可以提，还请您谅解。」

    顾恒心知这件事对于长歌这样的地方来说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对方如今是碍着楚席给他顾恒几分面子，自己自然不可能不依不饶——何况，这次论起原因恐怕八成要怪常远。

    顾恒面上依旧带着笑，「陈经理客气了，是常远不懂事给贵所添麻烦了。」再多的话却也没说，陈经理心知肚明，当下便让出了路，亲自为顾恒带路，「常先生在419房间，顾先生请。」

    「常先生今晚是和另两位女士一起来的，但中途那两位被人带走了，常先生喝了吧檯一杯酒……我们发现后就把常先生带到了这里，顾先生放心，常先生很安全。」

    顾恒心里冷笑，敢在外边乱喝别人请的酒，他还巴不得常远不安全呢。

    陈经理停了脚步，把房卡给顾恒，「顾先生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打内线就好。」

    顾恒笑得客气，「多谢陈经理。」

    转过身的一瞬间笑容消失，刷开房门，把陈经理关在门外。房间里的灯已经被打开了。顾恒还没看清床上的人，就听见了常远的声音。

    不知道陈经理是什么心态，随意安排常远都能安排个情侣套间，房间里一片粉红的颜色。常远半昏不醒的躺在床上，嘴上轻轻哼哼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大半。

    顾恒走近，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并不知道已经有人进来了。一向不着调的人此时乖乖的在床上，脸上布满红晕，双眼紧闭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清醒的，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慢。

    顾恒冷哼一声，他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一口，这傢伙还在这里很享受？他就不应该急急忙忙赶过来，不，就应该在陈经理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他不认识什么常远。敢乱喝酒，就应该让他彻底的享受一下后果。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该管的人还是要管。

    顾恒上前，一手攥住常远的后衣领，直接把他从床上拖下来，常远被勒的有些难受，伸手去打顾恒的手。但他此时能有多大的力气，顾恒两三步就把他拖到了洗手间，抱起人往浴缸里一扔，水龙头拧到最冷的那边，拿起花洒就向常远没头没脑的冲过去。

    常远突然被冷水一激，叫了一声，迷迷糊糊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边躲来躲去。

    顾恒一只手把他按住不动，另一只手拿着花洒冲着他的下半身，常远冷的直哆嗦，下边的东西也消停下去。

 第11页

    顾恒一直等到常远在他手里不挣扎了才停了手，「醒了？」

    常远可怜兮兮的抬起湿漉漉的头，「醒了。」

    顾恒把花洒一扔，转身出去，「醒了就赶紧出来。」

    常远虽然清醒了，但身体还是虚软的，强撑着从浴缸里出来，又踩到地上的水脚下打滑摔了一跤。

    顾恒听见这动静，几步走回来，脸色更不好了，又领着常远的衣服后领直接把人拖出来，顺手又把浴巾扔到他头上。

    常远心里知道自己又闯了祸，也不敢反抗，匆匆用浴巾擦了擦头发，另一边又偷偷的抬眼看顾恒，见顾恒脸色难看，更加不敢说话。

    常远擦的差不多了，自己站起来，低着头道，「我好了……」

    顾恒见他衣服乖乖认错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该笑，他衬衫裤子基本都湿了，软趴趴的贴在身上，顾恒嗓子一紧，转身打开了一旁的衣柜。

    高级会所还是服务周到的，衣柜里除了睡衣浴衣，还有几套款式简单的衣服，男款女款都有。顾恒挑了一套尺码差不多的衬衫裤子递给常远。常远正心虚，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回避顾恒，直接脱下了湿衣裤，又觉得身上湿湿的不舒服，拿起一边的浴巾擦了擦，才换上干净的衣裤。

    顾恒轻咳了一声，自觉移开视线。等常远换好了衣服走到他面前，就又是一副冷淡不耐烦的表情。

    顾恒出了门，这次在走廊里没看到陈经理。常远安静的跟在他后边，乘电梯的时候常远站在顾恒身侧，顾恒从反光的电梯厢内看向垂着头的常远，冷笑一声，常远下意识的一哆嗦，头垂得更低。

    第10章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顾恒带着常远下了一楼，刚刚那个男孩正巧在电梯旁候着，顾恒顺手抽出一张卡递过去，男孩的眼神先从顾恒脸上状似不经意的划过，而后才接过顾恒的银行卡，抿唇一笑，「顾先生稍后。」

    顾恒冲着他温和的点点头，带着常远走向一边的等候区。

    常远自觉又做错了事，话不敢多说，走到了沙发旁边，见顾恒没有坐下的意思便也站着。

    顾恒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今天的帐先记着，不给我还清不许你出门。」

    常远下意识就像抬头反驳什么，又想起自己如今理亏，便重新低头不说话。

    「怎么？」

    常远抬头偷瞄顾恒一眼，想了又想，还是开口道，「你不让我出门，我去哪里弄钱。」

    顾恒眼神一冷，「那就在家里，以工抵债。」

    「顾先生，您的卡。」

    服务生男孩动作迅速，已经帮忙划完了卡送了回来。

    顾恒接过卡顺手塞进钱包，温声道，「麻烦你了。」

    男孩的脸又红了红，犹豫了一会才回话，「顾先生太客气了……是杜云应该做的。」

    顾恒眯了眯眼，轻笑道，「杜云……回见。」他语气轻慢，带着点心照不宣的暧昧，但动作却迅速，很快就和常远消失在杜云的视线里。

    常远就是再直，在外边和狐朋狗友玩这么多年，有些东西还是见识过的。这个时候也察觉点什么不太对的东西了——不说顾恒对自己和对那个服务生完全不同的态度……就是服务生看顾恒的眼神……但自从出了长歌，顾恒的脸色就又变得又冷又冰，常远只好把话咽下去，自己在心里暗暗琢磨……

    刚刚那个男的是故意告诉顾恒名字的吧……两个男的告诉名字有什么用……难道那个人喜欢顾恒……

    常远迅速转头看向顾恒，顾恒此时专心致志的开车，从侧面看去越发显得鼻樑挺直，眉目英朗……

    常远默默把头转回来。

    怎么看都是个正常的爷们儿啊……也不像刚刚那个那样……唔，那样子……可是如果顾恒不是，那刚刚那人干嘛还要对顾恒……唔，暗送秋波……难道他也喜欢男人？！！

    常远猛地又把头转回去。

    顾恒眼神稍微向他那边偏了一下，「做什么？」

    常远被自己的猜测惊呆了，然而他这个时候并不敢去求证，要知道他如今可是坐在顾恒的车上，万一惹怒了顾恒，这可不是好玩的……

    常远迅速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见顾恒不再追问才放下心来。常远不敢再去偷看顾恒，只好在心里暗自想着……

    顾恒要是真的喜欢男人，二姨和二姨夫知道吗？肯定不知道吧，顾恒可是他们家这些孩子里最有出息的……每次回家老妈都是张口闭口「和你表弟学学」

    真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顾恒也不一定就是他们口里的那个样样都拿得出手的好孩子啊……同性恋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这算不算一个把柄呢？

    常远想到这里又有点暗喜，不过他现在还没有确定，光凭藉一个男服务生暗送秋波的事情就下决定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会信的吧……想要以此来威胁顾恒，就一定要拿到确凿的证据。

    常远想到自从来a市后就一直被顾恒各种管教，当然也因为自己确实经常惹祸，所以一点底气都没有……不过这次如果真的成功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摆脱顾恒的管制了！

    常远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忍不住就笑出来，等到回过神来就发现他们已经到家了。顾恒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常远假假的咳一声，把翘起的嘴角收回来，一本正经的说，「这么快就到家了，咳，我们下车吧。」

 第12页

    顾恒面无表情的拔钥匙、推开车门、下了车就大步向前走，不过在经过常远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笑的那么荡漾……是觉得那杯酒滋味很好么。」

    常远本来雀跃的心好像突然被泼了冷水，突然想起来不久之前在酒店自己狼狈的样子……

    怎么办，作为一个直男，竟然在一个gay面前这么丢人……太跌份了……

    直到跟着顾恒进了家门，常远心里还在想着顾恒会怎么收拾他……虽然这次他来a市，顾恒也并没有揍他的意思，但常远每次惹出麻烦都下意识的觉得顾恒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大概是初中那次留下来的阴影？

    常远静静的脱下了鞋子，想悄悄的贴着墙缝回自己房间，顾恒却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过去。」

    顾恒自己去冰箱里拿了水，用眼神示意常远去客厅沙发那边等他。

    常远心里打鼓，却不敢反驳，乖乖的走到客厅，也不敢坐。

    顾恒敲他这副样子心里就有点想笑……应该是任何一个人看到眼前这位气质清冷俊秀，身高一米七八的大男人一副受欺负的可怜样子都想笑吧。

    不过想想后面自己要说的话，顾恒依旧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自顾自坐下了，而后略一犹豫，开口道，「大姨生病了。」

    常远顿时把头抬起来看向顾恒，「我妈生病了？什么病？她怎么没跟我说？」

    一连三个问题，顾恒心里暗想，常远倒也不是大逆不道的人，至少心里还是有父母的。

    顾恒捏了捏矿泉水瓶，没有回答常远的问题，继续说道，「上面下了通知，老家那一片不在拆迁范围。」

    常远面上更加震惊。

    老家那边要拆迁的消息已经传了几年了，今年年初终于有确切消息出来说拆迁是准信儿了，他家在老家那边镇上有个小三层，下面用来开批发超市，楼上住人。他爸妈开超市已经很多年了，在小镇上算是独一家，也算是挣了不少钱，在市里也有两套房子，面积不大，但都是学区房，平时用来出租，租金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所以这么些年常远即使自己不怎么工作，也能活得挺好，和身份类似的朋友喝喝酒旅旅游什么的，家里还是养得起他的。何况如果拆迁的话，小三层面积够大，后面还有菜园子，算下来拆迁费也有个百万之数了。这个数目，在他们那个二线末端的城市，够他逍遥几年了。也是因为这样，常远即使没有工作心里也不着急，他爸妈就他这么一个孩子，以后的钱还不都是他一个人的？

    可是如今顾恒却说不能拆迁了？而且他妈还生病了……

    第11章 家里有本难念的经

    「到底怎么回事」常远说不上是着急还是生气，问道。

    顾恒不紧不慢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大姨这次只是小病，但也要好好静养，姨夫说打算把批发部关了，小三层卖出去，住在市里的房子里。」

    「既然不能拆迁，就算是三层楼也卖不多少钱，市里的房子租期要到了，住进去倒是合适，但以后既没了超市的收入，也没有了这套房子的租金……何况大姨和姨夫年纪都大了，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拼命挣钱，反正现在的存款也够他们养老。」

    顾恒说道这里停了下来，看向迷茫的常远，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声音不高不低，和顾恒平时一样。只是此时对于常远来说，这个声音简直如平地惊雷一般，生生把他砸的不知所措。

    是啊……他该怎么办……常远自己也在问自己。

    以前总觉得家里有积蓄，爸妈做点小买卖每年收入也不少，市里有房，家里有车，还有拆迁款可以指望，所以自己出不出去工作、什么工作、挣多少钱都无所谓……那现在呢？他就算是再混，也不可能跟自己爸妈抢那点养老钱……

    爸妈养不起他了……他该怎么办呢？他什么都不会，大学毕业后就没有过正经的工作，本来觉得自己还算是会玩的，可来到a市之后他只出去两次，就两次都被算计了……

    常远一直没有回答顾恒的话，顾恒也没打算听他说什么，把水喝完，自己去换了衣服洗了澡，关了灯就回卧室睡觉了。

    没有了灯光，本就面积不小的客厅显得更加空旷，外边有一些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光影在墙上、地上、常远的身上不断变换，时而拉长，时而压缩。

    常远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思考未来这件事是多么令人惶恐。他好像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了，却在过去的二十八年一事无成……

    顾恒是存着吓唬吓唬常远的心思说的那些话，但却并不都是假话。大姨确实是生病了，前两天做过了一个小手术，今天顾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说的，下午顾恒还特意给大姨打电话问候了一下。

    大姨本来是不让顾恒告诉常远的，顾恒也是答应了，谁能想到常远今晚能出这样的事情，顾恒自然就改了主意。顾恒理解大姨的意思——常远虽然二十八岁了，但心理上还是个孩子，不能承担什么责任，也不能承担生活的苦难。所以跟他说这些除了多一个人担心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顾恒有自己的想法。

    常远本质上不是什么坏孩子，上学的时候不喜欢用功读书，毕业之后不想努力工作，因为家里有一些闲钱所以自觉可以吃喝玩乐。这些都和那些不懂世事的孩子一样，没有大错，只是不想承担责任，不想付出努力，喜欢享乐……就看他玩了这么多年，对于a市夜店会所里那些小把戏却毫不知情，就能知道，他所说的玩，最多也就是和几个朋友吃吃喝喝，夜店里跳舞唱歌之流。

 第13页

    应该说，常远今天这个样子，和他父母对他的态度有很大关系。

    顾恒心里知道，即使大姨嘴上经常说让常远像自己学习即使大姨会和姐妹抱怨常远因为工作和钱的问题跟她吵架动手、即使明知道自己孩子不努力不上进，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生病了不敢给常远打电话，怕他担心怕他难过，家里经济上的问题也不会和常远说，怕他觉得自己没了依靠……

    但是常远毕竟是个成年人，还是个男人，应该有自己的担当。如果今天这里的不是常远，是小姨家里的表妹孙琪琪，顾恒也不会这样直白的把他家里的情况告诉他。

    顾恒心里，表妹是女孩子，任性一些不上进一些都没关系，只要不胡来，他这个表哥还是能给表妹找个差不多的工作。但常远是男人，男人的肩上总是会有更多的责任。

    所以把常远一个扔在客厅顾恒就没去管他，转头想到自己刚刚说的关于老家拆迁的问题，皱紧了眉。

    外公外婆，大姨小姨如今都在老家，外公外婆一共三个女儿，顾妈妈排行老二，也是家里唯一一个读书到大学毕业后分配成老师，吃「公家饭」的女儿。

    大姨结婚早，婚后一直做小买卖。这么多年好歹算是攒下点家产，倒是这几个女儿中经济条件最好的。

    小姨多年前离婚之后一直一个人带着表妹。小姨文凭不高，身体不好，只是打一些零碎的散工，挣回来的钱还不够她犯一次病花的钱多……

    外公外婆年纪越来越大，外公多年之前就患有胃癌，做手术切除了整个胃，这么多年身体一直在走下坡路。顾恒偶尔回去看老人家的时候，只是一眼看去，骨瘦如柴的老人瘦的不成样子，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大铺炕中间。却还要用那越来越古怪的脾气，时时刻刻维护着自己一家之长，有文化的读书人的尊严。

    这么一看，外家这些亲人一直都指望着那笔拆迁款。如今确定不在拆迁范围，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呢。

    顾恒想到这里，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头。算算日子，顾妈妈复查的日子就是这个月末了，他估计是赶不回去……

    顾恒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听外边一直没动静，也没有催促常远去睡觉。

    他闭上眼睛，谁的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家尤其如此。常远只能想到他刚刚说的他家里那些问题，他脑子里的却是这个大家里每个人的问题……他工作也有几年了，外人看着他光鲜，觉得年薪够高，可他还觉得不够……

    家里老老少少哪个都要用钱，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住在农村冬天烧暖气实在不方便……外家不知是遗传因素还是环境因素的影响，外公外婆的三个女儿竟然都患有同一种较为罕见的疾病，顾妈妈之前得过乳腺癌，多亏顾爸爸，发现的及时治疗的也早。手术之后这么多年基本没什么毛病，但顾恒和顾爸爸坚持让顾妈妈半年就去医院复查一次……除此之外，表妹如今也大了，过几年就要考虑念大学的问题……

    顾恒只是简单的想想，就觉得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而如今所谓的成绩都还不够。

    a市藏龙卧虎，水深不可测，顾恒一介布衣在这个地方跟着楚席打拼，自然是要经历重重考验。

    顾恒嘆息，是很轻很缓的那种。他暂时把那些需要考虑的事情放下，翻个身，呼吸渐渐平缓起来……

    第12章 打太极

    第二天一早，顾恒准时醒过来，出了卧室门才发现常远就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衣服没换，应该是昨晚一直没回卧室。

    常远个子不矮，一米七八的身高缩成一团窝在沙发里，看上去有点可怜。

    顾恒莫名就又想嘆气。

    谁都想不用工作不用努力享受生活，但不付出得到的就只能是被生活折磨。成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希望今年二十八岁的常远能够真正成为一个成年人。

    顾恒突然又有些想笑，自己比常远还小一岁，倒把他当成孩子看了。

    去常远卧室里拿出被子给他盖上，常远可能昨晚睡的很迟，只是用下巴蹭了蹭被子就再没动静了。

    顾恒也就没再管他，今早他要提前去公司，在高管例会前和秘书开个小会。看了看时间觉得有点紧张，简单的热了一杯牛奶吃两片面包就走了。

    门开合的声音传来，客厅里的常远也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人影的门口，又找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还不到七点钟，习惯性的想放下手机再睡一会儿。中途又想起什么，拿着手机的手在距离桌面不过几公分的地方顿住。常远嘆了口气，掀开被子也起床了。

    他也应该努力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他可以做些什么……

    顾恒匆匆忙忙赶到公司，令人欣慰的是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他的那位能干的秘书姜萱小姐已经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准备好需要用的各种材料了。

    顾恒对姜萱点点头，姜萱也起身笑着打招呼顺便把手中的资料递给顾恒，顾恒接过来一边翻看一边脚步不停走向自己办公室，姜萱便不做声的跟在他身后。

    等坐下来的时候，顾恒已经把整个资料翻看的差不多了。这份资料正是和秦氏合作的合同草拟，秦氏最近的态度已经转变很多，合作的诚意也摆了出来，不出意外今天中午商务餐后再讨论讨论，应该就能定下来。

 第14页

    姜萱的工作做得细緻又及时，顾恒心里满意，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翻到后来，顾恒指着一处说道，「这里的数据，再高两个点。」

    姜萱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有点犹豫，「这个已经是上次他们说能让出的最大百分比了，我们再提高，秦氏会不会反悔……」

    顾恒稍微弯了弯嘴角，「放心，我们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不能放手既得利益。秦氏会答应的。」

    见年轻的秘书虽然面露不解，但还是接过合同书，顾恒心里更加满意，提醒道，「改过之后送去给宋律师检查一下。」

    姜萱立刻应了，见顾恒没有了指示便出去准备修改合约。

    顾恒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与秦氏的合作进展顺利，下一个案子楚席还没有定下来……去年定下来的两个项目进展正常，但也要找人跟着，亿呈如今还是缺高层人才……

    公司各方面的大致情况在他脑中不断转着，等到他把大概事情想要，也到了要去开会的时间了。

    顾恒起身，顺手整理了一下衬衫和领带，心里不由得嘲笑了一下自己，真是爱操心的命。

    上午的会议楚席并不在。楚席不在的时候顾恒自然是可以全权做决定的，事实上，楚席大部分的时间也不会真正的待在办公室里——他的身世人脉，都是亿呈需要尽可能多用的资源。

    亿呈开办的时间不久，不过几年罢了，比不上那些a市老牌的公司底蕴深厚。但它贵在既不放手传统，又能着眼当下，是a市商界少数能有胆量放手去做新方向项目的公司，又有着楚席顾恒之前在大学里风投和创业试水准备下来的资金，因此抢占了比例不低的市场份额。

    但新公司，未必就没有老公司的弊端。

    顾恒面上不动声色的听着市场部和销售部经理的针锋相对，心里想的却是，一定要尽快找个能压得住这些老狐狸的人……要年轻，才能有劲头；要有能力；才能不被这些人牵制住；还要够忠诚……

    市场部和销售部经理都是楚席父亲的人。

    打着提携自家儿子的幌子堂而皇之的安插人手……偏偏这两人还半真不假的针锋相对，楚席是想下手也不能下。

    只能再找个人权衡。

    顾恒想了一阵，那两人也争论了有一会，这时候都转过头看向顾恒，顾恒不咸不淡的说了句，「gdp都连年上涨，何况如今这个行业可不是我们一家独大。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销售额上不去，还不如放弃这个项目另投其他……」这是同意市场部的意思。

    市场部何经理就带着点得意的看了销售部张经理一眼。不料顾恒还有后半句，「但急功近利也可能连现有的水平都保持不住，具体怎么办还要你们部门好好商讨。」

    却是一句话打个太极，把问题重新抛给了何经理跟张经理。

    何经理和张经理对视一眼，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想法。

    顾恒懒得理会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该说的问题都差不多了，不该说的问题这种全体高管会议上也说不出来什么。他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散会吧。」

    带着姜萱出了会议室，顾恒又看了一眼手錶。

    「你准备好资料，咱们十分钟后出发。」

    姜萱趁着出门的间隙也看了看时间，今天会餐地方是秦氏那边的人特意要求的。距离公司挺远，开车赶过去也要四十几分钟——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姜萱连忙应了一声，踩着八厘米高跟鞋的她如同穿着平底运动鞋一般，加快的步伐紧紧的跟在顾恒身后。

    「之前秦氏定地点的时候，我就试图跟他们商量改动一下……」她说着飞快的扫了一眼身后侧不远处的陈张二人……就知道这两人又要在会上打机锋，浪费多少时间。

    顾恒浅笑，「没事，只怕我们到了秦氏的人也还没到。」

    啊？那这大中午的岂不是又要等他们。

    姜萱腹诽。

    顾恒看也没看姜萱，却猜到的这位年轻秘书的想法，他在推门的时候稍微测了一下头，笑道，「既然合作的事我们占了好处，这些小亏吃了也就吃了。」

    姜萱一愣，紧接着就笑开，「是！顾总。」

    十分钟后顾恒的车已经从停车场开刀了公司门口，姜萱正好收拾东西在楼下等着。见到顾恒的车就几步跑了过去。她是冲着副驾驶去的，公司的两个老大楚总和顾总都不喜欢安排司机，因此出门都是自己开车。

    虽然坐副驾驶有一点点过于亲近的意思，但也好过坐在后边把老闆当司机的好。

    没想到她的手刚刚搭上车门把手，副驾驶的窗户就降了下来，顾恒对她淡淡道，「坐后边吧。」

    第13章 狠宰秦世安

    到了餐厅姜萱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顾总要让自己坐后边，不过跟着顾恒走进了餐厅，眼看着预定的包厢里没有人到，姜萱就立马开始想秦氏的事情了。

    所以她并没有发现顾恒在下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眼神……有点嫌弃。

    顾恒和姜萱足足等够了四十分钟，秦氏的人才进门。

    不过这并不会让顾恒惊讶，其实这是他意料之中——毫无意义的傲慢与拿乔什么的，难道不是秦氏一直以来的作风吗？

    让他惊讶的是，他没想到秦世安也会来。

    上午开会的时候，楚席很是心有灵犀的给他发了简讯，内容很简单，就几个字。偏偏与顾恒对姜萱说的那些不谋而合。

 第15页

    「狠宰秦世安。」

    所以说秦家恐怕发生了什么大事。顾恒一边镇定自若风度翩翩的跟秦世安打招呼加握手。一边又在心里想着。

    本来上边的人只是想暗中查查秦世安的父亲，藉此敲打一番。可惜，再怎么暗中查访也会被有心人发现，而见风使舵的人多了去，于是上边的人本来是半真半假的敲打，结果如今却手握不少秦家罪状。

    这些都和顾恒的猜测差不多。

    所以顾恒理所应当的认为秦世安应该一头乱麻的处理家里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跟进两家的合作事宜。

    震惊不过一瞬，顾恒并没有表露出来。管他对面的人是谁，秦世安也好，秦世安父亲也罢，今天谈的就是两家公司再普通不过的合作合约，其余的……都跟他们亿呈没关系。

    秦世安虽然来了，却在这场商务餐中并没有发言，甚至在结束用餐之后，四人转战到二楼的咖啡厅里，秦世安也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次不用顾恒吩咐，姜萱也知道把握机会。三言两语就掌握的主动权，加上顾恒时不时见缝插针的或否定或质疑，秦世安带过来的人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他忍不住又一次看向自家老闆，按照之前的情况，即使和亿呈合作，他们也绝不会是弱势那一方……可自家公司自家知道……如今这合作已然是必须为之了。可亿呈这个时候偏偏严守猛攻……

    一直没开口的秦世安终于出了声，一句话敲定了两家的合作。

    「都听顾总的。」

    而后摆手示意张口想要反驳的下属闭嘴……然后就一如既往的不再开口。

    秦世安这样，顾恒自然也就不再指导姜萱，由着姜萱自己慢慢的把对方带进自己的节奏里，最后脸色难看的敲定了具体事宜。

    这个过程中顾恒和秦世安都在沉默，区别在于秦世安一直盯着顾恒，而顾恒装作不知，仔细的喝着杯中咖啡，偶尔抬头与秦世安眼神相撞，便也神色自如的淡笑，然后转开视线。

    这场会面进行了三个小时，送走了秦世安两人，顾恒带着姜萱走向停车的地方，姜萱依旧压不住翘上去的嘴角。

    「没想到这次秦氏这么痛快，我以为还要磨个两三天。」

    顾恒淡淡道，「合作已成定局，对他们秦氏有利无害，拖下去有什么用。」说到这里他又看了喜形于色的姜萱一眼。

    「这场仗才刚开始，之后项目每一项进度都要仔细小心，但凡有一点有争议的地方，都要来汇报我。」

    赶回公司的路上没有去的时候那么顺利，恰好前边的车出了小事故，交警和围观群众把那点路堵的水泄不通。顾恒和姜萱磨蹭了一个小时才到公司。

    姜萱拿着研究好的草稿找其他人修改核查，顾恒没看到楚席，直接微信把亿呈秦氏合作敲定的消息告诉他。

    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人事部主管就来找他，说是上次楚席吩咐要招聘总经理助理的消息已经发出去了，目前为止收到了几十个简历，人事部经过整理选出十几个。

    人事部主管把一叠简历放在他桌上。顾恒便叫他回去了。

    招聘总经理助理的决定是楚席和顾恒都同意的。不过这个助理说起来也不能按照助理的标准去找。

    楚席和他是想要找个有能力统领市场部销售部包括公关部等几个部门的人，除了楚席和顾恒之外的亿呈第三位老大。但刚招进来肯定要先考核一番，也就有了招聘总经理助理的说法。

    所以顾恒对人事部发在网上的招聘信息招来的应聘者没什么期待。他本来是想着自己和楚席留心一下周围的合适的人。

    因此此时顾恒也不过就是随意翻了一翻，但翻到某一页的时候顾恒就突然停了下来。

    仔仔细细把简历看了一遍，却没发现什么问题——除了简历比其他的应聘者明显丰富了不少之外。

    顾恒看了看时间，又给楚席发了微信。

    「记不记得工管的汪绵青。」

    上一条消息楚席还没回，顾恒本以为他那边有事情，这一条也当做留言一般。

    没想到楚席立刻就回了一句，「记得，你们那届的工管系花，能力也不错。我记得你俩关系还不错，有一阵我还差点以为你俩成了。怎么了？」

    顾恒看着楚席的回话就笑了笑。随即飞快的打字回复，「她来应聘助理了。」

    这次回应顾恒的是紧接着就打进来的电话，楚席的第一句话就是，「不管怎么样，先把人留进来。」

    顾恒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内线把姜萱叫进来。

    「汪绵青当年很厉害啊，不是毕业之后没多久就出国了？」楚席的第二句话。

    顾恒把桌上的简历递过去，手指在最上边的那张点了点，姜萱心领神会，拿着一沓简历就出了门。

    顾恒这才开口，「是去m国了，不过两年之后就回来了，之前一直在南方。」

    楚席顿了顿，才说道，「你等等，我找人问问看。」

    以汪绵青的能力来看，不管之前在何处高就，都不太可能无缘无故的离职。

    而单从能力上来讲，汪绵青真的是他和楚席最开始想要的那种人。

    大学的时候因为都是各自学院的学生干部，顾恒和汪绵青关系不错。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两人关系就更好了。差不多算作……闺蜜吧。可惜后来汪绵青出国，他跟着楚席创业，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业，偶尔也就发个邮件联繫一下了。

 第16页

    顾恒挂了楚席的电话，打开电脑给汪绵青发了邮件。他俩之前关系太好，即使很久不见面也不会生疏。但就是因为关系好，所以很多事情楚席出面也会更好。

    顾恒在办公室磨蹭了一会。等姜萱提醒才发现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

    顾恒迳自乘了电梯到地下车库，因为汪绵青的事情稍微有点恍惚。所以反应也比平常慢了不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身后的人抵在了墙角。

    第14章 如何求一个以前讨厌的人

    顾恒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转瞬间，他就开口道，「秦总这是什么意思？」

    这次轮到秦世安诧异了，他是趁着顾恒没防备，动作迅速的把人带着逼到了墙角。此时顾恒前面是光秃秃还有点灰尘的墙壁，身后是紧贴着一只手还放在顾恒脖子上的他……所以顾恒是怎么猜出是他的？

    顾恒没让秦世安惊疑太久，直接给出了答案，「这个时候还能有闲心做这样事情的……除了秦总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了吧。」

    秦世安放在顾恒脖子上的手紧了紧，此时的他有点激动，「你回去告诉楚席，别以为我们秦家好欺负，逼急的兔子还会咬人何况……」

    顾恒直接打断他，尽管此时身处劣势，顾恒声音依旧不温不火，「秦总想跟我们楚总说什么，直接找上去岂不是更好。何况……秦家的事跟我们楚总有什么关系。」

    秦世安的手下就又加了两分力气。

    顾恒觉得稍微有一些呼吸不顺。

    可是秦世安的确被顾恒的话反问的哑口无言……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来找顾恒做什么……

    因为呼吸不顺，顾恒的声音放得比平时更低，「所以你想做什么？」

    此时两人离得极近，顾恒稍微侧过头来说话的时候，气息甚至拂过秦世安的手臂。

    秦世安于是想也没想，张口就道，「我想你跟着我。」

    顾恒眼睛一眯，闪过的是怒意，可惜在后边的秦世安并没有看到。

    顾恒一手拿住了秦世安掐着自己脖颈那只手的手腕，而后迅速的转身，于是下一瞬间两人的姿势不变，不过位置反了过来。

    顾恒动作迅速，秦世安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想挣开顾恒钳着他的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顾恒身高一米八六，平时穿西装看起来并不强壮的样子，可此时的秦世安终于知道的顾恒脸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比一般男人都高一点，力气更大一点的男人。

    顾恒动作简单，而且和刚刚秦世安不同，他没有把秦世安转过去，两人现在是面对面的。

    面对面总比反手更好用力一些，可是秦世安不管怎么挣扎，顾恒的手都纹丝不动。

    顾恒低下头，凑到秦世安耳边……这个时候秦世安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顾恒竟是比他还要高的。

    「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就要看秦总你的本事了。不过——」顾恒又贴近秦世安几分，声音压的更低，「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更适合在下面，如果秦总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睡你一晚。」说着暧昧无比的话，但顾恒此时的声音竟然不同平时的温文尔雅，笑中暗藏的刀终于露出锋芒，他的脸上也终于不掩饰的露出怒意。

    不过一切来的快去的也快，秦世安又惊又怒又羞愤的时候，顾恒已经放开了他。面上也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如往常一般整了整由于刚刚激烈的动作而不平整的西装，甚至细緻的轻轻掸了掸袖角扫到墙上沾到的灰尘。

    「秦总与其在我这里找不痛快，不如回家让你父亲指导一下你应该做的事。」

    留下这句话，顾恒看也不看秦世安一眼，直接转身走向自己的车。直到开着车离开，顾恒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一路上顾恒开车开得都很稳，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事情而心绪激荡，车速依然在这个城市道路限速之下，该停车停车，该减速减速。事实上他也确实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当时的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果平心而论，他今天这么生气也不全是因为眼前秦世安做的这点事——不过是情景相同，所以难免又想起当年的难堪而已。

    顾恒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终究不是那个身无长物一事无成任人宰割的普通学生了。

    所以他今天肆无忌惮的回击秦世安。

    有些圈子，只有站在外边才会产生敬畏。当你身处其中，哪怕只是像顾恒如今这般，半只脚踩在那条线上的时候，就会发现，没什么可敬畏的，都是平常人。

    只不过权势更大，钱财更多。

    那又如何呢，照样有弱点，照样有他们敬畏的人或事情。

    顾恒把车准确的停在了自己的停车位上，没在车上久留，如往常一般下了车。

    等到把门打开，闻到了漂浮在空气中的饭菜的香味，不知为何，顾恒就突然静下心来。

    在外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家里做好饭菜等着他下班。

    顾恒换了鞋转身去厨房看了看，看到了正在忙着的常远——虽然这个人是还需要他当成儿子一样好好教育的表哥。

    顾恒又看向桌子上已经摆好的几样菜——有荤有素有汤，更主要的还有锅包肉……顾恒挑挑眉，就算这个人是不省心的表哥，但是表哥做饭是真的很好吃啊……

 第17页

    常远今天比从前都更加安静一点。顾恒也不是多话的人，一顿饭吃的很安静。

    如果忽视三菜一汤都吃光了的事实。

    顾恒放下碗筷，抽出纸巾擦擦嘴，就坐着不动，漫不经心的看着对面的常远。

    常远有话要说。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知道自己一直不上进，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上进呢？世上这么多的人，为什么非要用一种方式生活呢？

    然后有人告诉他，别人可以享受生活，但那个人不是你。

    因为你家里虽有闲钱，到底还是父母这么多年一点点攒下来的，因为你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不可能养你一辈子。

    常远不是特别混蛋的人。他只是不想努力，不愿意受苦受累不愿意让自己承担责任。

    但是当一切现实直白的摆在他的面前，他终于把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看清了——他是男人，他要养活自己，也要养活爸妈。

    但是过去的已经不能更改，即使他现在后悔，他决心改变，也不能改变他三流大学买来的学历，身无一技之长的事实。

    他不太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是眼前的人知道。

    就像小姨家的表妹的问题一样，他可以解决。

    但是……抛开这个人比他年纪还小的事实不谈，这个人也是昨天打破他一切自以为是的幻想的人啊……他怎么开口求人……还是一个以前不喜欢的人……

    第15章 美色当前

    顾恒从坐在餐桌前的那一刻就看出来常远这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稍微想了想就把常远的心思猜的差不多。

    不过他不打算连这个也帮着常远说出来，要想做出改变，若是连眼前这点事都不愿意做，连跟他开口都不愿意，那这想要改变的心思也并不怎么坚定。

    所以顾恒不打算再等下去了，把手中的纸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然后这只手稍微搭了一下桌沿——这是一个要站起来的动作。

    常远还是一副纠结的表情，顾恒也不再管他，直接起身，打算去书房看看明天要用的资料。

    常远还没有纠结完，一抬眼对面竟然没有人了，他心里一急，也紧跟着站了起来，「顾恒……」

    总算开口了……

    顾恒淡定转身，似乎没看见欲言又止的常远，「嗯？有事？」

    「有事……就是……我……」

    顾恒皱眉，「到底什么事？」

    算了，反正都是自家兄弟，要说丢脸什么的，在顾恒面前他早就没什么好丢的了吧。

    常远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看向顾恒，「我想，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工作？」

    顾恒缓了缓脸色，「过来说话。」

    常远和顾恒有一次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过两人心情和昨天又有些不同。

    常远看向顾恒的眼神里是期待更多，大概知道自家表弟从来不会拒绝家里人的这种要求，所以话说出口了之后反而不怎么紧张了。

    顾恒回望着常远，淡淡开口，「你都会什么？」

    「……」常远避开顾恒的视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上一个工作是在民营银行，额……出纳应该没问题的吧。」

    顾恒皱眉，「据我了解，你在那个银行干得最多的是被要求拉客户吧？」

    常远轻轻点头，有点不好意思。他在那里的时候出了运气好拉到的几个散户之外，就找不到别人了，所以才会去他妈那里借钱存款当做业务……

    「你大学专业课学的怎么样？」

    常远下意识挺了挺背，「我上学的时候专业课成绩挺好的……不过我们那个学校，额……后来毕业了也没找到对口的工作……」

    顾恒稍微想了一下，好像信息技术部那边缺人来着……

    「最近在家里准备一下，下周一带你去公司面试。好好复习你大学时候学的东西。」

    常远没想到顾恒这么快就答应了，顿时就觉得自己刚刚纠结的时候简直就是傻，表弟人这么好~怎么可能不答应他呢。

    顾恒说一句话常远就用力点点头，顾恒见他这副高兴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多余的话也就不再多说。

    顾恒起身，这次真是准备回书房，走了两步发觉不对。一转身眼前就是常远扬着的一张笑脸。

    顾恒莫名，「你跟着我干什么？」

    常远的声音还带着十分的兴奋，「听你指示啊！」

    「……没有指示。」

    「为什么还跟着我？」

    「啊？我打算上网找找资料，挺久没看书，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嘿嘿。」

    「……」顾恒抬手指了指餐厅，「看哪里。」

    常远扭头看去：「看到啦，怎么了？」

    「去洗碗。」

    「好！」

    常远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洗碗，前两天围绕着谁洗碗的话题常远还单方面和顾恒理论了一番，虽然最后洗碗的还是他。

    不过今天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令人讨厌的事情，动作麻利的收拾的桌上的碗筷，还心情好的哼着小曲儿。

    顾恒听见厨房传来的轻轻的歌声，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连因为秦世安而产生的一点烦躁也不见了。

    常远如果每天都这样听话，倒也还不错……

    顾恒暗暗想到。

    顾恒坐在书桌前面。

 第18页

    他当年大学考到a市的时候，是真正的人生地不熟。如果说十里八乡就他这么一个考上a市的大学生，那是有点夸张了。顾恒的高中所在的那个小县城虽然只是隶属于省会城市边缘的不起眼的小县城，但这么多年优秀的学生也不是没有。随便在街上问一个路人，都能知道前几年考上a市名牌大学那些好学生的名字。但那些人顾恒也只是知道个人名，虽然是同一所学校的校友，但并没有什么交往。

    何况，那些学长学姐也不过是大他几岁，比他早几年到这里罢了。天子脚下，哪里是普通大学生能闯出天地的地方。

    繁华的城市、繁忙的路人、各种男生心心念念的豪车、这些在当年站在a大门口的顾恒眼里静静出现又消失。

    他知道，从此之后，天高地阔，但，山高水深。

    所以即使是内敛沉默的性子，也硬生生被自己逼成了一副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样子，对待谁，不管是那些太子党，还是看着不起眼的同学，都是一样的从容有礼。

    可惜，装了这么多年，今天在秦世安这里破功了。

    顾恒摇摇头，电脑屏幕上是刚刚点开的资料，但他现在实在有点心烦。就有起身走到窗户旁边。

    书房没有开大灯，电脑屏幕的光在窗户里的影子模糊一片。顾恒随手摸出一支烟夹在指尖。

    今天对秦世安所做所说，顾恒倒是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即使再来一次，他也还会如此。

    温文尔雅装君子不代表他就是个真君子，对太子党尽量宽厚不代表他就真能一忍再忍。尤其是这样的事情，今天一旦忍了，日后还怎么立的起来。

    大家都有后台，他没有，也不代表他就低人一等。

    该有的总会有的。

    何况秦家如今自顾不暇，想要安然度过这次危机，恐怕也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连秦世安他都搞不过，那他也不必在a市跟着楚席混了。

    顾恒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把烟叼在嘴里，刚伸手准备再摸出打火机，就听见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

    他一边转身一边打火，抬眼看去，就见门口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伸进来，常远正呆愣愣的看着他。

    常远：「……」表弟肩宽腰细大长腿，转身抽菸的时候简直帅爆了……

    顾恒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挑挑眉，「什么事？」

    「……」挑眉也能这么帅么？表弟求教！

    第16章 全天下的哥哥都会做饭

    顾恒第二天刚到公司就被楚席堵个正着，和前段时间劳累过度面色晦暗的样子完全不同，楚席容光焕发的捧杯水笑眯眯的看着刚进门的顾恒。

    顾恒居高临下，向他杯子里瞟了一眼。「楚总这个大忙人也开始养生了？」

    楚席完全不跟他计较，笑眯眯的又低头抿了一口清亮的茶汤，「总喝咖啡对身体不好，你也跟我学学。诶，小萱，给你们顾总换一杯茶。」后面一句是对着刚进来送咖啡的姜萱说的。

    姜萱知道两位老闆关系好，此时也不开口，只看向顾恒。顾恒伸手示意她把咖啡放在桌子上，「不用理他。」

    姜萱笑着照做，然后转身出去悄悄带上门。

    楚席看着她的背影对顾恒笑，「你这个秘书真不错，听说跟秦氏的案子她办也的挺好？」

    顾恒不接他的话，「楚哥最近是把你养好了？」

    楚席是顾恒同校学长，但两人上学的时候就一起混，都是互相叫名字。顾恒嘴里的「楚哥」也是专指楚竟远。

    自从知道岳显东回国事办私事的，楚席就不怎么晚上出去应酬了。最近更是几乎常住在了楚竟远那里。

    楚席一脸惬意，「我觉得你之前说的对，咱们这两年拼的太过了，也应该慢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顾恒笑道，「这是我说的还是楚哥说的？」

    楚席笑笑，「等以后有什么饭局一定让你去。哎，说起来，你表哥是不是也会做饭，做得怎么样？」

    「……你是不是以为天下的哥哥都会做饭给弟弟吃？」

    楚席听了就笑起来，得意的说，「我哥做菜比和乐堂的招牌还好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恒淡定道，「常远做别的不行，红烧排骨倒还拿手。」

    「……真的假的，改天去你家蹭饭。」

    提起常远，顾恒就想起昨天答应他的事。「说起他，我打算下周让他到公司来学习学习。」

    楚席见他一副正经的公事公办的态度，「真的假的？」

    「真的。」

    「……那我真是同情他。」

    顾恒挑眉，「他在我家里白吃白喝，我还负责给他找工作，哪里不好了？」

    楚席一副我最知道你的样子，「你行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憋着什么坏心思呢？是打算让他连续加班一个月还是打算把他扔给市场部让老何调教？」

    「……」

    顾恒到底没憋住，自己先笑了笑，缓过来才说，「这次还真不是。他毕业之后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经验，主要让他进来感受一下。主要是学习。」

    楚席一脸不可置信，「随便你吧。哎，今天正好周五，要不然晚上你带他出来一起去玩玩？」

    「……如果是你和楚哥倒是没有问题。」

    「就我和我哥！」

    「好吧，去哪？」

 第19页

    楚席想了想，「不然去长歌吧，吃完饭正好打打球，然后去唱歌？」

    顾恒看着眼前一看就是精英的男人，想了想他让人陶醉的歌声，犹豫一下，「打球可以，不然别唱歌了？」

    「啧。」楚席挥挥手，「你刚把秦氏的案子拿下来，正好去庆祝庆祝。」

    「对了。」楚席正了正脸色，「昨天问了几个南方的朋友，汪绵青最近在打离婚官司。汪绵青离职北上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吧。」

    顾恒昨天给汪绵青发的邮件她一直没回。估计是最近事情太多没时间看邮箱。此时听了楚席的话，顾恒皱紧了眉。「离婚官司？」

    汪绵青在m国结婚他是知道的，当时跟着楚席做项目，没来得及赶过去，但特意寄了礼物过去。汪绵青收到后直接给他回了电话。顾恒现在还能记得起汪绵青当时又兴奋又幸福的语气。

    楚席难得严肃了一下，「虽然打探人家隐私不好，不过因为汪绵青在南方已经小有名气了，她这个老公也是回过后就被名校招聘，如今是经济学年轻教授里比较有名的。所以他俩的事也没瞒住，大家私下里都知道的差不多。」

    「绵青工作忙，经常出差，结果又一次突然回家就正好撞见他老公和一个女学生在家里……」

    顾恒皱紧了眉，心里又气又心疼汪绵青。「这样的人早点离了也好。」

    楚席缓了缓脸色，也道，「我看也是，绵青样样拿得出手，用得着一个渣男身上吊死？通知人事那边直接把人招进来吧。」

    顾恒点点头，「先招进来，工作上的事不急，让她好好处理家里的事。」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楚席端着他自己的杯子要走，顾恒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就叫了一句，「楚席？」

    「恩？」楚席回头，带着点诧异的开口。

    他没有顾恒高，跟常远差不多的个子，身形清瘦，前段时间因为晚上经常喝酒应酬不好的脸色如今重新变得白嫩起来，看起来简直像是比顾恒还小几岁的样子。

    顾恒心里又重新浮现出那天晚上接楚席去楚竟远家里时，他自己在车上胡思乱想的一点想法，到底还是抿抿唇，要这点荒唐的东西压下去。面色严肃的摇头，「没事，叫着玩的。」

    「……毛病了吧。」

    顾恒没打算跟楚席说昨天秦世安的事情，和上次不同，上次牵扯了褚绍，他怕褚家和楚家再有什么联繫。这次算是他和秦世安的私事，而且依照秦世安好面子的性格，就算此时秦家没有出事，害怕别人知道的也只会是他不是顾恒。

    所以今天不出顾恒意料，秦氏那边一直没出什么问题。顾恒看了看秦氏那边传来的资料，就让姜萱拿下去交给技术部和项目组。

    快到下班的时候，顾恒手机响了。一个没存过的号码，显示的是s市。顾恒心里大概猜到是谁，连忙接起来。

    「小恒，是我，绵青。」那边传来的声音还是当年记忆里的那个，但可能是进入社会后的磨鍊，已经没有了当初少女活泼的灵动，反而显得成熟干练。

    顾恒弯了弯嘴角，「我的助理，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你。」

    汪绵青在那边笑了起来，「发现了啊。这次我可是要投奔你了。我明天的飞机，不过不用你来接。我哥正好去那边出差，我们一起过去。」

    顾恒大学的朋友不多，大多数都很少联繫。何况汪绵青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姑娘。此时从话里感觉汪绵青似乎不是很低落伤心，顾恒一颗心也稍微放了放。「a市这边找到安顿的地方没？没有的话过来跟我一起住？」

    「我是没问题啦，你还是一个人？」后半句汪绵青语气有些低落又有些担忧，她以为顾恒还在等那个人。

    顾恒心知肚明，索性就开玩笑道，「是啊，在等你啊，姑娘。」

    第17章 再去长歌再遇杜云

    汪绵青在电话那头就轻轻笑了起来。

    说起来，汪绵青和顾恒大学的时候的确是有过一点联繫。当时顾恒是金融系学生会主席，汪绵青也是工管学生会主席。学校各个学院之间经常会联合做工作，他们几个就是那样熟悉的。

    一个系花一个系草，说起来有点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意思，当时汪绵青也确实挺喜欢顾恒。

    可惜顾恒是个天生的同志。

    不过两人之后倒是比以前关系更好了。这么多年，汪绵青有时候也感慨，甚至庆幸顾恒只喜欢男人。

    有时候，时间久了，才知道，朋友关系比恋人关系更长久。

    如顾恒和当年的方清。如她和正在打官司的丈夫。

    汪绵青不是个很喜欢感慨的人，此时也不过是听得顾恒的这句话，稍微有点感触。但也很快就开口道，「你别担心我。下周一我就去公司报导，我下决心去北方，只想好好工作。」

    顾恒了解她的性格，此时既然她开口这样说，那他也支持她的决定。

    「明晚在家里我亲自下厨为你接风。做你爱吃的菜。」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顾恒看了看时间，直接又给常远打过去，告诉他晚上出去吃饭。

    下班的时候，楚席说去学校接楚竟远。顾恒也不想让常远自己去长歌，怕他又惹什么麻烦。只好自己再开车回去接他。还好常远不是磨蹭的人，顾恒刚到小区门口就见他站在路边等着。

 第20页

    常远一向会打扮自己，这次是他难得正大光明的出去玩，还是跟着顾恒一起。尤其是听说今晚还有顾恒的老闆——那也即将是他的老闆。自然就想好好表现。

    顾恒把车停好，看着走进的常远，和平时在家里不太一样。上两次常远出门也是好好给自己打理过的，但顾恒都是出了麻烦后见到他，哪里有心思看他什么样子。

    这次不一样。常远把平时在家里软趴趴放在额前的头发做好了发型，露出了额头，显得更加精神，看起来也稍微成熟了。衣服也是休闲再带点商务风的款式。

    还好，常远上车之后，顾恒没从他身上闻到香水的味道。不然他会以为又是一个楚席。

    常远心情很好，解决了工作问题，今天顾恒又带他出来，此时顾恒在他眼里简直就是加了光环的男人。怎么看怎么顺眼。

    常远刚坐好就吹了一个口哨，「今天怎么换了车？」

    顾恒看他只顾着打量车里的摆设，侧身给他系安全带。「我的车送去洗了。这是借我们老闆的。」

    常远回过神来顾恒已经动作迅速的系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发动车子。常远挥去心里哪一点怪异的感觉，笑道，「是等会一起吃饭那个老闆吗？」

    顾恒眼睛看着后视镜，调头换车道加速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嘴上淡淡道，「是他。」

    常远下意识的看着顾恒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顾恒这两天特别帅？

    心里觉得自己这样想好想哪里不对，嘴上还继续说道，「那你们老闆挺有钱的嘛。」

    顾恒不置可否。

    常远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开口。顾恒车开得好，没多久他就有点昏昏欲睡。

    长歌距离顾恒家里还是有点距离的。加上这个下班的点，a市路上堵车堵的一向好脾气示人的顾恒都有些烦躁。好不容易磨蹭的马上就要到地方的，没想到车堵在了立交桥上。楚席电话打过来，语带得意，「我和我哥可是都到了，你们还在路上堵着呢？」

    楚竟远在a大留校任教，高校园区距离市中心更远，顾恒被堵车磨得快没了脾气，「楚哥带着你坐的地铁吧。早知道我也不开车出来了。」

    楚席笑着回，「还是我哥有先见之明。不过其实地铁人也特别多，差点把我挤成纸片，好处是不会堵车。哎，行了，你开车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快点过来啊，我饿了。」

    顾恒无奈，「我也想快，堵桥上了，大概半个小时吧。」

    顾恒按断电话，常远正好也醒了，看了看前边排成长龙的车，揉揉肚子，「哎呦，这什么时候能到啊……」

    顾恒见他还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揉着肚子，有点想笑，看了看前边的车开始动了，才开口，「马上了，下了桥就到。」语气却是比平常柔和很多。

    果然，没多久车就可以动起来了，大概半个小时不到，顾恒和常远已经到了长歌。

    进了门，门口的服务生就迎上来，笑道，「顾先生，楚先生在楼上等您。」

    顾恒点点头，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这人声音有点耳熟，再看两眼，果然，就是上次接常远的时候那个杜云。

    常远却是比顾恒还快的反应过来，几乎是进了门看到杜云迎过来的时候，他就认出了眼前清秀的年轻男孩。然后又想起上次他对于顾恒性向的猜测。

    上次他觉得顾恒可能是gay，还想着用这个做要挟，让顾恒少管着他，可没想到，上次回去后被顾恒言语教育了一番，如今顾恒更是给他找了工作。这要挟的心思也就淡了。

    不过……常远抬头看了看顾恒的背影，自觉怎么看自家表弟也不像是弯的。

    但是……常远又看了看此时正在含情脉脉看着顾恒的杜云，只觉得怪怪的。他没想到杜云是长歌陈经理今天特意安排的，只以为顾恒魅力太大，让一面之缘的杜云念念不忘。

    顾恒不知道常远此时心里的弯弯绕绕，他虽然是慢一点认出眼前的人，但几乎下一秒就反应过来这是陈经理的安排。

    心里只觉得陈经理不愧是长歌的人，上次他就算没遮掩，但也到底不算露骨，稍微透露出点意思，陈经理竟然就瞭若指掌。

    而且，他顾恒在a市不算什么大人物，这一点小事也能让陈经理记住，可见这位长歌的表面打理一切事物的人是多厉害。

    那长歌背后的人，那个能任用陈经理这样厉害的人的人，又会是怎么样的手段。

    第18章 唱歌

    楚席早就等不及了，早早就点好了菜。顾恒带着常远在杜云的带路下刚刚进了名为芙蓉厅的包厢，下一刻就有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

    顾恒就趁着这会功夫把常远介绍给楚家两兄弟。没说是表兄弟，只说了名字。

    楚竟远还好，本就是儒雅的斯文人，两人座位偏远，他也就隔空对常远点点头。介绍到楚席的时候，楚席却是嘴上对着常远说了句，「顾恒表哥嘛，久仰久仰。」

    常远有点无措，顾恒听出了楚席话里那点阴阳怪气，就看了他一眼。不想楚席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另一处，顾恒顺着看过去，就看到站在一边的杜云。楚席凑到顾恒耳边，轻声说道，「这两位还都是你喜欢的那个类型，啧。」

    顾恒拧紧了眉，轻声斥回去，「常远真是我表哥，你别乱说。」

 第21页

    楚席笑得意味深长，「别跟我打马虎眼，上次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算是表哥，也跟你没什么血缘关系吧。」

    顾恒脸色有点难看，楚席也就不再提这个，换了一个话题，「他就算了，说另一个，那孩子可是一进来眼睛就没离了你。怎么样，有意思没，我和老陈说去。」

    顾恒这才缓了缓脸色，嘴边也带了一点笑意，「还没谱的事，你先不用管。」

    楚席听了这话，就明白顾恒是真有点动心思了。

    顾恒大学和方清的事他们几个交情好的都知道，从那之后顾恒身边就没有过人。前几年还可以说是跟着楚席工作太忙，今年公司进入稳定期，也该找个人放在身边暖暖心顺便暖暖床了。

    楚席也就不再多说，他关心兄弟，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插一手的八婆。他怕顾恒因为方清才不找人，如今知道顾恒是真不惦记方清了，也就放心了。

    他们两个低声说着话，常远有点不知道做什么，总怕是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让老闆不开心。

    楚席和顾恒正聊着天没注意，一边的楚竟远倒是注意到。一边对他温和笑笑，一边让服务员给常远倒茶。

    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上好菜就准备出去了，一直站着没动的杜云此时连忙去拿放在一旁的精緻茶壶，先给楚竟远倒了茶，然后给怀着怪异心思的常远。最后走到顾恒和楚席旁边。

    楚席笑着摆手，「我就不要了，你伺候好顾总。」

    杜云拿着茶壶的手就颤了颤，一张俊脸也染了一点红色。

    虽然跟楚竟远说着话但暗地里一直偷瞄着顾恒那边的常远，此时心里一个咯噔。

    还好顾恒只是看着杜云笑了笑，由着杜云倒了茶，然后就温声对他说道，「这里先不用你了。」

    杜云抬眼看了看顾恒，有点恋恋不捨的意思，但听了顾恒这样说，便也放下手中茶壶，早走了出去顺便轻轻带上了门。

    楚席轻笑一声，「果然，长歌的人都很懂事。」

    顾恒笑笑不搭话，楚席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几人此时都饿了，便开始正式吃饭。

    楚席和楚竟远自小家教甚严，餐桌上谨守着食不言的规矩。顾恒在a市这么多年，又跟在楚席身边，这些社交礼仪也是有模有样。

    剩下的常远，平时是最没规矩的人。但此时因为顾恒和杜云的事，他心里一直在胡思乱想，也没开口说话。

    四个大男人，现在又是过了平时吃晚饭的时间点，虽然不是狼吞虎咽，但却动作迅速的解决了桌上的菜。

    一顿饭吃完，楚席揉揉肚子，觉得吃的有点急有点撑。「不然咱们先唱会歌？消化消化再去打球。」

    常远不知道今天还有这些安排，就看向顾恒。

    顾恒和楚竟远对视一眼，楚竟远有点无奈的笑笑，「走吧，他也憋了挺长时间没唱了。」

    常远直觉这话里有点问题，但一时没想明白。于是四个人直接走进了里面的房间。

    常远这才发现，这个芙蓉厅原来是个套间，最外边是刚刚吃饭的饭厅。里面的这间正是适合唱歌的房间。旁边还有个小吧檯，在里面是一道门，应该是休息室之类。

    外面的饭厅布置的清雅，里面这间却是保留了外边那些ktv的特点，隔音处理的墙，宽大的沙发，灯光很暗。

    楚席应该是之前就打过招呼，此时设备已经都是调试好的状态。他先上去点了几首，拿着麦就开唱。

    顾恒和楚竟远各自挑了角落坐了下来。

    前奏过去，楚席开唱。常远这才弄懂刚刚楚竟远和顾恒那话是什么意思……他看着眼前拿着麦很陶醉很认真唱着歌的楚席……谁能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声音也好听的人……唱起歌来是这个样子。

    楚席唱到高潮的时候，常远有点想笑，又觉得这是未来的老闆，笑话他不太好。只好忍着，装作认真喝水的样子，努力屏蔽高级音响里传来的魔音。

    楚席正是兴头的时候，一连唱了五六首歌，常远看着一脸淡定的顾恒和楚竟远，只觉得佩服。

    楚竟远笑着给楚席递了一瓶水，温声道，「就咱们四个唱不起来，我去让老陈叫几个人过来。」

    楚席正喝着水，只能用眼神表达不满。楚竟远假装没看见，顾恒适时出声，「我同意。」

    楚竟远笑着摸摸楚席的头发，拿出手机就给陈经理打了电话。

    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外边的饭桌早有人收拾好了。此时陈经理当先进来，身后不多不少正好跟着四个人。三女一男。

    陈经理笑着跟屋子里的几人打了招呼，笑道，「楚少，这几位都是长歌里擅长唱歌的，您瞧着可不可以。」

    这些人一来，楚席就不能继续唱了，因此有点不高兴，看也不看那几人。顾恒也不关心这个，他只在乎楚席不要再唱下去就好了。

    常远倒是从陈经理进来后就向那几个人看去，都是俊男美女，那个杜云在里面尤其显眼。常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顾恒。

    楚竟远扫了一眼陈经理身后的人，看到杜云的时候倒是没有停留，但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其余的几人虽然眼生，但起码一眼看过去脸长得都很赏心悦目。

    楚竟远自然不会挑剔什么，对陈经理点点头。陈经理就心领意会的利落出去了。

    第19章 郎有情郎有意

 第22页

    陈经理一出门，就把这四人留在了屋子里。

    屋子里楚席因为不能唱歌就有点兴致缺缺，楚竟远看着儒雅，实际上也就扫了他们几人一眼，什么想法都没有流露出来。剩下的，顾恒看都没看他们。

    这几人到底是长歌调教出来的人，极有眼光。几人明白这次就是单纯活跃气氛的，便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先是齐齐对四人打了招呼，楚竟远笑着说，「你们自己玩就好。」几人心里更加有底。然后就有一人去点歌，两人坐在距离楚竟远和楚席不远不近的沙发上说着话。

    剩下的一人自然是杜云，他犹犹豫豫的向顾恒那边走过去。

    顾恒坐在房间的角落，光线很暗，杜云走过去才发现顾恒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认出是上次顾恒过来接的人，一时间拿不准这人和顾恒的关系，就停了脚步，一双眼睛看向顾恒。

    顾恒冲着他轻轻笑了笑，「坐过来吧。」

    杜云眼里就瞬间有了神采，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几步走过来。但他不是那种胆子很大的人，没敢直接坐在顾恒的怀里，也没敢紧贴着顾恒坐。只坐在了顾恒旁边，中间隔了一小段距离。

    常远一直看着两个人，此时好像才反应过来。不仅自己关于顾恒是gay的猜想没错，而且此时眼前的顾恒和杜云显然是「郎有情郎有意」。他心里突然就有点酸酸的感觉，回头想想又觉得自己奇怪。顾恒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

    常远见杜云小心翼翼的捏着一颗葡萄送到顾恒嘴边，顾恒没拒绝，笑着张嘴吃了进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很是碍眼。于是猛地站起身，这一下动静有点大。杜云和顾恒都看了过来，连对面的楚席都看向这边。

    常远觉得自己脸有点烧，连忙道，「我也想去唱歌。」

    顾恒挑眉，笑道，「去吧。」

    正在点歌的两个作陪的姑娘连忙就把位子让给他。常远以前在家里虽然也是经常出去玩的人，但家里那边和a市还是不一样的。没有这么讲究，也没有这么有排场。

    其实这顿饭常远吃的多少有点拘谨，在座的除了顾恒就是楚家两兄弟。常远不傻，相反还很聪明。自从知道楚席是顾恒老闆，此时又看到了所谓的老闆又是这么年轻，自然心里对两人的身份就猜出了两三分。

    有了猜测，自然就不能当平常人一般对待。顾恒因为和两人相交多年，所以几人之间和普通朋友没什么不同，但他不行。

    上次在子夜褚绍和秦世安给他的教训还记忆深刻。直到今天他身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消退。

    但此时暂时把顾恒和杜云撇在一边，常远走向点歌台，看到一旁的两个女孩。都是青春靓丽的美貌，虽然身份不一样，但常远此时反而觉得更舒心了一些。

    那边都是他不能得罪的大人物，这两个女孩倒是长得可爱，说话也很有趣。

    说实话，上次来这里接常远的时候，顾恒就注意到这个叫杜云的男孩子了。无他，一方面顾恒确实是很久身边都没有人了。另一方面，顾恒打第一眼看见杜云，心里就是一动。

    长得太符合他的审美了。

    不是那种阴柔到娘炮的地步，就是很清秀的男孩子，身上还带着点书卷气，看人的时候不知不自觉就能带着腼腆。

    所以这次陈经理的特意安排，他也就顺水推舟。

    常远去唱歌之后，这个角落更是只有顾恒和杜云两个人。

    灯光昏暗，但顾恒还是能看得见杜云脸上一直没消的红晕。顾恒难得觉得有点意思，所以不主动，但也不拒绝。

    杜云胆子不大，可能换做长歌其余的人此时早就找准机会坐在顾恒怀里了。他还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执着的给顾恒递水果。

    楚席不能唱歌，就一直跟楚竟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多久就坐不住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就提议去楼上打球。

    楚席和顾恒两个人是什么球类都会一点，但经常打的还是羽毛球。可惜平常跟别的各个公司的老总打球，基本都是高尔夫，偶尔能来场斯诺克都是运气。

    无他，高尔夫看起来总是合乎那些人身份的。像羽毛球这样，控着全场，还能打出一身汗的活动没几个人愿意玩。

    所以楚席和顾恒是长期的对手加队友。水平相差不多。楚竟远也可以陪着打。

    顾恒看向杜云，「会打羽毛球吗？」

    杜云轻笑着，有点不好意思，「会一点，打得不好。」

    顾恒拍拍他的肩，站起来，「没事，会就行。陪着两位楚先生打几场。」

    楚席把他俩的话听得清楚，这时候笑着道，「你和小杜，我和我哥。上次不小心输给你，这次你要小心了。」

    顾恒看着杜云笑而不语。杜云也看向他，抿抿唇，没笑出来，但是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四个人要走，楚席突然回头，问顾恒，「常远去不去？」

    顾恒见常远正和三个女孩唱的开心，就顺口道，「不去，他在这唱吧。」

    几人很快就走出去，常远本来正唱着也停了下来，一边的女孩已经跟他混熟了，笑着轻推他的肩膀，「远哥，怎么不唱了？」

    常远把麦往她怀里一扔，「你们唱吧。」

    说完就重新回到之前和顾恒坐着的那个角落，干脆利落的躺了下来。

 第23页

    几个姑娘互相看了看，大概都有点明白。只觉得她们继续在这里有点尴尬，但把客人一个人扔在包厢也不好。

    其中一人想了想，就走到常远这边，轻声说道，「远哥您累了吧，里面有休息室，不如您过去歇一会？」

    常远也觉得自己这气来的有点莫名其妙，自然就顺着女孩的建议，一个人进了里间。

    他本是生气的，但不知道是今天白天在家里复习太认真有点累了，还是晚上这顿饭吃得心累，躺在休息室柔软的大床上，竟然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恍恍惚惚，他好像又回到初中那年，他那是确实挺没心没肺的。什么话都没留，就跟着同学出去疯了好几天。然后回家的时候，被顾恒拎到巷子里。

    常远觉得有点奇怪，自己好像是第三个人，在空中俯视着那个昏暗的巷子角落。

    他被顾恒打的很惨，顾恒大概是气的厉害了，下手很重。他旁边是隔壁家放的干柴垛，顾恒一脚就把他踹到那边，干硬的木头头部很尖，一下子就从后边插进他的肚子里。

    常远看着地上还是少年的自己反手捂着肚子上的伤，血流了一地，然后常远又看见自己似乎不疼的样子，人已经蹲在地上还抬着脸对顾恒满不在乎的笑着说，「打得好。」

    第20章 双打

    「打得好。」

    顾恒揉揉杜云半汗湿的头发，笑着夸道。

    杜云看着顾恒，眼里全是仰慕。「没有您打得好。」

    楚席把拍子随手一扔，「这球没法打，小杜你不厚道啊，你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啊？不但厉害，跟你家顾总又配合的那么好。是不是早就练过？」

    杜云不说话，运动过后脸色红红的，一双眼睛只看着顾恒，笑得很开心。

    「行了吧你，自己打得不好还说别人。」顾恒把水递给杜云，头也不回的跟楚席互损。

    楚竟远无奈的捡起楚席扔在地上的拍子，顺手敲了敲楚席的头。「多久没来练了？」

    楚席摆摆手，惆怅，「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合起来欺负人。那我要去找常远，叫常远不给你做饭，看你怎么办。」

    杜云在一边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顾恒今天对他特别好，他只以为那个叫常远的大概也是朋友之类。可是楚先生这话，难道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楚席说完眼神余光就扫到了杜云的神情变化，他就又想说点什么，生怕顾恒这好不容易动心思的人就这么没了。顾恒却比他先开口，「胡说什么，咱们走吧。」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来。

    杜云咬咬嘴唇，看着顾恒楚席楚竟远已经打算离开了，到底没问出来心里的疑惑。

    还是再等等，等到他和顾先生真在一起以后吧。眼下这样，算得了什么呢。

    常远跟在顾恒身后，笑着与楚家两兄弟告别。

    楚席两个人为了避免堵车，来的时候破天荒的坐了地铁。如今已经是夜间，路况自然要好很多。楚席叫了司机来接。

    常远刚刚在休息室睡得迷迷糊糊，又被诡异的梦吓出一身冷汗。此时顾恒和楚席楚竟远几人正边聊天边等车，常远的眼神就飘到了旁边一直看着顾恒的杜云身上。

    常远狠狠皱紧了眉，冷哼一声。不着痕迹的上前半步，距离顾恒更近了些，却是正好挡住了杜云的视线。

    他此时与楚席差不多面对面的站位，背对着杜云，自然也就看不到杜云望向他的目光里的一抹探究。

    楚席今晚虽然唱歌没尽兴，打球也输了，但好歹算是和朋友兄弟玩了一局。比平常不是出去应酬就是狐朋狗友的胡闹好太多。加上今晚看到顾恒有心再找一个人，他此时心情正好。

    所以虽然因为上两次常远惹祸的事情对他印象很差，但此时见他凑上来，觉得只要不给自家兄弟添什么大麻烦，也不过就是个需要帮衬的亲戚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楚家家大业大，穷亲戚还不是一大帮，随手拎出来一个没准还没有常远拿得出手呢。

    因此楚席难得算是笑着和常远说了两句话。不过就是「下周就来公司了，碰到什么事情尽管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之类的客套话。

    常远倒是受宠若惊一般，连脸上似乎都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倒不是他见识短，或者把楚席抬得太高。实在是今天楚席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楚席是什么身份，往公里说，是常远未来的老闆；往私里说，是顾恒的好哥们。

    常远在这次a市之行之前还对顾恒这个表弟有点意见，但这次之后确实觉得家里的长辈夸顾恒那些话不是凭空捏造的。

    他自然想在楚席面前留一个好印象。

    还好，他毕竟不是腼腆的性子，虽然因为惊讶脸红了，但说起客套话来倒还是并不费力。

    一来一往，他跟楚席竟然还搭上话了。一旁的顾恒似乎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常远被他眼里的含义多多少少刺激到。张口就想说点什么，但下一秒看了看楚家兄弟，就继续保持微笑，当做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和楚席寒暄。

    顾恒这次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他本以为按照常远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晃荡的性格，是受不了有人对他存有什么质疑的。

    他刚想说点什么，感觉自己的手就被抓住了。

    杜云轻轻巧巧的绕过常远，走到顾恒身边，鼓起勇气伸手搭上了顾恒的手。

 第24页

    「顾先生，您的车到了。」

    顾恒抬眼看去，果然，车童已经把他的车开到了门口。他反手把自己的手抽走，再杜云还来不及失落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微弯了一下腰，在杜云身侧轻声说道，「下次见。」

    杜云的脸就又红了起来。

    顾恒见楚席的车也到了，几人便走向门口。杜云一直跟在他们后边。

    直到楚席楚竟远两人已经离开，杜云还站在门口，痴痴的看着已经坐在驾驶位的顾恒。

    常远看了他一眼，觉得那个漂亮的男孩眼里的留恋已经让他没办法装作看不见的地步了，他轻咳一声，抬手敲了敲方向盘。

    「还不快回家。」

    一路无话。

    常远其实有点晕车的属性，平时对抗晕车的办法就是上车就睡觉。可惜这次刚刚在休息室睡了有一会儿，是在不想再睡了。但他现在又不想面对顾恒，生怕一看见他就忍不住说出点什么。所以他只好闭着眼睛装睡。

    清醒的时候闭着眼睛坐车其实更加难受，封闭了视觉，其他的感觉就越加明显。每到红灯的时候，乍停然后又启动，常远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跳出来了。

    他晕的难受，眉头就不自觉的皱着。

    然后就听见身边一声轻笑，「不想睡就别睡了。快到家了。」

    装睡失败……常远只好睁开眼睛，余光扫了扫顾恒，保持着直视前方的动作。

    回家的时间比来的时候短很多，但常远还是觉得很漫长。简直差不多是他快坐不住的时候，才看到前边出现了眼熟的小区。

    车刚停好，常远就推开车门跳下了车。也不等顾恒，等到了电梯就进去然后就要按关门的按钮。

    一只手伸到了电梯门中间，关了一半的门又缓缓打开。

    顾恒进来，看向常远。

    常远低着头，不去看他。

    电梯门合上了。这一方空间顿时狭小起来。似乎连空气也少了很多。

    常远觉得胸口有点闷。

    第21章 和表哥出柜

    常远觉得自己和顾恒就没有什么时候能够正常的回家。

    他跟顾恒一路无话，沉默的掏钥匙，开门，直到门轻轻的从他身后关上，他才反应过来顾恒就紧跟着他进了门。

    常远迅速的换好了鞋，脑子里只想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就像前两次他闯祸之后一样。

    然而，同样没变的还有顾恒的声音。

    「等会儿。」

    常远装作没听到，匆匆忙忙就要回房。顾恒伸手拽住他的后衣领，似笑非笑的问道，「跑什么？」

    顾恒就这样一路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拎到了客厅，往沙发上一放。

    「说吧，忍了一晚上，想说什么？」顾恒今晚身上穿着的还是白天的西装衬衫，打球的时候换了运动装，打完之后又换了回来。但运动后不喜欢穿的太束缚，上身只穿了衬衫，袖子还挽到的小臂以上。此时他边说着话，边放下袖子打算换衣服。

    常远坐在沙发上，刚一抬头就看到顾恒的动作，立刻又低下了头。他咽了咽口水，觉得有点紧张。然后摇头道，「没什么想说的。」

    顾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回到自己房间先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常远还在那里坐着。

    顾恒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觉得舒服多了。才开口淡淡道，「有什么话就问吧。」

    常远抬头看了看他，抿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那个……就是你真……呃，喜欢……喜欢男人么？」

    常远以为顾恒不会回答他。但差不多就是他的话音刚落下，耳边就传来顾恒淡淡的一声：「恩。」

    常远飘忽不定的眼神再一次聚集到顾恒身上，瞪大了眼睛，似乎怀疑自己刚刚幻听了。但是顾恒表情和平常一样淡定从容，丝毫没有什么别的情绪。看起来倒像是他常远在出柜一样。

    半晌，他才又一次开口，「那……我二姨二姨夫他们知道么？」

    顾恒拿着杯子的手紧了一紧，顿了一下才道，「不知道……不过早晚会知道的。」

    「你这就改不了了？」常远急着问道。

    顾恒一笑，「你也没比我大多少，难道也认为同性恋是病？」

    「同性恋」这三个字好像一只锤子，砸在常远耳边。他眼皮颤了颤，好像才把这三个字和眼前的表弟联繫起来。

    他紧张的搓了搓手，眼前走马观花的是自己妈妈夸顾恒的一幕幕，「你要真是天生的……也没办法……那二姨他们怎么办？」

    顾恒这次也沉默了。

    他把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转头看了看窗外。

    窗外夜幕初上，a市繁华的夜色风光在窗子外浮出一角。

    顾恒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很坚定。「现在也不急着跟他们说。过几年再说吧。」

    过几年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到时候父母身体不像现在这样经不起打击，外祖家老老少少也差不多有了各自的生活。他也就可以稍微轻松一点。

    顾恒把眼神挪回到常远身上，「你想说什么？」

    常远跟他对视着，突然有点心虚。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哥哥，在a市他俩没有长辈，不是有那句「长兄如父」的话嘛。他怕什么。

    常远想着，就干干脆脆的开了口，「我也不是想干涉你什么。但是不管你喜欢女的男的，总要找个靠谱的人在身边。」长歌那种地方的人，看起来倒是很不错，谁知道以前或者现在是干什么的。顾恒就是找男的，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从哪里拉过来一个长得好的放在身边啊。

 第25页

    顾恒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唇边慢慢溢出个浅浅的笑意，「你这是说杜云？他是长华大学中文系的大二学生。身家和过往都没问题。」

    常远不自觉瞪大了眼睛，「你调查过了？」

    顾恒轻笑，「我没有那个时间。是陈经理把他资料送过来的。」陈经理这样的人，做好事送人情自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隐患。

    常远皱皱眉，「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这么草率。你这又不是随便玩玩，又不像我……」

    他这话没说完就被顾恒打断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随便玩玩。」看着常远惊讶的眼神，顾恒接着说道，「何况我和你有什么差别……你们是觉得我是从小就听话懂事，所以连选择什么样的人的自由都没有了么？」

    常远敏锐的听出了一点怒意。他咬咬唇，他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我就是觉得，如果这样的人是我，家里人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毕竟我这么多年也就这样了。谁还管我找什么样的人……」这是实话，他这几年虽然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但固定的炮*友却不少，别说是外公外婆，连家里的父母也没说什么。「但是你不一样啊……大家都对你期望挺高的……」

    顾恒沉默了一会儿，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在常远的两句话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点别的情绪。

    顾恒烦躁的揉揉眉心，「胡说，你跟我在大家眼里还不都差不多……别给自己不好好找工作找藉口。下周一去公司报导，你如果敢不认真做事……」

    顾恒的话题转的够快，常远上一秒还是为自己出柜的弟弟担心的哥哥，下一秒就变成了担心自己即将工作的小职员。他下意识坐直身体，「你放心，我这次肯定好好干。」

    夜半，顾恒躺在床上，明明身体已经很困了，但意识还是很清醒。

    他不由自主的就开始想常远说的那些话。

    杜云出现的时机刚刚好，是他事业有了起色之后，有了一点时间和精力。和方清的事情也过去了两三年，当初再怎么喜欢的人，如今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剩下什么感情。

    何况不管但从长相来说，杜云都是他一直喜欢的那种类型。

    陈经理的话不能都信，但也不能不信。杜云若是身家绝对清白也不会出现在长歌这种地方。但若是绝对不清白，陈经理也不会把这么一个人巴巴的送到他手里。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顾恒有点头疼。

    与他同辈，且平时生活浪荡不羁的常远都不看好，更别提家里那些长辈了。

    但他的性向问题也不可能瞒着家里一辈子。

    顾恒越想越清醒，干脆翻身下床，准备去倒点水喝。

    走到客厅的时候却发现常远的房间灯还亮着。顾恒下意识看了看时间。

    凌晨一点。

    顾恒捧着水杯，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常远背靠着床头，已经睡着了。膝上还放着笔记本。

    顾恒走过去看了看，屏幕上是一些计算机专业资料。顾恒心里有点安慰。轻轻把笔记本拿走，把常远抱起又平着放下。

    常远睡得很熟，一张俊秀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柔和又乖巧。

    顾恒这样看着他，一时间倒是有点不能把眼前的人和那个混不吝的表哥联繫在一起。

    顾恒轻轻笑笑，摸了摸常远的头发。关掉了床头的灯。

    第22章 奇怪的秘书

    顾恒以为按照昨天汪绵青的说法，她大概是晚饭之前才能到。正好姜萱打电话过来说去年在燕龙山做的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顾恒看了看时间，估计这一来一回差不多可以回来做晚饭。

    顾恒睡得晚，但起的还是很早。燕龙山在a市和邻省交界的郊区，开车走高速大概要两个多小时。顾恒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连早饭都没来的及吃，就出门接姜萱，两人驱车前往燕龙山。

    常远昨天看的书多有点多，自从毕业之后他基本就没碰那些资料。今天睡的格外熟，等到他一觉自然醒出了房门。顾恒已经快到燕龙山了。

    常远把自己收拾好，朝阳的客厅此时铺满了阳光，常远不由得心情大好。去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才发现顾恒早上貌似什么都没吃。

    常远在顾恒面前一向都不觉得自己是哥哥，毕竟除了小的时候，自从初中以来，顾恒在他面前就是一个强势的形象，他也很难端起哥哥的架子来。

    但是自从昨天之后，常远突然就有种自己是长辈的感觉。顾恒在a市除了他再没有家人，昨天顾恒跟他出柜的时候，常远就隐隐约约有了一种自视为长辈的念头。

    所以今天他发现顾恒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想也没想就拿出手机给顾恒打了电话。

    顾恒已经下了高速，燕龙山如今是个还没有完全开发的山区，路况很不好。手机响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常远。估摸着没什么大事，也就没有接起来的意思。

    但电话锲而不捨的一边接着一遍地响，顾恒皱着眉，「小萱，帮我接一下。」

    姜萱看到手机显示的「常远」两个字，有点弄不清这打电话的人和顾总的关系。不过她在脑子里迅速的想了想，发现公司客户里应该没有这个人。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

    可是她还没说话，那边一道清亮的声音就顺着电话传过来。

 第26页

    「顾恒，你早上没吃饭么？一大早你去哪了？」

    姜萱「……」

    她侧过头看了看顾恒。

    顾总果然是位同志。她带着点小得意的想着。公司里她作为顾总的秘书，差不多是除了楚总之外跟顾总接触最多的人了。公司内部和合作过的公司里经常会有小姑娘，有意无意的跟她打听顾总的信息。她嘴上不置可否，不该说出去的消息从来没有透露出去过。但在心里，她有点不以为然。不是因为别的，按照她这么多年腐女的直觉，顾总是gay这是铁定的了。

    果然，这电话里的那位，一大早打电话过来，这是同居恋人的节奏啊啊啊啊啊！

    姜萱内心在吶喊，但表面还是那个干练的女秘书，她看向顾恒，嘴里回道，「不好意思，常先生。我是顾总的秘书，顾总现在正在开车，不太方便接电话。您有什么事情么，我可以帮忙转告。」

    家里的常远有点傻眼，没想到电话那边的会是个妹子。

    「呃……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这是加班去了？」

    姜萱早就把通话设置了外放，此时见顾总点点头，才继续回道，「公司里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顾总正在前往燕龙山的路上……」姜萱说到这里，实在觉得当个规规矩矩的秘书在这个时候太让人不满意了！于是她偏过头冲着顾恒说道，「顾总，常先生问您早上有没有吃饭。」

    顾恒很奇怪的看了姜萱一眼，示意她没什么事赶紧挂了。

    姜萱阳奉阴违，继续用公式化的声音说道，「常先生，顾总已经吃过早餐了，您不必担心。顾总也说让您在家里好好休息。」姜萱假装没有看见顾恒的眼神，自顾自说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晚饭之前顾总就能回家了。」

    「……好。」

    姜萱还在自觉安抚了顾总家里娇滴滴的小美人受，把电话挂了之后就又恢复神似顾恒的一本正经的模样，「顾总，虽然这是您的私事，但是我觉得，您出门还是应该跟家里人说一下，免得人家担心。」

    「小萱。」

    「恩？」顾总要不要谢谢我帮你说话啊~让我看看您家里那位就行了~

    「我觉得你今天……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恩……哈？」

    顾恒淡定道，「可能现在还没睡醒。」

    那边常远迷迷糊糊的把电话挂了还有点凌乱，所以顾恒的秘书这样真的不是有问题么？

    不过没多久他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吃了饭他就兴沖沖的回到书房，继续研究那些大学的时候留下来的资料。

    说起来他还真的是挺久没有这样认真的学过什么东西了。

    大学的专业是他随大流选的，但也不知道是他们学校考试什么的太水了还是怎样，他高中成绩不怎么样，到了大学竟然也混成了个「学霸」。

    ——虽然这个「学霸」是在他们那个渣学校，并没有什么含金量。但是当时常远还是挺自得的。他学那些专业知识毫无压力。不过非专业的必修课就惨了，什么毛概马原，常远都是补考才过的。

    这也就导致了，虽然他自以为学得不错，但整体排名却不高。所以毕业的时候仅有的两个推荐名额也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刚毕业的时候，他还是信心满满的，但连续碰壁几次，他这位家里养到大的小少爷也就不想苦哈哈的去求个工资连自己以前零花钱一半都没有的职位。

    浪费了好几年，突然又重新捡起这些丢了好几年的知识，常远竟然感觉还不错。觉得这两天都比大学期末考试之前的个复习的劲头还足。

    在书房里呆了差不多四个小时，常远从复习书里抬起头的时候，自己都不敢相信。多少年没学习了，竟然这次就能坐得住，还学了这么久。

    常远一边揉着肚子，一边深感人生奇幻。

    他想起自己午饭还没吃。早饭吃的太晚了，但是这个时候吃午饭，晚饭就又要推迟了。

    常远摸出手机，想问问顾恒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在拨出之前又放弃了——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女秘书。

    还没等他放下手机，手机突然自己响了起来。常远差点吓得把手机甩出去。手忙脚乱的接起电话，就听见那边一个大嗓门。

    第23章 美女找上门

    「小远，你在a市怎么样，有没有给小恒添麻烦啊？」

    常远把手机拿的稍微离耳边远了一点。不用看来电显示，他已经听出来了，这就是他家里的母上大人。

    常远一下子就想起来上次顾恒说的，自己妈妈前段时间生了病，瞒着自己做了手术的事情。

    常远心里有点酸。开口的时候语气就不自觉软了很多，不像从前那样经常跟他妈妈对顶。

    「我挺好的。顾恒还帮我介绍了工作，明天就去上班啦。」

    常远妈妈绝口不提自己生病的事情。

    「这样啊，是不是太让小恒为难啦。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让自己弟弟给找工作丢不丢人。唉，你这次可要好好工作，别让小恒白费了心思。」

    常远无语，下意识就想顶几句回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好嗯嗯啊啊的答应。

    常远妈妈嘆了一口气，「那边有小恒管着你我也能放心了。你就安心在a市工作吧，家里不用你惦记。小恒工作忙，你在人家多干活。」

 第27页

    常远鼻子一酸，沉声道，「我知道了……妈，你跟我爸也好好照顾自己。生意忙的话咱就不做了，你们好好养身体，我以后工作了也能养你们了。」

    常妈妈不是没听过常远说这种话，从常远大学毕业到现在，每次常远找工作或者要钱的时候，这种话都要拿出来逗逗他们。早间还当真过，一年一年一次一次以后，常妈妈也就不指望这唯一的儿子能给他们老夫妻养老送终。只求他自己能养活自己就够了。

    最近家里的事情多，常妈妈这次听常远再说这话，心里又是一番滋味——他们夫妻两个，忙忙碌碌这么多年，其实也是想着为儿子多存点钱。儿子自己不争气，他们不能眼看着他以后没钱话。但人算不如天算——或者说，过日子就得踏踏实实的，拆迁款这种东西，和买彩票中奖是一个道理。真到手了，可以高兴高兴。没到手的时候，也不能太指望了。

    常远话音落了有一阵，常妈妈那边都没有声音。母子两人都在无声的想着什么。

    常妈妈有心把家里的难处说一说，但这个儿子不想外甥顾恒那样担得起来，她觉得说了也白说。

    常远有心好好表一番自己的心思，说明自己已经下定决心重新做人了，但话到嘴边，就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没少说这样的话。如今再说恐怕也没人会相信了。

    常远第一次感觉到有点难受。

    半晌，常远才艰难的清了清嗓子，「妈，你不用担心我了。我会好好工作的。」

    常妈妈嘆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妈也不指望你像你弟那样出息，你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够了。好歹有份好工作，我跟你爸再给你攒套房子，以后找媳妇儿咱也有底气。」

    「……我知道了。」常远声音有点蔫蔫的。

    挂了电话，他本来挺好的心情也有点消沉了。他知道老妈说的都对，他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靠顾恒这个比他小的弟弟帮忙解决工作问题，是挺没面子的。

    但是……

    常远往沙发上用力一躺，但是他好像就没怎么把顾恒当做弟弟啊……他以前不努力只喜欢吃喝玩乐这是事实，他现在就是后悔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这个时候顾恒能帮他一把，让他有份工作，还捡起了以前学的东西，让自己多少有点信心，他也挺感谢顾恒的。

    但也不想他妈说的那样，心里有多感激涕零。

    他总觉得，这次来a市，顾恒和他原本想的不太一样。更大度、更有责任。也更亲近了。

    兄弟之间，有些东西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用不着在嘴上挂着。

    反正他自己知道，不管这次工作能不能做下来，他都是感谢顾恒的。顾恒让他重新找回了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初中的时候，那阵子他学习成绩还很好，父母也都把他挂在嘴上夸耀的感觉。

    ——有点飘。

    常远瘫在沙发上胡思乱想，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隔壁的门铃响了。常远翻个身，难得思考一下人生，他要继续感慨。可是隔壁好像没人，门铃声一直在响。

    常远满脑子都是《致爱丽丝》在循环播放，他哀嘆了一声，决定出去告诉那个敲门的人，隔壁没有人。

    可是越往门口走，门铃就越清晰。常远站在门口，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他家的门铃在响。

    这也不能怪他。这家里就住了他和顾恒两个人，两人出门都会带钥匙，回来也都是自己开门。两人不叫外卖，连快递都是门卫签收。几乎没有人登门拜访。

    常远开了门，有点惊讶有点期待的看向门外。

    黑色细带高跟鞋、白皙修长的小腿、红色连衣裙……常远从下向上看去，只觉得眼前的姑娘身材凹凸有致，脸蛋精緻诱人。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应该怎么开头说话。顾恒是个gay这应该不是他女朋友之类的，可能是……朋友？或者同事？这么漂亮的姑娘，让顾恒帮忙介绍介绍以后万一就成了他嫂子，那多美啊……

    常远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稳的声音掩盖紧张的心情，「你好，请问你找谁？」

    美女玩味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偏头向里面瞧，「这里是顾恒家吧。我是他朋友。」

    果然！

    常远小小的兴奋起来，嘴里倒还是淡定的回话，「是，不过他今天早上出门了，不然你先进来等一会儿。」

    美女冲着他笑了笑，大方的点头，「好啊。叨扰了。」

    常远连忙退后几步，把空间让出来。转身从鞋柜里找新拖鞋，嘴里还不忘记继续说话，「不麻烦，不麻烦。」

    常远自从来了a市就差不多与从前的花花公子的温香软玉左拥右抱的生活告别了。出去了三四次，见过的两位姑娘都给他留下深刻而惨重的教训。这次居然在家里就上门了一位这么名副其实的美女，他更加感谢顾恒的交友水准了。

    因此，常远格外殷勤，引着美女坐到沙发上，连忙去厨房准备喝的。还礼貌的问了句，「喝点什么，水、茶、或者果汁？」

    美女抿嘴一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忙里忙外，「果汁吧。」

    第24章 贤惠的居家男人

    常远被美女的笑容晃花了眼，忽略掉美女看他的眼神里的探究和戏嚯。

    常远打开冰箱看了看，还好今早做的柠檬百香果果汁还有很多，常远特意挑了个好看又精緻的玻璃杯。倒上果汁后还找了一根彩色吸管，随手绕了个简单的造型插在杯子里。

 第28页

    美女接过杯子，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用心做了一杯饮品。她大方的对他道谢，浅尝一口，笑着夸奖，「很好喝，是你自己做的么？」

    常远脸有点红。好看的姑娘他见过不少，但像眼前这位，这么有气质……和气场的姑娘，还是很少见的。

    常远轻轻点点头，浅笑着说道，「是早上的时候顺手做出来的，你喜欢就好。」

    美女点点头，接着道，「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汪绵青，是顾恒的大学同校同学。本来是昨天跟他约好的，我今天没事就先找过来了，没想到他不在家……没有打扰到你吧？」

    常远心道，我就喜欢被你打扰。但他向来在好看的姑娘面前喜欢绅士做派，自然不好流出流氓本色。

    「汪小姐你好，我叫常远。顾恒早上就出门了，你如果有事情的话，不如给他打个电话？」常远不动声色的建议。

    汪绵青却似乎对给顾恒打电话不感兴趣，摇了摇头，「恐怕他有正事，我就先不打电话了。恩，我在这里等他可以么？」

    汪绵青有意把气场减弱，常远满心只有同意的份。

    常远本就不是什么内向的人，何况他和妹子搭讪向来是能手。汪绵青也是有心多问点事情，两人一时间竟然聊的还挺投机。

    不过常远没发现，聊了半天，他是对眼前这位叫汪绵青的美女一点深入的了解都没有，反倒是他自己，聊了十几分钟就把自己的底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常远只顾着看眼前的美人巧笑倩兮，丝毫没发现他说自己刚住过来不久的时候，汪绵青唇边的一点大有深意的笑容。

    这也只能说是个美丽的误会。

    常远和顾恒在介绍彼此的时候很少会特意说上一句，这是我表哥/表弟。主要是因为两人都知道彼此没什么血缘关系，而且日常相处的时候也根本不像是表兄弟。所以常远心里不愿意承认比他父母还能管教他的顾恒是他表弟，顾恒也不愿意说这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的人是自己表哥。

    汪绵青虽然昨天刚问了顾恒是不是一个人，但今天在顾恒家里看到这位，长的非常精緻俊秀，心灵手巧的男人，不想歪就怪了。

    汪绵青慢慢喝着果汁，不动声色的打量眼前的人。虽然她明知道顾恒如今不会像以前一样轻易被骗，但身为顾恒的女性闺蜜，还是仅有的几个对顾恒性向和情史都知根知底的人，她难免多一点担忧。

    常远在漂亮的姑娘面前通常都是很有风度的。以前泡吧撩妹的，从来都是走绅士幽默那一路线。

    所以即使是汪绵青的眼光，一时之间也难以看出常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

    所以此时的汪绵青眼中，对面的这个顾恒的新人，长的好看，年纪虽然看起来不大，但还是挺稳重贤惠的。看他对厨房的东西那么熟悉，想来应该在家里也会照顾人。

    顾恒还没回来，汪绵青就已经在心里对这个老朋友的情人打了一个不错的分数了。

    两人虽然面对面坐着，看起来聊的挺不错，但实际上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可惜，俩个都聪明的人此时的心里对对方的猜测都错了。

    顾恒不可能把汪绵青介绍给常远。常远和顾恒自然现在也不是汪绵青想像的那种关系。

    汪绵青还想继续和对方聊几句，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对常远抱歉的笑笑，拿起手机一看，正巧就是顾恒打来的。

    汪绵青就笑道，「是顾恒，他恐怕还不知道我已经到这里了。」

    常远听是顾恒打来的电话，正好印证了汪绵青说的昨天两人已经约好的。想到顾恒就能回来给自己助攻，常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却不知这一幕落在汪绵青眼里更是证明了，眼前的男人对顾恒一往情深的事实。

    汪绵青心情不错，笑着接起电话。

    顾恒刚从燕龙山回到a市，看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就给汪绵青打电话，本打算自己送了姜萱之后可以直接去接汪绵青的，哪想到这姑娘这么多年性子急的性格一点没变。

    顾恒笑着问她，「那你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回去正好路过超市。」

    汪绵青也笑着回，「吃什么都行，你做的都好吃。」

    她虽然跟常远聊天的时候也是一直笑着的，但哪里有此时跟顾恒打电话的时候笑的真心，常远眼见她脸上的笑容，耳听她跟顾恒熟稔的交谈，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会是喜欢顾恒吧？

    常远心里有点方，那她知不知道顾恒不喜欢女孩子……顾恒知不知道她喜欢他……

    常远心里七上八下。他心里装着事，后来就不怎么能提得起兴致跟汪绵青聊天了，只想着顾恒到底有没有耽误人家姑娘。

    这一忐忑，就忐忑到门口有动静，顾恒提着菜回来了。

    顾恒还没换鞋，刚把手里的袋子放下，汪绵青就迎了过去，两个人来了个亲密拥抱。

    汪绵青有点贪恋顾恒怀抱的温度，一时半会不想放开。顾恒面对多年没见的好友，加上心疼她婚姻遭遇，自然也就顺着她的意。

    这一幕在常远眼里，就变成了情深深雨濛濛的经典镜头。

    可惜两人不是在人头攒动的火车站。

    可惜这大好的青年是个同性恋。

    最后还是汪绵青自己先放开了。她眼角还有点红，还是大方的回头开玩笑的问常远，「多抱一会不介意吧？」

 第29页

    美女要求自然不会介意，虽然抱的人不是他。但是……美女的话他怎么有点听不懂。

    顾恒扫了常远一眼，拍拍汪绵青的肩。淡淡道，「绵青，这是我表哥。」

    「常远，绵青是我好朋友，下周也要到公司任职。最近在家里住。」

    第25章 兄弟？兄弟。

    常远心里万马奔腾。所以这是一出什么大戏？不仅是郎有情妾有意，顺便还职场上下级加同居么？常远表示世界太魔幻，他有点接受不来。常远看向顾恒的眼神不自觉就带上了惊奇加鄙视。

    顾恒懒得管他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上汪绵青一脸惊讶的表情，就知道她和楚席一样，误会了他和常远的关系。

    顾恒对眼前两个人莫名的脑洞表示无语。自己换了鞋子，把装了满满两大袋子的蔬菜和水果零食递给常远，叫他先去分分类。然后看见汪绵青的行李箱还在门口，就替她推着，顺便给她指明另一间客房，也让她自己去收拾自己的行礼。

    把屋子里两个人安排好了，顾恒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做家长的潜质。暗嘆着回自己房间换衣服。

    顾恒今天从超市带回来的东西有点多。除了今晚要做的几样菜的原材料，还有水果、酸奶、薯片，都是他记忆里汪绵青爱吃的。

    顾恒换好衣服出去，常远还在厨房忙着，汪绵青不在，估计是还在理她自己的东西。

    常远一回头见顾恒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就夸了一句。「哎，谢谢啦。」

    顾恒挑眉，没明白他这谢是为了什么。

    常远笑着把手里的薯片向上提了提，「这些啊，都是我爱吃的。没想到你这么细心，还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顾恒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免得日后他和绵青抢零食。顾恒脑补了一番两个都快三十的大龄男女青年在客厅里你追我赶抢薯片的场景，觉得自己好像买少了。

    顾恒轻咳一声，眼睛看向旁边已经分好类的蔬菜，「是给绵青买的。」

    常远把手里的薯片往顾恒怀里一塞，「重色轻友。」

    顾恒无奈。见常远这副样子着实有点可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明天再给你买……你总不会跟姑娘抢东西吃吧。」

    常远一偏头躲开了他的手，回身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碰么！」

    说完这话又侧过身子，向顾恒身后看去，见汪绵青还没有出来就低声在顾恒耳边神秘兮兮的问道，「那姑娘是不是喜欢你啊，你怎么想的啊，她知不知道你是不喜欢女孩子的，你怎么还把人带回家里了，可不能耽误人家姑娘……那就是渣男了！」

    顾恒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位名副其实的渣男言辞凿凿的教育自己。

    「你想多了。绵青已经结婚了，不过最近正在打离婚官司。她以前在s市的，这次来a市，正好应聘到我们公司。她刚来还没有安顿好，才住进来的……我和绵青大学时候就是好朋友了，你别多想。」

    常远听见顾恒和汪绵青没什么暧昧关系就放下心，回过头来又想起刚刚顾恒话里那些关于汪绵青正在离婚的事情。就皱着眉再次说道，「这姑娘居然已经结婚了！她长得这么好看，应聘到你们公司应该能力也很好，居然还会离婚……」

    顾恒见他脸上有惋惜的神色，还有点别的说不清的东西。转念一想就差不多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你别痴心妄想，绵青就算离婚了也不会看上你的。」

    常远有点心急，能不心急么。总算确定了顾恒和人家没关系，他就有机会了啊。

    「我怎么就不行了，年龄相当，我长得也不差……」

    常远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恒打断了。

    「绵青现在这个丈夫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人家是s大经济学教授……绵青就算以后再找，标准也不会下调到你这个水平……」

    「……顾恒你到底是不是我弟弟啊！」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两人正说的热闹，不防顾恒身后就传来汪绵青的声音。常远看着汪绵青的脸，想到刚刚自己的心思，不免也有点脸红，就低着头只顾着整理东西不说话。

    顾恒退后一步，拉开了和常远的距离。回想一下刚刚两个人的说话姿势，因为说话内容多少有点不能给绵青听，所以难免声音放低，距离近了。而且之前绵青本就误会了……

    顾恒多少也有点不自在，把手里的薯片递给汪绵青，不回答她的问话，一本正经的说道，「我马上就做饭，估计还得半小时，饿了先吃点零食。」

    汪绵青接过两大袋薯片，看着顾恒笑道，「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啊。」

    「恩？」

    「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和顾左右而言他。」

    顾恒无语。

    常远倒是深有体会，和汪绵青对视了一眼，笑了起来。

    晚饭果真是顾恒一个人做出来的，常远挺惊奇，他来了这么多天还没吃过顾恒做的饭，白粥不算。

    汪绵青倒是很感慨，先喝了两口莼菜汤，笑道，「我可是很多年没吃到过这么合胃口的饭菜了。

    汪绵青是北方人，但口味却偏南方的清淡。当年几个人一起去吃一家杭帮菜饭店的时候，汪绵青对人家的一味西湖莼菜汤一见钟情。顾恒跟她混熟了之后，还特意去学了这道菜。

 第30页

    顾恒听了着话只是笑笑没说话，常远不知内情，反倒是问了一句，「绵青，你之前在s市，这些南方的菜应该每天都能吃得到啊。」

    汪绵青抿唇笑道，「原料不少，但我这手艺不行。」

    顾恒就接口，「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

    汪绵青一边去夹旁边的桂花藕，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术业有专攻嘛，我擅长的又不是这个。」

    说完又看了看旁边的常远，「远哥会做饭么？」

    常远就得意的笑了笑，「这些南菜我不行，北方的菜我做的比顾恒好。」

    「真厉害，可惜我还是喜欢吃清淡的，尤其你们东北菜，总是觉得吃不惯。」

    「……」本想在妹子面前显摆显摆的常远有点受打击，想了想又说，「甜的怎么样？糖醋里嵴、锅包肉，菠萝咕噜肉？」

    汪绵青抬头看了看他，有点不好意思，「这些我也不行……不过都是顾恒的最爱吧。」

    常远看向顾恒。

    顾恒见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安慰他，「起码最近一段时间不用你做饭了。」

    常远立刻振作起来，礼尚往来又给顾恒夹了虾仁过去，「那你就辛苦啦！」

    对面的汪绵青觉得他俩怎么看怎么和谐，心里一边暗嘆着，「怎么就是兄弟呢。」另一边一点不耽误的吃东西。

    第26章 工作第一天

    结果第二天的早饭还是常远觉得顾恒要送他们上班，晚上又要准备晚饭，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特意起了个大早，不知道汪绵青喜欢吃什么早餐，按照他和顾恒平时的口味准备了蔬菜粥，又用面包机烤了几片吐司，煎了四只鸡蛋，最后又烙了几张葱油饼。

    等顾恒起床来厨房的时候，就见餐桌上摆了各种各样的早餐，常远在厨房里热着牛奶。

    常远一回身见到他就笑着问，「顾总，您看我表现的怎么样？」

    顾恒心里还真有点感动，笑着夸，「很好……很贤惠。」

    常远撇撇嘴，「你这什么形容词……快去换衣服过来吃饭吧。」

    常远本以为汪绵青收拾好会很慢的，他以前的女朋友，每次从家里出门几乎是一个比一个慢。化个妆要一个小时，还不算挑衣服挑鞋子之类的。

    因此他今天早饭做的挺早，已经做好了等等汪绵青的准备。没想到汪绵青跟顾恒一样，出来看了一眼，跟两人打了招呼，回房换好衣服就出来吃饭了。

    吃完饭直接拿包包就准备走人。常远还傻傻的问了一句，「绵青你都准备好了么？」

    汪绵青比他还奇怪，「我好了，你们还需要准备什么么？」

    常远往汪绵青脸上扫了一眼，笑着夸，「绵青天生丽质啊。」

    汪绵青笑笑，正好换好了高跟鞋，直起身来竟然和常远没差多少，就抬手摸了摸常远头发，「远哥长得也好看。」

    常远「……」一边为美女夸自己高兴，一边被女孩子拍头郁闷……

    一路上常远就有点兴致缺缺，觉得自己是来了a市之后变娘了么，顾恒喜欢揉自己头发也就算了，反正自己在顾恒面前从来没有当哥的感觉……为什么连美女姑娘绵青都开始拍自己头了……

    这个时候常远当然不知道，他那种迷迷糊糊傻的可爱的样子，就是让人很想去欺负的。当然此时肖想汪绵青的常远也不知道，他心中这么美丽温柔大方的女神……其本质就是一个恶魔。

    不然怎么会跟顾恒是闺蜜。

    常远坐在后座，副驾驶是汪绵青。今天出门早，路上不堵，连红灯都等的少，但晕车成习惯的常远还是觉得不舒服。有心想躺着睡一会儿，低头发现自己身上难得的套着西装。只好闭着眼睛靠着靠背，耳朵里听着前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脑子里想着等会就要去工作了，虽然因为顾恒的原因不用面试什么的，但还是有点紧张。

    话说自己还真没有到企业里做过事情，毕业之后最好的工作就是上一个，在民营银行里做个小业务员。其余的工作说是工作，实际上连大学生的兼职都不如。

    常远这么一想就觉得有点害怕。

    不过留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多，顾恒已经把车停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了。

    亿呈有楚家二少坐镇，外人还以为是要权要钱都有楚家做靠山，但实际上，楚老爷子除了给他们塞进来两个高管以外，连一分钱都没有资助过。亿呈的原始资金都是楚席和顾恒两个人自己淘来的。

    所以即使亿呈发展很不错，但如今也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夸张，可以挥金如土的在cbd买下一栋大楼做办公楼。事实上，亿呈如今这样，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的商业楼里有整整四层做办公，也是少见的了。

    常远想像的是顾恒的车停在公司门前，然后带着他和汪绵青拉风的走进去，公司里来来往往的妹子都行注目礼，仰望他和绵青的盛世美颜。

    现在看来，果然是他想多了。

    三人直接从车库坐电梯到了最顶层。期间好不容易遇到了同事，人家也只是跟顾恒打了招呼，对汪绵青好奇的看了两眼，对于他们身后的常远则是连个眼角都没给。

    亿呈的人事调动早在周末的时候就发到了公司内部的网站上。所有员工都知道今天会有个总经理助理到任，至于常远……他只是技术部招进来的实习生……之一，在文件上也只是提了一提，连名字都没有。

 第31页

    常远心情复杂的跟着顾恒下电梯，这一层的布置不像楼下几层那样复杂，只有顾恒和楚席的办公室，还有几间会议室。

    顾恒一下电梯，旁边的姜萱就迎了上来，翻了翻手里的本子刚想开口跟顾恒汇报今天的行程，顾恒先伸手打断，指了指身后。

    「这是我的新助理，汪绵青。绵青，这是我秘书，姜萱。小萱，你先带汪助去人事部报导。然后回来安排她办公室……办公室的话就我旁边那间吧。另外，等会的会议内容可能有变……」顾恒说到这里看了看汪绵青，「绵青，开会的时候你准备一下，如果需要的话先把准备工作告诉小萱。」

    顾恒边说边走，说完这段话也到了办公室门口，他停下脚步，「对了，去人事部的时候顺便把这位也带过去。他是技术部招来的实习生，常远。你让技术部那边好好照顾。」

    姜萱回头看了看常远，心道这不是顾总同居对象么……长得是挺好看，但顾总这是要光明正大的假公济私？

    她又看了看顾恒，有点犹豫道，「是技术部胡总监么？」

    顾恒笑，「没错，让老胡好好调教人。」

    姜萱得了这话，立刻就明白了顾恒的意思。笑着应是，见顾恒跟汪绵青进了办公室就给汪绵青和常远带路。

    常远没发现姜萱平淡的表情下，看他的眼神的诡异。汪绵青却没有放过。一边跟姜萱闲聊几句公司的历史，一边心里暗想。

    「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认为常远很配顾恒啊。」

    一般来说，别管是什么总身边的助理和秘书都挺难打好关系的。二者名字不同，但干的活很共通。跟着一个人，干着差不多的活，没有矛盾就奇怪了。

    但是姜萱作为顾恒的秘书，很清楚如今的汪特助说不准日后就是公司里的又一个汪总了。心知两人以后的工作范围不同，姜萱也就在心里把汪绵青当做上司一样对待。自然就没什么能出现矛盾的地方。

    何况两个女人性格又相近，心里对于顾恒和常远的关系还怀着类似的心思，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去。

    第27章 差别对待

    人事部的主管见到汪绵青还很热情，能不热情么，公司这么大，但老闆就两个人，楚总不常在公司，大事小事都是顾总拍板。顾总身边的姜萱秘书就得让人高看一眼，更别提这次特招进来的助理。以后说不准就是要管着他们的人。

    人事部主管连忙叫人给姜秘书和汪特助倒水，电子版的合同早就给汪绵青传过去了，他就自己亲自去找列印好的合同。一回头看见跟在后边的常远，姜萱连忙介绍了一下。主管没当回事，今天好几个技术部招来的实习生过来，从外边办公室叫进来个小职员让他带着常远签合同，然后把人送去技术部。

    主管吩咐好了就直接和汪绵青讨论起来，姜萱在一旁没事，见那个小职员要带常远走，就叫住了。

    碰巧这个人姜萱还认识，人事部有什么事这姑娘经常来四楼跑腿。姜萱把人拉到一边，悄悄说了顾总的吩咐。还怕姑娘没理解顾总话里的深刻含义，还特意把话说了明白一点。

    那姑娘也是个机灵的，顿时笑的两眼弯弯，连说明白了。

    姜萱这才放心让她把人带走。

    结果就是这么一番「暗箱操作」，常远毫不知情的带着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去了技术部。

    技术部是亿呈的计算机网络中心。

    顾恒和楚席从开办公司就很注重技术部，当时他们还是走传统路线，以实业起家，但公司的官网和内部网站级已经建设的有模有样了。去年年末的时候，亿呈接了个新技术新信息的项目，这闲置的技术部就派上了用场。他俩四处挖人毫不手软，几个月技术部就挖来了好几个业内有名的大神。

    还有一个月项目就要交初期成果了，最近技术部里每个人都忙得颠三倒四，恨不得一个人长出四只手来。不然也不会突然之间招了四五个实习生。

    人事部的妹子把常远带进忙得热火朝天的技术部，多少也被这里的气氛吓到了。本来她还想着把人交给技术胡总监，然后把顾总的精神好好传递一下。看见眼前的情况，恐怕胡总监这时候没时间见她。

    她眼睛四处看了看，看到一个相熟的人，正好这人身边也带了个实习生，她连忙把人拉过来，给她指了指常远，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技术部算是整个亿呈职工专业素质最硬的人，那人听说这个实习生是託了顾总的关系进来的，眼里就带了点嫌弃和犹豫。但转念一想，顾总也不是假公济私的人，反正说是实习生，又说叫胡总监好好调教，那就跟别的实习生一样对待就好了。

    技术部这个时候是最忙的部门，但人越忙对娱乐的需求就越大。所以不过半天的时间，常远是顾总的关系户这一消息就在技术部上下传了个遍。

    技术部正忙着的老员工有心叫个实习生来帮忙，抬眼看见常远，心思一转，就转头叫了另一个。就这样，常远上班第一天上午，就在别人忙忙碌碌，他看着别人忙忙碌碌中度过。

    另一边，顾恒可就没他这么清闲了。早晨的例会里，各个部门汇报了一下工作，顾恒简单说了一下本周的重要任务，就把汪绵青叫了上来给大家介绍。

    顾恒和楚席是有意让汪绵青以后主管公司内部事宜，他们两个才好腾出手去外面拉关系跑项目。亿呈如今正处于上升阶段，需要稳扎稳打的沉淀，但也不能坐吃山空。接下来的项目最好是利润可观又能开拓市场稳定局面的。光靠楚席一个人就不太够了。

 第32页

    打着这样的注意，汪绵青在公司里就不能真的从助理的工作做起。说白了，现在的助理就是个名头，拿着助理的工资，汪绵青得操着总经理的心。

    所以今天的例会，汪绵青的亮相就不能弱了。得让高层都知道，这位汪特助，以后就是代表他顾恒了。

    汪绵青站了起来，她这次是顾恒亲自介绍的，楚席今天不在，公司里就是顾恒做主。真是总经理助理自然不会这么正式的介绍，这一介绍就等于告诉大家，她这算是空降军。

    所以她懂得不动声色的道理，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顺便例行表达了一番对的赞美等等。

    左右不过一个会，会上耍得起嘴皮子没有用，会下过招见分晓。

    汪绵青嘴角带着笑坐了下来。

    对面的市场部何经理和销售部张经理对视了一眼，本想着给这位新来的助理说说风凉话落个下马威，但人家一个美女，笑容谦逊的客套，他们也抓不住什么把柄，只好暂时按下不提。

    散了会，汪绵青跟顾恒打了招呼就回办公室看资料去，顾恒带着姜萱，姜萱这才有机会汇报他今天的工作安排。

    说到下午秦氏那边会派人过来做项目的第一批交接，顾恒停了脚步，皱眉想了又想，还是说道，「下午如果是秦总过来，你记得叫我。」

    姜萱用笔记了下来，但还是问道，「双方这次就是普通的接触，秦总不见得会亲自过来吧。」

    她愿意问，顾恒也愿意解答，重新迈开脚步，「秦氏最近遇到点问题，你可以私下关注关注。秦总今天如果来，也不是为了工作而来……」

    可惜，真要来了，今天楚席不在，那也就是白来了。

    顾恒在心里想着。

    燕龙山那边的项目，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那边政府前几年做了一个招标，目的就是开发燕龙山的服务产业。顾恒和楚席当时还是花了力气才竞标成功的。竞标成了的不止他们一家公司。燕龙山那么大，谁也一口吞不下来。

    顾恒他们竞标下来后，直接把这个项目外包出去了，到了今年，燕龙山他们负责的那片已经差不多成型了，连政府都把路修好了。

    燕龙山上各个公司龙争虎斗的紧赶慢赶，生怕自己落了后，结果都差不多竣工。就等着政府领导来剪个彩。然后宣传一番就可以收钱了。

    就是这么个节骨眼上，顾恒他们公司的那边出了问题。

    已经建好的，位于中心的主建筑，本来一个漂漂亮亮的仿民国风的建筑，墙体上出现了不少裂缝。

    项目负责人这个时候还觉得是小事，自己找了施工队，施工队说是建筑设计的问题。又去找了当时的建筑事务所，人家设计师说设计没问题，是施工队的问题。

    两相扯皮，谁都不承认是自己这方面出了问题。关键时刻，当时的设计师还从原事务所辞职跳槽了。

    这下子找事务所事务所说你直接找设计师去。

    找设计师设计师说是在原来的地方做的，合同按照老东家规矩签的，你就得找原来的事务所。

    这下子好了，本来的事故相关人从两方变成了三方。项目负责人这才觉得大事不好，赶紧给顾恒打电话。

    第28章 十万火急的项目补救

    顾恒那天跟姜萱过去，先到现场看了看。两人都不是建筑业的专业人员，原因看不出，但这结果是摆在眼前的。房子从远处看上去那叫一个漂亮，走近了一瞧，墙上的裂缝都快赶上冬天的爬山虎了。

    顾恒当时没说话，站在建筑前定定的看了一会，然后又回头看了看负责人。

    负责人姓蒋，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经营一家承包公司，这样的业务是他们做熟了的。没想到这次就能出问题。

    蒋负责人被顾恒用眼神阴测测的看了一眼，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出的话也没了底气，「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么大又多的裂缝，周边的建筑都没问题。我问了别的公司，人家的也没问题……」

    蒋负责人看了看眼前的建筑，漂亮的小洋楼很有民国时期总统府的风格。一阵风颳过，把他额头上的冷汗都吹干了。

    他犹犹豫豫的开口，「顾总，您说是不是咱这建筑风水有问题……」

    顾恒不知道风水有没有问题，就知道眼前这人脑子大概是出问题了。这家公司已经被顾恒在心里添上了黑名单。但问题还要解决。

    顾恒冷冷淡淡的问他以前都是怎么处理类似的事情。

    蒋负责人说到这个还是有点货的，说是要弄清楚到底是谁的责任，然后就赶紧让设计师出补救方案，其余人该赔款赔款。这个案子麻烦就麻烦在设计师跳槽了。

    顾恒就带着姜萱从就近的地方找了另外的事务所设计师来看，结果这设计师看了半天，一会儿说是设计上出了差错，一会儿又说是施工的时候有了偏差。

    顾恒烦躁的连抽了两根烟，见这人嘴里没个准备，都懒得搭理他。直接让姜萱把人送了回去。

    周日顾恒从燕龙山回来的挺早，但问题还是没解决。

    顾恒让蒋负责人找个擅长这方面的律师，准备走法律程序，另一方面给楚席打了电话，他俩最近都得抓紧时间找找a市的好的设计师。

    可惜，顾恒联繫了一上午，事务所熟悉的人不少，但一提起来借个人，电话那边不是说所里的人都派出去了，就是直接不搭他话茬。

 第33页

    事情到了这里，顾恒多少琢磨过味了。

    给楚席打了电话，连他那边也是类似的情况。楚席认识的人不止是a市，就这样还是没有找到人。

    两人通着电话，一时间都没说话。

    半晌楚席才哑着嗓子开口，「顾恒，这事背后有人动手脚。」

    燕龙山风景区眼看着就要剪彩了，他们这里的问题不解决，到时候风景区开放，就只能闭门谢客眼看着别人赚钱。

    顾恒这两天面上不显，心里着急，今早起来就发现嘴角长了个泡。

    顾恒喝了口水，说话声音还是淡定的。

    「正路走不通，就不能怪我们……」顾恒话没说完，楚席已经明白了里面的意思。

    他接口道，「我去找原来的事务所，你走走设计师的门路。」

    两三句话，两人就明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顾恒放下电话，心里稍微有了一点底。

    其实刚创业的时候两人什么困难没有遇见过，压力最大的时候，上面楚老爷子亲自出手压他们，楚席在政府里的关系一个都用不上。两人在公司加班加了三天，白天饿了就是外卖，晚上就是泡面。当时公司里主干就他们两个，身边连帮忙的人都没有。

    但当时年轻啊，熬夜一周，回头睡个一天起来照样生龙活虎。

    还不到三十的顾恒不小心牙齿磕到了嘴角的泡，疼得他皱了皱眉，然后笑自己果然是年纪大了。

    顾恒皱着眉又打了一圈电话，这次的电话跟之前的不太一样，差不多三教五流什么人都有。

    挂了电话，又过了半个小时，顾恒的电话响了。

    顾恒看到来电显神色就缓了缓，接起来说了两句话就挂断了。电脑进了邮箱后果然看到一封刚发来的邮件。

    顾恒仔仔细细研究了一下邮件，转手又一个电话打了出去。

    等电话那边的人答应了下来，顾恒放下电话，这才长舒一口气。

    私家侦探的消息来源路子广，这次难得消息来得快。按照那封邮件的内容，只要找到了那个关键人物，这事也就解决了一半。

    顾恒心里放松了几分，手机又有个简讯提醒，顾恒还诧异这个时候会是谁发来的简讯，打开一看是常远。

    「中午一起吃饭么？」

    顾恒刚刚用脑太多，一见是常远就懒得动脑思考，直接回了句，「你自己别人去吧。」

    简讯都发出了一分钟了，见到常远回的一个「哦」字，顾恒才觉得出不对来。常远跟他感情也没好到中午还要凑一起吃饭的地步，他第一天来公司，技术部那边中午不是几个人定外卖就是几个人去楼下吃快餐，这是明显的和同时相处不好啊……

    到底是自己带来的人，顾恒揉揉眉心，又给常远回了简讯。

    「你下来吧，一起去吃。」

    顾恒心里想着下午秦世安会过来，就没带常远吃远的地方。两人下了电梯在一楼大厅碰面。顾恒就带着他去了旁边专门为商业办公楼里白领开的餐厅。

    两人都是相貌英俊，今天还都穿了西装，顾恒深灰，常远浅灰。站在一起还挺搭。

    餐厅里他们公司的员工也不少。见了顾恒都笑着打招呼，然后饶有兴致的打量他身后的常远。

    常远一上午被部门里的人晾的有点心灰意冷，有心问问顾恒应该怎么办，结果抬头见顾恒眉头轻皱一直没松开，就猜他可能也有烦心事。

    然后一时间觉得自己这点事又不算什么了。

    技术部那么忙，就算人家不来主动用他，他主动一点，也不会有人拒绝的吧。

    想通了这一点，常远觉得郁闷一上午的自己简直就是傻逼。等到饭菜上来，他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就更欢快了。还主动给顾恒夹菜倒水，时不时还要说个笑话逗顾恒开心。

    这么一来，顾恒倒没觉得什么，毕竟他最近在家里被常远伺候惯了。

    旁边那些暗地里观察他们的公司小姑娘就暗自兴奋了起来，一个个都脑补了一处你侬我侬的大戏。

    身为真同志的顾恒，和经常被误认为同志的常远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公司里竟然有这么多腐女……还是火眼金睛，能透过两人表亲的表象看穿两人非常般配事实的那种火眼金睛。

    中午的午休时间是公司里八卦传播最快的时候。

    等到下午常远再回公司，就觉得部门的小姑娘再看自己不那么生疏了……有点热情……也有点诡异。

    第29章 你们两个很配

    顾恒心里装着事，这顿午饭吃的也没什么别的心思看周围人什么反应。常远本来纠结着上午上班的不顺利，结果自己想通了也就不放在心里，只顾着吃饭顺便照顾照顾顾恒。

    两人快速解决了午饭，就在周围一帮人暗暗打量中离开。

    顾恒在电梯上才有点回过神来，见常远在前边半步的距离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恒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顺手又揉了一把。常远头发很软，长度适中，顾恒觉得心里那些烦躁也少了很多。

    「上午怎么样？」

    常远被顾恒摸头发快摸成习惯了，这次也只是随意摇了摇头，回头看像顾恒，「我还好啊，倒是你，有烦心事？」

    顾恒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常远的楼层到了。

    常远也没指望顾恒能真跟他说什么心里话，笑着挥挥手，趁着电梯门没关就出去了。

 第34页

    电梯门很快就关闭，把常远的背影逐渐压成一条缝最后消失在顾恒的视线里。顾恒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属于他平时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等到到了他的楼层走出去的时候，他早就恢复为平时那种稳重温润的状态。

    姜萱不在，顾恒看看手錶，还没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估计这姑娘是去休息了。

    顾恒想了想，转身向汪绵青的办公室走去。

    顾恒敲了敲门，汪绵青的声音很快传来。

    「请进。」

    果然，顾恒摇头失笑。推门走了进去。桌上和手边都堆满了资料，见有人进来，汪绵青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看她的资料，边看边笑道，「顾总这是来视察吗？」

    顾恒走过去，翻了翻她看完的那些资料，「就知道你中午还会在这里。吃饭了没？」

    汪绵青把手里这份翻完，随手放在一边。看了眼时间，「还没，叫了外卖。」

    「早知道刚刚下去吃饭就应该叫上你。」

    汪绵青挑眉，「你是和常远一起去的吧。」

    顾恒在她对面坐下来，随口应道，「恩，工作第一天嘛。」

    好一会儿汪绵青都没有说话。

    顾恒翻了两页资料才觉得奇怪，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汪绵青歪头笑了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啊，顾总。」

    「……」顾恒笑笑，「关于常远的？」

    「你们两个真的很配。」

    顾恒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顿了顿才摇摇头，「你们真的是……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我和常远哪里就般配了？」

    「恩？还有谁这么有眼光？」汪绵青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先问道。

    「楚席……」

    汪绵青就笑的更开心了一些，「你看，我们这些做朋友的可是旁观者清。」

    顾恒摇摇头，没说话。

    汪绵青正了正脸色，「我那天一看到常远就知道，这就是你喜欢的类型嘛。」

    顾恒这次脸上也带了点好奇，「我喜欢什么类型？」

    汪绵青想了想，「就是看起来纯洁无害绅士优雅，身上还要有点文青的气质……」汪绵青看了看顾恒脸色，「就跟当初方清一模一样。」

    顾恒脸色不变，「你们不熟悉常远，他可不是什么无害优雅的人。」却也没否否定汪绵青的话。

    「所以说你俩更相配啊！以前那个怎么样你我心里都清楚，就不说了。常远看着是有点小心思，但他那点小心思，都是明明白白摆在眼下的。看得清楚了反而觉得他可爱……何况他对你多好啊，又是做饭又是做家务。贤惠的我看了都觉得惭愧。」

    顾恒把她的话在脑子里转了转，笑道，「你确实要惭愧，除了煮方便面之外，到底还会些什么？」

    汪绵青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和常远都会做饭，还要我会做什么？吕和光那个渣男还会做几个拿手菜呢。」

    吕和光就是汪绵青正在打官司的丈夫。

    汪绵青继续道，「你也别拿表哥表弟什么的糊弄我，我可是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看常远挺好的……」

    顾恒听她越说越不像话，连忙伸手打断，「别闹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汪绵青刚要开口，又是一阵敲门声，她看着顾恒，「走着瞧，我可是相信我的直觉。」

    说完也不等顾恒反应，自己去开门。

    顾恒看她接过外卖回到位置上，也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办公室了。

    顾恒直接进了自己办公室内部的休息室，脱了西装外套，躺了下来。他伸手揉揉眉心。

    比起汪绵青和楚席对于常远和自己关系的看法，下午和秦世安的见面才真是让他头疼。

    顾恒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倦意上涌，迷迷糊糊的睡了小一会儿，在闹钟响之前醒了过来。

    顾恒意识先清醒过来，没有睁眼，缓了几秒钟后才睁开眼睛，然后有条不紊的起床、穿衣服。

    这次秦世安难得安分的来公司找他，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来找楚席的。

    不过註定会让秦世安失望，今天楚席没有来公司。

    顾恒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打个内线叫姜萱进来给他送杯咖啡，电话刚放下，手机又响了起来。

    顾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连忙接了起来。眼神里也透露出一点期待。

    然而那边的人刚说了两句话，顾恒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顾总，那人跟我们电话联繫的时候说对这件事情完全不清楚，而且……他们两个如今出国了，最近估计是联繫不上了。」

    顾恒脸色冷，心里感觉更冷。

    对方的动作这么快，真是认真的想搞他们亿呈吗？到底会是谁……

    电话里的人说完就一直在等顾恒的反应，顾恒想了想，「你继续注意那边的动静吧，这个女人不行，还会有其他人……」

    挂了电话，顾恒的心情依旧不平静。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管是他还是电话那边的人都知道，话是那么说，但如果那个设计师真的有什么问题，这种私密性的东西，他的情人都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

    第30章 最低工资

    秦世安是和他们公司的人一起过来的，不过他没管身后的下属，进了电梯就直接按了亿呈的四层，身后的人犹豫着愣是没跟上来，让秦世安自己乘了电梯。

 第35页

    姜萱在内线里把情况跟顾恒说了说，顾恒轻笑一声，让姜萱去电梯门口等着秦世安。

    明明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处于一种尴尬的气氛下，今天再碰面，不管是顾恒还是秦世安都看不出半点异样。

    顾恒仍旧温和的对秦世安伸出手，秦世安表面上也仍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秦家公子。

    姜萱的礼仪更是无可挑剔，给秦世安面前放上一杯咖啡，便轻轻关上门离开。

    顾恒明知道秦世安今天是为了什么过来的，偏偏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笑着指了指秦世安的咖啡，示意他尝尝，「秦总，今天的工作交接估计还要一会儿时间，您得在我这里好好喝一杯了。」

    秦世安笑笑，「顾总，今天我就直说吧，楚总在不在公司？」

    顾恒盯着眼前笑容里都透着点焦躁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秦总，如果您今天是来找楚总的……那还真是不巧了，楚总不在。」

    「他什么时候会在？」

    「这个可不好说。」

    「顾恒！」秦世安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顾恒面色平静，上半身反而更加放松的向后靠着沙发背。这次他连笑意都没有，「我说的都是实情，秦总，您要稍安勿躁啊。」

    秦世安看着眼前的人，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无力感。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似乎已经平静了很多。

    半晌，秦世安沙哑着声音开口，「顾恒……我真的没办法了。楚席不接我电话，我也只能来这里找他。」

    「他真的不在。」

    秦世安轻笑一声，把他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

    「行，那我走了。」

    秦世安话刚出口就起身欲走，顾恒没有挽留的意思。刚刚秦世安的话还在他脑子里百转千回。

    秦世安的手搭上门把手的前一刻，顾恒终于开口。

    「你应该相信你们家老爷子。」

    秦世安苦笑，「我是相信……但如今，连老爷子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顾恒突然开口问道，「秦锋没跟你来？」

    秦世安不知道他此时问起秦锋是为什么，但还是回道，「他被老爷子召回去了。」

    顾恒眼里闪过莫名的光，他想了想，「我会找机会帮你问楚席的。」

    「……谢了。顾恒。」

    秦世安不再多少，拉开门就离开。关门的声音传到顾恒耳中，他一直没有起身。

    过了很久，他才回过身看了看门口那边，秦世安的身影早已不在，但他似乎能想像的到刚刚秦少爷是怎么跟他道这一声谢的。

    顾恒神色复杂。

    能让秦世安做到如此地步，甚至不顾身份找来亿呈只为了见楚席……看来秦家这次并不像之前楚席所说的那样可以顺利过关。恐怕是，惹了大麻烦了。

    否则秦老爷子也不至于把秦锋从秦氏召回。

    秦锋之前在秦老爷子身边做了三年的秘书。两年前才突然被秦老爷子放到秦世安身边。

    也就是这两年，秦世安的公司从原来不过是二流的规模，变成如今钢铁行业的a市前三甲企业。

    秦锋的手段可见一斑。

    这么厉害的人，给秦世安当公司顾问、当总裁助理和私人助理毫无怨言。顾恒每次想起来都会心里不安。

    而这次，秦锋终于调走了。顾恒如果猜的没错，他应该是前往南方的某城市，从基层做起，彻底走上从政之路。

    顾恒反而长舒一口气。

    这头猛虎、终于回到了属于他的山林。

    至于秦家……顾恒探手摸了摸已经冷掉的咖啡杯壁。

    气数未尽……但时日无多。也许真到了那一天，秦锋就是秦家的退路。可惜了，秦老爷子太爱惜自己的儿子，否则早把秦锋放到基层，今日也早成气数了。

    顾恒轻轻弯了弯嘴角，笑容里带了点讽刺的意味。

    不过这些还都不关他的事。

    顾恒起身，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邻省的那个设计师如今跑掉了……但既然是人，就不可能一点把柄都不留。有些时候，人不在国内，照样可以定他的罪。

    顾恒眼里寒意渐重。

    拿起一边的手机先给楚席打了电话。不过他没有打算立刻就问秦家的事情，楚席既然不接秦世安的电话，意思是很明显了。

    要么就是秦家犯的事太大，楚席也保不住。要么就是事情已经严重到需要楚家避嫌的地步。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关心的。

    楚席虽然是楚老爷子的私生子，到底也是姓楚的人，在外人眼中他的一言一行都跟楚家脱离不了关系。所以，楚席自己想躲着秦世安，顾恒也不会上赶着为了秦世安让楚席麻烦。

    他是要说自己的事情。

    燕龙山的项目必须早日解决，将近一个亿的钱投进去了，若是不能早点拿回来，以后的风险更大。

    他要亲自去邻省。建筑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设计师和施工单位都没问题那就出鬼了。

    楚席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电话那边声音有点吵。他的声音也透着嘶哑，听了顾恒的话，想了想就同意了。

    「行，不过你在那边要小心点。我叫人跟着你一起吧。」

    顾恒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你的人还是跟着你吧，最近我看a市不太平。我一个人过去目标也小一点……行，我知道了，你放心。」

 第36页

    放下电话，顾恒看了看时间。先把姜萱叫了进来。

    他这次去邻省不打算带着她，他和楚席都不在，公司就要绵青主持，把姜萱留下就是为了关键时候能帮忙。

    姜萱工作做的很细緻，听了顾恒的话，先是主动问了几个问题，得到顾恒解答之后，又问道，「顾总，您这次要去几天，我给您定酒店？」

    「说不准，三四天吧。」

    姜萱点点头，正要出门，又被顾恒叫住了。

    「还有……常远那边你有空就注意一下，让老胡不用看着我的面子……对了，技术部那几个实习生工资怎么算的？」

    姜萱翻了翻手里的本子，心里庆幸自己因为常远多关注了一下技术部。「因为他们都是a大计算机系的学生，面试过后胡总监也表示满意，所以工资是按照实习生的最高标准发放的。」

    顾恒手指敲敲桌面。

    「常远的就按照最低的标准来，什么时候老胡说他合格了什么时候再涨。」

    最低工资标准……

    姜萱在心底给常远默默烧了一炷香，面上一丝不苟的应是。

    第31章 重振旗鼓

    赶在下班之前，顾恒把手里的几个重要的事情跟汪绵青交接了一下，重点还提了提和秦氏合作的事情。

    秦家最近正是敏感时期，合作的事情必须万分谨慎，不能给任何人抓到把柄。不过，把这个事情交给汪绵青，顾恒也算是放心了。

    汪绵青随身带着笔记本，敲敲打打的把顾恒说的几件事打进备忘录。顾恒见她一脸严肃，不由得柔声道，「今天早点跟我回去。」

    见汪绵青张口欲说话，顾恒先一步冷声道，「今天不许加班。」

    「……好吧。」汪绵青笑笑，「既然老闆体恤下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说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

    顾恒缓下了脸色，嘆口气，「其实我和楚席本是没打算让你最近就工作的。是想着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汪绵青垂下眼睛，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笔记本的金属边沿，「我知道。但我来a市找你，也是想能工作……忙一点也好。」

    顾恒嘆道，「那，至少今天早点回去。你和常远都是第一天上班，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明天一早我就走了，到时候忙起来你们想不加班也不行。」

    汪绵青这次笑得眉眼弯弯，很有种当年他们还是在大学的时候的感觉，顾恒看着心里的滋味难言。

    「你跟吕和光那边，怎么处理？」

    汪绵青淡淡笑道，「我託了一个好朋友帮我打官司，已经起诉离婚了……不过吕和光是个好面子的人，可能会来找我私下和解吧。」

    顾恒纵然阅历再丰富，此时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只好轻轻拍拍绵青的手臂，以示宽慰。

    汪绵青却大方笑道，「你们真的不用安慰我。离婚对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感觉。」

    汪绵青的目光从顾恒脸上转到他身后的书架，「当初结婚也不过是因为家里催的紧，我也觉得彼此条件合适而已。没有多少感情基础的婚姻，其实走到这一步倒是很寻常了。」

    顾恒见她面上确实没有什么哀戚的神色，觉得安心不少。也就不再多说那些安慰的话。「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一定别客气。」

    「当然。」

    顾恒看看时间，「你先回去整理一下，等会儿一起回家。我可能要三四天不回来，让常远给你做饭，不要不好意思。」

    汪绵青站起来，回想了一下昨天常远看见她的时候的反应，笑道，「放心，我是不会不好意思的……而且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太欺负他的。」

    常远中午信心满满的回到了技术部。他这个人优点不多，脸皮厚算是一个。不然当初也不会立志做个啃老族了。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下午的时候，部门里的人，尤其是妹子看他的眼神已经友好很多了。

    要抱大腿就要找个最粗的抱，常远深知这一点。所以看准了时机，一有机会就往技术部胡总监办公室跑去。

    胡总监中午的时候听助理说了一句常远的事情，不过虽然是顾总弄进来的，到底也是个实习生，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项目的事情，听过就算，并没有太放在心里。

    下午事情更多，部门里有两个老人派出去了，还有一个被别的部门叫去帮忙。胡总监手头事情一多，更没心思关注实习生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身边正好有个生面孔，估计是实习生之一，胡总监就顺手把一个文件交给他去做编程。

    常远接过文件的时候，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坐回自己办公位置上还忍不住雀跃，这是大学毕业之后的第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手里的是这次工作中的第一个任务。

    但是打开文件开始看的时候，常远的心一点点冷静了。

    他大学里学的东西太理论化，这两天复习资料就算再用功也不可能一下子都捡的起来。手里的这个东西……看得懂，做的话，以他现在的水平，估计只能做出来一半。

    常远咬咬牙。没有在第一关就退缩的。

    迅速把电脑打开，进入响应的界面，常远一边努力的回忆脑子里的东西，一边仔细看文件里的要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常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聚精会神过，打着空调的屋子里，他的两鬓居然都有了汗意。

 第37页

    常远卡在了一个关键点上，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常远琢磨了一下，觉得凭藉自己如今的能力，这一块是真做不出来了。抬眼看了看办公室里的人，技术部男多女少，一共有十三个正式员工，如今每个都在埋头做事，除此之外，不算他还有四个实习生。

    常远把那些实习生都看了一遍，他出社会怎么说也有几年了，与这种看上去就还是学生的人气场很不一样。常远边看人家心里边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看了一圈，常远也没决定好到底应该去找谁求助。目光要收回来的时候，正好和对面的人对上了。

    常远迅速恢复到当时和各种妹子打交道的状态，轻轻浅浅的勾唇一笑，对面的女孩一愣，也抿唇笑着点点头。

    常远心里欢呼一声，「有戏。」

    面上带着又谦逊又温和的笑容，拿着文件走过去，常远迅速瞄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

    「你好，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这个是刚刚胡总监交下来的任务……」说到这里，常远不好意思的用手指蹭蹭额角，腼腆的笑着，「这里我不太会做……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下么？」

    常远本就是长相极为俊秀的男人，此时腼腆的态度看起来更加显小了几岁。

    这女人年龄比常远大了两三岁，看到他一张俊脸顿时心里好感度就直升，何况中午的时候她还亲眼见证了一番，这个小实习生对自家顾总「贤惠体贴」的一面。

    女人迅速的看了看常远递过来的文件，就直接打开编程界面给他演示了一番。

    常远也立刻进入状态，仔细的看着女人每一步操作。见对方态度很好，常远又藉机指出后边的问题，女人也是同样看了两眼就开始流畅的演示。

    等到常远没有问题了，心里对这个年纪看起来并不怎么大的女人升起敬佩之心。

    女人指指电脑，「需要拷过去么？」

    常远用几秒钟的时间迅速回想了一遍，觉得自己都记住了就摇摇头。

    女人就笑着把刚刚的东西又删除，听着常远略显腼腆的道谢，笑道，「没事，以后有什么问题，过来问就好。你年纪比我小吧，叫我姐就行。」

    常远心里轻松下来，笑眯眯的又道了声谢。「谢谢你啦，梦香姐。」

    陈梦香没想到他能记住自己的名字，反而有点惊讶。看向常远的目光就更加亲近了。

    第32章 有友有闲有肉

    常远准时下了班。给顾恒发了微信，就直接乘电梯到停车场顾恒的车边等着。

    顾恒是和汪绵青一起下来的，两人边走边聊，走到近前才看到常远靠着车门玩手机。

    顾恒抬手按下开锁键，车突然的响声把常远吓了一跳。抬头发现眼前的人是顾恒汪绵青，常远脸红了红，觉得自己刚才表现的太不稳重了。

    顾恒抬头拍了拍他的头，「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常远保持绅士风度，没跟顾恒计较，先给汪绵青开了车门，护着她坐进去。自己才绕道另一边上了副驾驶。

    把手机递到系安全带的顾恒眼前，「买一本书。」

    顾恒瞄了一眼，见是一本编程资料书，觉得自家表哥确实是上进了。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后，见常远还在执着的找书，顾恒顺手就给他也繫上。

    「家里那些看完了？」

    顾恒习惯性从后视镜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刚要发动车子，就见坐在后边的汪绵青冲着他一脸迷之微笑。

    「看完了。这些是今天部门的一个姐姐推荐的。她人特别好，今天我有个东西不会做，还是请她帮忙的。」

    顾恒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这孩子开始还满脸的郁闷，没想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就在技术部跟同事打好了关系。

    「今天你们两个都是第一天上班，想吃点什么，随便点。」

    顾恒车子一动，常远就不敢低头玩手机了，把看中的几本书加了购物车，就收起手机。

    「烤肉。」

    「烤肉。」

    常远和汪绵青同时说道，说完反应过来又同时笑了起来。

    顾恒也难得的轻笑一声，「好吧，那我们去江韵阁吃烤肉。」

    常远从抽屉里翻出几张cd，看了看挑了一张放到播放器里。熟悉的歌声很快就传出来，是他们大学的时候很流行的歌曲。

    车里没有人说话，只是歌声缓缓的流淌，常远闭着眼渐渐睡着了。

    后座的汪绵青一直扬着唇角。

    生活，大抵就是如此吧。

    有朋友，有空闲，有烤肉。汪绵青被自己的想法囧的笑出了声，顾恒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汪绵青的笑意一时止不住，半晌才说道。

    「很好，真的，特别好。」

    自从常远来了之后，顾恒一到餐桌上基本就变成地主大老爷之流。在家的时候，常远负责做饭添饭，顾恒只负责吃。

    这次吃烤肉，就更是了。常远想在汪绵青面前保持住形象，所以点了菜之后，自然不会让汪绵青负责烤肉，顾恒也在一旁当甩手掌柜，和对面的汪绵青聊得愉快。。

    常远心里还残留这白天上班的时候的好心情，专注的把烤盘里的每片五花肉都翻一面，觉得差不多了就给顾恒和汪绵青夹过去，然后再给自己夹过来一片。

 第38页

    正准备送到嘴边，突然就听见顾恒说什么出差的事情。

    「恩？你要出差吗？」

    「恩，忘记跟你说了，还是上次的事情。」

    常远下午工作很投入，这个时候觉得真的是饿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看向顾恒，「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一定，最少也要三四天吧。怎么？」

    常远看向汪绵青，顾恒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和汪绵青对视了一会儿，顾恒没说话，汪绵青笑笑道，「别怕小远远，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啊。」

    常远看着眼前明艷的大美人，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顾恒轻笑着给常远递了纸巾，示意他擦一擦嘴边的酱汁。

    「我不在，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绵青。」

    「……好。」起码这个听起来正常多了。

    三人很快就吃好了，顾恒把车又开到超市，带着两个人买了几天的蔬菜水果。

    买东西的时候，顾恒心里还感慨，说自己是家长，果然不假。之前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偶尔偷个懒随便煮粥或者面条就对付过去了。顾恒想着想着，就看到走在他旁边的常远。

    还好一个两个还算省心，一个能帮着做家务，一个能帮着管公司。

    回到家汪绵青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顾恒早就看见她把资料带回来了，顾恒心知，不管今天汪绵青说的是不是真的不在乎离婚的事情，她现在确实需要工作来转移注意力。毕竟再怎么说不在乎，到底也是人生大事。

    顾恒之所以和汪绵青在大学里就相处的很好，是因为他们两个性格很合，或者说直接一点，本质上，他们对待感情态度都是一样的。

    顾恒当初对方清掏心掏肺，汪绵青当初对顾恒也是真心真意。

    可惜，方清之后，顾恒再没认真过。

    汪绵青也是一样。

    顾恒自己嫌弃衣服上都是烤肉的味道，先去洗了澡。常远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购物车里的书下单付款，然后又想起今天做编程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做的很勉强，后来做出来了他也就没问那个梦香姐。这会突然想起来好像他有本书里提过这种，常远也直接回到自己房间找书去了。

    等到他觉得把相关知识点弄明白了再出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暗，他推开房门，对面汪绵青的房间亮着灯，门关着。常远不知道汪绵青在公司里是什么职位，只觉得这姑娘真是够拼的。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自愧不如。

    不过，常远转念一想觉得还是满足了。起码和以前的自己相比，如今已经算是重新做人啦。

    常远向厨房走去，准备给自己倒杯水，然后看看顾恒在做什么。

    他打开冰箱门，犹豫着是开一瓶啤酒，还是喝果汁，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拿走了果汁。

    常远吓得手上一甩直接把冰箱门关上，差点夹到那只手。

    顾恒皱眉，「怎么一惊一乍的。」

    常远长舒一口气，「靠，明明是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就站在人后边好不好。」

    顾恒挑眉，不理他，去旁边拿杯子。

    常远看了看，笑着凑过去，「给我也倒一杯。」

    顾恒干脆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塞给常远。

    常远也没多想，直接就用了这个杯子接着喝。

    顾恒见他捧着自己刚刚喝过的水杯，神色一动，突然就想起汪绵青的话。

    下一瞬又摇摇头，觉得自己果然是最近忙昏了头，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有什么好想的。

    第33章 出差第一天

    顾恒想了想，把汪绵青在公司里的职位，和他跟楚席对她的考量斟酌着告诉了常远。

    「所以最近楚席不太可能在公司，我也不在，绵青会很忙。你平时多照顾她一点，下班之后约她没事一起回家。说起来，你们部门也是忙的时候，不加班？」

    顾恒边说常远就边点头，「本来是要加班的，但总监说我们几个实习生今天刚来，可以让我们准时下班，明天开始应该就要留下了。」

    顾恒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摸摸他的头发，「那就看你们时间凑不凑巧吧。你自己也是，技术部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你好好学着。」

    常远把杯中剩下的果汁一口喝完，舔舔嘴角，「好啦，我知道。你行礼整理好没有啊，我帮你啊。」

    顾恒接过杯子拿去水龙头下沖洗，「东西我都找出来放在床上了，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其实常远自己就不是什么细心的人，以前出远门都是他妈妈给整理行礼，不然就是自己随便抓几件衣服就出门了。

    但这次常远反倒是出奇的仔细，先在手机上百度了一番，然后仔仔细细看了看顾恒准备的东西，然后及时满屋子翻找。

    顾恒从厨房出来见他拿着手机满屋子翻东西，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觉得有点奇怪，又有点可爱。

    顾恒凑过去，「感觉我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啊。」

    顾恒是从大学开始就一直自己在外边的人，不管是当初上学的时候但是工作之后的每次出差，一向都是自己准备行李。

    常远脸上带了一点得意，暗搓搓的把手机锁屏，「可是你有好多东西都没准备啊，比如这个。」

    顾恒看过去，然后皱眉。

    「……花露水……这个时候还没有蚊子吧。」

 第39页

    「谁说春天就没有蚊子的，何况这个天气也不是春天啦，已经初夏啦好么！你去的那个地方不是什么燕龙山？山里蚊子一定更多啊。」

    「……我是去燕龙山，但也不在山里住……」

    「……好，听你的，带着带着……那这个，这药箱不会是让我都拿去吧？」

    常远把药箱打开，「那倒不是，拿几种常用药就好，退烧药……唔，这个，止泻药……止泻药是哪个？」

    顾恒心想，还不错，起码这少爷还能认识退烧药。

    「不用找了，没有止泻药。」

    「没有可不行，不然下去买点？」

    「……」

    顾恒揉揉常远的头发，很软，手感很好。

    「这些药呢，就不用准备了吧，我就去几天，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就算有问题，也可以在酒店附近的药店里买。」

    常远抬头与顾恒对视，他好不容易在顾恒面前摆一摆哥哥的谱，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给面子。

    顾恒被他的眼神逗笑了，「真不带，你这些东西都带上，我行李箱都不够用。」

    「哼。」常远把翻出来的药啊花露水啊纱布希么的一股脑的放在床上，「这个必须带，我好不容易认出来的。」

    顾恒看了看，是退烧药，接过来把外包装盒子扔掉，里面的一板药拿出来塞到行李箱里。

    「可以了吧。」

    常远这才满意。自觉尽到了哥哥的责任，转身走人，把一床的烂摊子扔给顾恒。

    顾恒在他身后无奈的收拾，但又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常远没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也确实，有的时候寂寞了一点。

    所以这个时候的顾恒还真没想到，常远塞给他的这板退烧药，在几天之后帮了他多大的忙。

    第二天常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有人推门进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是顾恒立刻又把眼睛闭上。

    顾恒笑了笑，弯下腰凑近他。

    「我走了，粥煮好了，包子在蒸锅里温着，起来就可以吃。你别睡过头，记得要上班。」

    常远努力的集中精神想听顾恒讲话，但顾恒凑得很近，常远鼻尖都是对方清爽的剃鬚水的味道，他只觉得头脑更晕乎了，马马虎虎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等常远突然从梦里醒过来，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了。他下床的时候才想起，好像早上顾恒走了？走之前貌似还来找他说过什么。

    常远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扔在一旁不去想。

    结果刷牙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回想起一种清爽的薄荷味道，然后又想起是早上的时候顾恒凑过来说话……那，大概是他的剃鬚水……

    镜子里的人长相俊秀，刷牙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常远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迅速低头漱口。

    真是的，到底在脸红什么啊。

    汪绵青的房间里有个配套的小卫生间，所以她又是已经收拾好了才出房门。

    常远吃早餐的时候还是有点没缓过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脸红个什么鬼。

    汪绵青夹了一个包子，「恩，挺好吃的，这是顾恒做的？」

    常远回过神，「不是他做的，估计是早上在外边买的。」

    「恩？你怎么知道的？」

    「我俩都不喜欢吃姜，这馅里有姜味。」

    汪绵青挑眉，意味深长的笑笑，「昨晚听见你们两个在整理东西？」

    常远觉得现在的气氛很奇怪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美人和他之前看的是一个人啊，为什么就……感觉完全不一样……那个温柔大方的姑娘哪里去了！

    常远轻咳，「恩，帮顾恒弄一下行李。」

    汪绵青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常远觉得自己脸有点热。低头猛喝粥不说话。

    顾恒不在的日子，常远和汪绵青相处的无比融洽，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尴尬。

    主要是因为自从顾恒出差，不管是常远还是汪绵青都是每天加班。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一起回家。

    常远在公司里需要向每一位同事学习请教，白天说的话太多，晚上反而什么都不想说。

    汪绵青更是，顾恒离开之后，她开始正式介入到亿呈的核心决策中去。大会小会都是她和姜萱一起出面代表顾恒参加。晚上回到家也要经常加班。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常远本来因为汪绵青的长相对她心存点不一般的想法，结果几天下来，不管是公司里的间接接触，还是家里的直接接触，常远都认识到……这姑娘看着柔弱，其实和顾恒是一种人！

    第34章 番茄鸡蛋和青椒土豆丝

    而且，常远很不明白的是，明明明他现在对汪绵青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了，为什么还是经常会在对方面前脸红。

    就像这一天，距离顾恒出差已经是第三天了。顾恒那边进展的不如想像中顺利，这两天除了给汪绵青打过一个工作电话之外，并没有跟他们联络。

    汪绵青和常远这一天反倒是比平常早回家半个小时。

    前两天时间太紧，通常是两人回家的路上就开始饿了，到家里常远就迅速的随便做点东西吃。今天难得时间充裕一点，常远也觉得这两天自己没照顾好绵青，就问她想吃什么。

    汪绵青歪头想了想，「还真吃不太下，不然我们吃手擀面怎么样？这个我还可以帮你打下手。」

 第40页

    「行啊，我先准备面，你去换衣服，想吃什么卤？」

    「番茄鸡蛋。」

    结果汪绵青换好衣服出来，就见常远站在水池前削土豆。

    汪绵青想了半天，觉得即使自己厨艺再差，番茄鸡蛋滷面不需要土豆还是不会搞错的。

    两人这两天已经混熟了，汪绵青直接问道，「小远远，所以番茄鸡蛋也是需要土豆的么？」

    「……」常远回过身来，看着手里的土豆……

    汪绵青挑眉，瞭然道，「没关系啦，青椒土豆丝也是一样的好吃。」

    常远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想准备两种卤，咳咳，换着吃更丰富嘛。」

    「小远远真是贤惠」汪绵青给自己倒杯水，喝了一口之后似乎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好像顾恒最喜欢吃土豆了。」

    「也不知道顾恒在外面都吃什么，不过，想来左右不过那些东西吧。肯定没有小远远做的好吃。」

    「咦，小远远，你脸红什么啊。」

    常远睁大眼睛装作淡定的回视她，「没有啊，你才脸红了呀。」

    汪绵青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去捏他的脸，「小远远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完全不像之前顾恒说的那个样子啊。

    又软又萌又贤惠又会照顾人，简直是顾恒男朋友的绝佳人选。

    常远手上还拿着削了一半的土豆，只能任由汪绵青的双手在他脸上胡作非为。

    从来没有被形容过可爱的常远……「所以我可以认为这是夸奖么？」

    「当然啦！」

    常远本来长得就白，脸上皮肤又滑又嫩，汪绵青竟然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心里想这孩子以后如果真的和顾恒成了，那顾恒可真是幸福了……

    汪绵青放手的时候，常远脸上都留了一点红印。

    汪绵青故意皱着眉，「啧，顾恒回来看见你被我搞成这样了，还不是要生我的气啊。」

    常远不是很理解汪绵青的意思，他总觉得汪绵青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然而并没有get到那个点。只能任由这姑娘取笑。

    常远把菜准备好了，回头瞧瞧面觉得醒的差不多，挽起袖子拿旁边的擀面杖。顾恒早就跟他说过，绵青这姑娘看着聪明做什么都厉害，但一进厨房基本就是传说中的厨房杀手。所以根本就没指望绵青的那句「我帮你打下手。」

    汪绵青在旁边偶尔吃片黄瓜或者喝水，看着常远熟练的动作，笑着问道，「小远远，你长得又帅又会做饭……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吧。」

    「呃……」常远觉得自从放弃了撩汪绵青之后，他俩的关系就向着闺蜜的方向发展不可收拾。所以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想法，笑了笑回道，「还好吧，也没有太多。」一句话暴露了自恋的本性。

    「那……现在有女朋友么？」

    常远手下的动作停了停，拿起一边的刀。他的刀工很熟练，汪绵青只听很有节奏的十几下响声，刚刚卷好的面饼就变成了面条，每一根宽度几乎都一样。

    「没有。」

    汪绵青被常远的刀工晃花了眼，一时间没有再问话。常远却自己接了下去，「绵青……我这个年纪的男人，长得好也不能当饭吃。我以前挺混的，那些姑娘能跟我玩两天就算是不错了……哪个想找正经男朋友的，会找我啊。」

    汪绵青送到嘴边的黄瓜就这么停在那里忘记了吃。

    常远在她面前总是表现出很温柔很绅士的样子。而她眼中的常远也并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这样敏感的性格……是一直潜藏他心底的吗？

    常远自己突然笑了笑，「其实我一直知道从前我自己挺不是东西的……但是，你可能不知道，从小也没有人教过我该怎么做。」

    「我好顾恒以前关系并不好的，我看他不顺眼，我知道，他也看不上我……」

    汪绵青动动嘴，想说点什么，可一向伶俐的她此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这次，我真的……怎么说，顾恒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样。他是这么多年里，唯一一个会教我应该怎么做事、在我做错事情之后会教训我的人。反正……我挺感谢他的吧。」

    常远冲着汪绵青弯了弯嘴角，一边开火烧水，另一边起锅放油。

    「绵青，你先出去吧，小心油会溅过去。」

    常远动作迅速，不到十分钟就端着两个口味的卤放在了餐桌上。

    面条劲道顺滑，汪绵青吃到嘴里，心里却想着对面的人。

    她说常远配顾恒是站在顾恒的角度来看的，她一开始就只是顾恒的好朋友，而不认识常远。但这几天相处，她也是把常远当成朋友。

    有些事情自己想没问题，一旦可能成为事实，她又忍不住担心。

    常远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刚刚在提起顾恒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止是对兄弟的那种……也不是仅仅夹杂了感谢的感情。

    汪绵青看看对面的人。

    顾恒提过，常远自己也说过，他以前很混的。

    但如果只是看上去的话，并不是那样。常远很会照顾人，进退有礼，一举一动都很有涵养的样子。就连吃面条，都吃的很斯文。

    唉……汪绵青暗自嘆气，常远从前一直是直男来着，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吧。

    第35章 一夜「好」眠

 第41页

    吃过晚饭，汪绵青又回到自己房间加班，常远最近在技术部的工作做得越来越好，和同事们也熟悉了起来。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一个假。

    之前顾恒在家的时候，总是不让他出门。他就会千方百计的找机会出去玩，这么顾恒出差，对他也没有其他的要求，但常远却一点都不想出去了。

    他在自己房间里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事情可做，突然想起顾恒的卧室里有一台跑步机，拿起自己手机就去了顾恒房间。

    顾恒在a市这间房是前不久才买下来的，房间面积不算小，顾恒一个人住的话一百几十平的面积还觉得太空了。

    顾恒买这房子的时候是仔细想过的，一百几十平分成三间卧室，还有一间书房，主卧和另一个汪绵青住的那间客卧还配有洗手间。每间房间面积都不大，但胜在房间多。就是为了以后家里亲戚过来能住得下。

    所以顾恒买了跑步机也没有专门的练身房，只好放在自己卧室。还好他的卧室是面积最大的，放一台跑步机也没什么突兀。

    常远是很久都不锻鍊的，趁着兴致跑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觉得累的不行，退下来直接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又觉得身上汗津津的太不舒服，懒得回自己房间，直接进了顾恒的洗手间洗澡。洗好了出来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带换洗衣服，想了想觉得汪绵青通常就是在自己房间待一个晚上，偶尔会去餐厅之外，并不会去他或者顾恒的房间，也就安然的裸着，只在下半身围了浴巾。

    运动后再洗个热水澡的感觉太舒服，常远扑倒顾恒的床上就不太想起来了。脸蹭了蹭被子，怎么蹭都觉得顾恒的床比他的舒服多了。想想顾恒反正也不在家，干脆利落的钻进被子里，给手机定了闹钟后放在一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能是潜意识觉得这样全裸着在顾恒床上睡觉有点小羞耻，所以做梦做的很混乱，半夜突然醒过来的时候想起来才觉得好像是个带颜色的梦。

    常远的脸在一片黑暗中红了一个透。简直想把自己拍晕，什么事情啊，在自己表弟床上睡觉做出了这种梦。

    常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有一会儿，才听见自己手机好像在震动。

    不是闹钟啊，大半夜的谁打电话来了？

    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顾小恒」的时候，常远才是真的惊讶的。他俩很少打电话，这两天也没有联繫过，怎么就突然半夜打电话过来了？

    常远瞬间脑补了什么被绑架被胁迫的戏码，吓得他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手忙脚乱的接了电话。连着叫了好几声顾恒的名字，那边都没有动静。

    常远手心都紧张的出了汗，他想下床穿衣服去邻省看看或者叫人去帮忙，但刚要下床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床边。

    常远脑子都是空白的，冲着手机大喊，「顾恒！你他妈听见没有啊，说话啊！」

    常远就快等不下去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了声响。

    「……常远？」

    声音有点虚，但很像是刚睡醒的时候的声音。常远觉得心终于落了下来，「靠，你吓死我了，你什么情况？」

    顾恒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给常远打了电话，「……我没事。」

    常远冷静下来后觉得顾恒的声音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很虚很哑，刚刚还以为是刚睡醒的声音，现在仔细听又不是。

    「顾恒，你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恒没说话，咳了两声，再开口声音更哑了，「好像是，有点冷。」

    常远自己感觉了一下，觉得除了刚刚吓了一身冷汗之外，并不觉得冷反而有点热，顾恒在邻省，气温应该没差太多吧。

    「你是不是发烧了啊。有没有体温计？你别睡了，先测个体温吧。」

    顾恒「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声音虽然还是不怎么有力气的样子，但好歹是清醒了很多。常远也没挂断电话，就这么等着。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跪在地上……

    赶紧爬上床盖好被子，顾恒那边才传来声音，「房间里没有体温计啊……」

    生病的顾恒和平时很不一样。平时即使是说笑着的，也还是有很强大的气场，这个时候声音低了下去，常远听了心里软软的。

    「你等会儿啊。」常远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很多。

    快速的百度了一下，常远又贴近手机，「顾恒？」

    「嗯……」

    「你用手腕放在鼻子下面感觉一下，呼吸有没有很热？」

    很快，常远就知道顾恒确实这么做了，因为他从手机里很明显的听出来顾恒的呼吸声，比平时重了很多。

    本来平静下来的心跳突然又加速。

    「好像是诶。」顾恒声音里还带着惊奇，可能对自己会生病也很奇怪。

    常远心里骂了一声傻瓜，嘴上还是说着，「怎么办，这么晚了还有没有药店开着的啊？」

    顾恒现在身上很不舒服，躺在床上并不想再穿衣出门。就敷衍着「没有了吧。」

    「……」常远果然不说话了。顾恒暗想，这么一个平时自己都不照顾的人还能想到什么主意，就想挂了电话。

    「对了！你走之前我不是给你塞过退烧药吗？在你行李箱的夹层里，快去找找！」

    最后是常远坚持等顾恒吃了药准备睡了才挂断电话。

 第42页

    放下电话后，常远一边为自己当时那些脑补后的反应发笑，另一方面又有点担心顾恒。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儿，常远又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怎么就突然这么关心顾恒了……

    这个念头一起，他又是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的琢磨了一会儿，直到把自己滚出了一身汗，才觉得睡意上来没多久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常远被闹钟吵醒，关了两次之后终于坐了起来。

    看到自己在顾恒的房间还有点懵，等过了两三秒后发觉下边有点不对的时候一把掀开被子，立刻就更加懵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春梦做的还没完了是吗？

    来不及想，常远迅速的打开顾恒的衣柜，套上了顾恒的睡衣裤。转身把被单床单撤下来，本打算直接扔到外边洗手间里的洗衣机里，想了想又抱着这堆东西现在顾恒的洗手间里处理了一下，然后悄悄打开房门，发现汪绵青还没出来，才安心的迅速跑去洗手间。

    刚刚把床单塞到洗衣机里，转身出门要回房换衣服的常远被刚出房门的汪绵青堵了一个正着。

    第36章 证据

    汪绵青本是没发现常远身上的睡衣不对的，但常远脸上一副『做错事被发现了怎么办』的表情，她真是不多想都不行。然后仔细打量就发现这睡衣穿在常远身上明显就大了一个号，而且纯黑的也不是常远平时的风格啊。

    汪绵青挑挑眉，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常远一看她这个表情心里就发毛，一紧张就开口先说话，「早上好！这是我的睡衣不是顾恒的！」

    常远说完就想咬自己一口，干脆把舌头吞进去算了啊啊啊。

    汪绵青笑的不行，扶着门框笑弯了腰。最后看常远脸都红透了才收敛了一下。指指手錶，一本正经说道，「时间要来不及了哦，小远远快换衣服。」

    顾恒早上难得的起床晚了，一睁眼睛他就感觉要吃到，看看手机果然如此。想了想又不着急了，本来就没什么希望，这个人见不见也无所谓。给那边发了简讯，说要推迟一个半小时。

    然后看到床头柜上的药和水杯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发烧了。翻翻通讯录，果然，有一个和常远的通话，差不多有四十分钟的样子。

    顾恒挑眉，感觉自己好的差不多了，给常远发了个简讯。

    他这几天在这边并没有找出什么头绪。不管是他还是僱佣的私人侦探，每每要找到线索的时候，线索就会很快断掉。就是这样，顾恒越来越心惊。有能力有决心这样下手对亿呈的人到底会是谁？

    这个对手一日身份不明，他和楚席就一日不安。

    楚席在a市发动各方关系去找这个人，但目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

    顾恒换好衣服，系好袖口的扣子，今天约见的那个人，也许是个突破口。

    那是个一直被大家忽视的人，出乎意料的昨天主动找到了顾恒。希望他手里会有同样让人出乎意料的东西。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茶馆，顾恒坐在藤编的椅子上，手边摆着的茶杯里的茶汤清亮。上午的阳光穿过透过窗格的空隙打到顾恒身上，他半个身子就沐浴在阳光里。很暖。

    但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却和这一切似乎格格不入。

    顾恒在打量着他。

    男人也同样是事务所的人，但谈不上设计师，仅是个助手。年纪并不小了，应该是三十岁左右。

    清瘦，双手捧着杯子的时候，手腕的骨头很明显的突出来。即使坐在这么舒服的座椅上，依然身子前倾，缩着肩膀，垂着眼睛。

    顾恒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

    对方看起来实在并不像是个磊落的人。

    但顾恒的目光扫过他的手和袖口，发觉男人指甲修理的很干净，穿着很普通的白色衬衫，看起来不是新的，但袖口很干净。

    沉默中，对方先开口了，他似乎很紧张，握着杯子的手指都泛白，声音却意外的清朗，「顾先生，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他顿了顿，话一开口后边就容易了很多，声音也从容下来，「我不需要什么报酬，只需要一点。」

    「什么？」

    男人抿抿唇，直视顾恒「保密。不要让人知道，是我给你的消息。这对我很重要。」

    顾恒也同样直视他，「至少我可以保证，我这边不会透露出关于你的半分消息。」

    男人似乎放松下来，唇边也有了一点笑意。他细白的手指推过来一个u盘，「顾先生，这就是你要的东西了。」

    顾恒接过u盘，事情进展的太不顺利之前屡屡受挫，这次这么容易到手，他反而有点迟疑。

    「放心，我是他助理，也是整个事务所最了解这个项目的人之一，你想要做的事其实也是我想要达到的目的。你我各取所需。我信你。你也不用怀疑我。」

    顾恒眯起眼睛，对面的人放松之后话开始多了起来，似乎就并不是之前第一印象里那个怯懦得男人了。

    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秘密，只要这件事上他们是一伙的就好。

    谁还没有个秘密呢。

    顾恒回到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开电脑检查了一下u盘里的东西。

    对于建筑他是外行，看不懂专业的东西。但那个男人果真是准备充分，几张设计稿除了按照日期标註好之外，还有一个pdf文档，里面详细记载了那个设计师是怎样突然改变设计稿，设计出外行人几乎看不出来的问题建筑图的过程。

 第43页

    也就是说，这次燕龙山项目出问题，完全就是那个设计师造成的。

    当然……顾恒眼神冷了下来。一个设计师跟他们亿呈无冤无仇，自然不可能费尽心思自砸招牌设计出一个必然会出问题的建筑。那个设计师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需要注意的人。

    但擒贼擒不到王，也可以杀鸡儆猴。

    顾恒先给楚席打了电话。把u盘里的资料给他传了过去，然后又在自己云盘里备份了一份。

    然后迅速的收拾东西准备回a市。

    亿呈。

    两个大老闆都不在，亿呈的氛围反而更加紧张了些。

    亿呈很有一些老人，是楚老爷子塞进来的，这么两年无功无过，楚席和顾恒知其底细，对他们是太软不行太硬也不行，很是费功夫。

    到如今亿呈暂时做主的人是汪绵青，这姑娘长得漂亮，手腕也一样漂亮。

    她是生人，这是个坏处，因为别人不认识她。但也是个好处，因为她也同样可以不认识别人。

    所以她可以不知道某些高层人的底细，就事论事，一张巧嘴在高层会议的时候把那两个人说的哑口无言面色铁青。

    她专业能力过硬，与他们相比，欠缺的不过是些人脉而已。不过现在不是比拼业务的时候，人脉在公司里，尤其在如今的亿呈里，并没有什么大用。她言辞犀利，眼光独到，但也就事论事丝毫不偏颇。

    她精明干练，和风流的楚总，儒雅的顾总都不一样。风格更加直接，效果也是明显的。

    不过短短几天，亿呈的高层谁都知道了，这位总经理助理哪里是什么助理，分明就是顾总请来的大佛，没准过段时间，就可以改口叫「汪总」了。

    第37章 撞见

    高层间的龙争虎斗自然和公司大部分员工没什么关系，何况是技术部里的实习生常远。

    他虽然每天都和汪绵青一起上下班，但开着顾恒留下来的车直接停在地下停车场的专用停车位，并没有什么人发现。所以常远在技术部上下的眼中，就是顾总推荐进来的实习生而已。

    和其他实习生的差距也许就是……没有人家基础牢靠。

    常远坚持自己抱粗大腿的目标不动摇，跟在胡总监身后打杂。

    胡总监芳龄三十八，实实在在的大龄未婚男人。不过技术过硬，是楚席特意挖来坐镇的。

    纯技术胡总监看人也只看技术，交上来的东西好自然就是千好万好，东西不好，那就惨了，等着挨骂吧。

    常远最近没少挨骂，但也长进不少。自觉跟收穫比起来挨骂不算什么，于是继续笑嘻嘻的跟着胡总监身后。

    今天一大早在汪绵青面前闹了个大笑话，常远自觉没脸再见她了。到了公司就努力做胡总监给他的任务，争取做到忘记昨晚和今早的事。

    然后等他从电脑里抬起头，发现办公室已经没人了。瞧瞧时间，早就中午下班了。

    常远这才觉得肚子饿。把电脑里东西检查一遍然后锁好，准备下楼吃饭。

    楼是办公用楼，每到中午电梯都要等很久。常远看着电梯从一楼一层层跳上来……在二楼停了……五楼又停了……七楼……

    常远快等到绝望的时候电梯速度突然上升，两秒一层的跳着数字。

    「叮——」

    常远打起精神，抬头挺胸，电梯门一打开就沖了进去。连里面的人都没看，进去就按了一楼的按键。

    然后就听见身后的声音，「常远？」

    常远回头，昨晚电话那边病的迷糊的人就现在眼前，「顾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到。」

    「有没有退烧啊？今天感觉怎么样？」常远说着就伸手去探顾恒的额头。顾恒躲了躲，没躲开，到底让常远摸到了。

    又是「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亿呈三楼。电梯外的员工睁大了眼睛看着电梯里他们英明神武英俊温柔的顾总和某个不知名的小职员正在打打闹闹…

    电梯里外的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动作，电梯门又缓缓合上。

    彻底关闭之前，顾恒似乎听见那边有人说「告诉我不是我一个人看见顾总和一个男人在电梯里调情！」

    顾恒觉得有点头疼。

    终于到了亿呈四楼，这次顾恒抓住常远的手不让他乱动。门打开后常远看也没看就跟着顾恒下了电梯。

    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更高的楼层，回身看去，电梯已经降到五楼了……

    常远顿时觉得人生悲惨，最近怎么什么事情都不顺利。

    顾恒看他现在那里满脸愁苦，有点惊讶，「你不是来找我的？」

    「我找你做什么，我要下楼吃饭的……」

    顾恒看看时间，皱眉，「这个时候还没吃饭？」

    常远肚子适时叫了一声，常远摸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

    「……我办公室只有泡面，要吃吗？」

    于是两个人在顾恒办公室开始吃泡面。

    常远边吃边嫌弃，「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种东西，没想到我居然大中午吃泡面解决温饱问题。」

    顾恒用不惯泡面里附赠的叉子，自己找出一双筷子，瞥了眼埋头吃的正欢的人，「不想吃可以不吃啊。」

    常远护住自己的泡面，嘆口气，「唉，算了，有的吃总比饿着好。」

    「对了，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昨天也没听你说啊。」

 第44页

    「嗯，我也没想到事情居然解决的这么顺利。」

    两人吃完，顾恒指挥常远去开窗通风。

    常远摸摸自己的肚子，觉得好像没太吃饱。在沙发上躺下，「顾总，我要在这里睡觉！」

    顾恒看过去，常远手长脚长，沙发根本放不下他。指指身后的门，「里面有休息室，去那里睡。」

    常远立刻翻身起床，边打哈欠边向休息室走去。「你睡不睡？」

    常远问完就又想咬自己舌头，什么鬼，好像是邀请他一起睡一样。

    不过显然顾恒并没有想歪，正在开电脑，看了眼时间，「我不了，楚席等会过来。你自己定闹钟啊。」

    常远挥挥手表示知道了。推开休息室的门，发现里面布置很简单。一张单人床、还有一间洗手间，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

    常远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休息室这套被子也是松松软软的，常远不知道顾恒是怎么晒被子的。脑补了一番顾恒偷偷把被子拿去外边办公室晒的场景，常远捂着被子坏坏的笑了。

    后来楚席过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常远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距离下午上班只有不到十分钟，他连忙起床。穿鞋的时候发觉外边好像没什么动静。

    出去后发现顾恒果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常远没多想，直接推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姜萱的办公位就在顾恒办公室外，正在整理桌面上的资料。顾恒跟楚席出去了她是知道的，但并不知道里面还有人在。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常远突然有点尴尬，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直接说「我在里面睡觉。」好像不太好吧。

    姜萱是面上淡定，心里吶喊着，「天吶，这是办公室y吗！绝对是啊，看常远面带潮红的样子，绝对是顾总之前对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啊！！」

    常远觉得气氛有点诡异，感觉自己再不走就来不及上班了，连忙清了清嗓子，「姜秘书午好。」

    姜萱迅速露出亲切的微笑，「常先生好，您休息好了么？」

    常远胡乱点点头，抬脚就走，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姜秘书在某些方面和汪绵青很有点相像啊！

    常远等了一会儿电梯就开始不耐烦，想想自己部门就在下面两层，干脆就走了楼梯。

    将近上班的时间，大家基本都已经回到办公室，有一些踩着点的也在电梯里，安全通道的楼梯里并没有人。

    常远刚下了一层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下边传来明显的声音。声音不大，很奇特。

    常远停下脚步，想了想，然后突然脸红起来。以他从前流连花丛的经验来看，这是有人在接吻吧……

    第38章 春风满面

    这个时候再回去乘电梯时间也来不及了，常远拿出手机，装作低头看手机的样子，迅速的下楼。

    他一直没有抬头，但心思还是关注着那两个人。楼梯间里接吻的两人好像比他还大方或者是干脆没有发现他这么一大活人从上边下来，两人没有停下来，常远就伴随着那暧昧的声音匆匆忙忙下了楼。

    等到自己的楼层，踩着点跑回办公室。直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常远才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弱爆了，亏得以前还玩过混过，不就是办公室外楼梯间接吻么！人家那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他是紧张个什么劲。

    这么一回想，常远本来要拿水杯喝水的手突然就定在那里。他好像想起一件事，刚刚匆忙的眼角余光一瞥，那两个人……都是西装裤和衬衫……这是两个男人吧……

    常远喉结滑动，吞咽了一下自己的口水。脸开始红了起来。

    直到一个文件夹打在他头上才把他魂叫回来，常远抬头，发现是胡总监，立刻就进入工作状态。

    技术部最近赶的项目，这两天正卡在一个点上。胡总监和几个技术骨都焦躁了好几天，胡总监更甚，谁的程序做的不好立刻就是一顿骂。

    常远迅速把电脑解锁，给胡总监看自己上午做的东西。

    胡总监大致扫了扫，觉得没什么问题，把手里的文件夹丢在常远办公桌上。「今天下班之前把这个做出来。」

    说完就转身要走，然而他下一秒又硬生生转回了身子，眼睛盯着常远的电脑屏幕，「这个是什么？」

    常远被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连忙也看向屏幕，常远在脑子里迅速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做的并没有问题，而且后来调试的时候也是成功的啊……

    胡总监直接指指某处，「这个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常远被胡总监语气吓了一大跳，可是基于对自己做出的东西的信心，他还是开口争辩了一句，「胡总监，这个虽然没有按照一般的方法做，但也没有错吧。」

    胡总监皱紧了眉，语速很快很急，「不是说你做错了……」他眼光自然比常远高很多，几眼就看出来常远是怎么做的。「原来可以这样做……你是怎么想到的？」

    「……呃。」常远有点没反应过来，「就是，正常来说不是这么做，但这么做好像运转的时候会更快，而且和下一个程序的连接也更加好一点吧……」

    胡总监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喜色，他在常远肩上重重拍了拍，「做得好做得好。」

    连续两个做得好，这算是胡总监夸人的最高水准了。常远迷茫的看着胡总监大步走回自己办公室，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第45页

    难道自己的小机灵竟然给胡老大带来了灵感？

    常远觉得人生有点奇幻。

    胡总监立刻召集技术部所有人员开会，以往这样的会议常远他们几个实习生顶多就可以过去端茶倒水之类，今天常远却被胡总监的助理正式的邀请过去。

    胡总监在会上只是说了一下这一周工作的方向，针对烦恼了大家的那个技术难点重点分析，并没有提起常远。

    常远倒是并没有觉得什么，说到底他也没有做什么，还是胡总监自己善于观察而已。今天参加会议的各位，除了他自己，有一半是业内高手，大多数都比他厉害。他拿着笔记本把每个人的发言都记了下来，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些整理出一本心得笔记了。详细到连旁边做会议记录的姑娘都要看他的笔记两眼。

    技术部重新回归了紧张的加班生活。常远很快就解决了中午的时候胡总监交代下来的东西，这次不用他自己去要求，胡总监主动就把他叫了过去，就让他坐在胡总监旁边，偶尔从他这里那点文件出去给某个同事、偶尔被胡总监问上两句，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胡总监写代码、做程序。

    胡总监是箇中高手，写代码的速度简直飞起，常远看的眼花缭乱，心里仰慕之情滔滔不绝。

    直到自己手机响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胡总监停下动作，一脸严肃的提醒他。

    常远瞄了一眼，发现打电话的是顾恒。觉得在胡总监面前接电话有点不好意思，就跟胡总监示意了一下。

    「下班么？」

    常远看看时间，发现果然是要下班了，但是今天胡老大刚开完会，是一定要加班的。心里虽然觉得不能和顾恒一起回家有点遗憾，但是还是加班比较重要。

    「我今天要加班啊……」

    没想到那边顾恒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语气，「正好，我和楚席出去有点事，做好回来差不多你和绵青就下班了。到时候给你电话，接你们。」

    「好。」常远笑的很开心。顾恒来接，就意味着他不用开车了。常远和大部分男人都一样爱车，但他自己坐车的时候晕车，开车虽然不晕车但是也不习惯。

    想起昨晚顾恒还在发烧，常远在顾恒要挂电话之前又叫住他，「等等！你们今晚是要应酬吗？」

    顾恒那边似乎有点什么事情，先是离开话筒和别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声音才又大了起来，「算是吧，怎么？」

    「哦……那你尽量别喝酒了，还有，出去的时候带一件外套。只穿衬衫的话晚上会冷的。你昨晚就生病了！啊，对了，今天没有吃感冒要吧？我之前百度了一下，你吃了感冒药就千万不能喝酒啦。」

    顾恒居然很耐心的听他啰里啰嗦说完，听完了之后还莫名的心情好了很多，连声音也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你晚上先不要吃东西了，我让姜萱给你们技术部订了餐，等会外卖就送过去。多吃点，好好工作。」

    「好……那再见。」

    常远挂了电话，手机还在手里攥着。另一只手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胡老大正在收手机，看起来也是刚刚通了电话的样子。

    「小远啊，你等会出去告诉大家，晚上不用自己买东西了，顾总给我们部门订了外卖。」

    「恩！好。」顾恒真是好老闆，不知道有没有订我喜欢的东西。

    「小远……常远！」

    「在！」

    胡老大面无表情的盯着常远，「刚跟女朋友打电话了？」

    「啊？没有啊……」

    「那就是男朋友。」

    「……呃，真不是，我弟弟。」

    胡老大眼睛一眯，又仔细看了看，然后转身继续写代码。

    「春风满面的……骗谁呢。」

    常远「……」

    第39章 黑暗里的情动

    在胡总监办公室的时候，常远心里还有点担心，顾恒为了自己给部门加餐这算不算是假公济私呢。

    结果胡总监的工作告一段落，他的助理欣悦进来说外卖到了，连忙就放下键盘，伸了个懒腰。

    常远跟着胡总监身后，生怕外边的同事们把今晚的饭和他联繫起来，影响顾恒的形象就不好了。

    结果出去就看见几个姐姐边从袋子里拿出饭菜便笑着聊天。

    「虽然加班很辛苦，但几乎每次顾总和楚总都会给加餐，冲着好吃的我也能再工作五个小时！」

    「对呀，咱们两位老闆在这方面可真没的说，每次加餐的饭店都是我平时自己都捨不得去的。有时候还挺喜欢加班的，嘿嘿。」

    常远「……」

    好吧，自作多情了……常远有点郁闷，结果走近一看顾恒订的菜这一点郁闷就顿时不见了。

    嘿嘿，还是挺关心哥哥的嘛。差不多一半的东西都是我爱吃的啦。

    技术部的工作很辛苦，但部门里的氛围却是很好的。能进这个部门的人都是真心喜欢这个行业、这个工作。如今为了赶项目，大家累是累了些，但看着东西一点点从自己手里出来，这种感觉也是其他的东西替代不了的。

    常远在这里工作不到一周，但已经学会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让他现在再去回想一下以前过的那种「快乐」的生活，他也会感慨很多。

    在亿呈，他找回了自己。存在感也好，归属感也好，这种职场生活，是以前从没有经历过的。

 第46页

    顾恒订的外卖好吃，但大家还是很快的解决肚子问题，然后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工作。

    常远也刚刚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胡总监马上就跟过来。

    常远心里知道他们技术部第一人胡老大其实是个心肠好的面瘫，但看到胡总监那张严肃脸他还是不自觉的紧张。

    「下午我教你的都会了吗？」

    「……」常远飞快的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胡老大下午那段时间写的东西，「差不多了……」

    「那好。」胡总监递给他一个u盘，「剩下的部分你来完成。」

    常远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我好像不行……」

    自从来了技术部，见过这里很多同事大神手里的真功夫，常远就觉得自己真的差了很多。以前做的不过是细枝末节的部分，他作为实习生从来没有接触到项目的主要部分。

    「有什么不行的。」胡总监绷紧了脸，眉毛紧皱，「让你做你就做，不行再改。」

    既然胡总监都这么说了，常远也不是胆小的人。伸手接过u盘，胡总监脸上难得露出笑脸。

    「好好做，我看好你啊。」

    胡总监这么一鼓励，常远顿时觉得信心倍增。憋着一股劲儿坐在电脑前连续打了三个多小时的键盘。写完之后常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竟然真的就完成了。

    常远调出程序进行调试，觉得有点紧张。这是来到亿呈之后第一次独立完成对于他来说很有难度的任务。

    直到调试成功，常远才长舒一口气。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这个时候才觉得手腕酸疼。

    常远在座位上歇了一会，一遍遍看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自我欣赏了一会儿，常远才后知后觉发现放在旁边的手机的呼吸灯亮着。

    半个小时前顾恒发过来一条简讯。

    常远连忙打开，果然，顾恒说已经在公司了，等他加完班直接上来就行。

    常远心里哀嘆一声，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他居然放了老闆的鸽子。连忙把做好的程序拷出来，准备送去给胡总监。

    胡总监本来是在电脑前工作，看见他进来就放下滑鼠，直接向常远伸出手。

    常远把u盘放到他手上，还没来得及客套两句，胡总监已经熟门熟路的把u盘插到电脑上开始检查了。

    常远心里着急，想着快点上去找顾恒。一般来说只要调试没问题就可以了，但胡总监偏偏检查得很仔细。常远开始还有点想催促的意思，后来见胡总监脸色越来越严肃，即使对自己很有信心也不免紧张起来。

    「唉……」总算看完了，但胡总监意味不明的嘆了一口气，然后就盯着常远看。

    「……总监……有什么问题么？」

    胡总监皱着眉，满脸郁闷，「没问题，就是没问题才是有问题啊……早知道下午就不让你看我写代码了，你看你写出来的，和你之前写那份不太一样啊……」

    「这个……」常远想解释，胡总监挥挥手打断，「没事，这个算是我的失误。来，这个……」

    边说边从电脑里找出个文档来，「你邮箱多少？」

    得到常远邮箱后，胡总监迅速把文档发给他。「你基础差，要自己回去多补补。这些书呢，我觉得还是很有用的，你看看。今晚就这样吧，可以下班了。」

    常远虽然不是很明白胡总监之前那些话的意思，但是后面还是听懂了的。连忙道谢。

    胡总监意兴阑珊的挥挥手示意他下班，自己又继续在电脑前奋战。常远在心里默默给胡老大喊了声加油，然后动作迅速的推门离开回到自己座位拿好手机钱包钥匙，跟还在加班的几位同事前辈再见，然后就兴沖沖的大步离开。

    这个时间写字楼里的人已经很少了，这一层除了技术部还亮着灯，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常远摸着黑穿过走廊站到电梯前，他平时是有点怕黑的，但今天也不知怎么了，大晚上一个人坐电梯心里竟然也没什么感觉。下电梯的时候还冲着电梯门比了个剪刀手。

    姜萱早就下班了，亿呈四层只有顾恒和汪绵青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常远下意识就敛着呼吸，放轻了脚步。

    隔着一道调光玻璃墙，常远看不清里面的顾恒。

    常远没有敲门，推门的手心似乎都有了一点汗意。进去了才发现，办公室的灯光调的有点暗，顾恒的西装就脱在办公桌上，他本人却安静在在沙发上熟睡。

    常远突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

    第40章 当讲不当讲

    平时明亮的办公室此时只用着一半的灯光，在这典型现代性冷淡风格的室内，竟然也硬生生营造出一种暧昧的气氛。

    顾恒歪在沙发上。他太高，双人沙发根本放不下，一双长腿大半都在沙发外。可他睡得如此安稳，一只手搭在自己眼睛上，稍微遮挡了光。落在常远视线里的，就是挺直的鼻樑和微抿的嘴唇。

    常远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他如今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顾恒的身边，一只手正停在空中，方向……是顾恒的脸。

    常远在那一瞬间心跳加速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微微皱着眉，似乎对于自己这样的姿势、接下来要做出的动作都有点迷茫。

 第47页

    常远咬咬嘴唇……可是……自己弟弟……摸一摸也不算什么吧。

    常远给心里给自己打气，终于下定决心要碰一下。伸出去的手就一点点向顾恒的方向移动位置。距离在一点点缩短，到了最后，甚至常远的指尖已经感觉到顾恒呼吸。

    常远的指尖已经开始细微的颤抖，他屏住呼吸。只要再往前一点，一点点，就可以碰到了。

    可是突然，常远听到办公室外的脚步声。

    他心里一惊，吓得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手，一巴掌就轻轻拍在了顾恒脸上……

    顾恒几乎瞬间就醒了过来。

    「咳——」常远清清嗓子，对上顾恒的眼神，有点心虚。「那个……我就是想叫醒你……绵青应该也要下班了吧，呵呵。」

    顾恒明显一脸不信的样子，但也没有追究。他是总觉得常远就是这么一副样子，没准刚刚就研究怎么揍自己呢。

    门口已经响起了敲门声，常远努力要证明自己刚刚说的话没错，连忙过去开门，「你看，绵青都过来了。」

    汪绵青工作了一天，此时居然还精神奕奕，脸上的淡妆依旧精緻清爽。常远跟她对视了一眼，立刻就想起来早上有点尴尬的事情，脸上的热度开始升温。

    汪绵青打量了他一眼，又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后边拿外套的顾恒，眯着眼笑了。伸手去捏常远的脸，「刚刚干什么啦，脸红什么呢？」

    常远偏头想躲开，没想到顾恒已经走到他身后，他这么一后仰就直接碰到顾恒的下巴。顾恒一手托住常远的头，另一只手轻轻拍掉汪绵青想要继续捏常远的手。

    「这么大的人了，注意影响。」顾恒皱眉对汪绵青说。

    汪绵青不恼，反而向常远眨了眨眼。常远一下子就想起来之前绵青说什么，她这么对他的脸顾恒回来会生气的话。

    常远冲着绵青嘿嘿一笑，然后躲在顾恒身后，抓着顾恒的手臂，探出头就沖汪绵青挑衅的一笑。

    汪绵青不吃他这一套，回身向电梯走去，边走边哀嘆，「果然是儿大不中留啊，前几天跟我混的多熟啊，这表弟一回来就合起伙来欺负人啦。」

    常远笑的就更厉害了，没出声，但顾恒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颤抖。

    顾恒无语，「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快六十岁的人了，别像小孩子一样好吧。」

    三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地下车库，一上车常远就没了声音。车开出去没多久，汪绵青把手机收起来。看了看前边的副驾驶。

    「睡了？」

    顾恒看也没看常远那边，就带着笑意的回道，「嗯。上车就睡，停车就醒。也是一项技能了。」

    汪绵青轻轻笑了。放松的靠在靠背上，「对了，你那边事情处理好了？」

    顾恒今晚和楚席请几个人吃了顿饭，燕龙山那边的事情也算是有着落了。

    他此时心情正好，「嗯，之前那个设计师助理拿出来的证据帮了大忙，楚席在这边也活动了一下，今晚事情谈的差不多。燕龙山那边设计师助理给出一个补救的方案，施工单位负责补救工作。抓紧时间，一个月后还是赶得上那边的开启活动的。」

    汪绵青若有所思，「设计师怎么办？」

    顾恒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明显的冷意。「出国旅游又不是移民，早晚会回来。证据确凿，他只要一回国法院传票就到。」

    可以想像，不管官司输赢，作为建筑设计师被合作方告上法庭，故意设计有问题的图纸出来。这个人以后的职业生涯也就到头了。

    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

    汪绵青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并没有在那个设计师身上浪费心思。她提出一个问题。

    「一个设计师，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功夫、用这么大代价来对付我们亿呈？」

    顾恒抿抿唇，「自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汪绵青就没有再问下去。如果可以说，顾恒自然不会瞒着她，如果顾恒没说，只能说明这件事的真相……还不能宣之于口。

    果然，顾恒半晌之后才继续道，「大概一周的时间，我不告诉你你也会猜到了。」

    「公司里最近怎么样？」

    汪绵青挑眉，瞬间就显露出她这么多年在职场上打拼下来的凌厉气场，「不过那几个人罢了，翻不了什么风浪。」

    顾恒这次是真心的笑了，「我和楚席不在，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本职工作嘛。记得给我加薪就好，顾总！」

    顾恒没提楚老爷子塞进来的那两个人，汪绵青也心知肚明没有提。

    既然这样，那就和普通高管没什么区别。自然也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两人一时之间就没再说话，前方一个黄灯，顾恒在线前剎住了车。副驾驶的常远在睡梦中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

    顾恒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动静就又转过去。

    反倒是后座上的汪绵青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轻笑出声。

    顾恒眼神转向后视镜，「怎么？」

    汪绵青抿唇笑的正欢，见他问话，更是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顾恒无语，眼看着变绿灯了，重新挂挡起步。

    「说起来，今天早上发生一件事啊……顾总，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41章 看他看入迷

    「说。」顾恒挑眉。

 第48页

    汪绵青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一脸严肃道，「小远远好像新买了一件睡衣。」

    「……怎么了？」顾恒没明白汪绵青要表达的意思。

    「纯黑色的，系带v领，不过好像有点大，我看差不多是你穿的尺码吧。」

    「……」话说到这里顾恒差不多就明白了。

    「可能他自己的洗了没干。」顾恒声音依旧淡定。

    汪绵青这个时候倒真正经起来，连说话声音都放轻很多。「常远挺好的。你之前说他不务正业，我看他在公司这周很努力啊。」她说着说着就想起来昨天常远在厨房那番话。

    顾恒缓缓开进车库，找到自己的停车位，停好车了之后才看了常远一眼。

    「是挺好的。」

    没等顾恒叫他，常远自己就醒过来了，先是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下外面，「到家了啊。」

    常远迷迷糊糊的下了车，也就没注意到身后顾恒看向他的含着探究的眼神。

    一路上睡过来的常远回到家里就精神起来。先换了鞋子，回身问身后的两人要不要吃夜宵。

    汪绵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摇头，「不行，这两天被你各种投喂，我都胖了，不吃不吃。」

    常远看向顾恒。

    顾恒却没有看向他。淡淡的说了声「不用。」就提起行李箱回了自己房间。

    常远这个时候还没觉得哪里不对。本来觉得自己有点饿，但另外两个人都不吃，他也就不想再进厨房了。

    常远也回了自己房间，先脱下衬衫西裤，然后拿着睡衣进了洗手间。

    洗完澡出来，他总算觉得放松了很多，今天白天他的工作量差不多是最多的一天的。不过常远心里明白，以后只会越来越忙，但这种忙碌对于此时的他还是很有新鲜感的。

    「加班」一词从前是和他不沾边的。以前嘛，每到晚上八点以后，那才是常远一天里的高潮时段。通常就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泡吧唱歌什么的。

    现在想想，有什么呢？也挺没意思的。亏他还那样子过了好几年，还不如写写代码有成就感。

    常远回到房间开始查看胡总监发给他的邮件，打开之后果然都是很专业的书单。常远一边看一边用手机在亚马逊上下单。

    之前部门的梦香姐推荐给他那些书只差一点没看完，常远从书架上抽出书，突然又觉得不太想看。

    他倒在自己的床上，在自己单人床上滚了两圈。

    昨天睡了顾恒的床……果然还是大床更舒服啊……

    常远嘿嘿一笑，拿着书去敲顾恒房门。

    顾恒感冒还没太好利落，晚上刚应酬完，正处于身体疲惫但精神亢奋的时候。进了自己的卧室把行李箱收拾好，回头看见床单被单都是新换的，就又想起汪绵青说的那些话。

    绵青虽然会时常和他开玩笑，但这种事情要不是感觉到什么，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顾恒站在床前，面对着散发着阳光气息的新被单，脸色有点难看。

    直到身后传来敲门声，开了门发现是常远，顾恒的神色就更加意味深长了。

    常远终于注意到他的眼神，本来兴致很高突然就有点尴尬。

    「呃……那个你感冒好了么？」常远不敢跟顾恒对视，眼神飘到一边的床上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还没有解释……「呃，昨天在你这里跑步……」常远指指顾恒身后的跑步机，「就，出汗了嘛，蹭到你被子上才给你换下来洗了的……」

    顾恒轻笑，「有事情？」

    「……我想跑步……哎我说你这跑步机能不能放在别的屋子里呀，每次想用都要来你这里，挺不方便的呀……万一不小心躺下来，还要再给你洗床单啊……」

    顾恒淡定的戳破他的藉口，「你刚洗完澡……穿睡衣来跑步？」

    常远脸上爆红，低着头觉得自己刚刚简直就是傻得莫名其妙。还好顾恒只是饶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追问就转身回了房间，并且没有关上房门。

    常远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跟了进去。

    顾恒已经换上了平常运动时候的衣服，上身穿着深灰色的短袖，下身是运动短裤。他自顾自站在跑步机旁做准备活动，看也没看暗搓搓跟进来的常远一眼。

    不过这样常远也自在很多，开始的时候还是拘谨的坐在床边，装模作样的看书。等顾恒开始跑步了，就上了床，背靠着床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书。

    房间里一时静默。

    顾恒很明显是经常锻鍊的人，身高一米八六，平时看起来并不健壮。但此时脱了经常穿在身上的西装，很明显看出他手臂腿部形状优美又隐藏爆发力的肌肉。

    常远的视线偶尔从书中移开，转到顾恒身上。

    常远从没有见过还有谁能连跑步都这么好看。对比昨天自己跑步时的状态，顾恒节奏稳但不失速度，呼吸平缓，一点都没有他昨天那样喘成……狗……常远在心里鄙视一番自己。

    没多久再转过去看的时候，顾恒的鬓间已经开始出汗，然后一点点……下颚、耳后都明显开始有了汗珠。随着他的动作，一滴汗从鬓间滑落……滑过稜角分明的脸庞，在下巴处打着转……然后终于滴落下来，掉在了顾恒的前襟处，很快将那里渲染出一片深色的轮廓。

    放下了在外边温和示人的形象，运动中的顾恒浑身上下散发着纯男性的气息，看起来更富有攻击力……也更迷人……

 第49页

    常远趴在床上，书被他压在胳膊下，他自己枕着胳膊，一脸专注的看着顾恒。

    顾恒很想当做不知道身后人的目光，但眼前的玻璃很忠诚而且尽责的映出卧室里的景象。

    顾恒在心里嘆口气，按下跑步机的按钮，停了下来。

    回过神发现常远竟然还保持这那个姿势，顾恒皱眉，拿起搭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随手一甩……

    毛巾准确无误的落在常远的脸上。

    瞬间，一股属于顾恒的气息包围了他，有点热、有点咸……顺着他的呼吸钻进肺部……常远脸上又红起来……

    我这大概是醉了吧……他这样想。

    第42章 拨云分雾

    第二天常远从床上醒来之后，又忍不住想起前一天晚上的事，然后又忍不住脸红起来。

    当时他突然从床上跳起来，把顾恒扔过来的毛巾带在了地上，然后就匆匆忙忙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那本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得到关注的书则可怜兮兮的被遗落在顾恒的床上。

    常远呻吟了一声，把脸埋在被子里。他之所以那么落荒而逃……是因为……因为，他竟然不小心有反应了……

    常远此时简直想把自己拍死，完全不懂自己当时是怎么沉迷顾恒美色的。他翻了个身，又突然顿住。然后撩起被子向下身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到底什么情况啊。难道是最近太久没有解决么……

    常远一边苦恼的换衣服换床单，一边给自己找了一个看上去很正常的理由。

    顾恒前一个晚上从浴室出来，看着床上落下来的书若有所思。第二天一早起来，发现常远并没有出来做早餐。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平底锅里的煎蛋摊成一个完美的椭圆形，下面已经熟了，上边的蛋黄还是微微凝结的状态，顾恒毫不犹豫的翻了个面。

    他和常远都不喜欢半熟的煎蛋。

    想到常远，顾恒手里一顿。

    一面觉得绵青可能是想错了、一面又觉得常远的表现确实有点……耐人寻味……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笑出来。

    毕竟常远是个好看的人，好看的人犯起蠢来也是一样的可爱。

    常远暗搓搓的抱着床单去洗手间，还以为这个时间没人出来，结果一下子撞见端着煎蛋去餐厅的顾恒。

    常远……

    几乎下一秒，汪绵青的房间传来动静，收拾好的美人出现在常远的视线里。

    常远：近日倒霉……不适合做亏心事。

    常远迅速钻到洗手间，拉门被他匆忙的用力一关，发出砰的一声声响。和他想像中不一样的是，外边的两人并没有笑他的意思。

    汪绵青一脸严肃看向顾恒。

    顾恒看似淡定的继续自己的动作，把煎蛋盘子放在桌上。抬头对上汪绵青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

    沉默而沉重的气氛在常远从洗手间的拉门缝隙里探出头时消失。

    常远假装满不在乎的坐下，伸手夹起煎蛋咬了一口，「最近工作好累啊。」

    他的潜台词是没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不过碍于汪绵青也在，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在座的其他两位是什么人物，自然是秒懂常远的意思。汪绵青低头笑了一下不做反应，顾恒倒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附和。然后还一本正经的跟汪绵青说，「你最近加班太多了，以后回家就不要工作了。」

    三人吃好又是一起去公司。

    和家里相比轻松的状态不同，一进公司三人都不自觉让自己紧张起来。连常远都把腰杆儿挺直，脸上一副谦逊礼貌的样子。

    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亿呈的工作还是和从前一样，忙碌中带着其他事情无法代替的满足感。

    但对于常远自己来说，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悄悄发生变化。

    他在亿呈的每一天都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他可以学到更多东西，接触到不同的人和事情。他可以坐在办公室里在电脑前创造自己的价值。他不用在老妈打来电话的时候因为心虚而不敢接，他也不会在晚上寻寻摸摸的要去那些夜店玩。

    他开始为一点自己不会的东西努力寻找答案，开始从前想也不会想的那种抱着书入眠的生活。他把自己完全过成了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人。而这一切，当然要感谢顾恒。

    这个表弟在他心里的形象突然变得高不可攀，他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幸运，可以有这样的弟弟。顾恒不嫌弃他，不会对他失望，他一点点教他做一个成熟的男人。尽管他才是哥哥。

    常远开始和顾恒亲近。

    每天中午他要去四层找顾恒，要在顾恒的休息室里午睡。晚上要看着顾恒跑步，自己的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书。

    这些改变，常远不知道好还是不好。但做这些事的时候，他觉得很高兴，那便做了。

    哥哥和弟弟亲近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

    半个月之后，汪绵青终于知道了燕龙山项目的结果。

    那位名不副实的设计师在一周前回国的下一刻就被控制住，他们亿呈精心准备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打赢了官司。

    a市也发生了大事。

    原大型国企鹏程钢铁公司的董事长涉嫌受贿被检察院立案调查，而之前一直被严密监视的秦家几乎立刻就解除了一切调查。排名仅在鹏程钢铁公司之后的秦氏公司一跃成为a市乃至华北地区第二的公司。秦锋在一切落定之后去了南方的某县城做县委书记。

 第50页

    秦家水涨船高，秦世安也一扫之前的阴郁，春风得意马蹄疾，重新成为a市大大小小高档娱乐场所的座上宾。

    汪绵青是一个纯粹在商场里打拼的专业人士，但也从这一系列变化里嗅到一点暗藏的政治斗争。

    那名设计师无缘无故开罪他们亿呈，现在看来，背后也是那鹏程董事长的收益。

    鹏程董事长私人也参与了燕龙山项目。

    那这位董事长从高位下马的背后，自然也少不了秦家和楚家的「作为。」

    事情的真相开始浮出水面。楚席和顾恒都长出一口气。随后秦氏再上一个项目里追加的一比投资更是让两人安心。

    楚家出力保秦家起码在现在看来并没有错。

    至于以后，就要看秦家，或者明白一点，秦锋——那位秦老爷子之前的秘书，如今的义子，到底会不会在政界给他们争口气了。

    显然这些不是顾恒楚席两人该操心的事。

    他俩此时难得的在楚席办公室，对坐在沙发两端，手中高脚杯对碰，然后默契的轻笑，再同时品了品楚席珍藏很久的好酒。

    这半个月来两人几乎是绷紧脑中的一根弦，终于把那个幕后黑手拉下马。直到这个时候，才能放松下来。

    顾恒放下手中的杯子，「下周燕龙山那边剪彩，你去吧。」

    楚席摇头，「没兴趣，我要给自己放个年假。」

    「……老闆，你是没有年假的人，不要妄想了。而且，这次的事情楚哥帮了不少忙，你们一起去，也算是度假……」

    第43章 莫名冷战

    「好吧。」楚席点头，「这次是应该好好谢谢我哥，改天一起出来吃饭？」

    顾恒贊同。

    「说起来，你那个表哥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吧，老胡说进步挺大，挺喜欢他的。」

    「哦……那你呢？」

    顾恒挑眉，假装听不懂，「我怎样？我也不懂技术部的事情。」何况，他最近在尽力躲着常远。

    楚席嗤笑一声，「行啦，你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记得之前长歌有个男孩对你很有意思啊……不然过两天咱再去长歌吃饭？」

    这次顾恒倒是很痛快的答应了，楚席反倒有点不敢相信。顾恒放下酒杯就要走，楚席跟在他后边追问个不停。

    「唉，你真对那个小男孩有意思啊？」

    「人家也没比你小几岁……别小男孩小男孩的叫了。」

    「不是……行行行，叫什么都行，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不是有意思……是相比于另一个人，还是这个比较合适吧……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楚席办公室才发现，常远和姜萱就在顾恒办公室门口站着。刚刚楚席说话并没有避讳谁，声音不小……这显然是听到了。

    常远应该是刚刚跟姜萱聊天，此时笑容僵在脸上。顾恒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了看手錶，常远的午睡时间。

    楚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觉得有点尴尬，假模假样咳了一声，说了句「我先下去了。」就大步离开了。

    顾恒面色如常跟两人打招呼，自己推开办公室的门，对身后的常远说，「进来吧，我等会和楚席出门。你自己注意时间。」话听起来和之前并无不同，但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常远一眼。

    常远觉得莫名的委屈，但还是记得先和姜萱打了招呼才跟着顾恒进了办公室。

    可是顾恒进去也只是回到办公桌那里拿走了自己的东西，然后立刻离开。

    常远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只觉得心脏的地方隐隐作痛。几乎把持不住的伸手去拉住顾恒，问他……

    问他什么呢……

    能问为什么最近一直在躲着他么？只要他上来，顾恒一定是找机会出去，再也没有第一天的时候，他在休息室睡觉，顾恒在外边办公室看资料的情况出现了。

    可他没办法问出口。

    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常远身体一颤。明白顾恒这是又走了。常远眼圈霎时红了起来。他没有进休息室，等了一会儿，觉得顾恒已经下楼了也转身出去了。

    外边姜萱还没走，看见他进去没多久又出来有点诧异，抬头见常远本来就白嫩的脸上，眼眶红的很明显，心里就一阵心疼。

    「常远？今天怎么没睡就出来了？」啊啊啊，顾总一定是和可爱的小远远吵架了，真是的，刚刚走的那么干脆，瞧把我们小远远委屈的。

    常远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人，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突然想起来上午还有工作没做完……」

    姜萱心里这个心疼，第一次在心里开始吐槽自家顾总，怎么对员工这么好，在家里这么欺负自家受。

    「那个，你没睡觉可能不太精神，去洗个脸吧。」

    常远站到洗手间镜子前，被明亮的灯光一照，镜子里的人眼睛红的特别明显。才明白姜萱的好意。

    常远胡乱洗了把脸，然后把双手放在水龙头下任水流刷过他的手心。

    他不知道顾恒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兄弟而已，不过就是……没怎么亲近而已。有什么好委屈的呢。之前初中的时候被顾恒揍成那个样子，他还不是一样的嬉皮笑脸。现在顾恒没打他没骂他……他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第51页

    常远关了水龙头，把湿淋淋的手拿开，手心变得和水温一样冰凉。

    他有点颓唐和无奈的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用冰冰的手去捂自己的眼睛。

    怎么办……可是就是很难受啊……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想要去亲近一个人，这个人对他太好了……好到他简直觉得顾恒无所不能，无处不好。

    常远没有颓废太久，几乎是回到办公室的一瞬间就把自己调整到工作状态。

    技术部的几个实习生，包括常远在内都已经熟悉了技术部的工作和人事，前辈们对他们几个实习生很是照顾。常远估计，等过了实习期，那几个大学生也会转正的吧，虽然他们如今才大四，但也差不多毕业。

    有时候常远看人家几个青春年少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每天精神奕奕的来上班，还会觉得羡慕。自己刚毕业的时候什么样子，真的是没法对比。

    但今天常远似乎心情很低落，虽然外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沉默了很多。几乎一个中午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敲键盘。下午上班没多久，技术部的几个姐姐招呼着要定下午茶，问常远要不要的时候问了几遍都没人回应。

    坐在他对面的陈梦香就起身看过来一眼，笑着玩笑道，「常远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啦，怎么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常远这个时候才听到有人跟他说话，但他刚刚并没有听清，很是不好意思的沖陈梦香笑笑。

    陈梦香示意那个订下午茶的同事不用管常远，然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姐姐跟你说哈，她生气呢你就哄着点，反正以后都是你媳妇儿，宠她又怎么了，你说是吧？」梦香心里早就认定常远是顾恒顾总的人，所以嘴上调侃着女朋友什么的，心里却在偷笑。

    常远……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可是对上陈梦香亮晶晶的眼睛，常远实在不好意思问上一句「您刚刚说了什么」，只好胡乱的点点头。看着梦香姐心满意足的坐回去，才长舒一口气……以前没觉得，自从来了a市后，他怎么觉得女孩子都有点可怕呢……

    常远连续敲了两个多小时的键盘，这个时候觉得手有点酸。便拿起一边的水杯准备喝水，侧过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出现一个人头……

    常远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摔出去，定定神再看过去才发现是邻座的男孩。技术部的实习生之一，也是a大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叫做穆光。

    第44章 你跟我一样

    穆光本就年纪不大，又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又白又嫩，眼睛又黑又圆。技术部上上下下的女孩子都很喜欢他。

    穆光本就坐在常远旁边的座位，此时把头凑过来，一张漂亮的脸就在常远眼前。

    「远哥，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啊？」穆光觉得他们都是实习生，又年纪相差不大，平时就很喜欢和常远聊天什么的。刚从校园里出来的孩子，说话并没有什么避讳，觉得和常远关系不错也就这样问了。

    常远虽然没有生气的意思，但多少有点尴尬。一是他这么大年纪了却没有女朋友好像有点奇怪，二是自己今天情绪不好完全跟那个莫须有的女朋友没有半点关系。

    「呃……我还没有。」

    穆光听了这话眼睛就亮了，很兴奋的回道，「我就知道！我之前就觉得你跟我一样……」

    但是他话没说完就被他后边的人捂住了嘴拉回到自己位子。穆光似乎有点不甘心还在继续挣扎，但到底不敌身后人的力气，很快就蔫蔫的回去埋头在电脑前。

    常远看向穆光身后的梁元涵。

    同样是来实习生大四学生，但和穆光一点都不一样，浑身一股成熟的气息，看上去比常远还要稳重。听说技术也是很好，经常被胡老大夸奖。

    梁元涵代替穆光道歉，「不好意思，远哥。小穆他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的。」

    梁元涵淡淡点点头，没回到自己座位上，而是继续在穆光那里，弯下腰凑在穆光耳边说些什么。

    常远听得邻桌传来零零碎碎的声音，看着穆光红着脸跟梁元涵说话。突然就有点羡慕。

    人家同学感情还这么好呢……他跟顾……想到一半，常远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太患得患失了，一点都不像东北爷们儿。

    常远轻哼一声，喝口水后摒除杂念继续手头的工作。

    然而等到常远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接到来自汪绵青和顾恒的两条简讯，心情就再度低落起来。

    汪绵青忙了半个多月，总算是把该做的工作做的差不多，燕龙山项目落实，下周就开始启动，预计未来一年里初始投资会陆陆续续的收回，和秦氏的合作再一次打到和谐的顶点。公司里上上下下的高管的作为也在她心里。如今顾恒都说让她放松放松，她自己也觉得可以不必绷得太紧。所以下午接到当初在大学里相处的很好的、如今也在a市工作的几个同学的电话，决定晚上和她们几个找个地方聚一聚。

    常远看到汪绵青的简讯，还没觉得什么。绵青工作太辛苦了，他看着都觉得累，一个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身体的。所以立刻给汪绵青回了句「好好玩」也就放在一边了。

    然而紧接着又有一条简讯进来，常远看着手机上的「顾小恒」心里就一颤，飞快的点开简讯，才发现，其内容和上一条绵青发过来的也没差多少。

 第52页

    「晚上和楚席出去，你自己回吧。」

    常远觉得郁闷，但又觉得这郁闷不知从何而来。于是戳了戳手机，发过去一个「知道了。」就再无下话。

    这晚常远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最后大家都走光了，想来最后一个离开的胡总监出了自己办公室还被外边盯着电脑的常远吓了一跳。

    胡总监走过去，颇觉欣慰，一巴掌打到常远后脑上，「好小子，今天倒是很用功嘛。」

    常远觉得有点委屈，自己也是天天加班的人，怎么就今天被夸了一句呢。

    胡总监示意他关了电脑，「你是还不错，但看看这整个部门，哪个比你做的差？别的就不说了，穆光梁元涵两人，和你一样都是实习生，但每晚都要比你晚下班。」

    常远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在胡总监身后出了门。「这样啊……嘿嘿，那我以后会向那两位小朋友学习的！一定不辜负胡老大您的期望！」小学生挂在嘴边的宣言常远说出来脸不红气不喘，胡总监回头看他一眼，笑了。

    「你也挺好的，有的时候挺有想法，不过大部分……

    常远有点开心，没想到今天加班能得到胡老大这么一番夸奖，「大部分怎么样啊？」

    「大部分的时候还是太拘泥形式。」

    常远……

    「而且基础不牢靠，我给你的书单你看了么？」

    常远连忙点头。

    「光看没用，还得记下来，光记下来也没用，还要自己会应用……」

    常远觉得胡总监说的很有道理，跟在胡总监身后边走路边认真听教诲边点头。但等两人都到了一楼，胡总监还在说，而且话题还越扯越远……常远终于有点hold不住了，心里有一个猜测。

    他开口打断胡总监的话，「胡老大，您工作这么辛苦，每天回去这么晚，嫂子不会生气么？」

    胡总监果然立刻由容光焕发变成了满脸忧郁，摆摆手，「哪有什么嫂子，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常远一边在心里同情了一番胡总监，一边忍不住为自己点赞。果然就是这样，长期单身技术宅果然会有婆妈属性啊。

    常远纯粹是习惯的跟着胡总监乘电梯到了车库，等出了电梯门才反应过来，今晚顾恒把车开走了……公司的车他没有钥匙，而且估计被绵青开走了……他应该出去打车的……

    胡总监走了两步发现常远没有跟上来，回头问他，「怎么了？」

    常远不好解释……想了想只好说：「呃，忘记早上没开车过来了。」

    「来吧，我送你。」

    常远瞬间觉得胡老大宅男形象高大起来，这个点打车有多难他可是一清二楚，打车费估计都比今天一天赚的工资多了。

    常远立刻屁颠屁颠跟上去，嘴上还要客气，「那多不好意思，真是麻烦您了啊。那个，也不知道顺不顺路。」

    胡总监不管他口是心非，抬手按下遥控，旁边一台别克配合的解了锁。

    「有什么顺不顺路，我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回家是早是晚也没人管。」

    结果很凑巧的，顾恒家和胡总监家是一个方向，而且顾恒家里还更近一些。常远知道后总算心安一点，虽然搭胡总监的顺风车对他来说很方便，但如果真是两个方向，常远还是会自己打车。

    第45章 他都有了女朋友

    胡总监的车是别克昂科威，相比于顾恒的帕萨特来说，车内空间更大，坐在副驾驶上的视野更开阔一点。虽然大晚上并没有什么可看的，但常远这个晕车体质还是觉得舒服很多。

    胡总监胡克是技术部的顶樑柱，常远之前很怕他，但后来几次接触发现这位总监并没有坏脾气。相反，如果你的工作做的让他满意，他对你也会不吝惜夸赞和鼓励。如果是私下交流就更亲切了。

    此时常远坐着胡克的车，就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常远不好意思在车上睡觉，两人就一直在聊天。

    出乎常远意料，胡克虽然大他好几岁，两人竟然颇有共同话题。常远聊着聊着就有点放肆了，不刻意维持在公司里那种谦逊有礼的形象，说话开始随意起来，像是从前和朋友侃大山时的感觉。

    胡克并没有什么介意的反应，反而对常远这个状态更加欣赏。

    直到胡克的车停在了顾恒家小区外，两人才堪堪结束讨论起兴的话题。

    常远下了车，有点不好意思，「胡总监，这么晚就不请你上去坐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胡克有点遗憾，「行，走了！对了。你今天下午交上来的有点问题，明天公司再说，你重新做一下。」

    常远见他瞬间从知心朋友切换成敬业总监，转换毫不费力，颇有些佩服。

    看着胡克的别克消失在视线里，常远才转身回家。

    一到家，这种家里没人的感觉顿时就显现出来。屋子里一片漆黑，常远伸手开了灯，却对这空荡荡的屋子不知所措。

    坏情绪来的如此突然，把刚刚和胡总监一起谈天说地的好心情全部破坏。

    常远随手把钥匙扔在鞋柜上，懒洋洋的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躺下。

    此时不想动脑，常远想去跑会步，换了衣服走到了顾恒卧室门前，一只手都已经搭上门把手，突然有点后悔。

    最近顾恒明显是在躲着他，他不知道顾恒什么意思，猜想大概是终于开始讨厌他了。

 第53页

    如果这样的话，他还去顾恒房间是不是不太好……

    常远把手缩回来。可是一低头看见自己一身宽松的运动打扮，觉得都准备好了临阵脱逃岂不是很怂。反正顾恒和绵青都不在家，他跑一会儿就走也不会有人知道。

    心一横，常远伸手推开门。

    顾恒的房间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干净又整洁。

    常远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会儿，不知道这个运动是不是很心情有关系，他今天跑了十几分钟就开始觉得腿软。又坚持了两分钟就觉得真不行了，只好按停了跑步机。

    常远没敢用顾恒的毛巾擦汗，就坐在地上歇着。歇的差不多挣扎着去洗了澡。再出来准备睡觉了，却发现手机不见了。

    常远在自己卧室和客厅找了半天没找到，连洗手间都翻了一遍，然后才想起来可能是跑步之前随手放在了顾恒床上。

    连忙进去找，他想的没错，手机就放在顾恒床边，呼吸灯还一闪一闪亮着。

    常远随手点开，发现既不是顾恒也不是汪绵青的消息，心里刚浮上点失望，就发现是他们沉寂很久的大学寝室qq群。

    说起来大学毕业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寝室几人却没什么机会聚个餐。他们大学不怎么样，但常远这帮同寝的室友兼兄弟，却一个个都混的不懒。

    常远开始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不知不觉又重新坐在顾恒床上。

    寝室一共四个人，常远排在最后一个。老大是当年的学霸，常年院里第一名，各种奖学金收揽者。即使是在常远念的那种三流大学里，也是老师的宠儿。大四那边考上了a市一所很不错大学的研究生，这个消息方年也是震惊了整个学校。老大更是被各个老师当做典型。如今研究生毕业顺利进入某大型公司做it。

    老二老三当年关系最好，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家里条件都很不错。尤其是老二，本就是a市的高干子弟，不知道为什么大学跑到他们东北体验生活。

    老二老三毕业后连工作也一直在一起，前两年老二家里找关系把两人调到a市。

    阴差阳错，当年东北某个学校的某个寝室里的四个人，如今竟然都在a市讨生活。现在另外三个人一直在说找个时间出来聚聚。

    「没想到咱们居然能在一个城市工作，对了，老四怎么还没出来？」老大问。

    「老四你还不知道，这个时间说不准去哪里玩了，估计手机都不知道丢哪里了哈哈。」

    回话的是老三。老三刚说完，老二就接口，「别乱说，小四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之前不是说新工作要经常加班。」

    没想到老二在大学的时候脾气那叫一个暴躁，如今竟然沉稳了许多，还能帮着他说话。

    常远嘿嘿一笑，不准备在群里冒泡，摸摸窥屏看他们几个聊天。

    话题很快就从常远身上转到了其他，后来老三突然问了一句，「说起来，老大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上次看见你和嫂子那么恩爱，还以为好事将近啦。」

    嗯？老大居然有女朋友了……他都不知道。

    谈了恋爱的人果然不一样，向来严肃的学霸老大居然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快了快了，新房装修好就准备结婚，到时候你们都要来啊！」

    老二发了一个祝福的表情。老三紧跟着发了一个一样的，常远跟在他们后边点了+1

    。老三似乎没注意，直接开玩笑道，「去是肯定要去的，不过呢，红包就不用想了！」

    老大丝毫不生气，「没关系，你们人来了就行，反正到时候你和老二我也不给红包

    老三哀嘆，「老大，你果然变坏了！」

    老二这个时候才发现上边常远跟着发了一个表情，「老二来了。」

    群里顿时一静。

    常远在纠结老大说的那句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就没有立刻回话，等他想起来了，才发现自己在群里被各种艾特。

    第46章 被秀恩爱了

    小四：来了来了，刚到家才看到消息哈哈，咱们哪天聚啊？

    老三：小四从实招来，大晚上又去哪里浪了？

    小四：还是二哥了解我，小的被资本家压榨剩余价值，才加班回来

    老大：小四可以啊，现在都知道剩余价值了，厉害厉害，大哥自愧不如。

    三个人闲扯了一会儿，常远突然发现自己出来后老二就没消息了，顺手就艾特他一下。

    小四：老二二哥人呢？

    老三：他去洗澡了。

    小四：……你咋知道……

    老大：……

    老三：……

    老三：……你不知道？

    小四：我能知道吗？他洗澡也没告诉我啊。

    老三：……不…我不是说这个啊。

    老大：你不知道？老二老三是一对儿。

    小四：……！！！

    老三：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常远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他完全没有看出来啊。他在顾恒的大床上滚了几圈。

    群里小四突然没了声音，老二这个时候出来跟老大商量了一下聚餐地点，也下线了。

    常远手机突然一震，是老三给他的私聊消息。

    老三：兄弟你没事吧……不会一下子把你吓晕了吧……

    小四：……我有这么脆弱么！不过说真的，到底什么情况啊，我完全不知道啊。你俩啥时候在一起的？

 第54页

    老三：大一军训后。

    小四：……亏我还觉得你们两个做了四年单身狗太可怜，想当初我可是找个女朋友就要请你们撸串以表安慰的啊！还我肉串！

    老三：咳咳，你二哥叫我睡觉去啦，再见。

    常远无语。

    小四：突然知道大学四年的两个室友是一对儿还被秀了一脸恩爱怎么回击？在线等。

    老三老二果然去睡觉了。常远等了一会儿没人再说话，也打算起来回房。

    下一秒老大的消息弹出来「出柜。」

    简单明了的回答再次把常远震晕，心里想不愧是多年学霸，这答案简直满分。

    常远放下手机还是没能完全接受这个消息，他大学的时候和老二老三一起住了四年，居然没有发现一点异常！难道自己果然是直男思维？

    常远哀嘆一声，一下子又想起顾恒。

    顾恒也是弯的，然而要不是这次来a市，他也是一点都不知道。

    常远觉得有点困，向上动了动头枕在枕头上。

    我表弟这么好，又会挣钱又会做饭长的帅身材好……也不知道以后能带回家什么样的男人。常远迷迷糊糊的想着，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汪绵青给顾恒发了简讯说今晚在闺蜜家睡不回来了，顾恒和楚席楚竟远在长歌吃了饭，饭后楚竟远说学校有事情自己先回去了，临走前给顾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顾恒被楚席拉着唱歌到半夜。这次楚席为了能尽情唱歌，一个人都没叫，包厢里就顾恒和他两个人。顾恒忍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下去了，时不时就给楚席灌酒。等到楚席终于喝醉了睡过去，顾恒才长舒一口气。抬腕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顾恒在长歌直接给楚席开了一间房，把人扔上床，告诉经理不要让人打扰就开车回家。

    回到家都快十一点半了，顾恒觉得已经有点累，准备沖个澡就睡觉。

    然后就看见常远睡在自己床上。

    顾恒对着常远的在床前站了挺久。

    毫无疑问，常远长得很好看，此时穿着宽松的睡袍侧身躺在床上，锁骨和大片胸前的皮肤直接暴露在空中。露出来的皮肤很白，在不亮的灯光下简直如玉一般细腻。

    顾恒觉得自己有点乱。

    和方清分手之后，他对于感情这回事一向不上心。男也好女也好，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对他表露出意思的不在少数。可他偏偏一点都不心动，别说心动，就连想都没想过。

    前段时间觉得自己是应该找个人陪着，不然快三十的年纪还单着未免有点孤家寡人的意思。

    然后就正好遇到了杜云，虽然是在长歌遇到的，但方方面面都算是符合他的标准。

    可惜，就是对着杜云，即便他清秀如同当年的方清，顾恒还是半点不心动。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可是此时，看着常远并不雅观的睡姿，顾恒竟然明显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了。

    顾恒嘆口气。

    同性恋什么的已经够麻烦了，再找个家里人的话，出柜什么的简直不敢想像。

    所以他比常远还要清楚的知道，常远此时微妙的情感，但他比常远还不敢触碰这个东西。

    兄弟什么的，还是继续做兄弟吧。

    顾恒弯下腰，抱起常远准备把他送回他的房间。

    常远睡的很熟，并没有醒过来，但似乎是觉得突然进入了一个温暖又安全的地方，他无意识的蹭了蹭顾恒的胸膛。

    顾恒被他蹭的心底一软，手中的动作就更轻了。

    把常远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顾恒拧开一旁的檯灯。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伸出手用指尖缓缓摩挲着常远的侧脸。

    第二天没听到闹钟的常远睡过了时间。他手机被落在顾恒房间，顾恒昨晚没太睡好，觉得自己才刚睡了一会儿就被闹钟吵醒。找了半天才发现是常远的手机。

    顾恒关了闹钟，躺在床上缓了一阵才起床。

    把早餐做好才去常远房间叫醒他。

    常远醒来的一瞬间，本来脸上带着温柔笑容的顾恒立刻就板着脸色，皱眉道，「还不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常远刚起来还有点没睡醒，此时还没有想起来昨天中午和顾恒之间莫名的冷战，见到顾恒叫醒他还很开心，一边迅速的穿衣服一边冲着顾恒眯着眼笑道，「怕什么，反正还有你啊。」

    顾恒被他这副毫无防备模样看的心里一动，差点就要伸手去碰碰他的头发，却还是在最后关头硬生生的止住念头，握紧了拳头，顾恒丢下一句，「快点洗漱，过来吃饭。」就推开房门离开。

    常远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想起最近莫名被冷落的事实。本来被顾恒叫醒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常远迅速穿好衣服，郁闷的去洗手间刷牙。顾恒生怕自己刚刚做的不够，这个时候还要补刀，「这么慢？再不过来我先走了。」

    常远气哼哼的喊道，「知道啦。」然而他嘴里塞着牙刷，声音传出来含糊不清。

    顾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他萌笑，等常远收拾好走向餐桌立刻就收敛了神色。

    第47章 顾总好冷漠

    顾恒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让姜萱把老胡叫上来。技术部负责的项目还有不到两周就要交工了，虽然对技术部一向放心，但也要定是问一下进度。

 第55页

    胡克是顾恒和楚席的同校学长，但比他俩大了好几届。楚席刚大一的时候，胡克就已经毕业了，楚席没见过胡克，但胡克在校园里留下了很多传说。

    计算机天才的胡克，当时在学校里被一众迷妹成为黑客侠。可惜，这位黑客侠毕业好几年，工作和技术越来越好，但当初的迷妹没有一个变成女朋友的。

    胡克跟他们两个人交情都不错。当然，交情是在胡克的大名传到楚席耳中，两人费劲巴力把人挖来之后。

    姜萱为他敲敲顾恒办公室的门，里面顾恒应答之后，把人送进去又退出来。

    胡克直接坐到顾恒对面，难得的开玩笑，「是叫我来问项目，还是问常远啊？」

    顾恒最近自己想不得常远，也听不得。听了胡克这话，心里倒是有点波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先说项目的事情，你们那边怎么样，时间上还有不到两周了啊。」

    「放心，最核心的早就做完了，现在开始收尾。不出意外，再有四五天就能完事儿。」

    顾恒对老胡一向放心，听了这话也就不再追问。

    「你们技术部最近辛苦了，现在人手还够不够，之前说是招了几个实习生，用着还可以？」

    胡克一脸果然如此的笑容，「小顾啊，你这就不够敞亮了啊，想问常远就直接问呗，我也不会笑话你。」

    「……好吧，常远怎么样，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胡克稍微正经了一点，「常远这孩子挺好的，工作认真，还会做事。偶尔还能有点小机灵，啊，我是说在编程方面。不过呢，基础不太好，这个跟其他几个实习生一比较就很明显啦，好在他听话，我给他找了几本书，看完之后应该进步挺大的。」

    顾恒嘴角忍不住就翘了起来，心里有点欣慰，也有点骄傲。当初那个连他父母都快要放弃的浪子，如今在他手里回头变成了有为青年。不能不欣慰。

    「哎，说真的，常远跟你到底是啥关系啊？我听那帮小姑娘都说是你那个啥？是不是真的？」胡克眼里闪着八卦之光，半点没有在技术部训人的样子。

    「胡说。」顾恒挥挥手，但并没有解释。

    胡克站起来，「唉，就知道应该不是。不过呢，那孩子应该有交往对象了吧，我记得那天在我办公室学习呢，出去打个电话的功夫回来就春风满面的，哎，恋爱中的人啊。」

    顾恒竟然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烫。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没事就回去吧，下周过来交项目。」

    送走了胡克，顾恒稍微放下心，一方面是他自从把常远带进来后就没怎么问过，虽然看常远在家里的状态不错，到底还是问问老胡才会放心。另一方面就是技术部的项目。亿呈如今手里有几个正在进行的项目，其中就包括技术部这个。都是不能出错的。燕龙山的事情虽然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但还是给顾恒提了一个醒。

    而且，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他总是对燕龙山最后的结果有点怀疑。鹏程董事长吕宏华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与他们在燕龙山上竞争，才会兵行险招吗？

    直觉告诉顾恒不是，但根据已经查出来的事实，却也不能再看出什么。

    他也只有更谨慎才好。

    楚席今天难得来了公司，在办公室处理堆积的文件。虽说公司的事情现在顾恒和汪绵青管了大部分，但很多文件还是要他这个大boss签字才算数。而且今天绵青请假回了s市，说是离婚官司马上就要开庭了，她这个丈夫却一直缠着要私下解决。

    顾恒和楚席自然准假，而且商量着，过了这个月就可以安排给绵青升职了。到时候楚席可能长期往邻省跑，顾恒坐镇a市，接替楚席如今的工作。

    顾恒把今天的文件看完，手机响了起来。顾恒看着来电显，挑挑眉。真是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啊。

    「你好……秦书记。」

    那边的男人静默了一瞬，而后波澜不惊的回道，「顾总好。你我是老熟人了，何必如此客气。」

    顾恒挑起一点微笑，秦锋这宠辱不惊的作态，真的是让a市大多青年才俊汗颜：从当初风光的秦老爷子贴身秘书，被老爷子打发着到秦世安身边当个跟班，再到如今的一区之长。

    别人要是高升了，肯定想着和以往那些熟人碰面，谁都想在别人心里是个高人一等的人，坐上高位的人也不想有人知道自己以往落魄时候的事情。

    秦锋却不一样。

    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他不在乎、要不就是他对自己很有信心，有信心到觉得这些「黑历史」都打到不了他。

    不过后一种可能，往深里想也是前一种可能的另一方面。

    两个都认为彼此不简单的男人隔着电话半真心半假意的寒暄，到了最后，秦锋才淡淡说出这次电话的用意。

    「顾总也知道，我马上就要上任了。这次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a市，再见一见你们这些老朋友，不如今晚我做东，咱们几个聚一聚。」

    顾恒心里明知道秦锋这是为了给今后的秦世安和秦氏铺路，即使心里再怎么不喜欢秦世安，都得给这位即将从政的秦锋面子。嘴上半点没犹豫的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心里就琢磨着，秦锋说的这个「咱们几个」指的到底是谁。中午下班的时候正好碰到楚席，两人同时提起这事，才知道原来秦锋是给他们两个都打了电话。

 第56页

    中午跟着楚席在外边随便吃了一口，掐着点估计常远应该已经睡醒回到技术部了才搭电梯上来。

    结果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就见姜萱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顾恒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姜萱这姑娘，年纪不大，能力却很够，还很懂事，身为顾恒的秘书从来没有越矩也没有做的不好的时候。顾恒乍一见到她这样，就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上午哪个文件签错了。

    姜萱这次见到顾恒却没以前那么积极了，慢吞吞的站起来，叫了一声「顾总」就算是打招呼了。

    顾恒看过去，没说话，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姜萱嘆口气，「顾总，常远今天没上来啊。」

    顾恒心里一动，心想可能是和我生气了吧。面上就淡淡「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姜萱不满，「顾总您好冷漠。」

    「……这就是你对你老闆的态度？姜秘书？」顾恒板起脸，故作严肃。

    姜萱完全没有被吓到，看了看手机，「顾总，现在可是还没到下午上班时间。」言下之意就是私下里她不必像工作的时候一样恭恭敬敬。

    顾恒：……

    第48章 再次撞见

    上午的时候技术部和以往一样紧张又忙碌，几个实习生如今都可以当做正式员工用了，尤其是那个梁元涵，虽然是大四学生，做起编程来简直可以当做老司机用。

    中午常远一个人吃的饭，他是既不好意思跟技术部里的姐姐们坐一起吃，也不好意思跟那几个面嫩的实习生一起。还好技术部大家都很忙，中饭都是谁把手里东西做的差不多就去随便吃口饭，像常远这样单独一个人的也不少。

    吃饭的时候常远就开始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楼上顾恒办公室里睡个午觉。

    去？顾恒虽然最近对他很冷淡，但是也并没有直言拒绝他。早上还叫他起床、给他做早饭，还送他上班。

    可是……如果是顾恒心里已经厌烦他了呢？出于礼貌和责任，才没有说出口，他要是还没有自知之明的缠上去岂不是更讨人嫌啦。

    常远一直纠结到饭都吃完了还是没有个决定。回公司发现楼下电梯那里围了好多人，想想他们技术部在写字楼的第十二层，决定他还是走楼梯吧，就当做锻鍊了。

    进了寂静的楼梯间，四楼之前还会偶尔碰到同道中人爬楼梯，到了五六层之后基本就他一个人了。

    常远停下来歇一会儿，想了想，决定如果上去一直到十二层还没有碰到人，他就不去，如果碰到人，他就上去睡觉。

    常远觉得这个想法真的是非常棒，乐呵呵的又爬了几层，才觉得爬楼梯太累了。还好楼道里没有人，他可以不必维持形象，任性的大喘气。

    眼看着就要到十二层了，常远一面累得不行，一面又怪自己刚刚为什么不设想「如果没碰到人就去啊。」可是如果现在更改，那自己纠结这么久又爬楼梯的岂不是都没有意义了。

    郁闷的一点点蹭上去，在即将看到墙上贴着的「12」时，他也看到了楼梯间角落里的人影。

    ！

    常远有点兴奋，峰回路转啊。他简直想冲上去拍拍那哥们的肩膀对他道谢了。

    可是等到常远走到楼梯的顶端的时候……突然发现那是两个人……还是常远认识的两个人。

    梁元涵安慰的拍拍穆光的头，把他搂在怀里，自己转过头淡定的沖已经石化的常远打招呼，「远哥。」

    穆光从梁元涵肩头探出一张羞红了的脸，声音轻轻的跟着道，「远哥好。」

    常远……

    原来他们是一对儿……原来，原来身边又有一对儿同志！！！

    常远抖着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梁元涵冷淡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笑意，低头在穆光唇上亲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的抬头，「偷情。」

    ！！常远此时简直想捧着自己已经碎掉的心，又有人对他出柜也就算了，为什么一个两个出柜后都要秀恩爱！难道不知道爱护单身狗的嘛！

    穆光脸还是红的，但依然懒在梁元涵怀里不动。见常远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反而很奇怪，「远哥？你不会是才知道吧？上次在这里你不是看到了嘛？」

    原来上次在这里碰到的也是他们两个……常远表示世界变得太快，他有点接受不能。

    穆光显然更加不相信常远今天才知道，「远哥，你真的没看出来？我还一直以为你跟我是一样的啊。」

    常远总算反应过来，「我跟你什么一样啊？」

    「一样是……受啊。」穆光说到这里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东西，脸色更加红了，说完就躲在了梁元涵的怀里。

    常远跳脚，「怎么可能！我是直男来着。」

    梁元涵也奇怪的看向他，「直男？」话不多，但语气和眼神都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不相信。

    常远居然自己也莫名的心虚起来，含糊的哼了一声，也不往楼上跑了，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

    坐到自己位置上，常远看看时间，发现还有一会才会上班。就对着一个文档看似严肃的思考问题，实际是在想怎么周围突然就会有这么多gay了呢。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欢男人呢……

    可是，如果是像老二老三那样、像穆光梁元涵那样……像顾恒那样的，又有能力又长得帅，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吧……尤其像顾恒，简直完美啊，那样的话有男人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嘛。

 第57页

    那……顾恒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会是，杜云那个样子么……

    常远突然觉得很心烦。

    杜云怎么能够配得上顾恒的喜欢？起码也要像……像谁那样呢？

    「喂，远哥，想什么呢？」穆光从后边拍了一下常远的肩。

    常远面无表情的回头，见他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刚做了什么坏事。

    「哼哼，小心一点啊，今天被我看到，也可能被别人看到的。」

    「我不怕。」穆光含着笑意瞥了梁元涵一眼，「元涵会保护我的。」

    常远表示这口狗粮他不想吃，哼。

    穆光似乎看头常远的心思，凑到他耳边笑道，「远哥，等你也找到你的男人，你就知道啦。」

    穆光刚说完，常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被梁元涵拉走。

    等到反应过来……我的男人什么的……

    常远突然脸红。

    他想到了顾恒……

    下午技术部又开了一次会，胡总监不太会说动员的话，主要讲了讲项目如今的进度。再辛苦几天就可以放松了。

    想到以后能够准时下班，大家还是有点小兴奋。下午工作的时候就又积极了。

    胡总监又大方了一次，下午给大家定了奶茶和小茶点，技术部开始在一片奶香的甜味里埋头苦干。

    最近常远在这里已经被锻鍊出，只要开始工作，就基本不会再想私事的本领。但今天似乎这个本领失效了，电脑屏幕上总是动不动就出现顾恒的身影。导致常远做东西的时候晃神，交给胡总监的时候被痛骂了一顿。

    常远还是第一次被胡总监骂，心里万分羞愧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他说，「亏我上午还跟顾总夸你进步很大，你真是给我长脸啊。中午干什么去了？魂都丢没了？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我不是反对你们谈恋爱，但也不能一谈恋爱就忘了工作是不是啊？好好回去反省，给你十五分钟把错的都改过来！」

    第49章 鸿门宴和美人计

    常远回到座位上又恍惚了一会儿，正好胡总监出来找陈梦香，在对面阴沉沉的看他一眼，顿时把他吓清醒。

    摇摇头下定决心把顾恒从脑海里暂时驱逐掉，常远终于开始专心工作了。

    等到改好了错误，又重新拿到任务，然后一口气把两个程序做好，常远抬头一看，周围的人都还没走，但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空气中瀰漫着咖啡的醇香。常远深吸一口气，他不喜欢喝咖啡，但喜欢闻味道。这股味道闻着感觉就会精神很多。

    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两个多小时了，常远才想起来还没有吃东西。可是摸摸肚子好像又并不怎么饿，翻翻抽屉找到一袋饼干，拿出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一边继续敲键盘。

    对面的梦香姐刚从胡总监办公室回来，见常远在吃东西，突然想到，「对了小远，之前你在写代码的时候，顾总秘书姜萱来给你送了一个东西。」

    「恩？什么东西啊？」

    梦香往他这边看了看，「我给你放在桌子上了，对就是那串钥匙，你说你，也太认真了，当时我就在你身边说话你都没听见。」

    常远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梦香姐啦。对了，你要不要吃饼干？」常远从抽屉里拿出几袋递给她。

    梦香有点纠结的看了看自己肚子，最后还是抵不住饼干的诱惑，「谢谢小远啦。」

    常远看向那串钥匙，是一串车钥匙，显然是顾恒让姜萱转交给他的。后知后觉的去翻手机，才发现下午的时候顾恒就给他发过简讯。

    「绵青今天请假回去处理家事，我和常远出去，你晚上自己回家吧。我的车钥匙给你。」

    常远怅然若失，又有点觉得理所应当。他们三个也只是暂时住在一起，并不是一家人。何况，就算是一家人也是会分开的，怎么可能永远在一起呢。

    想到有一天可能会和顾恒分开，或许是顾恒工作地点换了，听说楚总不就是去开发邻省的市场了么，也许有一天顾恒就会去邻省坐镇了；又或许是……顾恒找到了那个他喜欢的男人，到时候他也就不好在住在顾恒家里当电灯泡了。

    常远被自己的想法气到，气哼哼的捏碎了手里的小饼干。回过身来又觉得自己简直是莫名其妙。

    又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然后开始猛敲键盘。

    需要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常远迟迟不想下班。还好如今有喜欢又能做的工作，等到梦香姐也跟常远告别的时候，常远看看手机，已经十点半了。

    小小的打了一个哈欠。常远把今天做的东西备份到工作u盘，关了电脑，准备下班。

    回到家先洗了一个澡，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顾恒还没有回来。

    常远躺在床上，很累很充实，屋子里关着灯，他开始迷迷糊糊的想着最近的事情，今天中午的事情……顾恒的事情。

    手机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常远猛然惊醒，迷迷糊糊还以为已经第二天了。拿起手机才发现并不是闹钟，而是电话。

    电话……楚席的？

    常远瞬间清醒，接起了电话，楚席那边并不没有什么声音，他开口说话时还带着点无奈，「常远吗？顾恒喝醉了，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

    喝醉了……常远心跳开始加速，怎么会喝醉了呢？为什么你没有醉顾恒醉了呢？但是这些话，显然不是他应该问出口的。

 第58页

    他只能压下心里的担忧，问一句，「你们在哪里？」

    得到一句「长歌。」后，常远挂掉电话，开始迅速的穿衣服。

    他刚刚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按理说顾恒和楚席在一起，即使是喝醉了也不一定就非要回家。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让楚席不得不把顾恒弄回家。

    常远猜的没错。顾恒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今晚的饭局出乎意料，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多人，加上不算宾客的杜云，也不过就是楚席、顾恒、秦世安和秦锋。

    秦锋这顿饭的意思顾恒都明白，无非是希望以后亿呈跟秦氏能够保持合作友好的关系。

    可惜，秦世安永远是个变数。

    他能在当初那种情形来找顾恒莫名其妙的搞背后偷袭，今天自然不会放弃一个好机会。

    一个小小的报复顾恒的好机会。

    当初挟持顾恒然后到被顾恒挟持并言语调戏，这种事情跟谁都不能说，但是不代表他秦少不记得。

    之前秦家不景气也就算了，如今他又是那个风光无限的秦家少爷，即使不能真把顾恒怎么样，也可以趁着秦锋还在这里给他撑腰的机会出一口气。

    所以楚席没醉、秦风没醉、连秦世安都没醉，只有顾恒喝醉了。

    秦世安劝酒的能力一流，顾恒又不可能不给他面子，而且他自己心知，今天如果能过去，那件事秦世安也不会再追究了。

    估计是从陈经理那里知道杜云这号人物，秦世安偏偏把他叫进来安排在顾恒身边。

    秦世安劝酒，杜云负责倒酒，桌面上的酒很快就被顾恒喝的七七八八。

    中途他上了一次厕所，冷水洗了一把脸后其实他的思维很清晰，意识很也清楚。

    他自己待了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杜云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脸上还是那副温柔又安静的样子，柔柔弱弱的贴上来，扶住顾恒的手臂。

    顾恒看着他一副乖巧的模样，心底却开始觉得冷。

    美色……权力……

    顾恒喉结动了动。心里冷笑，不过是上位者玩弄人心的把戏。

    但他还不能，不能任性妄为。上一次在亿呈地下车库任性，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出鸿门宴。秦大少爷眼里，他算什么呢？一个可以利用的生意人而已。杜云眼里，他又算什么呢？一个可以攀附的对象而已。

    顾恒在心底狠狠嘲笑自己，所谓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戏说。当年有一个方清，如今又有一个杜云。他还不如常远看的透彻。

    但他面上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样子，甚至因为喝了酒，眼神里透露出些许迷离，杜云跟他对视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的双腿都要软了。

    第50章 暗潮涌动

    常远憋着一口气，匆匆忙忙的从家里赶到长歌，还好夜半时分路上没有几辆车，他一路卡着限速线开到地方，心里不免想到，上次他被人带进来然后喝了加了料的酒，顾恒开车来找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心急如焚。

    心急火燎的赶到楼上的包厢，楚席一路上没有理那些服务生。到了门口发现居然还有人守着，常远皱着眉敲了敲门。

    门开的时间似乎都被拉长，常远屏住呼吸。开门的是杜云，见到他似乎一愣，常远看到他也是同样，紧接着眉皱的更紧了。

    没管杜云，常远绕过他直接进了包厢，里面的人都向他看过来。常远扫了一圈，发现没有顾恒，询问着看向楚席。

    楚席心里也有着一点火气，只不过桌上有秦锋这位今时不同往日的人，他不好出口拦住秦世安，而且这个杜云看起来挺好，居然半点不帮着顾恒，只顾着花痴一样的看着顾恒然后不停的倒酒。

    此时常远过来，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这屋子里一个以前对顾恒有意思的秦世安，一个如今对顾恒有意思的杜云，他可不敢把顾恒留在这里。

    对常远指了指里面，「顾恒在里面休息。」

    常远对楚席点点头，没理桌上的另外两个人。推开门进去发现顾恒安安稳稳的躺在里面的床上，衣服很整洁，心放下一半。

    常远刚走过去，顾恒就睁开了眼睛。他酒量不差，看着喝了不少，但也没有醉倒不省人事的地步。不过是为了不再喝而已。

    见眼前的人是常远，顾恒又闭了闭眼睛，缓了一会儿，然后自己下了床。

    常远这个时候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站在门口的是一脸不知所措又失望的杜云。

    常远冷哼一声，他对杜云的印象更差了。

    扶着顾恒走出去，常远先跟楚席打了招呼，毕竟是自己老闆，而且今天还是楚席给他打电话的。

    「楚总，我先带顾恒回了，你们玩的开心。」

    顾恒把头靠在常远肩上，眼睛半睁不睁，没有说话。楚席起身看了看顾恒，然后笑着说道，「秦少今天真是热情。可惜我和顾恒最近不怎么有精神，下次，等秦锋书记上任以后，咱们再好好的聚一聚，让秦少爷感受一下也我们亿呈的热情。秦少，秦书记，我也要走了。」

    秦锋也跟着站起来，他马上就要走了，明知秦世安今晚是什么意思，但并没有阻止。他早就看出来秦世安肯定是在顾恒那里吃了什么亏，今天不让秦世安藉机把这股气发泄出来，日后他不在a市，秦世安未必，不，是一定争不过亿呈这楚顾二人。

 第59页

    所以哪怕是今天让顾恒不好看，为了以后的秦世安，他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希望楚总记住秦锋今天的所言。我们来日再见，楚总顾总慢走。」

    楚席想把这常远扶顾恒，常远眼神示意不用。顺便看了一眼一旁眼巴巴看着的杜云。

    出了包厢门，再走几步就进了电梯，杜云在常远冷冷的眼神下硬是没有跟上来。电梯门合上，顾恒终于把头从常远肩上挪走，站直了身体。

    楚席一脸郁闷的看向顾恒，拍拍他肩膀，「哥们，受累了。」

    顾恒半睁着眼看他一眼，「别拍了，我是真喝了不少。」

    「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开罪那个秦世安了？他之前追你的时候可是把你当宝贝一样啊，今天……啧啧。」

    顾恒没说话。

    常远心里倒是咯噔一下……原来当时秦世安是追顾恒。

    顾恒是坐着楚席的车来的，然后把车留给了公司里加班的常远。现在回家倒是正好。

    常远把人放在副驾驶，跟楚席说了两句。自己上了副驾驶，先给顾恒系好安全带。

    顾恒闭着眼，常远伸手去拿安全带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手背都擦过了顾恒的鼻尖。

    常远突然觉得喝醉的好像不止顾恒一个人，他分明也觉得自己脸红了起来。

    顾恒睁开眼，看到眼前发愣的人，心跳开始加速。但他一向学的会表里不一，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怎么了？」

    常远狼狈退回去，手忙脚乱的给自己扣号安全带，然后打火，打转向，松离合……

    常远有点奇怪，「这车怎么突然不动了啊……」

    顾恒只好又睁开眼睛看看，无奈道，「手剎还没放下呢。」

    「啊？啊……我知道了。」

    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伸向手剎，顾恒的手覆在常远的手背上。

    两个人都沉默了，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顾恒手心温度很高，但并不潮湿。干燥又滚烫。

    常远只觉得这温度好像从手背传到了他心底，心跳的更加迅速。

    最后还是顾恒先收回了手。

    常远放下手剎，好一会儿，车还没有开动。

    顾恒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常远有点脸红，「没事。」又怕自己这回话显得太冷漠，他跟顾恒可是刚从冷战中走出来。连忙又加了一句，「我心跳的太快了，让我缓缓。」

    话说出口，常远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把头扭过去假装开始看车周围的路况和环境。

    还好顾恒并没有接话，这让常远觉得又安心，又有点小失落。

    顾恒到底还是喝多了。到家了以后，他还勉强着自己不用常远怎么扶上了楼。等到常远把他放到他自己床上，他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过多久。连呼吸都变得平稳了。

    常远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顾恒一身酒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常远总闻得到顾恒身上还有一股男士香水味。

    是杜云的。常远今天晚上经过杜云身边的时候，带着这种味道的空气没少钻进常远的鼻子。

    常远冷哼一声，见顾恒睡的很沉，也不想叫醒他起来洗澡。

    自己去洗手间用热水投了条湿毛巾，连着水盆一起端到外边。先把空调打开，温度调高，然后回到床边……

    给顾恒脱下衬衫，解开皮带，脱下西裤……

    越到后来常远的心跳越快，手越抖，呼吸急促的比今天终于爬十几层楼梯还要快。

    顾恒终于几乎赤裸着躺在常远面前。常远吞了吞口水。

    第51章 阴差阳错的在一起

    虽然开了空调，但他生怕顾恒会着凉，即使自己手已经抖的不行，还是拿着毛巾给顾恒擦了一遍。

    顾恒似乎睡的很熟，常远给他翻身的时候，他的呼吸都没有变一点。

    但这并没有让常远冷静下来。

    反而给顾恒擦好身体后，他自己出了一身汗。

    常远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呼吸，努力了几次。后来意识到只要在顾恒面前，他就不能平静。

    他扯过被子给顾恒盖上，自己端着盆回了洗手间。

    怕开淋浴的声音吵醒顾恒，他用毛巾也给自己擦了一擦。

    热水已经被空调吹冷，毛巾覆在身上，低于体温的温度让常远一抖，也让他冷静些许。

    但下一瞬，他又忍不住想到，手里这条毛巾是刚刚擦过顾恒的。

    这下再冷的水也没有用了。常远甚至觉得自己心里烧了一把火。

    等把自己收拾好，出了门已经又是差不多二十分钟了。

    空调开的温度有点高，顾恒的被子被他自己丢在一边。露出两条胳膊和大片胸腹。

    常远觉得自己刚刚做的那么多心里建设纯粹是浪费时间。只要看到顾恒……尤其又是眼前这样的顾恒，他就有些……有一些把持不住。

    常远似乎又回到那天晚上，在顾恒的办公室，也是一样。顾恒睡在他面前。当时他差一点就……

    然后常远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顾恒的床边，弯着腰。

    他的唇离他的脸，不过几公分。

    这一瞬间常远几乎想要哭出来，他的姿势维持不动几分钟。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各种念头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什么表兄弟，什么上下级……

 第60页

    到了最后，他什么都想不到了，眼里只剩下顾恒。

    他狠了狠心，低下头，他的唇印在了顾恒唇边。

    然后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常远觉得再也忍不住了。他忍了这么久，差点骗过自己。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低喃，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疯狂的念头。

    这样疯狂的想要一个人。

    这样疯狂的喜欢一个人。

    但他到底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于是热切却又克制的吻又落到顾恒的下巴，喉结，锁骨……

    常远不想停下来，他伏在顾恒身上，不敢真的压下去。

    吻到胸膛的时候，一只手从后边按住了他的头。

    常远在那一瞬间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他只是潜意识告诉自己：完了。

    然后他一动不动，头也不敢抬。整个人定在那里，像极了一只偷腥被发现的猫。惶惶不安。

    可是按在他后脑的手却动了起来，似乎是很轻很轻的摩挲了一下他的头发。

    然后常远似乎听到一句很轻的「去他妈的……」

    再下一秒，天旋地转。

    一刻地狱，一刻天堂。

    顾恒的手从他衣摆下边探进去摸到他腰身的时候，常远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他怕自己叫出声来。

    他想看看现在的顾恒是不是清醒的，知不知道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他是谁。

    可是……和顾恒在一起的感觉太好了，常远简直想流泪，他又怎么捨得叫醒顾恒。

    他不想停，不管被当做谁，杜云也好，别人也罢。

    顾恒当然也不想停，他只是一开始睡了过去。常远给他擦身体时他已经醒过来。

    后来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不会无动于衷。

    何况，还是面对一个让他心动的人。

    顾恒亲吻着常远，把他的衣服也像刚刚常远做的那样脱下来，但他动作却激烈多了，甚至扯掉了常远的两个纽扣。

    家里没有备着常用的东西，顾恒生怕弄痛了常远。时不时落下一个吻，从眉心到唇边。

    等到他真的开始的时候，常远甚至没有觉得太多的疼痛。

    他在心里一面胡乱想着原来顾恒在床上会这么温柔。一面又觉得幸福的感觉从心上一点点溢出来。

    他很想表达出来，但此时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的攀着顾恒的肩膀，小小的放纵自己在顾恒耳后亲吻。

    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常远已经昏睡过去。顾恒反而精神奕奕。半点没有之前喝醉的状态。

    角色互换，顾恒随手套了件睡袍去洗手间，回来后用热毛巾给常远清理一番。

    收拾好了钻进被子抱住常远。

    当初看不太顺眼的人，怎么越看越喜欢了呢。

    顾恒最后在常远眉间落了一个吻，抱紧怀里的人，闭上眼，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常远被阳光晃醒。意识开始回笼，先是觉得腰又酸又疼，后边也怪怪的。然后发觉自己腰间搭着一只手，而自己正睡在一个人怀里。

    常远抬眼，正好看到顾恒的下巴。一个晚上过去，冒出一点胡茬。

    常远凑过去，轻轻的亲了一下。

    然后动作又慢又轻的把顾恒的手移走。自己下了床。

    他猜想顾恒昨晚是真的喝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他当做了长歌的那个杜云。他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他觉得自己跟顾恒之间不可能，所以连这一夜也只能当做偷来的欢愉。

    他还不想让顾恒知道。

    他捡好自己的衣服，跑过去把窗帘拉上。找到自己手机，然后悄悄推开门离开。

    他当局者迷，完全没想到这是家又不是什么酒店，顾恒回家的途中还是清醒的，怎么可能到了家又认错人。

    他只是下意识的否定自己。

    第一次没有给顾恒做早餐而且没有等他，一个人出了门，搭着第一班地铁到公司。

    他身体还很不舒服，又没吃早饭，地铁上人多，他一个大男人旁边是穿着高跟鞋的姑娘也不好意思坐着。强撑着到了公司，等坐到自己位置上，他鬓角甚至有了汗意。

    很不舒服，有点疼。可是一想到昨晚，他又觉得很开心。

    常远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同事们陆陆续续也来了。陈梦香见常远又在啃饼干，一脸的不贊同。把手里拎着还没开封的热牛奶放到他办公桌上，「小远，晚上要吃好一点啊。光吃饼干可不行，正好，我早餐买多了喝不下，你帮我喝了。」

    常远心里感动，他昨晚就没吃东西，此时胃已经开始抗议，和某个地方一起疼着。

    「谢谢梦香姐了。」

    第52章 危机

    喝了热牛奶，常远总算觉得好多了。上午的工作开始，他虽然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但心情好了很多，至少没有之前那些迷茫和自欺欺人。

    上午的时候顾恒给他打过电话，常远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到手机上，发现是顾恒打来的，心理一紧。

    犹豫间，电话又没了声音。

    是巧合吧，或者……见自己早上没有在家随便打电话问问。

    常远后来就把手机放在自己手边，生怕顾恒来个电话或者消息自己没看到。

    可惜，后来顾恒一直没有打过来。

    等到中午常远都有些放弃了，准备下楼吃点东西。姜萱提着袋子走进技术部。

 第61页

    她先是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然后就径直走到常远这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常远桌上。凑到常远耳边，带着笑意说道，「常远，顾总一大早连公司都没来就被楚总派出去出差了。不过呢，这是他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给你订的午餐……顾总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他心里对你可是半点不含糊。看在午饭的份上，你就别跟他生气啦。」

    直到姜萱笑着直起身看着她，常远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

    原来是去出差了，难怪后来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可是为什么突然会给自己送午餐啊……

    姜萱为什么又会这样说呢……

    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他仍然不敢相信。

    胡乱的对姜萱点点头，自以为维持了从容的态度，其实在姜萱看来，半红的脸已经说明问题了。

    「东西给你我就走啦，对了，顾总特意说了，你们技术部很累的，中午有时间就上来休息休息。」

    常远庆幸技术部大家都在忙手里的事情，很少有人关注到他这里。他送走姜萱，还想先把手里的工作做完，可午餐的打包带就放在旁边，常远心里跟长草一样。最后还是放任自己先吃饭再工作。

    姜萱帮他订的菜色都很清淡，正好适合现在常远胃口不是特别好的时候。当然，他是不知道这几样菜都是顾恒亲自挑好的。

    可惜，常远吃完后没能像姜萱所说的那样去顾恒办公室。

    中午大家开始陆陆续续吃午饭的时候，就有别的部门的同事找来说公司内部的社交软体似乎不能用了。

    当时技术部的人出去吃饭的吃饭，留在办公室的基本手头都有工作。胡总监助理欣悦扫了一圈，常远正好刚刚扔了垃圾回来，被他抓了壮丁，让他先去修修公司的社交软体。

    常远最初没当成大事。相比于他们现在做的这个技术难点很高的项目，公司社交软体出现bug也不过就是个小问题。

    但就是这小问题，常远一修修出毛病了。

    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仔细推了一遍发现还是出了问题。他迅速点开公司官网，果然，现在已经开始出现网页打不开的情况。

    常远心里一沉，立刻起身去找胡总监。

    胡总监的专业素养让他一瞬间危机感加重，登进官网的伺服器去看，果然……

    时间紧迫。

    胡总监自己马不停蹄的立刻开始反击前来进攻的黑客，嘴上还要嘱咐欣悦，召开部门会议，全部人员把手中的已经完成的任务备份好。然后重启电脑准备迎战。

    这是亿呈第一次遭遇网络袭击。

    亿呈官网虽然浏览量并不大，但和公司内网包括社交软体都是息息相关的。官网被攻破，就意味着对方很快就会获得亿呈内部核心文件。

    胡总监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大家都意识到这次问题的严重性，连常远和穆光梁元涵几名实习生都自觉加入战斗。

    亿呈的其他部门还在有条不紊的运转，除了偶尔有人奇怪为什么技术部今天修复社交软体bug的这么慢之外，胡总监只让欣悦通知了顾恒和楚席的秘书。

    公司里两位老闆都不在，连汪绵青都不在，这不是没有出现过，但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时候出过纰漏。

    姜萱给顾恒打电话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顾恒听到消息，与此同时身边的楚席也接到了秘书的电话。两人对视一眼。顾恒心里知道，这就是他不安的原因。

    鹏程前董事长吕宏华果然不是燕龙山事件的最终幕后人。

    顾恒刚从飞机上下来不过几个小时，他想让姜萱给他订最近一班的机票。姜萱显然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顾总，我刚刚已经查过了，邻省飞回来的机票，时间在今天的已经没有了。」

    「……」顾恒揉了揉眉心。

    楚席在一旁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电话那边的秘书说，「问问胡总监他能不能解决，如果技术部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提出来。」

    两人挂了电话。

    顾恒嘆道，「这边先是出了问题，然后紧接着公司网站被攻击……一环扣一环，对方真是好样的。」

    楚席揉了一把脸，咱俩回去也没有什么用，早点把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是正经。

    「也只能这样了。」

    他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常远已经不在怀里了，匆忙起来找了一圈，屋子里哪还有他的人影。

    刚要给他打个电话，就接到楚席的紧急来电，然后就开车赶向机场，期间只来得及在告诉姜萱订票的时候让姜萱帮忙给常远定午餐。他昨晚多少还是喝多了，尽管克制着自己没有弄伤常远，常远到底也是第一次。难免会身体不适。所以嘱咐姜萱不管用什么办法，让常远中午去自己办公室休息间睡一觉。

    如今看来，公司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技术部首当其冲，肯定又在集体奋战。

    顾恒有点心疼。

    但很快，他强迫自己不去心疼。他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这里的事情，到时候就可以早点回a市。他也知道，常远的当务之急是配合技术部上下打好这一仗。

    紧要关头，来不及太多的儿女情长。

    到了这个时候，顾恒和楚席要是看不出来是有人要整他们，那他们这几年也白在a市打拼了。

    对方到现在还没有露出身份，楚席已经暂时放弃了找关系的办法。

 第62页

    体制里前段时间刚倒了一个吕宏华，而且，拔出萝蔔带出泥，a市邻省的很多官员甚至国企的人都收到波及。

    如今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甚至楚家的关系都要冷一段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亿呈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第53章 苏教授

    亿呈前两年发展的很快，依靠的是两个人的脑子和楚席的关系。也因此，他们公司之前接的项目都太杂。有燕龙山那样的旅游开发，也有技术部负责的新科技新技术，还有和秦氏合作的建筑项目。

    他俩想了很久，觉得公司应该开始转型。

    实体经济固然已经不景气，贸贸然插手信息电商行业也不是明智之举。

    这次邻省的项目是关于环境治理的。

    邻省紧邻a市，这是优点也是缺点。a市为治理本地环境，将很多大型重污染企业迁离，落户地就是隔壁北安省。

    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北安省的环境问题开始出现。

    重工企业自己很难做到轻污染生产，他们企业有自己的难处，但发展肯定是不能以环境污染为代价。

    亿呈如果能在这方面有研究，专门负责重工企业生产后对已污染环境的恢复和保护，这样的工作，不管是在北安省还是在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是很有市场的。

    楚席提前过来就是为了接触那个研究院出来的化学领域的教授。

    教授从研究院辞职后基本过上了隐居的生活，楚席之前还以为如此德高望重必是年纪长他很多的长辈，不想见了面才发现是个很年轻的男人。

    三十几岁的样子，气质淡然。但是出了名的倔脾气，他对于楚席这个从a市来的人印象很不好，楚席吃了几次闭门羹。

    后来拿出刘备三顾茅庐的精神，楚席觉得自己虽然暂时还没有和这位苏教授谈到合作事项，但双方几次见面气氛都算是轻松。

    可是这个时候，政府那边的批文又出了问题。

    这样的项目本就是在政府扶持之内，有政府的资金支持，他们亿呈在成本上就可以剩下一大笔。而且后续推进扯着政府这面大旗也好和人谈合作。

    苏教授的态度还不明朗，本来十拿九稳的批文又出了问题。楚席简直焦头烂额。只好临时把顾恒叫过来解决政府那边，他继续负责攻克苏教授。

    顾恒一边在心里惦念着常远，一便马不停蹄的打探了一下政府里的情况。

    这样稳的文件在审批环节还能出问题，肯定是上有有人给了压力。

    顾恒不打算再去找关系，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什么人，关系即使找到也不一定管用。

    既然对方是从上向下施压，他就反其道而行，从下开始攻克。上边有人能为了私事干预文件审批，顾恒相信，地方的人还是想要政绩的。

    顾恒楚席两人分头行动，结果出人意料。顾恒这边进展顺利，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文件已经审批好到了顾恒的手里。

    但苏教授那里却始终态度不明。

    到了最后，楚席都有点没有耐心了，想着不然先让顾恒回去，然后自己再磨一阵子。

    苏教授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岳显东在a市吗？」

    楚席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笑道，「你说他？岳大少三年前去了m国，听说是在那边长期定居了，至今没有再回来长留的打算。」

    他这话说的巧妙，只说了岳显东并没有彻底回来的打算，但没有说岳显东前不久还回来过，还在a市引起不大不小的动荡。不过岳显东当时在a市没呆多久，就又飞回了m国。他的话也不算是骗人。

    楚席只是直觉告诉自己最好不要说岳显东回来的事情。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开始感谢这种直觉了。

    因为听了他的话之后，年轻的苏教授一向淡漠的脸上居然出现了表情。尽管那表情很淡很淡。

    楚席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是一点结合着嘲讽和失落的笑容。

    然后苏教授似乎仅仅犹豫了一下，就说道，「我答应你了。」

    楚席欣喜若狂，差点就冲上去抱住对面的苏教授。不过苏教授冷冷淡淡的眼神看过来，他就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然后心里暗嘆还是顾恒最好了。

    不过他很快就会发现他家顾恒也即将不好了。

    回到酒店，给顾恒打电话那边正在通话中。楚席收拾好自己行李直接就去敲隔壁顾恒的门。

    顾恒倒是很快就给他开门了，不过开了门就一直没说话，手机放在耳边似乎在打电话的样子。

    楚席看了一会儿机会的不太对劲。

    顾恒话不多，主要在听对面的人说，偶尔应两声，或者提个问题。但表情出奇的温柔。

    虽然顾恒平时也是一副温和君子模样，让人很快就忽视掉他对于一般人来说有点压迫性的身高。但和他熟悉了之后就会知道，这人看起来对谁都温柔有礼让人挑不出错，但又很难接近。除非是真正的朋友。

    楚席很荣幸他就是顾恒位数不错的真朋友之一。

    楚席等了一会儿，顾恒才放下电话。他装作不经意问道，「和谁说话呢，之前给你打电话就占线。」

    顾恒脸上还残存着温柔的笑意，「和姜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听她说说公司里的事情。」

    「对了，今天凌晨老胡终于顺藤摸瓜黑进对方电脑查到了对方的一些资料。可惜，有价值的很少。对方不是一个人，是一个毫无规律和组织的黑客群，听说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盯上我们。还好，有惊无险。」

 第63页

    楚席也点头，「可惜技术部马上要项目交接，不然可以让他们休息休息，他们最近也是辛苦了。等项目结束，给技术部轮休。」

    顾恒贊同。去收拾自己的衣服，「苏教授终于同意了？」

    说到这个楚席也难免兴奋，「可不是。下周一就过来跟我们签订正式合同，到时候我可能就在这边常驻了。」

    正正经经的讨论了一会儿公司的事情，楚席还不忘记刚刚那通电话，「姜萱可还是小孩子，你个gay不要欺骗人家啊。」

    顾恒无语，不打算解释这么白痴的问题。

    楚席也不计较，换了一个话题，「说起来，上次的事情让我对你那个杜云刮目相看啊。还不是你的人就开始吃里扒外了，兄弟你可以考虑换一个了。」

    顾恒表情再次变得冷淡，「本来也不是我的，哪里又有什么要换的问题。

    「啧啧，翻脸无情啊，当初还对人家含情脉脉，如今就……」

    顾恒打断他的话，「虽然杜云不是我的，但我也已经有人了。」

    「恩！？」楚席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在顾恒身后，「谁啊？人怎么样？我认识吗？」

    顾恒只想掉他胃口，只是笑着不说话。

    第54章 终于见面

    顾恒在飞机上好好的闭目养神休息了一会儿，楚席被他那个口中的「我的人」掉的不上不下，顾恒睡觉他还在睁着眼睛在那边猜答案。

    结果等下了飞机回到公司，顾恒精神奕奕，楚席连续多天没有好好休息，在车上就睡得迷迷糊糊。

    到了亿呈四楼，即将进了办公室，楚席都以为顾恒不会说出来了，顾恒却突然回头，对他笑笑。

    「那个人你认识。是常远。」

    然后就推开门走进去，留下身后的楚席一脸不可置信。当初他开玩笑说常远很配顾恒的时候，顾恒还一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的样子，这才过去多久？一个月而已吧？常远就直接变成顾恒的人了？

    顾恒没在办公室停留，直接轻轻的推开休息室的门。提着行李箱把它放在墙角，顾恒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走进床边。

    床上的人安静的睡着。

    常远最近跟着技术部加班加点，他又不在，肯定是又没有休息好也没有吃好。

    今天黑客攻击事件终于告一段落，顾恒让姜萱把常远叫上来睡午觉。

    顾恒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觉得常远似乎瘦了些，脸上的线条更加明显了。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顾恒有点心疼。

    动作小心的上了床，躺在常远身边，然后再小心的抱住他。

    明明在飞机上已经休息过了，但此时抱着怀里的人，他似乎又有点倦意。也跟着睡了一会儿。

    顾恒是在常远之前醒过来的，看了看时间发现并没有过去多久。顾恒放心的让常远再睡一会。

    他半坐起来，用手机处理工作邮件。

    常远在睡梦中向温暖的方向靠过去，把头埋在他的腰侧，一只胳膊搭在顾恒腰间。

    顾恒一只手温柔的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另外的手负责单手拿手机。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似乎时间过得很快。顾恒觉得没过多久，常远的手机闹钟就响了起来。

    常远没睁眼，迷迷糊糊但准确的找到自己手机按掉闹钟。

    大概十几秒过去，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常远睁开眼，花了几秒钟才认识到自己居然睡在顾恒怀里。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恒抱住他，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开玩笑道，「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不……不是不认识，只是不敢相信。怎么会呢，自己不过就是睡了一个午觉，怎么醒来就会躺在顾恒的怀里呢。

    顾恒刚刚做了什么！他亲了他！

    没错。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顾恒觉得常远现在这种一脸懵逼的状态简直萌呆了，低头又亲了一下。见常远还是没有反应，索性把人抱紧，深化了这个吻，

    等到一吻终了，常远差点终于反应过来，抱着顾恒急促的吸了一口气才平缓了一下剧烈的心跳。

    他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脸埋在顾恒胸前，轻声问，「所以你是那天就知道是我了么？」

    顾恒之前并不知道怎么好好的常远就会以为自己不知道是他。最近几天他除了忙之外，觉得很多话并不好在电话里说。所以才并没有给常远打电话。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算是晚。顾恒含着笑意问，「觉得我是跟谁都会上床的人？」

    常远想了想，摇摇头。

    「那怎么会那样想？」顾恒的手按在他的后脑上，指尖轻轻的拨弄他的耳朵。

    常远犹豫道，「只是不敢相信。」

    顾恒轻轻把他的头从怀里移出来，「不相信我？」

    常远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道，「不是……是不相信我自己。」

    顾恒心里一疼，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把人按向自己，凑过去在他眉心一吻，「现在相信了么？」

    常远笑了，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你再亲亲我。」

    顾恒觉得心都要化了，他的常远现在怎么这么可爱。

    顾恒再一次吻住他，说开了之后常远明显放开了很多。他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吻技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好好的吧。

 第64页

    可是他如今的对手是顾恒。

    亲吻和恋爱是一样的，即使是同样的步骤，不同的人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常远如今就是如此。

    只要一想到和他接吻的对象是顾恒，他的心就忍不住的悸动。觉得身上半点力气都没有。

    常远有点喘不过来气，顾恒放开他，可见他在自己怀里面色泛红的模样，忍不住又低头亲下去。

    这次他很快就分开，常远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我要回去了。」

    顾恒的手顺着他的背向下，停在腰部偏下的位置，轻轻揉了揉。

    「那天之后，这里疼不疼？」顾恒低声问道。

    常远红了脸，「哼，我要去上班啦，时间快来不及了。」

    顾恒跟着他一起起床，把人送到办公室门口，在常远拉开门的前一秒从后边抱住他。

    顾恒在常远耳边低声道，「最近辛苦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常远伸手覆在他手上，「你出差也很辛苦啊，还是我做吧。」

    顾恒反手捏捏他的指尖，「没有你辛苦。听话，下班带你去超市。」

    常远觉得心里满满的，笑着点头，「那我走啦。」

    顾恒松开手，「去吧，晚了老胡会骂你。」

    常远从来没有想过能和顾恒在一起。

    两个曾经看不顺眼的人，他喜欢顾恒是理所应当的。顾恒那么好。可是顾恒居然也会喜欢他。

    常远觉得这大概是上帝看他一片真心的恩赐。

    总之，他现在觉得自己很开心很开心。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满脑子都是刚刚顾恒的一举一动。

    回到办公室，常远带着这股子兴奋劲开始工作。

    黑客攻击的事情告一段落，但项目交工的时间就在眼前了。

    看得出来，大家精神都已经快到了一个临界点。前两天技术部的人就几乎没有下过班。

    除了几个女孩子坚持每晚回家之外，很多人都是直接睡在办公室。

    技术部的灯二十四小时亮着。

    像主力军胡总监，这三天几乎没怎么合眼。

    常远和大部分同事一样，坚守在办公室，所以今天松了一口气后没有拒绝姜萱的提议，去了楼上补觉。

    只是没想到顾恒会那个时候回来。

    与顾恒在一起了，这个念头在常远脑子里转来转去。他带着满脸笑意对着电脑敲键盘，梦香姐看到的了都忍不住念叨。

    「小远这是很女朋友和好了？前段时间还看起来不太开心，瞧瞧今天就笑容满面了。」

    说的常远都有点不好意思，摸摸自己的脸，暗道「有这么明显么。」

    第55章 现在你是我的了

    常远心情好工作效率也高起来。难得在下班的时候完成手机工作，他偷偷摸出手机，给顾恒发简讯。

    常远觉得自己应该含蓄一点，扭扭捏捏想了半天，打下一行「有下班么~」又觉得不太满意，想了想觉得自己没必要拐弯抹角，把之前那句删了，重新打了一句，「我下班啦。要出去吃饭么~」

    简单明了，常远发过去后，对着手机嘿嘿一笑。

    简讯很快就回复过来，「好啊。我在一楼等你，想吃什么？」

    常远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琢磨着顾恒都有什么爱吃的店在附近，一边走路。

    路上碰到胡总监从办公室出来，打了招呼后胡总监上下打量他一眼，「出去吃饭？」

    常远克制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笑意，「是啊。老大你也早点吃饭。」

    「和女朋友？」胡总监果然眼光犀利。

    常远抿着嘴笑道，「是啊。」

    常远没想到在电梯里就提前看到了顾恒。

    电梯门打开后看到里面的人，常远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开始满足。

    站在里面的人是他的，这么好的人是他的啊。

    顾恒含着笑，一手按着开门键不动，看向常远，「还不进来？」

    常远走了进去，电梯门在他身后关上。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但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对视着，眼里只有彼此。

    吃了饭常远磨蹭了一小会儿就又回去加班，顾恒也回去开始准备北安省的项目前期要用的资料。

    谈恋爱后好像日子没什么不同。但又好像哪里都不同了。

    常远依旧专心工作，甚至因为想要变成在顾恒身边的更好的他这个想法，比平时还努力。

    但他开始盼着下班。每次手里的工作阶段性完成，他就忍不住看看时间。在心里估计大概还有多久可以下班。

    他想下班后就可以看到顾恒，但他并不牴触加班。

    加班，工作。谢谢东西让他站在顾恒身边的时候没有那么的没底气。

    至少他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而且在公司部门很受欢迎，他做出来的东西或许还不是不可或缺，但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分量了。

    常远给顾恒发微信，「我下班啦！」

    常远稍微了一会儿顾恒才回复他，「好。我下去找你，一起走。」

    可是常远有点等不及，「我上去找你好不好？」

    顾恒回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紧接着后面还有一句话，「求之不得。」

    常远盯着那几个字开始脸红。

    亿呈四层里，姜萱已经下班了。汪绵青请了假回s市处理离婚官司，但难得的是，常远看见楚席的办公室亮着灯。

 第65页

    这次是在顾恒办公室，除了隔壁的楚席，整个四层都没有人。他们不必像在电梯里那样克制。

    顾恒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低头亲了下去。

    常远坐在顾恒腿上，双手环着顾恒的脖子，仰头接受这个吻。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顾恒拍拍常远的背，「我们回家。」

    常远笑着问他，「回家做什么？」

    顾恒低头在他被亲的红润的唇上轻咬一口，「做你爱吃的菜……和你爱做的事。」

    常远红着脸轻哼，「没有爱做的事！」

    顾恒不戳破他的口是心非，拉些人站起来，顺着他道，「好好好，是我爱做的事。」

    回家路上顾恒果然拉着常远去了超市，上一次逛超市还是和汪绵青三个人一起。

    这一次的感觉又是不一样。

    先是到蔬菜生鲜区买了菜。顾恒几天没回家，就猜到常远在家里基本没怎么开火。

    然后到零食区给常远挑了点零食。

    常远有点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是特别爱吃零食啊，我一个大男人……」

    顾恒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知道你不爱吃，但是我爱吃，你就当做陪我吃。」

    明明他才是一点零食都不吃的人。

    人来人往的超市里，常远看着身边推着购物车的男人，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他也不过是想找个喜欢自己的人，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这个人居然是顾恒。

    在背景音是嘈杂的各个路人说话和广播声音的地方，常远突然很想说点甜言蜜语。但他张了张口，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最后也只是把一只手搭在推车把手上，紧挨着顾恒的。

    顾恒向他看过来，两人相视而笑。

    回到家两个人一起收拾了东西，顾恒瞧瞧时间，虽然有点晚但还是给汪绵青打了一通电话。

    这几天都没有联繫，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样。

    常远在厨房煮了点面，分成两份端到餐桌上。正好顾恒电话也打完了。

    「绵青怎么样？」

    顾恒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对方提出庭外和解，绵青答应了。不出意外过几天就能回来。」

    常远挑起面条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顾恒应该能喜欢。「能庭外和解也挺好，起码不用拖着，对绵青来说劳心劳力影响又不好。」

    「对了。」常远接着问，「她心情怎么样？」

    顾恒觉得不好说的正是这点，电话里听起来汪绵青还是跟以往一样。言语轻快，并没有给人失落伤心的感觉。

    顾恒犹豫着说。「应该还可以。之前在这边的时候她也跟我说不是很在意。」

    常远想了想，「也对，绵青各方面都好，早点离婚早点摆脱渣男。」

    顾恒贊同。常远煮的面不多，很快就吃完。看着对面的顾恒，常远突然想到，「当初绵青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我差点都以为是你女朋友了。」

    顾恒手里的筷子一顿，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淡淡道，「当然不是。不过大学的时候是有过好感的。」他这话说的模糊，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绵青又是他好朋友，直白的说她曾经对他表白过，总是不太好。

    常远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笑没说话。

    顾恒挑眉，「你吃醋？」

    常远哼了一声，「开玩笑，我交女朋友的时候，你还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要吃醋也是你好吧。」

    顾恒吃完面，抽出纸巾擦擦嘴角。「我不会吃醋了。」

    常远看他说话这么坚定，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问道，「为什么？」

    顾恒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他。

    「因为现在你是我的了。」

    第56章 撩完就走

    常远之前没跟顾恒在一起的时候，还要每晚去顾恒房里懒着看书。如今已经在一起了，他自然也不会扭捏。

    洗澡的时候还特意把自己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的洗干净了，拎着一本书就去敲了顾恒的门。

    顾恒也是刚洗完澡，见到常远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先把人拉进来半抱着坐到床边，摸摸他的头发。

    「我去拿吹风机。」

    顾恒坐在床边，插好电线，示意常远过来。

    常远早就上了床，见状直接趴在顾恒腿上。顾恒的手指一点点拨弄他的头发，吹风机的风是中档，柔柔的，暖暖的。

    常远享受顾恒的服务。没多久就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他的手从书上移到顾恒的腿上。

    从小腿开始，一点点慢慢的向上摩挲，在膝盖的地方停留一会，捏了捏顾恒的膝窝。

    还好顾恒没有什么痒痒肉是碰不得的，任由常远的手到处作乱，自己淡定的给他吹干头发。

    顾恒把吹风机随手放到床头柜上，伸手捉住常远作乱的手，低头笑道，「想干嘛？」

    常远笑着眨眨眼，「想。」

    中国汉字果然博大精深……

    顾恒猛地把人压住，哑着嗓子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常远没说话，主动抬头吻上顾恒的唇。

    顾恒的吻和他一向表现出来的外表不同，看着是个温和的人，接吻的时候却激烈的不可思议。这也明确的提醒常远，身上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但一向自认为是直男的他却已经沉溺其中，半点不想反抗。

    一个深吻下来，常远已经呼吸急促，眼角泛红。顾恒把人抱在怀里揉了好一会才放开。常远的睡衣已经被撩起来，露出肤色白皙的胸膛。顾恒低头亲了亲，从胸前到锁骨。

 第66页

    常远半闭着眼偶尔轻声的哼两声，明显是动了情。

    顾恒却在这个时候从他身上下来，把他衣服整理好，然后从后边抱住他，淡定道，「睡觉吧。」

    常远：……！！！

    常远动了动，明显感觉到顾恒其实也有反应的。抬眼幽怨的看着顾恒。

    顾恒抱紧他，「乖，你明天还要上班。」

    常远被他撩到不上不下，忍不住反驳，「可我身体很好啊。」

    顾恒轻笑，亲了亲他的后颈。一只手从常远腰间下移，「我帮你。」

    顾恒技术熟练，常远立刻就说不出来话，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刺激甚至让他眼睛开始湿润。

    常远嘴里忍不住轻哼，很快就到了顶点。

    常远还处于失神的状态，顾恒温柔的亲吻他的嘴角和眼睛，够到床头的纸巾盒，抽出几张给他擦好。自己下了床去洗手间洗手。

    回来的时候常远已经缓了过来，红着脸扫了两眼顾恒的下身，「你怎么办？」

    顾恒依旧在他身边躺下，把人搂在怀里，「我没事。睡吧。」顾恒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晚安吻。

    常远把自己埋在顾恒怀里，白天工作了一天的劳累很快就让他感到倦意，呼吸渐渐平缓，睡了过去。

    顾恒抱着怀里的人，凭着毅力硬生生让自己冷静下来。

    常远最近工作太累，顾恒不敢折腾他。

    第二天常远比顾恒早一点醒过来，他一动顾恒就醒了。想去亲亲他。常远伸手挡住自己的嘴。

    「怎么了？」

    常远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没刷牙。」他还没有跟人睡在一起的经验，从前那些顶多滚了床单后就各回各家了。没有这样在另一个人怀里醒过来的经历，也没有经历过早安吻。所以不知道自己嘴巴里会不会有味道。

    顾恒轻笑，先亲了亲他的手背，然后把手拿开吻住他的唇。

    常远配合的亲了亲他，但就是不放顾恒进来，顾恒没办法，笑着揉了揉常远的腰。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就一起起床，在顾恒卧室里的洗手间一起放水、然后一起洗漱。

    时不时接吻，经常拥抱。

    在一起后顾恒不想让常远进厨房，可常远也不想让顾恒去做饭。最后只好两个人一起，一个人煎蛋和吐司，一个人热牛奶。

    如果之前有人跟常远说，你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想时时刻刻在他身边，常远一定不屑一顾冷笑三声。

    可如今变成了事实。

    但常远心甘情愿。

    到了公司，两人才不得不分开。为了弥补之前和黑客拉锯战时浪费的几天时间，常远和技术部的所有人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终于在月底前完工。

    胡总监负责最后的调试工作。等到所有都检查一遍后，技术部上下的人长舒一口气。

    胡总监立刻带着电脑和硬碟上去找顾恒，剩下的人几乎都在自己座位上补觉。

    常远也累的不行，想给顾恒发个微信，转念一想，胡总监就是去找顾恒报告。还是不打扰顾恒为好。

    他趴在桌子上，很快就和周围的人一样睡着了。

    胡总监这次报告时间很久，常远醒过来正好看见助理欣悦匆匆忙忙的回来找文件。

    常远手头没事做，另外前段时间太忙太赶，他短时间内不太想再敲键盘。

    技术部电脑管理很严格，虽然能连外网但他们都很少用它摸鱼。

    常远摸出手机，想起自己好久没打游戏了，点开王者准备来一局。

    刚进入游戏界面，就听见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常远抬头看了一眼，穆光也捧着手机。

    两人对视，同时笑道，「来开黑。」

    常远常用的人是李白，没什么别的原因，谁让李白颜值高。

    穆光用的鲁班。常远之前一直以为用鲁班的基本都是女孩子……不过刚玩了不到五分钟，鲁班基本出门就挂……常远觉得穆光似乎也和女孩子没差了。

    梁元涵这两天用脑过度，现在还在睡。穆光的鲁班大师没有项羽在旁边保护，就脆皮的要死。

    常远的李白用的倒是还不错，可以队里有一个挂机，一个穆光，他和队友坚持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被攻塔了。

    常远无语，但没好意思说穆光……反倒是穆光自己很诧异，「唉，我之前每次都是mvp的，啊啊啊，我居然输出这么少。」

    常远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之前都是跟谁一起玩？」

    穆光指指身后的梁元涵，「可是他很菜的，都是我带他的。他连人头都不会抢。」

    常远顺着穆光的手指看过去，不禁感嘆，这就是真爱啊。

    第57章 美色误国

    穆光还是不相信自己居然打出这个水准，缠着常远再来一次。常远不想担任梁元涵那个护花使者的身份，又不好意思拒绝。

    还好这个时候胡总监和欣悦助理都回来了。

    除了项目结束每人下个月发奖金之外，还带来了一个今天下午全部门放假，下周一开始全部门轮休的消息。

    另外欣悦还给他们几个实习生单独叫到一边，由于他们一直跟着这个项目，所以虽然现在实习时间不过一个月，但也可以让他们都转正。

    另外两个实习生有点不好意思的拒绝了转正机会，坦言实习期过去就要回学校继续读研。欣悦也没有勉强他们。

 第67页

    常远和穆光梁元涵都签了正式僱佣合同。

    轮休期间每人三天假期，分两批轮休。他们几个实习生居然都是第一批。加上马上到来的周末，就有一个五天的小长假。

    穆光已经开始兴奋的跟梁元涵小声研究去哪里玩。

    常远自觉年纪比他们大，要喜怒不形于色。淡定的摸出手机给顾恒发微信。

    常来常远：「我们部门轮休啦，加上周末我有五天假期哦~谢谢老闆！」

    顾恒没有立刻回复，常远估计这人正在忙。也没有管他，自顾自留言一般连着发了好几条消息。

    常来常远：「老闆有假期吗~有的话我们一起找个地方玩吧！」

    常来常远：「顾总没有假期也没关系，我自己玩嘿嘿。不过会想着给你拍照哒！」

    常来常远：「哎我等会就可以下班了，你下午在公司么？不然我等你一起？」

    顾此一念：「好啊。」

    常来常远：「哎你在！我好开心吶，五天小长假，可以浪浪浪」常远顺手又发了一个猥琐的浪的表情包。

    顾此一念：「然而老闆我要上班。{微笑}」

    这边胡总监说了一声「可以下班了。」常远就忍不住拿起自己的手机和钥匙，匆匆忙忙跟周围的人打了招呼，在部门同事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冲到走廊，正好电梯也到了，顾恒连忙进去，按了向上的键。

    见他上来，在顾恒办公室外坐着的姜萱意味深长的笑了。她就知道这两人一定是和好了。之前有一天她跟在顾恒身后去会议室的时候，就注意到顾总耳后有可疑的红印。趁着顾总不注意她仔细看了看，发觉果然和想像中一样，就是明晃晃的吻痕啊。

    然后这两天顾总果然心情很好很好，有时候连开会都要带着笑。偶尔不忙的时候，姜萱看他捧着手机一脸温柔的笑容，有一种我家有攻初长成的欣慰。

    姜萱温柔的看着常远，亲自替他敲门，「顾总，常远来了。」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顾恒看着姜萱身后的常远，笑道，「进来。」

    作为被忽视的助攻秘书，姜萱表示这狗粮很好吃。

    姜萱面上保持着顾总身边第一秘书的正经，眼神却暗中从门缝里探进去，想看看这对恒远夫夫的日常，然而她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还是从顾恒那里学来的，所以到底不如正主功夫练得好。

    顾恒一边面无表情的对姜萱说「上午的资料整理好发过来。」下一秒门就在姜萱眼前关上。

    姜萱对着关的紧紧的门无语，眼睛往旁边一瞄发现顾总没来的及调玻璃墙，还是透明可见的状态。脚下放轻了脚步，慢慢往旁边移。

    可惜，顾总还是快她这个秘书一步，姜萱眼看着刚刚还透明的玻璃墙一下子变成磨砂状态，只能勉强看到里面的沙发书柜的颜色，人影是半点都看不见。

    姜萱嘆口气，任命的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

    里面的常远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自从确定在一起后，也就那天顾恒刚从邻省回来的晚上帮他解决了一次，之后两人一个比一个忙。加班回到家里连夜宵都没力气吃，洗个澡就互相抱着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一起放水洗漱倒成了还算亲密的事情。

    他俩之间进展的不同寻常，突然就从兄友弟恭的表兄弟，变成了一对儿，然后连互诉衷肠都没有，就进入了同居的老夫老妻阶段。

    今天常远突然空闲下来，凭着一股子冲动找上来，结果在办公室见到顾恒了，看着顾恒上一秒还对着姜秘书说正事的样子。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巴巴的跑上来，会不会耽误顾恒工作，顾恒会不会觉得他不矜持太粘人？

    他这心里想的多，就抿着唇不说话。顾恒不知道他心里纠结什么，把门关严，玻璃墙调好，就自己坐下，把人拉到腿上抱着。

    常远侧过头看向他，顾恒见他最近累得脸都小了一圈儿，侧脸看上去比原来稜角分明了一些，瞧着更加俊朗。心里又是喜欢又是心疼，低头就亲了上去。

    常远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顿时就消失了，只顾着侧过头专心配合顾恒。越投入越专心，很快兴致就上来，常远抱着顾恒的脖子，唇齿相依之间还发出一点暧昧的呢喃。

    顾恒一手放在常远后颈扶住他的头，一手隔着衣服摩挲他的腰身。常远被他摸得浑身发软，紧紧的靠着顾恒怀里。

    顾恒停下来的时候，常远还有点意犹未尽，追上去亲了亲顾恒的嘴角。

    顾恒笑着由着他，等人看过来的时候手下一滑，在常远身下轻轻拍了拍，「怎么容易激动？」

    不知道怎么回事，常远也不是什么没经验毛头小子，别说接吻了，就是啪啪啪之前也没少过。但每次和常远在一起，他就总是很容易冲动。

    常远轻哼了一声，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好歹比顾恒大一岁，这个时候却总是自己把持不住。他别过头不去看顾恒，在顾恒耳边轻声哼哼，「这不是跟你么。」边说还边用嘴唇去有意无意的蹭顾恒的耳朵。

    顾恒被他撩的心里也开始起火，到底还是顾忌这是办公室，外边还有秘书在，没敢做的太过分，把人抱在腿上自己揉了尽兴，倒是把常远揉的气喘吁吁，眼角泛红。

    顾恒见他这幅样子，顿时就明白自古怎么就有那么多君王因美色误国，他现在只想把常远抱上床……

 第68页

    第58章 小情绪

    两人最近日常交流简直算得上发乎情止乎礼，最亲密的事也不过是偶尔接吻。常远这个时候窝在顾恒的怀里就有点不想起来，一会儿亲亲顾恒的耳垂，一会儿又用下巴蹭他的颈窝。

    顾恒开始被他撩拨的有些受不住，最后还是把自己升腾的慾念硬生生压下去，抱紧身上的人，顾恒轻笑道，「一会儿姜萱要进来了。」

    常远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平静下来，一下子从顾恒腿上站起来，摆出一副很淡定很从容的姿态，「你好好工作。我去那边等你。」

    他力求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想粘着对方，但转身之前一双眼睛还忍不住在顾恒身上打转。

    怀里突然一空，顾恒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常远转过身，还没迈步，就被人从后边抱住，顾恒转过他的脸又亲了一口，摸了摸他的头发，「我今天早点下班。」

    常远心里软成一片，乖乖的点头，既贪恋身后的人的温暖，又忍不住催促，「那你快工作吧。」

    顾恒这才放开他，常远坐在沙发上翻看茶几上的杂志，顾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专心工作。

    顾恒办公室里的杂志报纸并不少，可惜多数都是财经方向的东西，常远翻着翻着就没了兴趣。

    然后忍不住就转过头看顾恒。

    都说男人专心的时候最迷人。以前常远还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但看着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的顾恒，常远居然开始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顾恒专心的时候和平时温和的模样不一样，也和现在在常远面前表现出来的温柔不一样。他低头翻看手里的文件，签字的时候修长的手指握住做工精良的钢笔，两相映衬就把男人那股子成熟禁慾又性感的气质外放出来。偶尔会抬头看向电脑，或者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薄唇微抿，不经意间就透露出一点不近人情的味道。

    可常远心里清楚，工作时冷冷淡淡的顾恒，在他面前是怎样的温柔。这种反差让常远从心底涌起一股满足感。

    眼前这么优秀的人是他的，他至今似乎都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常远之前在办公室睡了一会，现在正精神着。拿出手机一边翻翻微博朋友圈，一边时不时抬头看看顾恒。然后趁着对方不注意，举起手机装作自拍的样子暗搓搓给顾恒拍了很多照片。

    然后一个下午，收穫最多的居然就是点开手机相册，满屏都是顾恒。

    常远满足的看着自己拍的照片。

    有一张拍的实在很好，下午的阳光毫无障碍的穿过窗户打进来，顾恒的半边身子被暖暖的阳光笼着，另半边还隐在阴影里，但光影对比效果不是很明显，所以坐在其中的顾恒并没有显得多冷厉或者忧郁。

    只是很俊朗。

    常远默默的看了半天，想了又想还是把这张图设置成了锁屏。然后忍不住就用指尖摩挲起屏幕里的人。

    下午顾恒果然按时下班，门外的姜萱从抽屉里摸出一包零食，补充点体力然后准备加班，然后就看见顾总办公室门被推开，她英明神武的顾总从里面出来，「今天准时下班。」

    姜萱下意识的就把眼神飘向顾恒身后的常远，心里欢呼一声，老闆娘来访果然有福利，她都连续加班快一个月了。作为一个单身的正值芳龄的姑娘，也该有点自己的时间用来做一些该做的事——比如说相亲。

    姜萱迫不及待的把手机藏在身后，偷偷给她妈妈回消息，脸上还波澜不惊的对顾恒点头，「好的，顾总再见。」

    常远跟她关系不错，跟她打了一声招呼，姜萱看顾恒已经转过身，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对常远笑的异常灿烂，轻声道别，「远哥再见哈。」

    顾恒似乎对身后常远跟自己的秘书熟稔的道别并不感兴趣，然而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顾恒就上前两步把常远堵在角落。

    「我这个秘书怎么样？」顾恒动作有点霸道总裁的范儿，但语气还是轻柔的，常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经思考就说道，「还不错啊。人好，长得又漂亮，听绵青也没少夸她。」

    常远不提汪绵青还好，此时一提她，顾恒就想起来似乎当初第一次见到汪绵青，常远就对人家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顾恒心里有点别扭，刚想说什么，电梯就停了下来。顾恒余光瞟到是自己公司的员工，淡定的移开半步，和常远并肩站着。

    接下来一直到停车场，两人都没再说话。常远上了车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顾恒这是有情绪了。

    顾恒早就过了当初那个上大学的时，会因为方清争风吃醋的年纪。此时也不过就是心里稍微有点介意，但毕竟他心里明知道常远以前是多么笔直的浪荡公子，要说多生气也说不上。

    常远虽然还没有猜出来顾恒生气的原因，但心里七上八下。他生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开始回想刚刚在电梯上和同事们打招呼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分寸，有没有说什么不好的话给顾恒丢人。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车开出去有了十几分钟，常远开始控制不住的困意上涌，上一秒还去看顾恒是不是还冷着脸，下一秒就闭上眼睡了过去。

    常远醒过来就发现他们还没有到家，顾恒刚刚把车停在家附近超市的停车场，见他醒过来顺手摸摸他睡乱的头发，替他解开安全带。

 第69页

    「先下车，去超市买点菜。晚上想吃什么？」

    语气温柔体贴，和往常一样。

    常远一愣，几乎以为之前闹别扭的事情是自己脑补出来的了。他搞不懂顾恒这是什么意思，但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大错，顾恒自己想明白就是最好。

    当下就着两人的姿势凑过去吧唧一下亲了亲顾恒的嘴角，然后才回答他的问题，「想吃排骨啦。」

    顾恒宠溺的笑，也回了他一个吻。

    「好，回家给你红烧。」

    他的动作表情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常远觉得这莫名其妙的小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自然高高兴兴的跟人下车。

    第59章 红烧还是糖醋

    可惜到了家看着包装袋里精心挑选的排骨，常远又不想红烧了。

    顾恒先回房间换衣服，出来才看到常远衣服都没换，草草的扎了围裙就在灶台前打转。

    常远听见声响回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吃排骨挺挑的，今天还是我做吧。」

    锅上的水烧开，常远把切好的小排放进去焯，就这么一个转身，顾恒就看见他原本面前的碗和一旁的瓶瓶罐罐。

    顾恒对这间厨房很熟悉，几乎一打眼就看出那边的料酒、老抽、香醋等调料。

    常远背对着他忙活，顾恒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晚饭最后还是常远一个人忙活的，顾恒把客厅收拾一番，到了卧室算算时间又把床单什么的拆下来扔进洗衣机去洗。去柜子里找换洗的床单时发现这套颜色已经发白了。

    顾恒在有些方面有点小强迫，比如自己卧室的床单被单一定要一个星期就换洗一次，但他又懒得时常去商场逛街，备着的两三套都这么给洗的发白。

    顾恒这会儿强迫症又犯，想了想去常远之前住的客卧的柜子里，翻出一套没用的，虽然花色不甚满意，好歹是全新。顾恒这才满意，慢悠悠把这套换上，再出来的时候常远的饭菜也准备好了。

    端上来的果然是糖醋小排。

    常远还嘴硬，「发现今天买的排骨偏小，做红烧的肯定不够好吃。」

    顾恒心里暖暖的。

    他这个人，小的时候在明白向大人要东西之前就先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什么。换句话说，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先学会撒娇，然后在大人关爱又无奈的照顾里懂得责任为何。顾恒相反，他在学会开口表达自己的意愿之前，就先学会了承担自己应该的责任。

    所以一向都是顾家父母嘴里的好孩子，懂事，不吵闹，从小到大学习又好，什么都不用大人操心。

    顾家父母和周围的亲友没有瞒着他是抱养的孩子的事实，当然也不会没事乱说。

    但顾恒小的时候，大人们自认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当着他的面偶尔嚼嚼舌根，什么「这孩子看起来多俊，好模好样的亲爸妈怎么就这么狠心。」「秀姐儿这命，也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结婚好几年没孩子，养了这个没多久就怀上了，可惜她是教书了，国家不让二胎，白瞎了肚子里的孩子。」

    这种话，听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顾恒倒是不担心顾家爸妈会有一天不要他——不管是养父母也好，祖父外租家的亲人也好，从小都很疼爱他。

    但他还是怕自己给人添了麻烦。

    不敢对别人有要求，倒是对自己要求不低。

    所以这么多年，即使是饭桌上，顾恒也是没什么挑的，顾妈妈都以为这孩子是天生嘴壮。其余的人，除非是楚竟远那种对小事细节格外关注的，几乎没人知道顾恒这么个大男人，爱吃辣又爱吃甜。

    没想到常远刚来那几天自己点了几道菜，就被他记到心里。

    顾恒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嘴里慢慢嚼着。

    糖醋排骨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很少有人能做的符合顾恒的口味。常远在厨艺上一向精通，这道糖醋排骨做的外酥里嫩，酸甜适宜，又不想外边的饭店做的那么油腻。顾恒吃着，觉得酸味都留在口齿之间，甜的却一直甜到心里。

    糖醋排骨不是下饭的菜，常远另外还做了两盘小炒，出来的时候看见冰箱里的西红柿，顺手又做出一道番茄鸡蛋汤。

    两个人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对着卖相极佳味道又好的饭菜，你让我我让你的没多久就吃的差不多。

    顾恒还在吃最后的几块糖醋小排，常远已经停了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汤。

    饱暖思淫慾，这话还是不假的。

    常远把肚子填饱后再看对面顾恒，只觉得比之前更帅了。

    顾恒正专心啃着排骨，常远之前说的话也不算太错，这次买的排骨确实肉不是很厚，糖醋了一番更加入味。然后就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脚。

    顾恒没动，那东西在他的小腿上蹭了蹭，然后顺着向上。

    顾恒伸手抓住差点就碰到他下身的脚，抬眼看过去，对面的人眯着眼对着他笑，瓷白的汤勺还放在嘴边，常远似乎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汤勺上的残余的汤水。

    顾恒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似乎突然就烧起一把火，连着下午在办公室里被撩起又没被满足的慾念。

    顾恒手上一松，常远的脚就缩了回去。他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过来。」

    常远就笑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很主动的坐在他怀里，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亲。

 第70页

    顾恒扣紧他的腰，正想加深这个吻，常远却偏过头把他推开。

    顾恒：……

    常远笑的眉角眼梢都带着股勾人的劲儿，「先刷牙。」

    常远仿佛没有看见顾恒冷着的一张脸，果真带人去洗手间刷牙。顾恒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的常远心里荡漾，并不打算继续逗人，漱完口就凑上去抱住顾恒的腰，仰头去亲他。

    这次顾恒一偏头躲开了，拉开他的胳膊，「餐桌还没收拾。」然后就一脸冷淡的离开。

    常远：……

    不会真生气了吧……

    常远跟过去，企图从顾恒脸上看出点什么，然并卵。顾恒摆出一副在公司的时候公事公办的模样，脸上毫无异色的收拾碗筷。常远凑过去帮忙，他也不拒绝，但也没说话。

    常远被他这冷冷淡淡的样子搞得有点心慌，等顾恒总算忙完了手里的活，把洗好的碗筷收到柜子里，才上前一下子从后边抱住顾恒的腰，把头靠在顾恒的后颈处。

    「顾恒……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跟我生气呀。」听起来还是可怜兮兮的语气，但他的双手已经很不老实的从顾恒衣服下摆钻进去。

    顾恒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常远心里有点委屈还有点害怕，接着就听顾恒淡淡的问道，「知道错了？」

    认错是常远的强项，当下就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错哪了？」

    常远一噎，下一秒就被人推得后退一步，直接抵住了流理台，顾恒上前，搂住了这人的腰，凑在他耳边轻轻咬了咬常远的耳垂。

    「撩完就走，恩？这是跟谁学的？」

    常远那句，「跟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恒一个深吻堵了回去。

    第60章 贤夫真是太操劳了

    一个小时前常远还在这流理台前精心准备着晚餐，此时却被眼前的男人堵在这方寸之地亲吻。

    可他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反而拥住顾恒精瘦的腰身，双手在他身后感受着透过衣服传上来的热度。

    常远闭着眼，鼻端都是顾恒的气息。顾恒平时很少用香水，身上仅是淡淡的衣服柔顺剂的香味，混合着阳刚的男人味，让常远情迷意乱。

    和上边的稳扎稳打一步一攻略的节奏完全不同，常远的衬衣早已被顾恒撩到锁骨的位置，他这边上身几近光裸，顾恒却衣冠楚楚，连扣子都没有解开一颗。

    常远不满意的哼哼，想伸手也给顾恒解扣子，却被顾恒抓住两只手扣在身后。

    常远睁开眼，有点不满的看向顾恒，顾恒不为所动。常远突然勾唇一笑，凑上前，用牙齿含着顾恒衣服最上边的一颗扣子。

    常远一口气解开三颗扣子，就觉得累得慌。干脆把头靠在顾恒的胸前不动，等着被伺候。

    常远正享受着，突然就觉得下边一凉。

    常远心里天人交战，有个一本正经的小人对他说，「这可是厨房，以后还是要做饭的地方，怎么能在这里胡来？」另外一个小人就满脸猥琐的笑，把第一个禁慾小天使推倒一边，「人生苦短，即使行乐嘛，爽到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禁慾小天使什么都没说，凉凉的看了一眼猥琐小人。

    猥琐小人就瞬间倒地装死。

    禁慾小天使这一眼把常远残存的理智也看了出来，常远推开在他身上作乱的人，「回卧室吧。」

    顾恒平时是比谁都正经的人，在床上从来没有多余的花样。自从他俩第一次阴差阳错滚到一起后，顾恒顾忌常远身体一直都没有碰他。这次被人撩出了火气，竟然也觉得厨房y什么的很不错。

    顾恒丝毫不理睬常远的话，反而一低头就要把人的嘴堵上。

    常远在迎合和后退中犹豫挣扎了很久，才依依不捨的偏开头，「厨房什么的……太羞耻了，顾远，咱们换个地方吧。」他放软了嗓音，几乎算得上软言相求。

    顾恒挑着眉看向他，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眼神和姿态什么的明显就是三个字，「来求我。」

    常远犹豫了一小会儿，期期艾艾的凑上前轻声道，「好弟弟……哥哥求你了……」

    顾恒这一瞬间喉咙发紧，把人搂紧了就这这么个姿势就把人抱回了床上。

    前几天顾恒不跟他做到底的时候，常远还暗搓搓的怀疑顾恒是不是身体不好，结果今天总算明白了到底是谁不行。

    他的那句「好弟弟。」不知怎么就戳了顾恒的兴奋点，常远被他翻来覆去的做了一遍又一遍，到了后来常远嗓子都叫哑了，实在受不住了，只好抱着仍在身上努力工作的人软声求饶。

    等到结束的时候，常远简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被顾恒抱去浴室清洗。沖水的时候常远隐约觉得身后的人似乎又有反应了，连忙靠在墙上装作无力快要昏睡过去的样子，顾恒在他耳边低声笑了笑，给他擦干又抱回床上，到底还是怜惜他的身体，没有再来一次。

    常远最后的意识是带着一身水汽的人，从后边紧紧抱住了他。常远往后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立刻就睡了过去。

    常远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顾恒跟他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努力想回一句话也发不出声音。然后就觉得嘴唇上覆盖了一个柔软的东西，有什么东西在他口腔里强势又温柔的扫荡了一边又退出。

 第71页

    然后现实的感官一切归于平静，但常远本来高质量无梦的睡眠彻底叛变，眼前开始出现……各种他和顾恒在一起为爱鼓掌的场景，别说是没有进行下去的厨房y，就连办公室落地窗前都有一齣好戏。

    常远最后是在梦里一波高过一波的感官刺激里恍然惊醒。

    醒过来后的两分钟是恍惚的，大脑放空。然后意识回笼才发觉身上腰酸背痛，无一不难受。

    窗帘外晨光大亮，顾恒早就不在床上了。常远摸出手机，一看时间，果然，已经十点四十几了。

    如果现在是九点多，常远估计会立马就起床。但是已经快十一点了，常远干脆定了个十一点整点的闹钟，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在足够三个人睡的大床上翻滚了一会儿，迷迷糊糊似乎又小睡了几分钟。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常远已经很精神了。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硬汉是不在乎这点小伤的，一边强撑着起床去洗漱。

    厨房里顾恒给他留的粥已经在锅里凝住了，常远添了点水，插上电热了热。

    回身就看见整洁的流理台，昨天的一幕幕恍如重现，连带着回想起来的梦中的场景，硬汉常远一大早，不，一大中午就对着干净的流理台可疑的脸红了。

    顾恒昨天虽然有点不节制，到底事后工作做得还是很到位。常远此时觉得自己除了腰酸这些外伤之外，并没有什么肚子疼的内伤。面对顾恒留下来的蔬菜粥，竟然还觉得很有胃口。

    胃部填饱了之后，常远躺在沙发上休息，觉得身体舒服后好像又有点困。看看时间，才十二点。

    前几天还认真加班的好职员常远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堕落下去。再说，这可是他的五天小长假的第一天，总不能在屋子里消磨时间。

    常远回到卧室，这才发现他们床上铺的是一套新的四件套，但昨晚胡闹之后顾恒也没有换下来。

    顾恒有点小洁癖，常远想想就知道肯定是没有换洗的床单被套了。

    常远哼着小曲，换了出门的衣服，拿着钥匙手机出了门，想着昨天财务那边把他们第一个月的工资结了，一边打算给家里添点日用品，一边觉得自己真实贤夫。

    等电梯的贤夫不自在的揉了揉后腰。

    贤夫真是太操劳了。

    第61章 帅哥你好

    常远原来直男的时候，自己衣柜里的衣服都必须是精心搭配出一套一套的，不同的场合穿的衣服必定也不一样。

    当初寝室里的老三还说他是直男里最会打扮的那一类，现在虽然弯了，但也立志做同志里最会打扮的那一类。

    常远没打车，直接坐地铁一路来到市中心的商场，先是到家居日用店里选了几个四件套，然后安心的一层一层扫荡。

    他刚发了工资，想给顾恒买件礼物，然后想到自己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挣到工资，应该给家里爸妈买点东西。

    想买的挺多，他又眼光高，市中心的商场必定档次不低。转了小半天，想给顾恒的礼物，看中的他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件衬衫，能买得起的他又实在看不上。

    一向花钱大手大脚不知节俭为何物的第一次明白捉襟见肘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商场，不免有点感伤。

    最后看了看手机支付宝余额，默默盘算。他住在顾恒这里，平时去超市买菜也都是顾恒刷卡，食宿费几近于零，上班下班也差不多蹭顾恒的车，交通费也没了。算来算去，他也没有太多的必要开销，除了手机话费之外，最近来说也就假期出去玩要花钱，另外寝室几个人说好要聚聚的……

    其实他身上还有来a市的时候从他妈妈那里弄来的钱。可他现在并不想动这个，还打算自己工资够了就凑个整把钱给他妈妈。

    想来想去，还是给家里寄点特产吧，顾恒的话……就多攒几个月工资再说。

    既然是特产，自然不能再在这市中心商场里买，常远顺着扶梯下楼，有点念念不舍的看着上边的一间店。

    店门口的模特身上的风衣剪裁线条流畅，长短适中，常远只是在脑中幻想了一下顾恒穿着它的样子，就有点把持不住的心跳加速。

    可惜……衣服很美丽，价钱更美丽。

    他一个月工资不过两千，就算全攒下来也要四个月才能买下这件衣服……再过四个月，正是最热的时候……何况就算天气能等人，这家牌子本就受欢迎，这件衣服又这么打眼，估计很快就会被人买走了。

    常远真是有种冲动，几乎都想买个刮刮乐中个小一万的奖，然后把这件衣服买下来。

    心里再怎么纠结，终究还是下了楼。

    顾恒衣柜里的衣服，常远都看过。虽然都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牌子，但也都没差多少。大概和他相中的这件风衣差不多的水平。何况顾恒人颜值在线，常远可不想随随便便买件衣服就送过去。

    这可是他送给顾恒的第一件衣服。

    常远心里暗搓搓的想，等以后挣钱了，要把顾恒的衣柜填满。然后就让顾恒脱光了站在自己面前，他亲手给他换装。

    常远心里猥琐的小人又开始冒头，年近三十的男人居然开始想要玩起了换装游戏。

    有句话叫男人给自己的人买衣服的目的，就是为了亲手再脱下。

    常远很贊同。

    常远转战到老城区那边，按照网上的攻略，在小巷子里找到几家特色店，专门买a市特产，可堂食可密封外带。

 第72页

    常远逛了小半天，自己也有点饿了，干脆先在店里吃点东西。觉得哪个好吃又可以快递回家的，临走又买了一份密封装袋的。

    隔壁是家点心店，做的是老式的正经中式糕点，什么豌豆黄，如意糕，造型精美雅致。连常远这个不吃甜点的人瞧着都有想吃的欲望。

    常远买了两份，准备一份寄回家给外公外婆他们，一份就给顾恒这个外表真硬汉内在吃甜小能手的男人。

    今天顾恒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常远知道技术部的项目交工后，技术部放假了，但公司其他的部门却要忙起来了。想来顾恒应该也是一样。

    回家的地铁上，常远无聊的靠着门玩手机，刚连上数据，微信就提示有几条消息。

    常远连忙打开，果然是顾恒的。

    聊天页面上顾恒的消息连发了好几条，最上边大概是他早上刚出门，顾恒提醒他吃早饭。然后是中午的时候，问他有没有起床……

    常远看看时间，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在厨房对着流理台脸红。

    在下边还有问他今天什么安排的，最后一条，顾恒说他要忙了，不能给他打电话，让他招呼好自己。

    常远顿时心里暖洋洋。

    一想到电话那头，坐在办公室认真办公，眉目英朗颜值在线，智商情商双高的男人会在私下里这么关心他，常远心里就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满足感，整颗心好像都被泡在了蜂蜜水里，又甜又涨，幸福感爆表。

    常远满脸恋爱中人的通用笑容给顾恒回消息。

    今晚顾恒下班就可以见到他啦，虽然还不到一天，但还真有点想他……常远的脸再一次可疑的红了起来。

    话说今晚给顾恒做什么吃呢……昨晚……咳咳，他都这么累，别说顾恒了，应该给他补补身子。炖点羊汤？不错不错，可是初夏天气燥，会不会上火啊……

    等了一会儿，顾恒没有回微信，常远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抬头的时候正好撞见对面的女孩子盯着他看。

    他还真没什么感觉，他长得好，公共场合一向是女孩子关注的焦点。除了对视的时候，想想刚刚自己想的东西有点尴尬之外，还算是坦然的对人家姑娘笑了笑。

    那姑娘年纪不大，似乎还在大学里读书的样子。身边还有两个女孩子，见他看过来还对她笑，立刻就脸红了起来。

    常远当然不可能一直盯着人家看，但余光瞄了一眼却觉得这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现在爱脸红的姑娘还真不多见了。

    对面的女孩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把目光扫过来，装作不经意的打量常远。

    常远假装没看见，心里继续盘算着晚上该做什么吃。

    地铁没多久就到了下一站，常远抬头看了看，还有一站他就该下车了。他这一看，对面的女孩似乎有点坐不住。

    最开始看他的那个姑娘被另两个推着就向他这边迈了一小步。常远低头看向她。

    似乎很少有这种被帅哥看着的经验，女孩的脸又红了一些，她多少有点害羞，但最终还是说道，「帅哥你好……能留一个微信么……」

    第62章 现在再解释哥俩好还来得及么

    路上被陌生的姑娘要联繫方式什么的，常远从前在家里那边还经常碰到这种情况。但自从来到a市后，常远一出门遇到的就都是非正常情况，今天这一出可以说恰好把常远丢了很久的小自信找了回来。

    他没多想，就把微信号给了人家姑娘。姑娘当场就把他加了好友，还发了个表情包。

    常远正好要到站了，对人家笑笑，微信却没回。他微信里的好友挺多，除了家人朋友同学之外，确实有一个专门的分组，里面就是遇到的各种漂亮的姑娘。

    这个分组在原来的常远这里的作用就是没事可以撩闲，偶尔可能出去约。

    不过现在他有了顾恒，也就分不出心思给这帮莺莺燕燕。不过也不好意思都删除，只好放在这里，反正自己不去看也就了。

    常远拎着好几个袋子的东西回家，打开房门才发现门口有一双女鞋。

    常远叫了一声，「绵青？」

    果然，汪绵青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看见他先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分开之后汪绵青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嘴里赞嘆道，「小远远，我不过就出去几天，怎么你就变得这么帅了啊。瞧瞧这皮肤。」

    常远赶紧躲开她要作乱的手，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就猜到你要回来，看给你买了点心。」

    本来是给顾恒的零食，现在被捧在了绵青的手里，常远心里默默对顾恒道歉，为了自己的脸，该捨弃的要捨弃啊。

    常远把剩下的东西拿到客厅，顺手在手机上叫了快递过来取件。抬眼就见汪绵青捧着豌豆黄吃的津津有味。

    常远本来还担心她这次回s市离婚，心情会不好，这样一看好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转念一想，毕竟是亿呈的女魔王，渣男什么的谈笑间灰飞烟灭。

    汪绵青今天上午就到了a市，先是去公司转了一圈，被楚席和顾恒联合赶回家休息。刚进屋子发现没有人的时候，还不免感慨了一下，然而这个时候常远回来了，她的心情也难得的放松。

    她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伤心欲绝倒是谈不上，失落却是实打实的。

    事已至此，她不想再去追究什么谁对谁错，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寥。

 第73页

    跟父母长辈是没办法说的，几个闺蜜每天票圈内容都是秀恩爱，她更加不想开口。当初抱着早结婚早完事的心态，大学毕业隔一年就领了结婚证，如今身边的闺蜜还没有进过民政局，她却已经拿了离婚证。

    虽然说不出口，但是来到顾恒这里，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都受到对方的关照。无关风月，但体贴备至。从小没有哥哥的汪绵青，在顾恒面前找到了做妹妹的感觉。

    汪绵青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想着那些有的没的。那边常远已经先一步去厨房给她先做了一杯蜂蜜柠檬水。

    汪绵青坐在沙发上，常远端着杯子将将走到客厅，门边的对讲电话响了起来。

    常远着急去接电话，匆匆的一弯腰把柠檬水放在汪绵青面前的桌子上，做完这些他就转身去接电话。

    因此忽视了他弯腰时汪绵青看过来一瞬间变化的眼神。

    是楼下的门卫打过来的电话，跟常远确认了快递员的身份，才给快递小哥放行。

    没过多久快递小哥乘着电梯进来，常远忙着把买回来的特产打包好写地址。汪绵青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点意味深长。

    她想了想，趁着常远不注意，走到常远之前住的那间客房门口扫了一眼，见里面的床上干干净净，杯子整整齐齐，本应该放在床头的枕头却不见了。然后她偷偷熘到顾恒的卧室，果然在床上发现了并排摆在一起的两个枕头。

    汪绵青心里暗嘆，可爱的小常远果然没有逃脱大魔王顾恒的魔爪。瞧瞧他衣领都快遮掩不住的吻痕……果然是被顾恒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于是等常远处理好寄回家的快递回过头，就发现汪绵青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用一种暧昧的眼光打量他。

    这下子常远终于想起来一件事。

    汪绵青没走之前，他和顾恒还是分住两屋。几天之后汪绵青一回来，他就住进了顾恒的房间……现在再解释哥俩好还来得及么。

    还好汪绵青接下来只是偶尔会对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却并没有追问他什么。

    常远暗暗松了一口气。

    汪绵青吃完了糕点——当然如今知道了常远和顾恒那个啥之后，她还是有点眼力见的。起码糕点明智的给顾恒留了一半，免得顾恒回来吃飞醋，晚上受罪的还是小远远。

    楚总和顾总都给她放假了，她也想好好休息一下。离婚证拿到手的那天，她和那个男人一起走出民政局大门。当初跪在她面前一脸深情求婚的男人满脸冷漠的跟她握手告别，留下一句话就大步离开。

    「祝你以后可以遇到你喜欢的男人。」

    不需要太多的话了。

    汪绵青当时站在南方的细雨里这样想到。绵绵的雨丝被风吹到她身上，她看着那人走在雨幕中的背影，细细思量他的那句话。这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做错的地方。原来他也有委屈的时候。

    可惜多年在外打拼的汪绵青，即使心里对这句话在意不已。甚至如今坐在顾恒家里的沙发上，还在反反覆覆的思量，那段不长不短的婚姻里，自己哪里做对了，哪里做的不对了。

    但在常远的眼中，汪绵青不过是捧着kindle看了几个小时的小说。

    而这几个小时里，常远跟顾恒确认了一下他今天按时下班。于是从冰箱里翻出之前买的大骨头，放进锅里熬汤。

    绵青回来，他也不好意思明晃晃的给顾恒做羊汤羊杂什么的。骨头汤熬好了又补又不油腻。汪绵青虽然表现的很坦然，但常远心细如发，发现一向都是淡妆宜人的绵青今天特意打了腮红，且几天不见，绵青确实清减了不少。这骨头汤给绵青补身体也很好。

    自从自己把自己掰弯之后，常远对待女孩子的态度不知不觉就变了。从前的交往中总是不自觉的带着点目的，单纯的也好不单纯的也好，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对异性的欣赏。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看见女孩子的感觉……就像是从前看见和他一样的大男人的感觉——没感觉。

    顶多对汪绵青这种亲近的，有那么一种哥哥疼爱妹妹的心情。

    第63章 想沉睡的是身体想逃避的是意识

    晚饭是在一种虽然不沉闷但是有点诡异的氛围中度过的。

    顾恒回到家看到厨房里说着话的常远和汪绵青，才想起来这件事还没有告诉汪绵青。

    但他这个人又是实在不太会分享自己生活给朋友的，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正以绵青的聪明，大概很快就会看到，然后过来他这里求证答案吧。

    常远其实是等着顾恒能够跟绵青解释的，但直到三人上了饭桌，顾恒都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顾恒和汪绵青聊了几句公司的近况。

    汪绵青心里明知道这两兄弟关系已经不单纯了，她其实乐见其成。一是觉得这么多年，顾恒很应该放下大学时候那个方清，找个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二是自从之前无意间发觉常远对顾恒的小心思，她就担心顾恒没这个心思，辜负了常远。

    可如今两人真在一起了，汪绵青的担心还是没有少。

    当然，这种担忧，她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最多也就是找个时间和顾恒私下透露几句。

    顾恒和汪绵青都在等着对方先来开口，常远从一开始的期待变得有点失落。

    三个人住在一起，又是好朋友的关系，顾恒不先跟汪绵青说清楚……他还怎么和之前一样和顾恒相处？

 第74页

    所以他到底想不想让他的朋友知道啊……

    常远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东西。

    晚饭后是汪绵青收拾的的碗筷，常远看了顾恒一眼，心里的失落越发多了起来，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恒这边正好有电话打进来，他接起电话，看着常远回房关门。

    等汪绵青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见常远的房间亮着灯，而顾恒在书房，隐约还能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

    汪绵青嘆了一口气。

    自从和顾恒在一起后，常远就没在这间客房里睡过。连枕头都搬到了主卧去，如今他半靠在床头，膝上放着笔记本，旁边还有一本书。

    本来是打算对着教学书学点新东西的，但他此时脑子空空，什么都看不进去。

    他就这么呆呆的坐了一会儿，没多久姿势就变成了侧躺在床上，笔记本和书都放在一本。

    他心里有很多不好的想法。

    和顾恒的关系改变发生的太快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及时思考一下，没有用心的告白和暧昧，就直接滚上了床。然后那几天又过的分外开心，所以直到今天汪绵青回来，顾恒对他俩的关系闭口不谈，他才突然想起，顾恒好像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明确的，喜欢。

    从一开始，就是自己主动……顾恒似乎只是顺理成章 的接受……

    常远他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在乎谁主动的问题，但他如今面对的是顾恒，就不免少了很多底气。所以他很需要顾恒的肯定。

    常远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些，另一边又偷偷安慰自己。顾恒要是不喜欢也就不会接受他。

    可到底，心里还是难受。

    他在纠结中意识变得模糊，即将进入沉睡的前一秒，他听见门口有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绝大部分意识已经开始沉睡了，但心底似乎知道进来的人是顾恒，所以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也要保持一点清明。

    但这一点清明，不足以让他睁开眼睛。

    所以感受到顾恒托起他的头，把枕头塞过来的时候，他很想冲动的问一句，今晚不能和我一起么。

    但他什么都没做。

    顾恒把灯关掉，然后轻轻离开。门合上的瞬间，常远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有的时候，想沉睡的是身体，想逃避的是意识。

    第二天常远有意无意的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起床，等他出来的时候，果然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绵青和顾恒都去了公司。

    常远对着空空的客厅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去洗手间洗漱。收拾好了似乎没什么胃口吃东西，常远不想自己想怨妇一样胡思乱想，干脆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房间。

    刚刚把地板擦完，常远听见自己手机响了起来。站直身体的瞬间觉得眼前一黑，扶着沙发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重新清明过来。顺着手机铃声找了好几分钟，才发现手机就放在客卧的床边。难为这么久那边的人还没有挂断。

    拿起来看到屏幕上的「顾小恒」三个字，常远莫名有点委屈。接起来听见那边传来顾恒温和一如往昔的声音，这种委屈的情绪就更加多了起来，闹得常远突然红了眼眶。

    「起床了没，今天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恩？我在锅里给你留了小笼包，你记得吃。」

    常远咬紧嘴唇，才让自己没有这么隔着电话哭出来。好半晌才回了一句。

    这次轮到顾恒那边沉默。

    顾恒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目光透过玻璃放的很远。

    他明知道昨天晚上常远的情绪不对，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为什么。毕竟常远的心思一向摆在脸上，连隐藏都不会。

    明知道自己稍微用点心思，哄一哄，或者当时干脆把人抱回自己卧室，常远必定不会再多计较。

    可……他却有点不想那样去做。

    他曾经为了一个人，费尽百般心思，宠人宠的绵青一个女孩子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提醒。可最后终究落个那样的下场。

    所以这么多年，他并非特意的守身如玉，而是从心底，就真的失去了那种喜欢人的能力和冲动。

    常远对他来说是个意外。这个意外又和他关系紧密，即使不是情人，也会是兄弟的那种亲密。

    他不排斥和常远在一起，因为他对常远也有好感。但他不敢把这种关系真的定义成可以携手一生的恋人关系。

    他还不知道，常远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还是只是一时冲动和迷恋。

    另外，认真说起来，他对自己更加没有信心。

    所以他宁愿艰难的对着常远哽咽的声音说着和从前一样的温柔情话，也不敢试着去拥抱那个人。

    自从在一起后，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匆匆忙忙的结束了通话。

    常远的下唇被他自己咬破，血珠渗出来再被他舔干净。

    腥苦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

    第64章 山不来找我我去找山

    常远刚把手机放到茶几上，它又响了起来。

    常远心里一抖，终究还是期待多一点，希望又是顾恒打过来的，可惜他迅速回头看到的，屏幕上并不是「顾小恒」，而是「妈妈」。

    常远先是一阵失落，却不想让自己妈妈听出来，于是先是平静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他妈主要就是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常远从前几乎没有出门一个月不管家里要钱的时候，这次来a市，居然这么久也没打电话回家说这个。

 第75页

    常妈妈跟自己儿子没那么多客套，直截了当的问他是不是从顾恒那里拿钱了。

    常远本来还忧郁的心情被他亲妈这么一问，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他在他妈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

    常远淡淡说了句，「没有，最近没出去玩儿，用不着太多钱。不用给我打钱，我昨天发工资了。」

    果然，他妈妈就在那边半信半疑的追问了几句，末了感慨，「早知道小恒能把你管教的这么好，早就把你送过去了。」

    常远：……妈妈你要是知道顾恒把我管教到床上……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想。

    常远不想跟他妈妈扯关于顾恒的话题，他跟顾恒现在这边问题还没有解决，等解决了……再找个时机好好跟家里的长辈说。

    于是他故作镇定的提了句，「妈，我昨天上街看到几家挺好吃的特产，给你们寄过去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到。然后你记得给我姥姥姥爷他们家送去点啊。」

    果然这句话让本来还半信半疑的常妈妈立马觉得欣慰起来，看来这孩子是真长大了。

    常妈妈一欣慰就有点停不下来，她以前最操心的就是孩子这么大了还不知事，没有个正经的工作养活自己，如今常远可算是突然开窍了。她这当妈的自然而然就操心起另一个事。

    「远远啊，你在那边有没有看到合适的女孩子呀，你年纪也不小了……」

    常妈妈话没说完，常远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心里顿时一阵心虚。只好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最近工作忙着呢，没有那个心思。」

    常妈妈取笑他，「你也有说工作忙的时候啦……唉，行吧，反正你这工作才稳定，你可要好好干，在公司里多跟同事上司打打交道。」

    常远恩恩啊啊的听着，他还从来没听过他妈妈跟他说这种事，虽然还是有点嫌弃啰嗦，但心里还挺温暖的。这种温暖暂时打破了他因为和顾恒莫名其妙的冷战而失落的心情。

    然后常妈妈突然转移了目标。

    「你不着急也行，小恒可是工作了好几年了，你在那边有没有听说他有女朋友啊？」

    常远呼吸一窒。

    闷闷道，「没有吧，他比我还忙呢。」

    常妈妈嘆道。「再忙也得考虑考虑个人的事啊，小恒在外边这么多年，他工作又忙，正应该找个贴心人好好照顾他。」

    常远反驳，「我不是来了嘛，我也能照顾他。」

    常妈妈被他这话逗笑了，「你还是小孩子脾气，兄弟再好能有老婆好？」

    常远心里不开心了，心道，女朋友有什么好？我这个男朋友一样能洗衣做饭暖床做爱。

    他再开口就带了点情绪，「人家亲妈，我二姨都没着急，你着急什么……」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小恒是你二姨家的，但这么多年对咱们这一大家子多照顾啊，我眼里小恒和你没啥区别。就是比你省心。」

    常远很想说一句，扎心了老妈。

    常远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的情绪被他妈三言两语又说的低落了，也不想再跟他妈继续这么心塞的聊天。打听了一下家里老人们身体状况，就挂了电话。

    其实他妈妈说的挺对的。

    家里人对顾恒的期望一直都很高，顾恒从小到大也没有让老人长辈们失望。现在顾恒这个年纪，可不正是七大姑八大姨重点关注的对象？

    常远只要随便想想就知道，家里那帮亲戚肯定会这么说「小恒那个孩子我可是从小看到大了，哎呦，模样又俊，工作也好，在a市定居呢，有房有车的，哎呦，哪家的姑娘要是嫁给他那可是享福了。」

    常远不禁哼哼几声，他家顾恒好他当然知道。但是轮不到谁家的姑娘享福了，小伙儿也不行。

    顾恒身边的的位置已经被他预定了。他不会放弃的！

    顾恒如果对他们的关系有什么顾虑，那他就努力消去他的顾虑。他也会认真学习，努力工作，多多挣钱，争取不在靠着顾恒养活，他会把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直到优秀到足够站在顾恒的身边。

    常远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他可不是那些小姑娘，他一个大老爷们，追人还不会吗？顾恒就算现在还不够喜欢他，他多用功，早晚有一天会喜欢的。

    山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山呗。

    常远想通了，觉得自己瞬间就充满的斗志。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就是公司午休时间了。

    他先给顾恒发了微信，问他中午有没有安排。

    顾恒这次回复的很快，常远得到肯定的答案，终于笑了起来。

    爱心午餐什么的，追人必备技能啊。

    另一边的亿呈四层。

    顾恒心里虽然对自己的行为有了初步的打算，但一个上午的时间心里依旧乱糟糟的。总是忍不住去想常远，想常远会在家里做些什么，是不是还在跟他生气，想常远昨天微红的眼眶，和今天电话里哽咽的语气……想着想着，顾恒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也就是这个时候，放在手边的微信提示了有新消息。

    看到常远发过来的那句话，一上午备受煎熬的顾总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

    第65章 爱心午餐

    常远匆匆忙忙做了三菜一汤，找出两个之前买的保温饭盒。双人午餐什么的，绝对是情侣间复合的大好时机呀。

    常远要出门时，看了看时间，他只是按照顾恒的胃口，随意做了一点东西，等装好了之后居然，我用了四十几分钟的时间。

 第76页

    常远匆匆忙忙的出门，就怕时间来不及，还用手机叫了辆车。赶到公司的时候，距离午休时间正好还有两分钟。

    常远在电梯里忍不住对着光滑的电梯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一想到等会就要去见顾恒，他居然还有点紧张。

    他俩这次冷战……嗯，其实也不算是冷战吧，就是有点不愉快。常远现在觉得似乎是自己想多了？也许顾恒就是当时不好意思开口跟汪绵青说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和顾恒发展到这一步了，他是不可能再放弃的。

    常远从电梯上下来，顾恒办公室门口，姜萱还在整理文件，抬头见常远笑着打了招呼。

    美貌能干的秘书小姐对着常远露出亲切的笑容，心里暗搓搓想着，顾总一大早上来公司就扳着一张脸，惹的我进去汇报工作都要兢兢业业的。莫非是顾总昨晚没有得到满足？小远远这次来可是拯救了多少水火之中的同事啊。

    姜萱殷勤的为常远敲门，里面的顾恒没想到常远这么快就到了，语气颇为冷淡的说了一声「进来」。

    姜萱心里暗暗怼自己的老闆，心道等你知道来的人是你家小远远，还会这么冷淡么？

    常远心里有点紧张，但他不想在姜萱这个小姑娘面前露怯，所以故作从容镇定的等姜萱开了门，才慢悠悠的走进去。

    半点都不想是刚刚闹完别扭求复合的，常远想。

    果然是被顾总调教的人，瞧瞧如今这股子淡定的气质，和顾总如出一辙啊，姜萱想。

    顾恒还在办公桌前工作，本以为进来的人是姜萱，他没多想，顺嘴就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顾恒这句话的语气和对常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常远听着他冷冷淡淡的语气，心里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小骄傲……

    工作的时候的顾恒果然是性感的不行啊……

    常远轻轻咳了一声，提着保温桶对顾恒示意，「来给你送午饭啊。」

    顾恒连忙抬头，见常远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提着个大袋子，乖乖巧巧的看着他……顾恒心里莫名的一暖。突然就觉得似乎自己的那些顾虑都没有必要了。

    顾恒走过去，示意常远把袋子给自己，然后自然而然的用另一只手搂着常远的腰，带着他一起去沙发那边。

    「怎么突然过来了？」

    常远瞧他的神色，像是高兴的样子，自己也开心起来。「我不是给你发微信了嘛，你在公司这边中午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我在家里又没事，正好过来给你送午饭呀。」

    常远边说边把袋子里的两个保温桶拿出来，把准备好的菜端到茶几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跟顾恒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都变得柔和了很多。

    顾恒握住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的手心，「你吃了没？」

    常远被顾恒一下子握住，顿时心跳加速，「……还没有。」

    顾恒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常远……那我先餵你吃点东西，嗯？」

    常远这下子连脸都红了起来，他又不是单纯的小男孩，当然知道顾恒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直视顾恒，眼睛看向四周，支支吾吾的回答，「那就……餵呗。」

    顾恒被他这样子逗得低低笑了一声，把人带到怀里抱紧了，看着常远又娇又乖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

    两唇相贴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里都是一动。

    顾恒的这次亲吻和从前都不太一样，他轻轻柔柔的一点点啄着常远的嘴唇，力气不大，但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撬开常远的牙齿，像是巡逻自己的领地一般，扫荡着常远口中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但步步紧逼，不容推拒的同时，又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珍之重之。

    常远在他的吻中沉迷，他用最后的理智在心里告诉自己，我真的很喜欢顾恒啊，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常远用自己的方式回应着顾恒，他的吻技本就称不上笨拙，但此时，面对顾恒，他并没有用多余的技巧，只是凭藉着自己的本能，听从内心的声音，认真的回应顾恒。

    顾恒抱紧了怀里的人，突然觉得只要怀里的人是常远，他真的可以坚持着牵着他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

    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常远脸有点红。他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太不好了，不过是接个吻，又不是爬楼梯，这么就这么脸红心跳腿软呼吸困难呢。

    顾恒亲亲常远湿润的眼角，又亲了亲他挺直的鼻子，最后温柔的吻又停留在常远唇边。

    顾恒的嘴唇似有似无的蹭着常远的。「常远……晚上回来一起睡，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常远耳边响起，常远先是被这又低又苏的声音听得软了半边身子，然后听清了顾恒的话后，突然就眼眶一红。

    他喉咙似乎堵着一团棉花说不出话来，像是害怕过一会儿顾恒就会收回那句话一样，他用力的点点头。

    顾恒摸着他的头发，越发抱紧了他，「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常远抓紧了顾恒的衣服，又是用力的点点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打湿了顾恒肩头的衣服。

    顾恒心里一阵阵疼，他安抚的摸着常远的后颈，低声安慰他，「乖，不要生气了，不要哭了……」

    「常远……你这样哭，我会心疼的。」

    常远已经来不及考虑在表弟怀里哭成这样子是不是丢人了，他耳边不断响起顾恒的声音，每一句话明明都是温柔的，可落在他心上却像是带了千钧之力，他的心有酸又疼，但更多的是开心。

 第77页

    顾恒是在乎他的。

    常远的双手紧紧抱住顾恒，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再也不要分开了……常远心想。

    再也不要吵架了……顾恒心想。

    第66章 别样的惩罚

    还好常远今天用的保温桶是去年亿呈年会的时候，顾恒抽奖抽中的，质量极其好，所以直到这两个人缠缠绵绵依依不捨的分开，常远精心准备的饭菜还没有冷掉。

    常远哭得狠了，停下来的时候还会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顾恒拿着湿巾给他擦脸，擦完了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

    顾恒的用指腹轻轻的摸着他眼睛周围的皮肤，心疼道，「还好没肿，不过快红成兔子了。」

    常远这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唇不去看顾恒，顾恒轻嘆，「我会努力不再让你这么伤心的，好不好？」

    常远此时心里甜的跟泡了蜂蜜一样，凑上去亲亲顾恒的嘴角，「我相信你。」

    常远早上就没吃饭，上午又是打扫房间又是做饭，来到这里哭了一场，都是费体力的活，之前心里有事还不觉得，这个时候平静下来了，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常远捂着肚子，睁大眼睛看向顾恒，「快吃饭吧，瞧你肚子都饿叫了。」

    顾恒被他这幅样子萌翻，憋着笑一本正经的点头贊同，「对啊，刚刚是我的肚子叫了。」

    常远把筷子递给顾恒，顾恒先夹了一块虾仁送到常远嘴边。常远红着脸吃掉，最后还大胆的咬住筷子不放，等顾恒看过来的时候就装作不经意的伸舌头舔了舔。

    顾恒顿时眼底一暗，等常远松开筷子，顾恒伸手去拿汤。今天做的依旧是西红柿鸡蛋汤，酸酸咸咸的，符合顾恒的口味。顾恒拿起勺子慢条斯理的先自己含了一口，然后伸手扶住常远的后颈。

    顾恒的吻技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高明来，一口汤被渡到常远的嘴里，居然半点都没有顺着两人嘴唇之间的缝隙流出来。

    顾恒放开常远，笑道，「这汤味道很好，很甜。」

    常远语气感慨，「以前总觉得嘴对嘴餵水餵酒什么的很噁心……轮到自己才知道其中妙趣啊。」

    顾恒搂着人笑开，末了又亲手给人夹菜，生怕常远真的饿坏了。

    这顿爱心午餐终究没有辜负它此行的任务，顾恒常远这两人黏黏糊糊的共享了这顿午餐。

    饭后常远捂着肚子在顾恒办公室转圈儿消食，顾恒就站在他身后，搂着他的腰，把头放在常远肩膀上，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消食。

    消食走圈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常远被顾恒抵在办公桌前亲亲密密的交换了一个吻。

    常远抓着顾恒的衬衫衣角，皱着眉抱怨道，「我嘴都被你亲麻了。」可惜这样的抱怨在顾恒眼里只是撒娇而已，顾恒略略弯腰把常远打横抱起来，向休息室走去，「那就好好歇一歇。」

    时隔多日，两人又一次躺在这间小小的休息室的床上，常远缩在顾恒的怀里，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顾恒的手则顺势搂着常远的肩，手心在他的肩膀处缓缓摩挲。

    常远手心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就是顾恒的腹肌，他忍不住把手指顺着纽扣中间的缝隙伸进去又戳又摸，顾恒被他撩拨的顿时下腹一紧，伸手抓住常远作乱的手，眯着眼语气危险的说道，「想在这里来一次，嗯？」

    开玩笑！

    外边就是姜萱小姐，他俩刚刚又是哭又是吃饭的，估计午休的时间早就磨蹭过了，这就意味着可能随时会有人进来找顾恒汇报工作或者签字审核。一门之隔，常远可不想丢人。

    常远收敛了小动作，脸上也变得一本正经无比纯洁，看着顾恒的眼睛，他坚定的说道，「顾总，您的员工常远现在正在休假期，他现在要睡觉了，请不要打扰他。谢谢合作。」

    顾恒轻笑，搂紧了怀里的人，一本正经的配合他说道，「常远同事，虽然你在休假期，但你打扰了你们老闆的工作，所以现在要惩罚你。」

    常远憋不住笑，抬眼去看他，「顾总，要罚我什么？」

    顾恒假装思考一下，才缓缓说道，「罚你献上一个吻。」

    常远完全不害羞，稍微起身凑上去，对着顾恒的嘴唇，就亲了下去。

    一吻毕，常远轻喘说道，「我顾总，如果这就是你的惩罚方式，那我可能要尝试着违规各种公司制度了？」

    顾恒抱着他笑了一会儿，常远吃饱了，又解决了和顾恒之间的问题，困意上涌，顾恒就侧着身子抱着他，一下一下的，轻轻摸摸他的头发，常远心里不再纠结，很快就在顾恒的怀中睡了过去。

    顾恒等人睡熟了，才轻轻的放开他，小心的起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身上这件衬衫，被常远又哭又揉，已经没法出去见人了，顾恒在一边的衣柜里找出一件新衬衫，给自己换好了衣服，看着常远熟睡中，舒展的眉眼，忍不住弯下腰在他眉心落下一吻。

    办公室外，汪绵青拿着一份待审批的文件走近，走到门口时，才把视线从文件中移开，抬头问姜萱，「你们顾总在里边吗？」

    她没多想，现在距离下午上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顾恒工作起来可是比她还要拼的，常理来讲问姜萱的这句话也就是顺嘴为之，顾恒是一定会在办公室里的。

    可惜，今天还真就不能以常理来看问题。

 第78页

    姜萱神色莫名，常远进去已经一个多小时了，两个人在里面虽然一点动静也没有，但谁知道这么长时间，孤男寡男的会不会一个冲动就来个什办公室y啊。

    汪绵青见她一直没回话，有点奇怪，「怎么了？」

    姜萱脸一红，「中午的时候技术部的常远过来给顾总送饭了。」

    汪绵青秒懂，「还没出来？」

    姜萱无奈的点头，两个表面纯洁内心又腐又污的姑娘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里读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不由得相视一笑。

    汪绵青笑道，「给你们顾总打个电话试探一下。」

    姜萱贊同，如果顾总跟常远真的在里面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电话总比直接敲门来的好。

    姜宣拨通了顾恒办公室的内线。

    出乎意料的，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可惜顾总的声音不是那么美好，「什么事？」

    姜萱被他的语气冻到了，觉得顾总话外之音就是，如果没有大事还敢来打扰小心朕赐你们死罪……

    反应极快的秘书小姐连忙用她公式化的嗓音说道，「顾总，汪总来找您签字。」

    亿呈的员工今天一早每个人都在内部邮箱里看到了高层的新人事任命，顾总助理直升为新的副总经理。

    虽然全体大会还没有开，但汪绵青的副总位置也是坐实了。

    第67章 适合禁慾系

    「进来吧。」

    汪绵青对着姜萱眨眨眼，转身推开门，先是把头伸进去看看里面，见只有顾恒一个人在办公桌前，稍微放下心来走进。

    绵青把文件递给顾恒，嘴上说道，「这是秦氏那边传来的第二期合作细约，我看着没什么问题，你再看看。」

    恩，语气动作都没有问题，如果忽视汪绵青往顾恒办公桌下偷瞄的眼神。

    顾恒边翻看边道，「目前看是没什么问题，秦氏跟我们的这次合作总体还算是有诚意。不过……」

    「恩？」绵青以为顾恒看出了什么问题，连忙正色看过去。

    顾恒漫不经心道，「文件没什么问题……你刚刚在看什么？」

    「……」汪绵青轻咳两声，把视线转到顾恒身后的书柜，试图岔开话题，「小远远人呢？我听说他过来了？」

    顾恒不可置信，低头看着办公桌下宽敞的空间，「你以为他在这里？」

    汪绵青难得的脸一红，勉强辩解道，「没有！我可没说过这话。」

    顾恒眉目依旧不起波澜，但熟悉他的人很容易能看出他眉角眼梢间的惊奇，「绵青……果然人不可貌相。」

    汪绵青恼羞成怒，拍了拍顾恒的桌子，「文件到底签不签字啊。」

    顾恒也就不再逗她，瞧着没什么问题就拿出钢笔签了字。把文件又递给汪绵青，他示意她在对面坐下。

    「怎么了？」汪绵青问道。

    「咳——」这次轮到顾恒俊脸微红，「我跟常远在一起了。」

    汪绵青挑眉，「你这是想好了？」

    顾恒点头。

    汪绵青勾唇一笑，「那恭喜你们啊，我早就说你俩很般配的。小远远是个难得的，你好好珍惜。」

    顾恒这次也露出笑意，「谢谢。」

    常远在休息室里睡了一个好午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他坐起来，看到床边放着顾恒换下来的衬衫，莫名的心里一动，伸手摸了摸衬衫被他泪水打湿的肩头处，脸上露出一点浅浅的笑意。

    常远在里面的洗漱间用凉水洗了洗脸，觉得精神不少。轻手轻脚的走出来，外间的顾恒还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脑。

    常远心里突然冒出来点捣乱的念头，放轻了脚步，走到顾恒身后，一边用一只手若有若无的搭在他肩头，一边弯下腰，对他的耳后轻轻吹气。

    然后就听见顾恒的含着笑意的声音，「睡醒了？」而后常远的手就被顾恒的手捉住，顾恒顺势用力，常远下一秒就从顾恒的身后变成了坐在顾恒怀里。

    顾恒亲亲他的脸，柔声问道，「睡的好不好？」

    常远回抱住他，「有你陪着当然好啦。」

    顾恒就一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操作滑鼠。「晚上跟我一起回家？」

    常远回过头看了看电脑屏幕，「在看什么？」

    「在北安省新投资的那个环境恢复项目的资料，下周一我们请过来坐镇的专家就过来了，然后楚席会带着一部分人去那边考察。」

    常远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趣，轻轻推了一下顾恒的手，示意放他下来，这才回答顾恒的上一个问题，「我要先走了，刚刚我大学寝室老大发消息，说今晚我们几个室友要一起吃个饭聚聚。」常远笑着捏着顾恒的下巴，「小美人儿，今晚要一个人吃饭，不要太想大爷我啊。」

    顾恒握住常远的手，眯起眼，「大爷今晚几点回家啊？」

    常远想了想，「吃完饭可能还会有活动，说不太准，我到时候给你电话吧。」

    顾恒面上一本正经，「那大爷您在外边可要管住自己。」

    顾恒平时给人的感觉是很严肃正经的，偶尔配合常远抽风，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反差萌。常远被他这幅样子逗得抱着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放心吧，美人儿，现在大爷我心里都是你，别人都不放在眼里。」

    顾恒这才松手，恢复了正常，「那你开我车去吧。」顺手把车钥匙递给他。

 第79页

    常远也不客气，接过来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起身走开，「我走啦。」

    顾恒点头。

    常远走到门口，手都已经搭上了门把手，突然回头笑道，「对啦，中午的两个饭盒你记得带回家。」

    说完也不等顾恒回话，迅速走出去还顺手把门关好。只留顾恒在后边无奈又宠溺的笑。

    常远刚出来就发现姜萱对着他不太明显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还露出一点迷之微笑。

    「……」常远屈起手指敲敲她的桌子，「我衣服乱了？」

    姜萱迅速摇头，然后镇定的指了指常远的休闲衬衫，「我觉得衬衫的纽扣扣到最上边……比较能突显你的气质。」

    常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略带慌乱的扣紧了最上边的两颗纽扣。轻咳两声，「我也觉得我似乎更适合禁慾系，对吧姜萱。」

    姜萱配合的点头，正经道，「你身材好，穿西装也很帅。」当然帅啦！尤其是和顾总穿着相近的颜色，领带是情侣款，再被顾总压在办公桌上做点可以促进情侣之间友好交流的事情。那场景，姜萱只要是想一想，就觉得这两个人简直帅呆了。

    姜萱是内心污腐表面纯洁，所以常远就看见顾恒的这位得力的秘书小姐，突然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但说话的语气还是不急不缓，「那常远哥再见啦。」

    常远对他这亲密的称呼没反应，一边笑着跟她点点头告别，一边心里琢磨，好像是有一次给顾恒打电话结果是小姜萱接的，语气也是……像今天这样很奇怪的……恩，可是前几天都很正常啊。

    看来女孩子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正常。常远心想，回家要提醒提箱顾恒，秘书如果突然心情不好，千万不要苛责，要耐心对待她。过几天就又会恢复为得力助手啦。

    电梯里只有常远一个人，他这才对着里面的倒影认真整理自己的衣服。

    哎，中午的时候太激动了，顾恒不小心在他脖子旁边留下了印子……还好还好，今天的衬衫好歹是高领的可以遮住，下次要告诉顾恒不能这么胡闹了。

    一脸春色的常远完全忘了到底是谁先胡闹的。

    第68章 你男人很帅

    吃饭的地方是寝室老二定的，他们几个兄弟相聚，去的地方自然不是长歌或者和乐堂那种地方。

    不过寝室老二本就是a市的二代里玩的开的公子，常远开车找到这处私房菜馆，下了车略微打量了一下就知道这个地方也不是等闲之人能来的。

    能在a市这种地方开私房菜馆的人，想来也不是一般的人。

    常远在门口报了寝室老二的名字，就被服务生带到一处包厢。

    推开门一看，老大已经在了，老二老三还不见人影。

    他们几个也是好几年没见，老大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站起身上前跟常远拥抱了一下。

    分开后老大拍了拍常远的肩膀，语气感慨，「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寝室里就你，每天不上课不写作业，只想着去哪儿玩儿。我当时还怕你以后出来，到了社会上不好混。没想到现在也一样出息了。」

    寝室老大家里就有兄弟几人，他就排行老大。所以在大学读书的时候，也非常有家长的感觉。

    如今他说话的语气还是一样，颇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常远被他这话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感慨。若是两个月前见面，可能就要辜负老大的期望了。重新做人不过是这一个月间的事情。不过男人在外说话做事肯定要更飘一点，尤其是常远这人。

    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比不上老大你。」

    老大示意他坐下，摆摆手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也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常远嘿嘿一笑，也不过多追问，岔开话题，问他「嫂子今天怎么没来？」

    提起女朋友，老大脸上也带着笑意，「她今天去看一个挺重要的会，我就没让她过来。」

    老大忽然想起一事，咦了一声，「你小子大学的时候女朋友就没断过，怎么现在应该不是单身吧。」

    常远一愣，想起了顾恒，然后笑着点头承认道，「不是单身。」

    就在此时，又有人在外边敲门，随即门被推开，老三和老二从外边走进来。

    虽然毕业至今差不多五六年没见，老大看起来更加沉稳了，老二更加俊朗，唯独老三，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四个人多年之后再次见面都有点激动，老三表现的更甚一些，先是抱了抱老大然后转移目标，抱着长远不撒手。

    老二跟老大握了握手，转身见老三和长远黏在一起，立刻黑了脸，上前一步把老三拉开，笑着拍了拍常远的肩，说道「小四，咱可是好久没见了。」

    常远点头，「可不是，毕业之后你回a市这边，咱们就没再见过了。」

    老三还想凑上来，被老二拉住老二低声威胁道，「回家再收拾你。」

    老三脸上莫名一红，顿时就老实了。

    四个人坐下，老二解释道，「本来出门挺早的，走了一半，他非要去做个发型，说是见你们要郑重一些。」老二指着老三。

    老三嘿嘿一笑，「我这形象好，不是也给你长脸嘛。」

    常远无语，推了推老三，「大学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粘人啊。毕业好几年了都还学会撒娇了，二哥，你怎么受得了他的。」

 第80页

    老大在一旁大笑起来，「小四说的对。」

    老二一本正经道，「受不了，还不是他非要跟我在一起。」

    老四毫不在意，笑眯眯的看着老二，嘴上说道，「大哥小四，你们要不要听听我俩的恋爱史啊。」

    咳咳，老二轻咳几声，转移话题，「咱们点菜吧。」

    常远和老大对视一眼，听老三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当初老二先追的他。真是没想到。

    他们四个人吃饭，从大学起点菜就是老大和老二的活。今天还是如此。

    老三就凑过来和常远说悄悄话，「刚刚你跟老大说什么呢？瞧你满脸春意萌动的样子。」

    常远老脸一红，「我问老大怎么没带女朋友来。」而后一本正经道，「老三，我建议你照照镜子。就知道到底是谁在春心萌动了。」

    那边老大插嘴道，「我们正说到小四说他不是单身。」

    老三兴奋起来，连忙追问他女朋友长什么样。

    常远想起顾恒那张脸，笑道「长得……高个，腿长，腰细，肩宽，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老三凭藉他的描述想像了一下，啧啧两声，「你小子真有艷福，虽然听上去这姑娘好像比你还像男人。」

    常远得意的挑眉，自动忽视了他的后一句话。「那是当然。」

    老三仔细看了他一会儿，犹豫道，「小四，我怎么觉得你现在gay里gay气的啊……你不会是深柜吧，这不科学啊，大学的时候你多直啊……」

    常远没想到一照面就被老三识破事实本质，不过他也不想否认，毕竟大学四年的室友，感情摆在那里。而且老二老三现在又是同道中人。

    他想了一下，语气郑重缓缓说道，直男……只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可以让你变弯的男人。

    老三猛的一拍桌子，「哎呦！真是同道中人！没想到啊小四，你深藏不漏。」

    这一下子动静有点大，老大老二都看了过来。

    老大也有点不可思议，「小四你对象是男的？」

    常远大方的点头。

    老大笑道，「不管怎么样，能有对象都是好事……不过没想到到最后咱们寝室就我一个直男……」

    几个人说说笑笑，他们哥几个也没说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基本都在交流对方的情况。等吃完饭，常远看了看时间，正好七点整。

    老三提议去唱歌，「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很少出去唱歌了，尤其是小四！想当年我和小四可是情歌最佳搭档来着，对吧，小四？」

    常远看了看老二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我觉得我还是跟大哥比较合得来。」

    他们又就这个话题说了下去，常远摸出手机，给顾恒发了微信。

    顾恒很快就回了他消息。「我和楚席绵青他们在长歌吃饭。」

    常远叮嘱他少喝酒，然后就放下手机，常远顺手把手机放在右手边，没想到老三眼尖，余光就扫到他还没有黑屏的手机屏幕。

    「小四，几点了？」老三凑过来问道。

    常远没多想，点亮屏幕，看了看时间。还没开口就听见老三贱笑道，「你家那位长得很帅啊。」

    第69章 以后常联繫

    常远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把顾恒的照片设置为锁屏背景。

    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才没有什么害羞的情绪，他家顾恒长得这么好，他巴不得昭告天下呢。

    当下就把手机递给老三，一脸得意的笑容，「我也是这么觉得。和我很配吧。」

    老三仔细看了看手机锁屏，摇头嘆道，「当年追妹子没追过你，如今追男人，还是没追过你。」

    常远收起手机，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偏偏还要装作平静的样子，「老二也很好啊，我觉得只比我家的差一点点而已。」

    老三无语，忍不住护短，「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顺杆爬了，还是我家二哥最帅了，又温柔又体贴，会做饭会做家务，而且……」老三凑近他，低声道，「而且，器大活好。」

    常远：……

    气氛正好的时候，老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老三顿时就向他那边看过去，神色有点紧张。

    老二掏出手机看了看，脸色顿时就变得有点难看，也没有避出去，直接接起来，三言两语跟那边说完后，脸色就更不好了。

    老二抬头说道，「老大、小四，我家里突然有急事，可能我要先走了。」

    老三拉着他的衣袖，「我跟你一起去。」

    老二皱眉握住他的手，「你和老大他们再玩一会儿，我晚点过来接你好不好。」

    老三也不说话，就不放手，抬眼看向他。

    老二半晌嘆口气，把人拉起来抱在怀里，抬头对老大和常远道歉，「真没想到会出事，我俩得先走了。咱以后再聚。」

    老大也看出似乎真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也不至于连老三都这么紧张。摆摆手道，「你们快去吧，咱网上联繫。」

    老二还沉住气跟他们道别，老三连脸色都白了，一点没有刚刚跟常远打嘴炮的伶俐劲儿。

    等两人走了，常远看看老大，「他俩这是怎么了？」

    老大摇摇头，面色也很严肃，「估计是老二家里的事吧。他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家里那边肯定瞒不住。以前年纪小也就算了，现在眼看着奔着三十去了，父母那边遇到阻力了吧。」

 第81页

    这番话听得常远心里也难受起来。同性恋最难的这关就是出柜，他跟顾恒以后也难免要经历。

    老大拍拍常远肩膀，「不过也没事，他俩这么多年，感情这么好，早晚能挺过去。你……我没想到你现在也是这样，不过呢，我还是那句话，日子都是自己过得。别人怎么说都不算，你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常远点点头，老二老三要是正常的情侣，估计早就出名了。现在有几对校园情侣最后能走到一起的。

    老大嘆道，「其实不管同性恋还是异性恋，最重要的就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吧。我跟你们嫂子，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啧。你嫂子家里条件好，又是a市本地有头有脸的人家。挺多人劝她的。我家这边呢，在农村里不算差的，但肯定不能和他家比。我妈也跟我说，这姑娘啥都好，就是家里条件太打眼了。怕我守不住。」

    「但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俩分开过一段时间。还是觉得除了对方，就没发跟别人生活在一起。后来折腾了几次，到底还是在一起了。」

    老大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向稳重的人也露出幸福的表情。

    「日子，自己过自己知道。咱们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有再多时间给我们浪费了，找个知心的人，认真的知冷知热，这一辈子想想也是挺幸福的。」

    老二老三一走，他俩也没情绪去唱歌，出来结帐的时候发现老二走的时候先结了，老大当时就笑了，说了句，「这小子，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老大开车过来的，走的时候要送常远，常远想了想，长歌距离这里不太远，就让老大自己先走。

    常远走出饭店的时候脑子里还在回想着老大的那番话。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顾恒会是那个可以走一辈子的人吗？

    常远此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能跟谁走过一辈这种问题，一方面是潜在的觉得自己条件没有哪个姑娘真能看上他，另一方面，他也看不太上那些姑娘。所以彼此心知肚明的偶尔玩一玩，吃吃喝喝都无所谓，却在心里拒绝想以后。

    但现在，常远却这样想了。

    甚至，只要想想那个人是顾恒，他就会觉得这样子一辈子都很幸福。那……顾恒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

    常远用手机给顾恒发微信，告诉他自己这边散场了。

    几乎是下一瞬间，顾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常远禁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你在哪？」

    常远抬头看了看私房菜馆的名字，「一家私房菜馆，叫做凤凰西屋。」常远心道，来的时候没注意，这家店名字起得还挺文艺，有点像咖啡厅。

    顾恒似乎挺熟悉这个地方，听到之后立刻就说，「等我，一会儿就到。」

    「恩。」常远又忍不住叮嘱他，「我不急，你慢点开车。」

    「好。我知道了，一会见。」顾恒的声音带着笑意。

    常远怕一会儿顾恒过来找不到他，也没回屋子里，直接站在门口等人。

    他长得好看，路过的女孩子们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顾恒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两个长得不错的姑娘跟常远有说有笑的聊天。

    没想到常远现在魅力还是这么大，顾恒把车停好，走下车。走到近前才听见有姑娘问常远，「小哥哥，不如留个微信吧，咱们以后常联繫呀。」

    常远不太想留，这几个姑娘一看就和上次地铁上碰到的不一样，上次常远生怕拒绝了小姑娘面皮薄觉得难堪。这次这两个搭讪的手段都高明了很多，一看就是常常出来玩的。若是以前他可能还留个微信加个好友，现在收心了，觉得也没什么必要。

    正纠结的时候，就听见一道男声插进来，「帅哥也给我留个微信，我们以后常联繫。」

    第70章 你本来就很好

    这道声音低沉有礼，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磁性，常远心里一动，抬眼就看见顾恒站在他眼前。

    另外两个女生也发现又来了一个男人，还是一身精英范长得又帅的男人，顿时就更加兴奋了。

    常远眼里都是顾恒，匆匆忙忙和两个女生说了声，「我朋友来了，我要走了。」

    不等人家的反应，拉着顾恒就走。

    常远偷眼看向顾恒，解释道。「我刚刚等你的时候，她们过来问路的。」

    顾恒伸手搭住他的另一边肩膀，笑道，「我猜到了，她们还想加你微信好友。」

    常远急了，连忙解释，「还要你来的，我都不想给她们的，正找藉口呢。你怎么这么快啊。」

    顾恒笑着看了他一眼，「我没生气，你别急。」

    顾恒替常远把车门打开，等人坐进去，才自己绕到另一边的驾驶位，「长歌离这里很近的。」

    顾恒扫了一眼饭馆的方向，「这家店味道还不错，你吃好了没？」

    「挺好的，你也知道这家店？」

    顾恒笑道，「这家店是谢家千金开的。」

    常远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个谢家也是a市大家了。他心里一动，寝室老二全名就叫做谢历，那看来，老二也是那个谢家的人了。

    常远感慨，「a市果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小私房菜馆竟然也有这么大的靠山。」

    顾恒附和，「你看这家店，开在这个位置上，说是上边没人，你会信么？」

    常远向外边看了看，问道，「这么说来，这一片的店都是有来头了？」见顾恒点头，他又问道，「那，长歌的老闆？」

 第82页

    顾恒这次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长歌这些年都是陈经理负责对外事务。幕后老闆没有露过面。我跟楚席都觉得是岳家的人。」还有一句话顾恒没说，他觉得就是那位一直定居在国外，但在a市的影响一点都不小的岳显东。

    常远对于a市的这些显赫大家不太了解。不过也大概知道岳家、楚家、谢家、秦家这些都算的上是一流了。尤其是岳家。

    其实光看国内政坛上那些大人物的姓氏就能猜的上几分。

    果然，顾恒没说错，长歌距离凤凰西屋很近，不过五分钟的车程，他们就到了长歌。

    顾恒把车钥匙给车童，带着常远走进去。低声跟他解释「今天饭局上人都不是外人，楚席和绵青，还有楚哥。刚刚饭局刚散，楚席出门就碰见几个朋友，现在正在一起唱歌。」

    「朋友？」

    顾恒想了想，换了一个词，「生意伙伴。」

    常远冲着他笑，「没事，我跟着你就行，不会惹麻烦的。」

    顾恒摸摸他的头，「说什么呢，你从来都不麻烦。」

    常远笑道，「我刚来这边的时候，其实给你惹了挺多事的。」他说着说着就想起来第一次在子夜碰到秦世安和褚绍的时候，顾恒为了把他保出来，给人家弯腰道歉的事情。心里一阵难受。

    此时以他现在的身份再想起这件事，就比当时多了更多的自责和心疼。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顾恒在上电梯之前谢拒了服务生的引路。电梯门缓缓关上，顾恒按了七层的按钮，常远在他身边，忍不住就凑上前在他嘴边亲了一下。

    顾恒摸着他柔软的头发，「怎么了？」

    常远顺势把头靠在顾恒的肩上，嘆道，「想想我那个时候真是混蛋，你怎么还喜欢我了呢？」

    顾恒被他的话逗得一笑，「当时是挺混的，我每次把你带回家都想揍你来着。」

    常远也笑起来，「那你现在揍我吧，就当做补上当时的。」

    顾恒想了想，「现在捨不得了，不过，如果你现在犯错，倒是可以换一种方式揍你。」

    常远抬眼看他，「什么方式？」

    顾恒眸光幽深，笑而不语。

    常远秒懂，脸上迅速红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就听得电梯叮的一声响，七楼到了。

    顾恒带着常远走进包厢。

    这次和上次来的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人多的原因，不是上次那种在套间里面的小空间。这次他们一进门，就见汪绵青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唱歌，楚席和出楚竟远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除了他们三个，屋子里还有四五个人，散坐在各处。再往里似乎还有一个挺大的吧檯，吧檯后有调酒师在调酒。

    这整个空间几乎就是一个小酒吧的样子。

    顾恒带着常远走到楚席对面的沙发上落座，常远见他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就知道这些人要不然就是顾恒不熟悉，要不然就是没必要打招呼。

    楚竟远和楚席跟他们打了招呼，楚席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常远悄悄问顾恒，楚席怎么了。

    顾恒笑道，「别理他，人多他不能唱，憋着呢。」

    常远反应过来，笑弯了眼。

    绵青的歌唱的很好，常远听了一会儿，就放松的靠在沙发背上。顾恒把手搭在他身后，常远就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

    「顾恒，你知道不，其实我本来是打算来a市找我们寝室几个哥们玩的，你当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不想住在你这里。」

    顾恒挑眉，「有吃有住，还有人接送，你怎么就不愿意？」

    常远不着痕迹的向侧后靠了靠，半靠在顾恒的怀里，「我那个时候挺怕你的。你记不记得，我初中的时候，又一次你给我堵在胡同里揍，哎呦，我现在还记得。我爸都没打过我，你打的可疼了。」

    顾恒眯着眼想了想，「怎么不记得。当时我们爷爷家那边本来就有点事情。那天我大姨给我家打电话说你丢了，我就想，这么大人还能丢？」

    常远低声笑了笑，顾恒揉了一把他的头，继续道，「果然，是你自己离家出走，没钱了才回来。家里人为了找你都急死了，你还挺悠闲的。」

    常远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估计是中二少年的叛逆期？」

    「我就没有青春叛逆期。」

    常远点头夸他，「是是是，你多好啊。我从小就听我妈说『你看看你弟弟，再看看你。』……不过说起来，这么多年，还是你管过我。」

    「我小时候我爸妈不管我，等我长大了也不听他们的话……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快三十了，还能在你手里被管回来。」

    顾恒侧过头亲了亲他的头发，「你本来就很好。」

    第71章 今日非昨

    昏暗的包间里，有人在唱歌，有人在喝酒，有人凑在一起玩游戏。常远仗着没几个人看过来，半靠进顾恒的怀里，两个人说着悄悄话。

    有些事情，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后再提起来，也有些别样的趣味。

    常远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过去的事情，此时就遗憾他跟顾恒小的时候不怎么凑在一起玩。成年后更是王不见王一般，除了过年的时候回姥姥家，几乎就没什么联繫。

    两个人正说的开心，楚席凑过来，「等会上去打球？」

    顾恒看了看汪绵青，想了想，「我今天可能打不动了，而且绵青也不会羽毛球。」

 第83页

    楚席想了想，「也是，刚吃晚饭没多久，还有点撑……哎，我们去来两盘桌球？跟这帮人早点散了得了，又不熟悉。」

    这点顾恒贊同，他跟这帮人也不熟悉，而且不是一路人，凑一起也玩不开。

    楚席跟绵青说了一声，楚席就过去跟那帮人打了声招呼，他们五个人一起出了包厢门。

    楚席叫了个领班引路，刚走到电梯那边，就见电梯门口的站着一个俊秀的男孩子，楚席仔细一看，回身给顾恒使了个眼色。

    顾恒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几乎立刻就认出那个人是杜云。他没有过多的反应，和常远一边说话一边走。

    倒是给他们引路的那位领班，看见杜云就笑道，「小云，这几位客人要去九层玩，你跟过去吧。」

    杜云低头应是，然后抬头悄悄看了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顾恒。他顿时眼睛一亮，挂在嘴边的笑容也添了更多的真心。可惜顾恒一直在和旁边的常远说话，并没有看向他。杜云看向顾恒的眼神里就多少有了点幽怨的意思。

    几个人到了九层，领班给他们单开了一个包间。楚席对那个领班道，「把我和我哥，还有顾恒的杆子拿过来。顺便给这两位挑两桿好的，一起送过来。」

    常远其实不太想玩，他之前吃的稍微有点多，可能会弯不下腰。

    楚席问汪绵青，「绵青，我记得你以前这个玩的很厉害，这几年还玩不玩了？」

    汪绵青打量了一下这里的桌面，随手拿出个球看了看，笑道，「偶尔跟朋友玩两局，可能手生啊。」

    他们几个人聊天聊得正好，另一边的杜云拘谨的站在门口，眼睛一直盯着顾恒。

    其实常远早就注意到他了。不过顾恒没有说什么，他也懒得理他。常远其实心里挺不喜欢杜云的，尤其他现在这副幽幽怨怨的样子，一个大男人跟女孩子一样，简直没眼看。

    常远稍微挪了一小步，距离顾恒更近了。顾恒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常远露出得意的小微笑，余光瞥见杜云变了脸色，心里顿时就更开心了。

    领班带人把球桿拿过来，杜云这次立马上前，挑了顾恒的那杆给顾恒送过来。

    顾恒面上一片冷淡，似乎是不认识杜云一般，接过来就递给常远，「你试试我这个，看看感觉怎么样。」

    常远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点头夸道，「真不错，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玩斯诺克。」

    顾恒笑着把手搭在他肩上，「你不知道的多了。以后慢慢知道。」

    杜云白着一张脸，但还是不死心，又去拿了一个本来给常远准备的球桿，这次依旧递给顾恒。

    顾恒接过来，看也没看他，又对常远道，「再看看这个。长歌这里准备的球桿质量也很不错。我那个是后来有一个客户送的，之前还真是一直用的他这里的。」

    常远余光见杜云一副受了多少委屈的样子，心里有点腻歪，懒得在他面前跟顾恒多少话，免得被人以为是故意秀恩爱。

    常远拉着顾恒去跟楚竟远和汪绵青说话。

    包间里有一个台子，常远和楚竟远都说不想玩，就只剩下汪绵青和顾恒楚席。

    楚席见杜云还在，对他招手，「你来跟我一队。」接着笑着对顾恒和汪绵青道，「你们两个一组，手下留情哈。」

    杜云没想到自己还能上场，领班也没有准备他的球桿，他看了一圈，把视线落在常远放在一边的那个。

    常远也不想在这方面为难他，指着球桿对他道，「用那个吧。」

    杜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是走到坐在常远旁边沙发上的楚竟远身边，弯腰低声问道，「楚先生，您的球桿可以借我用用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看向楚竟远。

    可惜楚竟远被自己亲弟弟评价过性冷淡的名头可不是假的，对美人名送秋波半点反应也没有，他温和道，「我的球桿偏重，可能不太方便借给你。」

    楚竟远为人一向温和儒雅，比之顾恒修身养性装出来的温和还更甚。所以拒绝的话也说的委婉。不过杜云能在长歌这种地方工作，自然也就不傻。他听出来楚竟远话里的意思，似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男人会拒绝他，当时就眼眶一红。勉强点点头，委委屈屈的去拿了常远的那个杆子。

    常远皱紧了眉，心里对这位更加不耐烦起来。

    他们几个开始打球，常远开始还提起兴致看了看，。

    顾恒是大学期间开始玩的斯诺克，工作之后为了陪客户还特意去练了手，顾恒的球风中规中距，不过相比于另外几个，稳扎稳打之下，也有几个漂亮的好球。

    楚席打起球来就更加活泛很多，和他平时的性格也一致。让常远没有想到的是汪绵青，从球桌上看，另外三个人几乎被汪绵青压制住。

    汪绵青每次打球的时候，只是稍微看几眼，就能迅速的找好角度和位置，出手又快又狠又准，他和顾恒一队，比分连连上涨，急得楚席连连看向楚竟远，求助的意思很明显。

    楚竟远只是对他轻轻的笑了笑，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就在他们以为这局就会以顾恒和汪绵青的胜利告终的时候，居然出现了转机。

    第72章 黑八高手在民间

    从开场以来一直表现的不功不过的杜云，突然一出手给顾恒他们做了一个很漂亮的斯诺克。

 第84页

    汪绵青这次用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可惜最后差一点，还是解局失败。杜云抓住这个机会，连进三个球，到第四个的时候才出现一点失误。

    但这一手已经足够惊艷了，楚席仔细看了他一眼，笑道，「行啊，杜云是吧，咱们还差几个球就能追平了，你再来几个这样的。」

    杜云眼睛还是看着顾恒，抿嘴笑了笑。

    这次轮到顾恒，他看了几眼球面，抬头对杜云淡淡笑了笑。还没等杜云高兴，顾恒弯下腰，一连打进四个，到第五个的时候，他的球慢悠悠的停在了楚席他们的球旁边，又是一个几近完美的斯诺克。

    杜云这次没等楚席开口，就拿起球桿走向球桌，他围着球桌转了两圈，最终找定了位置和角度。他的技术确实很不错，这次看着险险的解了这个斯诺克，然后又打进几个球，比分几乎追评。

    楚席在他身后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可惜汪绵青似乎是不想跟他继续拉锯战，拿起球桿就一桿一球的清了台。

    杜云似乎意犹未尽，还想跟顾恒来两局，可惜汪绵青没有给他找个机会。不过他今天的表现已经取悦了楚席，楚席收起球桿，笑眯眯道，「虽然没有赢，好歹也没输得太难看。」

    这局打了快四十分钟，几个久坐办公室的人都稍微有点累。顾恒走回常远这边，常远把水递给他。这才注意到他后边还跟着杜云。

    杜云似乎是还想跟顾恒单打的意思，可惜顾恒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他咬咬唇，转移了目标。

    「常先生不如也来一局吧，我可以陪您的。」

    话说的不怎么漂亮，但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几乎都看了过来。

    顾恒皱眉，有点不高兴的想说些什么。常远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站起身来，笑道，「既然你这么有兴致，那就咱俩来一局。」

    常远心里冷笑，不想玩不代表我不会，当年小爷大名响在俱乐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读书呢。既然这么想找虐，小爷当然要成全你，免得你当着我的面还要觊觎我的人。

    常远没用顾恒的球桿，反而用了刚刚汪绵青用的那个长歌这里被客人的备用球桿。

    常远笑着问他，「想怎么玩？」

    杜云想了想，「常先生不想玩斯诺克的话，我们直接打黑八吧。」

    他刚刚的技术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说出这番话是故意摆出一副不想欺负常远的样子来。

    汪绵青看向顾恒，顾恒嘴角带着笑意，轻轻的摇摇头。

    汪绵青便放下心来，安心等着看大戏。

    常远和杜云选好了花色，杜云主动摆好了球，常远见他动作熟练，就知道他其实黑八打的也很不错。不过常远对自己更有自信，也就无所谓他能打成什么样。

    常远开球，他没在这上面故意为难杜云，局面开的，中规中距，杜云看了一眼，又看个常远一眼，心里觉得这位常先生可能也不怎么会打球。于是带着点得意的笑容，走近桌边，弯腰摆好姿势。他一连打进三个球才出现一点失误，不过这个成绩还算不错，于是他直起身，带着点隐晦得意的笑容，看了看常远。

    常远没理他自顾自走近桌边，看了几眼球面，也没改变位置，就在那里弯下腰，动作利落的，拉杆触球。接下来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让人简直眼花缭乱，杜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大概三四分钟的时间，常远已经把自己的球都打进了。桌面上除了母球，现在只剩下杜云的球，没有几个，散落在各处。

    常远站起身，摸了摸球桿，先是对楚席他们笑道，「长歌这里的球桿还真是不错。」然后才转头看向杜云，似笑非笑的说道，「还来吗？」

    杜云脸色难看，似乎想说点什么，终究有顾忌，没有说出口，只是勉强笑笑，「看来常先生果真是技术高超，杜云自愧不如。」

    常远不置可否，顺手把球桿放好，就像顾恒那边走去，就着顾恒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旁边楚席笑道，「早知道刚刚我就和常远组队了，那估计到底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常远摆摆手，笑着说道，「我这点微末伎俩摆不上檯面，也就是跟小孩子打一打，还能赢两场，换个专业的，估计我就不行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汪绵青最先笑开，「你这技术要是还不行，那我这么几年都白玩儿了，下次有时间咱们几个再来打几场。」

    他们几个说说笑笑，都没有再提旁边的杜云。

    常远在球场上虐了杜云一把，心情总算好了很多，楚席和顾恒、汪绵青聊着聊着就聊到公司上的事情，常远自觉回避，就和旁边的楚竟远闲聊起来，楚竟远是大家公子，然而现在却是在大学里教书，让很多以为他会继承楚家的人都跌破眼镜。

    不过常远倒是挺喜欢和对方说话的，楚竟远是真温文尔雅，很有古代的君子风仪，其实常远觉得不管家世怎么样，楚竟远这个人真的很适合教书育人。

    他们几个正聊着天，常远好像听见了谁的手机振动了几声，他没太在意，谁知道没多久，杜云突然说道，「常先生，这是您的手机吧？」

    常远看了一眼，还真是他的手机，刚刚准备打球的时候站起来，顺手就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常远「嗯」了一声，准备伸手接过来。

 第85页

    可是杜云却并没有打算把手机递给他，他似乎有点紧张，捧着手机说道，「帅哥，你好，我是那天在地铁上加你好友的那个女生，你还记得我吗？今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出来看个电影啊？」

    常远开始还有点莫名其妙，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听到，后来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原来刚刚的震动声音就是他的微信，消息跳出来，杜云并没有解锁，直接把通知栏拉下来就能看到。

    常远听出来发微信的这个人应该就是那天在地铁上碰到的女生，他顿时有点莫名的心虚，先是抬头看了顾恒一眼，生怕顾恒误会什么。

    杜云这莫名其妙的一些话，大家都有点奇怪，向他看过来。杜云，有点紧张，有点害怕，严格说来，这已经是他的违规了。作为服务生，他可以帮客人递手机，但看客人的信息是是禁止的。

    但是私心作祟，他还是这么做了。

    顾恒的脸色有点难看。

    第73章 误会不误会

    常远没想到杜云有这么大胆子，敢直接把他的手机里的消息念出来，他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凑巧，那天随手加上好友的女孩子竟然真的能在这个时候跟他聊天。常远顿时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加什么好友呢。

    他紧张的忘记了去拿手机，只顾着看着顾恒。汪绵青和楚席他们也看出了不对，汪绵青皱眉道，「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杜云似乎有些害怕的哆嗦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有走，他也看着顾恒。其实今天他早就看出来，顾恒和常远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他就是不甘心，他记得这位常先生，也记得常远第一次来长歌的狼狈情景。当时顾和顾先生来接常远，那是他第一次遇见顾先生，顾先生当时对她多好呀，会对他很温柔的笑。他们还在一起打羽毛球，他和顾恒配合的特别好，顾恒还夸过他。他一直以为顾恒会和他在一起的，怎么能想到这才多久没见，顾恒身边就有了那位常远。

    他怎么能够甘心，可是顾恒今天连正眼都没有瞧他过一次，他难免有些失望。

    杜云刚刚只是觉得无聊，随意看了一下，没想到就能看到常远的手机消息，这是一个天赐良机，虽然有可能会被领班惩罚，但如果顾恒和常远之间发生点矛盾，那就是他的机会呀。

    一时间包厢里没有人说话，不仅是顾恒，就连汪绵青和楚席的脸色都开始不好看起来，尤其是楚席，对于他来说，杜云不过是长歌的一个服务生。球打得好能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陪玩的罢了。若是换做之前顾恒对杜云有意思，他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杜云的底细，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自然也就乐见其成。

    可是今非昔比，顾恒和常远在一起，而且上次和秦世安秦锋他们吃饭的时候，杜云明显被秦世安收买的样子，可是让他心里膈应得挺久。

    没想到这次他竟然有这么大胆子，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挑拨离间，就算常远不说什么，楚席都觉得脸上不好看。

    楚席想开口让他出去，顾恒先说话，他先冲着杜云伸出手，杜云面色一喜，把手机递给他，下一秒顾恒冷声道，「长歌就是这样教你们偷看客人的手机的吗？」

    杜云瞬间白了一张俏脸。顾恒缓了脸色，回头把手机递给常远，柔声道，自己手机也不好好放起来。」

    他没有说什么更难听的话，但一句话就让杜云死了心。楚席这个时候找准机会开口说道，「还不快走，等着让我叫你们陈经理来吗？」

    杜云彻底死了心，最后看了顾恒一眼，低着头走了出去。汪绵青和楚席对视了一眼，楚席挑挑眉，没想到打个球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不过他也没有想到，杜云虽然胆子大，但常远那条微信消息应该是真的。看来，常远女生缘还很好啊，这下顾恒应该有危机感了。楚恒在心里很不厚道的幸灾乐祸起来。

    顾恒见常远一脸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摸了摸常远的头发，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误会你。」

    常远松了一口气，还是低声解释，「是那天出门在地铁上碰到的女孩子，看起来挺害羞的，我就没好意思拒绝，不过加了好友之后一直没有联繫的，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发消息。」

    顾恒拍了拍他的肩，「我又没多想，没事了。」

    常远觉得顾恒脸上真的没有什么难看的表情，总算放下心来，不过，虽然他很害怕顾恒会误会，但顾恒现在真的不误会他，又有点莫名的失落。

    之前在凤凰西屋的时候也是一样，顾恒都亲眼看见他和女孩子在一起说话了，事后居然也没有什么想法。

    人大概都是这样吧，恋爱的时候生怕对方会因为一些小事误会自己，但对方真不误会的时候，又会觉得对方不在乎自己。

    如果忽略杜云，他们今天晚上其实还算玩得开心。最后楚竟远站起来说了几句话，气氛又好了起来。

    汪绵青看了看时间，发觉已经快到十点了，就提议说散了。

    楚席正惦记着楚竟远给他煲了一下午，但还没有喝的上的汤，听见汪绵青的话，顿时也附和。

    于是楚席坐着楚竟远的车，顾恒带着汪绵青和常远，各回各家。

    路上还是和从前一样，开车出去没多久常远就在副驾驶睡着了，汪绵青，还清醒着，一直犹豫着打量顾恒。

 第86页

    顾恒当然没有忽视他的视线，笑着问道，「怎么了？」

    汪绵青看了看副驾驶的常远，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回道，「确实有点话想和你说，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再找个时间吧。」

    汪绵青一本正经道，「别怕，顾同学，我们就是例行谈话，别给自己太大心里压力哈。」

    「……」

    路上车还算少，他们很快就到家了。顾恒把车停好，见常远还没有醒，自己解开安全带就俯身过去，顾恒揉了一把常远的头发。常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的顾恒，伸手抓住顾恒的手，凑上去在他手心吻了一下。

    顾恒被他这副样子看的心里软成一片，余光瞥见汪绵青已经下了车，就迅速凑上去，把自己的吻印在常远柔软的唇上，趁着常远还愣神的时候，深入了这个简单的吻，在他的唇舌之间扫荡一番，才满意的松开常远。

    常远这才彻底清醒，想起汪绵青就在车外，有点不好意思的瞪了顾恒一眼。

    顾恒替他解开安全带，笑着说道，「是你先招我的。」

    常远刚想回话，他这边的突然响起敲车窗的声音，常远吓了一跳，就听汪绵青在外边戏嚯道，「你们两个今晚要是打算在车里住，我就自己先上去啦。」

    常远脸色微红，伸手在顾恒腰间拧了一把，也不等顾恒反应，自己先下了车。

    汪绵青只是看着常远笑，常远有点尴尬，强笑着说道，「咳咳，睡得太沉了。」

    汪绵青就笑得更开心了，「是啊，刚刚打球太费体力，等会晚上好好休息呀。」她想要去捏常远的脸，那边顾恒正好下车走过来，汪绵青遗憾的收了手。

    顾恒走过来，直接揽住常远的肩膀，三人一起上了楼。

    常远开了门，汪绵青先进去，动作麻利的换了鞋，常远跟在后边，刚换上拖鞋，就被后边的顾恒拉住。

    顾恒好歹记得跟汪绵青说了句晚安，也不顾常远的反应，直接把人拉近自己的卧室。

    第74章 后果

    常远一路被顾恒拉到卧室，两人刚一进屋，顾恒就把门关上，顺手还反锁了一下。常远心跳有点快，有点不太明白顾恒想要做什么，但心里又有些期待。

    顾恒转过身，向他逼近，常远屏住呼吸，不自觉的就后退半步，可惜后边的空间本来就不大，他这一后退就直接贴到墙上。顾恒顺势用手臂把他困在自己怀里。

    这是一个标准的壁咚。常远条件反射的想到。

    下一秒，常远又觉得自己刚刚的表现有点怂，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当下常远就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挺直了背，直视顾恒。「你要做什么？」

    很好，常远给自己点了个贊。眼神坚定，身板挺直，如果说话的时候没有抖就更好了。

    顾恒在他耳边轻笑一声，热热的气流从耳边暧昧的拂过，常远心上似乎有一只蚂蚁爬来爬去，有点痒，有点苏。

    然后他听见了顾恒的声音，顾恒压低了嗓音，只说了两个字，「你啊。」

    常远结合了前后语境想了一下，想明白后迅速红了脸。但还记得自己的硬汉形象，抬手搭上顾恒的肩膀，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两个人之间本来小的距离拉得更近。

    这个动作让常远找到了一点从前对待姑娘的时候的感觉，眼睛一眯，得意的勾起一个笑来，就凑上前堵住了顾恒的唇。

    顾恒挑挑眉，自然全盘接受他的主动。双手顺着常远的身体两侧曲线向下滑，在腰部堪堪停住，顾恒回应着常远热情的吻，仗着自己比常远好很多的肺活量，很快就掌握了主动。顾恒的手扣紧常远的腰，让两个人的下半身紧紧的贴在一起。

    气氛渐渐火热，两个人很快就从门边转移阵地到床上。顾恒把人压在身下，低头看向怀里的人，看着常远因为激动而微红的脸，常远闭着眼，睫毛轻颤。

    不久之前还是在长歌的包厢里，拿着球桿潇洒利落的打着球的人，如今就这么躺在自己的怀里，这副又乖又娇的样子看的顾恒心里一热。

    他想，我真的拒绝不了这样的常远。

    两个人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顾恒先一步察觉到常远的心思，当时即使自己心里也多少心动，却还是理智的保持距离。

    可是后来常远突然的亲近，让他开始不知所措。于是凭藉本能，或者说是下意识的做出了选择。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后悔当初那个选择。

    他固然因为大学的那段失败的感情对恋爱不再抱有什么期望，但他的心却先于他的理智，替他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他没办法把常远拒之门外，只要常远能坚持……顾恒想到，只要常远不放弃，管他什么从前，管他什么表兄弟。他都不会放开常远。

    顾恒想的时间有点久，常远睁开眼，疑惑的望向他。顾恒猛地低头堵住他要说出口的话，两人的亲亲密密的纠缠在一起，直到常远有点受不住了，顾恒才稍微放开他。

    顾恒的眸光幽深，暗藏着男人汹涌的欲望。

    他低头轻轻含住常远的耳垂，「今天可是你先招我的。」

    常远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顾恒已经一手握住了他的要害。常远身子一颤，要说的话也变成了唇齿间甜腻的低喃，最后消失在顾恒的口中。

    两个人难得的胡闹了大半夜，最后常远被顾恒从浴室里抱出来的时候，似乎迷迷糊糊的看到外边已经变白的天色，他心里顿时想了一句「从此君王不早朝。」可惜他实在太累了，妖精打仗了一个晚上，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顾恒把他放在床上，他几乎碰到枕头就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第87页

    第二天常远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顾恒的怀里。他一动，顾恒立刻就睁开眼睛，神色清明简直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常远在顾恒的怀里蹭了蹭，懒懒的问道，「几点了？」这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哑。

    他昨晚顾忌着家里还有绵青，并没有敢出什么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会哑了嗓子。

    顾恒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八点半。」随手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抱着常远，「你再睡一会儿。」

    而后又紧接着问道，「你嗓子怎么哑了？」

    常远郁闷道，「我也不知道，我昨天还特意忍着……」每次做完之后他这声音都直接低了八度，这也太明显了吧，还好这几天放假，不然稍微有点经验的同事一下子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恒下床穿上睡衣，去客厅里给常远倒了一杯水，回来餵常远喝下了，才似笑非笑的低声道，「可能是……顶的吧。」

    还好常远一口水已经咽下了，不然非得呛到不可。常远无语道，「顾恒你原来是多正经一个人啊，怎么现在这么……」

    顾恒把水杯接过来，放到一边床头柜上。自己又上床把常远拉过来抱在怀里，「我现在怎么了？」

    常远自己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现在就挺……流氓的。」

    顾恒一只手在他腰间慢慢的磨蹭，语气依旧是平缓从容，「我也只对你耍流氓，毕竟已经深入交流过了。」

    顾恒用手指一点点划过他腰间的皮肤，动作又轻又色情。常远被他逗得说不出话，只要把被子一拉，「我要再睡一会儿，流氓不要来打扰我。」

    顾恒轻笑，把他的头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亲了亲他的眉心，然后轻柔的吻又落在唇边。

    「早安，我的宝宝。」顾恒低着声音道。

    常远身子明显一抖，立刻睁开眼睛，然后就撞进了顾恒的眼神中。他看得到，顾恒的眼里满是柔情和欢喜。

    常远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伸手搂住顾恒的脖颈，也亲了亲顾恒的眉心，然后顺着挺直的鼻樑若有若无的落下一个又一个吻，直到把轻轻的早安吻落在他的唇上。然后一只手找到顾恒的，把自己的手指塞进顾恒的指缝间。

    十指相扣，在这个不算早的早晨，竟然比昨晚的旖旎更多了一些温馨的味道。

    第75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常远和顾恒都没有睡意了，但也没有起来。两个人腻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可惜对于他俩来说，这偷来的宁静上午并没有多长时间。顾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恒拿过来看了一眼，对常远轻声道，「楚席，估计要加班……」常远轻笑，从他怀里坐直身体，自己穿上衣服，示意他快接电话。

    果然不出顾恒所料，他刚接起来电话，就听见楚席在那边说道，「一起去北安省。」

    顾恒一边侧过头欣赏常远穿衣服的美景，一边有点无语的说道，「下周一苏教授不就过来了吗？有什么事你不能自己去非要带上我的？」

    楚席很惊讶，「你这个工作狂以前都没有节假日的概念的呀，今天怎么这么不情愿？」说到这里语气一边，略带猥琐和调戏道，「皇上昨个儿一夜春宵，今天还意犹未尽吗？」

    顾恒没有半点被调侃的尴尬，一脸平静的从容道，「朕今日无心国事，小蓆子你去代朕早朝吧。」

    「啧啧，说不过你。真的，苏教授这边出了点问题，我过来帮他一下，然后周日一起回来。燕龙山这边第一期报告出来了，项目经理跟我汇报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所以叫你过来一起看看。」

    一听是工作上的事情，顾恒也立刻起床。这边还跟楚席通着电话，就直接进了进了洗手间。

    里面的常远刚放完水，东西还没有收进去，见顾恒进来顿时一惊。顾恒轻笑，伸手晃了晃手机示意还没有挂电话，常远瞪他一眼，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还在跟楚席通电话有点怪怪的就想把小常远收好。

    顾恒站在他身后，紧贴着他，用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前，伸手握住小常远，还恶作剧般捏了捏，然后才帮着常远把它塞回去。

    常远早在他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顾恒轻轻捏了那一下他差点叫出声来，害怕电话那边的楚席听见，他立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把那声暧昧的呻吟吞掉。

    顾恒笑了笑，凑过来亲了亲他。常远刚刚那一下咬的有点重，嘴唇上已经有了牙印。顾恒伸出舌头一点点舔过那印子，直到感觉印子变浅然后消失。顾恒才满意的离开。

    常远被他这突然袭击搞得措手不及，又不敢出声，只好用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瞪他。

    顾恒笑着蹭蹭他的脸。两个人挤在洗手台前一起刷牙，顾恒还时不时分心「恩」一声敷衍那边的楚席。

    楚席到后来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不会还在那个啥吧。」

    顾恒把嘴里的水吐出来，淡定道，「我刚刚在刷牙。你想什么呢。」

    常远看着镜子里又凑过来亲他的顾恒，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深切觉得人不可貌相。没有「深入」交流过，果然是不会了解这么多真相的。

    楚席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顾恒的解释，又说了两句，然后匆忙丢下一句，「不打扰你了，等见面再说吧。」就挂断了电话。

 第88页

    顾恒和常远两个人一起洗漱，时不时还要凑在一起亲一会儿，十几分钟才终于走出洗手间。

    常远的衣服现在多数都搬到了顾恒的衣柜里，两个人一起站在柜子前换衣服。

    顾恒今天要去北安，照旧又穿了衬衫西裤，常远瞧着就想起来上次在商场看到但是没买的衣服。心里惦记着不然狠狠心买下算了。

    顾恒已经穿好了，常远还在系扣子，顾恒就凑过去拍了一把他的屁股，「等会和我一起去北安吧。我要在那边住一天，住在上次那个刚开的度假区。」

    常远转身看向他，有点意动，但还是问道，「合适吗？你过去工作，我跟着会不会打扰你啊？」

    顾恒想了想，把楚席的话大概给他说了一下，「没什么大事，反正我过去也是在度假区考察，你不是说要出去玩么，别的地方我不能陪你，一起去北安吧。」

    常远心里已经想去了，但还有点顾忌，怕自己给顾恒添麻烦。他抱住顾恒的腰，「那你和楚席说一声？不然不太好吧。」

    顾恒伸手搂住他，打算听他的，结果手机正好又响起来，这次还是楚席。

    顾恒接起来，还没说话，楚席就在那边先说道，「左右这两天公司没什么事，你把绵青和常远也带过来吧，恩……算公费度假了。」

    顾恒笑道，「谢楚总。」

    楚席也笑了，「少废话，快点过来。」

    他们两个终于出了卧室的门，汪绵青正在客厅看电视。回头看见他们出来，抬腕看了看时间，语气略带猥琐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这话和常远今早睡过去之前想到的一样，常远忍不住脸色微红，转身去了餐厅。

    绵青在他身后道，「十里街的包子，给你们留的。」

    常远有点不敢相信，十里街包子是有名的好吃，但是距离他们这里很远，开车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而且不管什么时候去，都要排个大长队。

    常远一边走向餐桌，一边问道，「绵青你去十里街了？」

    「是啊，我一大早就起来，左等右等你们都没动静，太饿了，只好自己出去觅食。」

    常远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啊……」

    汪绵青笑道，「没事，我理解，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小别胜新婚嘛。」

    顾恒敲了一下汪绵青的头，「女孩子别乱说话，看你的电视。」

    常远掀开盖着的盆，下边的包子已经被绵青放在了盘子里，常远昨晚运动了一番，一上午都没吃东西，这个时候已经饿了。伸手就拿起一个。

    包子有点冷了，不过味道还是很好。常远吃着很满足，顾恒走过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皱眉道，「有点冷了。」

    常远怕他不让他吃，连忙把手里这只几口吃掉，看着顾恒不贊同的眼神，可怜巴巴道，「我太饿了……」

    顾恒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把剩下的包子拿走，「我去热一下，你去坐着等一会儿。」

    常远眼神紧紧跟着那盘包子，「再让我吃一个吧？」

    顾恒转身把包子拿进厨房，找出个蒸笼来热包子，然后回来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先喝点水，一会就好了。」

    顾恒揉揉常远的头发，抬头对在客厅盯着他们看的汪绵青道，「等会一起去公司，楚大老闆请咱们公费度假。」

    汪绵青嘆道，「不会是加班度假吧？」

    第76章 叫声远哥来听听

    常远在厨房里紧张兮兮的守着包子，就等着热透了先吃一个。顾恒见他在里面，自己也没进去。跟汪绵青解释了一下北安省的事情。

    汪绵青开心起来，「燕龙山的项目我看过成效图，不知道实景有没有那么好。那你和楚席去工作，我带着小常远出去玩。」

    顾恒皱眉，「没大没小，常远比你还大。怎么叫人呢？」

    「你还吃醋啦？」汪绵青挑眉，「那常远也比你大啊，我还没听过你叫他哥呢。」

    顾恒正想回话，厨房里常远就叫他，「顾恒，包子好了！」

    顾恒想了想，「远哥，小心烫。」

    下一秒常远从厨房出来，盯着他看，神色有点愣，「你再叫一遍？」

    顾恒走到他身边，他从前从来没有管常远叫过哥，常远也不会叫他弟弟。两人除了对外介绍偶尔用到兄弟这个称呼，平时都是直呼其名的。本来也没想太多，叫什么都差不多，可今天被汪绵青一说，顾恒突然觉得这个称呼也不错。

    顾恒走到常远面前，常远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看着他，顾恒心里一动，低头在他耳边低声道，「远哥。」

    常远身子一抖，只觉得一阵激动。好像一个称呼就让他有种特殊的征服感和占有欲。竟然差点被顾恒这一声哥叫硬了。

    他勉强镇定下来，觉得不能愧对顾恒这声哥，还自觉淡定的拍了拍顾恒的肩膀，「好弟弟，以后哥罩着你。」

    顾恒略微低头，瞄了一眼他的裤子，仗着自己挡着汪绵青的视线，伸手拍了一下常远的屁股，轻声笑道，「好啊，远哥罩着我。」

    明明一样的话，顾恒这么一说就有点色情的意思。常远稍微躲开他一些，视线向客厅飘去，「你注意点形象啊，顾总。」

    顾恒和常远吃饭的功夫，汪绵青回房间收拾了一些行李。不过女人出门总是要带的东西多一点，虽然只是住一个晚上。

 第89页

    所以两个男人吃完早饭，顾恒刷碗，常远打包他俩的东西，等他俩收拾好，绵青才将将整理了一个小行李箱推出来。

    然后等出门的时候，绵青突然又想起什么，急匆匆的回房找东西。

    常远无语，「我还以为绵青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平时她出门不是都很快的么？」

    顾恒笑道，「女人呗，还不都是一样。哪有你好。」

    常远眯着眼问他，「我哪里好？」

    顾恒想了想，「哪里都好。」

    绵青找到东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自己这只单身狗受到了万点伤害。

    她走过去换鞋子，无语道，「你们两个好歹一个是公司总经理一个是it精英，谈个恋爱拜託摆脱也有点水平好么？这种琼瑶风格的台词十七八岁说着还差不多，你们加起来都要六十了，也不害臊。」

    顾恒就一手搂住常远的腰，「你也可以找个人来秀，我和常远不介意。」

    常远听这话有点担心汪绵青想起之前那段感情，不过他还是不如顾恒了解这个女人。

    穿好了鞋子，汪绵青无奈的瞪顾恒一眼，「关爱单身朋友，是你这个脱单人的责任。」说着把一边的小行李箱推给顾恒。

    顾恒就一手一个行李箱朝外走，这次不能搂着常远，汪绵青就上前凑在常远身边说些悄悄话。

    三个人开车到了公司，楚席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见他们来了，想朝顾恒招招手，不过刚抬起手，又想起什么，看看旁边的常远，觉得自己不能打扰哥们谈恋爱。就临时换个了方向，把汪绵青招到身边。

    顾恒乐得偷闲，和常远坐在楚席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看着常远打游戏。

    汪绵青帮楚席在网上找好他要的文件列印出来，楚席嘆道，「幸好有你，秘书今天放假，我也没好意思把他找回来。」

    两人一起看沙发上凑在一起的顾恒常远，楚席半晌突然乐了起来，对汪绵青道，「没想多过了这么多年，还能看到顾恒这副样子。跟小孩儿一样。」

    汪绵青贊同的点头，「本来年纪也不大……我还挺感谢常远的出现。」

    顾恒当年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长得帅，能力强，还跟谁都玩得来。根本不是现在这样沉稳温和的男人。

    虽然男人的性格跟年龄是有关系的，但楚席坚持认为没有当年方清的那件事，顾恒也不会这么性格大变。

    毕竟……他自己毕业这么多年，除了必要场合装一装，也和大学没太大差别。

    如今顾恒身边出现了个常远，顾恒偶尔露出一点孩子气的表现，他们两个是乐见其成的。

    他们这次去北安，不打算自己开车。楚席在北安那边自己有套房子有几辆车放着。就没必要辛苦自己开车过去。

    楚席叫秘书给他们几个在网上订了高铁票。

    一路上常远有点兴奋，他这是第一次跟顾恒出来玩，虽然顾恒主要是为了工作，而且也不是单独两个人。但他还是很高兴。

    而且今早顾恒的那句称呼，还有吃饭之前的那句远哥，都莫名戳中了常远心窝。此时恨不得随时随地跟顾恒在一起待着。

    他忍不住看着顾恒，又不想表现的太过明显，装作一副看风景的样子，但时不时就要转过视线看向顾恒。顾恒本来还跟楚席谈着燕龙山那边开业以来的情况，感觉到常远频繁的视线，就伸手握住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

    常远心里暖暖的。伸手回握住顾恒的手。

    十指紧扣，这让常远心里安定了很多，也不再是不是看顾恒了。自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靠着背椅，没多久就睡着了。

    顾恒跟楚席简单交换了一下看法，目前还没有看到燕龙山的实际情况，他们也不好凭空猜测。一切只能等到了那边再说。

    发觉楚席没了动静，顾恒转头才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顿时就露出点宠溺的笑，觉得车上空调开得足，就轻轻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脱了外套盖在常远身上。

    常远动了动，下巴蹭了一下衣领，似乎是闻到了顾恒身上的味道，安心下来。保持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熟了。

    楚席轻轻戳戳顾恒的肩，眼睛看着常远那边，轻声问道，「你这是定下来了？」

    顾恒忍不住转头看看常远的睡脸，笑着点点头。

    「就他了。」

    楚席想了想，郑重道，「恭喜了。」

    顾恒的笑意更深，在他肩膀轻轻敲了一下，「你也要加油了。」

    第77章 燕水里翠园

    这次虽然看起来阵势大，亿呈的三个主要领导人都来了，不过其实在楚席心里也并不算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苏教授那边只是一点私事，楚席的意思他在这边还算是有点关系，能帮得上忙的就帮一下，这也是为了能让苏教授更加安心的待在亿呈。不过楚席也不觉得苏教授的事能有多麻烦。

    燕龙山的项目从目前来看，第一个月的收入并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不过这个项目前前后后投了两年，投下去的资金也是个不小的数字，想要很快的回收资金其实是不太现实的。

    不过目前来看，燕龙山的这片开发的很好，又是在距离a市不远的地方，市场足够大。

    如果是其他同在燕龙山的公司也是相同的情况，那就是正常现象。但若别的家都好，就他们这个样子，这里面就很有问题了。

 第90页

    楚席在北安这片市场开拓的实在是艰难。他现在能知道背后一定有人整他，但他还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所以万事小心罢了。

    他们到了北安省的一个二线城市平象，那边有人等着接他们。

    那人年纪挺大了，个子不算高，人瘦瘦黑黑的，看着挺老实的样子。见了他们几个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就叫了声「楚总。」

    楚席对他点点头。跟他们解释道，「我哥在这边的人，借我用两天。」

    顾恒看了看那个人，客气道，「麻烦了。」

    那人就有点侷促的样子，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汪绵青坐了副驾驶，他们三个就坐到了后边。这车是普通的商务车型，三个大男人坐在后座还是有点挤。顾恒坐在中间，常远还怕他不舒服，自己往车门那边靠，顾恒就搂着他的腰，两人紧挨着。

    楚席在车上给苏教授打了电话，约好晚上见面。几个人就直接驱车前往燕龙山。

    其实燕龙山是在北安和a市交界处，他们从a市过来，现在再去燕龙山反而是往回走了。

    不过燕龙山距离平象的高铁站不远，开车过去大概不到三十分钟，常远就远远看见这座秀美的山。

    花了一点时间上山，从东门进去，绕了半圈才是他们亿呈投资的那部分。

    亿呈这片建筑是下了功夫的，仿的是民国的时候大家宅院的风格。朱墙飞檐，古色古香。虽然没有南方园林移步换景的那种雅致，但在这北方地区，确实不太常见。称得上是别具一格。

    燕龙山名字叫的很是气势，但其实风景秀美，在亿呈这片名叫「燕水里」的别墅群里看，颇有几分出尘的感觉。

    几个人下了车，边走边看，楚席很感慨，笑道，「当初这个项目做得不容易，投入太大。公司当时刚起步，手里没有这么多闲置资金。但我和顾恒在这里转了一圈——当时还没开发出来，有点荒，但看得出来是个好地方。后来咬着牙砸进去，现在一看，还是值得。」

    汪绵青和常远都是第一次来，看见眼前的美景都有些兴奋。顾恒和楚席开始说起专业的问题，绵青就拉着常远到处拍照。

    他们的住处安排在其中的一处宅院，左右的宅院都是空的，但一路走来，还是有六七成的被客人包下来。

    每处宅子都不算太大，常远不知道，顾恒跟他解释，放在古代这就是个三进的四合院。有几处宅子大一些，不好用几进几出来衡量，除了中轴线的房间，其他的地方还有两三个小院子。后边有后花园。

    花园里是真的好风景，亭台楼阁，甚至湖泊画舫都有。连着几家大宅子。这就意味着，只有包下大宅子的客人，才能到后花园里看一看。

    顾恒解释的时候，常远脱口而出了一句「大观园？」，顾恒就笑道，「差不多那么个意思。」

    名着里的大观园可是贾家为了贵妃省亲而建。

    常远看了看前边的楚席，「你们野心不小嘛。」

    顾恒轻轻笑了笑，「你看眼下的成果，是真的值得。」

    常远想了想，「我在停车场看见豪车不少，这边应该人气挺好的。你们这里建的又有特色，没道理比不过人家。」

    顾恒笑笑，燕龙山度假区本就不是面对普通消费者而成立的，他位置特殊，左右没什么出名的景点。一般的游客不会选择这边住宿。他们的目标，或者说整个燕龙山度假区的目标，就是那些上流人士。

    有钱有权的，偶尔来这边度假放松放松。

    市场的人不多，但人均消费潜力大。何况管理成本来看，并不比一般的客流量大的景区高多少。而且这样的高档消费区，说好听点，叫提升亿呈的企业形象。说白了，就是有利于提升逼格。

    他们几个住的就是那些为数不多的大宅院之一，门口的匾额上写着「翠园」两个字。听起来俗气，但北方园林的名字就是这样，何况住进来的消费者是官商圈子里的，太雅了或许不能入他们的眼。

    他们各自安顿好了住的地方，中午吃饭就在翠园吃的。每个宅子都会配有相应的厨师和服务员，扮相却都是民国的样子。根据客人的喜好，负责满足基本的服务需求。

    下午楚席和顾恒出门考察，那位姓张的司机也一起跟去了。常远在他和顾恒的房间里窗前的雕花贵妃榻上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后陪着汪绵青在宅子里四处转转。

    汪绵青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为了和这里的景致不突兀，她还问工作人员买了两套衣服。常远看不出来是什么，汪绵青还兴致勃勃的给他解释，指着身上外套的说是叫褙子，还有一套她放在房里准备明天穿，是明制袄裙。

    常远分不太清其中的差别，倒是觉得真的好看。尤其汪绵青本就是美人，穿着料子柔软飘逸的衣服，走在这庭院之间，常远都觉得有种灵动的美感。

    后来他走着走着，心里一动，汪绵青在鞦韆架上休息的时候，他把工作人员叫过来。

    工作人员其实就是服务生，一副丫鬟的打扮，听说常远要的东西，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先生，您要的衣服是自己穿么？」

    常远一愣，索性点点头，「两套吧，都是男装，一套我穿，另外一个人比我高，你看着办吧。」

    那个姑娘就笑着应了，「先生您稍等，过会会有人送到您房间的。」

 第91页

    汪绵青就问他做了什么，常远忍不住笑了笑，「没什么，给顾总准备了一点礼物。」

    第78章 夜半惊喜/惊吓

    常远陪着汪绵青在圆子里走了很久，还碰到旁边的宅子里住的客人。一男两女，看起来是夫妻两个带着女儿度假的样子。

    常远心里想着楚席他们说过，燕水里的初期没有想像中那么好。此时不免多看了两眼对面的人。

    夫妻两个都是中年，不过很有气度的样子，他们的女儿大概十八九的年纪，长得很漂亮。穿着和汪绵青类似的衣服，在圆子里到处转着，缠着她父亲给她拍照。

    后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似乎察觉的常远的眼神，那姑娘向常远这边看了过来。她没想到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看了两眼，自己先红了脸。

    常远觉得有意思，对那位害羞的姑娘笑了笑，那姑娘脸更红了，但是还是大着胆子看过来，俏皮的打了招呼。

    天色渐黑，圆子里的游廊上挂满了灯，此时都亮了起来。曲曲折折，长龙一般。

    常远看了看时间，马上就七点了。他叫住还兴致勃勃的汪绵青，有漂亮的服务生主动上前提着灯给他们带路。

    回到了翠园的正院里，问了管家才知道顾恒和楚席还没有回来。常远有点担心。刚想给顾恒打个电话，顾恒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进来。

    「常远，这边有点情况，我和楚席去市里看看。你跟绵青不用等我们了。」

    常远想起屋子里他特意准备的东西，有点失望。但也知道顾恒毕竟有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笑着应了，「好，你们开车注意安全。」

    顾恒在车里看了看外边飞快后退的连成一片的路灯，「放心，有老张呢……你晚上先休息，不用等我了。」

    「好。」

    事情说完了，两个人却都没有挂电话。他们都有话想跟对方说，但顾忌着身边有别人，还是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常远才笑道，「挂了吧，你好好工作，注意身体。」

    顾恒低低应了一声，过了三五秒，才挂点电话。

    常远把情况跟汪绵青说了一下，叫服务员做了几道菜，两人就在这正院里吃了。

    汪绵青住的地方跟他是两个方向，这翠园颇大，晚上路边的草木阴阴郁郁，常远把汪绵青送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才回了和顾恒一起住的那个小院子。

    晚间屋子里很凉爽，这里的服务生显然是做熟了的，常远还没在院门口就看见房间里亮着灯。

    推开门，他叫人给顾恒准备的衣服还挂在床边，常远看了一眼，没去管他。自己走进里间去洗澡。

    楚席当初没把这个地方建成纯粹的明代建筑，就是为了方便客人。比如屋子里点的灯不会真的都是蜡烛。家具都是防红木或者黄花梨的，但里面的浴室又有点中西结合的感觉。

    常远把衣服脱下来搭在旁边的屏风上，上了两个台阶，然后慢慢走近池子里。

    浴池的水温稍高，听说后山有温泉眼，这里的水也是从那边引过来的。常远这一天也是累了，整个人放松的躺在水里，坐在里面特意安置的躺椅上，有点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常远突然清醒，水池的水温没什么变化，但他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

    他这次泡的有点久，出来之后身上都是软的。连走路都有点飘忽的感觉。他也没收拾，穿上这里准备的浴袍，就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想着顾恒要是在，两个人可以一起泡个澡，想了没几分钟他睡意渐浓，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常远隐隐约约听见房间有动静，眼睛还没睁开的，但身体已经紧绷起来，意识也清醒起来。他有点紧张。

    深更半夜，又是这种庭院深深的地方，虽然明知道有服务生和保安，但心里到底有点慌。

    黑暗里，他睁开了眼睛，觉得房间里真的多了一个人，那人一点点走过里，没多久就走到了床头。透过外边隐约的光线，那人在常远眼里就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影子在他窗前站住不动。

    常远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加速，拳头都握紧了。

    然后他听到那个影子说道，「远哥？」

    常远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顾恒？」

    顾恒「恩」了一声，伸手把床头的灯打开，常远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终于看清眼前的人，不是顾恒又是哪个。

    常远坐起来，摸摸顾恒的手，夜深温度也低，顾恒匆忙赶回来，手背都是冷的。

    常远握住，有点兴奋的开口，「你怎么回来了啊，不是告诉我不用等你的嘛，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顾恒笑了笑，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摸着他后颈细腻的皮肤，「刚刚吓到你了？」

    常远此时再想刚刚的事情，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嘴硬道，「没有。这不是惊喜嘛。」

    顾恒站起来，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我怕办好事情时间太晚你等我，所以那么说。不过结束后看看时间也不算太晚，就回来了。」

    顾恒掀开他的被子，躺下抱住常远，在常远耳边低声道，「远哥，我想你了。」顺便还亲了亲他敏感的耳垂。

    常远乖乖的躺在他怀里。浴袍的系带在睡觉的时候就松开了，此时顾恒抱住他，几乎不用费力气就把人剥光，大手在常远的身上游走。

 第92页

    常远呼吸渐渐急促，但刚刚本来是有点惊吓，后来放松下来神经一松，又有点犯困。

    他有点纠结，又想睡觉又想跟顾恒温存一番。最终还是抵不过生理闹钟，他按住顾恒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几点了？」

    顾恒一愣，然后放开他，笑道，「累了？」他摸出手机，果然已经一点多了。

    顾恒见常远是真累了，低头又亲了一会儿，就把人搂在怀里。「睡吧。」

    常远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凑上去主动亲吻顾恒的嘴角。顾恒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把人亲的轻轻喘起来才放手。

    「睡吧。」顾恒握住常远的手，「再继续下去，你明天就不要起床了。」

    常远在他怀里偷笑，抬起膝盖轻轻顶了顶顾恒已经有反应的下身，在顾恒的喉结上咬了一口，「晚安。」

    第79章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二天一大早，常远是被顾恒亲醒的。意识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顾恒压在身下，顾恒的舌头已经探了进来，轻轻在他的上颚舔舐。

    常远瞬间就被一种又痒又爽的感觉击中，快感从尾骨一直向上到头顶，他在顾恒身下颤抖着，完全忘记他之前总是怕早上没有刷牙，拒绝跟顾恒来个法式早安吻的事情。

    常远被顾恒剥的光熘熘的，顾恒埋头亲吻他的胸前一点，他抱着顾恒的脖颈，余光扫到窗户，才发现外边不过是天光破晓。

    两个人休息了一夜，因为半夜的时候不上不下的撩拨，此时都迅速激动起来。常远抖着手把顾恒的睡衣扣子解开，手碰到顾恒的裤腰的时候，突然被按住。

    常远抬眼就撞进顾恒深邃的眼神里，顾恒抱着他，手上用力，两个人的位置就上下调换了。

    常远因为这个姿势更加兴奋起来，没什么章 法的在顾恒身上摸索，顾恒为他慢慢做好准备工作，常远抬头看着顾恒，两人视线交融，然后身体也渐渐合二为一。

    在晨光中胡闹了几次，常远因为昨晚休息的比较好，今早的姿势又让他兴奋不已，并没有像从前一样累得立刻睡过去。反而在两人起床之后，还兴致勃勃的拉着顾恒穿挂在衣架上的衣服。

    那是一套青色的直裾，颜色不是顾恒常穿的稳重的黑白灰，样式上更显得顾恒长身玉立，尤其把嵌着白玉的腰带扣上后，更显得人肩宽腰窄腿长。

    常远绕着顾恒转了几圈，越看越喜欢。顾恒催促他自己也换上，常远的那套和顾恒的形制一样，但颜色是月白色，显得人清贵了几分。

    常远拉着顾恒看了好一会儿，又拿出手机拍了好多照片。临出门的时候，却又让顾恒脱下这身汉服，换上他们带过来的休闲装。

    顾恒抬起胳膊，刚常远给他宽衣解带，见人在自己身前忙忙碌碌的打转，心里就觉得开心，忍不住低头去亲常远的脸或者耳朵。

    等到常远把两个人的衣服脱下来又穿上，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顾恒拉着他去洗漱，在水池里放了热水，站在常远的身后，亲自给他洗脸。

    常远成年之后，不，是从记事开始就再没有被人洗脸的经历，这个时候难免有点觉得羞耻，但还是乖乖的在顾恒怀里由着他。

    然后等顾恒给两个人洗漱完了之后，才拉低顾恒的头，凑上去重重的亲吻对方的嘴唇。

    他们两个起床起的早，虽然洗漱浪费了一点时间，但是出门的时候，也才不过五点半左右。

    楚席昨晚跟着顾恒一起回来，此时估计还在睡觉。顾恒两人也没急着吃早饭，两个人牵着手，在翠园里闲逛。

    早上五点多的光景，天色大亮，但这院子里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路旁的花草叶子上还挂着露珠，树上的麻雀开始叽叽喳喳的叫着。

    常远和顾恒并肩走在石子路上，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常远见周围没有人，轻轻的把头靠在顾恒的肩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享受这种氛围。

    两个转了一会儿，常远带着顾恒去了后边的园子。

    他们两边的宅院有的是被客人包下来的，但不知道是人不多还是园子大的缘故，昨天下午常远和汪绵青逛了这么久，也不过是碰到了那一家三口人，其余的却是并没有看到。

    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常远本来以为园子里没人的，但两个人刚刚走到一处湖心亭上，就见一边的小路上有两个姑娘一起边说这话边向这边走过来。

    走得近了，她们似乎才发现湖心亭上有人，还是两个年轻又长得帅的男人，不由停了脚步，低声说着什么，眼神向这边看过来。

    常远视力好，扫了两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昨天碰到的那个女孩子。

    湖心亭上微风吹过，带着点湖水凉凉的温度，吹到脸上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如今已是夏天，再过几个小时，估计气温就会热起来。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倒真的是凉爽。

    两个女孩子虽然看见了他们，但却没有避讳，当然，如今这个时代，很少会有人避讳这个。毕竟是公共场合，双方又是年纪相当，爱美之心人人有之。

    两个女孩子带着点兴奋的走进亭子，亭子本就不大，此时来了四个人稍微有点挤。

    常远对上昨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子看过来的视线，轻笑着点点头，回身叫顾恒，两个人准备离开。

 第93页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女孩子就开口叫道，「帅哥，等一下。」

    常远跟顾恒对视一眼，顾恒稍微回头看了看出声的那个女生，笑着对常远说道，「叫你呢。」

    常远回身，果然是昨天碰到的那个姑娘。

    女孩子虽然面色微红，还是大大方方的开口，「你好，已经是第二次碰到你啦，你们是也是住在附近的吗？」

    常远对待女孩子总是多了一点绅士风度和耐心，虽然心里很想跟顾恒离开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但也不好意思转身就走。只好轻轻点头，「是啊。」

    却没有交谈下去的意思。

    女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聪明的人，一下子就听出来常远话里的意思。但她咬咬嘴唇，看了两眼常远的脸，还是说道，「那我们可以一起逛圆子吗？」

    常远轻轻皱了眉，回身看看顾恒，「抱歉，恐怕不太方便。」

    接连两次被拒绝，女生也有点被打击道，见常远转身想走，就着急的拉着他的衣袖，「那可以留个联繫方式吗？」

    常远这个时候才觉得有点尴尬。

    接连几次被顾恒抓包，就算顾恒说不会在意，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好。顾恒这次皱了眉，笑容淡下去不少，动了动手臂，让自己的衣袖从女孩子的手里滑开。

    常远语气有点淡漠，「抱歉，可能不太好。同学，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学习为好。」

    话说完，他敷衍的笑了笑算打招呼，转身拉着顾恒就离开了。

    留着身后被拒绝的女孩子一边伤心一边有点想笑。

    把「好好学习」当做拒绝词的，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啊。

    第80章 你的不在意是我的在意

    回去的路上常远有点想解释，生怕顾恒误会，可是这件事本来也没有多复杂，他想了半天也就干巴巴的说道，「昨天跟绵青来这逛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没想到一大早又会遇见。」

    顾恒轻轻笑道，「这算是缘分么？」

    常远急了，拉住顾恒的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顾恒看了他一会儿，把人拉在怀里抱了一下，但顾忌会有人过来，很快又放开。

    「我不会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你不要急。」顾恒亲了亲常远的鼻尖。

    常远抿抿唇，突然又觉得有点不高兴。

    他看得出来顾恒是说的真话，他真的不觉得生气或者怎样。

    但是……常远确实经常被女生搭讪，被顾恒知道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顾恒都表现的这么淡定，他心里却有点失落。

    如果两个人交换一下，他经常看到顾恒被搭讪，就算不吃醋，心里也一定不舒服。

    常远没在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着往回走。这种沉默却和来的时候不太一样。

    常远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不像个男人。

    但他从来没有像喜欢顾恒一样喜欢过其他人，也从来没有像喜欢顾恒一样，把自己放的很低，把对方放的很高。

    他怕顾恒不喜欢自己，怕顾恒有一天会厌倦他。

    即使觉得自己矫情的跟女人一样，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所以顾恒的不在意，成了他的在意。

    常远沉默着，顾恒也没有说话，但是一直牵着常远的手。两个人去了正院的餐厅，汪绵青已经在了，正在跟服务员点餐。

    见他们过来，笑着打了招呼。顾恒把自己和常远两个人要吃的东西点好，楚席正好过来，他似乎刚从床上爬起来，脸上还有着水珠。

    匆匆忙忙的跟他们打了招呼，对服务生说，「我的跟顾先生的一样。」就挥挥手让人下去。

    楚席没注意到顾恒和常远之间的气氛，对顾恒说道，「昨晚非要拉着我回来，累死我了。刚刚要不是绵青打电话，我都起不来床了。」

    汪绵青也笑道，「没想到你们半夜回来了，刚刚过来的时候问了管家才知道。」

    常远这时又想起顾恒昨晚半夜还要回来陪他，心里又一软，回握住顾恒一直没有放开的手。

    顾恒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面上云淡风轻的转移话题，「等会你去苏教授那边吧，我带着绵青再找人看看。」

    楚席没意见，叮嘱了一下，「昨天饭桌上他们答应的痛快，估计今天酒一醒，就不知道把事情忘到哪里去了。他们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不然也不会成这个样子。你和绵青过去再问问……不过也不用太勉强，我觉得这背后除了他们还有别人。」

    楚席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常远，问顾恒，「常远怎么办？」

    常远先开口，「我就在这边等你们吧。」

    顾恒看向他，常远笑道，「我一大男人，能有什么事。你去吧。」

    顾恒捏了捏他的手，对楚席说，「就这样吧。下午回？」

    服务生把他们点的早餐端过来，三个男人都饿了，虽然吃相依然保持着基本礼仪，但速度加快了不少。只有汪绵青小口小口的喝粥。

    等楚席顾恒常远差不多同时放下筷子，汪绵青也正好把一小碗粥吃完。常远坐着没动，他们三个人看看时间，就离开了。

    顾恒带着汪绵青先是在燕龙山度假区里看了看，这个时候时间虽然还早，但游客们该起床出门的也都起床出门的。他们两个转了一圈，确实相比于燕水里来说，其他地方的人流更大一点。

 第94页

    燕龙山算是平象市的管辖范围，当初开发的时候是整个北安省的重点项目，派了专人负责监督执行。

    顾恒开车带着汪绵青去见了那个负责人，也是燕龙区的区长。

    其实昨晚饭局上他们主要请的也是这个人，不过楚席说的没错，昨天还称兄道弟的，今天口风就变得很紧。不管顾恒说什么，都是一句「具体项目实施是下边人做的，不然我给下打个电话问问？」

    嘴上说的客气，却是坐在那边动也不动。汪绵青秀眉紧皱，她最不耐烦和这些人打交道，听对方一直在打太极，就忍不住想反唇相讥。顾恒拉住她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客气的和人打了招呼，然后带着汪绵青出了办公室。

    一直等到两个人回到车上，汪绵青才开口，「怎么办，他这边看样子是行不通了。」

    顾恒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或许很多人觉得，甚至亿呈内部也有很多高层觉得，这件事并不算什么。但顾恒和楚席心里清楚，北安的环境治理项目「绿和」马上就要启动了，前期需要投入的资金成本是巨大的，光靠银行的贷款绝对行不通。他们手里的项目现在和秦氏那个还在进行中，距离资金回笼还有段时间，之前技术部负责的那个倒是赚了一笔，但扣除七七八八的费用，净利润也不能满足绿和的需求。

    如果燕龙山这边进行的顺利，其实是可以不用依靠贷款就可以拿下绿和的。

    可惜，燕龙山这边的问题出现的时机太不好了。

    并不只是简单的实际回流资金和预期不符，而是只看度假区内几家公司，只有亿呈的燕水里存在这样的问题。

    再加上刚刚那个燕龙区区长的闪烁其词，其实顾恒已经知道了。这不仅是简单的商业投资错误，或者说，燕水里的项目本身并没有出错，反而完成的比顾恒和常远预期还要好。

    现在出现的问题，由不得顾恒不去和那个幕后之人联繫在一起。亿呈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手上的几个项目接连出现问题，他们却不能放弃。

    只能咬牙向前走。

    绿和的项目不进行，亿呈内部不整改，早晚会被对方伺机吞噬。虽然拿下绿和后情况不可预见，但好歹，也能多一个机会。

    燕龙区区长应该多少知道上边是谁在整他们，但他闭口不谈，甚至半点口风也不愿意透漏。只能说明上边的人他得罪不起，即使是不给楚席面子，他也不敢得罪。

    顾恒没有发动车子，坐在驾驶位上想了一会儿，汪绵青等了好一会儿，才听顾恒说道，「燕龙山度假区看着大，但你我知道，里面绕不过那么几家。燕水里又在那么个显眼的位置，就算上边的人想动手，也不可能明目张胆……」

    顾恒顿了顿，和汪绵青对视一眼。

    汪绵青明了，「他们还是从消费者下手的。」

    第81章 背后的鬼

    燕龙山度假区面对的是中高端消费者，燕水里更是一个私密的会所。这样的地方，想要针对他的消费者做一些措施，办法不过是，那个人本身就是燕水里的客户群体之一。

    顾恒抽空给楚席打了个电话，楚席把他这边的好哥们叫出来一起聚了一聚。

    非商业聚会，顾恒和汪绵青又去商场换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再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中午。

    不过他们还是赶去楚席定的地点。

    楚席匆匆忙忙的帮苏教授解决的个人问题，留下他自己回家收拾行李，到了定好的酒店跟顾恒两人会和。

    楚席这次叫过来的，有几个a市的，但更多的是北安的。都是跟楚席一个圈子里的人，楚席虽然是楚家老爷子的私生子，但基本从几岁的时候就在楚家大院里长大，跟楚竟远同进同出，对外来说，楚席就是楚家二少。所以他开口，自然有人给面子。

    顾恒和汪绵青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但汪绵青长得好看，来人也不乏带女伴出现的，并不显得突兀。顾恒这么多年跟在楚席身边，该知道他的都知道了，自然也给面子打了招呼。

    楚席摆出一副兄弟之间很久不聚开心开心的样子，席面上热情的不停劝酒，楚席都举杯了，在场的人怎么可能不给面子，很快气氛就被炒热了。

    顾恒和汪绵青在旁边配合着不动声色的套话。

    一帮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自然不像他们家里的老头子一样口风严紧。楚席也没提燕龙山里的燕水里是自己弄得。

    顾恒随口提了一句，说楚席最近想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就有人知情知趣的提了几个度假庄园，其中就有燕龙山度假区。

    汪绵青就笑着给那人敬酒，抿唇笑道，「燕龙山说不错，不过我似乎听说那边有点什么门道。」

    那人举杯的都就顿了顿，神色也严肃了一点，抬头看见楚席向他看过来，想了想，还是说道，「这话出了这间房，兄弟你不要往外传。」

    顾恒和楚席对视一眼，转过头不以为然的笑笑，「那是自然。难不成还真有什么说道？」

    那人是张家排行老三的，平时只管吃喝玩乐，但人年纪小嘴又甜，很讨家里长辈的喜爱。所以在张家倒不是无名之辈。

    张三笑了笑，「别的也就罢了，燕龙山东边那片度假区，确实是有点说道……听说是有什么脏东西……你也知道，家里的长辈多多少少都迷信，也不是什么非要去的地方，楚二少到时候避着点也就是了。」

 第95页

    他这话一说，同桌的人就纷纷附和。

    顾恒的心沉了下去，对方玩出这种手段，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敢相信。他和楚席在商场上一向是奉行双赢的策略，合作过的客户也好伙伴也好，从来没有闹出这样的事。

    这次对方一出手就是这么狠辣，顾恒觉得这不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的风格。可若不是商场上的人，又有谁会这么做呢。

    打听出了原委，他们三个脸上仍然不动声色，楚席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开。一群人又围绕娱乐圈几个新出道的女明星聊了起来。

    等到把这帮人送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顾恒和楚席都喝的微醺，倒是汪绵青，酒桌上话说的漂亮，真喝下去的不到一杯。此时还清醒着。

    不过他们都没敢开车，司机老张刚刚被楚席派出去送张家老三了。

    楚席叫来服务生收拾走包厢里的东西，他们三个人就坐在沙发上边醒酒边想这个事。

    楚席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到底他妈的是谁在背后整人!」

    顾恒嘆口气，给楚席倒了一杯水，拍拍他的肩。

    汪绵青也忍不住心累，「私人度假区这种地方本就是靠口碑的，他们这样一说，我们再怎么解释恐怕也没有什么大用。影响都已经造成了。」

    来这种地方玩的非官即商，多少都有些迷信风水这类东西，就算是有真不在乎的，周围的人都避讳那里，为了交际，自然也就敬而远之了。

    顾恒嘆道，「总会有办法的。不管怎么样，现在总算是有点头绪，好歹是比之前好多了。」

    楚席勉强点点头，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老张回来了。楚席先站起身，跟他们两个说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苏教授那边看看，然后咱们几个一起回燕水里。」

    提起燕水里他就不禁又想起之前张家老三说的话。楚席对燕水里感情很深，燕水里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个简单的投资项目。不说商业上的意义，燕水里从选址到建筑风格，都是楚席和顾恒两个人一起一点点研究出来的，他们不是专业的建筑设计师，但这种自己的心血变成现实的兴奋感是类似的。

    如今在外人口中，他的骄傲成了有脏东西的地方，楚席心里不可能不气。

    楚席自己郁闷了一会儿，还是没再说什么，嘆了一口气自己出了包厢。

    顾恒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小憩，汪绵青也没有说话。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汪绵青开口问道，「我们今晚回a市吗？」

    顾恒睁开眼，觉得眼睛有点酸，伸手揉了揉，回了她一声，「嗯。」然后抬头看了看坐在她对面的汪绵青，「累不累？」

    汪绵青轻笑一声，「累倒是不至于，就是有点心烦……算了，先不想它，终究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顾恒点头，直起身，打算回到a市之前不去想这个问题。他一会儿要见常远，也不想让他担心。

    汪绵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其实有件事正要跟你们说。」

    「怎么了？」

    汪绵青笑道，「等回了a市，我就搬出去了。」她用手势示意顾恒不要着急，等她把话说完，「当初过来这边的时候，就托我大哥帮忙找房子，之前一直没找到住在你家也就算了。如今房子找到了，我再在你家里住就不太方便了。」

    汪绵青话说到这里，顾恒倒是不好说什么了。之前他和常远只是单纯的兄弟，如今在一起后，三个人住在一起确实不怎么方便。何况绵青又是个女人，他们之间明白他俩是关系好，外人却不会这么想。

    所以顾恒只是问道，「房子在哪里的？」

    绵青喝了一口水，「放心，离公司不远，我哥帮我找的，我前几天全款买下来。以后估计就定居a市了，顾总要照顾我哈。」

    顾恒笑笑，「当然。」，举起水杯，两个人以水代酒干了一杯。

    汪绵青放下水杯，抿抿唇，「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另一件事。」

    第82章 心结

    「大学毕业之后，我直接去了国外读研，然后留在那边的华尔街。遇到了吕和光。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又都是来自于一个国家，慢慢就熟了起来。」

    汪绵青语气轻缓，目光放空，慢慢回忆着当年的事情。

    「其实我当时年纪并不大，但是我家里父母怕我读书读多了，耽误结婚。打电话过来经常都是催婚的事情，我有点烦了，正好当时吕和光开始追求我。」

    「双方家境相差不多，两个人经济水平相当，文化水平也相近，虽然我本身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结婚嘛，都是那么一回事。我们很快就结婚了。」

    「其实到现在，我也说不上多恨他。有的时候，我还挺理解他的。」

    顾恒听到这里，看了看平静的汪绵青一眼。

    汪绵青对他一笑，「我感觉得出来，你们当时都怕我伤心什么的。来a市这边的路上，我大哥还以为我会跳车。其实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说，我对吕和光从来都没有半点感情，可能你们不会相信，也对他太不公平。但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他有一个不爱他的妻子，而且这个妻子连照顾他的都没有做到，我比他工作还忙，他职称评下来后，我还要每天加班。他一向就是挺自负的人……偏偏在我这里找不到存在感。」

 第96页

    「离婚那天，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希望我能找到一个我喜欢的男人。』我就突然觉得，这段婚姻走到这一步，或许真的是我的错。」

    「我从一开始就对他保持距离，用理智而不是感情维持的婚姻，能长久到哪里呢。一开始没有全心全意的投入，所以他即使出轨，我都找不到愤怒的理由和冲动。」

    汪绵青认真的看向顾恒，「其实我也不懂怎么去喜欢，或者爱一个人。但是我说这些，希望你能明白……在一段感情里，保持理智没有错，但若是为了维持理智，没有去认真的感受爱与被爱，其实到底是伤人伤己。」

    顾恒突然就明白了，汪绵青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多。

    汪绵青犹豫道，「你我朋友很多年了，常远可能不知道你原来什么样子，但我知道的。你和常远……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所以不希望你因为以前的事情，最终对不起他或者错过他。」

    「那天在长歌的事情……唉，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终究不是你，也许是我想多了……」

    顾恒沉默了一会儿，对汪绵青点点头，「谢谢你，绵青。」

    汪绵青笑道，「这么多年，大家过的都不容易。希望身边每个人以后都能过的好。」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结束没多久，楚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顾恒闭着眼一直没说话。

    他真的很感谢汪绵青。这些事情，除了绵青和楚席，或许没有别的人能发现。但楚席终究没有找到好的时机开口。绵青跟他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了解的也更多。

    顾恒自己也很害怕，害怕因为自己一直不能完全投入和常远的感情里，最后会伤害到常远。

    他不是汪绵青，不知道自己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顾恒如今稍微一想，就能想到当初跟方清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感觉。

    初恋太热恋，分手也太惨烈。顾恒这么多年一直单身，不是对方清余情未了，而是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提不起兴致，也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和常远同居，他可能到现在仍然是一个人。

    但即使是面对常远，他喜欢，他宠溺，心里却是下意识的保持清醒。他不会放任自己把常远绑在身边，他开始隐藏自己的占有欲。所以常远被女人搭讪也好，被女孩子微信撩闲也好，他告诉常远自己不会吃醋，也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能吃醋。

    这不是刻意的行为，但却是潜意识的对自己的保护。在此之前，顾恒还并没有意识到，直到今天绵青点破，顾恒才猛然发觉。若是换作五年之前的他，别说常远被女孩子搭讪，就是常远微信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他也会强迫常远把人拉黑。

    回想今早常远的沉默，顾恒开始后悔。

    常远应该感觉到了吧……所以才会觉得失望，才会伤心。

    顾恒握紧拳头。

    他跟楚席说的那句话不是开玩笑，如果可以，他想和常远一直走到最后。可是……明明是自己在心里说好了要保护一辈子的人，现在却让他为了自己而伤心。

    一路上顾恒都没有说话，楚席对汪绵青使了个眼色，汪绵青看了看一直闭着眼的顾恒，摇了摇头。示意楚席不用管他。

    他们几个回到了翠园，顾恒直接叫来管家，问常远在哪里。

    管家是个中年人，略微弯着腰道，「常先生饭后回了房间休息。」

    此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管家口中的饭后应该是说午饭，常远这是一下午都没有出门。

    顾恒心里嘆口气，把人带过来说是度假的是他，结果把人扔在这里的也是他。

    他跟楚席他们打个招呼，就急匆匆的回了自己院子。

    常远倒不是真的睡了一个下午。他吃过午饭回来，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消食，然后就回房间整理他和顾恒的行李。东西不多，但收拾起来零零碎碎的还是有不少。

    加上常远在这里给自己和顾恒买的衣服、小摆件什么的，他不急不缓的收拾了一个多小时。

    然后午间温度上来了，常远收拾完觉得身上出了一身薄汗，又去里间泡了一个澡，再出来后才躺在床上午睡。

    顾恒进门就放轻了脚步，看到床上的人把杯子的一角搭在肚子上。常远睡觉不老实，浴袍本就系的松松垮垮，如今几乎散开，把常远白皙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

    顾恒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慢慢向床边走去。

    常远似乎是泡澡泡的太放松，如今睡得很沉，不想昨天晚上顾恒一进门就被他发现了。

    顾恒弯下腰，一手支在常远的枕边，低头仔细看他的眉眼。顾恒心里回想起早上常远皱着眉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一痛，低头把把自己的吻落在他的眉心。

    这一吻便再也止不住激荡的心情，顾恒低头封住常远的嘴唇。不待常远醒过来，他就急不可耐的探进去。

    第83章 经年的伤，是他如今的痛

    常远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整个人沉在水中，温柔的水波拍打着他，可四周压过来的水，密不透风，他渐渐感到窒息。

    直到他在开始呼吸困难，才突然醒过来。然后发现那并不完全是梦境。他虽然没有溺水，但此时确实是在被顾恒压着亲吻。

    顾恒放开他的嘴唇，但轻柔的吻仍然时不时的落在唇上。

 第97页

    可顾恒却突然停住了。常远等了一小会儿，想转过头看看他。顾恒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常远觉得，一个个温热的吻落在自己的身侧肋骨处。常远这才反应过来，他那里，有一处经年的伤疤。

    顾恒开始用舌尖轻轻舔舐那个地方，嘆息一般的吻将那处不小的疤痕覆盖掉。

    常远的身体开始颤抖。

    他们都想起了这个伤疤的由来。

    初中那年，常远犯浑，跟着几个平时一起玩的哥们，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离家出走。

    回来之后，被顾恒拎着衣领在胡同里揍了一顿。

    那个胡同其实也不算是胡同，相邻的两家的墙之间的空间而已。邻居在那里用玉米杆儿堆了一个柴火垛。

    刚割下来的玉米杆根部又尖又硬，顾恒揍常远的时候手上用错了力气，常远就被推倒了柴火垛那边。

    锋利的玉米杆根正好扎在常远的身体后侧。

    多年过去，当年的事情若不是再次相遇可能都会隐藏在彼此的记忆里。然此时此景，当年少年不经意的放纵和伤害，凝成了顾恒眼里这个经年不淡的伤疤。

    顾恒此时方才觉得，当年做错事情的又何止任性的常远一个人。

    常远年少轻狂，跟着几个所谓的哥们玩离家出走，顾恒下手不知轻重，把常远打伤后，家里人却半点重话都没对他说过。

    甚至他大姨、常远的妈妈还对他说，「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也好，让他不懂事。」

    可是却没人想过，常远受到的伤在不被人发觉的地方慢慢结痂，那这么多年，他是否也暗自承受了不该他承担的责骂和委屈。

    在事情过去的很多年之后，连常远当年的伤疤都被人忘了之后，顾恒突然觉得无可抑制的心疼。

    外人眼里常远，总是张扬肆意的，连家人都觉得他似乎是不可救药。可在此时，顾恒偏偏看懂了。太多人理所应当的对常远无可奈何，于是听之任之，到了最后，甚至强行把一些错误扣在常远身上。

    家里的人当然是爱常远的，可惜这种爱，在没有从小的陪伴和照顾的条件下，有的时候，难免用力过猛，造成伤害。

    顾恒的身体贴上常远的，把自己的下巴放在常远的颈窝。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拥抱着，顾恒凑在常远耳边，含着他的耳垂亲吻。

    然后常远听到了顾恒的嘆息，气流吹进他的耳朵里，「远哥……对不起。」顾恒的声音夹杂着复杂的情感，一时间让常远分辨不清其中到底是什么。

    常远细细的吸着气，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说对不起。

    顾恒却开始动作，急促又猛烈，常远说不上话。

    顾恒抱紧怀里的人，热烈的亲吻伴着热烈的动作落在常远光滑的背嵴上。他的两鬓和额上开始出现汗珠，随着激烈的动作迅速滑下来砸到常远的身上。

    常远看不见顾恒脸上的神色，但他能想像得到，那会是比平时更加让人心动的顾恒。

    「远哥……」

    顾恒开始低声叫着常远。

    常远很听不得顾恒这样叫他，顾恒声音低沉，带着点撒娇和请求的意味叫着他哥，常远忍不住回应他。

    他费力的转过头，终于看到了此时性感的顾恒，常远轻哼一声，然后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能开口问道，「怎么了？」

    顾恒低下头，与激烈的动作不一样的，轻柔的吻细细碎碎的落在常远的眉心。

    「我喜欢你。」

    常远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什么一般，呆愣愣的看着顾恒。

    顾恒没有平常那般轻笑，眸子里都带着无比的认真，他重复道，「远哥，我喜欢你。」

    长久的自我怀疑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常远眼眶瞬间就红了，接连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又被顾恒轻轻擦去。

    他这么久的疑虑，也不过是因为少了这一句，顾恒亲口说的「我喜欢你」。

    顾恒他一只手拖着常远的侧脸，让人和自己对视，他压低了嗓音，蛊惑一般的轻声问道：「远哥，你喜不喜欢我？」

    可常远根本就不用他蛊惑什么，常远抱紧了顾恒。他眼睛仍然湿润，却无比坚定的点头，「喜欢……喜欢……顾恒，我喜欢你。」

    顾恒呼吸一窒，可下一秒他俯首狠狠的亲吻常远的嘴唇。

    常远到了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紧紧的抱着顾恒，凑上去索吻。

    顾恒当然如他所愿，用温柔的吻安抚他。

    常远几乎是昏过去的，激动的心情加上激烈的运动，让他很快就体力不支。顾恒轻轻打横抱起他，给他洗澡的时候，常远都没有醒过来。

    顾恒把常远放在绣着鸳鸯桃花的大红锦被上，累极了的人安静的沉睡，眉头舒展，不再紧皱。但他似乎感觉到什么，无意识的抓紧顾恒的衣袖。顾恒看了一会儿，在他身旁躺下，嘆息着抱紧他。

    再也不放手了，顾恒想。家庭也好、社会也好，就算是他和常远以往的经历，也都不能再变成他们之间的阻碍。

    这辈子，抱住了，就不会再放手。

    第84章 风靡无数少女和你

    常远这一觉睡的不怎么沉，一边是累极了的身体，另一边却是兴奋不已的精神。他在浑浑噩噩之间似乎又梦到了那年的胡同，与以往相同，顾恒依旧是一脸阴沉的揍他，然后他被推到柴火垛那边，与以往不同的是，在他的身体即将接触到玉米杆的时候，顾恒一把抱住了他。

 第98页

    常远睁开眼睛，顾恒在他身边沉睡。他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大亮。

    于是他的视线又转回到顾恒的脸上。

    昨天的疯狂还在眼前，常远酸疼的腰也在提醒着他，他微微红了脸。情不自禁般伸出手一点点描绘顾恒的脸。从疏朗的眉眼，到挺直的鼻子，还有形状完美的薄唇。

    常远每每想到昨晚情至深处，顾恒的那句表白，就压抑不住激动。

    他凑上去，用自己的唇代替手指，一点点亲吻在晨光中熟睡的爱人。

    亲了亲眉心，然后是眼睛……顾恒一直没有动静。这让常远觉得略微惊奇，要知道顾恒睡觉很少会睡得很沉，通常都是常远有点动静，他就会跟着醒过来的。

    但顾恒难得躺在身边，这个事实让常远起了点小心思。

    于是他小心的支起上半身，俯视着闭着眼的顾恒。然后毫不犹豫低头堵上他的嘴唇。

    可就在常远为自己大清早男性荷尔蒙炸裂般充满男友力而沾沾自得的下一秒，他的腰就被一铁臂禁锢住，而后顾恒的另一只手从后边抚上他的后颈，略微用力，两个人的这个早安吻就从蜻蜓点水变成了深入缠绵。

    顾恒慢慢睁开眼，正好对上常远一脸不可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顾恒稍微放松了力气，唇齿相离，顾恒轻笑一声。常远顿时有点偷吃被抓包的感觉，恼羞成怒道，「笑什么嘛。」

    顾恒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心情大好，「宝宝，早安。」

    常远本欲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咽下，想说上一句，「谁是宝宝？」来表达大男人被这么亲昵的称呼的羞耻，但终于还是屈服于自己内心的想法。

    最终只是顺着这个姿势，趴在顾恒的胸口，抬头咬了一下顾恒的喉结，轻声回了一句，「早安。」

    两个人都醒了，却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常远静静的躺在顾恒怀里，抬眼看向这间住了两天的的房子，然后又看到这张架子床上的芙蓉雕花。

    常远突然有点不舍。

    「咱们一会儿是不是就要走啦。」

    顾恒摸着常远还没有打理的柔软头发，应了一声。「本来是昨天就要回去的，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情。」

    常远抬头去看他，「那都解决了吗？」

    低头在他唇边印上一吻，顾恒道「还没有。不过留在这边作用不大，所以还不如直接回a市。」

    常远对顾恒的工作是完全不懂的，他在这方便帮不上顾恒的忙，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换了一个话题，「以后再来的机会应该不多了。」

    顾恒敏锐的察觉到他语气里淡淡的不舍，「你喜欢这里？」

    常远拍马屁道，「也不看这里是谁投资的，这么好看的地方，我当然不舍啦。」

    顾恒很是受用他这一番话，在被子里的手就轻轻捏了捏常远的屁股，以示嘉奖。

    常远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抗的动作，眼睛一转，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一脸严肃的问顾恒。

    「你看我是不是越来越娘了？」

    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顾恒也配合的一本正经的打量他片刻，「好像……是有点儿？」

    常远顿时紧张起来，「真的假的？」虽然喜欢顾恒但内心还是觉得自己无比爷们儿的常远，顿时坐起来，低头打量自己的腹肌。

    然后回头对顾恒说，「你再看看，你看我这六块腹肌……这呢，啧，别乱摸。」

    顾恒一本正经的从对方的后腰处收回手，继续打击他，「好像没有我的明显啊。」

    常远顿时就伸手摸进顾恒的睡衣里，他本意只想胡乱摸一把，谁想到真碰到那紧实的肌肉，就放不开手一般，忍不住继续摩挲了几下。

    面上仍旧是不服气的表情，「也没差多少嘛。我可是风靡无数少女的。」

    顾恒也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他，在常远的薄薄的腹肌上戳来戳去，「恩恩我知道……你不仅是风靡无数少女，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还风靡我。」顾恒在他耳边低声道。

    「咳咳。」常远侧过头跟他对视，「无数少女都没有意义，风靡你一个就够了。」

    顾恒没再回答，直接用热烈的吻回应他的这句情话。

    两个人在床上腻了一会儿，直到楚席的电话打进顾恒的手机，才慢吞吞的起床。

    说清楚彼此的心意后，两个人之间比之从前更加不一样。更加随意自然，也更加……一言不合就要抱在一起亲亲。

    常远刷完了牙，对着镜子梳头发，梳着梳着就觉得哪里不对，凑近了仔细一看，不免耍起了性子，踢了踢顾恒的脚，转头看向他，「一大早上就发情，你看我的嘴，是不是肿了。」

    顾恒淡定的凑上去，假装在看，然后趁着常远不注意又亲了上去。同样的绿茶味道在彼此口腔里交融，分开后顾恒心满意足，「没有，好看着呢。」

    还好楚席算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哥们谈个恋爱不容易，并没有催三催四的打电话。

    所以等顾恒和常远到了餐厅，就只剩下楚席一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喝豆浆边刷手机。

    顾恒带着常远坐下，给他面前摆好了豆浆油条蔬菜粥，看着人开始动筷子了，才有空抬头问楚席，「绵青呢？」

    楚席一脸你就是重色轻友的表情，却又忍不住去打量常远的脸色。毕竟昨天顾恒回来的时候全程沉默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第99页

    果然只有爱情才能抚平好哥们心里的悲伤。楚席在心里忍不住琼瑶。

    「绵青吃完了，回去收拾东西，她好像在这边买了很多小玩意儿。」

    顾恒自己吃了一个小笼包，觉得好吃，立刻就给常远夹了一个，还告诉他小心汤汁，「定的几点的票？」

    楚席看似认真的玩手机，随口回答了顾恒的问题，其实余光一直在观察对面的夫夫二人，只觉得自己刚刚何苦还吃早餐，分明狗粮就够吃了。

    第85章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十点四十分。 很好。

    楚席一只脚踏进公司的时候，抬腕看了眼时间。

    居然赶在中午之前到公司，航班没有误点，路上没有堵车。

    而且……楚席稍微侧过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并肩走着的常远顾恒，发觉那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还要时不时碰碰肩膀，勾勾手指……立马转回视线，目视前方。

    而且路上没有被这对没良心的夫夫虐死……说明运气很不错。

    他们本来是打算周日晚上回来，没想到拖到了周一上班，四个人赶了时间最近的飞机回来。

    四个人进了电梯，顾恒和常远瞬间自成一个小空间，莫名的气氛把他俩和别人分隔开。

    楚席和汪绵青对视一眼，一边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一边在眼底浮现出真心实意的欣慰和祝福。

    常远的楼层最先到了，他临走前倒还顾忌着电梯里另外两个人的存在，并没有依依不捨的一步一回头。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暗自勾了勾顾恒的手心。

    常远上班的时候穿衣服不像顾恒楚席那样一本正经的西装领带，他今天穿着米色的休闲裤，顾恒的眼神从他离开身边开始就追着他的背影不放。此时目光从笔直修长的腿一路向上，在又翘又窄的臀部流连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向上看，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

    顾恒不动声色的露出了一点失望。

    「唉……」

    顾恒回头看向楚席，「你干嘛？」

    楚席头稍微偏向汪绵青，语气散漫的开口，「绵青，不然咱俩凑合着一对得了，不然就这两位天天这么虐，我这快三十的老男人可受不了。」

    汪绵青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顾恒那副无所畏惧的表情，也觉得自己这刚离婚的女人如今被恋爱的粉红色跑跑攻击也应该表现出来点态度。

    不过她看楚席这一天天到处留情却不修正果的浪荡样，还是忍不住开口反击，「楚总，您受不了……也可以找个人攻起来嘛。」

    顾恒没开口，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好友互损。

    「叮——」

    电梯很快就到了。

    顾恒距离门口最近，正要抬步离开，却正好看到跟着楚席秘书身后在走廊里的背影。

    顾恒有点奇怪，他怎么回来这里。

    于是出电梯后，先回身对楚席说，「楚哥来了？」

    楚席显然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闻言比顾恒更加惊讶，「我哥？」然后急匆匆的迈步出去。

    楚竟远和楚席虽然都是楚家兄弟，但因为楚席多少身份尴尬了些，自从楚竟远大学毕业之后直接留校任职，楚席进商场打拼之后，两兄弟关系虽然不错，但楚竟远几乎从来没来过公司。

    顾恒之前一直觉得，这是避嫌。

    毕竟外人来看，楚家这两位青年才俊，合该是为了楚家的继承权明争暗斗的。

    汪绵青不是很熟悉楚竟远，疑惑的眼神看向顾恒。顾恒只来得及解释一句，「就是楚席他哥。」示意绵青回自己办公室就好，顾恒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跟上楚席的步伐。

    前几日还忙碌的技术部如今还正在轮休中。常远本来今天也是放假的，不过已经跟着顾恒他们到了公司，他觉得回家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干脆来公司转一圈看看。

    实习生和几个年轻人都在休假中，部门里今天应该只有胡总监和几个老前辈在。结果出乎意料，常远进去的时候，发现穆光正低头耷脑的坐在他自己的办公位上。

    走近了才发现这孩子在打游戏，常远看了一会儿，觉得穆光简直是渣到没眼看……不敢相信这是技术员的水准……不过到底年纪比自己小，恩，可能每个人天赋不一样吧。

    常远忍住自己很想出言甚至出手指导对方的想法，根据以往的经验，有穆光在的地方肯定有梁元涵。

    他克制的拍了拍穆光的肩膀，「小朋友，上班时间来摸鱼吗？」

    穆光被他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却兴奋起来，差点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远哥！你怎么来啦！」

    他这声不小，周围本来专注电脑的同事们也抬起头看过来，见到是他，纷纷笑道，「小远也来啦！」

    常远跟几个前辈打了招呼，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穆光见他还提着行李箱。问他，「远哥，你这是刚从哪里回来的啊？」

    常远随后应道，「从邻省，出去玩两天。」

    「啊……」穆光语气显而易见的羡慕，「能出去玩多好啊，怎么没多玩玩，今天不是还休假吗？」

    「咳咳。」常远想想这两天正经玩的时候几乎没有，精力都用在和顾恒亲亲我我上了，当着小朋友的面还有点害羞，尤其之前他撞见这两个小朋友玩亲亲，当时还自认为直男来着……想到这他就有点莫名的心虚。

 第100页

    「我朋友着急回来，我自己一个人也没意思……你怎么也在公司？没跟元涵出去？」

    穆光提起这件事就心累，「别提了，本来我都计划好了，说好去周围走走的，结果今天一大早开车就带我来这里了……」

    常远一听，觉得梁元涵实在是太不懂哄人了……折换成是他，顾恒要是有那么一点出去玩的意思，他绝对会把路线计划弄得好好地……这才是好男友啊……

    不过，看着穆光没精打采的样子，常远又不敢多说，生怕两个人彼此有点不痛快。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干巴巴的，「专注工作也是好事嘛。」

    余光瞥见梁元涵从胡总监办公室出来，前一秒似乎因为弄懂了什么东西隐隐有点喜色的脸，一看见穆光和常远凑在一起说话就黑了下来。

    常远非常理解，他现在要是看见顾恒和哪个小姑娘或者小男孩凑一起，脸色估计也跟梁元涵差不了多少。所以非常识趣的拖着椅子回到自己位置上，冲着梁元涵笑了笑，就自顾自打开电脑。

    他的桌子旁边放了一个小镜子，他正好偷偷从镜子里观察这两个小朋友，梁元涵本来脸很黑似乎在责问穆光什么……他们说话声音太轻，常远听不见，但只看表情，就知道穆光在半撒娇半抱怨，然后……梁元涵眼神立刻温柔起来，趁着大家不注意还低头亲了亲小穆光的头发……

    啧啧啧……年轻人谈恋爱就是不一样啊……

    常远心里琢磨着，以后顾恒要是生气了，他也这么哄哄，那画面，想想就觉得很不错啊……

    第86章 郝云飞

    亿呈四层，楚席办公室。

    秘书很有眼色的端上来一壶泡好的茶，顾恒接过来，为楚竟远和楚席添了杯。

    楚竟远笑着对顾恒道了一声谢，而后才回答楚席的那句，「哥，你有什么事吗？」

    依旧是温和的语气，楚竟远笑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了？」

    楚席连忙说，「才不是，你想来就来，我当然欢迎啊。」开玩笑，他这一个多月基本都在他哥家蹭饭的，让他哥不高兴了，他哪里还有好吃的了。

    楚竟远跟楚席坐得近，闻言非常自然的在他头上拍拍，「是父亲让我过来，还有半个月就是他生日，你记得回家。」

    楚席跟楚老爷子的关系很微妙，平时都不怎么联繫。倒是楚竟远，虽然已经搬出楚家老宅，但隔三差五还是会带点东西回家看看。

    楚老爷子过寿这件事，要不是楚竟远今天说，楚席可能真就给忘记了。他此时听见这话，也只是皱皱眉，「他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麻烦你一趟。」

    楚竟远摇摇头，「你啊……」满眼都是对这个弟弟的宠爱，「父亲早上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他有点担心你，干脆让我过来看看。」

    「我刚从北安回来，早上可能在飞机上吧。」

    楚竟远这才放心，「他虽然不说，但还是关心你。你以后出门好歹跟他说一声……」见楚席眼里有点不耐，也就住口不说，「好吧，没什么事我就走了。你别忘记到时候给父亲准备礼物。」

    楚席对楚老爷子意见很大，他亲妈从二十几岁就跟着他父亲，到现在依旧不清不楚。他自己八九岁就被带到楚家老宅，但直到现在，他的户口依旧是跟亲妈在一起，户口上他跟楚家没半点关系。

    不过……毕竟在a市这个圈子里，他这么多年混下来，也没少借这个楚家二少名头的威风，即使心里对父亲没什么感情，父亲大寿他还是要回去的。

    而且……他跟楚竟远兄弟两个感情是真不错。见楚竟远站起来要走，楚席连忙起身拉着楚竟远的胳膊，嘿嘿笑道，「哥，来都来了，等会一起吃午饭呗。」

    楚竟远拉开他的手，微微皱眉轻叱，「多大的人了，拉拉扯扯像什么话。我学校还有事，你先忙着吧。晚上回家吃饭。」

    楚席本来听楚竟远要走还有点不开心，然后又听见这人说的『回家吃饭』，立刻又笑开了，「那我送你。」

    顾恒也跟着站起来，落后两步跟在楚家两兄弟身后。出了办公室的门，见前边的两个人一直在说话，顾恒伸手叫来楚席的秘书，「楚先生什么时候过来的？」

    秘书连想都没想，「就是在您和楚总回来的前几分钟。我刚要把楚先生带到候客厅，楚总就从电梯里出来了。」

    这么巧？

    顾恒心里稍微惊讶。略微琢磨了一下才又抬步跟上前边的人。

    楚席非要把他哥送到楼下，楚竟远无奈，也只好由着他。便对后边的顾恒笑道，「小恒就不用送了，你回去忙着吧。」

    顾恒站在电梯门口，等这两人进去后，电梯门合上，才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姜萱连忙给他端进来一杯咖啡，又递给他几分文件。

    「顾总，这两个是和秦氏签订的后续条款。这个是技术部那个项目交接报告。对方很满意我们做出来的东西，现在有意向签订下一期合约……顾总？」

    「恩……」先放着吧。

    姜萱这是第一次见顾恒心不在焉的状态，有点惊疑的离开了。

    顾恒却是一直在想着，不知道是他多想了还是怎样，总觉得今天楚竟远过来的时机太凑巧了。

    他和楚席刚从北安飞回来，刚刚知道北安那边的情况，回来就遇到等在公司的楚竟远……

 第101页

    想了半天，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要先放下这个。

    伸手去拿咖啡杯的时候，之间碰到质感上佳的杯柄，他的思绪还挂在楚竟远身上，由此转了一个弯……福至心灵，想到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楚席送走了楚竟远回来，发现顾恒竟然还在自己的办公室，疑惑道，「你干嘛？跟我不舍别离了？」

    顾恒没管他这副不正经的样子，直接开口切入正题，「燕龙山的事情，我想到一个办法……」

    「恩？什么办法？」

    顾恒看着楚席一脸惊喜的样子，却突然有点说不出口。楚席和楚竟远虽然关系好，到底在外人看来身份尴尬。何况楚竟远的亲生母亲也就是楚家老爷子的正派夫人，一直对楚席和楚席的母亲存有激愤。他想的这个办法，虽然能解决燕龙山的事情，但对楚席来说，却是为难了。

    因此他先是说了一句，「我就是刚刚看到楚哥，随便一想。到底怎么办，还得看你。」

    楚席见他这副犹豫的样子，也惊讶起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能让犹犹豫豫的。没关系，先说出来，行不行咱们再研究呗。」

    顾恒便也不再纠结，开口说了一个名字。

    「郝云飞。」

    楚席脸色立马变了。

    郝云飞是楚竟远的外公。楚竟远的母亲郝萍是郝云飞的唯一女儿，从小就是千宠万爱的养着，后来嫁给了还算是门当户对的楚竟远的父亲。

    当时两家联姻的时候，还在a市引起不小的震动。毕竟楚家郝家，都是老世家了。两家嫡系儿女联姻，也是让无数人看好。

    郝家近些年看起来不如楚家，是因为郝家男丁艰难。郝萍有个亲弟弟，郝伟，但这个弟弟郝伟却是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孩子继承血脉。所以郝家嫡系年轻一辈里，是没有能说上话的男人了。不过年轻一辈归年轻一辈，郝家这个郝老爷子郝云飞，跺跺脚还是能威震a市的人物。

    郝云飞老爷子影响大，交友圈又都是上上层的那种，连楚席都碰不上面的人。而且郝云飞退休后，很是迷信风水，家里常来常往的人里，有名的大师竟然是最频繁的。

    没错，若是郝云飞老爷子能说上一句话，别说他们的燕水里没什么毛病，就算真有毛病，看在郝老爷子的面子上，就会有多少官商趋之若鹜。

    可……郝云飞一生只有一儿一女，儿子英年早逝，如今只留下郝萍一个女儿，自然是疼都疼不够的。

    郝萍一向看楚席不顺眼……

    顾恒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不好办。自己先挥挥手，「算了，a市这么大，我们再想想别的人。」

    楚席反而缓和下来脸色，想了想，「这么多大人物，能有这么大影响，又不至于影响太大的，想来想去却是也就他一个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意思。

    楚席搓了一把脸，笑道，「还有什么事咱们两兄弟办不成的，郝老爷子就郝老爷子，我就不信了。」

    第87章 解锁吹头发的两种姿势

    下午，顾恒准时下班，留着楚席一个人处理公事。他开车带着常远和汪绵青回家。

    汪绵青的房子找好了，也就不在他这里多留。她行李不多，等会儿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拎着走了。

    汪绵青的新房子距离公司也比较近，只是和顾恒家是两个方向。本来第一天入住，应该在家里吃的。

    可惜汪绵青厨艺太差，自己糊弄糊弄煮点面也就罢了，让她做点能招待客人的菜，简直就是为难她。

    所以定下来等过段时间，请几个朋友一起来暖房，到时候直接外卖订火锅，买点蔬菜肉什么的就好。

    他们三个人开车出去先找了个地方吃饭，饭后把汪绵青送回新家，顾恒载着常远，看着时间还早，两个人便去了离家不远的公园散步。

    正好是晚饭过后的时间，公园里的人并不少，多是周围的居民，一对儿或者一家来散步。

    空气中有一种温馨的氛围。

    常远和顾恒不敢过多的亲密，并着肩慢慢沿着石子路走着，偶尔两个人的手臂碰到一起，就像是撞化了一块糖一样，在两个人心头甜腻腻的化开。

    顾恒轻轻开口，「本来是带你去北安玩的，结果都没有陪到你。」

    常远倒是没觉得什么，顾恒本来去也是为了工作。两个人那两天能在一起，他已经觉得够满足了。他又不是粘人的女孩子。

    但是听到顾恒这样说，他还是笑眯了眼，抬头看了看顾恒，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小宝宝，常远很快就转开视线，「没关系啊。燕水里真的很不错啦。」

    顾恒手微动，碰了碰他的手背，「以后有时间带你过去多住几天。那边其实还有很多地方可以玩的……我们住的地方后边就有温泉，南边还有马场。」

    「明天……」按照常远从前的性格，他肯定是要抓紧最后的两天假好好玩一回的，可是如今他还挂念着商场里那件风衣，手里这点可怜的工资啊，什么时候才能给可爱的顾恒买个礼物呢。

    「还没想好。可能去书店里看看吧，上次胡总监给的书单我还没买完。」

    顾恒点点头，心里油然而出一种欣慰。

    我家常远真是越来越懂事啦。

    想想家里书房，自从常远来了自后，顾恒专门在书柜上给他腾出块不小的空间，如今也几乎被占满了。

 第102页

    然后又想到常远这一个多月几乎没花什么钱，都用来买书了。他的那些书还都是专业方向，即使在网上也没有多便宜……常远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好像被自己压下去了……

    算一算常远手里应该也没剩下多少了……顾恒一方面觉得常远能不像从前一样乱花钱很欣慰，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人很应该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两个人散完步回到家，常远先去洗了澡，顾恒本来坐在床边看手机，见他出来便熟练的去拿吹风机。

    手指从柔软潮湿的头发里穿过，顾恒给他吹头发已经很熟练了，没几分钟就吹干，顺便吹出个发型。

    常远低着头玩手机，等顾恒吹干了顺手摸了摸，然后抬头给顾恒送上一个吻。

    顾恒顺势抱紧他的腰。「我去洗澡。」顾恒低声说道。

    「快点。」常远有点动了心思，顺手就拍了拍顾恒的屁股。等回过神才觉得手上残留的手感非常不错，常远搓了搓手指，刚生出了一点坏心思，顾恒就礼尚往来的捏了捏他的脸，「我是没关系，就怕你先受不住叫着投降。」

    常远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顾恒能顶着一本正经的脸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先聊骚的人反而先红了脸，向后一趟，再滚几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你快去吧。」

    他隔着被子听见顾恒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有磁性，常远听得心里一荡。在大床上滚来滚去……

    诶诶诶？什么东西？

    常远稍微抬起腰，顾恒怎么在床上乱放东西……常远伸手把那个作乱的东西掏出来……

    一张银行卡。

    啧，常远身为哥哥的责任感又出来了……顾恒这么大的人，居然还乱放东西？银行卡也是能随处乱放的吗？

    他把银行卡放在床头柜上，琢磨着等会顾恒出来他要跟他严肃的说一说，没准儿可以趁着顾恒羞愧的时候……咳咳，占占便宜什么的。

    结果顾恒裸着上半身，下边只围了浴巾出来的时候……常远已经沉迷美色，把自己刚刚下的决心忘没了。

    没有擦干的头发有几绺搭了下来，相比于平时一丝不苟的梳上去，跟家随性迷人。水珠顺着发丝跌落，在卷翘的睫毛上稍微停顿，然后顾恒一低头，就滑了下来，在他的胸前滑出一道暧昧的水痕。

    常远的喉结无意识的上下滑动几下，目光顺着那道水痕向下……在顾恒标准的六块腹肌出停留一会儿，然后他听到顾恒带着笑意的问，「来给我吹头发？」

    常远一瞬间就脑补出，顾恒坐在床边，背对着他，安静的低垂着头。自己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穿过他半长的乌黑的发……从后边，可以看到顾恒形状完美的背部肌肉，向下是窄瘦的腰，在向下……

    常远立刻跳起来，「好啊好啊。」

    顾恒玩味的看了他一会儿，大方的把吹风机递给他，自己坐下。

    「来吧。」

    常远眯着眼坏笑着走进，催促顾恒背过身，顾恒挑眉，「不要。」说着便长臂一身，正好搂住常远的腰。

    常远没有顾恒力气大，被他一个用力就带了过去。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跨坐在顾恒的腿上……

    顾恒心满意足的搂着他的腰，「来吧，吹头发。」

    同样是吹头发，姿势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常远心里的小心思还没冒出头就被顾恒打击了回去。认命的坐着给他吹头发。

    常远上半身稍微向后，胳膊抬起来的时候，宽松的睡衣下细白的腰身露出一小块皮肤。

    顾恒顺手摸进去，慢慢滑动，感受着手下细腻的触感。

    常远吹着吹着，余光又扫到床头柜那张银行卡，顺嘴说了一句，「你的银行卡怎么放在床上？」

    顾恒回答的比他还漫不经心，「给你的。」

    「啊？」常远跟他对视，「给我做什么？」

    顾恒脸上露出一点笑意，「我的工资卡，不是应该交给你保管么？」

    常远关掉吹风机，有点惊奇，「给我保管……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啊。」

    顾恒把吹风机放到一边，带着常远躺下，然后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完全忘记了常远刚来的时候，是谁没收他的银行卡，解绑他的支付宝……「没关系，喜欢什么你就买……我挣钱还不就是给你花的。」

    第88章 撩撩撩

    「喜欢什么你就买。」

    常远小的时候父母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但同样的话从顾恒嘴里说出来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在那一瞬间脑袋里竟然是空白的，然后下一秒才回过神来。看着顾恒认真的眼神，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太多的感动在这一刻找不到完美的形容词说出口，他好像是一位踽踽而行多年的游子，在时间的打磨里套上了浪子的称号。若是出门，看似呼朋唤友，左右逢源好不风光。若是回家，则是百般数落万分失望。却从来没有像这样的时候，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找到令他安心的归属感。

    好像他寻找很多年，错过了很多，经历了很多，也不过是想找到这么一个人。能够彼此喜欢，纯粹的喜欢。不是因为物质，不是因为婚姻，也不是为了后代。

    而他又何其幸运，真的找到了这个人。

    常远喉咙里似乎堵了一团棉花，想开口说些什么，声音还没有传出来，眼角先一步湿润了。

 第103页

    他只好万分郑重的双手捧着顾恒的脸，把自己最真诚而热烈的吻，重重落在对方的唇上。

    然后在那一瞬间，两个灵魂相贴，似乎有什么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胸腔的热度。

    常远今天的吻格外热情，顾恒宠着他，便也由他的舌尖带着绵绵的情意探进来，两个人最柔软的地方相互追逐。

    常远的衣服已经被顾恒撩到上边，他毫不扭捏的抬起胳膊，顾恒顺利的帮他脱下睡衣。把上半身光熘熘的人搂进怀里。

    两个人这次甚至连摆在床头的润滑都来不及伸手去拿，常远就着跨坐在顾恒身上的姿势，慢慢的沉下身体，两个人终于合二为一。

    （拉灯）……

    第二天一大早，顾恒比闹钟先两分钟醒来，把手机闹钟取消。然后低头看了看常远的睡颜。

    其实每天早上刚起床的时候，应该是每个人颜值的最低谷。

    皮肤稍微差一点的人，睡了一个晚上脸上就会泛起油光，头发又乱糟糟的。

    可顾恒的眼中，常远却和别人不一样。脸上依旧光滑，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个好觉，还是因为睡了顾恒的缘故，脸上粉嫩嫩的。乖乖巧巧的闭着眼。顾恒看着心里一动，俯身亲了下去。

    可惜，上班是不能迟到的。

    顾恒只是稍微亲了一会儿，就准备悄悄起床。

    转身穿衣服的时候，却被一双胳膊抱住了腰。顾恒侧过头，看见常远半眯着眼，用软软的头发缓缓的蹭自己的后背。

    顾恒被他蹭的心都软了，下面却硬了。

    看了看时间，实在是不够再来一发，顾恒拍拍常远的手示意他放开，然后一个转身把常远扑倒在床上，狠狠的堵上他柔软的嘴唇。

    直到把刚刚醒过来的常远亲到迷迷糊糊，顾恒才勉强放开他。然后用跟他刚刚凶狠猛烈到好像要把常远一口吞掉的动作完全不一样的语气，在常远耳边轻轻说道，「宝贝儿，你再睡一会儿？我去上班。」

    常远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缓过来，闻言抓着他的衣袖不放手，「我跟你一起去。」

    别的事都是可有可无，顾恒才是最重要的。他们两个又是一个公司，这样的方便条件不尽情使用怎么能行。他现在只想跟顾恒待在一起，看着他办公也好。

    顾恒摸摸他的头发，亲了亲他的眼皮，「好。」

    常远稍微赖了一会儿床，等顾恒洗漱完又出来亲吻他，他才打起精神来换衣服。

    顾恒昨晚很有先见之明的用电饭煲预约了煲粥，今天一大早，厨房就漂浮着一股子米香味。

    常远循着米香找出来，见顾恒穿着规矩的白衬衫，袖口板板整整的挽到手肘，正在把蒸锅里热好的包子拿出来。

    他们家里的包子是直接从超市拿的那种速冻的，放在蒸锅里蒸五分钟就可以吃。虽然味道没有自己包的好，但对于两个没时间的男人来说，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常远撒着娇，他最近喜欢上香辣粉丝包，顾恒故意板着一张脸，把一个香菇青菜馅的塞到他嘴里。

    常远咬了一小口就拿下来不想吃，抬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瞪顾恒，顾恒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刚刚还娇气的人立刻又笑开，乖乖的喝粥吃包子。

    顾恒笑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恩？」

    「以前带着你，总觉得像是养了个儿子。」

    常远却脸都不红，大大方方的对他一笑，「爸爸？」

    顾恒难得红了一下脸，脑海里瞬间就想到了他的大姨夫。拍了拍常远的头，「别乱叫。」

    常远眯着眼看他，眉角眼梢都带着诱惑的风情味，「那我改天在床上这样叫你？」

    顾恒又不受控制的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突然觉得有点热。

    他掩饰般的松了松领口扣到最上边的一颗扣子。像是突然发现白粥里有什么宝贝一般盯着碗，视线不移开半点。

    常远咬着瓷白的勺子对他笑，顾恒一开始装作没看见，常远就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最后顾恒把人一把搂到近前，惩罚性的轻轻咬了一口作乱的嘴唇。

    「让你乱说。」顾恒有点恼怒道，可惜语气半带着温柔，听起来更像是恼羞成怒。

    常远不怕他这个，「那我以后不乱说了。」还不带顾恒点头，他就接着轻声道，「以后乱咬……」说着，目光暧昧的扫了一眼顾恒颇为不平静的下半身。

    顾恒腾地一下站起来，走了半步移到常远身后，双手用了点力气压在常远肩膀上，「不如我跟楚席请个假，我们在家里好好玩一天？」

    顾恒语气很危险。

    常远感觉了一下身后还微微有点肿胀的地方，立刻乖了下来，埋头安安静静的喝粥，再也不敢撩顾恒了。

    顾恒满意的拍了拍他的头，顺便在他侧脸落下温柔的一吻，「等晚上回来好好收拾你……远哥。」

    常远：……

    他突然觉得后面好疼。

    第89章 重燃激情

    常远跟着顾恒到了公司，他本来是在顾恒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玩一玩手机，时不时抬起头看看顾恒。每到这个时候，顾恒就会有感应一般，同样向他看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轻轻碰撞，连带着彼此心跳都快了几分。

    只是后来顾恒太忙了。姜萱经常拿着文件进来让顾恒签字不说，绵青也要给顾恒打两个电话……到后来楚席也出现在办公室。

 第104页

    常远实在是坐不住了，跟顾恒打了一个招呼，自己下去技术部找穆光聊天。

    楚席和平时总是带着笑容的样子不太一样，放平的嘴角让他整个人显得凌厉严肃起来。

    见他这幅样子，顾恒便明白他这个老朋友是要说什么事。

    顾恒先问了一句，「怎么样？」

    楚席抿抿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

    顾恒面上不见欣喜，反而更加严肃，「怎么回事？」不是他不相信老友的能力，而是……公事的背后其实是私人恩怨的纠缠，楚席想办好这件麻烦事，既要想办法让郝云飞同意，又要分心注意，不能让郝萍从中作梗……还有，这件事还不能让楚席的亲生母亲知道，他母亲跟郝萍明里暗里作对多年，若是知道自己儿子求到了对家的门上，恐怕先阻拦的就是她了。

    楚席嘆口气，胡乱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其实也不算困难，我把这件事跟我哥说了，他帮忙。」

    「郝老爷子最近身体正好不太痛快，我哥给我介绍了一个大师，是郝老爷子很信任的。」

    楚席言尽于此，顾恒听得这三言两语便也明白。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真的做起来，各方关联的角色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听起来似乎夸张，但也绝没有差上多少。

    顾恒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亿呈的事，一向是顾恒负责内部，楚席负责对外。他虽然明面上还不是楚家嫡孙，但其实这个圈子里的人都心里明白。加上他擅长交际，楚家又势大，谁都给三分面子。

    亿呈手下的项目并没有涉及不该涉及的东西，顾恒在商场上的风格一向又有些儒商的意思。绝不赶尽杀绝，不管合作与否，散场是绝对是皆大欢喜。

    这是亿呈能够发展这么快的原因。离不开楚席的维护关系，也离不开顾恒在商场上的打拼。

    亿呈算不上顺风顺水，但在这皇城根下，相比于同规模的其他企业来说，绝对称得上佼佼者。

    可惜，今年不知道是犯了那位大神的忌讳，他们几乎诸事不顺。他俩毫不怀疑，若不是当时秦家有难，楚家暗中拉了一把，他们私底下和秦世安的关系又有点暧昧，秦氏的这个项目，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顺利。

    楚席和顾恒相知多年，共同创下亿呈，彼此默契颇深。此时两个人一个对视，就从对方的眼底看见了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担忧，和……忌讳。

    可惜有很多事情，明明已经嗅到危险的气息，他们也躲不开，退无可退只能迎难而上。

    楚席勉强笑了笑，「算了，不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楚家不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何况，我还有我哥帮我。」

    楚竟远虽然现在看起来无意继承楚家家业，但他毕竟是楚家唯一的嫡孙，又是郝云飞唯一的外孙。这个身份提起来就不会让多少人侧目。

    只看当初岳显东回国，褚维都得给面子作陪，楚竟远不过是随意找了一个藉口，就可以想不出席就不出现。

    身份这个东西，好像是说起来虚，可在利益场上，它又很实际。

    顾恒听得楚席把楚竟远都说出来了，又是担心又是放心。

    不到最后一步，楚席不会随意找楚竟远或者他父亲楚老爷子，这说明，楚席对如今的情况很不看好。但只要楚竟远能帮忙，顾恒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事是亿呈过不去的。

    毕竟论业绩论专业，他们亿呈不逊于任何一家同行。他和楚席洁身自好，从来不去碰黑色甚至黑色地带的东西。

    亿呈的投资项目多种多样，可娱乐城或是会所庄园，却是从来没有的。

    楚席等会儿还得去拜访那个郝云飞非常宠信的大师，他站起身，隔着办公桌拍了拍顾恒的肩膀，开玩笑道，「别担心。你干你的，出了事儿，有哥顶着。」

    这话说的顾恒也笑了起来。

    他们刚刚创业的时候，顾恒还没有毕业，刚从失恋的阴影里将将走出来，还带着校园里的青涩，但任然掩饰不住他内心天然的野心和欲望。

    那个时候，跑第一个项目，就是和行业内大佬般存在的企业寻求合作。两个人站在人家高大的办公楼下，楚席拍了拍顾恒的肩膀。

    「你放手去干，出了事儿还有哥呢。」

    此时此景，和当时好像不同，又好像无尽相似。

    顾恒心里感慨着，把楚席送到电梯前，看着他离开。

    两哥们隔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压抑着心里的郁郁和怒火，像当年一般，重新燃起斗志。

    顾恒在回到自己办公室路上这短短的半分钟，迅速清空了心里的消极情绪。重新做到办公桌前的时候，他又回归了那个理智冷静的顾总。

    刚刚和楚席共同的，压抑着的愤怒、恼火、不甘心，通通消失。经商多年，他也成为了别人口中的顾总，但今天，似乎当初创业的激情和热情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顾恒效率奇高的处理了姜萱带过来的工作。仔细分析了一下亿呈如今正在跟进的项目，谨慎的在计划书上把几个即将完结的项目划去。

    风头正紧，亿呈也要适当收缩，起码……流动资金这一块不能给对方有趁之机。

    他这边正专心工作，没注意到一旁昨晚设置了静音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知道姜萱进来给他添咖啡，注意到正在被呼叫的手机，顾恒才发现，他妈妈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了。

 第105页

    不知为何，顾恒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90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顾妈妈平时虽然给顾恒的电话不少，但她知道顾恒工作忙。很少这样一个电话没接还继续打进来的时候。

    顾恒让年轻的秘书先离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才利落的滑动了那个绿色的按钮。

    电话刚一接通，顾恒刚开口叫了一声「妈——」

    那边顾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恒……怎么办，你姥爷……他……」

    顾恒心里一沉，连忙追问，「妈，我姥爷怎么了？」

    他语气严肃，但并不急促，好歹算是感染了顾妈妈，让她没有那么着急。

    她缓了两个呼吸，才说道，「你姥爷一直说不舒服，家里人也没在意。前天说实在受不了，让你大姨带着去医院检查……」

    顾恒的姥爷在他印象里身体一直不好，十几年前就是胃癌中期。当时切除了整个胃部，这么多年都是瘦骨嶙嶙一样的小老头儿。

    顾恒心里一时间又酸又涨，哑着嗓子追问，「结果是什么？」

    「……尿毒症。」

    三个字透过手机话筒轻飘飘的砸过来，顾恒顿时闭上了眼睛。

    顾妈妈说出了事情，此时反倒平静了很多。

    「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小恒，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顾恒深知他妈妈话里的含义，「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这个年纪再换肾……不说肾源不好找，别的条件也不适合了。目前的办法也只有……做透析。」

    顾恒稳了一下呼吸，「还有呢？」

    顾妈妈语气有带了哭意，「或者也可以回家保守治疗……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身体又一向不好……」

    顾恒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心里却一点点发凉。

    保守治疗说着好听，这种情况下也就是放弃治疗的意思了。

    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眼前就是那个瘦骨伶仃的老人。

    顾妈妈和顾爸爸都是教师，顾家当时经济条件很不好。一方面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另一方边是没有足够的金钱。顾恒上小学之前几乎是在姥姥家长大的。

    姥爷当时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开着一间小诊所，条件比顾家好太多。顾恒总是记得姥爷家里柜子里的好吃的，还有姥爷衣兜里能经常掏出来又掏不完的零钱。

    可惜后来，医者不自医。姥爷患病之后，不仅没精力打理诊所，脾气也越发古怪。二十几年下来，村里的人遇见他再也不是当初对待李大夫的恭谨……连家里的亲人都开始嫌弃厌烦。

    甚至，姥姥藉口照顾离婚的女儿，搬去前院和顾恒的小姨一起住。十几年前几个女儿女婿合力为父母盖起的大房子，如今只有姥爷一个人住。

    可是……顾恒仍能记起，年少的时候那些实在温暖的回忆。他中考那年、后来的高考那年、老人在炕上抓着他的手，絮絮叨叨担忧他的未来，又语气难免自豪的提起自己年轻的时代。

    顾恒放任自己在回忆里悲伤了一小会儿。

    打起精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支付宝给顾妈妈银行卡里转了几万块钱。

    然后他才翻出通话记录，给顾妈妈打了回去。

    「妈——你听我说。我刚刚你给打了点钱，姥爷最近的花销你用这个，别让我大姨一个人负担。我和常远今天就回去，有什么情况咱们到时候再商量，现在先别做决定……好么？」

    顾妈妈此时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哽咽着答应了。顾恒安抚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他知道顾妈妈顾忌的是什么。

    姥爷脾气不好，或者客观点说，非常不好。他这几个女儿脾气也是一样。几个人凑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冷战。

    顾恒小的时候还有过年一大家子人回来热热闹闹的时候，长大之后，几乎每次聚在一起，就是火药味极重的拌嘴。

    亲女儿和父亲吵了不知多少次，气急的时候甚至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

    但顾恒知道父母嘴硬心软，不管吵得怎么样，隔三差五的就得往两边老人那送点吃的用的。

    再怎么吵架，毕竟是自己父亲。

    他相信他大姨跟他妈妈都是这样的想法。

    但毕竟结了婚，嫁出去的女儿，到底还是有顾虑的。

    大姨家里条件好，这么多年没少补贴娘家这帮人。顾恒初中的时候，他们家打算再县里靠近学校的地方买楼房，自家积蓄不多，大半是从大姨家里借来的。顾恒高三那年，顾妈妈查出乳腺癌，当时他父母两个教师工资不高，勉强把几年前买房的钱还清……还是大姨给拿的钱为顾妈妈这个妹妹做手术、化疗放疗……

    他们家里，顾恒父母身体都不好。尤其是顾妈妈，那年的大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又背上多年的债务。

    即使顾爸爸不说，这个柔弱敏感的女人也觉得自己实在对不起丈夫。

    可这些东西对顾恒来说都不重要，唯有亲人是最珍贵的。他这么多年好歹存了一些积蓄……他不想再像高中那年，面对家里的窘境束手无策。

    他的亲人不多，不想失去任何一个。

    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钥匙，顾恒边向外走边给楚席打个电话，楚席还在路上，他刚提了一句要带着常远一起请假回家，还没有解释原因，楚席就一口同意了。

 第106页

    「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跟我说。你们今天就回去吗？路上注意安全。」

    多年养成的默契和信任让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解释。

    常远正在办公室里陪穆光摸鱼，穆光又拉着他打王者，他也很久不打了，虽然觉得穆光这个队友太坑，但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打了两局，匹配的队友都很靠谱，常远兴致也越来越好，正沉迷游戏不可自拔的时候，对面的梦香姐敲了敲他的桌子。

    「小远，顾总是来找你的吧？」

    诶？

    常远抬头看去，果然，走过来的不是顾恒又是哪个。

    来不及高兴和疑惑顾恒来找他这件事，他几乎立刻就看到了顾恒不太好看的脸色。

    他站起来，轻声问走进的顾恒，「怎么了？」

    常远这衣服迷茫又乖巧的样子，瞬间软化了顾恒的心，让他本来阴郁的心情好了一些。

    可惜常远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顾恒动了动唇，最终只是小声说道，「收拾东西，咱们先回家。」

    第91章 回家

    常远闻言立刻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手机钥匙，拎着一旁的行李箱，甚至连电脑都来不及关，只能在走之前对邻桌的穆光匆匆请求帮忙关电脑。

    他在这一瞬间似乎和顾恒两个人的心意无限的相通。他立刻就听明白了，顾恒的这个「回家」，指的不是他们在a市的这个家，而是远在东北的那个老家。

    常远急急忙忙的拿着东西，跟顾恒坐电梯的时候，他抓着顾恒的手，「家里出了什么事？」

    顾恒反握住他的，轻声道，「是姥爷……昨天查出得了尿毒症。」

    常远睁大眼睛看向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他成年之后，很少回外祖家。他以前会用甜言蜜语敷衍父母，但却从来不敢用这样的方法对待那个老人，因此，下意识的，他会回避去姥姥家。

    可是……对他来说，平时避而不见的人不代表心里就真的没有对方。正相反，他只要稍微一回想，就能想像到小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对那个疼爱自己的老人撒娇。

    顾恒此时面色沉静，让人看不出他半点多余的情绪，刚刚在办公室里那种情绪失控的状态好像根本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常远已经不自觉的靠在了冰凉的电梯壁上，顾恒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没事的，别担心。咱们这就回家……」

    常远似乎才反应过来那三个字代表的是多么可怕的疾病一般，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他不想在外边表现的这么不男人，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眼泪不受控制一般流出，他只好把自己的头埋在顾恒的肩上。

    电梯直接通到负一层，但中间停了几次，有两三个人上来，看着他们两个暧昧的姿势，撇过来疑惑的目光。

    顾恒全然不顾。依旧用一只胳膊抱紧了常远。等到电梯停在了负一层，常远才稍微平静下来。其余的人都走了出去，常远抬起头，眼睛仍然红红的。

    顾恒亲了亲他的眼睛，才拉着人出去。

    两个人动作迅速的上了车，常远先翻了一下自己的钱包，「我证件都带了，咱们直接走吗？」

    他的声音还略微嘶哑，顾恒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恩，刚订了机票，咱们直接去机场。」

    「远哥，别怕，有我呢。」

    常远紧紧拉着顾恒的衣袖，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乖……」顾恒安慰他。

    常远觉得已经冷静下来了，松开顾恒的衣袖，「你开车吧。我没事了。」

    顾恒定了最近一班的飞机，两个人赶到机场，踩着登机的点上了飞机。航班两个多小时，但正好是中午的时候。常远和顾恒都没有心思吃东西，但顾恒知道，到了地方还有的忙，问空姐要了两杯咖啡一点饼干，哄着常远好歹吃了点东西。

    常远每次乘坐交通工具都会习惯性的睡觉，这次却一直没睡。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恒此时心里也有点乱，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老头年纪大了，身体状况又是一向不好。这样凶险的病，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顾恒隔着两个人中间的扶手，握住了常远的手。

    常远手心一片冰凉，指尖还在轻微的颤抖。

    两个多小时，平时觉得并不是很久，可这次两个人却都觉得时间过的太慢。

    好不容易下了飞机，他们带着从北安省带回去的行李箱，刚刚落地，顾恒先把手机开机，准备给家里打电话。楚席先一步把电话打了进来。

    「顾恒，我在那边给你借了一辆车，放在机场出口呢，你在家里办事方便一些。」

    「……」顾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说道，「谢了，兄弟。」

    「跟我客气什么。车牌是xxxxx，你快去吧。」

    顾恒不用给家里打电话了，两个人取了行李箱就直接开车去医院。

    长巷市变化不大，但顾恒没在市里待过，反而不如常远熟悉路。常远开着车，抄了近路去了长大附属医院。

    老头在病房里，没有想像中插着很多管子在监护室的情况，只是在普通病房，平静的睡着。

    顾恒和常远先透过玻璃看了一眼老人。里面陪着的人是姥姥。外面走廊里，常远父母，顾恒父母都在。

 第107页

    顾恒扫了一圈，跟几位长辈打了招呼，在顾妈妈开口之前先问了一句，「小姨呢？」

    小姨家距离姥姥家是最近的，前后院住着，中间不过百米。此时却不见人。

    顾妈妈开口也很为难，「她说家里还有事情，走不开。」

    顾恒抿抿唇，没有接话。常远心直口快，「小姨家里不过几只鸡鸭罢了，有什么走不开的。」

    常父开口训他，「你闭嘴。」

    顾恒岔开话题，「现在情况怎么样？」

    顾妈妈嘆道，「昨天办了住院，今天上午你姥爷说感觉还好。医生也说，让我们尽快选择治疗方案。」

    顾恒扶着顾妈妈坐下，然后带着常远也坐在了椅子上。

    常妈妈先开口，她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有点习以为常，家里这帮人，从她父亲到她再到两个妹妹，没有一个身体好的，每年都要来医院好几趟。

    她先开了口，语气略带疲惫，但很是坚决，「不管怎么样，都得治。」

    常父抽着烟，闻言吐出一口烟，这一天的时间，让这个年纪也不小的男人熬红了眼。「治是要治，就怕咱爸身体受不住。」

    顾妈妈想开口说些什么，顾父先一步说道，「不是我这个作为儿女的埋怨父母……咱爸这些年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烟啊酒啊，不让他碰他还有偷着碰，现在不说这个病，就是他这身体，医生说也不太够条件。」

    顾恒察觉到常远身子一直，似乎要说话的样子，他拉了一下常远的手。

    顾妈妈终于开口，「说是这么说，但做儿女的……总不能看着。」

    然后是一阵沉默。

    顾恒心里很复杂，他懂得长辈们的各自顾忌和难处，但情感上，他有点不能认同。

    两个女儿当然还是想着自己的父亲。但各自的丈夫还在这里，他们的小家也不是两个女人能当得起来的。

    老头儿三个女儿，只来了两个。

    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顾恒嘆口气，拉着常远起身，「我跟常远，先去问问医生，看看他怎么说。」

    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什么，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回过头问顾妈妈，「妈，你们吃饭了没？」

    顾妈妈摇摇头。

    顾恒心里又是一软。

    眼前的四位长辈说起来年纪也并不小了，最年轻的是他爸爸，也已经五十三了。已经过了能熬夜的年纪。

    「我先带你们出去吃饭。」

    第92章 透骨生凉

    顾恒带着两家父母出去找了个小饭馆吃午饭，常远来的路上也没有吃多少东西，顾恒便让他陪着长辈们吃，自己打包了点饭菜回去。

    病房里，老头儿已经睡着了，他如今吃的不多，中午的时候顾爸爸给买了粥，老太太餵着吃下去。

    顾恒进门，一直沉默的老太太抬头看了看他。多年来的操劳，让这位本来个子就不高的老人背更加弯，花白的头发规规矩矩的梳起来，脸上却是纵横的皱纹。

    顾恒心里一暖，低声叫道，「姥姥，我回来了。」

    老太太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浑浊的眼里有了光彩，连忙站起来向顾恒走过去，「小恒回来了。」

    顾恒用空着的那只手握住姥姥的手腕，「嗯，我和常远都回来了。我让他带我大姨他们去吃饭，等会儿回来就见着了。」

    小老太太更加开心，眼睛看着顾恒的脸，「你们都长大了……小远我都有几年没见到面了。」

    顾恒扶着姥姥坐下，在小桌子上把打包的饭菜摆出来，「姥姥，您刚刚跟姥爷喝粥，我估计没吃饱，您再吃点。」

    老太太年纪虽大，看着又瘦又小，但常年干着活，身体倒是这一大家子里最好的。

    顾恒知道她胃口好，但在这家里存在感不强，她自己委屈着点也不想麻烦女儿们。

    可老太太却觉得这个外孙实在贴心。她让顾恒跟她一起吃，顾恒骗他说吃过了。她便一个人低头吃了起来。

    顾恒去看了看病床上的老头儿。

    老头自从胃癌之后，经常失眠，即使睡着了也很容易惊醒。可这会儿，顾恒进了屋直到现在，他却一直没醒，不知是生病的原因还是这两天用的药有安神的效果。

    顾恒仔细看了看他。这个月份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但病房里有空调，老头儿又怕冷不怕热，这会儿病号服里还贴身穿着秋衣秋裤。

    顾恒握了握姥爷的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回过身来，姥姥已经快速的吃完了饭，顾恒看着又气又乐，忍不住说道，「姥姥，没人催你，这么快干嘛。」

    姥姥抬头沖他笑。手上动作却不慢，要去收拾饭盒。

    顾恒连忙拦住她，自己把打包盒收好扔了，拉着姥姥的手，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姥姥，您在这坐着，我去医生那边。」

    姥姥的手松了一些，顾恒便转身想走，谁知他一动，手上便又是一紧。老太太抖着手，却紧紧拉着他，跟着他出了病房。

    姥姥看着顾恒的眼睛，想了想，终是说道，「我看，这病不用治了。」

    顾恒听得这话，心里复杂，脸上都不知道是什么神色，最终只是嘆道，「病又不是治不好，不到那个地步呢，姥姥。」

    老太太低下了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平静下来。「我们年纪大了，就是今天马上过去了，活了这么多年也不亏。这病我知道，不是没得治，就是太费钱。」

 第108页

    顾恒攥着她的手，手心下的皮肤干燥粗糙，干了一辈子粗活的双手关节粗大，此时却微微颤抖。

    「姥姥，咱们家不缺钱的。不怕花钱，好不好？」

    老太太急了，语气急促起来，「我知道小恒你能挣钱，但你还这么年轻，你工作几年，能存下多少钱？医生说要透析，那可是一次就要五百块钱，医生说你姥爷起码一周要三次……你的钱还得留着以后娶媳妇，你爸妈还有的是花钱的地方。我跟你姥爷都这么大年纪了，犯不上。」

    老太太最后又说了一句话，「就是钱你出，这来来回回，谁能总带他来医院啊。」

    这最后一句话，正是顾恒心中顾虑。也是他父母，常远父母心里的顾虑。

    他们几家虽然不是多富贵，但这点为老人治病的钱，不是拿不出来。就算小姨她经济困难，单单顾恒如今手里也不差这点钱。只是，这老人生病，最重要的还是谁能来带他看病，陪护。

    顾恒和常远肯定是要回a市的，顾家父母在学校还未退休，而且顾家和姥姥家距离太远。常家倒是既有车又距离老人家里近，但毕竟也是有自己的事情的。他家超市还没有盘出去，每天也是从早忙到晚。

    顾恒反握住姥姥的手，直视他的眼睛，「姥姥，办法都是想出来的，咱家有这个条件，不能不治。」

    老太太眼睛湿润，终于松开了顾恒。「唉，你是好孩子。」

    顾恒安抚的拍了拍老太太背，「我去找医生，姥姥你陪着我姥爷吧。」

    「去吧。」老太太在门口一直看着顾恒离开，才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转身回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老头此时醒了，睁着一双因为过于消瘦显得很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淡淡问道，「谁来了？」

    老太太近些年和老头儿关系很不好，平时三句话就得吵起来。若是女儿外孙们不在，经常就是各做各的事，一天说不上一句话。但此时老太太虽然板着一张脸，到底还是回答了，「是小恒。他跟小远都回来了，等会来看你。」

    「啊。」老头儿用气音应了一声，他身体不好，但精神还在。虽然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但还是硬挺着说道，「看看我就让他们走吧，别耽误工作。」

    老太太给他倒了一杯水，「都是孝顺的孩子，我让他们走，他们能走吗？」半扶起老头儿，把水餵了。

    「怪我。」老头儿喝了点水，说道。

    老太太杯子放在桌子上，没收力气，砰的一声响。「不怪你怪谁？自己身体不好还不知道养着，抽菸喝酒，不让你喝你偷着喝。现在还不是连累孩子们？」

    老头儿的脾气又上来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尿毒症也不是肺癌！」

    「就你明白，你明白你得病。还说什么说。」

    老头儿不说话了，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又说道，「你把收音机给我打开吧。」

    老太太气到，「不开，你就会使唤人。」

    老头儿继续沉默。半晌才幽幽嘆了一口气，「你让我怎么办？」他有半句话没说出口。

    『让我不要连累儿女跳楼吗』

    老太太也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你这个年纪，咱不然就别治了。』

    夏天。病房外闷热闷热，空气不流通一般压抑着人的呼吸。病房里吹着风扇，沁凉的风好像吹到人心底一般。

    透骨生凉。

    第93章 求生

    顾恒的运气还算不错，今天难得医院里人不是太多，他在医生办公室外稍微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老头儿的这种情况，其实医生看的也多了。顾恒提了一句是122病房的家属，医生也不遮掩。

    老头儿这种情况，病情还没有到最凶险不换肾不可的地步，且换肾麻烦重重基本可以排除。目前摆在眼前的也就是两种选择，要么透析，要么回家吃吃药，保守一点，减少病人痛苦而已。

    坐班的医生看起来年纪不大，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说话的时候语气平缓得稍显薄凉。

    说完了专业的话，许是医生见顾恒跟自己年纪相差不多，想了想多问了一句，「家属还是尽快做选择吧，不管什么结果，我们医生能早点给病人着手治疗。就算是保守方案，也能让病人不至于这么痛苦。」

    顾恒平静的点点头。外人面前，他很少表露出什么情绪。

    「透析，能坚持多久？」

    医生看惯了生死，每天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大悲大喜的都有，反而像顾恒这样能保持冷静清醒，还相信医生的不多。

    年轻的医生放下手里的笔，开口回道，「理想化一点说，这个病靠透析维持生命的，长的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有。不过透析毕竟不是根治的方法。所以具体，还要看患者身体情况，治疗过程中是不是会引发其他併发症，肾脏衰竭速度等等，都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你家老人这个年纪和身体状况，我不说你也清楚。到底不比年轻人。透析对这个病有用，但不能保证，患者不会出现其他的病状。」

    顾恒的手攥紧了一些，「若是保守治疗呢？」

    医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病人的病状不是初期了，药物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病人因病而有的不良反应，也可以减缓病情恶化速度，但不可能起到治疗的作用。就看病人本身的情况，病情发展快慢了。」

 第109页

    顾恒起身，对医生点点头，「多谢。」

    医生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你们家属好好商量，也听听病人的意见，然后早点做出决定早点告诉我。」

    再回到病房，正好在门口遇见了吃完饭回来的常远等人。常远见了他就快走两步站到他身边，顾恒克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常妈妈见状，勉强笑道，「本来怕常远给小恒添麻烦，没想到你们哥俩相处的挺好。」

    顾恒跟常远对视了一眼，常远眼里有点隐约的紧张和担忧。他便接话道，「我跟我哥挺好的。他现在工作也做得很好，要是不出意外可能就在那边长留了。」

    常妈妈胡乱的点点头。她对这个儿子本来就没办法，如今能有个好工作，就是远一点也不担心。何况她现在也没时间和精力去管儿子了。

    几个长辈坐下，旁边还有其他病人家属，正好少一个位置。顾恒示意常远陪长辈们坐，常远见他在旁边站着，自己也不坐了。两个人并着肩半靠着墙壁，常远趁着大家不注意，手背到后边捏了捏顾恒的手指。

    顾恒低头看他，见他满眼担忧，便对他露出个让他安心的笑容。

    顾妈妈先开口问道，「小恒，医生跟你怎么说？」

    「和之前一个意思。医院採取什么样子的治疗方案，还是看我们家属怎么选择。」

    他这话一说完，几个人又陷入了沉默。常爸爸摸了摸兜，掏出一根烟，要递给顾爸爸，顾爸爸摆摆手，指了指墙上禁止吸菸的图标。常爸爸于是再把烟收起来，嘆了一口气。

    顾恒站直身体，手搭到常远的肩上。「我跟我哥先进去看看姥爷。」

    要进病房了，常远有点紧张。他之前因为潜意识不听家人们念叨他，过年过节的时候，也不跟着常父常母回姥姥家。因此已经有三四年没有看见两位老人了。没想到这次见面，就是在病房。

    顾恒搭着他的肩的手顺便就摸了摸他的头发，自己推开门，把人带了进去。

    姥爷这会儿已经醒了。床头放着半旧的收音机，此时正发出女主播轻缓的说话声，没多久又变成了音乐。姥姥在一旁坐着。见门口有动静，两个人都抬头看过来。

    老太太又一次迅速的站起来，颠颠的快速走两步迎上他们。眼睛盯着常远的脸，她这个外孙不像小恒那么亲近，会经常给他们打电话。因此老太太嘴上说着，「小远来了啊。」却克制的没有伸出手，生怕外孙不喜欢。

    顾恒推了常远一下，常远向前走了两步，拉住姥姥的手，「恩，姥姥。我回来看你们了。」

    顾恒就走到病床边坐下，老头儿伸出一只干瘦的手，顾恒连忙握住。「姥爷。」

    老头儿看到最喜欢的外孙，似乎想说点什么话，但嘴动了几次，都没能出声。

    「我和我哥都回来了。」

    老头儿看着常远，轻轻说道，「好几年没见着了啊。」

    常远此时又羞又愧，跟姥姥来到病床边，「姥爷，我……」

    老头儿看了他一会，笑了，顾恒松开他的手，他就颤颤的向常远伸过去，「我听你妈说了，现在找着好工作……有出息了。」

    常远眼眶酸酸涩涩，忍了又忍才没有立刻哭出来。

    老头儿好像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跟他们说了两句话，就闭了闭眼缓缓。半晌又说道，「我没什么事，你俩早点回去工作吧。能看看你们，我也就放心了。」

    常远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向顾恒。顾恒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姥爷，您自己就是学医的。您自己怎么想？」

    老头儿想说话，刚开个头被一旁的老太太瞪了一眼。顾恒拉住姥姥的手，「姥姥，病该怎么治，咱们说的都不算。」

    老头儿看着顾恒缓缓说道，「我老了，没啥用了，但是，姥爷还放不下你们兄妹三个，总得，总得看着你们几个成家。」

    老头儿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一声嘆息。

    「姥爷也不想拖累你们。」

    常远红着眼睛，「不是拖累，怎么能是拖累呢。」

    祖孙四人又说了几句话，顾恒看姥爷面露困色，便静了一会儿，等姥爷睡着了，拉着常远和姥姥出了门。

    顾恒出了门，面对的就是四位长辈，他想了想，「透析吧。」

    第94章 解决

    常家父母和顾家父母本就是左右纠结的时候，顾恒这干干脆脆的做了决定，反倒让他们定下心来。

    本来这样的大事，不应该小一辈插嘴。像常远，从头到尾说了一句话，还被他爸训斥了一句。但顾恒长大之后家里的事没少管，此时顾妈妈和常妈妈也下意识听他的。

    常妈妈长舒一口气，「爸透析的费用你们不用……」

    她话没说完，顾恒先接口道，「大姨，我跟常远在这不能留太久，也不能陪着我姥爷带他看病照顾他。这看病的一切费用，都我和常远出。也算是咱们两家分担。我表妹还上着高中，小姨一个人带着她不容易，就算了吧。」

    他这话说完，周围这些人都看向他。差不多每个人眼里都带着不同意的意思。

    常妈妈先说话，「小恒，你和小远都小。你姥爷的事本来也就是我们当女儿的责任，你小姨家里那个情况，也没什么好攀的，就不算她。你妈身体也不好，她工资不高，自己够吃药就行。这钱还是我出吧。」

 第110页

    常爸爸也点头，「你才工作几年，在a市那个地方，用钱的事多了。

    常远毕竟今年才开始正经工作，如今他自己清楚自己工资不多，其实家长们也都心里清楚。顾恒说着是和常远一起拿钱，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他一个人想把这事儿揽下来。

    顾爸爸此时也开口了，「我跟你妈近些年工资也涨了，我俩花绰绰有余，大钱拿不了，小钱也能拿。不能让你个孩子负担，但也不能大姐一个人，咱们两家对半吧。」

    顾恒摆摆手，「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但是我跟常远不在你们身边，到底你们年纪也大了。手里总得有点闲钱应对万一。放心，我工作这几年存款还是有的。我和常远不能在老人身边照顾已经很过意不去，总得让我们做点什么。」

    常远也帮着顾恒说话，「对啊，我和顾恒平时也没什么花销，我们拿出这个钱还是没问题的。」

    他这话刚说完，就被常妈妈拍了一巴掌。「你这刚有工作，那点工资够不够你自己花都两说。你是想让小恒一个人负担？」

    常远「哎呦」一声，捂着被他妈拍的后腰，「我跟顾恒本来也没什么彼此，谁的还不都一样。」

    常妈妈看了顾妈妈一眼，无奈道，「还跟孩子一样。」

    常远颇为委屈的看向顾恒，顾恒把人拉到身边，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他从钱包里找出一张本地银行卡，交给姥姥。

    「这卡里现在有点钱，等会儿我在转过来一些。姥姥，以后我姥爷看病就用这个。」

    老太太有点不想接，顾恒硬是塞到他手里。

    顾恒为家里解决事情的时候，一向这样利落。顾常两位妈妈也只好听他的。

    常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又想掏烟，这次自己掏到一半又忍住了。他想了想，对常妈妈也是对大家说道，「家里的超市本来也不想再干了，咱俩年纪也大了，忙的时候累成那样，也不值得。改天收拾收拾就盘出去吧。咱们搬回市里这儿来，楼上楼下两套房，爸妈住楼下，咱们来回接送医院也方便。」

    这话本就是常妈妈心里想的，但她不好不经商量就说出来，如今常爸爸反而先说了，她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事在人为，看着困难的事，不过是两家商量商量退让退让就办成了。

    顾恒拍拍姥姥的背，「这几天我守夜吧，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

    顾妈妈不贊同，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才回来，让你爸在这守着。」

    顾恒摇头道，「没事，我也就三天假，能多陪陪姥爷就多陪陪吧。」

    常远拉住他的胳膊，「那我跟你一起。」

    顾恒倒是想让常远好好休息，但想也知道，他肯定更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理智上心疼常远，情感上却也想和他待在一块。顾恒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顾恒对顾妈妈说，「你跟我爸回家吧，这几天我在这就行。」

    顾家和常家不是一个方向，常妈妈对老太太道，「妈，你也先跟我回家。咱明天再过来。」

    「大姨，明天也不用了，后天上午来吧。我和我哥下午的飞机。」

    常爸爸过来想拍拍顾恒的肩膀，顾恒个子高，他如今年纪大身高反而不如年轻的时候，半道改了方向，拍了拍顾恒的手臂。

    「交给你们了。」

    常远和顾恒把几人送到车上。顾爸爸的车还是顾恒工作第一年的时候给买的。顾恒如今一看，才发觉已经开了五年了。得想着给他爸换辆新车。

    看着几位长辈开车离开，顾恒这颗心才放心。不得不说，这样的解决办法其实是最好的。但他作为小辈，肯定不会开口要求大姨他们照顾老人。

    大姨夫能这么快就做出决定，顾恒心里很感激他。

    大姨夫人好，他大姨给家里花钱他顶多念叨两句，却从来不会手软。

    视线里已经没有了两辆车的影子，常远放松下来，又因为暂时解决了家里的事，一时间心情轻松很多。左右人不多，他便靠着顾恒的肩膀。

    长舒一口气，「这样最好不过了。」

    顾恒低头，动作迅速的亲了亲他的头发。

    晚上常远特意开车绕了一段路，找到一家好吃的粥铺，给老头儿打包了一罐粥。顺带给他和顾恒打包了饭菜。

    爷三个凑在一起吃了饭，虽然不算热闹，但也算是温馨。老头儿虽然不说话，但是眼里带着实实在在的笑意。

    老头儿吃过饭精神不错，顾恒便扶着他出去转了转。老头儿个子本就不高，如今更是瘦小，站在顾恒和常远中间，让人平白感慨时间和疾病对人的折磨。

    顾恒跟老头儿说过了他们商量好的结果，老头儿如今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走了两圈，一直沉默的他看着前边不远处有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子被母亲带着玩耍。

    老头儿站着看了一会儿，笑道，「当时你们哥俩儿也就那么一点大，一起来姥爷家，还互相不搭理，各玩各的。」

    老头儿握着他们的手紧了紧，「我以前担心你们兄弟不够亲密，如今却比小时候好多了。你们长大了。」

    顾恒常远对视一眼，顾恒浅浅的笑了，常远沖他挑挑眉，眉角眼梢尽是笑意。

    第95章 陪夜

    老头住的病房是双人间，另一张床铺还没有住人，晚上顾恒帮着老头简单洗漱了一下，看着人睡着了。

 第111页

    常远轻轻推门进来，抬头看见顾恒先笑了一下。「回来了。」

    顾恒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问道，「告诉宋医生了吗？」

    见老头已经睡了，常远也放轻手脚，然后低声说道，「嗯，正好今晚宋医生值班。」

    顾恒点头，回身看他们正坐着的单人病床，「今晚一起睡？」

    常远的眼神就飘向老头那边，声音更低了，「那你要规矩一点啊。」

    「想什么呢？」顾恒淡笑着敲敲他的头。

    洗手间在外面的走廊里，顾恒和常远轮流过去洗漱，顾恒让常远先去。他们来的匆忙，还好之前去燕龙山的行李箱，回到公司后忘记拿回家去，一直放在公司，如今倒是正好，里面装着他们的两三件衣服，还有洗漱用品。

    常远洗完了脸也不爱擦，水珠都在脸上。随着他走过来的动作慢慢的滑下去，顾恒看了他一会儿，轻笑着把毛巾直接扔到了他脸上。

    这个动作和之前在a市家中，常远看顾恒在卧室跑步的时候何其相似，当时他们还没在一起，如今却可以一起共患难了。常远眼前黑漆漆的，心里却甜甜的，要不是姥爷还在旁边躺着，他估计早就扑过去抱住顾恒，要亲亲抱抱了。

    可惜等常远从往昔的回忆里甜蜜蜜的醒过来，慢吞吞的把盖在脸上的毛巾拿下来，屋子里哪里还有顾恒的身影。

    常远气急对着空无一人的门竖了一个中指，可做完了动作收回手，他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而古人说乐极生悲不是没有道理的，常远回过身就发现他本以为在床上睡着的老头，居然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见他看过来，老头儿带了点笑意问道，「小远，你这是干嘛呢？」

    尴尬……

    常远胡乱擦了一把脸，干笑道，「那个，跟顾恒闹着玩呢……姥爷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老头儿笑着摇头，「是我睡觉轻。」

    常远有点脸红，他不久之前还跟顾恒说悄悄话呢。

    他上前两步走到床边，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顺手给老头儿盖好凉被，「姥爷您睡吧，这次我不吵了。」

    老头儿轻轻点头，闭上了眼睛。

    常远爬到另一张床上，掏出手机先把手机静音，然后给顾客发微信。「顾恒刚刚我好蠢啊，被姥爷发现了。」

    他刚点了发送，就听见旁边的桌子上的震动声。

    常远哭笑不得看向隔壁的病床，老头这次眼皮动了动，但到底没睁开，常远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轻手轻脚的把顾恒手机找出来，同样先改了静音，然后再用自己的又发了一条。

    「你手机怎么不静音啊啊啊！」

    常远靠着床头翻了一下qq微博朋友圈，顾恒还没有回来。常远打了一个哈欠，他今天听家里这边的消息，心里又惊又怕，后来又匆忙赶的飞机回家，今晚姥爷的治疗方案终于定下来了，他心里好似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如今躺在床上，困意上涌，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等顾恒回来，一边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顾恒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两张床上，一老一小两个人熟睡着，他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么早常远就睡觉了，但下一秒脸上又露出笑意。

    先去老头那边，看看一切是否妥当，然后转过身，看着睡着的常远，他眉目舒展，嘴角还带了点浅浅的笑意，顾恒看着越发心动。但顾忌着如今毕竟在医院，姥爷还在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睡着。

    所以他也只是看着常远，最后情难自禁的伸手摸摸常远的头发。

    病床比一般的单人床还要小一些，两个大男人肯定是睡不下的，常远虽然睡着了，但身体挨着床边，在身旁给顾恒留了一半儿的地方，。

    顾恒关了灯，在黑暗里慢慢上床，侧着身子躺下，仗着此时屋中漆黑，把手轻轻搭在了常远的腰间。第二天天色刚明，顾恒就起床了，他睡觉本来就很老实，昨夜更是几乎是什么样的姿势睡下，什么样的姿势起床。

    常远还没醒，顾恒看了看时间。才五点。

    他穿好衣服和鞋，抬头发现老头儿睁开了眼睛，老头见他已经下床了，往常远那边看了一眼，「怎么醒的这么早，睡好了没？」老头儿关切的问道。

    顾恒直起身，「我睡好了，姥爷。才五点，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老头儿摇摇头，顾恒会意的上前扶他起来，「想去厕所？」

    老头儿便点点头。他如今身子骨虚弱，这间病房距离厕所医院，顾恒就从床底下拿出尿壶，老头儿想伸手自己接过来，顾恒避了一下，笑道「让我来吧」

    顾恒想去打水，给老头洗漱，老头手指虚指了指常远那边。

    「不急，别把你哥吵醒了。」

    顾恒轻笑，「没事，我给您接点水，擦擦脸先。等我哥，估计要等到医生查房了。

    老头儿也笑了，「你哥小的时候就愿意睡懒觉，那时候你早早起来跟我出去遛弯儿，回来吃完早饭，他还在屋子里睡呢。」

    祖孙俩看着熟睡的常远，齐齐笑出来。

    顾恒给老头儿擦完脸，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八点多的时候，常远终于醒了。看见另外两个人都已经收拾好了的样子，有点不好意思，下床的时候他跟顾恒小声抱怨道，「怎么不叫我起床。」

 第112页

    他以为他说话声音小，其实是因为刚起来还迷糊着，其实声音挺大。顾恒笑着不说话，老头便笑道，「我跟小恒还说你能睡到十点，看来长大了，比小时候出息多了。」

    常远拍了一下顾恒的胳膊，「我去洗脸。」

    常远埋怨自己昨晚怎么睡的那么早，还那么沉，连顾恒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他动作迅速的洗脸刷牙，想着早点回去，就可以早点看到顾恒。

    没想到走到病房外，手指刚刚搭上门把手，就听见里面顾恒和另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说话的声音。

    第96章 多年不见的邻居？

    那个年轻的男人声音说道，「昨晚我说的那个，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过来拿。」

    常远一愣，想也不想的推开门，喊了一声，「顾恒！」

    常远出去的时候，顾恒陪着老头儿在病房里。没过多久医生就过来查房，带头的正是负责老头儿的宋医生，也就是昨天跟顾恒聊过的那位年轻的副教授。

    昨晚常远把他们的决定告诉了宋医生，宋医生今早来就带来了敲定一大半的治疗方案。

    姥爷说两句话就没了力气，宋医生给他做了基本的检查，对顾恒说道，「明天可以做第一次透析，早饭吃了没？」

    「没有，估计等会儿有检查。」

    宋医生对顾恒淡淡笑了笑，「行，家属还是挺有经验。等会儿过去做几个检查，先做血液的，做完了可以吃饭，然后在做其他……宋正熙？」

    他回头叫了一下身后跟着的实习生。那位叫宋正熙的应该是刚从大学毕业出来，闻言立刻把一张单子交给宋医生。

    宋医生接过来，扫了一眼觉得没问题，又递给顾恒。「这个是需要做的几项检查，做好了把结果单给我看。如果身体条件可以，明天就安排做透析。」

    宋医生扫了一眼另一张没人的床，被褥都整整齐齐，他想了想，「昨晚我说的那个，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过来拿。」

    顾恒刚想开口拒绝，就见门突然被推开，常远急急忙忙喊了一声，「顾恒。」

    常远没想到屋子里这么多人，他一愣，此时见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是误会了。

    这一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冒冒失失冲进来简直无比傻气，常远的脸慢慢红了起来。

    宋医生诧异的回头看向门口，他对这个昨晚刚过来找自己的人当然有印象。听见这人喊着「顾恒」闯进门，再联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视线就不由得在这两兄弟之间转了转，一向淡漠的表情里露出了一点难得的玩味。

    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愣了愣，唯有顾恒很快反应过来，轻笑道，「怎么？路上遇见熟人了？」

    常远向顾恒的方向挪过去，走到他身边才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撞了一下顾恒的肩膀，「啊，我看见小时候那个邻居了，就是总跟咱们一起玩的那个，好几年没见了，变化真大。」

    顾恒忍着笑没有揭穿他，他俩小的时候就不会凑在一起，哪有什么一起玩的邻居。

    常远才不管大家信不信，反正他自己说完了一个理由，胡乱和宋医生打了一声招呼，就迳自坐到老头儿的床旁边的椅子上。

    顾恒嘴角还带着笑意，回答宋医生的上一个问题，「不用了，我和我哥挤挤就行。谢谢宋医生。」

    他昨晚出去洗漱的时候正好碰到这位宋医生，听说他和常远两个人守夜，说自己办公室里有行军床可以借给他。

    顾恒虽然不需要，但是好歹这是人家医生的心意。当时就谢过然后婉拒了，没想到医生今天又提起来。

    宋医生轻笑，「没事。早点带老人去检查吧。」

    顾恒送走了宋医生他们，回头发现常远跟老头儿在说话，他走进一听，又想笑了。

    老头儿说道，「你刚刚碰到谁了？」

    「就小时候一起玩的一个邻居家孩子。」

    「哪个邻居家孩子能跟你和小恒玩到一块去啊？我咋不记得……」

    「啊？就是咱家东边第三家对面那家的。」常远着急。

    老头儿想了想，肯定的说，「肯定不是，他家就一个儿子，比你们大了十几岁呢，玩不到一块。」

    常远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老头儿看着不精神，心里倒是清楚。他想了想，咬牙道，「不是儿子，是他家女儿。」

    老头儿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他家没有女娃啊。」

    常远：……

    「姥爷……」顾恒见常远急的耳朵都红了，及时出言打断老头儿的刨根问底，「咱们该去做检查了。」

    「哦。走吧。」老头儿想起来正经事，果然立刻把和常远闲话给忘了。

    常远向顾恒投向感激的一瞥，顾恒看着他泛红的耳尖轻轻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常远见了这个笑容，脸更加红了。

    顾恒本来说的是让家里人今天不用过来，他跟常远在医院陪着就好，结果这刚要扶着老头儿站起来，那边门口就又有了动静。

    却是常妈妈和常爸爸两个人。

    常远有点诧异，「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常妈妈瞪了常远一眼，对顾恒说道，「我怕你们对这里不熟悉，做检查什么的还得找地方，今天把超市关门了，我来这帮你们，你大姨夫等会跟你姥姥搬家。」

 第113页

    常爸爸手里拎着给他们带的早餐，「爸这会儿不能吃是吧？」

    老头儿面对女儿女婿反倒是严肃很多，也没说话，就点点头。

    常爸爸已经习惯老头儿的阴晴不定，自顾自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对常远嘱咐，「你多照顾点你姥爷和你妈。」顺手还拍了一下常远的背。

    常远难得在父母面前露出有担当的模样，此时难免兴奋，但又要表现的成熟一点，所以只是矜持的应了一声。

    「爸，那我先走了。我跟妈把你们东西搬到市里来，以后跟我们住楼上楼下。」

    这个顾恒昨天就抽空告诉了老头儿，但是他说是一回事，常爸爸亲自又说了一次，是另外一回事。老头儿听了这话，暗地里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所以脸上也不禁带了点笑意，冲着常爸爸挥手，「去吧，开车慢点。」

    老头儿平时一脸严肃冷淡对他们，常爸爸已经习惯了，突然面带笑容跟他说话，说的还是关心的话，他忍不住惊讶。

    常爸爸没动，抬头看向常妈妈，常妈妈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又把疑惑的眼神瞥了回来。

    老头儿见他不动地方，又有点不耐烦，「快点走吧，一会儿市里堵车你出不了城了。」

    这才是常爸爸熟悉的岳父，他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第97章 叫得太犯规

    医院的结构向来复杂，顾恒此时又庆幸常妈妈今天过来了。不然只凭着他和常远估计会多走很多路。

    带着老头儿做了两个血液检查，然后把老头儿带回去吃饭。收拾妥当后又做了其他的几项。等到把宋医生给的单子上列出的检查项目都做完了，时间已经是快到十二点了。

    老头儿折腾了一上午，顾恒出去给买了点清淡的饭菜，常妈妈和老头儿一起吃完，两个人都休息了一会儿。

    中午医院也是午休的时候，剩下几个检查结果估计下午一两点才能出来。老头儿这边有常妈妈照顾着，暂时没有什么事情。顾恒便跟常远出来吃饭。

    顾恒昨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今天早上时间紧，也只是匆忙吃了一点粥。常远心疼他，开车带他出了医院的这个区域，准备找一家好吃的店。

    顾恒坐在副驾驶，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常远的侧脸。

    常远假装没看见，但慢慢的耳朵和脸都红了起来。

    顾恒逗他，「远哥，你热吗？」

    顾恒平时叫他名字比较多，远哥这个称呼几乎都是他俩调情的时候，耳鬓厮磨间的暱称。常远正开着车，本来在顾恒的注视下就有点心不在焉，心里努力告诉着自己要专心。

    顾恒这一声「远哥」一说出口，低低的声音在不算宽敞的车厢里传过来，常远一阵心猿意马。干脆的打了转向停在了路边。

    顾恒不动声色的看他，「远哥你怎么了？」

    常远脸红红的，颤巍巍的抬起头来，顾恒瞬间就被他湿漉漉的眼睛萌化了。

    萌宝常远很羞耻的开口，「……我站起来了。」

    顾恒凑过去亲他，常远还纠结这是在大街上，外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和车。顾恒扶着他的头，不让他往后缩，低头在他嘴上亲了一口，「放心，这车窗膜贴的很好。」

    常远还是很紧张，奈何抵抗不了来自顾恒的诱惑，纠结着纠结着还是顺从的张开嘴接纳顾恒进来。

    然而贴得很好的车窗膜不会出卖两个大男人白日宣淫，可交警是不会给他们亲亲我我的机会的。

    常远被顾恒亲的快要软成一滩水了，胳膊勾着顾恒的脖子，嘴里时不时还要哼哼唧唧。

    昨天一天又急又惊又累，晚上两个人挤在一个小床上却连拉个手没有。此时正是天雷勾动地火的时候，理智上明明知道此时此景不可能做太多，但亲上去简直就不想分开。

    正浓情蜜意着，常远这边的车窗被人从外边敲敲。常远顿时一惊，硬着的东西顿时就吓软了。脑子里已经自动补出明天的头条新闻：震惊！豪车车主在街头竟然做出这种事……

    顾恒倒还是很淡定。松了手也松了嘴，还伸手替他把那边的车窗降下来。

    外边一个年轻的交警皱着眉一脸严肃，「知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人在车里干嘛呢？这么大的禁停没看见？」

    常远红着脸说不出话，顾恒此时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副驾驶上，带着笑意瞥了常远一眼，「不好意思交警同志啊，我跟我哥刚才发生点争执……那个已经没事了。」

    交警狐疑的扫了他俩一眼，见驾驶位上这位却是满脸通红一副生气过后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但是罚单还是要开的。

    顾恒下了车，绕道驾驶位那边，交警有点警惕的看他，嘴上还劝道，「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这开车打架也不安全啊。」

    顾恒好脾气的对他笑笑，「没，我哥刚才太生气了，估计等会开不了车。」

    他俩换了位置，各自坐好，又在交警的注视下系好安全带。最后常远实在不能忍受交警这么个年轻的小伙一副八卦大妈的心肠，绷着脸对人家保证不生气了。

    总算是让着个交警放过他们了。

    车刚开出去，顾恒就止不住的笑，常远跟他在一起后脸红简直就成了家常便饭。今天觉得自己简直太丢人了，大街上开着车呢就能发情。现在回过神来，就觉得羞愧度爆表，非常想找个地放躲起来好好冷静一下。

 第114页

    顾恒挂上自动挡，右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远哥，附近哪里有停车场？」

    「啊？」常远尚未从自己的羞愧小世界里走出来，脑子还有点不够用。他这一声叫的顾恒心神摇曳，握着他的手摩挲了一下，「停车场。」

    常远抬头看了看，指向前边不远处的商场，「哪里，商场有地下停车场。」

    顾恒从善如流把车直接开进停车场，绕了一圈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了车。

    常远还有点在状况之外，「你要买东西吗？」这也不能怪他，正常人遇见这种人肯定一时半会儿都没兴致了啊，然而身为他常远的男人，顾恒註定不是一般人。

    顾恒凑过去，先把常远那边的座椅椅背放下去，然后动作敏捷的翻到常远身上。

    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顾恒不着急亲他，只是慢慢的磨蹭，磨的常远刚恢复过来的脸色又有变红的趋势。

    顾恒还要逗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脸红，嗯？」

    常远刚刚确实是吓得不轻，但此时被顾恒圈在怀里这么厮磨，他身体就控制不住的有了反应。车里开着空调，两个人身体却渐渐升温。

    常远被摸得脑子都快成了浆糊，还记着刚才的教训，叮嘱顾恒不要动静太大。结果顾恒一脸奇妙的表情看着他。

    常远有点高估了顾恒的色胆……毕竟停车场，还不是自己家的车，等会中午时间过了还要回去。所以顾恒撩他的时候毫不手软，常远在他怀里浪快的出水，顾恒最后也只是给常远口出来。

    常远一边觉得爽，一边居然又觉得没有真枪实弹来一发有点小遗憾。然后等顾恒和他都平静下来，顾恒给他穿好衣服，他想起刚刚自己脑子里的想法，顿时觉得太……没节操没下限了。

    顾恒还要抱着他一本正经的追究，「远哥，你说你现在怎么这么爱脸红啊？是不是太热了？是不是啊？」

    常远被他撩得说不出话，最后诚实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脸红……是因为你太犯规啊。」

    顾恒忍着笑，「我什么犯规？」

    常远抱紧他，「叫的太犯规了。」

    顾恒埋头在他颈窝里轻轻吻他的皮肤，闻言顺手掐了一下他的腰，「明明叫的浪的是你。」

    第98章 怎么样都好

    做完了爱做的事情，两个人身心放松的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等饭菜上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他俩此时飢肠辘辘，各自拿了筷子就开始吃。两个人吃相依旧好看，但速度也一点不慢。没过几分钟，桌上的菜就被两个人吃光了。

    常远还想再要一碗饭，顾恒见他已经比平时吃的多了很多，怕他撑坏了胃，拦着他不让点。

    常远觉得没吃饱，仗着他们此时在包厢里，凑近顾恒撒娇。顾恒亲亲他的嘴，笑道，「都是油了。」

    常远觉得不好意思了，扯了纸巾擦嘴。也不闹着继续吃了。

    结果他俩刚出门，走了几步，还没到车上，常远就捂着肚子打饱嗝。一打就停不下来，一边努力想要忍住，一边眼泪汪汪的看着顾恒。

    顾恒拉着他回到车上，翻出一颗硬糖递给他。

    「我好——嗝——撑啊，这嗝——是什么？」

    顾恒笑着给他撕开包装，「放在舌头下含着。」

    「嗝——有用嗝——吗？」

    顾恒亲自餵给他，让他把舌头翘起来……粉嫩嫩的舌尖就在眼前，顾恒眼底一暗，自己吃了糖，又动作迅速的把糖餵给常远。

    牛奶的味道一点点化开，在两个人的舌尖缠绕。甜蜜蜜的亲吻让常远更加没了力气，窝在顾恒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一吻终了，顾恒放开常远柔软的唇，「还打吗？」

    常远闭着眼仔细感受了一下，惊喜道，「好像不了！吃糖真的有用啊。」

    顾恒回味了一下牛奶味道的吻，笑道，「可能还是我的吻比较有用，下次再试试。」

    回到医院，顾恒看了看时间。直接去几个检查室把检查结果取了出来，连带着上午的几份，一起送去了宋医生的办公室。

    这次常远跟着顾恒两个人一起去的。

    路上顾恒还问他早上突然进来叫他是什么意思。常远满脸通红，觉得说出真相更加丢人，干脆厚着脸皮说是因为一时不见就想他。

    结果顾恒一听了这话，立刻停了脚步。常远回头看他，撞进一片幽深的目光里。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对视着。

    过了好一会儿，顾恒伸出手搭在常远的肩膀上，低头在他耳边说，「明天就回家，远哥，准备好啊。」

    常远心里一颤，一方面是被顾恒话里的意思说得有点心猿意马，另一方面因为顾恒的这个「回家」。

    说实话……他被感动了。

    他长大之后对家的情感是既充满愧疚又有点不耐烦。家里人各自暴躁的脾气，面见就打的习惯，彼此间保留底线的亲情。为一点小事或者利益就大吵大闹，全然不顾姐妹父父女的情义。

    但他本身没什么大本事，靠着父母养着，自然这些话这些不满就不能说，也没有资格说。所以只能放荡，然后暗地里，「家」这个词渐渐失了温度，留着那么一点牵挂和温情，不敢去触碰，生怕见了真人就会被指责。

    顾恒在a市的那个房子，对他来说，原本只是个暂住的住所。可能因为房子主人是弟弟，所以多了随意，少了拘谨。

 第115页

    可和顾恒在一起之后，那处房子对他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在那里第一次明白喜欢和被喜欢，第一次尝试勇敢的付出和接纳。

    如今顾恒的这一句「回家」，无疑砸中了常远内心的柔软。

    在这一刻，对宋医生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和戒备，面对父母时的不安和忐忑，似乎都不见了。

    只要他在顾恒身边，只要顾恒还跟他在一起。没什么不能面对的。

    常远被顾恒的一句话感动的眼角发红，也顾不上是医院了，抬起头痴痴的看向顾恒。要不是周围人太多，他恐怕已经抱住顾恒了。

    两个人成长环境相似，那句话本是出于调情的心思，但回家的话一说出口，好像有什么事情就不一样。

    顾恒与常远对视，他多想就这么拥他入怀，抱紧他、亲吻他。可他最终只是克制的把手搭上常远的肩膀，两个人哥俩好一般继续前行。

    顾恒的手搭在常远的肩膀，手指便忍不住轻轻摩挲。他凑近常远，「宋医生的醋就不用吃了，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常远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偏偏还要嘴犟，「我才没有吃醋啊。宋医生怎么了，我听说他挺专业的。」

    顾恒轻笑，「那好，是我吃醋了。不许你单独见他。」

    常远笑得更甜蜜了。

    宋医生办公室外等的人稍微有点多，他俩也没找地方坐着。两个高个子靠着墙低声说着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常远笑得脸都红了。

    保持着这个状态，两个人一进宋医生的办公室，就被他好好打量了一下。常远怀疑宋医生是不是看出什么了，他们在这里的身份可都是病人家属，一时有点拘谨。

    顾恒倒是很大方，把检查结果递给宋医生。

    宋医生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尽量稳定病人的情绪，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明早会有护士去进行心理疏导。放心吧。」

    「对了，你们是要上午做还是下午做？」

    顾恒敛眉，「这个有什么区别吗？」

    宋医生耐心解释道，「没什么区别，主要看病人的心理状况。还有你们家属时间安排。」

    顾恒想了想，他姥爷当然是一点都不讳疾忌医的，估计担心的只是家里不给他做。「上午吧。」顾恒说完看向常远。

    常远自然没什么异议。

    「透析前四小时禁食，如果上午做就记得不要吃早餐就好。」

    宋医生把东西递给常远，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八卦了一句，「你们俩个是兄弟？」

    顾恒看了一眼常远，笑道，「没有血缘关系。」

    宋医生瞭然，「怪不得。」

    出了门，常远还在想宋医生的话。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还是问顾恒道，「你说宋医生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顾恒趁着下台阶，扶了一把他的腰，「你早上那个表现，稍微懂得的一点的，就能看出来。」

    常远不走了，脸红红的，「那岂不是很丢人。」

    顾恒拉他的手，柔声道，「不丢人。你是我的，怎么样都好。」

    第99章 唯独你一人

    事实证明，顾恒替老头儿做出的决定是对的。他和常远刚推开房门，常妈妈还眼带困意，老头儿缺很精神，立刻就向他看过来。

    顾恒过去把检查结果给他看，顺带把刚刚去了宋医生那边的事说了一下。

    「宋医生看过了结果，说是做透析没问题。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不能吃早餐，要禁食。」

    老头儿听了这话，严肃的脸上有了点笑模样。

    「我知道注意事项。」老头儿还不忘记秀一下自己学医的出身。

    顾恒顺从他的意思，跟常远在他另一侧坐下。

    顾恒笑道，「医生还说要注意您的情绪，怕您紧张，我还说呢，我姥爷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还怕这个。」

    这番话说的老头儿乐的眯了眼，拍拍他的手背，「可不是。你姥爷我就是老了病了，也不是不中用了，这把硬骨头还在，念过的书还在脑子里记着。」

    常远在他妈面前不敢跟顾恒怎么亲近。

    常妈妈却不这么想。别管怎么样，老头儿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她抬眼瞅瞅对面两个类型不太一样，但都称得上是帅气的年轻人。

    顾恒妈妈不在这边，但她好歹是顾恒大姨，关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常妈妈给老头掖了一下被子。抬头对顾恒说道，「小恒啊，一晃你上大学出去到现在也有个七八年了哈。」

    常远非常了解他妈，一听这话就差不多猜到他妈下一句是什么。他心里有点别扭，但在长辈面前，尤其见床上的老头儿也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他也只能假装听不出来话外之意。

    顾恒一愣，侧头看了看常远。

    「是，八年了。」

    常妈妈顺势就说道，「八年了。今年小恒二十七？」

    顾恒神色自若，点点头，继续跟常妈妈聊天，「是，虚岁二十七。」

    常妈妈看着顾恒，眼睛里都带着笑。她这个外甥，虽然不是亲的，但从小就养着，跟亲的没啥区别……常妈妈又看了看常远，心里默默补充一句：比亲的还好。

    小时候多省心就不多说了，现在工作了什么都不用家里人惦记。家里有事还很能帮衬帮衬。她身为长姐，为这个家付出的实在不少。没想到这么多年，真能帮她负担负担的是这个才二十几的外甥。

 第116页

    常妈妈笑着，「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子呢？你在a市，离得远，我跟你妈都惦记你……大姨不是催你，就是觉得你这么大了，工作也不容易，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我们也能早点放心。」

    老头儿难得的跟自己女儿站在一条战线上。也拉着顾恒的手，好歹说的委婉点。「姥爷也不知道能不能见着你结婚的时候。」

    顾恒只好拿好话安慰老头儿，他对家里的老人和长辈还是抱有愧疚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正常的结婚生子，这一点他是没有办法妥协和弥补的。

    常远心里简直不舒服要炸了，顾恒是他的人，可现在有人催婚，他满心不乐意，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毕竟……催婚的是他亲妈……而被催婚的，在他们眼里，是他亲表弟。

    顾恒把手放在床下，勾住常远的手指。

    「本来今年是觉得一个人有点累……」

    顾恒觉得常远的手顿时僵了，还想从他的手心里抽出去。顾恒握紧他的手，继续笑道，「但我哥今年来了，我俩有个照应挺好的。结婚的事不急。」

    常远又开心了，任由顾恒拉着自己的手。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常妈妈提了一句，也不好深说。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儿子。

    按理说常远比顾恒还大一岁呢，但他亲妈觉着，两人摆一起，怎么看都是顾恒成熟稳重，是个大人样子。常远就一天天跟小孩儿一样。

    「你啊，好好跟你弟弟在那边工作，家里事不用你管，你能管好自己，我跟你爸就满意了。」常妈妈瞪着常远道。

    常远对顾恒的表现很是满意。他能和顾恒好好的在一起就很好了，反正他俩在a市定居，工作朋友以后都在那边，老家这边也不会管得了那么远。至于出柜什么的，他暂时是不敢想的。家里这么个情况，老弱病的一大家人。他要是纯粹喜欢男人也就罢了，他喜欢的可是自己表弟……这齣柜的难度简直平白涨了一大截啊。

    所以他不想要求太多，a市的那个家里，他能和顾恒没有顾忌的在一起就足够了。其他的，只要顾恒有态度，他也就不在乎。

    所以面对他妈和往常一样的半指责半教导，他也没有原来那样的不耐烦。而是笑了笑。拍拍顾恒的肩膀，「妈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我弟的。」

    见他们两兄弟和睦的样子，常妈妈和老头儿都挺开心。

    下午没什么事，常爸爸跟老太太忙活一天，算是大概爸家搬到了市里。

    常爸爸干了一天活开了一天车，到医院的时候，满脸疲惫。顾恒和常远出去买水回来，就听里面常爸爸跟常妈妈和老头儿抱怨。

    「我跟妈搬家，老丫（排行最小的女儿，指顾恒的小姨）听见动静过来还不乐意了。说是她今年养了那么多鸡，妈也不帮着照顾，让她一个人又是带孩子又是干活。」

    对自己这个妹妹，常妈妈也有点没办法。

    「那你怎么说的？」常妈妈问道。

    常爸爸也嘆了一口气，「我能怎么办，我啥也没说，就让妈赶紧收拾东西。她家孩子放学回来正好碰上了，听说妈要搬走，还哭了一会儿。」常爸爸看了看病床上的老头儿，「也问了她姥爷，说是周末放假就过来看。」

    老头儿本来发青的脸色，听见外孙女这话，好歹缓和一点。

    顾恒的小姨离婚早，孩子一直是老头儿老太太带着，感情比跟她自己亲妈还深。

    常远和顾恒在门外，结结实实当了一回听墙角的。只是这墙角听得让人心烦，常远皱眉，抱怨道，「姥爷生病，小姨和慧慧也不说来看看，这都几天了。」

    顾恒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乖，宝宝不生气，我去解决。」

    常远闹肚子的闲气顿时没了，眼里心里只剩下顾恒一个人。

    第100章 预感

    常爸爸带着常妈妈回家去，晚上依然是顾恒常远陪着老头儿。

    简单吃了晚饭，带着老头儿在楼下转了转。老头儿这两天觉多，今天也折腾了一天没睡，不过八点多就犯困了。

    顾恒给他洗漱了一下，老头儿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

    常远和顾恒还是轮流着去走廊那边洗手间洗漱，这次两个人都很快。顾恒今晚也没有再遇到宋医生。

    对于他们两个任何一个来说，像是这样九点钟不到就躺在床上，没有工作也没有应酬的时候太少了。

    尤其是顾恒。他自从大学创业之后，几乎很少有十二点之前就睡觉的时候。最近和常远住在一起后这种情况才好了很多。

    楚席大概知道顾恒家里的事情，所以虽然顾恒回家之前，燕水里度假村项目的事情刚刚有个解决的眉目，楚席还是没有在这两天打电话过来，就怕给顾恒添更多的麻烦。

    还好，顾恒想到如今公司里好歹有汪绵清帮衬着，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顾恒和常远早早的爬上了床，关了房间里的灯，窗帘也拉好。两个人在一床被子里相拥着。

    也许是这两天照顾老头儿确实累了，也许是此时的气氛太过宁静，两个本来以为会清醒到半夜才会睡着的人居然没过多久就呼吸开始均匀，渐渐沉睡。

    外边是盛夏的夜晚，住院部的楼下有几颗生长的极好的书，偶尔听得见外边不知名的鸟虫的叫声。

    屋子里的人各自熟睡。

 第117页

    第二天依旧是顾恒先起床。这次常远睡得早，他一动常远也跟着起来了。

    老头儿还在睡。

    今天透析估计不会轻松，顾恒常远都有心让老头儿多睡一会，并没有叫醒他。反而动静很轻了出去洗漱完毕回来。

    差不多六点半，老头儿醒了。常远出去买早餐，顾恒负责照顾老头儿。

    等带着老头洗脸刷牙之后回到病房，常远也把早餐买回来了，不是医院食堂那种，而是外边早餐店里的东西。

    老头儿今天早上需要禁食，顾恒和常远分着把份量不少的早餐吃了。

    刚刚收拾好垃圾，常家顾家四位长辈，还有老太太和慧慧都来了。

    慧慧是顾恒小姨家的女儿，今年也有18岁了。虽然从小跟着老太太长大，但老太太和老头儿年纪到底是大了，管不起她学习上的事。她妈又是个不注重教育的，这本来挺聪明的孩子，中考居然都没有考上一所高中。

    还是顾恒花钱找了关系。好歹给送进高中念书。

    小女孩年纪不大，无心学习，但却很会穿衣打扮。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她依旧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脸上化了不淡的妆。

    跟常远和顾恒打招呼的时候，神情倒是挺拘谨，有点这个年纪女孩子的矜持了。

    但和她年纪极为不符的穿着打扮，让顾恒只是看了一眼，点点头就转开了视线。

    常远更是一皱眉……但表哥也不好教训表妹，他也迅速的转过头看老头儿，也不怎么搭理这个表妹。没过多久就有护士来给老头儿做投资前的心里疏导和必要的几个小检查。

    老头儿今天状态一直不错，跟护士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

    顾恒趁着这个时候看了一眼屋子里。

    房间不大，但屋子里的人不少。

    算一算，除了小姨没来，这一大家子也算是全了。连常远都在。

    比过年的时候还热闹几分。

    这也是难得的，大家都在还没有吵嘴架的时候。

    顾恒稍微感慨了一下。

    就听见门口那边又传来动静。宋医生带着实习生来查房。

    屋子里的人实在太多，顾恒跟他妈和大姨说了一声，拉着常远走了出来。

    医院住院部的楼下是有一个小小的公园的。这个时间，九点左右的样子，公园里早上散步的人早就回了，人很少。

    顾恒和常远心有灵犀的一起看到了不远处的长椅，两个人默契的坐下。

    「下午两点的飞机，对吗？」常远突然问道。

    「嗯。从这里到机场还要时间，咱们十二点半走，陪大家吃完午饭。」顾恒想了想，回答他。

    四周无人，常远的胆子大了些。他搭在椅子上的手悄悄向顾恒的方向移动。

    顾恒自然看得见他这些小动作，他先一步把自己的手盖在常远手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顾恒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常远干脆的和他手心相对，两个人十指紧握。

    「姥爷这边不用担心，透析虽然有点痛苦，但是老爷子精神这么好，还是没问题的。」

    顾恒看出常远多少有点担心，出言安慰道。

    认真说起来，老头儿跟顾恒感情虽然好，但并没有血缘关系。顾恒明白，血缘这个东西，听起来玄妙，但很有道理。

    常远是老头儿唯一的外孙，老头儿要做透析，常远平时好像很久不过来看老人，也不惦记打电话，但他内心却亲情充满了渴望。

    常远握紧了顾恒的手，手心贴在一起，好像两颗心也贴在一起一样。

    十点，医生给老头儿准时做了透析。

    透析是治疗肾病比较有效果的方法之一。但其实透析的过程也是有痛苦的。

    老头儿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他就不怕疼。他学医出身，虽然自己中年之后得了很多挺严重的病，但他依旧对医学有种迷恋。

    抱着这样的迷恋和自信，老头儿挺过了第一次透析。

    把老头儿安顿好，顾恒带着顾家和常家两家家长，还有慧慧和老太太，几个家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吃到一半，老太太眼圈突然红了。几秒之后，眼泪接二连三的砸到了她捧着的碗里。

    老太太一向存在感弱，此时哭了也只是默默的低着头，掉眼泪。

    要不是顾恒在饭桌上一贯的喜欢观察在座的几个人。都不会发现。

    顾恒对常远使了个眼色。常远本就是和老太太座位挨着。此时凑了过去，轻柔的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生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曾经一度惶恐老了之后没人照看的生活。这种惶恐在小女儿离婚后与日俱增。

    她见过几个女儿因为谣传的拆迁消息大吵大闹。明白每个女儿都有各自的难处，所以这次她干脆选择了放弃老伴。让女儿们不要背负这么大的负担。

    却没想到最后这件事还是在大外孙手里解决的。

    同样对未来没有预测的顾恒，从中午开始就觉得右眼皮一直在跳。

    他还不知道，解决了家里的麻烦，还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第101章 机场偶遇

    老头儿第一次透析很成功，家里人都多多少少放下心来。

    饭桌上老太太的一哭，把气氛带的有点僵。还好常远安慰的及时，顾恒也岔开话题。

 第118页

    饭后把这一大家子人送回医院，顾恒和常远就准备走了。

    老头儿此时身体疲惫了些，但精神还好。握着两个外孙的手，没说什么太多的话。

    常妈妈又把常远拉过去低声叮嘱着什么，顾恒这边，因为他一向做事沉稳，顾爸爸和顾妈妈也没怎么说太多的话。

    顾妈妈其实稍微想问问顾恒的个人问题，但想了想，儿子毕竟年纪不大，也一向自己有主意，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

    顾恒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在角落里站着的女孩慧慧。

    想了想，他把老太太拉出病房，低声叮嘱。

    他前天把银行卡给老太太，然后立刻就用手机往那张卡里打了几万块钱。他倒不是小气，而是这钱是给老头儿看病的，除了两个老人之外，谁也不能动。

    「姥姥，卡里有几万块，过两个月我会继续打过来。钱的方面您不用担心，只是，这钱您和我姥爷用着。我小姨那边要是有什么困难了，您给我打电话，我另外给她。」

    老太太一辈子没什么大主意，年轻的时候都听老头儿的话。老了之后，老头儿的脾气实在古怪，她带着外孙女跟小女儿住在一起，这耳朵里渐渐就开始听女儿的话了。

    不过此时，她就是再糊涂，也知道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换句话说，若是外孙顾恒不拿，估计老头儿真就不能透析。所以这个钱她是不敢再补贴小女儿的。

    顾恒见老太太认真的点头，也放下了心。他倒不是跟自己长辈算计这些小钱，只是小姨每次从老人那里用钱都不会说，打着借的名义，可谁又能让她还呢。她毕竟离婚后带着孩子，自己又没什么经济能力。

    顾恒还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她那个表妹。他约束小姨的花销也是因为这个，生怕小姨会带着慧慧走歪路。

    大概安顿好家里的事情，顾恒总算放心了。跟长辈老人们告别，他和常远开车去了机场。

    路上他给楚席打了电话，楚席和他默契非常。问了一句是不是解决好事情了，然后就说车放在停车场就行，会有人去拿。

    顾恒想起这车应该也是楚席借来的，顺带提了一句哪天在路上违章 停车被贴罚单的事。没想到楚席立刻语气猥琐，「你跟常远是本来打算做什么了吧。」语气笃定。

    顾恒这个时候又有点头疼和这位老友太过熟悉。

    但顾恒是谁，他声音丝毫不变，甚至带了一点惊奇和鄙视，「楚总您一天都想什么呢……」

    楚席被他这句话也搞的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这么yy好友有点猥琐。清咳了一声，他转移话题，「燕水里的事解决了，等你回来跟你细说。」

    果然，楚席要是想做什么事，基本没有做不成的。他们楚家人，能在政界和商界混的这么如鱼得水，也不得不说和良好的基因有关。

    顾恒挂了电话，开车的常远带着点疑惑的眼神看他一眼，「楚席说什么了？你说他猥琐？」

    顾恒笑笑，「没什么。他说我们是因为要车震才会被罚单，怎么可能呢，你跟我会做出这种事？」

    绕是常远也震惊了，没想到顾恒段数这么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能力简直甩他八条街啊。

    到了机场，时间刚刚好。他俩几乎是刚到地方，就准备登机了。难得坐飞机没有遇到晚点。

    因为订机票订的比较晚，赶上学生放暑假，机票差点就没了。两个人订的了头等舱。

    飞机平稳起飞后，明明昨晚睡的都不错，此时两个人竟然又睡着了。

    直到飞机即将落地，顾恒先醒过来，然后把常远叫醒。

    他们两个到达a市就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估计回到公司也快下班了，但两个人都没有先回家的意思。

    顾恒是惦记着燕水里度假村的事，常远是觉得自己放假加请假走了这么长时间，技术部又忙，有点不好意思。想着今天睡也睡够了，不如去公司加个班。

    顾恒拉着行李箱，常远由在他另一边。两个人并着肩向出口走，中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忽略不急。

    这个时候机场的人很多，顾恒边走边注意来往的人流，生怕常远不注重被碰到。

    就是这么边走边看，顾恒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年轻的男人，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可能是在等同伴拿行李回来，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他站在那里，气质斯文又风流，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米色的长裤。面容清俊，卓尔不凡。即使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顾恒几乎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停了脚步。

    常远回头看他，「怎么了？」

    顾恒控制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常远身上，见到他半疑惑半担忧的表情，心里突然放松下来。

    他在心底对自己嘲讽的一笑。没想到分别多年，本以为旧日的记忆连带着伤痛都跟那个人的离开耳离开。哪里想到乍然相遇，他竟然如此……还会有反应。

    顾恒走上前，搂着常远的肩膀。直到身边的人被他半拥在怀里，温暖的气息充满了他的周围，他才最终平静下来。

    他此时很想抱紧怀里的人，很想亲吻常远的嘴唇。可惜地点不对。于是他只能扬起唇角，带出一抹笑意，「没事……只是，宝宝你鞋带开了，你都没发现么？」

    常远低头看，果然。他今天穿着一双休闲的系带白鞋，此时鞋带松开。他却一直没有发现。

 第119页

    「真的啊……」

    顾恒宠溺一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松开行李箱，半蹲在常远面前。

    他无比认真的给常远系好了鞋带，态度严谨到常远看着他的头顶甚至以为他要求婚了。

    顾恒系好后站起来，沖常远轻轻一笑，「小笨蛋。」

    常远面色微红，却沉浸在顾恒给他繫鞋带的喜悦里。

    顾恒重新牵好常远的手，「走吧，宝宝。」

    第102章 大写的服气

    顾恒带着常远按照原定的方向向出口走去，并没有避讳谁的样子。走到那个人身边的时候，那个人似有所感的看过来。等到看清楚顾恒的模样，似乎很是惊讶的样子，眼睛睁大了。这个动作让他的身上带了点纯真的味道。

    可惜顾恒和常远都没有看向他。

    顾恒拉着常远的手，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心里再无波澜。似乎就像是路过千千万万个陌生的路人一般，连眼角余光也没有给那站着的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路上常远并没有发觉什么。他在飞机上睡过了，这个时候在车上就睡不着了。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坐船坐飞机坐火车都习惯性睡觉，但唯独坐车的时候睡觉都是为了抵抗晕车。

    这会儿从机场回市区的路又远，路上遇到几个红灯，车一停一启动，就算顾恒车开得好，常远也觉得从脑袋开始直到胃里都是晕晕沉沉，翻江倒海一般。吐又吐不出来。

    顾恒开着车，余光见他脸色发白，探手摸了摸。常远手心一片冰凉。

    常远看向他，勉强道，「没事儿。唉，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这么严重，难道路上冲撞了哪位神仙？」

    他说者无心，不过是想起家里老人挂在嘴上的话熘出来开个玩笑，本意是表示自己还好，不想让顾恒太担心。

    可惜顾恒听者有意。心里默默的把机场见过的人吐槽了一句，见常远脸色差的不像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当即就找个地方把车停了。

    常远抬头见他往停车场去，连忙问他，「去哪啊？」前几天在老家商场停车场差点擦枪走火的事，他可是记忆犹新。所以这句话问的还隐隐约约带了点期待。

    顾恒当然听得出来，抿唇没说话。常远就有点害羞道，「时间来不及啦，我今天还有点不舒服呢。」

    顾恒把车停好，转身认真的看他，把人看的跃跃欲试的想凑过来索吻，他又干脆利落的在常远头上敲了一下。

    「想什么呢？」顾恒给他们两个解开安全带。

    常远有点委屈，配上这个时候带着三分病意的小脸儿，让顾恒心里有种又想疼惜又想肆虐的感觉。

    顾恒轻咳一声，「下车吧。你不舒服，咱坐地铁回去。」

    常远瞬间就开心了，下了车，脚一着地，他精神立刻就好了起来。看看周围没人，脚下加快速度沖向前边的顾恒。一个起跳，顺利跳上顾恒的后背。

    顾恒很有默契的双手背后接住他，「走吧，病号，我背你。」

    常远搂进他的脖子，凑近了亲了一口顾恒的耳朵，亲完了又觉得不够，又亲了亲顾恒的侧脸。

    顾恒暗示意味极重的拍了拍他的屁股，「小心我在这来一次啊。」

    常远笑了，揉他的耳垂，「来一次什么啊？」

    低低的笑声从顾恒喉咙里发出，传到常远的耳朵里，几乎让他立刻就红了脸，庆幸自己是在顾恒背上，不然估计要腿软的走不动了。

    心猿意马的时候，就听顾恒笑道，「来一次扔沙包，恩，不对，扔活人。」

    常远笑着凑上去伸出舌尖舔了舔顾恒的耳朵，「你才捨不得呢。」

    顾恒脚步停下了，面色古怪的向前看。常远觉得奇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就看停车场的保安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两个。

    尴尬了。

    常远挣扎着想要下来，顾恒不放手。一脸淡定的继续背着人从保安面前走过去。

    常远只好低着头把脸埋到顾恒的肩上。

    直到出了停车场，顾恒才把常远放下。常远这会儿脸也不白了，闷得红红的。肩膀撞了一下顾恒的，「你怎么胆子这么大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恒还是那副正经的模样，谁都看不出来刚刚是谁在捏常远的屁股。「我哥不舒服，我背着怎么了，这不是挺正常的。」

    常远：……

    大写的服气。

    商场门口就是地铁口，两个人身上还带着卡，也不用排队买票，刷了卡就走了。

    果然，这种晃晃荡荡的地铁常远反而不晕了，精神很亢奋的背靠着顾恒掏出手机打游戏。

    他打的挺投入，地铁上人还不少。每到停的时候车就要晃一下，连带着常远被惯性也要歪到一边。

    顾恒开始没注意，后来发现常远歪到一边就会碰到旁边的人，抬头一看，还是个挺帅的男人。那个男人每次碰到常远还要微妙的笑一笑。

    有什么好笑的……

    顾恒换了一下姿势，常远依然靠着他，他一只胳膊放在常远腰上护着。

    常远打游戏正是激烈的时候，没注意。等一局结束了才发觉，侧过头问他，「怎么了？」

    顾恒淡定道，「地铁不稳，怕你摔倒。」

    常远就一脸甜蜜的对他笑，笑的顾恒很开心。余光瞥见旁边的男人一脸郁闷，就更开心了。

 第120页

    常远又开始打游戏了，顾恒什么都不做，就顾着搂着他。他俩姿势暧昧，旁边大部分人不注意，但还是有人看见了。

    两三步远的地方就有三个小姑娘，十几岁的样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顾恒和常远两个人。后来见他们一直没发现，大胆的掏出手机装作自拍的样子偷拍两个帅哥。

    顾恒当然看见了，但他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搂着常远的胳膊还收紧了一些。

    后来小姑娘们下车了，有点恋恋不捨的边走边回头。心里尖叫着：霸道冰山腹黑攻vs纯真网瘾美人受，绝配啊绝配。

    却不知道她们心里那个冰山腹黑攻还遗憾着不能看看人家偷拍他和常远的照片。

    快要到站的时候，顾恒低声提醒常远。常远这一局正好打完了，收起手机侧过头跟顾恒抱怨，「信号太不好了，对面阵容还厉害，我一连输了两局。再输就掉段位了。」

    顾恒安慰他，「下次我带你。」

    常远还真没见过他打游戏，挺惊讶的问他，「你也打农药？我怎么没发现？你用的微信还是qq？」

    顾恒笑了笑。这风轻云淡的笑容在常远眼里就是大神级的风范啊，他瞬间脑补了李白飘逸俊美的青莲剑歌，诸葛摇扇的风流闷骚，或者猴子威风凛凛的挥舞大棒。

    然后就听见他的大神级顾恒笑道，「我还没玩过……你教我。」

    常远：……

    第103章 方清回国

    亿呈所在的写字楼距离地铁口特别近，出口走一百多米就是。

    常远这会儿舒服了，顾恒就放心的让他回了技术部销假。他自己继续乘着电梯上去，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想了想，问门口的姜萱，「楚总在不在？」

    姜萱点头，顺手把几个要紧的文件塞给他签字。

    顾恒签字从来不是拿过来就签，反正这会儿找楚席也不是要紧的事，他也没回办公室，站着把两个文件看过了，用姜萱递过来的钢笔签好了名。

    姜萱笑道，「楚总也在等您说，告诉我见到您就让您过去。」

    顾恒淡淡点头。顺嘴说了一句这个秘书这两天工作辛苦。

    姜萱受宠若惊，看着顾恒的背影觉得她家顾总似乎更帅了？果然，恋爱中的男人魅力满分啊。感谢常远远。

    楚席刚刚忙了一天，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见顾恒进来，先站起来跟他哥俩好地抱了一下。

    「家里事情解决了？」

    顾恒笑，「没事儿，就是老人身体不好。」

    楚席点头，知道真有需要帮忙的顾恒肯定不会客套，便也不再追问。问了一声老人好，就正了正脸色。

    先递给顾恒一杯茶，然后才说道，「你知道不，你不在这两天，a市出了件大事。」

    顾恒抿了口茶，轻笑，「岳显东回来了吧。看来这次是真回来了。」

    楚席要说出的话被顾恒抢了先，震惊道，「你怎么知道？」

    「刚刚在机场，碰见方清了。」

    楚席脑子转了转，脱口一句，「我靠……」然后想到顾恒肯定跟常远在一起，估计方清跟着岳显北一起。这哪里是偶遇，分明就是狗血大战，新欢遇旧爱啊。

    顾恒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损友不一定在脑补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先开口坦白，「什么都没有发生，擦肩而过而已。把你脑子里的大戏收起来谢谢。」

    「啊——」楚席表情微妙，显然对顾恒的话保持怀疑态度。

    顾恒懒得理损友清奇的脑洞，「我遇到方清，一个人，估计在等岳显北。岳显北敢从m国回来，肯定是他哥岳显东打算回国长留了。」

    楚席佩服顾恒，「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你要是不说遇到那个谁了，我都没想到岳显东还敢回来。」

    顾恒轻哼一声，意味深长，「他若是这么多年还没有长进，岳显东不一定能保住他第二次。」

    岳显北是岳显东亲弟弟，一母同胞那种。可惜了，相同的基因创造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岳显东手腕高超，交人也是一流。若是从政，估计如今也会是一方大员了。就是如今从商，能把生意做到m国，还能保持国内大部分市场份额的，也是着实少见。

    岳家这两少爷，都是当时a市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差别就是，哥俩一起被提起来的时候，多半是这样：「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岳显东，也让我们省省心。别一天天跟他弟弟学。」

    岳显北从小被人提起就是岳显东的弟弟。弟弟前边还得加上能惹祸三个字。可他浪荡公子，吃喝嫖赌抽，什么都做不好，唯独做好的事就是跟他哥哥关系好。

    有时候顾恒琢磨一下a市圈子里这些太子党们，深深觉得哥俩好也是会传染的。比如岳家的东北兄弟；比如褚家的褚维褚绍；比如楚家楚竟远和楚席……啧啧，都是一流二流的大家，这点特点也要相似。

    岳显北几年前浪过头，惹了谢家的嫡系三爷。这可不得了，谢家是老牌大家了，虽然如今名气不如岳家，但底蕴还在。谢三爷当时放言a市以后没有岳显北立脚之地，见一次揍一次，没商量。

    正好那个时候岳显东要出国做生意，岳显北生怕这里没有自己老哥庇护，会吃亏，赶忙把自己打包给岳显东带走了。

    楚席跟顾恒现在再想起当年的往事，依然免不了幸灾乐祸。

 第121页

    楚席挑眉看向顾恒，言语间毫不掩饰的试探，「这么多年没见方清了，还那么好看不？」

    顾恒瞥了楚席一眼，还真仔细的琢磨了一下，然后认真道，「我家远哥最好看。」

    楚席捂着胸口，「没爱了，基友情都不给我留了。」

    顾恒懒得配合他这个戏精，「你回家找你哥哥去，撒娇卖萌求抱抱。」

    楚席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自己跟楚竟远撒娇卖萌的情景，被自己雷得胳膊上立起来一堆小疙瘩，摇头道，「我跟我哥可不像你和常远啊。我俩才是纯洁的兄弟情，兄友弟恭懂么？」

    顾恒笑他，「懂懂懂，就楚哥对你最纯洁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顾恒这话没过脑子，纯粹是跟楚席两个人打嘴炮说着玩。

    可是话刚说出口，两个人同时沉默了。楚席捂着小心肝儿颤颤巍巍的回想了一下他哥平时的状况，「我哥不会是弯的吧……」

    顾恒对于私下里猜测楚竟远性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楚竟远都是以一个非常正常的兄长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的。

    「不会吧……我都没觉得。」

    楚席想了一下，点点头，「对嘛，都说同志之间都雷达的，你都没觉得，应该是真笔直了。」然后又想想另外几家护弟狂魔，又觉得这是哥俩好的表现。这才放下心来。

    「哎，以后不能乱想我哥了，我刚刚都吓死了。」

    顾恒同意，附和的点头。楚竟远虽然一贯儒雅示人，跟他类似，但他总是对这位好友的哥哥有种敬畏和警惕。顾恒心里深处的想法，连楚席都没有说过的，他觉得楚竟远这个人绝对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只看a市这几家，哪家出了一个单纯的大学老师了？没有，楚家更不可能。

    只是楚竟远对楚席的好，也是顾恒看在眼里的。

    楚席脑子转的快，把刚刚的惊吓又忘了，转头提起另一件事，「小恒，你说，岳显东这次回来，会不会对我们有点影响。」

    岳显东生意做得大，比他们的亿呈底蕴深厚得多，涉及的范围也广。

    他们亿呈最近不太平，楚席也真是有点心累。光是那一个背后捣鬼的人都让他们两个费劲了力气……还没找到。如果岳显东插上一手……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顾恒喝着杯子里汤色纯粹的茶水，放下的时候习惯性摩挲杯沿，「不至于。他刚刚回来，我们生意上也没什么冲突的。私底下，除了跟岳显北有点关系之外……」

    话说到这里，顾恒停顿了一下。

    半晌他轻笑，「就是当年，岳显北也没把我当回事，估计这么几年过去，早忘了我吧。」

    第104章 和穆光约会？

    技术部又接了几个新项目，大概是因为上次那个客户很满意他们的速度和水平，后续又签了两个小项目，一个是要求做公司内部软体，一个是开发手机客户端。

    这次常远回来，明显感觉技术部的气氛不太一样了。大家依旧都很忙，但一边忙一边还是很轻松的聊天。不像之前每天又忙又压抑。

    他先去找了胡总监，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跟对面的梦香姐打了一个招。旁边的穆光很兴奋的抬头叫了他一声「常哥。」

    穆光手里有活，打了招呼又埋头在电脑前。常远先是四处看了看。放假之后，之前两个说不留下的实习生果然不见了。转正留下来的实习生只有穆光梁元涵和常远。

    他们三个实习生被胡总监助理分给了三个小组，三个小组分别负责技术部手里的三个项目。穆光是小游戏软体开发，梁元涵是办公软体客户端的开发，常远是pc端企业内部社交办公软体。

    总的来说三个小组负责的难度相差不多，但梁元涵的那一组其实是技术部之前主攻的方向。也因此，要保持原有水平，还有应客户要求有所突破，梁元涵他们小组还是更忙一些的。

    常远坐下没多久，就到了正常的下班时间。他把手里的东西保存好，暂时关了电脑，拿出手机给顾恒发微信询问晚饭怎么吃。

    微信发出去，顾恒还没回。旁边探过来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常远抬头看过去，果然是穆光。

    然后他习惯性的向后边的位置看过去，梁元涵不在。

    穆光小朋友嘿嘿笑着问常远，「常哥，你等会儿吃什么啊？」

    常远刚想问一嘴梁元涵去哪了，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一下，他立刻低头解锁点开消息。

    顾此一念：「五分钟后一起下楼，去楼下吃。」

    常远脸上顿时就带了笑意，手指噼里啪啦的打字，「好！一会见。」想了想，还要加了一个卖萌的表情。

    常远放下手机才想起这还有个可怜巴巴的小朋友，面对穆光带着期盼的目光，常远笑笑，拍拍他的头，「哥和我朋友一起去吃饭。你跟梁元涵一起吧。」

    穆光小朋友有点失望，「啊」了一声，然后又笑着挥手跟常远告别。

    常远边走边琢磨，穆光这小孩儿太招人疼了吧。

    顾恒不在这几天，公司里的事情都是楚席和汪绵青处理的，他这一回来，楚席立刻就把一堆搬到他办公室，顾恒还来不及拒绝，楚席身上的手机就响了。

    他对着顾恒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接起电话说了两句，果然是攒局的。岳显东这一回来，a市的商界政界立刻开始有动作起来。

 第122页

    顾恒也没话说，视线在楚席的肚子那里转了转，眼神示意他自己注意身体。

    楚席被他看得有点无语，一手举着手机在耳边，另一只手就摸到自己微微松软的肚子。

    楚席在心里哀嘆一声，大学的时候他也是六块腹肌的健气帅哥，商场几年身材就保持不住了。

    送走了楚席，又跟汪绵青聊了一下公司里的事情。顾恒专心处理文件，还剩一半的时候，接到常远的微信。

    晚饭吃得很快，他们两个人今天估计都是要加班的，匆忙填饱了肚子，还抽空在没人的地方接了一个一触即分的吻。然后就乘着电梯上了各自的楼层。

    常远回到自己位置上，没想到穆光还在办公位坐着，后边梁元涵依旧不在。

    常远过去，拍了一下小朋友的肩膀，小朋友一转身，常远发现这孩子在啃三明治。

    「梁元涵呢？你俩晚上没出去吃饭？」

    穆光瘪瘪嘴，一脸委屈，「他在跟他们组长一起工作呢。没时间吃饭。我自己去也没什么意思嘛。」

    常远把手里打包回来当夜宵的点心给他，穆光顿时满脸笑容的接过去，看来他这段时间没少啃三明治，一见到有吃的，立刻就放下三明治拆开袋子，迫不及待的用叉子叉起一块小点心放进嘴里。

    「谢谢常哥，哇，这个好好吃。」

    穆光虽然技术很不错，但性子单纯，跟小孩儿一样，此时捧着一点点心就心满意足的样子。

    常远不是很明白梁元涵是怎么想的。反正换做是他，他可捨不得顾恒加班晚上不吃饭啃三明治。

    想想都觉得心疼死了好嘛。

    穆光犹自不知常远已经替他埋怨了梁元涵多久，开开心心连吃了好几块点心，然后捧着还有一半的盒子，挺不好意思的跟常远说，「常哥，我吃了好多啊。这个真的好好吃。」

    他还要把剩下的给常远，常远自己吃饱了，见小孩儿吃得开心，干脆都给了他。

    穆光想了想，回去翻了一会儿，然后递过来一张票。

    常远挑眉，「这是什么？要跟我约会吗？」

    「差不多吧。」穆光嘿嘿一笑，「后天周六，城里有一个我特别喜欢的画展，梁元涵他没时间。我这两张票不去的话就浪费了，常哥你陪我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常远这个时候一看被沉迷工作的梁元涵抛弃的穆光就有点又心疼又戚戚然的感觉。

    他想了想，觉得周六顾恒多半还要留在公司，就答应了穆光。小孩儿特别开心，要不是中间隔着隔板，常远估计这孩子会扑过来抱他。

    顾恒以后不会像梁元涵一样吧……常远心想。

    不会的吧……

    常远下班比顾恒早了一会儿，他微信告诉顾恒一声，不过有别的部门的人在顾恒办公室给他做报告，常远就没上去。

    两个人在停车场碰面，顾恒晚上的时候叫了相熟的代驾，把停在商场停车场的车开回来了。

    电梯门一开，顾恒先跟外边的常远对视了一眼，彼此眼里的情绪翻涌。顾恒很克制的跟一起下来的同事打招呼。然后带着常远上了车。

    两个人刚刚坐进去，顾恒的吻伴着常远的关门声一起落下。常远抬头迎接顾恒的思念，同时把心里的缠绵託付于舌尖。

    顾恒的吻来的急切又霸道，封住常远的呼吸，吞下他的喘息，他轻轻啃咬常远的嘴唇，在常远觉得有点疼的时候，又不轻不重的吸吮。常远背嵴一麻，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顾恒带走了。他只能软软的环住顾恒的脖颈，任由自己被这人欺负的眼角泛红。

    第105章 萌萌哒想你

    晚上十点半的停车场里，一片寂静。

    顾恒和常远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的深入交流感情了，今天回公司还加了一个晚上的班。此时在这车里，两个人都有点忍不住。

    顾恒一边亲吻常远，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衬衣纽扣。常远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直到胸前一凉，才发觉自己衣服都要被扒下来了。

    常远脑子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拿出最后一点理智，推开顾恒。

    顾恒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疑惑。

    常远跟他对视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自己那点，好不容易拿出来的理智防火墙摇摇欲坠。他哀嘆一声，凑上去重重地亲亲顾恒的嘴唇。

    「回家继续。」常远依依不捨的开口。

    顾恒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半晌，才觉得稍微满意了，放开常远。「走，回家。」

    一路上顾恒车速几乎只升不降，卡在限速的那个速度，用最短的时间跑完了从公司到家的这一段不算短的路程。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上楼，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顾恒似乎有点等不及了，拉着常远的手快速往家里走。

    防盗门重重的从背后关上，常远眼前一黑，屋子里的灯还没有打开。顾恒已经迫不及待的追上来，把他压在门上。

    好一个标准的壁咚吻。常远在心里给顾恒点赞。

    ——下一秒他就没时间和精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可能是因为在车上亲吻过一段，这会儿的顾恒反而把速度降了下来，不急不缓的动作。

    可是因为在黑暗里，眼睛不可视物，所以触觉就更加敏感。常远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顾恒嘴唇的温度和柔软，顾恒探进来的舌一点点舔过他的上颚，有点痒，还有点勾人。

 第123页

    常远发挥自己在这方面的专业特长，迅速解开了自己的衬衣纽扣，顺便把顾恒的衬衫拔下来。他太着急，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衣服给顾恒脱下来了，领带反而还挂在脖子上。

    顾恒在常远耳边轻笑一声，伸手拉松领带，低头拿下来，然后趁着常远不注意，把这条颜色规规矩矩的领带挂在了常远脖子上。

    常远伸手去解，顾恒握着他的双手，抬到头顶压在门上。俯首堵住了常远要说出口的话。

    直到两个人黏黏糊糊的进了卧室，顾恒顺手打开了卧室里的顶灯，常远才发现自己如今的状况有多……浪。

    还好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娇羞矜持的人，也就由着顾恒的意思，默认了这条有点碍事的领带的存在。

    然后这个晚上，这条领带都晃晃悠悠不停歇。直到凌晨，才被人解开后顺手扔到地上。

    工作了一天还要加班到凌晨的领带表示，人类果然不友好。啊，好累啊，腰好酸啊。

    第二天，常远惦记着自己要准时上班，顾恒穿衣服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睡眼惺忪的时候，发觉顾恒可能已经洗漱好了，也穿好了西裤衬衫，正在挑领带。

    顾恒修长的手指快速的划过一排领带，最后停在某一条上，点了点，满意的抽出来，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打领带。

    常远脑子还不太清醒，处于待机未工作的状态。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他坐起来，顾恒听见声音转过头，手上动作不停，沖他宠溺一笑，「远哥，早安。」

    可是常远脑子里完全没有注意顾恒此时有多帅，他视线集中在顾恒手指间翻飞领带……

    ——和昨晚那条花色几乎一样。

    他脑子里瞬间就脑补出昨晚的不可描述的画面。

    常远随手扔过去一个枕头，「早安，大混蛋！」

    紧张的工作了一上午，常远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越来越适合当零号了。昨晚顾恒做的那么激烈，他今天居然只是觉得腰酸了一点而已。面对电脑，坐了一上午的椅子，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他身体的缘故，还是顾恒技术越来越好的缘故。

    顾恒今天没有在公司，楚席跟附近的几位客户出门，顾恒跟着苏教授临时去北安那边实地考察。

    这次常远特意注意了一下，梁元涵一上午只是匆匆忙忙跟穆光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带着笔记本凑到他们组那边一直便讨论边编程。

    穆光对开发小游戏还挺有兴趣的，工作的时候并不怎么关心梁元涵在不在身边。但是到了中午，他收到梁元涵的微信，就有点蔫蔫的。他今天带了面包，准备去茶水间沖一杯咖啡，权当做午餐应付一下肚子了。

    常远余光瞥到，叫住他。两个人一起下楼去吃东西。

    穆光挺惊喜，兴奋地问常远，「常哥，你怎么没跟顾总一起吃饭啊？」

    「他今天不在公司。」常远回答之后才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和顾总一起吃饭……」

    穆光脸上的表情比他还惊奇，「顾总不是你弟弟么？你俩一个公司，你吃饭肯定是和他啊。」

    常远：「……你们都知道我是他哥了？」

    穆光想了想，「没错啊，你来的第一天，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吧……」、

    本来还想微服私访大隐隐于市的常远：……

    中午时间充裕，常远带着小朋友穆光吃了他想吃的韩式烤肉。两个人都挺久没吃这个了，吃了好几盘肉。出来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撑。

    穆光满脸开心的表情，「常哥你人真好，跟我哥哥一样。我哥以前就经常带我吃好吃的。」

    其实常远早就发现了，穆光虽然在公司很低调，但言谈举止并不像是一般家里的孩子，身上有股子贵气。很有可能是哪家的小公子。

    想一想小公子每天中午可怜巴巴的啃面包或者三明治……常远觉得顾恒对自己真的是太好了。

    不能再好了……常远想。

    回到公司遇到梁元涵回到位置上也准备吃面包，穆光赶紧跑过去，把特意打包好的拌饭给他。

    常远看见小格子间里，梁元涵对着穆光露出宠溺又疼惜的表情，轻轻又迅速的吻了吻穆光的侧脸。

    穆光就一脸痴汉相，守在他身边看人吃饭。

    常远摸出手机，点开顾恒的微信，暗戳戳的发了一个萌萌哒想你的表情。

    第106章 专属副驾

    顾恒这次是代替楚席跟着苏教授去北安考察，本来以为下午、最迟晚上就可以回来了。结果没想到实地考察遇到点麻烦。

    顾恒先去跑关系浪费了点时间，到了地方，苏教授对这些又一向严格，按照标准的取材准备做实验。

    北安重工企业很多，国企私企都有。亿呈想要凭藉这个技术拿下北安的市场，除了苏教授手里的真东西之外，关系也必不可少。

    苏教授在身后认真观察土壤水源等，顾恒没跟着，靠着车头等着。举目四望，这里是各种大型企业聚集之地。这些企业给国家每年贡献的gdp不少，上交的税也是国家建设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说到对坏境的破坏上，这些企业的「功劳」同样大。

    利益在前，高标准严要求之下也会有漏网之鱼。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但这对于亿呈来说，是个好时机也是好转型扩张的方向。顾恒一直觉得亿呈以前的业务太过泛泛，他们能做，别人家有点关系有点资源的也可以做。区别就在于他们可能做得好一点，下手早一点而已。

 第124页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市场的前景就在眼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之所以没有太多人真正下手，除了需要满足过硬的审批条件之外，还需要决心。

    相比于前几年的房地产，建筑行业甚至风投行业来说，环境治理需要的恢复成本高，前期投入大。短期盈利并不明显。

    但另一个方面，这个东西一旦要做，而且做出成果之后，想要获得上边的支持就太容易了。本就是符合国家发展战略的项目，政策优惠也不是有多困难。而且对于树立企业形象，这个项目的作用比其他的都要好很多。

    亿呈现在还没有上市，顾恒和楚席是打算等这个项目做好，市场反应、政府态度、国民认知都高的时候，选择一个好的时机上市。会比现在盲目的上市融资效果好太多。

    他和楚席不缺钱，能过完全控制公司，不必听那些股东董事们的意见，其实对于现在更加好。

    别的不说，就前段时间几次风波，如果亿呈当时已经上市。楚席和顾恒除了想办法之外还要解决董事们的不满。想想就麻烦。

    顾恒靠着车头，长腿交叠微曲，清风吹动他落在额前的几缕头发。他心里想着事，半晌歪头「啧」了一声。从衣袋里翻出一支烟和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燃了烟。

    顾恒平时很少抽菸，这兜里的还是今天中午应酬的时候，为了迎合对面的老总口味，买来装装样子。现在左右无事，思绪微乱，抽菸正是解压的好办法。

    天色渐渐暗下来，视线里这一片只剩下车子的轮廓，和高大英俊的男人的身影。一点火光在他指尖时隐时现。

    取材好回来的苏教授眼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模糊的美男图。

    他手里还拎着刚刚取回来的实验样本，脑子刚从各种实验和数据里抽出思绪，心里还装着上一段感情的挫败和心上。猛然看到顾恒这有点区别于平时的模样，他心里一动。脚步就停了下来。

    黑暗里，苏教授清冷的面容依旧毫无表情，但他眸光闪动，似乎在考虑什么。

    毫无疑问，若是找伴侣，不管是抱着419的目的，还是长期正经谈恋爱的目的，顾恒都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苏泽想了想，似乎想好了什么，这才继续抬腿向前走去。

    接近车子的时候，顾恒显然也看到了他。顾恒抬手打了招呼，还没说话，他手机就想起来。

    顾恒一愣，然后听出是自己特别设置的铃声，立刻翻出手机接了起来。

    他自己还不知道，但苏泽看的一清二楚。本来客套生疏的顾恒，接起电话的那一刻，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很多。

    然后苏泽听见了顾恒的声音。

    「嗯，是啊。今晚不能赶回去了……你好好吃饭。加班不要太晚。」

    顾恒似乎没有避讳苏教授的想法，当着他的面和电话那边的人坦然的聊天。

    「画展么？和谁啊……哦，行，那你看完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嗯，好。」

    苏教授面上不变，心里摇头……

    这个顾总看来也不行了。

    他性子直，等顾恒挂了电话，两个人准备上车，就直接问了出来，「顾总，刚刚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顾恒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对人挺冷淡的苏教授会问这个。不过想到未来会有很久的时间他们要一起共事，顾恒也没什么隐瞒的想法。

    他坦然的点头，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我对象。」

    苏教授瞭然。

    啧，同类……可惜已经有人了。

    苏教授很识趣的主动坐到了后座，心里还想着，难怪来的时候顾恒说什么后座安全，让他坐到后边去。原来这副驾驶是某个人的专属啊。

    顾恒晚上不回家，吃过了晚饭准备加班的常远刚刚给顾恒打了电话。放下电话后又想起这个消息，心里还有点失落。

    啧。

    他拍拍自己的额头，这么个大的人，怎么能这么粘人？一点都不男人。

    常远从楼梯间回到办公室，一抬眼就见梁元涵穆光两个小朋友甜甜蜜蜜，常远嘆气：不男人就不男人吧，想顾恒是真的……忍不住啊。

    常远开着顾恒的车回去。路上他还想着，是不是应该买辆车。他这肯定是要在a市定居了，公司距离家里不远，但坐地铁还是有点不方便，尤其他每晚都要加班。

    顾恒每次出门顾忌着他要回家，都开公司的车走，把自己的车留下。常远还有点不好意思，万一楚总也有什么事呢。

    他买车就挑辆实用一点的，排量低，空间大可以放东西，以后如果跟顾恒出门带东西也方面。啧，价钱也不能太低，不然出门都不好意思载着他家顾总。

    等到了家，常远也没有纠结好。他虽然不是多热爱车，但男人嘛，多多少少都喜欢这个东西。他脑里对几个品牌车型都挺有概念的。

    唉，说来说去，还是卡里没存款。

    想到这个，常远就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实在白活。上次回家老头儿的医药费是顾恒给拿的，后来常远问了一下顾恒的存款。

    工资卡每月定期存入的钱，定期的存款，手里还有点期货和基金。

    常远给自己灌下一大杯水。和自己的银行卡一对比……算了，常远乐观的想。

    反正这么好的男人是他的。

    那么……他稍微差一点也可以的吧……

 第125页

    第107章 陌生的男人

    第二天是星期六，常远和穆光约好了要去看画展。如果顾恒在家，他们两个昨晚一定会胡闹到半夜，第二天没什么事情就会一起睡懒觉。

    然而顾恒不在家，常远这天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他今天心情还不错，在亿呈工作之后，他几乎没有跟朋友出去玩过了。

    他现在也觉得和以前那些朋友混不到一起去，平时工作忙，好不容易有个不用加班的周末，他也宁愿在家里和顾恒一起腻歪。

    不过他从前就不是能宅在家里的男人，每天出去浪没边儿了。现在能有个机会和同事——虽然是小朋友——一起去看看画展，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常远顺手给自己做了上班的时候没梳过的发型，把额前的流海放下来，显得整个人少了一点稳重，多了一点属于年轻人的肆意。常远挑了一套上次顾恒给他买的新衣服。穆光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给自己的衬衫打上一条装饰性作用的领带。

    穆光就在他们小区门口等着，见到常远一身利落又帅气地走过来，小朋友眼睛都瞪大了。直到常远坐上副驾驶，穆光冲着他傻傻的笑道，「常哥，没发现你居然这么帅。差不多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帅的之一了。」

    常远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偏头吹了一下口哨，眯着眼逗他，「看来是有人比我帅啊。」

    穆光还真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家元涵最帅了……不过，常哥，你就比他差那么一点点，真的。」

    自恋的对着车窗拨了两下头发，常远漫不经心的开口，「这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要是我家顾……咳咳，要是我家小对象儿在，肯定觉得我最帅。」

    他一不小心说顺嘴了，差点把顾恒的名字说出来。还好穆光正准备开车，似乎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见穆光毫无所觉得样子，常远放下心来的同时，又不可避免的有一点失落。

    他正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对象是他特别喜欢也特别喜欢他的人。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顾恒带给他的感觉是从前没有经历过的那种，两个人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他都会从心底感觉到开心和幸福。

    每次看到顾恒，他都会在心里琢磨，老天怎么就对他这么好，给他一个这么完美的男朋友。特别好。

    可是，当他内心被这样的幸福填满的时候，却要对别人、亲人、朋友、同事，闭口不提那个给他幸福的人。

    他和顾恒，不仅是同性恋……还是名义上的表兄弟。这一点，即使是面对同样和男人谈恋爱的穆光，他也没办法说出口。

    爱他在心，口难开。

    常远第一次明白这种无奈和痛苦。

    今天他们两个人要去的画展是一个当代新锐画家的个人展。其实常远对美术艺术方面不怎么了解，只是以前有一次为了泡一个学美术的妹子，提前做了一点功课。加上他长相就是会给人一种看起来忧郁深沉的错觉，说自己懂得艺术还真能糊弄不少人。

    他今天来不是为了看画，也不是为了泡妹子。纯粹是陪穆光来，另外顾恒不在，他自己也难免觉得没意思。出来走走总是好事。

    两个人在展览馆旁边的停车场停好车。绕到正门，看到了门口的提示牌，穆光顿时就兴奋起来。常远估计着，要不是周围人还不少，不远处还有保安盯着，穆光会跳起来直奔大门。

    把入场券给工作人员，两个人终于进了展览馆。

    穆光一进去，眼神就流连于各种作品，常远反倒是走马观花一般，比他走得快多了。

    这次画展的画家是一位叫润安的华人。年纪不大，穆光给常远介绍过，据说从才三十二岁。绘画风格独特，既融合了西方美术浪漫主义流派风格，又与现代主义的「意大于形」的精髓相贯通。偶尔还能灵感突现，带上点东方色彩。

    润安的作品个人特色很明显，很多作品都会让人一眼就能记住。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在这几年的圈子里很有名气。

    其实这些字句在常远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基本没什么大用。顶多和眼前的画印证一下，可以让他模糊的猜到，这幅画的风格和作者当时心里的想法。

    他虽然在这方面不是专业的，但不得不说，上天除了给他一个完美的恋人，还给了他一副感性的玲珑心。

    他在门外看到画展气派的场地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这位华人画家不仅在美术圈里地位不低，在a市的上流圈里，恐怕也有背景。不然市中心最好的展览馆，一般都是大师级画家才可能在这里办个人展的地方，怎么会让一个新锐画家占用。虽然这个新锐画家名气不小，人气很高。

    但真的进到展览馆里，看到一幅幅精心陈列的画作，常远心里开始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甚至像穆光这样年轻的技术员都为之着迷。

    常远停在一副画前。

    不得不承认，润安确实有这样的独特魅力。他的作品，永远不是让人一眼看透，而是给看者一个明晰的冲击，然后当仔细看的时候，会有深一层的感悟。

    他面前的这副，是很普通的山水画。只是不是水墨也不是素描，是油画。但在看的时候，确实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前两者的影子。

    常远在心里赞嘆。

    「这副《隐》，是润安老师在大学毕业旅行的时候，身处华山之巅的执笔之作。」

 第126页

    一道清冷如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过来。

    常远转身看去，就见一位清瘦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侧，轻笑着与他对视。

    显然刚刚的话也是这男人说的。

    男人其实身形似少年一般，清瘦单薄。他五官精緻，眉目如画，偏偏气质冷清。

    只一眼，常远就判定，这男人铁定是学艺术出身的。

    第二眼，这男人长得真好看……常远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打扮，私下里觉得……若是论二十八岁成年男人的标准来看，还是自己更帅。

    第三眼，常远平时很讨厌有陌生人自作聪明的给别人科普，但这个人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明明气质那么冷，却一直微笑着看他。

    年轻的男人再一次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抱歉的意味，「不好意思，是我太突兀了。」

    第108章 相谈甚欢

    虽然这个男人第一句话说的是有些突兀，但常远对他印象还算不错，便大方的笑笑，轻声道，「看来这位先生也喜欢润安的画。」

    年轻的男人轻轻抿抿唇，视线转向那副名为《隐》的画，眼里隐藏着痴迷和执着。他想了想，笑道，「现在学画的人里，似乎很少会有人不喜欢润安老师。」

    常远想了想并非学画的穆光，贊同的点点头。

    艺术出身的男人的确和常远不一样，他懂得也比纯粹欣赏美术的穆光也要多的多。常远跟他在一幅幅画作间轻声交谈，男人跟他科普一些一般人可能不知道的资料，两个人时不时交换一下对画的感受。

    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居然相谈甚欢。

    等到穆光找过来的时候，常远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中把整个展览馆的画作参观过了。

    穆光有点惊讶，似乎没想到常远身边还会有其他的人。他一双灵动的眼睛忍不住就打量起来常远身边的那个陌生的男人。

    他当然还记得常远也是个gay，而且常远最近谈恋爱了，这可是办公室里的人都能看出来的。

    难道……眼前这个就是常哥的口中的「小对象？」

    可是……根据他的观察和经验，常哥和这个男人，似乎都是零号啊……穆光心里一阵纠结。抬眼对常远打眼色，「常哥，这位是？」

    常远看向那个男人，「这是我刚刚认识的……」

    男人开口道，「我叫方清。」

    方清……常远心里一动，总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方清先向常远伸出手，他的手指细白修长。常远跟他握了握手，笑道，「常远。这是我朋友，穆光。」

    穆光听到方清的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变得奇怪起来。方清看了他一眼，细长的眼睛眯了眯，礼貌的对穆光点点头，却并没有像跟常远一样握手。

    常远没注意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连忙拿出来，果然是顾恒给他发微信，说他已经快到展览馆了。

    常远本来就不错的心情更加开心了，脸上都忍不住露出点情绪来。

    他迅速回了顾恒一句，再抬头的时候满脸笑意的对方清说道，「方清，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今天还有事情，一会儿就要走了。」

    方清还没说话，穆光插嘴道，「常哥，你不跟我一起吗？」

    常远心情好的拍拍穆光的肩，「我弟来接我了。」他怕等会儿穆光和顾恒碰面，便也没说是自己对象来接。

    方清淡笑道，「很巧，我也准备离开了。一起出去？」

    两个多小时的相谈甚欢，让常远对这位叫方清的人印象很不错。他在a市能一起玩的朋友不多，今天能认识一位聊得来的，他也很高兴。

    常远和方清就一边说一边向外走，中途两个人还互留了联繫方式。穆光就跟在他们身后，一脸复杂的在微信上求助梁元涵。可惜梁元涵正在忙着加班，并没有回他。所以梁元涵沉默的跟在他们后边走出展览馆，然后继续一脸复杂的跟常远道别。

    穆光的车开出去不久，他的微信终于有了新消息提醒：

    穆光：老公老公！刚刚跟常哥在画展遇见一个人！你猜是谁？

    穆光：就是方清啊！五六年前把，圈子里盛传那个抛弃初恋男友跟着岳显北出国的方清啊！！

    穆光：重点是他和常哥居然一见如故？我没记错的话，方清甩的那个男朋友似乎就是我们亿呈的顾总？常哥的弟弟？老公，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

    梁元涵：提醒常远哥一下。

    穆光余光瞥到梁元涵的回话，然后下意识看了看后视镜，发现常远他们已经不在视线范围之内了。

    都已经走了，再开车回去跟常哥说句话，是不是更奇怪……穆光找个地方把车停在路边。

    穆光：梁元涵！你怎么不早点回我？我都开车出来了，把常哥和方清留在那儿了。

    梁元涵：你叫我什么？

    穆光：……老公。

    梁元涵：嗯。

    顾恒一大早跟苏教授再次检查好需要带回去的样本，吃过早餐就回了a市。把苏教授送回专门给他打造的实验室，顾恒看看时间，还抽空回公司查了一下北安那边几家企业的资料。

    然后看时间快到中午了，他开车前往昨晚常远给他发的画展馆。

    一天没见了……顾恒抿唇，抿掉嘴角的一点笑意。

    ——他有点想常远了。

 第127页

    嗯，不止是一点。

    很巧的是，接方清的车也是马上就到。常远和方清就站在画展门口，继续交谈着关于润安的画的话题。

    方清确实是一个很适合交谈的对象，但常远一颗心十分之七都分给了即将要见到的顾恒。只留着三分，看似很认真的附和方清的话。

    方清自然看得出来，在常远又一次「嗯，没错。」的时候。他想了想，开口问道，「来接你的是你的恋人吗？」

    方清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在那一瞬间他心跳加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生怕他嘴里说出的那个他猜到的答案。

    但他显然是想多了。

    常远刚刚在他面前对穆光说是他弟来接他，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承认来人是他的恋人呢。

    他是很想跟别人分享，顾恒属于他的这个事实，但方清毕竟只是一个陌生人，并不适合说这个。

    因此常远只是笑着摇头，「不是，是我表弟。」

    方清隐隐的松了一口气。

    他都有点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明明在回国之前还没怎么想那个人的……可是机场遇到他和眼前的常远之后，他就一直放不下……

    今天居然能在画展遇到这个和他一起走的男人，方清突然很想知道，他们俩人之间是什么关系。所以他忍不住和这个男人搭讪，顺利的知道了他的名字。

    如今，还知道了，他只是这个常远的表哥……

    方清咬咬唇，心情复杂。

    方清和常远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的时候，一辆凯迪拉克停在了他们面前。驾驶位的男人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西装。常远判断他似乎并不是这辆豪车的车主。

    果然……他看见那个西装男人态度恭敬的走到方清面前，微微弯腰，说道，「方少爷，少爷派我来接您了。」

    第109章 难以启齿

    方清的身体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对于岳显北多年的畏惧已经留在了他的骨子里，即使是面对恭敬的司机，他也会从心底升起恐惧的感觉。

    可是，顾恒还没到……方清罕见的没有听司机的话，而是勉强笑着说道，「我朋友在等车，我陪他一会儿。」

    司机直起身，有点讶异的看向方清，似乎没想到一向在岳显北勉强听话的方清，居然会这么明显的拒绝。

    司机并没有当场再说些什么，这让方清稍微放松了一下。他转过头来，正好和常远对视。

    方清心里一愣。

    他本以为常远是那种没什么戒备心的单纯的人，不然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搭讪，可……是他看错了么，常远刚刚的眼神，怎么会那么犀利。

    常远若无其事的笑笑，「方先生若是有事，不必陪我的。我表弟很快就过来了。」

    常远如果这个时候还没有看出来和方清的偶遇不是真的巧合，那他就不是二十八岁而是八岁了。

    尤其是……刚刚他故意提到「表弟」的时候，方清那一瞬间复杂的表情，让常远顿时警觉起来。

    若真的冲着他来的，他无所谓；冲着顾恒，那不行。

    方清在那一瞬间几乎以为常远是看出了什么来，他正要找藉口掩饰自己的目的，就见对面的常远微微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的开口，「他来了。」

    方清转过头去，就见一辆低调的帕萨特缓缓行驶过来。

    常远在方清身侧，看着方清的神情，笑容一点点变冷。

    顾恒的车在距离常远他们大概一百多米的时候，他就一眼瞧见了站在门口的常远。然后脸上的笑容忍不住就变大了一些。

    明明只是一天没见，他就这么想念。

    然后车开得近了，他才注意到常远身边的其他人。本以为是和他一起来的穆光，但离得近了，他才认出那个不久前在机场遇到的人。

    顾恒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

    帕萨特停在了常远身前。

    顾恒没有下车的意思，直接降下了车窗，看向常远。

    常远与他的眼神相撞，刚刚那一点冰冷的神色就瞬间消失。他对着顾恒扬唇一笑，然后转身礼节完美的和方清告别。

    顾恒出现在视线的那一刻，方清的心跳开始加速。他几乎一瞬不停的盯着车里坐着的人，差点没有听见常远跟他说的话。还是他身后的司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

    他有点尴尬的回应常远，常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笑着与他说话，态度和之前一般无二。

    更让方清尴尬的是，顾恒对他视若不见，真的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半点的关注。

    常远跟他说了些客套话，就率先上了车。等他坐进副驾驶，顾恒探身过去，亲自给他系安全带。

    常远似有所觉的瞟了外边的方清一眼。

    那张好看的脸蛋脸色似乎不怎么好了。

    从方清的视角来看，顾恒和常远动作亲密，并不似一般的兄弟。方清终究没有按捺住，他开口叫了一声，「顾恒。」

    声音轻颤，带着一点点委屈的情绪。

    顾恒手上动作没停，甚至在系好后轻声问常远紧不紧。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后，顾恒笑着亲了亲常远的眉间。

    虽然并没有很刻意的亲吻，但也足够让外边的方清看到。

    顾恒收回手，准备点火之前，才漫不经心一般对窗外的方清点点头。

 第128页

    「你好。」

    顾恒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不过一秒钟就移开，像是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打招呼。

    常远看到方清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白了。

    然后顾恒发动车子，方清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渐渐变小。

    车里暂时没人说话，气氛突然微妙起来。本来一天不见的两个人，此时各怀心思，也没有了诉衷肠的气氛。

    常远很想问问顾恒，刚刚那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但，说实话，他有点不敢。

    他喜欢顾恒，特别喜欢。可是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喜欢是根本没想到回应的那种一厢情愿。抛开他俩表兄弟这层尴尬的关系不谈，只看他们两个各自的条件，他都觉得自己完全配不上顾恒。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和顾恒本就是在差不多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的，甚至他家里条件还要比养父母都是初中老师的顾恒家里好一些。所以他比外人更清楚的知道，顾恒能有今天这样，是顾恒他自己从小多么努力换来的。他没有优越的身份，也不是言情小说里那些男主一样动不动破纪录的高智商。他真的是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所以常远更加觉得，比起顾恒，他这二十多年的时间几乎就是虚度。

    他不觉得自己配得上顾恒，所以才会趁着顾恒喝醉了，妄图做点什么让自己好歹有个念想。

    直到今天，两个人在一起后好到楚席经常叫着被虐狗。常远的心底也是有很多的不安全感。

    这种不安全感，并非顾恒不可靠，而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么多年的浪荡堕落。

    他不知道方清和顾恒什么关系，但隐约猜得到一定不像顾恒表现出来的，陌生人一样。至少从方清的表现来看，他们两个人以前是认识的。

    方清……常远又想到了刚刚在画展里与侃侃而谈，长相俊美的男人。他自己与方清长相併不是一个类型，他以前也并不觉得方清这种隐约有点娇弱的气质有什么好看……可是现在，他居然有点嫉妒了。

    嫉妒来源于未知的过去和未来。

    常远闭上眼。他暂时不想和顾恒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问关于方清，关于顾恒的过去。他选择装睡。

    不过习惯这种东西太强大，常远明明心里想着事情，居然也在顾恒平稳行驶的车上，渐渐沉睡。

    等到他们到了家，顾恒把车停好。转过头来看向仍旧熟睡的常远。

    顾恒不知道别人都是什么样子的，他真的不太想在常远面前提起方清。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常远永远见不到方清。

    过去的事情，他并非半点不介怀。除了感情上的背叛，还关乎男人的尊严。

    顾恒每次和常远对视的时候，都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眼里的倾慕。虽然他自己不觉得自己比常远好在哪里，但他无疑是享受这种，喜欢的人对自己仰慕的情感。

    所以他更难以启齿……

    他的黑历史。

    第110章 饿了？

    顾恒伸出手，指腹轻轻摸着常远的侧脸。

    常远似乎累了，并没有醒过来。

    顾恒干脆自己先下车，然后绕到副驾驶那边，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常远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但顾恒抱着毫不吃力。关车门的时候，常远迷迷糊糊的醒了。发现自己在顾恒的怀里，他下意识的就伸出胳膊环住顾恒的肩膀。

    顾恒低下头，在他眼皮上亲了亲。柔声道，「再休息一会儿，午饭我做。」

    常远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郁闷突然就没了。在这一瞬间，他在顾恒的怀里，突然有一种想把事情问清楚的冲动。

    常远的头靠在顾恒的肩膀上，他的额头蹭了蹭顾恒的侧脸。常远低声道，「顾恒……我喜欢你。」

    其实他本来是想问一句，「你喜不喜欢我？」的，但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怕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敢看向顾恒，生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表情。

    常远忐忑的等着顾恒的反应，可是顾恒什么都没说。连脚步都没有停顿。

    常远突然就泄气了，他开始后悔说出这种话。顾恒一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回应。

    常远放开顾恒的肩膀，想要从他的怀里下去。

    顾恒的手臂紧了紧，用了很大的力气。常远没办法挣开他，只好抬头看向顾恒。

    顾恒低头，迎上的就是常远微红的眼眶。他轻嘆一声，再次亲了亲顾恒的眼睛。

    常远有点搞不懂顾恒的意思了。但是他真的捨不得顾恒，干脆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乖乖的窝在顾恒的怀里。

    顾恒脚步加快，两个人进了电梯，顾恒依旧没有把人放下来的意思。常远就闭着眼靠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到了家门口，顾恒不得不放下怀里的人，去开门。

    常远保持沉默，什么都没有说。等门开了，跟在顾恒身后进去，然后换好鞋子……他有点纠结应该做什么。他不想做饭，事实上此时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他想找个地方躺着，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顾恒的卧室，还是之前住的客房。

    还没等想好，前面的顾恒先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常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一次打横抱起了常远。

    常远：！！！

    顾恒这次脚步更加急了，他直接把人抱到主卧，然后不是很温柔的扔到了床上。

 第129页

    常远想要直起身，「你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见顾恒脱了西装外套，一手撑在常远的手边，身体逼近常远。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到了最后，几乎双唇相贴。常远心里依旧有点不舒服，想转过头避开，却被顾恒捏住了下巴。

    顾恒没吻下去，反而退回去一点距离，他直视常远的眼睛。

    「常远……」

    常远心里一颤，不知何处而来的委屈在顾恒的话音刚落的时候，铺天盖地般将他淹没。他低垂着眼睛，低低应了一声。「恩……」

    「我喜欢你。」

    常远瞬间抬头，撞进顾恒深邃的眼眸。他颤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顾恒轻嘆，手心摸上他后颈的皮肤，一点点的摩挲。他眼神深情又坚定，就那么望着常远不可置信的目光，他再一次说道，「我喜欢你，远哥。」

    常远的大脑里有几秒钟是空白的，明明顾恒的脸就在眼前，他却有一个此时此景都是错觉的反应。

    顾恒开始温柔的亲吻他，对待珍宝一般，轻轻吻去他眼角不自觉流出的泪水。

    等到常远真的明白了刚刚顾恒说了什么，那句话意味了什么。他在那一瞬间，从心底升起巨大的勇气。

    他明白自己身上有很多缺点，他此前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完美的顾恒。可是……如今顾恒说了喜欢他。

    对于常远来说，顾恒的喜欢，胜过他自己的一切优点，也同样掩盖了他面对顾恒的时候的缺点。

    只要顾恒喜欢，他可以慢慢的改。什么都可以改。

    常远环住顾恒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

    顾恒搂紧他，然后两个人调换了一下位置。变成了顾恒靠在床头，常远窝在他怀里。

    刚刚互诉衷肠的两个人，此时拥抱着对方，在静默的时间里感受幸福。

    顾恒耐心的等待常远情绪平静下来，他搂着常远的那只手轻柔的抚摸他的肩头，另一边轻轻的亲吻常远的额头，眉心，眼睛。

    温柔的吻，最后落在了嘴角。

    常远却开始不满足，情绪波动之后，他很想做点什么来证明——顾恒这个人是他的证明。

    常远主动加深了这个吻，顾恒自然乐意满足他。

    气氛渐浓，顾恒的手已经解开了常远的两颗扣子，他在常远的锁骨处亲吻，稍微用了力气，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就留下了一串颜色鲜艷的吻痕。

    这让顾恒的眸色更加幽深，他手上速度很快，转眼间常远的衬衣就被他解开了所有扣子。

    常远也是会定期去健身房锻鍊的人，他不像顾恒，把跑步运动当做习惯。常远只是单纯为了练出好看的身材，所以他锻鍊不是很频繁。腹部有一层好看的腹肌，让腰部的线条明晰，但又不至于夸张。

    顾恒的手在上边流连，常远皮肤细腻，肌肉紧实。手感可想而知，顾恒有点爱不释手。他低下头，吻就从上便转移到下边。在肚脐处稍微停留。

    顾恒低头亲了亲，这里是常远的敏感点，他顿时就抖了一下。顾恒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常远动情之后的状态，是顾恒最喜欢的时候之一。

    顾恒冲着他温柔的笑笑，正想低头继续，突然听到什么声音……

    「咕咕咕……」

    顾恒的动作顿住了，手心似乎还能感觉到刚刚的震动……他再次看向常远。

    常远红透了脸，又羞又怒的叫了一声，顺手把旁边顾恒的枕头拿过来盖住自己的脸。

    顾恒心里好笑，但怕常远再恼，只好忍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上去抱住装死的常远。

    他把枕头拿走，堵住常远的嘴唇。把人吻得气喘吁吁才松开。

    顾恒拍拍常远的肚子，笑道，「远哥，我去做午饭吧……」常远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敢笑话我？」

    顾恒及时的改了口，「是我，是我太饿了。」

    常远推推他的胳膊，假装一脸嫌弃，「快去吧，上床途中肚子叫，丢不丢人……」

    他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估计是自己也觉得这话太违心。

    顾恒亲亲他的唇角，「不丢人。我喜欢。」

    「特别喜欢。」顾恒补充道。

    第111章 买房？

    顾恒下午要去公司加班，常远看跟着看时间，觉得有点紧。便也顾恒下床，两个人一起做了简单的午餐。

    吃完饭，常远让他先走，顾恒不听你，两三下把碗筷洗了，常远就陪他收拾餐厅和厨房。

    然后等顾恒洗好手又换了衣服，确实有点赶。他约了公司几个高管碰面，肯定是不能迟到的。

    常远在门口送他。替他拎着包，等着顾恒穿鞋。他后知后觉感觉自己此时像极了送丈夫出门的家庭主妇，随即对自己脑补出来的画面暗自鄙视了一下。

    不过他还是遵从内心想法，等顾恒直起身，他凑上去亲了亲顾恒的侧脸。

    顾恒一愣，顺手就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可惜时间太匆忙，顾恒亲了一会儿，意犹未尽的退出来。舔了舔常远的下唇，低声道，「晚上等我回来。」

    常远眯着眼，笑着摸了一把顾恒的腰身，「等你。」

    顾恒捉住他的手，看了他几秒钟，心里有一种想要留下来好好折腾常远的冲动。还好在最后关头，几位高管在公司等他的画面突兀的出现在他脑海中。

 第130页

    顾恒只好在心里嘆气。揉了揉常远的头发。

    「就你最磨人了。」

    常远对句话特别满意，对顾恒眨眨眼，「快去工作。」

    顾恒敲了敲他的头，这次真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常远扒在门缝那里看着人进了电梯，才捨得关门回屋。

    他刚吃过饭，顾恒又不在。有点犯困。

    回到卧室先翻出手机，先是看了看各种社交软体上的消息，然后在打一局游戏和看一会儿剧之间犹豫了一下，结果这个时候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个来电提醒。

    常远一看，他亲妈。

    他第一想法就是是不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儿。毕竟他妈对他和他二姨对顾恒可不一样。他二姨对顾恒可是这么多年每三天五天就得来个电话。这也就是顾恒大了，又是男孩，这要是女孩估计就不是电话而是视频了。

    但常远他妈妈却不是这样。以前他们两个之间打电话，要么就是常远管他妈要钱，要么就是他妈催他找工作。

    常远心里一着急，立马就滑了接听的按键。

    谁知道他妈妈根本就没什么事。

    先是说了说老头儿治疗情况——老头儿自己一点都不讳疾忌医，反而对就医这种事保持一种崇敬的心思。所以心理素质特别好，也因此，他身体对透析也没有太大的反应。除了必要的痛苦之外，一切正常。

    常远听得这话就放心不少。他如今跟着顾恒多少也学会了点怎么当人儿子。

    有的时候二姨给顾恒打电话，正好是顾恒在家里，他们之间并不避讳。

    所以常远是认认真真体验了很多次什么叫做真孝顺。

    这回常妈妈给他打电话，他也顺便问了问他爸妈情况。这一问倒是让常妈妈又惊讶又欣慰。一个劲儿的说他俩都好。

    如今常远有稳定的工作，眼看着不太用他们操心，他们年纪也不小了，正好老人也需要照顾。之前就准备把超市盘出去，这两天正在和买家接触。

    没有超市的牵绊，常家父母也轻松很多。除了老头儿透析的时候要接接送送，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常远心里踏实下来。

    这回常妈妈先问了一句，语气还有点犹豫，「小远啊，妈瞧着你这工作挺不错哈，是不是暂时就不换了。」

    常远但是没什么多余想法，他如今和顾恒在一起，自然不可能回老家那边了。而且这个工作他很满意，又适合他，他又真的能做事情。听他妈这么问，他自然就给了肯定的答案。

    他妈听了这话也像是长舒一口气，「你以前也没个稳当的时候，如今这工作有你弟弟照顾，还是正经的活，我也是想让你就干下去挺好的……」

    常远毕竟跟他妈很熟悉彼此，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妈肯定是有后话，果不其然，常妈妈琢磨了一会儿，「挺好是挺好，我跟你爸也不用你在跟前儿照顾，你管好自己就行……就是吧，小远你以后是不成家也在那边了？」

    这话问道常远的心病里去了。他跟顾恒在一起这事，到现在两人暂时也没打算和家里人说。一是家里人老老小小思想都挺保守，不一定能接受。二是他俩两个人在a市，没人管着，也没觉得没必要跟家长这么早说这个。

    但常远心里，他这辈子也就顾恒一个人了。其他的男的也好，女的也罢，都不如这一个。

    他暂时不想和家里出柜，但也肯定不会说谎。他在心里想了想，就没否认，「是。妈，挺对不起你跟我爸的，我好不容易懂事了，可却不能在你俩身边。」

    常妈妈心里虽然挂着事，但是还是被儿子说的挺暖。

    「你这孩子就乱说话，你自己能好好的，我跟你爸还有家里，你什么都不用操心。我今天说这个吧，其实是琢磨一件事。」

    「你说你现在打算长期定居在a市了，也不能一直住在你弟弟家。你弟弟工作也忙，哪有那么多功夫管你。以前是我没办法，想着让他管管你，如今这么长时间，咱们也不能一直在那不走啊。」

    常远听着话，明白他妈的意思是让他搬出去住。这怎么可能？他跟顾恒现在连一下午分别都捨不得，怎么可能分开住。

    他这么想着，就张嘴说了一句，「没事儿吧，顾恒挺喜欢我在这的啊。」

    常妈妈就嘆一声，「你怎么还跟小孩一样。兄弟就是再亲密，能一辈子住一起？小恒这孩子对咱们好，咱们也不能不知深浅。」

    常妈妈没给常远说话的机会，「我跟你爸商量好了，市里这边本来有三套大房子，一套小房子。现在我跟你爸祝一套，你姥姥姥爷祝楼下那套。另外两套没什么用，我也懒得继续租出去。不如都卖了，在a市给你琢磨个房子，首付应该够了，按揭买下来，每个月我跟你爸替你还。」

    常远没想过他爸妈这么想的，心里对父母的愧疚就更多了。他肯定不会在现在跟他妈妈说明白，但也不会同意他妈的提议。

    他家里有点存款，但也不多。超市不开了，家里就没什么收入，也就两套房子占着是学区房，可以收收房租。他怎么可能为了在a市买套房子，就把父母攒下来电财产都花没了呢。

    这事不小，不过也不是一天能办成的。常远先拒绝了，然后想了两个理由给他妈。他妈到没说什么，毕竟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好好商量。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电话就挂断了。

 第131页

    常远这次一点都不困了，反而精神的很。

    他和顾恒这次算是莫名其妙的闹矛盾然后又很快和好。但是要说他心里就对方清一点都没有想法了，那肯定是假的。

    常远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开微信。

    第112章 突破方向

    常远真的很想知道方清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的隐约觉得顾恒暂时不会说。至于原因，其实他也可以理解。毕竟就是他自己，和曾经的那些女朋友也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关于坦白感情经历这点，他和顾恒都有所保留。并不是因为对彼此和这段感情不认真，反而就是因为太认真，所以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常远是觉得有了顾恒，以前那些都不重要了。也就没有非要提起来的必要，而且他自己也知道，他以前的情史又长又烂……他都怕说出去影响他在顾恒心里的形象。

    而顾恒……常远当然知道他是一个对待感情多么认真负责的人。初恋什么的，应该是不可言说的遗憾吧。

    如果他今天没有见过方清，即使他知道顾恒从前有个初恋，他也不会去追问。毕竟如今顾恒是他的人。他不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可是方清不一样……说不上来是哪里来的感觉，常远确实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威胁的气息。

    如果方清和顾恒真的是曾经的恋人，当然，其实常远已经这么认为了——那样的话，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方清会在司机来接人的情况下，还要特意等顾恒到场。而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两个人见了面却如同陌生人一样。

    常远能感觉到顾恒对方清的牴触，也同样能感觉到方清对顾恒并没有完全放手——这大概就是恋爱中的人都有的直觉吧。

    所以，常远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从来没有过的小心眼儿，然后还是抑制不住想要知道顾恒曾经的念头。

    他琢磨了一下，关于顾恒的事情，最清楚的人应该是跟他好朋友这么多年的楚席，但他跟楚席关系一般。而且论公，楚席是老闆，他是员工，也不太适合问私事。

    常远脑子转了转，就想到了汪绵青。他手指都已经在微信聊天对话框里找到了汪绵青的头像——虽然汪绵青搬出去了，但他俩的革命友谊还在。时不时就会聊个天分享一下动态什么的。

    可是点开之后，常远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顿住了。

    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而且，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也没有想做过这样的事。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家庭伦理剧里那些偷偷查看丈夫手机的女人。

    啧。

    常远又鄙视了一下自己，准备放下手机。

    偏偏这个时候，已经暗下去的屏幕自己亮了起来。常远解锁一看，他和汪绵青果然是革命友谊，这都要心有灵犀的地步了吧。

    微信界面上，汪绵青发来最新一条消息：小远远你休息在家不？晚饭一起出来吃么~

    常远直接给她回了个电话。汪绵青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看到消息，同样手速很快的接了电话。

    常远先发制人，「绵青，怎么想起来和我一起吃饭？还以为你今天加班。」语气看似淡定，其实心里已经欣喜非常了。

    汪绵青似乎也在家里，「没有啊，今天公司里加班的除了几个很赶进度的项目组就是你家顾恒。要不我怎么约你呢，顾恒估计晚饭要在公司解决了。」她前段时间顾恒不在的时候忙的要死，好不容易顾恒回来她也给自己放了假。绵青又解释了一下今晚的事，「我跟我闺蜜本来约好了，那家法国餐厅很难定位置的，提前半个月预约的。谁知道那个丫头突然出国跟男朋友约会了……」

    常远就笑，「我没问题，几点见？」

    汪绵青看了看时间，「等会儿出来呗。我想买点东西啊。」

    常远就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以前陪女生逛街的经历，觉得隐隐有点腿疼。其实他已经是男人里比较爱逛街的那种，谁让他没事就喜欢给自己买衣服呢。但男人跟女人还是不一样，这方面战斗力天生就弱。

    不过想了想他等会还要从绵青哪里套话，常远还是答应了。倒是让汪绵青有点惊讶，然后笑道，「放心，我买东西很快的。一会儿我去接你。」

    常远最后还是有点没崩住，不打自招，「嗯，一会儿见。那个……今天可能要问你点事。」

    汪绵青那边沉默了一瞬，「好啊，没问题。」

    挂了电话，这边常远开始换衣服。不是他特别注意形象，而是上午看画展的衣服多少都有点正式，下午陪绵青逛街自然要换一身风格。

    而这边，汪绵青挂了电话琢磨了一下常远的话。常远并不是多难懂的人。他和汪绵青在生意场上遇到的大多数男人的深沉都不一样，虽然年纪比她大，但每次她看到常远，总觉得是在看大学里的学弟一样。很简单。很好懂。

    所以几乎是常远爽快的答应他出来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有点问题。果然。

    她想了想，给楚席发了个微信。

    「方清那边最近有动静？」

    楚席没在公司，估计是在他哥那边呢。回消息很快。

    「！！他刚回国，你怎么知道？」

    汪绵青心里有底了。想也知道常远能有什么事想问他又不好开口的。不过看来这样子，常远是知道方清……甚至是见过方清了？

 第132页

    以她和顾恒这么多年的朋友的交情来看，顾恒不太可能会这么快跟常远说起方清。常远既然问道她这里来了，她自然也不能让楚席知道。免得让顾恒听说了对常远有想法。

    汪绵青随便拿话敷衍楚席，「掐指一算。」

    楚席回了她一个无语的表情。

    常远匆忙收拾好自己，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下楼等汪绵青。

    汪绵青虽然如今离婚，但却是真豪。她在国外的时候挣得就不少，回国之后更是走到哪里哪里高薪聘用。这才刚来a市，刚刚全款买了房，紧接着又全款买了车。虽然只是很低调的普通车型，但也让常远心里有点羡慕——一起出门他还要让绵青接……常远想起来就觉得自己实在混的有点惨。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指望。他之前偷偷问过他们胡总监的薪酬，得到的答案让他当时就震惊了。果然总监和他们小技术员是有很大差别的。不过这也是一个努力方向嘛。常远就指望能好好工作，升职加薪，不求胡总监那个位置，也要差的不多。

    常远脑子里想了想顾恒，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承包他男人的所有衣服了。

    第113章 不可原谅的事

    汪绵青来的很快，常远在门口没等多久她就到了。两个人也不废话，汪绵青直接开到距离餐厅不远的商场。

    常远还是比较庆幸，汪绵青毕竟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买衣服很利落。虽然不想常远一样，找准几个牌子看中几个款式就定下来。但是也没差多少。

    两个人一路走过去，汪绵青扫一眼，就能精准的看到适合她的东西。常远只负责给她适当的建议，然后……拎东西。

    中间他们还路过上次常远看中的那家牌子的店。常远瞄了一眼，那件衣服还在。可惜最近a市的温度已经越来越高了。再过一周这衣服就不能穿了。常远心里有点遗憾。

    汪绵青来商场之前是有计划的，此时拿出手机翻了翻自己的记录，发现想买的都差不多了。最后又带着常远进了一家店，常远也没注意，跟着进去转了一圈，出来汪绵青手里就又多了一个袋子。

    常远瞧瞧手里拎着的这一大堆衣服、鞋子，间或还有化妆品和包包，有点无语，「绵青，你这是把半年的都买了？」

    汪绵青也挺不好意思，毕竟东西不少，都是常远拿着。「当然不是，这是这个季度的啊。东西沉不沉，分我一点吧。」

    常远避开她的手，「没事儿，你再买这么多我也拿的来。」

    汪绵青就挑眉，看向下一家店，跃跃欲试道，「真的啊，那我再挑挑？」

    常远走了不短的时间，稍微有点累——陪人逛街就是一个累活。闻言当然阻止，「别别别，过几周这几个牌子还有新品，你到时候再看看也来得及。」

    「你说的也是。」汪绵青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逛了一下午，常远虽然本来不是为了吃饭出来，此时也饿了。

    餐厅距离商场果然不远。常远先把东西放到汪绵青的车里，两个人也没开车，走了五分钟就到了。

    汪绵青本来打算是跟闺蜜来的，定位置的时候也没讲究，直接定了大厅。跟常远进门的时候她还有点后悔，当时怎么就没要个包间，等会儿要跟常远说的话，恐怕不太适合在人多的地方。

    不过侍者引着他们入了位置，汪绵青打量了一下，觉得也还好。

    虽然是大厅，但这个位置在角落，距离其他的客人都比较远。

    常远和汪绵青都放下了心。

    可惜，拿到餐单要点餐的两个人同时在心里想了一下：今天这地方不对啊。

    这要是在火锅烤肉店，或者任意一家中式餐厅，菜上完服务员就不管了，他们两个人说点什么都方便。

    可这却是法式餐厅。

    菜品挺多，又严格按照顺序上菜。常远边点菜边觉得可能今天不太适合说话了。

    结果没想到。先说话的反而是汪绵青。这当然是她早就看出来常远的紧张和犹豫。

    其实按理说，方清是顾恒的过去式，常远是顾恒现在的恋人。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都是常远从顾恒嘴里知道最好。可惜顾恒那个性格，汪绵青是知道的。而且她也看出来了，常远宠顾恒甚至比顾恒宠常远多，自然是常远看出顾恒不怎么想说，就不会追问了。

    所以汪绵青琢磨了挺久，还是觉得自己可以给常远透透底。不过她也不可能开口就说这回事，她想了想，先跟常远说了说公司里的事儿。

    哪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小娱乐事件，正好用来小小的八卦。汪绵青就挑了两个提起来。

    听她说这个，常远放松起来。他俩本来就熟悉，话说出来，自然气氛就自然很多。

    说着说着，汪绵青就漫不经心的提起，「今天上午在家里过的么？」

    常远心里一动，可见汪绵青正优雅的吃着东西，估摸她也就是无意间提起这事儿。这当然跟他想说的一样，常远想了想，就开口说道，「跟部门的同事一起去看画展了。」

    汪绵青挑眉，「你还喜欢这个？」她是真没看出来。

    常远笑，「不止这个，音乐会，话剧，戏曲，都能听。」

    汪绵青感慨，「厉害了小远远。我就不行，最多也就是看看电影……顾恒带你约会去那些地方么？」

 第133页

    常远这就有点脸红，其实他本身对那些没感觉。只是以前接触的——或者说是要追的女孩子各种类型，他自然就都懂一点。这个是肯定没跟顾恒说过的，顾恒八成以为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就轻咳一声，「他平时太累了，放假我们宁愿在家里待着。」

    常远语气平平，但是搭配他扬起的唇角，还有眉角眼梢那种桃花满面的样子……汪绵青一不小心就吃了一口狗粮。

    「我还没去过画展呢，怎么样？什么感觉？」汪绵青把话题拉回来。

    常远听到这个，就难免想起方清。他也不含蓄了。

    「画展挺好，新锐画家润安的个人展，很有风格。不过……我在画展遇到一个人。」

    来了。

    汪绵青心里一动。

    常远抬头看她，「绵青，你以前认识一个叫方清的人吗？」

    即使心里有所猜测，汪绵青此时还是难免惊讶。她先反问了一句，「你见到他了？」随后想起方清确实当年就是艺术学院学画画的，然后又接了一句，「认识，我们是大学同学。」

    常远与她对视。听到这个，其实他就已经大概知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常远对着汪绵青点点头，「算是……偶遇吧。我们聊得挺好的，后来顾恒来接我，也看到他了。」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是汪绵青明白了他的意思。

    汪绵青低头想了想，在心里把方清骂了一顿，这才放下叉子，同样正视常远。

    「方清……是顾恒大学时候交往的男朋友。」

    常远抿紧了唇。

    「也是他初恋。」

    常远的手指动了动。

    汪绵青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你不必担心，他和顾恒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就算顾恒现在单身，他也没机会，何况顾恒已经和你在一起了。」

    汪绵青的语气太肯定，常远本来有点小嫉妒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下。

    「绵青……」他开口还有点犹豫，「为什么这么说？」

    「他做了一件事，一件不可原谅的事。」

    第114章 当年

    常远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情侣之间，什么样的事情算是不可原谅的。常远没有经历过，但可以想像。

    汪绵青简单的提了提大学的时候顾恒和方清的事……

    「他俩当时还算是挺多人看好的一对儿吧。知道的人不多，但顾恒毕竟是风云人物，方清也是艺术学院的院草。大家经常出来玩，不用多说，自然就看出来了。大学里对这个接受度挺高的，我记得当时还有女同学跟方清开玩笑，说羡慕他男朋友又帅又深情。」

    「他们感情特别好，属于那种模范情侣，我们出去玩的时候甚至不想跟他们独处的那种好……」汪绵青说到这里，突然一顿。

    回忆起大学的时候，她就不自觉的把这些说了出来，但这时又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不仅是顾恒的表哥，还是顾恒如今的恋人。

    常远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当然，想法肯定是有的，任谁听说自己的男朋友和前任感情好，心里也会有点别扭。不过他也知道，前任就是前任。他和顾恒都要三十岁的人了，谁没有点过去呢。

    常远淡笑道，「没关系，你继续。」

    汪绵青微微一笑，转了话题，「其实他们分手的原因我们不是很清楚……只是后来知道结果。他俩正好的时候，应该是大三，方清突然出国了。」

    汪绵青说到这里，面色不自觉凝重起来。「方清单方面和顾恒分手，在此之前有人帮他办了出国转学的手续。后来我们有好朋友听说帮方清办手续的是岳家的人。」

    常远脑子里瞬间就想起经常会在新闻上看到的那位姓岳的领导。

    其实话说到这里，基本就不必多言，常远大体已经明白了。

    哪知道汪绵青话音顿了顿，又说出一件事。

    「方清走那天，顾恒还去机场看过。楚席也跟了过去，正好看到方清和岳家人在一起。他是跟着岳显北一起出国的。哦，对，当时一起出国的还有岳显北的大哥，岳显东。他身份特殊，护送的人很多。楚席和顾恒被隔在人群之外，看着他们三个人离开的。」

    「其实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我们甚至都以为他们原来那么好，即使分手了，也不会做的太过。哪里知道，顾恒后来发现准备了一半的毕业论文被人盗用。」

    「那个人，就是和顾恒一个学院，当年大四的，岳显北。」

    汪绵青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在常远的心上。最后那三个字的人名落下的时候，常远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指甲戳的他掌心刺痛，可这痛感却让他从心疼里清醒。

    常远和汪绵青长久无言。

    到最后，还是汪绵青先开口，她轻嘆一声，说道：「大概就是这样。要不是当年的事情这么……顾恒也不会对你闭口不言。实在是，在你面前，这样的黑历史……」

    常远打断他，「我懂。」他话出口，才发觉声音竟然有些嘶哑。他只好清咳一声，想了想，郑重道，「绵青，谢谢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件事。」其实他还想谢谢绵青作为朋友，当年跟着顾恒面对这些的陪伴。

    汪绵青摇头笑道，「我是真希望你们两个能一直好下去。我看得出，顾恒特别喜欢你。你在他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的。」

 第134页

    他们两个人很快吃好饭。常远买了单，汪绵青说要送他回家。常远想了想，拒绝了。

    他现在特别想看看顾恒。当年的事情像一块大石头，突兀的压在他的心口。他既心疼又气愤。

    而且作为顾恒的家人，他和家里那些亲人，只是知道顾恒a市混的好，却不知，顾恒如今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咬着牙撑过来的。

    恋人的背叛，与权势挂钩，是个男人都没办法接受。

    现在常远想起顾恒对方清视而不见的态度，只觉得这个程度太轻了。如果是他……

    常远烦躁的扯了扯头发。

    他突然发现，如果是他，他也做不了什么。除了冲动之下挥拳头泄愤之外，他似乎找不到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常远心里想着事情。等他站到写字楼楼下的时候，习惯性的抬头向上看。这间坐落在cbd的写字楼，高耸入云。当然，租金也是高的惊人。亿呈公司资历和业界相比很短，却能在这里大手笔的租下四层。可见管理者的气魄和野心。

    常远在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顾恒会这么拼。

    他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了。不过顾恒一定还没有吃饭。他先去周围一家常去的餐厅打包了饭菜。

    亿呈四层只有顾恒和他的秘书姜萱在。看见常远从电梯里出来，姜萱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常远，你来看顾总啊。」

    常远就猜到了姜萱估计也在加班，把特意打包的点心放到她桌上，「晚饭吃了没？这个给你加餐。」

    劳累了半天的姜萱此时简直觉得少女心要炸裂了。又帅又绅士的男人给她专门带了点心，怎么想怎么苏的剧情啊。

    然而称职的秘书还是谨记，这么温柔的男人是他们顾总的。属于不可肖想的男人之一。不过没关系，谁让她就是萌这对cp呢。

    姜萱想为常远引路，常远笑着摆摆手，让她先吃点东西。自己一个人去敲顾恒的办公室门。

    里面的顾恒似乎没想到常远会过来，估计还以为敲门的是姜萱。他的冷淡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常远的耳朵里。常远却觉得自己的心都为了这一声不包含感情的「进来」而加速跳动了。

    常远推开门，顾恒还在低头看文件。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问道，「姜萱？什么事？」

    常远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视线就再也离不开顾恒了。他贪婪的看着顾恒的侧脸，看顾恒线条好看的下颚线，看他修长的手指在纸间下意识的摩挲。

    常远笑道，「给你送晚饭啊。」

    顾恒猛地抬起头看过来，见到常远的那一瞬间，很奇异地，心里那些加班了几个小时的淡淡郁闷消失不见。他几乎立刻就站起来，大步向常远走过来。

    「远哥？你怎么来了？」

    常远直接扑进顾恒的怀里。他一手还在拎着袋子，一手抱紧顾恒。他蹭着顾恒的侧颈，嘴唇似有似无的吻上那一块皮肤。

    「想你了。」常远含着笑意的声音回答道。

    第115章 看还是不看？

    顾恒抱着常远，心底一片柔软。他侧过头寻找常远的嘴唇。两唇相贴，在灵魂的共振中，将对彼此的热情迸发到极致。

    分开之后，他们已经不知不觉从门口转移到沙发上。常远跨坐在顾恒的大腿上，稍微低下头与顾恒对视。常远双手搭在顾恒的肩上，用眼神代替手指，一点点描绘顾恒的脸。

    他的眼里是化不开的神情和眷恋，看的顾恒心动不已。

    顾恒双手禁锢在常远的腰两侧，嘆息般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常远的下唇。

    说出的话还带着不可掩饰的宠溺，「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常远毫不示弱的回吻回去，把自己以往的技巧用了十成十，还带着从顾恒那里学回来的气势攻城略地。顾恒由着他作乱，双手悠闲的隔着衬衣抚摸他的腰线。

    待到顾恒的手忍不住从腰间越来越向下游走，常远率先结束了这个吻。他利落的从顾恒身上起来，转身坐在另一侧沙发上。

    修长的手指拨了拨桌子上放着的袋子，常远无比正经地说道，「顾总你加班是为了做这些污污的事么，快点吃饭。」

    顾恒：……

    最开始激荡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常远看着面前吃着饭的男人，觉得自己喜欢他好像又比之前多了很多。顾恒不想跟他提起方清，他也不想提起。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就让他过去好了。反正现在和顾恒在一起的人，是他常远。他不会抛弃自己男朋友，连伤害都不捨得，更别提背叛。

    顾恒就这样顶着常远一脸迷弟的眼神洗礼，淡定的吃完了常远给他打包的饭菜。

    顾恒把垃圾收拾好，常远想接手，顾恒直接避开他自己出去扔了。出门的时候见姜萱还在门口很敬业的核对文件，顾恒脚步顿了顿，「姜萱，你下班吧。」

    姜萱惊讶的抬头，见说话的果然是自家顾总，心里各种开心。暗搓搓的觉得常远就是她的福星。还要装模作样的举手示意手里的文件，「顾总，这些文件还没看完。」

    「重要的你直接给我，剩下的后天上班来继续。」

    姜萱心里简直要开心死了，刚刚她前两天的相亲对象还问她能不能出来看电影。姜萱立刻起身，把手里的几个文件递给顾恒，剩下的收拾好，锁在抽屉里。

 第135页

    顾恒抬手示意自己手里的打包袋，姜萱意会的笑道，「怎么能让顾总您做这种事呢，我为您效劳吧。」

    顾恒从善如流，接过文件顺便把垃圾交给姜萱。然后就转身又推门回了办公室。

    姜萱对着面前瞬间就空无一人的空气保持微笑，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每次加班常远大人都能过来视察啊，简直是体恤民情。员工也是要谈恋爱的嘛。

    常远只是开始的时候有点激动，此时自己调节好心情，也就不缠着顾恒。顾恒加班毕竟是有正经事要做的，常远就自己在沙发上刷手机。

    反倒是顾恒，因为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还是常远，心里难免记挂着。总是忍不住忙中偷闲，抬起头来看看沙发上安安静静的人。好像这样才能心安一样。

    没过多久，顾恒就发觉常远一直看着他，手机被他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顾恒挑眉问道，「怎么了？」

    常远抿抿唇，「手机没电了。」

    他手机昨晚就忘记充电，一上午又在外边。中午回家也没想起来，到现在可不是就要没电了。他不敢再玩，生怕手机关机。现代人对于手机关机总是惶恐的。

    顾恒就过去，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常远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好么？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啊？」

    顾恒把手机塞给他，点了点他的鼻尖，「我没有什么不能给你看的，玩着吧。再等我四十分钟，咱们就回家。」

    常远乖乖的接了手机，顾恒这部私人手机没设锁，常远直接滑开了锁屏。「我看会儿电影吧，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顾恒听了，又回去找了一副耳机，亲自给他戴好了。俯身亲了亲他的发顶。

    他手里的工作确实不少，不然也不至于周六还要跑到公司加班。顾恒回到办公桌那边，再次拿起文件看了看。

    新项目需要大笔的资金，光是给苏教授投入的实验室的成本就令人咂舌。不过他和楚席都看好这个，自然也放开手去做。

    燕龙山燕水里借着上次郝老爷子的光打破了暗地里的谣言，这段时间俨然成了燕龙山里人气最高的度假区。燕水里面向a市，建筑又颇具古典气息。最近很多人又都说那边有个小龙脉，正是燕水里的地界。

    顾恒的思绪渐渐沉入公事中。那边的常远却不平静。

    手机本就是很私人的物件。常远挺反感被人查看手机的，所以从前他自己的手机几乎不给别人碰的，别说是之前交的那些女朋友，就是他妈都没摸过他手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看顾恒的手机。

    没想过是一回事，顾恒给他看又是另一回事。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常远心里止不住地雀跃。

    不过他当然不会乱翻顾恒的手机啦。只是找到视频软体，然后挑了一个最近口碑还不错的网剧看了起来。

    结果没过十分钟，他刚刚沉浸在网剧的世界里，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

    顶部消息栏提示，有一条新简讯。

    常远本来打算把这条消息划过去，继续看自己的剧的。可是当他看到发件人那串数字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常远退出了视频，划出通知栏。他又看了一遍那串数字，果然很熟悉。

    如果是他和顾恒都认识的朋友，顾恒一定会有联繫人的，简讯通知就不会显示手机号。但若是顾恒没有存过联繫人，那他怎么会认识发简讯的人呢？

    常远想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今天上午新存的联繫人……

    果然。

    上午在画展，常远和方清互换了联繫方式的。

    所以现在给顾恒发简讯的人，就是方清。

    怎么办……

    常远心里天人交战。这简讯……到底看还是不看呢。

    第116章 唯有你是我的安宁

    常远盯着通知栏的简讯条，上边仅显示了前几个字「顾恒，好久不见，你还……」

    常远心里那点已经灭下去的怒火又开始蹭蹭蹭冒火苗了。方清怎么就这么好意思，既然当年能狠下心不顾情面地做那些事情，现在又巴巴的发简讯是想怎样？

    常远心里好生气，手上一抖……就把通知消息清理了。

    原本想看只要点进通知就行，现在就要点进简讯。

    常远本来就犹豫，这下更加犹豫了。他忍不住抬头向顾恒看去。碰巧顾恒也向他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顾恒笑道，「怎么了？」

    常远挥挥手机，有点不开心道，「你有条简讯。」

    顾恒无所谓的回他，「不用管他，或者你帮我看一眼。」

    常远被顾恒这态度取悦到了，也不管顾恒此时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发了简讯。

    他也大方说道，「我才不看呢，等会儿你自己看吧。」说完就又回去点开视频继续刷剧。

    反正他对顾恒有信心，别说方清曾经做过那种事，就是没有曾经，只看现在顾恒已经和他在一起了，就不会再去招惹别的人。

    何况顾恒还没有亲自告诉他方清是什么人，万一方清的简讯里有点涉及过去的，他如今看了，岂不是让顾恒为难。

    常远猜测的没错，方清在那条简讯里确实说了很多回忆过去的话题。

    顾恒和常远回到家，两个人洗漱完胡闹了一番后，常远累极窝在顾恒怀里睡着了。

 第136页

    顾恒本打算也抱着常远睡觉的，手机偏偏响了起来。

    顾恒连忙下床，从地上扔的裤子兜里翻出手机。

    他先调了静音，然后才看向屏幕，是楚席。

    顾恒看看时间，不早不晚，九点刚过。

    他回身看看仍旧熟睡的常远，自己轻轻推开阳台门走了出去。楚席那边好像很多人，刚开始的时候声音很吵，顾恒听见楚席在用很大的声音跟他说「等会儿」。

    没过多久电话那边终于安静下来。楚席一开口说话还带着醉意，「今天跟他们出来，结果岳显东居然也到了。他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听着他意思有点想和我们合作er的项目。」

    er就是现在苏教授主要负责的那个，环境修复项目。

    楚席在那边深吸了一口烟，「你怎么看？」

    这个项目投资较大，其实靠他们亿呈还是比较吃力的。尤其他们最近战略收缩，很多小项目回钱快的都不怎么接了。之前他俩还商量过是不是应该找个合作方一起投资。可惜a市的圈子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岳显东手下的公司确实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资本雄厚，经验也足够。唯一的一点，就是他是岳家人，而且还是岳显北的亲大哥。

    顾恒沉默了一会儿。晚间的凉风吹过，他拢了拢散开的睡衣系带。

    楚席嘆口气，「其实这笔项目还是我们自己做比较好，市场潜力这么大，不怕赚不到钱。现在燕水里那边形势也很好。我看就这样吧。」

    「楚席……」顾恒突然开口打断楚席的话，他的视线放得很远，目光所及皆是高楼大厦。

    顾恒的话不急不缓，但很容易听出来他话里的坚决。

    「项目我们做没问题，但是……岳显东这个时候的提议并不是毫无根据。你也应该知道，他这几年对这个方向就有所侧重。如果他手里有过得去的技术，也许今天根本轮不上我们抢占这个市场了。他今天提出合作，岂不是代表不管两家结果怎么样，他是会在这里注资的。」

    顾恒的声音冷静的几乎是个局外人。「他手里资本雄厚，非我们可比。而我们和岳显东对上的结果，不难想像。」

    楚席长嘆，「难道真的和他合作……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当年岳家势大，他带着顾恒眼看着他们把方清带出国却什么都做不了。楚席平日不说，却一直记在心里。

    顾恒的手指在冰凉的栏杆上掠过。他心里倒是波澜不惊。实在是，当年的事情，他比楚席无奈和愤怒还多，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人慢慢消化。他能从当年学校里不懂世事的学生，走到如今大小还算是能影响商圈的顾总，付出的可以说比楚席还多得多。

    他背后除了楚席没有可以给他撑腰的家族，他面对a市那些或老奸巨猾的老油条，或嚣张跋扈的太子党，若是连这点度量和气量都没有锻鍊出来，那这几年才真的是白混了。

    顾恒轻笑一声，「你不必担心。我倒是觉得，他没必要和我们合作。但既然他这么提了，只能说明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就算是合作方，也有主次之分。我们的优势不能拱手让人。」

    听到顾恒说这些的楚席，心情是复杂的。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我先去查查他。」

    顾恒安慰他，「就算是合作，咱们也不会吃亏。生意场上嘛，公事是公事。」

    挂了电话，顾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真是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多在意，那也不至于。不过是陈年旧事，经年的岁月过去之后，留下的无非就是那么一点不甘心的情绪罢了。

    顾恒突然想抽一根烟，习惯性的去摸口袋，摸到了柔软冰凉的布料。才发觉自己穿着睡衣站在这里很久了。

    他再次解锁手机屏，发觉已经快到十点半了。准备回去睡觉之前，突然想起常远之前说有一条简讯进来。

    顾恒边转身边点开简讯。

    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但并不是陌生的语气。

    他看了开头就懒得继续看下去，直接删除顺便把电话号拉黑。

    可惜，到底还是影响了心情。顾恒回到卧室，看到床上安静睡着的人，方才觉得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他把手机随意放在床头柜上，轻轻上了床。常远睡得很熟，但顾恒躺下来的时候，他也转过身来，把自己窝在顾恒的怀里。

    顾恒轻声嘆息，缓缓拥住身边的人。他凑近了常远，低头在他眉间印上一吻。

    世界这么大，唯有你是我的安宁。

    第117章 约见

    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顾恒就起来走了，常远睡醒的时候发觉屋子里就他一个人。懒洋洋地起床，拿过手机发现今天很堕落：已经快十点了。

    微信里顾恒发来了几条消息。

    常远边刷牙边看，把聊天消息往上边拉了拉。发现顾恒走之前给他的留言。时间是六点半，最开始的一句就是「早安。」

    常远看了这一句就觉得脸开始热了起来，瞥了一眼镜子，果然，镜子里的男人面色微红，说不清是因为昨晚的满足，还是因为这一大早上的小情话。

    常远先点了一下对话框，单手打出了「早安」，刚要发出去看看时间觉得有点晚，便改成了「午安」。改好了自己又琢磨，觉得十点不到就午安，还不如说早安呢。

    纠结了半天，干脆把前边一个字删了，只发了一个「安」过去。

 第137页

    这才继续看顾恒的消息。中间几条是说早餐准备了什么，最后一条发出的时间是九点半。内容很简单，「还没起床么[微笑]」。

    常远吐出嘴里的泡沫。草草漱了口，又匆匆洗了脸。边出去边回复顾恒，「正准备吃早餐。」

    他发上一条顾恒没回，但这次应该是正好看到手机了，回得很快。

    「粥是温着的，有小笼包别忘记吃。」

    「远哥，我猜你等会也要来公司了。」

    一连两条，常远看到后边的一条就不自觉笑笑，手指飞快的打字，「想我了？」

    顾恒那边停了几秒才回道，「我看到你们部门总监在加班。」

    常远就知道顾恒这不是开玩笑。几步到了餐厅。解决了顾恒给他留的早餐，碗还没刷完就听见手机响。

    他手还湿着，匆匆擦了右手就去拿电话。果然是加班通知——胡总监助理欣悦姐打过来的。

    常远一只手刷碗，一只手接电话。挂了电话就去换衣服，明明是要去加班，他怎么还有点小期待呢。

    常远把这个原因归于——自己太热爱这个工作了。

    到了公司就开始忙碌起来。技术部手里项目只多不少，除了按照原有已经开发出来的东西加工之外，还有很多是从无到有的开发。这一忙就是三天，常远满脑子除了工作就是顾恒，已经把那个见过一次的方清忘到了脑后。

    事实上，他确实认为已经分手多年不联繫的两个人之间，还会有什么联繫的必要呢。那天方清的简讯，顾恒虽然没有跟他说，但常远知道，顾恒一定没有理方清。

    结果直到几天之后，已经是星期四了。上午是技术部最忙的时候，赶进度的有，忙着测试的有，还有写报告的。常远在电脑前连坐了三个多小时，觉得有点腰疼。恰好手里的告一个段落，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

    重新坐下来想看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小时以前有人给他发了一条简讯。

    而这个人，正是方清。

    常远心情复杂的点开。

    「常远你好，我是方清。很抱歉打扰你，但我有一些事情很想跟你说，有一些问题也很想问你。不知道今天你是否方便，可以出来一起喝个咖啡。」

    常远眉头蹙紧。他突然有一种小三/前任找上门的感觉，然而……微博上那些吐槽的对象，难道不都是性别女吗？男人之间也流行这个了？

    虽然明知道方清想说的估计不是他想听的，想问的也不是他想解答的。但常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看着自己约咖啡厅见面的简讯发出去后。有点哭笑不得的嘆口气。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老套，但还是管用的。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常远倒没有怎么继续纠结这件事。他已经和顾恒在一起了，而且他也不会放弃顾恒。所以方清所做的基本上是无用功。常远虽然想知道方清口中对当年的事情会是什么看法，但也并不急于一时。

    他工作得很认真，而且进步也很明显。胡总监虽然最近不怎么夸他，但是对他做出来的东西几乎是没有修改返工就用了。今天也一样，赶在午饭之前，他把手里的东西搞完交给小组长。

    约的地方就在公司楼下，常远看看时间，正好还有二十分钟的样子。他打算着先跟方清见面，然后散了自己吃饭。

    常远到的时候方清还没来，他先为自己点了一杯苏打水。然后给方清点了蓝山。

    他按照惯例中午是要午睡的，这个时候喝咖啡怕睡不着，下午反而犯困。给方清点的也只是随手点的。他相信，对方绝对不是来叫他喝咖啡的。所以咖啡怎么样都无所谓。

    常远先买了单。苏打水上来了，他也没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玻璃杯壁。

    常远已经有点等的不耐烦了，他上午工作量大，此时肚子里空着，还等着吃饭呢。

    方清是卡着时间到的。

    不得不承认，方清外形着实出色。即使如今有点脚步匆忙的样子，面色也并不怎么从容淡雅，但他五官精緻，气质独特。很容易博人好感。

    方清先为迟到抱歉，常远表示不介意。他又再次谢过常远的咖啡，常远依旧微笑着摇头。

    事实上，常远从前很是喜欢这种带着点礼节的客套，他本身也是这方面的高手。才能在追各种妹子的时候，保持儒雅绅士的人设不崩。

    可惜今天可能是对面的人身份特殊。他真有点不耐烦。

    心里有点不耐，倒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方清也是挺淡定的。明知道双方这次见面是为了什么，但还是以那天的画展为话题的开端。硬生生跟常远扯了几分钟的润安画作风格及历史。

    常远不置可否，只是淡定的看着方清。

    到了最后，方清似乎也觉得常远不怎么回应稍显尴尬。犹豫了一会儿，低头搅了搅杯的咖啡。

    他最终还是开口说了点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不过这个开头有点让常远意外。

    方清声音很清朗，听上去就会让人觉得说话的人非常清隽的那种。

    他抬头直视常远，轻声说道，「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唐突，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常远先生，你和顾恒是什么关系？」

    第118章 不对劲

    方清毫不遮掩的这一句问，常远心头一跳。不过他也不是没见识的小姑娘，相反，今日对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常远知道的清清楚楚。

 第138页

    虽然因为他和顾恒这表兄弟的身份，他和顾恒在外，除了真正走的近的几人，从来没提过他们是什么关系。公共场合也很注意。

    不过……这次，常远慢慢抬眸，把目光放在方清脸上，与他对视。

    常远轻笑，「我和顾恒，是要过一辈子的关系。他是我的人。」

    这两句话半点不犹豫的说出来。未说之前常远还提着心，顾忌着一些事情。话说出口了，反而定下神来。

    顾恒是他的，管面前的这个是前男友还是前女友，谁也不行。是他的人，别人就不要在肖像了。

    方清面色一白，但却是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想是已经知道了这回事。果然，他想了想，苦笑着开口，「看来我猜的没错……」

    常远没接话，薄唇微抿。等着方清说下边的话。

    方清话音落了一会儿，见常远没有接话，也不觉得尴尬，自己说了下去。

    「这么多年，我还挺怕他过得不好的……当时我走的……」方清喉咙一动，面上竟带了点涩意。

    常远见不得他个男人这幅样子。

    他一开始见方清是在画展，还隐约觉得这人和自己哪里有点莫名的相似。可如今见了方清这幅娇娇弱弱的样子，他这点怀疑就消了下去。

    换成是他，他是做不来这样的姿态的。他虽然因为跟顾恒在一起后，两个人难免腻歪，他也尝尝撒娇卖萌。可到底，他也当自己是爷们儿。除了顾恒，就是很他亲妈，让他卖萌他也是不肯的。

    方清那边似乎没瞧见他的脸色，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年是我对不起他，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若是我当时没有出国……」

    常远眉头越皱越紧。耐心听方清说话，不想听到这些。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打断方清，「方先生，您若是想忆苦思甜，不若直接找顾恒。我对您当初怎么身不由己怎么出国分手并不感兴趣。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想说，那抱歉，恐怕我要现走一步了。」

    方清似乎没想到常远会这样直白的跟他说话。他长这么大，小的时候家里条件还好，家里又是地方上数一数二的，出去哪家不叫声方少爷。等到了a市上了大学。因为相貌好，学校里追他的男生女生也不少。和顾恒在一起后更是，顾恒那个时候特别疼他。就是一起去图书馆，两个人的书也都是顾恒拿着，顾恒宠他，在他面前连高声说话都没有过。就是后来跟着岳显北受了一些苦，也没有被人这样当面抢白的时候。

    方清顿时就红了眼圈。

    他当然是想找顾恒的。他跟着岳显北过得不好，在国外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也就只能受着，回到国内第一天就碰到顾恒。他自然就起了心思。

    后来明里暗里听说顾恒现在在a市混的很不错，更加意动。只是他简讯也发了，电话也打了，顾恒连着把几个号码都拉黑了。他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来找常远了。

    常远见他这要哭的样子，心里更加诧异。难不成原来顾恒喜欢这种的？

    他向来怜香惜玉，以前浪荡的时候最见不得小姑娘在他面前哭。现在弯了，虽然眼里只看得金顾恒一个人，但方清这幅柔弱的样子……他竟然觉得有点心虚？

    常远给他递了纸巾，方清接过去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常远余光瞧见周围几桌人暗地里向这边打量的目光，心里暗道恐怕这些人还觉得自己欺负了人。

    方清哭起来没完，常远忍了又忍，还是说道，「以前的事您真跟我说不着，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而且我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我和顾恒很好，我很喜欢他，他也是。我们不会分手。」

    「你自己的事，还是自己好好想吧。」

    常远说了这一句，就起身。

    「我下午还要上班，先走一步。」

    常远步子迈得又快又急，没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方清揪着纸巾，眼角还红着，脸上仍有泪痕。眼看着常远推门出去，他只坐着。他被常远几句话说中了心事。这哭是真为着他自己。

    他正准备也起身离开，忽然见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方清面色顿时白了。僵着手脚坐在原处不动。

    进来的这个男人三十岁的年纪，虽然是而立之年左右，但却半点没有成熟的气质。眉眼轻佻，眼神却阴冷。嘴角带着笑，这笑容却让方清吓破了胆子。

    男人越走越近，直接在常远之前坐的位置坐下。方清手都在抖，男人轻笑一声，伸了手过去。

    方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以为他要打自己。眼神里透着惶然的神色，却一动不敢动。

    男人好似很喜欢他这幅样子，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也没停留，落下来捏住了他半点没动的咖啡杯柄。拿了过去自己一气喝没了。

    杯子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一放，却让方清抖了一下身子。

    男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瞧着方清，缓缓开口，声音又沉又低，字字砸在方清心上。

    「我却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可惜，顾恒虽然不是当年的穷小子，但他身边也有了新人。顾不得你了。」

    他说一句，方清面色就白一分。等最后一句说完，本来好好的人，如今瞧着面色如纸，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男人又笑了笑，「走吧，回家了。」语气又温柔又深情。

 第139页

    方清却木偶一般站起来，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常远出了咖啡厅，就觉得肚子饿得慌。就近找了一家餐厅胡乱吃了，在微信上问了顾恒吃了没，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这才放了心。

    回到公司，他像往常一样上去找顾恒，路上还琢磨着今天的事要不要跟顾恒说。

    直到电梯到了，他也没拿出个主意。

    他进了办公室，顾恒坐在电脑前一边看文件一边打电话。常远凑过去亲了亲他的侧脸，就自己进了休息室。

    他这边门刚关上，身后顾恒就挂了电话。边整理文件边在心里琢磨：

    远哥今天有点不对呀。

    第119章 我最信你

    常远躺在顾恒休息室里的床上，本应该是午睡的时间，他却没什么睡意。

    翻来覆去辗转了一会儿，他还没睡着，门口却有了动静。常远知道是顾恒进来了，不知怎么想的，他竟然下意识先闭了眼睛装睡。

    顾恒本来没注意，走到近前看的仔细了，哪里还看不出来。他也不说破。只是自己紧挨着常远躺下，又支起上半身凑过去轻吻常远的嘴唇。

    常远开始还硬撑着，等顾恒撬开了他的牙齿，舌尖扫过那本来就敏感的上颚时，这才装不下去。

    两个人这几天都忙，次次回到家都是半夜了。洗漱过头就抱着睡了过去，也不曾好好亲密。此时接起吻来，便都有点情动。

    不过虽然这里是休息室，毕竟外边就是办公的地方，而且没过多久估计姜萱就要进来。顾恒不能做的过分，却也把常远亲够了才放手。等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顾恒把常远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发。常远的头发除非必要很少定型，不抹东西所以清清爽爽的。顾恒最喜欢这种手感。

    「今天怎么不开心了，嗯？」顾恒开口问道，语气温柔。

    常远本来是不想跟顾恒提方清，但是如今方清都找上来了，再不说就有点刻意。

    于是常远想了想，到底还是说了，「今天中午，方清约我出去来着。」

    顾恒的手一顿。常远干脆坐起来，与顾恒面对面。

    「还有一件事，我之前没和你说。我知道了你大学的时候那件事了。」没提方清，他不想把顾恒和方清放在一起说。但顾恒明白了他的意思。

    常远这个时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拉着顾恒的手，「我实在有点好奇嘛，画展那天我本来以为是偶遇，谁知道他和你还认识……」

    顾恒一时没说话。

    他不想跟常远说，实在是觉得自己那段历史有点难以启齿。

    这也正常，换作哪个男人也不会愿意跟对象说自己以前被甩了，还是很过分得不留情面的那种甩。

    「是绵青告诉你的吧。」

    常远怕他迁怒汪绵青，连忙解释，「跟她没关系，是我一直问她，她才说的。」

    这件事本来是瞒着常远，如今常远知道了，顾恒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见常远一副怕他生气的忙着，顾恒心里一软。被常远拉着的手反握住他的。

    顾恒正色道，「你知道了也好，我自己不好开口，绵青告诉了你，也免得你乱想。」

    他脸上带着从没有过的严肃，「远哥，你信我，我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如今没有，以后也没有。别说是他，就是别人，我也不会在意。」

    顾恒的眼睛紧紧盯着常远，「从今以后，我只有你。」

    常远脸上渐渐红了。半是害羞——顾恒并不爱说情话，谁知道说起来就这么让人招架不住；半是激动——顾恒这话一说出口，以后就是千难万难，也不会把他俩分开。

    常远又是觉得两个男人之间说这些有点难为情，又是觉得心里很受用。他也不管其他，上去抱住了顾恒，「信你。最信你了。」

    顾恒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他这么多年在外打拼，一开始是为了报答养父母，后来也为了更加物质的目的。到了与方清分手的那个时候，亲身经受了所谓权贵的威风，后来的目的却是和这个有关了。

    他本来没什么野心，到那个时候就是没有也有了。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记着。一年一年过去，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回过头来一想，或许成为「人上人」这个目标，才是他潜意识里的真实想法。

    可是除了事业，感情上边他连想都没想过。后来和常远在一起，他也有过不好的时候。还是汪绵青一语道破。

    如今常远的这一句「我最信你。」让顾恒心里软成一片。以前总有人说常远和方清像，他说不像。如今越来越不想。常远是会在他怀里撒着娇，可在感情上，谁宠着谁可不一定。

    「他这几天想要联繫我，我没理他，没想到找到了你头上。远哥，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下午把常远送到电梯上，顾恒一个人回到办公室，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想了想，打出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就挂了，没等多久，他手机震动两声，他拿起来看简讯。

    明晚有个宴会，这种场合顾恒一般是不会出面的，这次却改了主意。

    主办的人正是刚刚回国不久岳显东。地点在他的岳氏集团旗下有名的酒店。他牵头的晚宴自然不是那种都是太子党凑热闹的，而是正正经经把a市商圈有名的都请了过去。

    岳显东回国后住在了岳家老宅，岳显北不想回去被老爷子拎着骂，也不想像在国外一样和他那个不苟言笑又严肃得像老干部一样的大哥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带着方清住在了酒店。

 第140页

    下班后他找个时间跟楚席说了要去宴会的事，楚席倒挺惊讶。他以前倒是总让顾恒和他一起应酬，顾恒没几次答应的。不想这次却主动说去了。

    楚席自然同意。他觉着顾恒不想和太子党打交道，这次却是正经的商业性质的晚宴。后来两个人一起乘电梯快到负一层了，楚席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楚席一直胳膊搭着顾恒的肩膀，「哎，你这个去不会是为了方清吧……你别忘了他是个什么人，何况你现在和常远可是在一起呢。」

    他自然知道岳显北住在哪里。岳家兄弟回来没几天，却显然是话题中心了。岳显东虽然在国外好几年，但他的公司在国内一直没放松过，他一回来，就频频动作。自然惹人注目。

    岳显北却是另一种。他出国「逃难」几年，回来后正经的半点长进没有，不正经的反而出了名。短短几天，楚席平日吃喝玩乐的那个圈子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岳家二少爷的特殊癖好。

    顾恒无语，只好先解释一句，「我去一般是为了他，不过原因和你想的不一样。」

    说完就转身走了，留楚席在后边琢磨顾恒是为了什么，想追过来问的时候，却发现常远正等在顾恒车边，顾恒走过去两个人对视一笑。

    楚席就眼看着那两人上了车，没一会儿，连车都不见了。

    楚席还在慢慢踱步，「到底是为什么啊……」

    第120章 晚宴

    顾恒跟常远说他会解决，常远果真就不纠结这事。

    前男友找上门这种戏码他实在不熟悉，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来就是个心大的，顾恒一说，他就真放心了。

    技术部最近一天比一天忙。常远如今进步很大。他现在想想自己当时那个技术能进技术部，原因还是跟顾恒有关。他那个时候连半只脚踏出校园的穆光和梁元涵都不如。

    不过也许是他真的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工作了这么久，实战加他从书里网上学的，居然让他磨出一手过硬的技术。

    如今他手里出的东西，连胡总监都挑不出错来，还得时不时夸一句。

    技术部里除了胡总监，还有两个老人，如今倒是数他和梁元涵最能用。

    他和梁元涵各自带了小组，比赛一样交了好几次工。

    他忙，顾恒也忙。所以顾恒这天特意找出一套高定的衣服带去公司，又说晚上不和他一起回家，说完参加晚宴。常远还问一句是不是有大事。

    顾恒当时正在换鞋，闻言手里一顿，点了点头。

    临走的时候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宴会我和楚席一起去，车你记得开。」

    常远想了想，「宴会结束要不要我去接你？」

    顾恒沖他笑，亲了亲他的嘴唇。「你如果不累就可以啊。」

    常远捧着他的脸给他一个大大的亲吻，「那你给我发地址，要到时间就给我简讯就好。」

    顾恒在晚宴开始一个小时之前，把方清的电话号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他发了个简讯，也没有前因后果，就一句「晚上去晚宴。」

    他到底熟悉方清的套路：想要的不到手就不会放弃。

    顾恒不知道常远跟方清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常远很不擅长和人争论，尤其是方清这种身份，这种性格。

    所以方清找了一次常远，若是找不到他自己，以后必定还会打扰常远。

    既然这样，不如他去解决。他的远哥没有必要和方清打交道。

    晚宴顾恒和楚席一起进场，他俩都没有带女伴。进来之后却发现来的人并不少。商场那些经常打交道的就不用说了，有点出息的太子党也都在这里。

    由此可见岳显东的厉害。

    楚席跟顾恒吐槽「真不知道岳显东和岳显北怎么就是一母同胞了，啧啧。」

    楚席既然知道顾恒这次来是想找方清，昨天晚上就把他最近听到的关于岳显北的那些话说出去了。

    岳显北确实是岳家的奇葩。岳家是老牌了，家族等闲不会有波折。家风又一向严谨，几辈子出的人都一个比一个出息。从政的如今不可小觑，从商的如岳显东，也是商界鼎鼎有名的人物。

    唯独一个岳显北，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也就罢了，偏偏能折腾能惹祸，却自己不能解决。谢家岳家两家多少年的交情，差点被他一个人毁了。

    他跟着岳显东出国，说得好听是去国外大学镀金，明白的人却知道，不过是去思过的。

    他在国外却越来越过分，本来就是和贪色的性子，回来之后玩的更加大发。连a市圈子里本来那些自诩风流的都侧目。

    楚席和顾恒稍微吐槽了一下。进去就看见一圈熟人。岳显东在一圈人中间，他俩也不去凑热闹，遥遥对视一眼点个头，就和那些认识的客套了。

    顾恒不是为这和晚宴本身而来，但既然来了，自然也要把还做的都做了。总不能都丢给楚席。

    他耐下心来和一个个公司老总客套。刚送走一个，一转身就见秦世安拿着杯子对他笑。

    顾恒懒得理他，自己叫了酒店的工作人员添了酒。却不想秦世安自己过来了。

    其实要是论交情，可能在场的都比不上秦世安。他们两家的项目正在合作。就是私底下，他和楚席也没少跟秦世安吃饭。

    「好久不见。」秦世安噙着笑说道。

    顾恒给他面子，碰了杯两个人喝了。

 第141页

    秦世安变化挺大，从原来的半纨绔到了如今的小半纨绔。秦锋不在他日子过得就没有原来悠闲。半夜忙起来的时候还得抓起电话给秦世安那边打过去，一会埋怨他走之前没有把公司的事情都办妥帖了。一会儿又埋怨他走的这么远，山高水长见也见不着。

    顾恒陪他说了几句，秦世安瞅着周围没人，靠近了顾恒压着嗓子说一句，「我们这边最近也很不好。」是真的不好，眼瞅着要到手的项目，里面的关系都打点好了，可最后关头突然被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截胡了。

    顾恒听见这个，脸上也带了点凝重，他这边虽然没有这种事，但几个项目也是波折不断。两边一对照，顾恒心里一跳，明白这是要坏了。

    有心思先找楚席说一说，却到处寻不见。倒是这么一扫，看见了角落里的楚竟远。

    他如今是大学讲师，早就脱离了二代三代的圈子。也不是商界的人，可不是都不怎么熟悉嘛，却不知今天怎么来了。

    顾恒跟秦世安告个别。就去了楚竟远那边，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

    正说着话，顾恒手机一震。掏出来一看，果然是方清的简讯，「十一层大厅见。等你。」

    顾恒收了手机，也没立刻就走。他没找到楚席，他走了楚竟远就一人了。

    楚竟远跟他碰了杯，目光往顾恒手机上偏了偏，温和道，「你有事就去忙。」

    顾恒看看是时间，他不想留这里太晚，常远可是要来接他的。

    顾恒耳闻岳显北这次回来后私底下什么风格，倒是没想到方清胆子不小。岳显北也在晚宴上，晚宴就定在十二层，没想到方清就定了下边那层楼见面。

    顾恒乘了电梯下去，大厅里人并不多。他只一扫就看到了方清。

    方清这么多年没怎么变化，穿衣风格都跟方面别无二致。

    顾恒心里有点复杂，他被迫回忆起当年，总归是有点情绪的。

    他脑子里想了想常远，稳稳心神，迈步走了过去。

    第121章 多年以后的今天

    方清见到他心里有点紧张，他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大胆子，就在岳显北眼皮子底下见顾恒。但他如今没有办法。顾恒还算是唯一的出路，总是要尝试一下。

    这么多年，他没变，顾恒却变了。方清看着顾恒一步一步走过来，在自己眼前坐下了。他如今沉稳儒雅，却是半点找不到当年学校里那个顾恒的影子了。

    方清许多年不想起顾恒了。

    最开始跟了岳显北的时候，看中了岳家的权势。他在大学之前过惯了富贵的，受人追捧的日子，大学之后再受人追捧居然是因为自己的样貌，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不服气的。岳显北对当时的他来说是个机会。顾恒什么都好，唯独一点，家里太平常了，连方家都比他好很多，更不用说岳家。

    能勾搭上岳显北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到后来岳显北真的肯带他出国，他更是欢喜。对顾恒那点愧疚在出国的航班上就没了。

    后来岳显北对他开始不好的那段时间，他偶尔还会想起顾恒的好来。但毕竟隔山跨水，鞭长莫及。最后已经习惯了岳显北的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没有一个人能帮他，他倒是半点都想不起来顾恒了。

    要不是这么巧，回国当天就碰到了，他还真的想不到这上头。

    方清一双大眼睛看着顾恒，他生得清秀，这双眼睛更是盈盈如秋水，曾经顾恒是喜欢的。如今却半点也不曾多看。

    顾恒既然来了，也不摆什么架子。他来就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断了方清的念头。

    他扫了方清一眼，开口道，「这么多年，何苦现在来找我。」他这话说的不急不缓，语气很是平淡。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可方清听了这话，却一下子红了眼眶。「我没忘记你……」

    「我也没忘记。」顾恒打断了方清的话。

    方清脸上还来不及出现喜色，顾恒就接着说道，「我记忆力一向很好。过去的事情，从开始到结束，都记得清楚。所以更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联繫。」

    方清眼睛里闪着水光，却没有真的哭出来。他双手紧握，「我很后悔，顾恒……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我……」

    他自觉深情的眼神却对上了顾恒半点没有波澜的眸子。

    顾恒皱了眉，他竟不知道出国这么多年，方清这点说好听叫文青，说不好听点叫琼瑶的性子居然还没有改。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那已经是以前了。我如今有了恋人，希望过去的那点事半点不要影响他。你之前怎么找他的我不管，但我希望那是最后一次。包括今天，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你和我见面。」

    方清几乎要绝望。他开了两次口都被顾恒不留情面的反驳了。他记忆里的顾恒还是出国前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男朋友。万万没想到这次回来他竟然对他这么绝情了。

    他想了又想，眼见顾恒有要走的意思，一咬牙干脆说了实话。「你不知道，岳显北他是个变态，他……我没有办法，我不想跟着他，可是他监视我……」

    顾恒挑眉。岳显北近来的糊涂事他刚从楚席那边听说了。岳显北许是负气出国就放飞自我了。床上玩的那些，荤素不忌不说，还是特别能折腾人的。本来他没往方清身上想，被方清一提，才知道岳显北不仅是折腾外边的，对这位跟着他好几年的也是要耍手段的。

 第142页

    这件事他不想管。岳显北是方清自己选择的。没道理如今有点事他这个前男友给出头。而且说实话，虽然岳显北过分，到底这还是人家两个床上的事。岳显北正经的大哥也管不着，何况是他。

    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更没有心情。

    顾恒不想再听方清说下去，他起身就准备告辞。他今天的话说的够明白，他本来也不是方清非要不可的人。相信方清不会再有多余的想法。

    方清白着一张脸。他今天冒险和顾恒见面，就没有失败的打算。甚至连行李都整理好了准备着跟着顾恒离开。哪里想到顾恒说完两句话就要走了。

    方清不由自主的也站起来，还想要伸手去够顾恒的衣袖，顾恒却避开他。

    方清终于忍不住了，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下来。声音也发着抖，「你不管我了么，我会死的……岳显北会弄死我的。」

    他话说得严重，顾恒倒不好立刻就走了。皱着眉看他，也不伸出手，半晌才道了一声，「你去找岳显东吧。」

    方清立刻摇头，「我们之前一起在国外，他也没管过的。」

    在国外的时候岳显北再胡闹能怎么样，国外本就这方面开放。但回国就不行了，岳显北这样就是给岳家抹黑。若是真捅出点不大不小的事，岳家不会坐视不理。别的不说，被岳显北招惹的那个谢家三爷，可不是时时刻刻盯着这头呢。

    这些话跟方清是说不明白的。顾恒也不想跟他解释。「我言尽于此，你找谁都不如找他哥。岳显北除了他哥能怕了谁。找我却是找错了。」

    顾恒拿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以后不必再见。」

    顾恒边走边给常远发了微信。消息刚发过去，常远就回了消息。顾恒看着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

    顾恒不能直接走，左右常远来这里还得一会儿。他还得回到楼上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方清却还坐在原位置。他一边琢磨着顾恒走之前的话，一边想着岳显东真的会管他么？

    他想的出了神，一只手却突然抚上了他的脖颈。

    方清身子一僵，身后的人很是亲密的贴了上来，远处不知情的人看着还以为是甚是亲密的情侣。却不知这只手握着方清的脖子就一点点用了力气。

    岳显北哑着声音在方清耳边低声道，「怎么，见老情人的感觉不错吧。」他语气很温柔，却让方清只觉得浑身冰冷。挣扎着挣脱那只手，却不敌岳显北的力气。

    「胆子不小啊，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看来我这几年是太宠着你了，是不是？」

    方清哪里能说得出来话，岳显北是用了力气的，他呼吸渐渐困难，手上挣扎的力气就更小了。岳显北的声音忽远忽近，他明明睁着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这一刻，方清是真的觉得，死亡就在眼前。

    第122章 蛋羹

    少了几个人，宴会依旧照常。顾恒这次回来倒是一眼就看见楚席，他正跟岳显东两个人说话。楚席也看见他了，示意他过去。

    岳显东并没有放弃和他们合作er项目的念头，亿呈最近遇到小麻烦不断，他和楚席倒是有点心思，准备和岳氏合作了。

    他和岳显东在正式场合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楚席在中间介绍了一下。岳显东听说是楚席的合伙人倒是多看了他几眼。

    说了几句不懂不痒的官方话，顾恒也知道岳显东要谈正事也是跟楚席，自己先找个机会离开，留他们两个心照不宣的说话。

    顾恒也懒得再跟别人寒暄，放下酒杯就往阳台那边走。

    宴会厅里灯火通明，阳台与打听隔着一道帘子，灯光倒是很昏暗。里面没人，顾恒自己进去躲清静。哪知道这边没人，旁边的阳台却有人。

    顾恒在这边点了一支烟，也不怎么放在嘴里抽，就指尖夹着，看着一缕烟缭缭绕绕的，好像心里就清静了一点。他刚清静，就听见另一边的阳台上有人打电话。

    能在这个地方打电话想来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顾恒本来不想听，两句话传到耳边却听出来这是谁了。

    还能是哪个，这个时候躲出来的一个他，还有一个恐怕也就是秦世安了。

    秦世安说话声音并不遮掩，顾恒被迫听了几句，觉得有异。还以为是秦世安最近身边的人。谁知道秦世安边打电话边走来走去，竟然看到他。

    顾恒看过去，灯光昏暗，秦世安居然莫名的脸红了。

    他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绕了出去又向顾恒这边走来。顾恒还没问，他自己先解释了，「是秦锋。」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他干嘛要解释。

    他之前还对顾恒存了一点难以言说的心思，后来被顾恒那一下子敲打没了。这次话音一落，他自己琢磨着有点不对，生怕顾恒误会了。

    「我说让他回来，他拿我家老爷子的话糊弄我。好好地，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秦世安没有拿着这话当回事，顾恒却难免多想。手上的烟被他掐灭，他皱着眉问了一句，「秦老爷子跟秦锋说的？」

    「是啊。」秦世安点头。

    顾恒心里想了一会儿，抬头跟秦世安正色道，「你最近小心一点，恐怕又要有变动了。」

    秦世安原本一门心思放在跟秦锋聊天上，秦锋提起这个他却半没多想如今顾恒又说得明白，他再不懂就是傻了。

 第143页

    他脸色顿时就变了。上次秦家有事的时候他是从头经历到尾的。若不是楚家最后出了一把力，或许秦家就保不住了。这才过去多久，又要出现变动了么？

    秦世安想着就要拿起手机再给秦锋打个电话，被顾恒拦住了。顾恒皱眉，「这里人来人往，有话回去说。」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出了门，秦世安先走一步，顾恒也没在大厅等着，就站在门口。夜间的凉风一吹，他脑子里就更加清明了一些。

    如果他没猜错，幕后的那只推手如今也要大动作了。a市在商圈里有名有姓的都在这个宴会里。顾恒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番，还是没找到蛛丝马迹。

    商圈里没人有这个手段和动机下手，那就只能是体制里的事情了。顾恒越想越是心惊，能把楚家和秦家都拉下水的人，能量可想而知。

    他站在富丽堂皇的酒店门口，却在自己纷乱的思绪里，分明感受到严冬时的冰寒。寒气从脚底开始，迅速的向上蔓延。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至今，什么叫做a市水深，他方才懂得一点。多年的打拼，似乎脆弱的不堪一击。

    顾恒难得在眼神中泄露出那么一点迷茫的情绪。没人看得见，知道的还是他自己。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在他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常远沖他浅浅一笑。

    寒气瞬间消失，顾恒的心间再次春暖花开。

    顾恒突然觉得，好像是在宴会上喝醉了酒。

    上了车他一言不发，常远开车的时候总是万般小心。开始还没注意，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顾恒一直没有动静。趁着等红灯，他转头一眼，正对上顾恒看他的视线。

    常远探身过去在他唇角印下一吻。看出他心情不好，也不去追问。信号灯转绿，启车后倒是开口说道，「刚刚做了夜宵，估计你在这种宴会上也吃不到什么。你猜我做了什么？」

    顾恒心情渐渐平静。消极只是一时的，他不能退缩，未来有什么难处，打了精神还得硬挺过去。

    听得常远的话，他想都没想，「鸡蛋羹吧。」

    常远嘴角的笑意更大。夸了他一句，「这都能猜到，表弟很聪明嘛。」

    顾恒轻笑一声，伸手过去，摸上了常远的耳垂，在指尖轻轻揉着。「我这两天就想着吃这个。」

    a市这边蛋羹的做法和他们家里那边不一样。他们在家吃惯了重口，蒸蛋羹非要加葱花虾米，吃的时候也要淋着点辣酱才满足。顾恒和常远都喜欢吃这一口，只是最近也很久不做了。顾恒之前念了一句，常远就放在了心里。

    回到家桌上果然摆着一大碗蛋羹，顾恒瞧了一眼，见还是完整的，知道常远还没动。

    也不着急换衣服了，两个人对面坐着，你一口我一口的把这一碗吃没了。顾恒肚子里舒服了，情绪也好了很多。抱着常远收拾了餐厅厨房，又抱着常远一起换衣服洗澡。最后把人抱到床上好好做了两回。

    结束之后常远忍不住睡着了。顾恒摸着他的脸，凑上去轻轻亲吻。等到自己平静下来，就去拿毛巾给常远擦身体。

    常远睡得熟了，顾恒收拾完却更加清醒。他不想抽菸，便也上了床把常远抱在怀里，自己靠着床头慢慢琢磨最近的事情。

    常远半夜突然醒过来，怔了一会儿，才发现顾恒半坐着睡着了。他从顾恒怀里起身，看着顾恒睡梦中还皱着的眉，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知道出了什么大事，自己却忙不得忙。

    常远嘆口气，把顾恒放平在床上，自己依旧挤在他身边。他到底是累着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第123章 眼看他楼塌了

    第二天，顾恒和常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顾恒半闭着眼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立刻就清醒了。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向客厅走，「楚席？」快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见常远好好的睡着，多少放下心来。怕再吵醒他，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开门再关门也是一样。

    楚席的语气难得的很急，「顾恒，昨晚城西那边还在施工的建筑塌了。」

    只这么一句话，顾恒心下一沉。

    城西开发是这两年才定下的，他和楚席早些年趁着低价买了一块地皮，前年的时候也跟着水涨船高。后来那块地被规划建一座商业用楼，投资人也是他们亿呈自己。只是施工单位找到了业内颇有名气的中深建筑。如今这楼盖了一大半，眼看着要落成，却突然塌了。

    投进去多少钱不说，单是舆论上对亿呈的非议就足够他们头疼的。

    城西那个商业楼是他们如今手里压着的最后一个房地产项目。除了和秦氏合作的那个建筑材料之外，这就是唯一一个传统产业项目。

    买下地的时候是抱着倒卖赚差价的想法，但开发计划出来之后，他们手里宽裕了不少，干脆咬咬牙自己消化了。投资大，风险高，当然，回报也很丰厚。

    可是如今，所有的期望全部毁于一旦。这个半成品建筑楼一塌，他们亿呈就陷入了真正的危机。

    顾恒眉头紧皱，脸上是从没有过的冰冷。「中深那边有什么解释？媒体那边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楚席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嘆口气。「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还伤了人。记者这会儿可能已经到现场了。我们就是拦也拦不住。」

 第144页

    顾恒揉揉眉心，「先到那边再说吧。」

    楚席，「好。一会儿见。」

    两个人的声音竟然是相同的疲惫。

    顾恒回卧室换衣服，这才发现此时才四点。

    平时睡得很熟的常远也突然醒了过来，见顾恒在穿衣服，还以为是到了要起床的时间。

    顾恒回头看见，连忙把他按下。他此时心里乱糟糟的，却还是温柔的在常远眉间一吻，「城西那边有点问题，我先过去一趟。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常远愣愣地看着他，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眨眨眼睛，伸出手摸摸顾恒的脸，也凑上去亲了一下。「那你要注意安全。」

    顾恒心里软成一片，碰了碰常远翘起的头发。「睡吧。」顾恒替他掖好被子，自己找到衣服直接拿出去，洗漱都在客厅的那个洗手间。匆匆忙忙收拾好就换了衣服出门。

    四点的街上，车还不是很多。顾恒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想这件事。

    城西的楼塌了，楚席没到现场话也没有说准。第一件要紧的事就是，到底有没有人员伤亡。

    如果没有，一切都是商业上的损失——投入的资金，多年的信誉，后续收拾烂摊子花费。但如果有了人员伤亡，那就不仅仅是这些了。

    这个项目从拿下地到拿下全部的投资份额，除了亿呈本身的水平和楚席顾恒的眼光之外，楚席和体制里的人关系也是很大的因素。但成也萧何败萧何，若真是出了人命，这点不可明说的关系也将成为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而且若真是有人员伤亡，媒体报导之后，亿呈的企业形象必然跌倒谷底。他们亿呈手下还有很多服务行业的产业，企业形象没了，以后这些应该怎么做下去。

    顾恒几乎可以预见不久的未来这些糟糕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次的事和以前是不是一样出于幕后那个人的手笔，如果真的是……顾恒只要一想想就心惊。

    顾恒和楚席几乎是同时赶到的现场。车刚开进来，他心就沉了一半。四点多的时辰，市中心那边尚且如每一个早晨一样平静。连晨练的老人都没有这么早出来凑热闹。他们的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开过来，却在现场看到了很多人。

    尤其这些人里，除了施工的工人之外还有几个眼熟的记者。

    楚席先把这里的中深负责人叫了过来。负责这里的是个中年的男人，姓郑。带着这个年纪酒场上的男人都差不多有的特徵：地中海、啤酒肚。他似乎是刚刚从那处温柔乡里爬起来，衣服凌乱不说，身上还带着刺鼻的女士香水的味道。

    楚席并不绕弯子，一开口就是重点，「有人员伤亡吗？」

    郑长功顶着一脑门子虚汗，「三人受伤，没有人员死亡。」

    顾恒和楚席心里先松了半口气——还没到最差的地步。

    顾恒接着问了一句，「受伤的人送去医院了吗？是不是施工工人？」

    郑长功连连点头，「人都在医院了，我派了四个人陪着，就怕有什么闪失。受伤的三个都是施工工人，说是夜里在这里喝酒，谁想到就出了事。」

    楚席轻轻点头，眼睛扫了一眼人群之外的记者。两个记者都是年轻人，此时并没有拿着相机乱拍，也没有其他的惹眼行为。

    「记者都请到一起，跟他们说，我们这边暂时处理一下，处理好了再请他们採访。」

    顾恒这才有时间看看百米远的地方倒塌的楼。

    这幢楼本来的设计有26层，集商务、商业为一身的综合性商务中心。再过几日这楼就初步完工了。所以目前已经可以看到很明晰的轮廓。倒塌的不是全部，只是东南角和部分南边的墙体倒塌。虽然如此，却也足够触目惊心。

    楚席和顾恒只是稍微打量，就知道这施工一定是有问题。楼体的设计师请的是业内高手，这样简单没有浮夸造型的建筑，对于那位设计师来说只是简单的事情。何况设计图定出来后已经经过了几次商讨研究。如果设计图问题，那这坍塌意外也不会出的这么晚了。

    楚席的目光再次定到负责人郑长功的身上。「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很愿意听你们中深解释。」

    郑长功想要说话，被顾恒先一步截了话头。「记者还在外边，想要推脱是不可能的。中深最好的选择就是对我们坦诚。」顾恒缓缓说道。

    郑长功涨红了脸，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第124章 事情发酵

    出了这样的事情，免不了惊动警察。

    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负责人先联繫了楚席，随后楚席通知顾恒。两个人来的算是迅速，但附近的记者得到第一消息就过来，倒是比他俩都早一点。顾恒和楚席跟郑长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警铃的声音由远及近。

    顾恒看向楚席，楚席轻轻点个头。

    警察一到就拉了警戒线，周围的无关人员都疏散开，剩下的就是了解内情的民工和两个记者。

    带队的人明显和楚席挺熟，安排了属下干活，自己找了过来，跟楚席打了招呼，「楚总。」

    「季队，给你们添麻烦了。」两个人的目光交汇，读懂了彼此的意思，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转开。

    季队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那两名记者，显然他也觉得这个时候有记者参与很麻烦。但是好歹是还算眼熟的媒体，多少有点分寸。季队直接看向负责人，「建筑公司的？」

 第145页

    郑长功一看就是不常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脸色不像刚才那么自然。「是，我是中深建筑负责这个工程的。」

    季队打量了一下塌了一角的大楼，「说说情况吧。」

    楚席和顾恒也看着郑长功，三个人的气质各不相同，气场却都不弱。郑长功此时头上的汗更多了，他也来不及擦，「三点半的时候，我接到电话，说是这边楼塌了。我昨天下午过来看过，一切没问题。昨晚就住在附近的酒店，今天接到电话就过来了。」

    季队的眼睛往地上零星的血迹上扫过，「里头的人是怎么回事？」

    郑长功说到这个倒是真有点无奈，「昨天我来过之后，工程进展很快。就说让他们工人早点回家。昨天早早就放了他们，谁想到有三个人夜里躲在里面喝酒。喝着喝着就睡过去，结果楼就塌了。」

    季队冷哼一声，「那还真是巧了。」

    郑长功擦擦汗，闻言脸上有点白，「季队，这是真巧合。」

    季队扫他一眼，没说话。跟楚席顾恒点个头，自己就去那边取证了。

    顾恒接着季队的话，「喝酒能把楼喝塌了，不知道那三个人是什么酒量啊。」

    郑长功这次不说话了，明摆着他们施工队有问题。他就是解释，也不会有人信。

    楚席又看了几眼现场，「工程停了，工人都撤走吧。这楼现在成危楼了，平时不许人靠近。」

    顾恒看着郑长功点头哈腰，心里无名火压都压不住。平时但凡用点心思，好好一座楼也不至于就成这样子。他说出的话也不怎么掩饰，「中深的水平如果是这样，恐怕a市有一半儿的楼要倒了。郑经理，您最好给我们亿呈一个合理的解释。后续的事情我希望能看到你们的诚意。」

    郑长功此时哪里还有别的心思，顾恒说一句，他就点一下头。这个工程是他最近几年手里最大的工程，怎么就能出事儿呢，他心里也迷糊着。

    楚席懒得跟他扯，「让你们钟总今天过来找我。」

    郑长功听得这话倒是有点为难。钟总是中深建筑的ceo，让他带这话可是为难他了。

    「钟总是个明白人。以后怎么办，还得他来跟我们说。」

    俩人跟季队打了招呼，就各自开车一前一后回了公司。路上楚席给秘书打了电话。医院里三个受伤的工人，不管怎么样得负责起来。

    工程出现问题，其实是建筑公司的责任。但是城西这栋楼，普通的居民都知道是亿呈的投资手笔，你说是建筑公司的错，建筑公司能认，公众不一定能承认。

    到了公司，也不用回到各自的办公室了。两个人直接去了会议室，等着公司相关负责人和高管到了开会。姜萱没多久也到了，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挺能吃苦。这么一大早起来半句闲话没有，到了公司先给两位领导煮了咖啡，然后就是准备材料。

    楚席和顾恒面对面坐着，浓咖啡提神，一边喝一边看这个项目从头到尾的资料。

    楚席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摔。难得的爆了粗口。「他么的，中深到底在搞什么鬼？说出去不怕砸招牌吗？」

    顾恒也揉揉眉心，满脸疲惫。「十几个亿的资金投进去，出了一个豆腐渣。咱们这边的负责人呢？都是怎么监督的。」

    楚席坐都坐不住，他只要一想想，就觉得火都烧到椅子上了。「如果这回还是上次的那个人……」楚席和顾恒对视，神色莫名。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而且，他准备了很久啊，对我们了解的也很足够。」

    「我打算把手里的项目能赶的赶一赶，能停的停一停。除了苏教授的er还有和秦氏合作的，对，还有技术部的那些。剩下的都缓缓。」顾恒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楚席闭着眼，没多久就点了头。他没说话。亿呈在每个领域行业的发展，当初都是他们两个人多少个日夜一点点从策划到测试熬出来的。如今说要放弃，说不心疼谁都不信。但楚席也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树大招风，亿呈这两年发展的太好，不知道惹了哪路神仙的眼。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两个人之后没怎么再说话，各自想着眼前和以后的事情怎么处理。

    等到快九点的时候，姜萱又进来一次。这次她已经把会议需要的资料印好了。顾恒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就开会。

    微信里两个小时前，常远给他发消息。「我到公司了！」

    顾恒手指动了动，回了他一句好好工作。也不等回复了，手机放到桌子上，跟楚席商量着能用的办法。

    结果他们这会开到一半的时候，姜萱突然进来在顾恒身边低声说了什么。顾恒神色一动，抬头和楚席对视一眼。

    正在发言的某位高管也停了话头。与会的人互相打起眼色来。

    姜萱说完话也没有再出去，又去楚席身边再次把话告诉楚席。楚席和顾恒再次对视。

    楚席缓缓开口，「中深建筑涉嫌财务造假，行政调查已经介入。」

    此话一落，在座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第125章 步步紧逼

    亿呈如今倒是只有一个城西商城，但前两年的时候，也没少买地皮盖商业用房。虽然都没有城西商城投入大，在圈子里也不算是小打小闹了。所以，亿呈和中深的联繫不可谓不紧密。

 第146页

    散会之后，顾恒跟着楚席去了他办公室。

    中深的危机不如说是亿呈的危机。

    顾恒站在窗前，脚下是看不清楚的芸芸众生。顾恒伸出手，撑在玻璃上。有一种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的错觉。

    「黑云压城城欲摧。」楚席轻声道。

    顾恒缓缓转过身，「如果不出我所料，一个小时之内，你我的秘书会总来不下十份的违约书或者是律师函。」

    楚席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们如今正在做的各个项目。贊同地点头，「该断就断。技术部和苏教授那边不能动……」一个是热门行业潜力无限，一个是社会意义重大背后有支持。而且，和其他的行业不同，他们如今手里已经有了一套很好的班底，另一边苏教授也是领域内的佼佼者，养兵千日，不能不用。如果说亿呈必须要壮士断腕，其他的可以断，这两个是一定要保住的。

    该吩咐的刚刚在会议上已经吩咐过了。楚席和顾恒静等刚刚的那句话一点点应验。

    四十分钟后，楚席的桌子上已经堆了数量颇为可观的文件。楚席挥手让秘书离开。

    顾恒抬腕看了看时间，语气听不出波澜，「比我想像的还要快……」他又扫了一眼那些文件，「而且还要多。」

    楚席冷哼一声，抽出一半给顾恒，两个人开始看这些合作对象集体发过来质疑亿呈违约的通知。

    楚席简直是怒极反笑，一份份看过去，「他真是处心积虑。为了对付我们亿呈，这是从多早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你看看这个，安东地产和我们合作多久了，这个时候说我们违约！」

    顾恒点头附和，「我都开始琢磨，咱俩以前是不是欠了谁的债。能这么穷追不捨的。」顾恒把文件稍微推开，「从燕水里，到上次莫名其妙受到的黑客攻击，然后一直到这次。」

    「他对我们倒是很了解。」楚席接口。

    「所以他们的目的呢？让我们亿呈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么？」

    楚席摇头，「别的我不敢说，从上到下，如果真有人有这种心思，还有这种能力，我不能不提前知道。」

    楚席忍不住点了一颗烟，「我觉得问题就是，我居然真的不知道。查下去一点线索都没有。」

    顾恒皱眉，同样点燃一颗烟。两个亿呈的老总居然在这种关头看似悠闲的抽菸。如果被第三个人看到，估计会体验一把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楚席眉头一挑，「你说，他的目的会不会不是亿呈？」

    顾恒透过缭绕的烟雾和楚席对视。「那要看对方的下一步是什么了。」

    如今的这些动作，损害了亿呈的社会声誉——但不是不可扭转；影响了现金流——但亿呈还真没到捉肘见襟的地步。怎么说呢，看似都在针对亿呈，但好像又没有对亿呈产生真正的严重的影响。

    对方肯定不会就这么收手。那就等着对方的下一步棋吧，看看到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抽丝剥茧。

    顾恒也没有回自己办公室，两个人处理了这些文件。到了中午，都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顾恒先给常远发微信，告诉他自己和楚席在一起，让他自己好好吃东西。

    然后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连咖啡都没有心思喝一口。

    沉默了一会儿，楚席突然笑了。顾恒转过头看他，楚席直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不怕，楚哥带你飞。那句话怎么说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顾恒摇头笑道，「看来我需要叫楚哥过来带你看看医生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顾恒心里却突然一动，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想了想，却什么都想不到了。

    一上午基本滴水未进，两个人抽了六只烟。等到下午上班，秘书敲门进来，脸上的表情还以为是走错了房间。

    不过楚席身边的秘书到底还是非比寻常，一秒钟就恢复平时的模样。「楚总、顾总。刚刚接到消息，秦氏公司也被行政调查了。」

    顾恒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在楚席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楚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事实上，这一上午楚席和顾恒的手机铃声就没怎么停过。但电话打到楚席的私人手机上，这个人想都不用想会是谁。

    果然，没多久楚席就开始说话，「世安，我知道……你冷静一下……」

    顾恒示意秘书先出去，没等他多听几句楚席和秦世安的通话，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这却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顾恒接起电话，「……你好，秦锋。」

    秦锋的声音听起来比原来更加稳重，即使是这个时候还是不急不缓。「顾总，我知道你们那边的情况。对付亿呈的人是谁，我还没有查出来。但从目前我手里的资料来看，那个人很可能是你们都想不到的人。」

    秦锋上来就先提供了一点消息。顾恒心里领情。也不拐弯抹角，「秦氏公司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秦锋停顿了一会儿，沉声道，「知道。这次不仅是秦氏，连秦家恐怕都凶多吉少。顾恒。」这是他第一次叫顾恒的全名而不是敬称。秦锋说道，「顾恒，我自己做不了太多，也不能要求你们。但我现在只能求你们……希望你们帮我抱住世安。」

    顾恒连呼吸都停了一下。大脑彻底消化掉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有点不可置信。「果然到了这一步吗？」

 第147页

    秦锋沉默了下来，半晌才说道，「恐怕是壮士断腕。」

    顾恒和楚席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冰霜。

    挂了电话，顾恒先转述了秦锋的话。楚席苦笑，「秦世安话里……秦氏这次也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顾恒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我们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

    第126章 暖

    接下来的半个月，常远能明显的感觉到顾恒的忙碌。他本身在技术部也算是忙的了，可顾恒似乎比他还忙。早上常远还没醒，顾恒就已经出门。顾恒似乎并不是在公司，即使在公司也是和楚席一起。他们两个也没机会一起吃午饭。

    晚上常远下了班，偶尔能和顾恒一起回家。但更多时候是他自己开车回去。顾恒还在应酬。

    他不知道公司到底怎么了，但是他能感受到一定是有了什么大事。尤其是最近几天，公司里居然开始有员工陆续提交辞职申请。其中不乏中高层管理人员。

    常远自己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能让自己在公司的时候好好工作。

    凌晨一点半。顾恒用钥匙轻轻打开家门。这个时间估计常远已经休息了，顾恒不想吵醒他。

    进去的时候发现家里一如往常的开着壁灯。灯光不亮，却足以照明。也让本来身心俱疲的顾恒松了一口气。

    他熟门熟路的换鞋，走到厨房的时候，果然发现砂锅里还温着汤。顾恒心里一暖，立刻就想去卧室好好抱抱他的常远。

    可惜时间太晚了。

    而且他自己虽然忙但也发现了，常远最近比刚到公司的时候还要努力。顾恒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此时差不多是亿呈创业以来最艰难的时候，最近和楚席应对那些合作商、客户还有更多明里暗里有点关系的人，充分见识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当然，顾恒本来就不是那种会对陌生人怀有期待的人。他和楚席都是合格的商人，深刻明白这个时候用什么才会打动那些人。

    也就是有了对比，所以才对常远的情深意重更加珍惜。

    顾恒很快把常远给他准备的汤喝完了。他长舒一口气。最近也不算是白忙。秦家很快就有了定论，这恐怕是上边的人授意之后，某些部门效率极高的结果。秦世安的父亲秦老爷子其实年纪不大，自他入仕之后依靠着家里的背景和个人手腕，走得顺风顺水。没想到眼看着要退休的年纪，却晚节不保了。

    秦老爷子死于心脏病突发。

    他死了之后，秦家分崩离析。秦家嫡系没有从政的，旁系这个时候也懂得避嫌，异常低调。秦世安的秦氏公司也很快被封，目前还没有明确的什么消息。楚席和顾恒都估计着应该是要被上头收走。

    算得上好消息的，一个是因为秦锋只是秦老爷子的养子，而且本人在地方，又是不起眼的县城。所以上边的人没有动秦锋的意思。二是秦氏可能被收走，算得上破财免灾，秦世安并没有什么大事。

    秦老爷子去世之后，秦世安就被放了出来。

    顾恒今天是刚刚参加过秦老爷子的葬礼，他和楚席陪着秦世安聊了一会。

    秦世安仿佛是一夜之间就成熟了，并没有预料之中像从前一样耍脾气。反而一手操办葬礼，能来的都是秦家真正交好的人家。看到秦世安这个样子，心里难免唏嘘。秦家老爷子虽然没了，好歹留了个儿子。就算以后在a市政商都没有什么出路，看他这个样子，以后也能混出个名堂。

    顾恒脑子里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下。

    公司里他和楚席最近也算是做了很多大动作。原来的很多成绩好看的项目都该中止的中止。还好之前他们出于谨慎，就开始了收缩战略，这个时候继续向下做也并不怎么突兀。

    但公司如今的境地可以说是如履薄冰，瞒不了人。所以最近很多提出辞职的人，他和楚席也并没有挽留。

    亿呈是他们两个这么多年的心血，要说放弃那是不可能的。眼下虽然难，还不到最后的时候。就是再难，他和楚席也会坚持下去。

    顾恒在客厅的洗手间简单沖了澡。这才关了客厅的壁灯，轻手轻脚的回到卧室。

    他之前有两天回来太晚，怕打扰常远休息，就干脆谁在了之前常远住的那间客房。后来才发现那两天白天常远脸色很不好看。他留意之后，发现自己在客房睡下之后，大概两三点的样子，常远会过来看看他有没有睡好。

    这么一折腾，顾恒还是搬回主卧。

    常远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身边有人躺下，就自觉凑过去。顾恒抱着他，亲亲常远的额头。觉得紧绷了一天的情绪这才放松下来，于是自己也闭上眼睛。两个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常远就醒了。发觉身边的人还在，他松了一口气。先凑过去看看顾恒，他俩也是挺久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待着了。常远看了一会儿，发觉顾恒好像这段时间瘦了好多。眼底也发青。常远又心疼又无奈，凑上去对着顾恒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下床之后看手机，发觉才五点不到。

    常远简单洗漱一下，就去厨房准备早餐了。顾恒好几天没有在家吃早饭，他心里总是惦记。顾恒胃不好，常远生怕他最近忙起来胃病又犯。今天总算是比顾恒起的早了，打算好好给顾恒做点吃的。

    顾恒是在半个小时之后起床的。他醒了之后下意识的去摸旁边的人，习惯性的要给常远一个早安吻。意外的没碰到人，这才真的清醒。

 第148页

    出了卧室就发现常远正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看到他站在餐厅门边，就抬头沖他笑。

    「快去洗漱，然后过来吃饭。」

    「……嗯。」顾恒应了，却没有动作。常远疑惑的抬头看过来，顾恒快步走上前抱住面前的人。

    常远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也回抱住顾恒。

    两个人没有说太多的话，一个拥抱就足够他们对彼此交流心声。顾恒紧紧地抱了一会儿，才捨得放开。一只手摸着常远的侧脸，顾恒低头吻住常远的唇。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常远还惦记着顾恒要早点出门。抱着顾恒腰侧的手轻轻捏了捏，顾恒又亲了几下才放开他。

    常远推他，「快去吧。」

    「你怎么这么好。」顾恒柔声说道。

    常远干脆推着他一起去洗手间，「因为我喜欢你啊。」

    第127章 离开

    顾恒吃过早餐就走了，常远看看时间，距离他平时起床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但他此时也不想再睡回笼觉，干脆收拾收拾也去了公司。

    他今天坐地铁，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快七点了。不过还是比平时上班的时间早很多。他到办公室发现技术部来没有什么人到。反而是胡总监的办公室里有人的样子。

    常远没在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工作。等他手里的告一段落，已经是平时上班的时间了。他一抬头就看见梁元涵和穆光一起进来，穆光手里还拿着一杯豆浆，喝完了直接塞到梁元涵手里。梁元涵就宠溺的笑笑，然后去扔垃圾。

    常远曾经还挺羡慕这一对儿的，这么年轻就能遇到彼此，一起工作，一起为未来打拼。不过现在他和顾恒已经稳定下来，感情越来越深，可能因为彼此工作稳定加上年纪也不小了，两个人生活习惯也没什么需要磨合的地方。

    常远从门口那边收回视线，又向办公室里扫几眼，这才发现有好几个位置是空着的。常远心里一沉，想起了最近的辞职风波。

    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常远又看了看，发现那几个位置还是空的。这才确定了他们部门也开始有人离开。

    中午常远吃晚饭就回了办公室。他最近已经不上去睡午觉了，利用中午的时间再赶赶进度。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起得太早，对着电脑打了一会儿，常远就开始犯困。

    他直接趴在桌子上眯了一觉。这觉睡得并不沉，意识恍恍惚惚地漂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才过去十五分钟。常远转了转脖子。

    下午两点，常远去胡总监助理欣悦那里拿资料。回来的路上眼睛往隔壁办公室扫了两眼，常远一愣。

    胡总监办公室旁边有两间独立办公室，里面是技术部除了胡总监之外技术最好的两个老人。听说是亿呈技术部组建一开始就在的。可此时，两间办公室里面并没有人。

    常远心里突然有一股怒气。他回到自己位置上，对着电脑却一个字母都打不出来。

    他又生气愤怒。

    其实从普通职工角度来看，是感觉不到亿呈此时的危机的。如果常远不是和顾恒在一起，他可能也发现不了。亿呈没有裁员，也没有拖欠工资。除了一些项目取缔之外，很难再看到什么破绽。

    可此时却有这么多员工辞职。常远几乎立刻就想到是管理层露出了消息，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技术部现在并没有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甚至任务更多更忙，但却也开始有人选择离开。如果这样下去，整个公司会有多少人离开，常远想都不敢想。

    而一想到这些事情都要顾恒来承担和考虑，他就开始心疼。

    他对顾恒有信心。除此之外，他在亿呈工作这么久，是亿呈给了他机会，能让他与从前那个不务正业的生活方式告别。抛开顾恒恋人这一层关系，他只是亿呈的普通职员，可他对他的公司有信心。

    常远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又打起精神工作。他想好了，即使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员工，他的努力也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他不能左右别人，起码可以左右自己。

    顾恒和楚席此时在机场。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收到秦世安的简讯，说要离开a市。

    秦世安从小都是呼风唤雨，走到哪里都有人拥护着。可是这次，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却只有顾恒和楚席两个人送别。

    秦世安瘦了很多，和原来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差别。他在登记之前跟顾恒和楚席握手作别。和顾恒对视的时候，两个人都想到了当时他们之间还有点不愉快。

    秦世安开口道，「顾恒，以前因为我给你带去了很多麻烦，没想到今天你还能来送我。」

    顾恒轻笑，他本来就没把从前秦世安那点心思放在心上。闻言拍了拍秦世安的肩膀，「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

    秦世安去的是秦锋所在的地方。这是顾恒和楚席都没有想到的事情。秦老爷子对秦锋有教养和知遇之恩，可是连秦老爷子葬礼，秦锋都没有回来。这个时候秦世安居然想要去找秦锋，他们都没有想到。不过到底是人家兄弟的事情。

    尤其他们还想到之前秦锋对秦世安的种种照顾，也就没有多问。

    送走了秦世安，楚席也有点感慨。他们两个一起出去，楚席手指动了动，似乎想点颗烟。

    「秦家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顾恒转头看了他一眼。上次秦家出事，还是楚家出手帮了一把，可惜这次楚家还没有开始动作，就感受到了上班的压力。

 第149页

    出了机场，楚席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想秦家以前，再看如今。有些东西，也不过如此。」

    两个人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前边有两个人拦住了他们。

    顾恒看了一眼，没说话。他认出了这是楚席父亲的手下。

    楚席显然也看到了。他停下了脚步，直视那两个人，「什么事？」

    其中一个人看了一眼楚席身边的顾恒，面无表情道，「席少爷，楚老叫您回去。」

    楚席抿抿唇，面色冷了下来。在他先张口说话之前，顾恒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席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和家里有冲突的好时机。他冷哼一声，把车钥匙递给顾恒，自己跟着那两个人走开了。

    顾恒在他身后站着，那两个人其中一个看了他一眼。顾恒与他对视。最后是那人先转身，顾恒也一声冷哼。

    他和楚席都知道楚席父亲楚文豪的意思。楚文豪一直想让两个儿子其中一个从政，以后接替他的位置。但楚竟远成年之后执意留在大学任教，楚竟远生母也一向支持儿子的行动。楚文豪不能动摇楚竟远的决定，就把主意打到了本来是私生子楚席的头上。

    可惜，楚席也并不是会听从他人摆布的，他大学毕业之后直接出来创业。直到现在，虽然已经在商界闯出名堂，楚文豪却依然不满意。如今亿呈面临危机，恐怕楚文豪又想着让楚席从政了。

    第128章 楚席的选择

    楚席虽然在楚家长大，却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楚文豪的儿子。当时郝萍坚决不同意把楚席写进户口本，楚文豪只好把楚席的名字放在了他堂弟名下。

    所以虽然楚席是楚文豪的私生子，但不管对内还是对外，他都是叫楚文豪大伯。除非是在楚家，他才会开口叫楚文豪父亲。不过楚席和楚文豪关系很不好，这一声父亲能叫出口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

    楚席这一走，就是三天没消息。

    顾恒在公司忙得昏天暗地，连带着姜萱跟着加了快一个月的班，本来还叫着要减肥的姑娘这次一下子瘦了一圈。

    公司走了很多人，顾恒拿着一叠辞职申请，目光沉沉。人事经理站在他办公桌前，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七次过来了。突然之间员工大量离职，虽然称不上是他的责任，到底还是有点紧张。

    顾恒扫了几眼这些申请，之后就随手放在一边。「还是那句话，亿呈不会勉强任何人，既然想走也不必强留。」

    这就是批了的意思。人事经理松了一口气，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还在想，顾总和楚总真的是好老闆，这些申请辞职的，其实按理说应该过两个月才能走，这段时间算是交接。但顾总把时间缩短到两天之内，工资多发一个月，这些想离开的很快就能离开。

    人事经理走了之后，顾恒把手中的钢笔扔到桌子上，整个人向后靠在背椅上。

    苏教授的研究已经有了阶段性进展，接下来还需要一大笔资金。秦氏出事之后，到现在也还没有个结果，到底是被没收，还是破产。所以他们合作的项目也只能到此结束，这一笔损失就不是小数目。还有城西那个烂尾楼，前期的投入打了水漂。

    顾恒揉了揉眉心。其实他倒并没有对那些辞职的员工有什么意见。反倒是这个时候还选择留下来的那些，他都在心里记了下来。比如他和楚席的两个秘书，一直在跟着他们收拾乱摊子。比如技术部的胡总监，当初高价把他挖过来，果然是对的。还比如苏教授……

    想到苏教授，顾恒就想起岳显东。岳氏对于合作er项目意向很明确，即使是现在他们也依然派人过来不断交涉。说实话，顾恒还是挺诧异的。

    不管那个幕后的人是谁，岳氏目标这么大，他不可能视而不见。可岳氏还选择和亿呈合作，这也意味着，岳显东并没有和那个幕后的人达成共识……顾恒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可惜岳显东这个身份，即使没有站到他们敌对方，可不太可能真的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er合作是最多的关联，想要通过岳显东套出幕后的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次楚席说去查岳显东为什么对er这么感兴趣，顾恒还没有从他那里听到什么结果。所以此时楚席不在，顾恒也不会自作主张做这么大的决定。

    中午顾恒约了人，安东地产和他们已经是合作很久的伙伴了。这一次居然状告他们亿呈违约，顾恒不得不去解决这个大问题。

    下楼的时候，顾恒心里难得有点感慨。亿呈目前情况不好，如果再这样下去还没有转机，恐怕他们这一关很难过去了。

    安东的经理很难缠，饭吃到一半，嘴里连个准话都没有。顾恒其实心里有点烦了。中途他手机响了起来，其实很应该挂断不接的，毕竟安东这边还在观望，他需要拿出诚意来打动人家。但顾恒瞧着对方吊儿郎当的表情，心里知道这次见面应该也没什么结果。干脆拿着手机出了包厢。

    电话是他妈妈打过来的。顾妈妈好久没打电话过来，这次特意掐着中午的时间，就怕顾恒在工作。不过她还是不知道，顾恒如今除了睡觉是真的在睡觉，连吃饭都不是纯粹的吃饭了。

    顾妈妈没说什么大事，估计只是想儿子了，打电话过来念叨念叨。顾恒一边听着，一下子就想起来几个月之前，也是他出来应酬，途中他妈打电话过来说了常远的事情。然后没几天常远就住到他家里。

 第150页

    顾恒有点恍惚，想起来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其实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他和常远也从纯粹的表兄弟变成了情侣。

    这通电话没讲多久，顾妈妈生怕耽误他休息，很快就挂了。顾恒却拿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发现楚席给他发了简讯。

    楚席：顾恒，我今天下午回公司。准备和岳氏合作er。

    顾恒嘴角带了点笑意，他还真有点担心楚文豪把楚席扣在家里不放出来了。顾恒回了他一个简讯。

    再坐回去的时候，顾恒话还没说几句，就明显发现安东经理的态度发生率变化。这次轮到顾恒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安东经理心里有点虚，尴尬地笑了笑，最后说了一句，「我们安东与贵公司合作这么久，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既然这次贵公司拿出诚意要解决这个误会，我们安东自然也愿意配合着。」

    顾恒心里冷笑，这才多久，所谓的「违约」就变成了「误会」。他面上倒是没有什么情绪表现出来，淡淡的点头，「这件事还请您过后与我们公司法务联繫。有什么误会，我相信都能解决，您说是么？」

    安东经理被顾恒这句话说的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心里把上边领导骂了一通。最后还是笑着点头，算是认同了顾恒的话。

    成功解决了安东，顾恒还算是心情不错的回了公司。他在办公室里坐了没多久，楚席就敲门进来了。

    顾恒抬眼去看他，楚席状态还算是不错。但顾恒和他多年好友，还是敏锐的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顾恒让姜萱进来给他泡了一杯茶，自己亲手递给楚席。楚席接过茶杯苦笑一声。

    「顾恒……恐怕我要把手里的股份转给你了。」

    楚席一句话，就让顾恒惊讶的抬起头看他。

    亿呈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创办的，没有上市，股东就是他们两个。楚席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离开亿呈。

    第129章 幕后之人

    顾恒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楚席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点痛苦的表情，一只手忍不住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顾恒，我这次真的要离开亿呈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要从政。」说到最后两个字，他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

    顾恒这次听清楚了。他没再问下去。楚席有多么喜欢亿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楚席不想去从政，哪怕这么多年他父亲几次三番的逼迫，也没有让他妥协。可是这一次，楚席却真的做出了选择。

    楚席狼狈的喝了一口茶水，缓缓平静下来。他抬头与顾恒对视，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知道这次针对亿呈的人，是谁吗？」

    顾恒皱起了眉。楚席没有等待顾恒回答，自己先说出了答案。

    「楚竟远。」

    顾恒心里一震，他甚至大胆的猜测是楚文豪，甚至是郝萍，唯独没有想过是楚竟远。

    楚席再次重复了一遍，「不敢相信吧。居然是我哥。」

    顾恒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楚席和楚竟远虽然是同父异母，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比其他同胞兄弟差。连带着，顾恒也跟楚竟远没少打交道。他亲眼见过楚竟远怎么疼爱这个弟弟……

    「楚席，你确定是……楚哥？」

    虽然知道楚席并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可是顾恒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席听到这话，反而笑了，「看吧，连你都不相信。」他沉默了几秒钟，「我自己也不相信。楚文豪把证据给我看的时候，我还冷笑着让他不要妄图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可是后来，我给他打电话……」

    「他承认了。」

    楚席苦笑，「说起来真丢人。我在心里给他找了很多理由，用来证明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可最后他一句轻飘飘的『就是我』打碎了我所有不相信真相相信他的决心。」

    「我这次真的要去走仕途了。从政不能经商，手里的股份我会转给你。顾恒……亿呈以后就要靠你了。」

    顾恒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到最后只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楚席的决定。

    楚席笑了起来，「好哥们。我知道，也就你能理解我。」

    理解，怎么会不理解。楚席对自己的生父生母都没有太多的感情，对他户口本上的「父母」实际上的叔婶更是都没有一起生活过。他六岁回到楚家老宅，就开始和楚竟远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是把楚竟远当做亲大哥的。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顾恒心里明白楚席的打算。

    楚竟远针对亿呈，楚文豪隔岸观火併用此要挟楚席从政。楚竟远虽然明面上只是一个大学老师，但他手里掌握这郝家的资源，还有，他毕竟是楚文豪光明正大的儿子，楚家内部也会有一部分人支持他。而楚席，楚席手里除了亿呈，并没有什么可以对抗楚竟远的资本。

    他只能听从楚文豪的要求，从政之后，掌握到楚家的大部分力量，才有可能和楚竟远想抗衡。而楚竟远，自然也不会对亿呈有什么威胁了。

    顾恒只是在心里随便想一想，就能想到楚席此时的处境和想法。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楚席这个决定才是正确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顾恒话没说完，楚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了想，「尽快吧。先把er项目敲定下来。」

 第151页

    楚席既然已经作出决定，自然效率飞快。顾恒和楚席找出了er所有的资料，准备第二天就去和岳显东谈合作。

    所有资料摆到小会议室桌上，顾恒突然想起一事，问楚席，「上次你说查岳显东，有什么结果？」

    楚席一愣，接着笑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这也是我最终下决心要和岳显东合作的原因。他和苏泽苏教授，在国外的时候是一对儿。」

    今天顾恒听到的显然都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他设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看得出来，楚席难过的情绪在过去的三天里就已经自己消化没了，刚刚跟顾恒说起那些，也只是情绪稍微低落。如今说到岳显东和苏泽的八卦，他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我原来没想到岳显东居然也是gay。他那么正经的人，啧啧。后来我查到的，他和苏泽在国外遇到。苏泽当时在国外做交换生，两个人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苏泽回了国。」

    楚席说着说着又想到什么，「你记不记得几个月前岳显东还回来过一次。当时正是我第一次接触苏泽的时候。说起来，当时都说岳显东是回来找人的，现在想想估计就是找苏泽。岳显东走了之后，我跟苏泽见面，苏泽还问过我一句关于岳显东的话。」

    楚席摇摇头，「当时我还没在意。现在想想才明白这两个人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顾恒也惊讶了一下，不过他对人家的私事没有太大的兴趣，「苏教授和我们签的合同怎么样？」

    楚席有点得意的说道，「合同有效期一直到er项目结束。我当时本来都没这样打算签人的，但苏教授自己提出来。」

    顾恒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

    他们两个对着一堆资料研究了一个下午，敲定了合作方式，让姜萱拿去起草合同。

    楚席看了看时间，「危机解除，你也应该好好正常下班了。我看姜萱那小姑娘都瘦了。」

    顾恒笑，「请你吃饭吧。」

    楚席站起来，「行，这算是给我践行吗？我能好好宰你吗？」

    「可以。地点你定。」

    楚席笑道，「临川街新开了一家川菜馆。你把常远也叫上，咱们一起去。」

    顾恒自然愿意，他和常远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晚餐了。边出门边给常远发微信。

    常远接到微信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看了又看确定没错才放下心来。跟欣悦说了自己要下班，就收拾好东西离开。

    三个人开了一辆车。顾恒开车，楚席坐在后座，常远坐在副驾驶。

    常远一上车就感觉这两个人好像哪里不对，尤其是楚席，看着好像挺放松挺开心的，但偶尔会皱着眉发呆。常远看了顾恒好几眼，顾恒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笑。趁着红灯还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手。

    第130章 趁人之危

    晚上这顿饭吃得出乎意料的愉快。新开的川菜馆味道很不错，他们三个都是重口的人，吃得酣畅淋漓。顾恒和楚席喝了很多，顾恒刚开始还克制着，后来被楚席拉着，很快两个人拼起酒来。

    常远知道他们两个心里不痛快。顾恒停车的时候，楚席先下去定房间，顾恒大概跟他说了一下。所以常远也没有拦着，任由两个大男人跟小孩子一样拼酒。

    晚饭吃了很久，吃到最后菜都冷了，楚席趴在桌子上已经意识不清醒的状态，嘴里还喃喃着要喝酒。

    常远看向顾恒，见顾恒好好的坐在自己位置上，脸色依旧平静。先放下心来，又诧异原来顾恒酒量这么好。等到看到顾恒淡定的拿纸巾擦自己鼻子的时候，才哭笑不得。上去拿过纸巾，给人好好擦了嘴。

    常远见楚席还闭着眼，大着胆子捧着顾恒的脸亲了亲他的嘴。顾恒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半晌才眨眨眼，说了一句，「远哥？」

    常远终于体会了一把被恋人萌翻的感觉。忍不住又亲了亲，才低声应道，「嗯，是我。」

    顾恒似乎安心了，主动回吻了常远。「我好像喝醉了。」

    常远的吻轻轻落在顾恒眼睛上，顾恒配合的闭上眼。「我们回家。」

    常远看到还在桌子上趴着的楚席，有点无语。捏了捏顾恒的脸，常远问道，「楚席住在哪里啊？」

    顾恒顺着常远的目光看向楚席，愣了很久，似乎没怎么明白常远的问题，又转过头来看常远。

    常远轻嘆一声，「算了，喝成这个样子……把他带回咱们家。」

    这下子顾恒听懂了，很自觉的自己站起来。常远怎么可能放心让他自己走，一手扶着他，一边叫服务生过来把楚席弄进车里。

    等把两个喝醉的人都安安稳稳的弄到车上，常远坐在驾驶位置长嘆一声。把他叫来这是为了回去开车吧？

    还好顾恒和楚席酒品还不错，楚席在后座睡觉。顾恒在副驾驶，开始的时候还闭着眼睛休息，常远开车开到一半，余光扫到顾恒正歪着头看他。

    「怎么了？」常远轻声问。

    顾恒没说话，还是痴痴地看着常远。

    到了家，常远还愁这两个人怎么弄上去。顾恒却自己下了车，常远挺惊讶，喝了那么多，这么快就就醒了。「你清醒了？」

    顾恒看着他点点头。

    常远松了一口气，楚席还在睡着，常远半拖半拉把他搞进了电梯。

 第152页

    乘电梯的时候，顾恒盯着蹲着的楚席，常远解释道，「你也没说他家在哪，只好把他带回来了。」

    顾恒皱着眉，过了好一会才点头。

    其实常远怀疑顾恒根本就没有清醒。

    果然，回到家常远把楚席丢进客房，顾恒就跟在他身后。常远懒得给楚席脱衣服，人丢进床上就不想管他了。

    回过身发现顾恒似乎很满意他不管楚席。摸了摸常远的头发，脸上露出点笑意。

    常远也忍不住笑了，推着他回主卧。常远不敢让不太清醒的顾恒一个人洗澡，索性就两个人一起进去。

    喝醉了的顾恒和平时不太一样，常远本来还没什么多余的心思，等到给顾恒洗澡的时候，顾恒一动不动，任由常远给他洗。常远在顾恒身上摸着摸着，心里就有点蠢蠢欲动。

    越想越激动，常远动作迅速的给两个人擦干，就推着顾恒出去。

    顾恒躺在床上，常远直接压在他身上。他被心里那点想法刺激的手都抖了，想着反正顾恒不清醒，索性直接压着顾恒亲吻，手上动作倒是不慢，解开了顾恒腰间的睡衣系带。

    常远从顾恒的唇上移开，轻柔的吻落在他的侧脸，喉结，锁骨……亲到胸前的时候，突然听到上边一道声音，「喜欢吗？」

    常远的手还在顾恒的腰间肌肤上游走，闻言理所应当的点头。

    然后动作突然一顿……常远抬起头来，顾恒神色清明，目光沉沉，哪里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你醒了……」常远有点不好意思，趁人不备反攻被抓包什么的……

    顾恒眯起眼，手指摸了摸常远的后颈。

    「继续。」

    常远哪里肯答应，本来是想机会难得，趁着顾恒不清醒反攻一次的。

    常远直起身，想要翻身下去，被顾恒双手握住了腰。

    常远刚刚只给自己披了一件睡袍，里面是真空的，外边的睡袍连繫带都没繫上，此时坐在顾恒的小腹上，顾恒怎么可能放过他。

    顾恒的手顺着他的腰向后摸去，揉了揉常远腰窝那一块儿，常远忍不住哼了一声，腰杆也挺不直了，顺势向下靠在顾恒肩膀上。

    顾恒猛地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他们两个禁慾小一个月，此时都是箭在弦上的架势。对视一眼，下一秒就忍不住唇齿相依，彼此纠缠。

    第二天一大早，顾恒先醒了过来。他昨晚虽然折腾常远到很晚了，但最近生物钟起了作用。顾恒摸出手机，看到时间才六点。

    昨晚把常远里里外外吃了个爽，加上公司事情总算有个结果，顾恒此时倒是神清气爽。

    轻手轻脚的起床，出了卧室门才想起来楚席还在他家睡着。

    顾恒也不叫他。楚席昨晚算是放纵了一回，估计这个时候正睡的熟。

    他今天也不着急去公司，干脆去厨房做了早餐。

    七点的时候，他去叫常远起床。常远睁开眼睛还迷糊着，顾恒压着他接了一个缠绵的早安吻。手也伸进被子里，在常远软软的肚子上打了个转，然后向下碰了碰一大早上就精神的小常远。

    常远这次彻底清醒了，睁大眼睛握住了顾恒的手腕。他昨天被顾恒做到了半夜，现在还腰酸着。要是顾恒趁着早上的兴头再来一发，他也不用去上班了。

    常远哼哼唧唧的撒娇，「我腰疼……」

    顾恒就笑着让他翻身趴下，给他好好揉了揉腰。

    顾恒手心很暖，力度适中，捏了两下常远就舒服的轻嘆一声。

    常远差点又睡了过去，顾恒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把人抱起来。

    第131章 危机的后续

    时间过的很快，距离上次带着常远楚席一起吃饭，已经过去了一周。楚席并没有什么大动作，顾恒跟他一直在忙着与岳氏合作的事情。

    与岳氏合作出乎意料的顺利，岳显东并没有时时出面，这倒是符合他在楚席和顾恒心里的形象。不过他们亿呈这边，虽然er项目是苏教授带头，但苏教授也并没有参与合作谈判的事情。

    楚席前两天找了个时间跟苏教授说了一下和岳氏合作的事情。说起这个，楚席倒是挺不好意思，心里总有点卖队友的心虚。不过苏泽听了之后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让楚席松了一口气。

    和岳氏达成合作的当天，在岳氏的要求之下举办了晚宴。楚席亲自给苏泽打电话，苏泽没说来也没说不来。结果让人惊讶的是，这天苏泽居然是和岳显东一前一后进来的。

    顾恒带着常远买衣服花费了一些时间，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有点晚了。结果就碰巧在门口看到苏泽从岳显东的车上下来。但苏泽的表情明显不怎么好看，倒是岳显东脸上带着点愉悦的表情紧跟着苏泽进了酒店。

    楚席要退出亿呈的事情，外边的人还不知道。现在外边的人只能看到被逼到绝境的亿呈成功的和岳氏达成合作，有了岳氏这条大船保驾护航，明眼人都知道，亿呈并不是能轻易动得了的。这下子本来很多看笑话、等着看亿呈破产的人不得不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手上的麻烦事少了很多。顾恒轻松很多。楚文豪给楚席的时间不多了，他们最近在进行股权转让的事。顾恒手上资金不少，但有很多是在股市和期货市场投资，短时间肯定拿不出来。楚席手里有亿呈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这么一下子都要转给顾恒，亿呈已经不是当初他们创业时，註册资金才一千万的小公司。虽然亿呈还没有上市，虽然如今亿呈还没有完全从困境中走出来，但也并不是说收就能收的。

 第153页

    顾恒和楚席商量了一下，然后又跟汪绵青讨论一番。最后决定楚席手里的百分之五十五，顾恒认购三十五，剩下的二十由汪绵青买下来。

    股份转让手续办的很快，中间的很多资料都是一带而过，顾恒猜测是楚文豪打了招呼，生怕楚席后悔。

    楚席走的路子和当时的秦锋不一样，秦锋是从地方做起。楚席是由楚文豪安排，直接在中央某部门任职。顾恒听楚席的意思，估计是楚文豪对楚席还不放心，要过两年看看楚席的表现，再让他下放地方。

    不过楚席真正决心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也或许是楚文豪这次真的没有看错，楚席的确是天生适合走仕途的人。楚席上任不过半个月，就已经在他那个位置上干的有声有色。楚文豪满意之下，手上掌握的资源也多少过给楚席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就已经足够威慑楚竟远。

    总之，顾恒的感觉是，自从楚席坐稳了那个位置，亿呈受到的明里暗里的威胁已经不见了。出于谨慎的原则，顾恒并没有在管理上放松。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楚竟远真的放弃了对亿呈的攻击。

    或许是，楚竟远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楚席，如今楚席离开亿呈，亿呈自然就没有什么值得他出手对付的价值了。

    楚席离开之后，顾恒接替他的位置，汪绵青顺势升职。原来的楚顾搭档变成了如今的顾恒和汪绵青组合。所幸汪绵青已经在亿呈工作一段时间，他们两个在工作方面也有了一定默契。

    虽然刚刚度过的亿呈艰难期是由于楚竟远在背后的操作，但顾恒反思了一下，确实亿呈之前本身存在一些问题，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人钻空子。因此虽然目前来看危机已经过去，但顾恒还是按照之前和楚席定下的计划，亿呈内部除了er项目之外，主要保留的就是技术部。顾恒正在着手把技术部扩大化，如果顺利的话，可以从一个部门扩张成子公司，专门负责网际网路新技术的开发和研究。

    前段时间很多员工听到了所谓的「内部消息」主动辞职，当时顾恒并没有拦着。如今虽然很多项目已经砍掉，但人手方面还是不足。顾恒正计划着过段时间就开始小规模的招人。

    顾恒的生活渐渐恢复正轨，忙还是忙，但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好几天不能和常远正常见面。他俩现在可以早上一起出门，中午顾恒没有饭局的话，两个人还可以一起吃午饭。晚上各自加班两个小时一起回家。日子过得在外人眼里好像很平淡，但两个人心里，和对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与前一天不一样。

    这天晚上，难得两个人下班之后都没有加班。回家路上先去了超市，两个人一起挑着买了菜。到家之后常远是想着好好下厨，犒劳一下之前很忙的顾恒。

    然而顾恒也心疼常远。他嘴上不说，心里明白，亿呈最低谷的那段时间他和楚席压力大，常远也是一样担心又紧张。他每天忙着和各种合作商客户打交道应酬，常远也是一样加班加到深夜。现在想想，这段时间虽然过得艰难，但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反而算是一件好事。

    经过了共患难，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和默契比之从前多了很多。

    到最后常远到底没有拧得过顾恒，两个人一起挤在厨房，共同做了三菜一汤。吃晚饭顾恒主动去刷碗，常远也不跟他争，换了衣服打算一会儿下楼散散步。

    常远在卧室翻衣服，打算晚上出去穿一点休闲风格的衣服。给自己换完，又给顾恒挑了一身。顾恒卧室里的衣柜买的时候就是挑的大号的。常远没来之前，衣柜里有一半是空着的，如今常远才住进来不到一年的时间，两个人的衣服就已经交替着把这空间填满。

    常远拎着顾恒的衣服，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心里又甜又暖。

    正出着神，听见客厅里顾恒的手机响了起来。顾恒还在洗碗，叫常远帮他接一下电话。

    电话是楚席打来的。

    楚席自从离开之后，由于楚文豪的一些手段，他几乎没怎么打电话过来。

    「谁打来的？」顾恒手还湿着，转头看向常远。

    常远有点奇怪，「是楚席，他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顾恒听了也皱眉，匆匆忙忙擦了手接起电话。

    第132章 相似的人

    电话一接通，楚席也并不绕弯子。他直接开口，「顾恒，今天我偶然遇到一个人……可能和你一直想找的人有关。」

    常远听不到楚席在那边说什么，但他能明显看到，顾恒接通电话之后，身体一僵。常远不禁伸手过去，握住顾恒的手。

    顾恒听到楚席的话一瞬间，脑子里是空白的。他找人找了很多年，最开始留在a市的时候，抱有很大期望去找。但这么多年过去，如今他早就把这件事放下，突然说可能真的有消息了……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感觉到常远手心的温度，顾恒迅速回过神。回捏了一下常远的手，示意自己没事。顾恒声音依然平静，「你见到谁了？」

    楚席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但他最终还是说道，「今晚参加一个晚宴，见到了沈家嫡系的大少爷……他叫沈忱。」楚席顿了顿，接着说道，「和你长得很像。」

    很奇异的，刚刚得知有消息的时候，顾恒还算是有点惊讶。可真的听到具体的人和姓，他好像又没有那么激动了。

 第154页

    沈家，说起来也是a市里老牌家族了。近些年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家异常低调。出来从政的人除了沈青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这个楚席说沈忱，就是沈青山的儿子。顾恒记忆里对户人家尤其是沈忱并没有什么印象。如今沈忱出现在人前，只能说明沈青山要退位，而沈忱就是接替他的人。

    顾恒除了最开始的一点异常之外，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常远见他无事，想着估计是和楚席说点什么正经事，他也并不想听，自己去厨房接着刷顾恒刷了一半的碗。

    顾恒的视线跟着常远的身影，直到常远转了一个弯，顾恒才收回视线。

    相比于楚席，顾恒倒像是局外人一般。他依旧从容的说道，「如果真的是沈家，那这么多年查不到消息也就不奇怪了。」

    楚席接口道，「没错。沈家确实太低调了。不说我，就是我哥……楚竟远，估计都没怎么见过沈家的人。」

    顾恒不置可否。沈家人低调是一方面，实力也是另一方面。沈家从政的人虽然少，但是一直在重要的位置上，这么多奈基本没变过。沈家尤其会站队，几次政局上有变动，其余的人家多多少少有受牵连下马的，沈家却能一直地位尊崇。

    这样一户人家，低调到他查不到是一种可能。用手段掩盖线索，让他查不到也是另一种可能。

    「顾恒，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楚席心里也纠结。他一直知道顾恒并非顾家亲生，而且这么多年，顾恒长大之后一直想找一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不说是顾恒自己，就是楚席也奇怪。顾恒身体健康，并没有什么先天疾病或者残缺，又是个男孩，那个年代计划生育，谁家都不嫌弃男孩多。他亲生父母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把他扔下的？

    今天楚席见到沈忱确实是偶然。虽然都是所谓的三代，但两个人之前从来没见过。听说沈忱初中之后就一直在国外读书，刚回国没几年。楚席当时被人拉着介绍沈家大少爷的时候，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无所谓的意思。但等到他抬头看见沈忱的脸，顿时就惊讶了。

    要不是明知道顾恒不可能在这个场合出现。楚席差点就上去拍人的肩膀叫顾恒的名字了。

    如果说顾恒跟沈家没什么关系，楚席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信的。

    听了楚席的问题，顾恒一时间也不知怎么回答。

    他最开始只是纯粹的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或许当时找到了，他也不一定会去相认，但人总是对自己的根源抱有好奇。何况是他这种情况。他上大学之后，凭藉手里有点线索，多少知道他本来的家应该就是在a市。如果是当时，和楚席创业的时候，年轻气盛的自己知道自己或许是沈家人，很有可能会去相认。

    可如今，距离他第一次开始生出找人的想法，都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也并不是当初那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心里对家和父母两个词语充满期待。如今他快三十了，他凭藉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界生存、生活。对养父母和那个家庭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去照顾，他如今还有了能够一起生活下去的爱人，他的心里已经并不是非常需要，那个亲生父母的位置上有真实的人去填满了。

    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牵挂有了结果。顾恒想了想，「你帮我找找沈家人的资料吧。」

    「这个没问题。」楚席又问了一句，「你会和他们相认吗？」

    顾恒犹豫了一下，「那要看他们是不是想要认我。」

    楚席听懂了顾恒话里的意思，不由得为这个老朋友无奈。「行吧，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对了，我等会把沈忱的照片给你发过去？要不要看看？」

    「发来吧。」

    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楚席就把照片发了过来。顾恒点开微信，看到那张照片里的人的时候不由得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楚席并没有夸张，照片里的人和他真的是很像。就连他自己，这样突然看到都差点以为是自己。

    顾恒眯着眼，再次打量了一下照片里的男人。看样子比他要年纪小一点，沈忱现在应该是和他三年前的样子更像一点。除了相似的长相，其实仔细看看，他们两个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沈忱看起来比他清瘦一点，气质也更加飞扬肆意一些。

    顾恒望着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张扬自信的笑意，一时间有点恍惚。这样的表情，倒真的和他半点不像了。顾恒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样肆意的时候。

    常远把厨房收拾好，出来见到顾恒坐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发呆，「怎么？楚席有什么事？」

    顾恒收起手机，抬头笑笑，把常远拉到自己怀里，「没事。」

    第133章 沈家当年

    顾恒嘴上说着没事，其实心里确实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如今一切还没有定论。他到底是不是沈家人也并不清楚，贸然告诉常远，也只是会让他担心。

    楚席效率很高，显然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没过两天，沈家的资料就摆在了顾恒的办公室桌子上。

    楚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有用的都在你眼前了，我是真没想到他们家是这个情况，也难怪这么些年你找不到人。」

    顾恒的眼神稍微有些波动，「谢了。」

    楚席轻笑，「跟我谢什么。有空出来陪我打球吧。」

 第155页

    「没问题。时间你定。」

    楚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顺便唱歌。」

    顾恒一愣，想着到底是自己多年的朋友，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那就去长歌，吃饭唱歌打球。我把常远和绵青都带着。」

    「行行行，说定了。你先看那些东西吧。」

    楚席找人查的资料自然靠谱，顾恒烦着文件，感觉有些东西似乎沈家人都忘记了，如今却摆着他的桌面上。

    沈家上一辈家主沈正河，是沈青山的父亲。沈家其实一直以来子嗣艰难，沈正河之前都是一代一男丁。到了沈正河这里，却有了两个儿子。老大沈青枫、老二沈青山。两个人相差不过两岁。

    沈正河在八几年末的时候，就是在东北双林省任职省委书记。当时双林省省会长巷市的市长是童明。沈青枫当年刚刚二十，身份上是省委公子，长得又帅气潇洒，在长巷市算得上是大众情人。童明的女儿童思敏当年刚刚十八，两家父亲交往还算亲密，连带着他们两个一来二去就私定了终身。

    本来是一件好事，两家家门相配，除了两个孩子年纪都小点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好。但当时普遍结婚都早，沈青枫和童思敏既然都成年了，两家的父母也就乐见其成。

    可惜，八九年的时候，正是中央官员有变动的关键时刻。沈正河突然被双规。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童明当时就告诫童思敏和沈青枫保持距离。

    沈正河双规没几天就放了出来。上边也没说他有什么问题，紧接着沈正河就被降级调到另外的省份。

    按理说，童思敏和沈青枫这就应该是断了联繫。两个人虽然是自由恋爱，但沈青枫天性风流，童思敏在趋利避害方面和其父如出一辙。自从沈正河被双规，两个人虽然暂时还在一个城市，却实实在在没了联繫。

    童明在沈正河调走之后松了一口气，他之前就怕他们家和沈家走得进被牵连。哪知道本以为这件事就了了，两家还没有正式提起来的亲事也应该作罢。沈家全家搬离双林省半个月后，童思敏突然发现她自己怀孕了。

    对于当时童家来说，沈家就是应该避讳的存在。童思敏肚子里的孩子，童明是想要打掉的。就是童思敏自己都不想留着。然而当时去医院检查之后，医生却说童思敏身体情况特殊，这个孩子如果打下去，估计以后都不太有可能有孩子了。

    童明当时就愣了。童思敏是他唯一的女儿，长得好看，他是想着结一门好亲的。可再好的亲事，谁能要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媳妇？

    童明最后咬牙决定让童思敏把孩子生下来。他迅速的把童思敏放在一个远方亲戚家里，等童思敏生过孩子才把人接回来。

    至于那个生下来的孩子，童明和童思敏都没有要的意思。孩子刚出生，童思敏就被童明带走，把孩子留在了医院。

    童思敏又休养了一年，童明四处逢迎，终于升调了中央。童家喜不自胜，但等到在a市任职后，才发现沈正河居然也同时被调回中央。而且这次官职比他在清水衙门要高很多。此时的沈家，已经不是童家能够够得上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童明又打起了童思敏和沈青枫那个亲事的主意，他甚至想到了留在长巷市医院的那个孩子。没等他琢磨明白，就打听出来半年前沈青枫就车祸去世的消息，而且沈青枫去世后，他女朋友为他生了一个儿子。

    这样一来，童思敏生的那个孩子对于沈家和童家来说就没有了什么价值。童明彻底把那个孩子抛在脑后。

    沈家和童家的事情到这里本应该结束，连童明都没想到转变出现在他从来没想到的一个人身上，沈青枫的弟弟，沈青山。

    沈青山和童思敏同年，他居然一直暗恋童思敏，只是从前碍于自己哥哥和童思敏的关系才并没有说出口。

    童思敏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

    半年后，童思敏就嫁进了沈家，成为了沈家二爷沈青山的妻子。并在一年后，为沈青山生下了长子，沈忱。

    顾恒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资料放下，很奇异的，他看完了沈家和童家堪称奇葩的历史，居然出了惊讶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可能是之前知道自己有可能是沈家的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下意识的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所以真的知道的当年的真相，也就显得并不怎么惊讶了。

    除了沈家的资料，楚席居然神通广大的拿到了童思敏的几根头发，顾恒捏着透明塑胶袋子，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做这个亲子鑑定。

    他这样一发呆，就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

    常远本来给顾恒发微信问他中午去哪里吃的，一直没有接到顾恒的回信，他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就直接上来找人。

    常远下了电梯，姜萱正准备下楼的，见他上来还以为他和顾恒约好了。听到常远问了一句「顾总在不在？」顿时有点惊讶的回道，「顾总一直在啊，一个上午都没有出来。」

    常远挑挑眉，顾恒这是在搞些什么？

    示意姜萱没事，让她下去吃饭。常远自己敲了敲办公室的门，一进去就发现顾恒捏着什么东西发呆。

    常远不由得感到奇怪，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小密封袋装着的几根头发。常远心里一跳，脱口问道，「你不会是有什么私生子要做亲子鑑定了吧？」

 第156页

    第134章 最爱的人

    常远这话纯粹是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他自己就觉得不对。一看顾恒，果然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顾恒一把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凑过去惩罚性的轻轻咬了咬常远的耳垂，「瞎说什么呢？」

    常远自己也禁不住笑了，双手攀着顾恒的肩膀，「哎，我随口一说。」

    顾恒想了想常远的话，忍不住接着道，「说起孩子……我要是有的话，也得是你生的啊。」他嘴上说着荒唐的话，手上还暗示性的揉了揉常远的肚子。

    常远被顾恒这难得不正经的一面惊呆了，脸上瞬间就红了起来。「哎。」常远有点语无伦次，「不是，顾恒你学坏了啊。」

    顾恒从背后抱着他，把下巴放在常远的肩膀上。听了这话就侧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常远颈侧。「学坏都是跟表哥学的。」顾恒语气仍然一本正经。

    「青出于蓝胜于蓝，表哥已经不如表弟坏了。」常远目光又落在顾恒桌子上，「所以说，这些是什么啊？」

    顾恒停顿了一会儿，「你看看。」他仍然赖在常远身上，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不放手。

    这个亲子鑑定到底要不要做，顾恒自己也没想好，这个时候想听听常远的意见。他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说，这些资料倒是正好让常远自己去看。

    常远本来挺好奇的，听了这话反而有点犹豫，不过想来顾恒让他看的东西，就代表他是可以知道的。这才放心拿起那一打资料看起来。

    他看资料的时候，顾恒就一直沉默着抱着他。

    顾恒的养子身份在他们家并不是什么秘密。顾恒自己知道，常远自然也知道。但是知道顾恒并非是顾家父母亲生是一回事，真的看到顾恒的身世又是另一回事。

    常远越看越不敢相信，眼前的几张纸上的确定是真人真事？而不是什么人杜撰出来的小说吗？

    等到看完了全部，常远从震惊中回过身来，才发现顾恒一直没有说话。感觉到沉默着埋首于自己肩膀的顾恒，常远突然不可抑制的心疼。

    常远拍拍顾恒搂在他腰间的手，站起身又很快的转过来，变成面对面的跨坐在顾恒腿上。顾恒面容平静，常远却红了眼眶。常远抱住顾恒，凑上去小心的亲了亲他的唇角。

    「顾恒……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我会是你永远的家人。」

    他真的心疼了。他这么优秀的顾恒，这么优秀，怎么会被人从小以哪种理由抛弃呢……

    顾恒回抱着常远。本来平静的心被常远这一句话搅乱。顾恒克制又克制，才压抑住把常远按在桌子上狠狠疼爱的冲动。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常远的腰。

    「是家人，也是爱人。」顾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一样从容。然而事实上，他的内心是不平静不从容的。

    他在顾家长大，做了很多年的顾家的好儿子。他对养父母感恩感激，也让自己尽力去孝顺他们。还有顾家和李家的长辈亲人，他都是尽可能的照顾。他在成长的这么些年里，是实实在在的从两家亲人那里感受到了温暖。甚至他自己也会忍不住去想，若不是当初被顾妈妈在医院工作的四姨捡回来，若不是当年顾妈妈好心收养他这么多年还一直没有抛弃他，不知道他如今会成为什么样子。

    也许是在福利院长大，也许很小就被人贩子拐走……很多种可能，顾恒想不到比现在更好的一种。

    可是他感激，他感动……顾家终究不是他天生的家，顾家的父母对他再好，也并不是他亲生的父母。他从小在顾家长大，却也能时不时的感受到那一点微妙的差别。所以，他对顾家拥有所有像普通孩子对家的那种情感，想念、挂记。却唯独没有那么一点归属感。

    他出门在外，求学也好，工作也好。会想着家里的父母身体是否安康，回想着家里的长辈有没有头疼脑热……有时候甚至回想着家里的表妹堂弟有没有好好学习，如果不能考上好的大学以后应该怎么办。可是想了很多，偏偏缺了什么。

    他大学的时候，一米八个子的室友有时候会红着眼眶给家里打电话，说是想念妈妈做的拿手菜……那个时候他顾恒是怎么想的呢？

    大概是琢磨了一下顾妈妈做什么菜好吃，没过多久就得出结论：什么都很好吃。然后下一秒就再次低下头看书，心里不会起一点波澜。

    所谓对家的归属感，他好像从来没有什么深刻的感受。

    可是自从有了常远，一切都不一样了。原本在a市的这套房子，对顾恒来说只是一个便利的住处。现在却在每天下班之后，「回家」的念头会突然的从心底冒出来。和常远一起开车回家，路上的时候，常远大部分时间都会睡着。可是就是那样沉静的气氛，他也觉得无比心安——是那种，带着心爱的人回家的心安。

    这种归属感，在常远刚刚说出那句「永远的家人」的时候，在顾恒的心里达到顶峰。

    说出来可能会让办公室外的那些员工惊讶，他们一向沉稳温和的顾总，此时心情激荡几乎不能自己。顾恒稍微放开了常远，让他们两个可以面对面的只是彼此。顾恒压低的嗓音，认真又郑重的说道，「是我最爱的人，远哥。」

    常远的反应是直接凑上去，用自己的吻堵住顾恒刚刚说那句话的嘴唇。顾恒立刻变守为攻，一只手压着常远的后颈，另一只手按着常远的后腰。两个人上半身几乎紧密相贴。

 第157页

    顾恒用舌尖描绘这常远的唇瓣，轻轻咬住他的下唇，常远也主动的回吻顾恒。两个人最柔软的地方相互纠缠。

    顾恒如同怀中抱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一边用唇舌小心翼翼地占有，一边用双手把人抱紧，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弄丢一样。

    等到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激动起来。奈何时间地点都不对，只能拥抱着彼此慢慢平复自己的情慾。

    第135章 亲子鑑定

    「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常远靠在顾恒的怀里，轻声问道。

    顾恒与他十指相扣，少见的举棋不定，「……说实话，我还不知道。」

    「这些都是楚席找来的？」常远眼睛看向桌子上的文件和那几根头发。

    「嗯。」

    常远抬起头来看他，「他怎么找到沈家的？」

    顾恒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之前楚席给他发过来的沈忱的照片。「他去参加一个晚会，偶然碰到了这个人。」顾恒突然还想知道常远对沈忱什么看法……毕竟他们两个长得这么相像，要不是年纪差了几岁，说是双胞胎都会有人信的。

    一看到手机上的照片，常远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一点。不过他又仔细看看，顿时又觉得这个人和顾恒并不怎么像了。

    「所以说，这是沈青枫的二儿子还是沈青山的大儿子？」常远反应很快。

    「……沈青山的。」顾恒有点无语。

    常远啧了一声，「和你长得挺像……哎，你长得这么好看咱们是不是得收一下版权费，不然这算是侵权了吧？」

    「……远哥，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常远眯着眼睛笑，手指从顾恒的眼角眉梢滑过，「我们家顾恒这张脸，就是有人模仿也比不上的。」

    顾恒被这几句话取悦到，自从看到沈忱那张脸心里那点淡淡的不愉快，瞬间就没了。

    顾恒额头抵着常远的，「我可能，还是想做一下鑑定。」

    常远没意见，点头道，「可以啊，不管沈家怎么想，起码你要知道这一家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是，最少可以让你放下了一点牵挂。」

    顾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常远对他的这份「懂得。」原来那个生活肆意的表哥，是因为在乎他，所以才会与他感同身受，把这些负面的顾忌包袱放在心里。

    顾恒轻轻啄了一下常远因为刚刚的亲吻而显得通红的嘴唇，「那我去找人帮忙做鑑定。」

    常远点头，握着顾恒的手，「你要知道，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顾恒。」

    顾恒呼吸一窒，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脸红心跳的反应像是少年时初次情动的悸动。

    常远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他从前都没有说过这么发自内心的情话。说完之后自己脸也有点红了，「那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吧。」他从顾恒身上跳下来。

    顾恒跟着站起来，一手搭着他的肩，「其实我好像更想吃你。」顾恒一本正经的在常远耳边胡说八道。

    下午的时候顾恒就把楚席送来的童思敏的头发和自己的一起送到医院，找了一个比较熟悉的医生，这才算放心下来。

    鑑定结果大概要三天之后才出，这还是有认识的人多少有点便利的结果。不过顾恒也并不算太着急。做鑑定也只是为了，把他这么多年的寻找画上一个句号。

    顾恒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能在出结果之前，先见到沈家人。

    还不是一般的沈家人。

    说来也是巧合，顾恒那天中午和一个客户吃饭，回来的时候自己开着车。直行的路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故，他导航提示了一下，他想了想下午没什么事，干脆绕了一个远路。

    这条路一般来说他是不会过来的，不算是市中心……或者说不算如今a市的市中心。却是曾经老a市的发展中心。换句话说就是皇城根儿下。

    顾恒一边开车，一边看看周围的路况。估计和他一样绕路走的人不少，这条路并不怎么宽，路上车也挺多。

    路口的时候，他照着导航左转，余光一扫就注意到后边有辆车跟他一样转弯。他也没在意，结果接下来过了两个路口，那辆车居然还在他车后。

    顾恒心里不免奇怪。脚下油门踩得就轻了些，速度降了下来，后边那辆车跑到了他左边。

    顾恒这才注意到，这辆车居然还是辆保时捷跑车，可能是因为老城区所以速度没起来？

    红灯的时候，顾恒余光瞧见这辆保时捷车窗降了下来，他顺势转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

    就看到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人坐在那辆车里。

    顾恒若无其事的转过视线。

    这算是巧合？还是人造的巧合？顾恒心里想。

    变绿灯的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顾恒心里不悦，已经明白了这是第二种情况。他也没有故意装作没听见，启车之前淡淡地扫了一眼冲着自己笑得一脸嚣张的人。

    油门一踩，他先保时捷几秒离开。这次他直行，保时捷却转了一个弯，离开了他的视线。

    顾恒看了一眼导航，还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他看着眼前的路，心里淡淡道：幼稚。

    所以沈忱这是从哪里听说有他这么一个人了呢？

    顾恒学着常远平时的语气，轻轻啧了一声。

    估计未来几天不会消停了……顾恒在心里嘆道。

 第158页

    亲眼见到沈忱的心情，和他本来想的还是有点不一样。毕竟这么像的一个人，如果忽略掉穿着、表情、发型，沈忱如今真的和几年前的他长得很像。

    可惜，可能由于沈忱的出场过于中二，顾恒并没有对这个很可能与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产生什么微妙的血缘感应，反而觉得这个沈忱……大约是年纪小？还是经历比较少？有那么一点傻。

    这个傻，不是褒义词。字面意思而已——顾恒在心里补充。

    见到沈忱的第二天，顾恒那个医院的朋友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他鑑定结果可以去拿了。

    顾恒挂了电话要下楼，本能的想把常远带着……转念一想，不就是拿个结果，没什么必要让远哥也跟着。

    在医院的时候，顾恒仍旧淡然的拿走结果，他那个老朋友见了还打趣他，问他这是不是给老婆儿子的坚定。让他放心肯定是好结果。

    顾恒一边在心里说：没准就不是好事。一边淡笑着和老朋友道谢和告别。

    他一直到办公室才打开那几张纸。

    目光从上到下匆匆一扫而过，顾恒直接跳到自己想看的那一行。

    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顾恒不知道自己应该松一口气还是提一口气的好。

    第136章 散步

    常远是在晚上他们回家，吃过晚饭之后，才看到这个鑑定结果的。洗碗依旧是顾恒的事，常远回到卧室换衣服，才发现摆在他们床头柜上的几页纸。

    顾恒正在认真的洗碗，脑子里还在想着公司里的事情。突然就被背后抱住自己的人拉回了思绪，顾恒转过头，与常远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常远特别喜欢从后边抱住顾恒，顾恒的腰上没有赘肉，线条流畅，肌肉紧实，手感好到每次常远摸起来都不想停下。

    常远直言道，「我看到了，那个你放在床头柜上的。」

    顾恒带着抱着他的常远把洗好的碗筷收起来，擦干净手才回过身也顺势抱住常远。「放在那里，就是给你看的。」

    两个人拥抱着彼此，只有上半身稍微分开一点，方便他们直视对方眼睛。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吧。现在总算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来我们家的了。」常远生怕顾恒心里因为这件事不开心，尽量去安慰他。

    顾恒倒是并没有那么脆弱，「其实我昨天见到那个沈忱了。」

    「诶？」常远这回非常惊讶，「你在哪里看到的啊？」据他所知顾恒昨天一直在公司，除了中午出去和客户吃饭之外……「啊，是不是中午的时候？」

    顾恒顺了顺常远脑后一缕稍微不太服帖的头发，「恩，开车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

    「啧。」常远皱皱眉，偏了偏头，「怎么样？」

    顾恒小心眼儿的直言说道，「中二少年。」对于这位和他非常像的人，他在常远面前总是有点在意这个。

    常远眯着眼笑了，伸手揉了揉顾恒的耳垂，「所以说嘛，盗版的就是盗版，哪里比得上我家顾恒。」

    顾恒偏过头，直接亲上常远还没有缩回去的手腕内侧。两个人对视一眼，瞬间就把什么沈家童家丢到脑后，他们两个此时非常一致的都想要把对方按在流理台上亲。

    紧密相贴的两具身体逐渐升温，两个人对视半晌，最后还是顾恒先打破了沉默，他轻咳一声，「远哥，不然我们先去楼下散散步？」

    「哎？」常远被顾恒突如其来的打岔搞得有点混乱，「不是，怎么就突然想散步了？我那个啥都那啥了，你就让我散步？！」

    顾恒忍不住笑道，「感觉你刚刚可能吃的有点撑。」

    常远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顾恒没说话，向前挺了挺胯，他们两个如今这个姿势，常远瞬间就觉得自己肚子被顶得有点难受……

    这次轮到他轻咳两声，「那啥，中午没吃饱，下午一直饿着。」他声音越来越小，「这还得怪你，菜做的太好吃了。」

    顾恒这次笑了出来，拉着他走出厨房，「怪我怪我。明天就做的难吃一点。」

    常远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又去卧室把刚换上的衣服换下来。

    顾恒住的这个小区价格不低，物业管理也对得起这个价格。不说平时安全系数很高，就是小区里绿化就很不错。小区里有个很小的湖，晚上会有挺多人在楼下散步。

    他们两个下班的时间就比正常的晚了一个多小时，此时下楼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天色已黑。不过这也算是趁了常远的心意，天黑人少，他可以和顾恒并肩而走，不用特意拉开距离。偶尔还能牵牵手。

    他们两个偶尔说说话，大部分时间什么都不说。就趁着晚间风凉，慢慢的沿着石子路走下去。身边的人并不多，偶尔有两三个从他们身边过去，或者与他们迎面而过，都没有过多的注意他们两个男人散步组合。

    常远本来在家里厨房被顾恒撩起来的火在这个静谧的气氛里，一点点消下去。

    「哎。」常远眼睛看着不远处遛狗的一对夫妻，「其实我原来也想养条狗的。」

    顾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牵起常远的手，「好啊。我也喜欢。」

    常远抿唇笑了起来，回握住他的手，「可是咱们两个平时也不在家，听说宠物会得抑郁症的。」

    顾恒想了想，「我也不会一直这么忙。公司里反正还有绵青呢，在她找到男朋友之前，工作什么的，都可以分给她。」

 第159页

    「有你这么当闺蜜的吗？绵青好歹也是女孩子。」

    「她只是看起来是女孩子。」顾恒淡淡解释，突然又想起什么，「对啊，我记得当初也不知道是谁，看到绵青就差点一见钟情了。」

    常远被他说起这件事就难免心虚，「哎……」他一时间想不到怎么解释，最后弱弱说道，「那还不是抵不过和你的日久生情么……」

    顾恒嘴角扬了起来，拉近了常远的手。「仔细想想其实也不算，生情还是在日前的。」

    常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恒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顾恒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

    常远话说了一半，就被顾恒打断，「都是跟你学的。」

    常远盯着顾恒看了一会儿，「您公司里的员工们肯定没有想到他们的顾总私底下居然这么流氓。」

    顾恒也看着常远，礼尚往来回道，「技术部的同时肯定也想不到你居然……」

    常远自觉没什么把柄，「我怎么？」

    顾恒勾了勾常远的指尖，「这么贤惠……」

    「……」常远都被他说笑了，「这算是夸我么？」

    顾恒继续一本正经的点头，「那是当然，我那些朋友的老婆一定都没有你贤惠。」

    常远抬脚踢他，「把我和谁比呢？」

    顾恒侧过身躲开，见周围没人，直接上前抱住了炸毛的人，压低声音在常远耳边说道，「说我媳妇儿呢。」

    常远完全对顾恒这种充满了磁性的声音没有抵抗力，每次顾恒这么对他说话，他就忍不住整个人都发软……实在是这样的顾恒太性感了好么！

    常远在心里安慰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媳妇儿就媳妇儿吧。放任了自己靠在顾恒身上，也轻声说道，「那你背你媳妇儿回去吧。」

    顾恒低低地笑了起来，在常远再次炸毛之前，迅速的放开手背过身，轻松的把常远背起来。

    「对自己媳妇儿嘛，别说是背着，就是抱着也能抱回去啊。」

    第137章 不请自来

    沈家的事情发生在顾恒的意料之外。他之前一直专心收拾楚竟远给亿呈造成的烂摊子，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找到亲生母亲，也没有想到那一家竟然会是沈家。

    不过顾恒向来不是什么怕事的人，沈家的家底也查到了，亲子鑑定也做完了。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可以放下之后，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他与沈家的关系以后会怎么发展。

    与沈忱那个或许偶然或许不偶然的见面，他也并没有放在心里。沈家什么样的反应，并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何况，就算真的沈家对他有什么想法，来找他的也不应该是沈忱。

    沈忱就算是沈家即将接任沈青山位子的人，也并不代表他现在就有那个地位和资格可以和顾恒面对面谈这个。

    顾恒就算再怎么厉害，他也没想到沈家竟然真的会有人来找他。

    顾恒觉得沈家好歹也是老牌世家，当初既然放弃他这个没名没分的儿子，如今自然也不会找上来

    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他再聪明也只能大致推算一下聪明人的想法，至于有些人，他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套路。其他人自然也无从猜测。

    所以这个上午，顾恒也只是当做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他在办公室处理工作，偶尔因为一些问题与汪绵青研究一下，大部分时间自己埋头工作，偶尔放松下来就想想常远，顺便给他发个微信。

    姜萱打内线电话过来的时候，顾恒就刚刚在微信上提醒常远不要一直坐在电脑前，抽空出去走走。

    「顾总，前台有一位自称姓童的女士找您。」

    顾恒一开始没有放在心里，随口应了一声，「哪家的？」他的意思是问姜萱，来人是哪家公司的。

    姜萱顿了顿，「她没有预约，看样子也并不是……」

    顾恒这才反应过来，放下了给常远发微信的手机，「她姓什么？」

    「童。」姜萱重复道。

    顾恒沉默了一瞬，才沉声道，「让她上来吧。」

    姜萱敏锐的察觉到顾总似乎心情突然不好了起来。她迅速反应过来，「我带那位女士去会议室？」

    顾恒虽然不是什么领地意识特别强的人，但是也并不愿意童家或者什么沈家的人来他的地方。不过想想这位童女士没有约他出去，而是直接过来公司找人，可能也就是为了看看他如今混的怎么样。

    「不必，直接带到我办公室吧。」

    放下电话，对于刚刚这个猜测出来的目的，顾恒莫名的觉得有点好笑。

    他也没有特意停下手里的工作，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常远并没有回他，估计这人正在忙。顾恒顺手定了个十五分钟后的闹钟，打算到时候打电话过去提醒。

    常远可能是最近半年多的时间，整体生活方式和时间安排和以往太不一样。他如今经常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这两天总是无意识的揉肩膀和脖颈。

    顾恒想到这个，又想起上次听楚席说他去的一家推拿老店的师傅手艺不错，琢磨着干脆找个时间带常远过去放松放松筋骨。

    他这边正想着事情，那边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顾恒淡淡道，「进来。」

    姜萱把门打开，她身后的女人也跟着一起进来。顾恒淡淡看过去，来人的身份其实并不算意料之外。顾恒听说她姓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正是他名义上的生母，童思敏。

 第160页

    童思敏真实的年纪应该是将近五十岁了，可她保养得极其好，让她看起来和三十多岁的妇人并无太大区别。

    顾恒只扫了两眼，心里倒也承认，怪不得沈家两兄弟都能看上这个女人，果然长得极美，气质出众。即使是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也并没有半点老态。

    姜萱把人带进来就又出去了，她并没有把门带上，自己直接去了茶水间给客人沖咖啡。

    顾恒在打量童思敏的时候，童思敏其实也在打量顾恒。甚至比顾恒更加光明正大肆无忌惮，顾恒不过是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童思敏却是大大咧咧看了他很久。

    顾恒没有起身招呼人，童思敏也没有动，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门口。

    她似乎是看够了，正想说话的时候，姜萱再次进来。

    姜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位客人进来不短的时间却一直没有坐下。迳自把咖啡放在了沙发那边的茶几上。

    顾恒这次才站起来，「童女士不必客气，这边坐吧。」他说完率先过去坐下。

    姜萱再次迅速的离开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关门。

    这要是其他人和顾总在里面，为了方便顾总何人谈事情，肯定是要把门带上的。可姜萱这次明显发现顾总对这位童女士并没有太大好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叫人过来，但姜萱作为顾总的秘书，难免想的比较多。

    她想到这个，出门的时候就顺势转过身来，打算看看顾恒的意思。结果不出意外，顾恒很平常的看了她一眼，姜萱心神领会，极其自然的伸手搭上门把手，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顾恒看姜萱的眼神不过是一触即分，童思敏却若有所思的看了姜萱几眼。直到门关上之后，童思敏的视线才重新回到顾恒身上。

    她看了一会儿，眼眶就渐渐红了。轻声叫了一声，「小恒……」

    顾恒却并没有什么太大触动。虽然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的生母，他是她十月怀胎生下，身上流着她的血……如果戏剧化一点，两个人之间的血缘牵绊应该是很重的。

    可顾恒看到了童思敏，出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童思敏和沈家沈青枫沈青山两兄弟之间的纠葛。第二个反应才是：啊，这就是他的生母。

    说他天性情薄也好，此时见到童思敏红着眼眶即将要痛哭的模样，顾恒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心里一软，而是下意识地从童思敏的表情动作中找出了她此时正在演戏的破绽。

    顾恒淡淡说道，「童女士……您应该听说过，我姓顾。」

    童思敏动作一停，似乎没有想到顾恒会是这个反应。可下一秒她眼里打转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第138章 相认

    童思敏这一哭，顾恒倒也不是全无反应。他从容的把桌上的纸巾推到童思敏眼前。

    童思敏似乎没有看到的样子，眼睛依然看着顾恒掉眼泪。顾恒想了想，抽出两张递到她手里。

    童思敏平日里很注意自己的形象，接过顾恒递过来的纸巾，给自己擦了擦泪。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心情平静下来一点之后，她才又抬起头。

    这个年纪不小的女人，似乎此时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你弟弟说见到了你，我还不相信……小恒，你是在怪我吗？」

    顾恒定定看了她一会儿，他的眼神古井无波，看得童思敏突然觉得极其不自在起来。

    童思敏今日来这里，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今天不到五十，不过马上也就快了，也就意味着她的前半生即将过去。对于如今的地位和生活，其实她是自得的。她童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她如今却是a市沈家的掌权人的妻子。她在前半生每次面临选择的时候，都能够果断决然。她把这个当做自己最大的优点。

    而如今，依然是一次选择。

    顾恒并不想说出自己知道的某些事情，毕竟他知道的都是楚席查出来的。虽然楚席并不会留下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痕迹，但他却并不想把楚席牵连进来。

    因此，他只是眼神捎带迷惑的问道，「不知道童女士这话是什么意思？」

    童思敏情绪激动起来，「你，你不是顾家的亲儿子……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啊。」

    顾恒挑挑眉，坐姿稍微变化了一点。「说句冒犯的话，童女士，您如今对我来说，不过是陌生人。」

    童思敏闻言似乎又要流泪，「顾家竟然没有对你说你的身世吗？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

    顾恒不置可否。顾家从来没有隐瞒他并非亲生的事实，不过他也知道，他的名字是顾爸爸想了几天想出来的，期间还专门找人算过卦，批了好几个字才定了这么一个「恒」。

    不过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拿这个小事怼童思敏。他实在还想知道，童思敏以这样一个不大不小的谎言为开头，到底会编出什么故事来。

    所以他想了想，似乎很犹豫地开口，「我父母说过……」

    他话没有说完，童思敏就打断了。她虽然打断了顾恒的话，但一直以来保持的优雅形象并没有什么改变，她说话的时候依旧不疾不徐，只是语气稍微带着悲伤，配上她如今红着的眼睛，如果不是顾恒而是别的什么年轻人，很可能此时就已经抱着这个生母一起痛哭起来。

    「当初你父亲出事，我怀着你不知道怎么办。可我想了很久，你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把你生下来……虽然你外祖父母很反对，但是我还是坚持着生下来你。」

 第161页

    童思敏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微微哽咽，「可没想到，本以为已经勉强答应我的父亲，居然趁着我产后虚弱，将我带离医院，直接来了a市……而你，也被他送了人。」

    童思敏泪水又流了下来，仿佛当年的事情对她而言是个绝大的打击一般。

    「哦？」顾恒淡淡说道，「既然是这样，你如今又怎么能确定，你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呢？」

    童思敏连忙拿出手机，「你和你弟弟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你看，这个就是你弟弟。」

    顾恒扫了一眼，果然是沈忱的照片。他不由得一怔，表现的略微惊讶的样子。

    童思敏打量着顾恒的神色，见他这样，才算放下心来。对之后要说的话也有了底气。

    见顾恒放下了手机，童思敏小心翼翼道，「这下你相信了吧。小恒……」童思敏突然想起什么，笑道，「你刚刚说的也对，可能你之前也没见过我。」

    不得不说，童思敏是个天生的演员，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又非常适时的眼眶一红，看起来就是个伤心的母亲的形象。

    「沈家……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童思敏说这话还真有点忐忑，沈家虽然是当之无愧的老牌家族，但是毕竟这么多年都很低调。圈外的人如果不是有心可能都不知道这么一户人家的存在，不过童思敏想着顾恒毕竟是和楚席关系好，应该多少也听说过。

    果然，童思敏见顾恒的表现是知道的，心安了不少。顾恒既然知道沈家的家世，那之后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童思敏笑着说道，「我丈夫就是沈青山，小恒，你就是沈家的人。」

    顾恒心里一动，童思敏这话说的真真假假，尤其是说到沈家的时候，并没有说明顾恒的父亲是谁，只是含糊的说了她丈夫是沈青山。如果不是顾恒已经事先知道真相，很可能就被误导得以为，他也是沈青山的儿子。

    顾恒眼睛扫了一眼童思敏的手机，童思敏注意到这个，以为顾恒是对和他长得很像的沈忱有好感，连忙说道，「你弟弟叫沈忱。他是你亲弟弟，我是你亲生母亲……沈家就是你本来的家。」

    童思敏说到这里，也不顾铺垫了，「小恒，妈妈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跟妈妈回沈家吧。」

    顾恒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次倒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有点惊讶，他没想到童思敏居然是这个意思。

    童思敏居然想把他这个当初毫不犹豫抛弃的儿子，再次认回去。而且听她的口风，还很可能是以沈青山儿子的身份。

    顾恒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惊讶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露就收。他一直给童思敏的印象就是淡漠的人，这样的表现并不让人意外。

    顾恒仔细看了看童思敏。他这才发现，抛去初见的时候他心里的成见之外，他果然长得很像童思敏。或者说，他和沈忱长得那么相像，就是因为他们两个都肖似母亲的缘故。

    顾恒皱了皱眉。

    「不管您今日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我是不会跟您回什么沈家的。」顾恒冷淡道。

    第139章 诱饵

    顾恒这样的反应，显然让童思敏措手不及。她一脸惊讶毫不掩饰，被顾恒看得清清楚楚。

    顾恒心里忍不住冷笑。

    童思敏对当年的事情说得真一半假一半，就算他与她的确是亲生母子无疑，难道她就以为，为了沈家的权势，他顾恒就心甘情愿的不问当年，回归沈家吗？

    更何况，顾恒对童思敏并没有什么感情。所谓的母子天性，本来在顾恒没有找到生母之前，或许是有的，他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偶尔也会想想自己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样子，过得好不好。

    可是当年关于他被抛弃的不堪真相被摆在他面前，他心里那一点孺慕之心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当年若不是童思敏身体出了问题，不允许做人流，或许顾恒就不会出生。这一点，顾恒在了解童思敏及其父亲童明在后来的所作所为中，就很能肯定。

    而顾恒也不由得假设，如果他是顾家的儿子……就没有如今这烦心事。

    童思敏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今天想要让他这个当年不被承认的儿子回归沈家，必定有他的原因。

    顾恒若是在年轻几岁，当初刚来a市不久，还没有出校园的象牙塔，被方清抛弃的时候，知道自己是沈家人，或许真的会认下这个身份。

    可如今的顾恒，他并不需要。他已然明白，家族也好，关系也好，都不是最重要的。他顾恒之所以能够立足在a市，除了楚席的原因之外，还是因为他自己有这个能力。

    他并不自负，却也不妄自菲薄。

    童思敏的反应不出顾恒所料。

    她之前一切的眼泪、伤心，都只是为了说出「你跟我回沈家」这句话做铺垫。在顾恒拒绝之后，童思敏表情立刻就不怎么好看了。

    「你怎么能这样？」童思敏语气急促起来。

    顾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又缓和了表情，「小恒，我知道你还怪妈妈……可是妈妈当年也是迫不得已。你以后就知道了。」

    「当时你父亲家里出了事，我不想和他分开，但家里的长辈却不允许。你被送走之后，我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你啊。」

    「是么。」顾恒冷淡的说道，「我来a市已经快十年了。」

    从他上大学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八九年的时间。尤其亿呈如今也并不是籍籍无名的小企业。以沈家的能力，若是真的找他，怎么就找不到。童思敏的这句话提醒了顾恒，童思敏很有可能真的早就知道他在a市，在就知道，却在这个时候找上来打算认他，这不会是心血来潮的改变主意。沈家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让童思敏下定这个决心。

 第162页

    童思敏一窒，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小恒，妈妈虽然是沈家的人，但你也应该知道，沈家这么多年一直很低调。我一个女人……若不是之前你弟弟说碰到你，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一直就在a市。」

    童思敏见顾恒并不为她这些煽情的话所动，想了想，干脆换了一种说法。

    她的脸上刚刚悲伤的神色一收，眉眼稍动，就换成了一副柔弱中透着坚毅的形象。

    「小恒，你可能不知道，你……你父亲他最近身体不好，他一直盼着能找到你的。你跟我回去吧，你本来就是沈家的儿子，你弟弟该有的你也应该有。」

    童思敏稍微打量了一番顾恒的办公室，「妈妈知道，你这几年在a市打拼很辛苦。听说你们公司最近还出了点问题……小恒，只要你跟我回沈家，这些都不是难事。你应该知道，沈家的权势并不逊色与楚席他家。」她说起这个，语气里难免带着点骄傲。

    顾恒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童思敏更加有信心打动顾恒。

    「小恒，你父亲他眼看着就……家里只有你弟弟和我，你就忍心让我们两个被人欺负吗？」

    「忱忱他是你亲弟弟，我是你亲生母亲啊。你父亲……以后，沈家就是你和你弟弟两个人的。」

    童思敏说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许诺给顾恒的东西有点多。沈家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守着的，她虽然不能插手沈家的大事，但也清楚沈家的力量。

    可是她见顾恒之前一直对她表现的淡淡的，不得不下决心抛出一个更加有诱惑力的条件。

    顾恒心里瞭然，童思敏的目的终于说出来了。

    认亲是假，为他好也是假。唯一是真的就是想要顾恒回沈家，帮助沈忱争夺沈家下一任家主之位。

    看童思敏的话风，她是想让沈青山认下他这个便宜儿子。那么能推测到的就有两点，一是本来沈青山是肯定不会认的。他再怎么喜欢童思敏，也不会甘愿做便宜爸爸。但童思敏语气又是这么笃定，估计沈青山这回真的凶多吉少，估计是没有多少日子好活，自然也就不可能反驳童思敏的话。至于沈青山是真的病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即将丧命，那就不得而知了。二是，沈家除了沈忱可是还有一个人，沈青枫的儿子沈白。比沈忱还要年长，又是沈家长子长孙，理论上讲比沈忱更加有继承权。

    童思敏想让顾恒以为他是她和沈青山的儿子，自然也就和沈忱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看来，沈忱和沈白继承之争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否则童思敏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来。

    顾恒眯了眯眼，「如你所说……我需要做什么？」

    童思敏眼里闪过得意。顾恒表现的再怎么成熟淡漠，到底是她儿子。何况沈家的权势也不是吹出来的，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她就不信顾恒会不接。

    童思敏假装为难，说道，「你只需要帮你弟弟一把就好。还有……小恒，沈家这样的人家，到底是要顾着脸面的。你回来之后，我就说你小的时候一直在国外，这么多年是想着不藉助家里的力量自己发展。」

    童思敏语气温柔，如同普通的慈母一般，「顾家你不用担心，我会给她们一笔钱，算作这么多年他们照顾你的费用。你以后就不要再联繫顾家了，你毕竟是沈家人嘛。」

    顾恒还没有说话，童思敏想了想，又说道，「听说你家里还住着顾家的人，你回去记得把他打发了。」

    第140章 深情只给一人

    童思敏话音刚落，顾恒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可惜这在童思敏眼里却是一个十拿九稳的信号。

    顾恒忍不住想，到底是谁给了眼前所谓他的生母这么大的自信。还是她觉得，自己在沈家的权势面前可以放弃一切，那所有人就都是这么想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童思敏此次前来的目的，顾恒也就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于是他想了想，很直白的开口，「可能童女士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不管生我的人是谁，当初她都已经出于自己的考量抛弃我。我的家就是顾家，顾家的人都是我的家人。」

    顾恒顿了顿，「至于谁住在我家里，这一点就不劳您这个外人费心了。」

    童思敏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直白的拒绝过，她人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童思敏冷声道。

    顾恒挑挑眉，「难道我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童思敏以利诱之，这是顾恒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就当做陌生人说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好了。可童思敏不应该又提到常远。不管她知不知道常远和他的关系。这都是她没资格管的事情。

    常远是顾恒的逆鳞，谁都不可以碰。何况是童思敏，用那么轻视的语气说什么「打发」。

    顾恒忍不住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的童思敏。「意思就是，我不会跟回什么沈家，我和沈青山、沈忱并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你，虽然我的出生并不是你愿意的，但你毕竟生了我。」顾恒顿了顿，「看在这个份上，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看着帮忙。」

    顾恒并不了解沈青枫那个遗腹子沈白的底细，不过既然沈青山重病之后，童思敏能够找上他这个以前看来并不是什么值得认回去的儿子。那就说明，童思敏对沈白有很深的忌惮。

    既然这样，顾恒不插手的情况下，依照童思敏和沈忱，估计是斗不过沈白的。如果童思敏真的有落魄的那天，顾恒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无动于衷。至少，对于童思敏这个生母，让她衣食无忧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163页

    可惜，顾恒这一点好心并没有被童思敏放在心里，她皱着眉，「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你的生母，你弟弟如今正需要你帮忙，你居然想着袖手旁观？」

    顾恒似笑非笑，他本不想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童思敏再不好，到底是他生母。她维护了一辈子的脸面，他这个做儿子的，并不是很想替她扯破。可是童思敏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顾恒只能把话说开。

    「沈忱到底是不是我同父同母的弟弟、我到底是你和谁的儿子、还有，沈白和我是什么关系……这些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最清楚吧。」

    童思敏脸色一白，她怎么也没想到顾恒竟然知道这些。就算是和她过了半辈子的沈青山都不一定知道顾恒的存在……顾恒又怎么知道的。不过下一秒，她就开始庆幸起来。庆幸自己还好刚刚并没有把话说死，那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既然你知道，应该也知道我说的也并非是假的。你父亲已经死了，世上除了我就是忱忱和你血缘最近了，难道你不应该帮我们吗？」

    顾恒已经没了什么耐心，「我不会插手你们沈家的事情。」他站起身，「我能帮你的就是……如果有一天沈白容不下你，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住的地方。仅此而已。」

    「你我之间的血缘关系，只能让我做到这一点。别拿道德绑架那套威胁我，你和我在此之前是陌生人，希望在此之后能与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童思敏愤然起身，瞪着顾恒。半晌才说道，「你果然是沈青枫的儿子，和他一样冷情。沈青枫没什么好下场，你……」

    顾恒并不想听下去了，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闹钟已经响了起来。「冷漠绝情这一点，到底是和沈青枫一样还是和你一样，这可说不准。」他被童思敏激的话里也多了几分火气，尤其是童思敏没有说完但任何人都能猜到的那句话。

    顾恒的手渐渐握紧，面上却仍然表情未变。「道不同不相为谋，童女士还是请回吧。」

    童思敏被他的话气的脸色发青，她这一辈子虽然不是生下来就是好命，到底也比平常人好很多。后来遇到的不管是沈青枫还是沈青山都对她如珠似宝，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当面顶撞她。

    顾恒懒得跟她再说话，直接走过去拿自己的手机，关了闹钟之后，又拿起电话，给外面的姜萱打了过去，「进来送客。」

    姜萱很快就敲门进来，进来之后就直接走到童思敏身边，抬手示意，「童女士，这边请。」

    童思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顾恒的眼神带着冷意，半点没有十分钟以前那个慈母的形象，「顾恒，你这么拒绝沈家，早晚会后悔的。别以为楚席就能护着你，楚席已经离开你们这个小公司了。沈家想要搞垮你们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顾恒简直就要被她逗笑了，他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到底忍住了笑意，淡淡说道，「这些话，还是等沈忱坐上沈青山的位置上，您再来跟我说吧。」

    童思敏还要说什么，姜萱适时开口，「童女士，我来送您，你这边请。」

    她最后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顾恒，冷哼一声离开了。

    直到她离开，顾恒攥成拳的手才缓缓松开。童思敏不仅会演戏，还很会说话。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的如同一把刀一样插在顾恒心上。

    他天生冷情……顾恒嘲讽的一笑，沈青枫和童思敏的儿子，又怎么会不冷情。

    他这一笑，也不知是在笑童思敏，还是在笑自己。

    直到听到手机的震动声音，顾恒才回过神来。

    常远给他回了消息，直接发过来一张他在走廊窗前吹风的自拍。

    屏幕上的男人，俊秀优雅，唇边带着笑意，眼神却是明显的深情。

    顾恒忍不住用指尖虚虚的点着屏幕，他眉眼间的冷淡终于消退，唇边同样勾起一抹温暖的笑。

    他的深情，只对一个人。这就够了。

    第141章 一物降一物

    童思敏从亿呈出来的时候，还是难以压下自己气愤的心情。她实在没有想到顾恒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带着不可置信又觉得耻辱的心情，她没有去医院看住院的沈青山，而是直接回了沈家老宅。

    家里的阿姨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童思敏问道，「家里谁在？」

    阿姨看出她似乎心情不好，小心道，「忱少爷出门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沈白在家。

    童思敏动作一顿，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好歹是长辈，有什么好怕的。

    她从门口进来，正要让阿姨给她倒杯水，沈白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童思敏眉头一皱，依旧坐在沙发上，假装没有看见人。沈白从阿姨手里接过水杯，递到童思敏面前。

    童思敏扫了一眼水杯，她对沈白如今很忌惮，怎么可能喝他碰过的水杯。

    沈白倒也不生气，轻笑一声，「二婶怕什么，是怕我像您一样往二叔的茶水里下毒吗？」

    童思敏一阵惊慌，勉强喝道，「胡说八道！」

    沈白并不在乎她的反应，「也许吧。」

    童思敏心下稍安。沈白却又立刻说道，「二婶和二叔感情这么好，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二叔如今在住院，忱弟不去陪着也就罢了，您怎么也不在他身边呢？」

    沈青山眼看着要不行了，童思敏觉得在他身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在外边争取一下沈家的力量。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于是她微微皱眉，「我今日不太舒服，你二叔让我回来好好休息。」

 第164页

    沈白惊讶道，「二婶不舒服怎么不在医院好好看看医生呢。」他转头对刚进门的年轻女人说道，「初安，你回来的正好，快陪着二婶去医院。」

    沈白站起身，似笑非笑，「有病还是要治的，二婶，拖着可不是办法。」

    童思敏面色一变，「我不去！我要上楼休息。」

    沈白不置可否，刚进门的谢初安走过来，缓缓笑道，「二婶，沈白也是关心您。生病怎么能不看医生呢，您是长辈，就算自己不在意，我们当晚辈的也在意您的身体呢。」

    谢初安笑意盈盈，扶着童思敏站起来的手却是用了力气，让童思敏挣扎不得。

    沈白温柔的看着谢初安，「辛苦你了。」

    谢初安抿唇一笑，「哪里算辛苦，二婶身体好才是我们当晚辈的心愿呢。」她转头吩咐阿姨让司机准备好车。

    童思敏气的话都说不利落，「你、你们夫妻两个现在合起伙来欺负我是不是！你二叔可是还没死呢！」

    谢初安亲自扶着童思敏出门，听了这话面色不改，「二婶说的什么话，我和沈白也是关心您。您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让人看笑话。」她语气温柔，听着就让人觉得她是贤惠孝顺的人，可童思敏却清楚的听到了她话里话外的威胁。

    半个小时后，谢初安独自回来了。沈白在一楼等着她，见她回来给她递过去一杯水。当然这杯水已经是让阿姨重新做的柠檬水。

    谢初安接过来喝了一口，斜了沈白一眼，「今天心情这么不好？」

    沈白眨了眨眼睛，见阿姨已经躲到小房间去了，便慢慢的凑过去抱住谢初安，「你知道童思敏今天去见谁了么？」

    谢初安握了沈白的手，想了想说道，「顾恒？」

    沈白脸上现出一点笑意，「就知道你最聪明。」

    谢初安哼了一声，露出了一点和人前贤惠温柔并不相符的样子，「就她的脑子，这个时候还能找谁？」

    沈白不置可否，半晌才说道，「有时候想想我们的对手居然是这样的女人，也是挺没劲的。」

    谢初安却是干脆的接口道，「放心，顾恒是不会掺和进来的。」

    沈白这次倒是真的有点惊讶了，「你怎么这么肯定？」

    谢初安挑眉道，「我今天出去打听了一下，楚席之前暗中查童思敏的消息，顾恒在今天之前应该就已经当年的事情。既然这样，童思敏今天去找他，其实完全是没有意义的。」

    沈白想了想，「或许顾恒真的插手，加上楚家……我想要做什么就真的棘手了。」

    谢初安有点惊讶，她作为沈白的妻子，比谁都清楚这个人心底有多自负，当下就问道，「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沈白笑道，「毕竟是我哥哥。」

    顾恒这次并没有把童思敏找来的事情告诉常远。一是因为童思敏的到来与否并不会影响他的生活半点。二是觉得在常远面前，说起这个，实在有点丢人。

    毕竟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当做可以以利诱之的人，这世上也没有几个。

    沈家的事情，他半点都不想管。沈青山死了之后，掌权的是沈忱也好，是沈白也好，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和常远。别人想怎么样，不是他会关心的。

    所以晚间和常远吃过晚饭之后，他简单说了一下沈家以后不会再找他。常远得到这个结果，也就放下心来，并没有追问。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新闻，他们却抱着平板研究新出的几款车。

    马上就是顾爸爸的生日，顾恒上次回去想起顾爸爸的车开了也有几年，这次就想着干脆借着生日这天给他换辆车。顾恒又觉得他和常远虽然在一个公司，但有时候他出门，还是有几次不能两个人一起回家，常远自己坐地铁的。顾恒想着家里也应该再添一台车，给常远备着。

    常远不是矫情的人，顾恒提出来他也就没反对。他有时候也觉得一辆车不怎么方便——有时候顾恒在外边喝了酒。他想去接人还得打车过去。

    于是两个人就对着一台平板慢慢研究起来。客厅开着温柔的壁灯，电视里新闻广播的声音并不大，却显得气氛很温馨。常远和顾恒凑在一起，本来是同时看着图片的，却不知什么时候转过头来对视着彼此。

    此时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常远觉得自己稍微凑上去就能亲到顾恒的嘴唇。但是他暂时没有动，呼吸浅浅的交错，让他很快就心跳加速。

    顾恒轻轻笑了笑，搂紧了常远的腰，把人抱在怀里吻了下去。

    他们二人的气氛渐浓，谁都没有注意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第142章 突然袭击

    第二天不是周末，昨晚睡得有点晚，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挺迟了。两个人匆匆忙忙起床，简单吃了早餐就急忙开车去公司。

    常远是踩着点到公司的，顺利打卡后才长舒一口气。到了办公室，才发现自己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他没当回事，给手机插上充电线，就自己忙工作去了。所以等到他看到微信上他妈发过来的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常远看着那句「小远，我和你二姨二姨夫明天去a市。」心里一惊。

    再看了看消息发出的时间，正是昨天晚上。

    常远心里忍不住卧槽了一声，这什么情况啊。怎么两人家长就突然过来了。

 第165页

    常远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就祈祷这几个长辈过来是办正经事的，不要直接跑到家里去……他昨晚跟顾恒胡闹，虽然早上起来收拾了一下……他稍微回想了一下，想到卧室里两只并排摆着的枕头，还有垃圾桶里昨天用完没扔的几只……

    常远心跳加速，脸都急红了。他有点心虚，也不敢给他妈打电话，想了想还是先给顾恒打了过去。

    顾恒看到消息倒是比他早了很多。他早上刚到公司，楚席就给他打电话说沈家的事情。放下电话就看到顾妈妈给他发的微信。饶是他平时再怎么镇定，当时也忍不住惊慌了一把。

    看了看时间，他当机立断，先回家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路上还给顾妈妈打了电话，听说是坐动车来的，要下午才能到。稍微放下了心。

    他刚收拾完回公司，就接到常远的电话。常远在那边都快急哭了，顾恒好笑的安慰他。

    「没事没事，我刚刚回去一趟，已经收拾好了。」

    常远松了一口气，「还好你先看到消息了。哎，你都不知道，我才看手机，都要吓死了。」

    常远又想起什么，「对了，卧室里那些东西你收拾没有啊。枕头什么的。」

    「放心，已经给你放到客房了。」顾恒做事还算是谨慎，虽然紧急之下有点手忙脚乱，一到家就开窗通风，垃圾通通打包收好，主卧里属于常远的东西也被他移到了客卧里。

    常远这才彻底放心，这会儿才想起来问，「她们怎么突然就来了。我前天还跟我妈打电话，也没听她说过啊。」

    「这不是马上就是十一么，我爸妈干脆请了几天假，她们过来旅游的。」顾恒想了想，安慰他，「放心，你爸妈和我妈都来了，到时候肯定要住两间房，你晚上还要回来跟我一起住。」

    常远无语，他也不是因为这个急的嘛。

    这会儿他心情平静下来了，心里就有点那么淡淡的郁闷。这么偷偷摸摸的日子，过的真的是提心弔胆。本以为天高皇帝远，谁知道还能被家长打个措手不及的。

    常远在心里嘆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能跟顾恒大大方方的呢。不过这些他也就是随便在心里想想。要让他现在跟家里人出柜……他还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顾恒大概猜到了常远心里想的什么，不过他现在也只能出言安慰一番。出柜这个事情，他还没有打算好要怎么做。

    出柜是早晚都要的，他和常远是要这么过一辈子的人，又是表面上的表兄弟，家里人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但现在稍微有点不是时候，顾恒心里还是最好等一等。慢慢给两方家长透露一下，起码让长辈们有个心理准备。

    顾恒又跟他说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常远定了定心神，给他妈也打了一个过去。

    常妈妈还挺奇怪，「我昨天就给你发微信，你怎么才回？」

    常远轻咳几声，「那个，昨天手机没电了。我今天到公司就忙着呢，这不是才看到。」他转移话题，「你们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没提前跟我说。十一假期这不是还有好几天呢嘛。」

    常妈妈语气轻松，她也是挺久没出来散散心了。「等十一放假到处都是人，这会儿你二姨他俩正好请假，我们三个就出来走走。十一了我们就回家了。知道你们平时忙，也不用你和小恒陪着，我们自己随便玩。」

    「哦。」常远没话说，「那我爸呢？」

    常妈妈漫不经心道，「你姥爷那还离不了人，你爸留家里帮你姥姥。」

    「……」常远想了想，「你们坐动车来的？怎么没坐飞机，动车那么久，你那腰受得了么。」

    常妈妈腰一向不好，在家里都不怎么久坐久站。听自己儿子关心自己，她也难免开心，嘴上还是嫌弃道，「你才工作，还不知道节省一点。机票多贵呢。我们又不像你们要工作，我们没什么事，时间长就长点呗。」

    常远心里暗搓搓想，幸好这次没坐飞机，不然这时候就已经杀到家里了，顾恒连回去都没时间。嘴上还得虚伪哄自己亲妈，「哎，我现在工资挺多的，给你出机票钱还是没问题的。你们什么时候回去，我给你们定机票。」

    常妈妈边乐边道，「挣点钱就会嘚瑟。我们早就订好了。对了，下午你们也不用过来接我们，你二姨夫认识路，我们直接去小恒家里。」

    常远已经跟顾恒刚刚研究好了，「我去不上，顾恒他去接你们。他是老闆，翘班也没人管。」

    常妈妈这次不开心了，「谁都不用来，你们忙你们的，小恒虽然没人管，但自己管那么大的公司，得多累啊。」

    常远嘿嘿一笑，心里暗暗得意，有人夸顾恒在他这里就是有荣与焉。「顾恒都决定了，我可说不动他。」又耐心劝他妈，「你们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两个都不放心。他肯定是要去接你们的，等过两天你们出去玩我们就不管了。」

    常妈妈那边跟顾妈妈研究了一下，勉强同意了。她是怕耽误孩子们工作的，但自己家外甥来接，肯定是乐意的。

    常远又哄了他妈几句，挂下电话心情也好了很多。他回味了一下，刚刚在电话里跟他妈说「我们」用来代指他和顾恒……心底就多了那么一点甜蜜。

    既然自己妈妈这么喜欢顾恒这个外甥，那他把顾恒拐到手，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常远在心里嘿嘿笑道。

 第166页

    第143章 无所畏惧的爱

    动车从长巷市到a市需要六个多小时，顾恒在车站接到三位长辈的时候，明显在他们脸上看出疲惫之意。但不管是顾家父母还是常妈妈，这几年都很少出门旅游，来到a市，尤其自己儿子还在这里工作，即使身体觉得累，心理上还是兴奋更多。

    顾恒想带他们先去吃饭，顾爸爸先拒绝了，说是在车上已经吃过了。

    顾恒想想这个时间确实不是吃饭的时候，也没说什么，直接把他们带回家。

    其实这么多年顾恒在外边赚了多少钱，顾家爸妈都是不怎么知道的。他们只知道儿子能干，不缺钱，家里的大件也都是顾恒给换的。但真到了顾这座位置大小装修都很不错的房子，还是忍不住骄傲。

    毕竟a市的房价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常妈妈一进门就忍不住夸顾恒。顾恒本来对他大姨就挺好，但现在他和常远关系有了变化，本来是大姨……未来就是丈母娘了。顾恒也难免稍微有点紧张。

    听到常妈妈夸他，他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这房子当时是我学长，就是和我一起开公司的老闆，他帮忙买下来的。拿的是内部价，没有外边传的那么夸张。」

    常妈妈摆摆手，「就是内部价，能在这里买套房安置下来，那也是很出息了。你表哥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我这么多年也就不必这么为他操心了。」

    顾恒有点想笑，很想告诉常远他在他亲妈那里就是这么个形象。但是想想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远哥辩解一下，「远哥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我们技术部的总监经常夸他有天赋。」

    常妈妈想到常远现在的改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现在能这样好，还是多亏了你。小恒，大姨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这回不等顾恒说话，顾妈妈先接过来，「他是你外甥，小远是他哥，他能帮忙的伸把手可不是应该的。姐你客气啥。」

    顾恒把他爸妈安排在之前汪绵青住的那间房里，常妈妈安排在常远住的那间。顾恒帮他们提着行李，「大姨，您住在这间吧。晚上让我哥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常妈妈有点犹豫，她虽然麻烦顾恒让他看着常远，但自己也知道，这两兄弟原来关系可不怎么好。让常远和顾恒住一间房，她怕这俩孩子处不来。

    顾妈妈也是这个想法，她是知道自家儿子，从小就跟小远处不到一块。「不然我跟你大姨住这间，你跟你爸住一起……」

    顾恒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我跟我哥也不是没一起住过。妈你跟我爸还是一起住。我和我哥加班的话回来太晚，会打扰你们。」

    顾妈妈和常妈妈这才放心下来。那边参观完房子的顾爸爸听见。挺高兴说道，「这才对。儿子都这么大了，哪有还跟我住一起的道理。」

    顾恒笑笑，把他们的行李放到各自的房间。又把刚刚搬过来没几个小时的常远的枕头拿去主卧。为了掩人耳目，顾恒干脆把客卧的被子搬到主卧去，又从柜子里找出备用的被子给他大姨。

    常妈妈直接自己接过来铺被子，「我跟你爸妈下午休息休息，你就回公司吧。」

    顾恒看他妈，顾妈妈也点头道，「我们下午也不出门，就在家里睡一觉，然后看着收拾收拾家里。你先回去吧。」

    顾恒连忙道，「妈，家里挺干净的，你就不用收拾了。」他生怕哪里没弄好露出马脚。「那我先回去，晚上我和常远回来接你们，咱们在外边吃饭。」

    看着三位长辈各自回了房间，顾恒才放下心来。下楼的时候还跟常远发了微信。那边的常远得知没出问题，提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了。

    等顾恒回到公司，常远找个机会上来帮总监助理欣悦送文件。把文件直接给姜萱，在姜萱暧昧的眼神里，他进了顾恒办公室。

    顾恒也是刚刚进来，见常远过来，直接把人抱住，按在门后亲了下去。常远刚要问出口的话，就这么被顾恒的深吻堵了回去。

    顾恒浅浅的啄着常远的下唇，等到怀里的人也伸手抱住自己的时候，才撬开他的齿关，温柔的与常远唇齿纠缠。

    常远被他亲的渐渐没了力气，顾恒用力抱紧他。最后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来，两个人嘴唇分开，但眼神交缠着不放。顾恒把他放在休息室的床上，自己也躺在他身边。

    常远在顾恒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笑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恒顿了顿，抱紧他，嘆息地说道，「远哥，你放心，家里那边我会解决的。」

    常远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俩身份特殊，与一般人出柜需要面临的压力还不一样。

    常远抬头，亲了亲顾恒的下巴，「要出柜也是一起。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两个一起……」常远声音低了下来，「就算我们家里不同意，我们两个坚持下去，他们总会答应的。」

    顾恒默然。摸了摸常远的头发，对上常远坚决的眼神，最后还是笑着点头。

    「好。不管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常远安下心来。他和顾恒在一起是两个人的选择，就算家里有什么阻挠，也不能让他退缩。他不会躲在顾恒身后，等着顾恒给他解决一起问题的。

    顾恒是他男朋友，同样，他也是顾恒的。顾恒为他的担当，他也同样可以肩负。

    想到这里，常远忍不住开口说道，「顾恒……虽然我以前，可能在你看来有过很多女朋友。」

 第167页

    顾恒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常远抿唇笑道，「可是，你是第一个让我真正喜欢的人。喜欢你，所以就算未来有多少人的反对，我都可以无所畏惧的走下去。只要你能和我一起。」

    说到这里，常远似乎又回到了几个月前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那晚。他主动亲吻顾恒，顾恒醒来后，他当时惊慌失措，却也有点轻松的感觉。感情压在心里太久，他当时想着，只要顾恒表现出一点拒绝的意思，他就离开，当做所有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如果顾恒真的能接受他，他这一辈子，就不会放手。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给顾恒来决判。今天，在没有计划的表白之后，他也是同样——把自己和对方的未来的交给顾恒选择。

    常远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很快。他不敢抬头看向顾恒。在几秒钟的沉默中，静待顾恒的回答。

    第144章 咳咳，见公婆？

    不得不说，顾恒一开始是被常远直白的话震撼到了。他大学之后就习惯性的遮掩隐藏自己的感情和情绪。突然听到常远毫不掩饰的告白……顾恒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撞。从此之后，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人。

    顾恒握紧常远的手，示意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望着常远坦荡但略带忐忑的眼神，顾恒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他用无比郑重的语气缓缓说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远哥。」

    常远眨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顾恒的意思。忍不住勾起唇角，可他眼圈却开始泛红，紧张之后骤然欣喜的情绪，让他又想哭又想笑。

    顾恒这次没让他再说什么，直接上去堵住他的嘴唇，用自己的唇舌一点点温柔的把心里的爱意传给怀里的人。

    顾恒和常远今天都准时下了班，想着他们一共有五个人要出门。顾恒直接开了公司里的加长版商务车。他们两个先回家接家里的长辈。

    常远今天可能有点兴奋，路上也没有睡觉。顾恒看他没什么事干，叫他给家里打个电话。

    常远想了想，拨通了常妈妈的电话。他这通电话打得还算及时，顾妈妈在那边正打算给他们收拾卫生，常远听到了连忙叫停。

    「哎，妈你让我二姨歇一歇，家里我和顾恒平时都挺注意的，有哪里不干净我们回去再搞。我们在路上了，一会儿就到家，你们准备下楼啊。」

    顾恒跟常远对视一眼，嘴边带着笑意。

    挂了电话常远松了一口气，跟顾恒解释道，「我二姨居然在搞卫生，哎咱家客厅没什么要紧的吧。」

    顾恒想了想，逗他道，「我记得好像茶几下边有一小瓶润滑……」

    常远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什么时候放哪里的，我怎么没印象。」

    顾恒委婉的提示，「上次一起看电视，我睡着了，你……」

    常远脸色绯红，立刻打断他，「我知道了！」他有点想笑，「哎，那次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一碰你你就醒了。」

    想了想，他又着急，「你说我二姨能听我话么，万一她给收拾东西看到了可怎么办啊。倒时候怎么解释……」

    顾恒想想，「可能不用解释她们就会以为是你的东西。估计我大姨还得说你……什么在你弟弟家里还这么不消停啊，能不能好好工作别乱搞男女关系啊……」

    常远瞪着顾恒，估计要不是顾恒在开车，他就直接上手揍人了。「你这人……」常远顿了顿，有点捨不得骂顾恒。可是又觉得有点委屈，「我现在不是不那样了嘛，你就不能改变一下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么？」

    顾恒见他眼角都红了，心里开始后悔自己乱说话，连忙安慰他，「远哥我刚才就是随便说的。你现在特别好，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好了。真的。」

    常远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又忍不住说道，「你就会逗我，说正经的呢，万一被她们发现了，到时候怎么办。」

    顾恒看了看路况，伸出一只手去摸常远的头发，「其实那瓶东西已经被我收起来了……」

    「顾恒！」常远再次转过头，「你又逗我！」

    顾恒连忙握住他的手，「我这不是怕你坐车不舒服嘛，乖，别跟我生气。」

    常远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嘴里提醒道，「你这还开车呢，注意安全。」

    顾恒捏了捏他的手，这才放开专心开车。

    「等会儿去吃什么？」

    顾恒笑道，「去上次那个私房菜馆吧，店里的招牌还挺正宗的。怎么样？」

    常远想了想，上次和楚席一起吃饭去的那家，估计顾恒和楚席都没怎么吃，吃的最多的就是没喝酒的他了。确实很好吃，就点点头，「订完了房间？」

    顾恒点头道，「是，还是上次那间房。」

    常远顿时又满意了，他平时是最不喜欢麻烦的人，出门从来不做攻略，都是临时走到哪里算哪里。吃饭也是一样，最好是别人给安排好了，他只负责吃好喝好。

    顾恒余光瞧见常远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觉得自家媳妇儿真好满足。

    到了楼下，见三位家长早就在那里等着了。顾恒和常远连忙下车，常远这次和上次回家看姥爷的心情还不一样。上次除了担心老爷子身体之外，还有点对小姨避而不见的不满，所以整个心情就比较烦躁。这次家里没事，长辈们又到了a市玩，常远可是想着好好表现，扭转一下在长辈们心里的形象。

 第168页

    常远心里暗道：特别是二姨和二姨夫，这可是顾恒的爸妈……换做一般的关系可就是公公婆婆啊。常远想到这里觉得自己以前居然没有好好在二姨面前刷存在感，实在是太……追悔莫及。

    所以他这次一下车就露出了乖巧的笑容，先跟自己妈打了招呼，又乖乖地跟顾爸妈打招呼。

    顾妈妈看着本来跟自己不怎么亲近的外甥，跟她姐常妈妈感慨道，「小远现在果然是懂事了。」

    常妈妈眼里也都是满意，想想自己儿子原来不仅不务正业啃老，还对家里的长辈不怎么理睬……一年到头就在外边闲逛，过年都不怎么回家，对家里的这些亲戚实在不算亲近。尤其是和顾恒比起来。

    常妈妈想到这里，捏了捏顾妈妈的手，「还是跟着你家顾恒，他给带的好。」

    两位妈妈在这互相恭维，顾爸爸却是凑在车前仔细看了看车，跟顾恒道，「你这车不错啊。」

    顾恒笑道，「公司的。爸，不然等会儿你开？」

    他这话说到顾爸爸心里去了。顾爸爸平时总是笑面示人，但是其实心里对晚辈要求很高。只是嘴上不表现出来而已，尤其是常远，私下里顾爸爸可没少跟顾妈妈批评这个外甥。但是他的儿子，可谓是他最满意的晚辈，哪里都挑不出错处来，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的也没差什么。对他们老两口都特别孝顺。

    顾爸爸脸上早就笑开了，但还是矜持道，「这里路我也不熟。」

    顾恒直接把钥匙给他，「没事，我坐副驾驶。刚刚过来的时候路上车也不多。何况，爸你可是比我车龄都长、开车都稳的。」

    顾爸爸这次不说什么了，接下钥匙就往驾驶座那边去。顾妈妈在他身后小声跟儿子道，「你爸就是这样，看见车就走不动路。真是的，就你惯着他。」

    顾恒拍拍母亲的肩膀，笑道，「男人都爱车，我爸最近有没有想换的车啊？」他给顾爸爸挑了几辆，但不知道他爸能喜欢哪个。

    顾妈妈很不喜欢顾爸爸一天天把车挂在嘴边的样子，摆摆手，「我不知道，他说那些我也记不住。我跟你讲，你不许再给你爸换车了，原来那个开着好好的。」

    顾恒示意顾妈妈和常妈妈上车，口是心非的安慰他妈，「我知道了，听您的。」

    顾妈妈这才满意，觉得自己儿子就是听话。

    第145章 莫名其妙的女人

    顾爸爸其实是老司机，车龄十几年。最开始开的是顾恒大伯给的一辆很破旧的车，破旧的程度大概是开了三四年的出租那种。不过在当时他们村里，能有辆车还是挺难得的事情。

    后来顾恒初中，家里条件稍微好了一点，顾爸爸咬牙贷款买了一辆捷达。这辆车一直开了很多年，因为顾恒高中的时候顾妈妈查出来患有乳腺癌，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不说，还欠了一大笔钱。顾爸爸心心念念要换的新车就没影了。

    再换车就是顾恒工作一年多之后，顾恒一边按揭买了如今在a市住的这套房子，一边全款给顾爸爸买了一辆二十几万的家用轿车。

    是男人就没有不爱车的。顾爸爸在驾驶位上开着亿呈这辆商务车心里有一种开飞机的兴奋。顾恒看他爸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还一直念叨这车特好开。顾恒忍不住从后视镜看了他妈一眼，果然就看见顾妈妈满脸不高兴，过了一会儿伸手到前边轻轻拍了拍顾爸爸的肩膀，嘴里嫌弃道，「你开车就开车，唠叨什么。」

    顾爸爸就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就跟顾恒小声说什么。

    顾恒一边告诉他路线，一边假装漫不经心道，「这车公司用还好，家里用稍微浪费。爸，我家里有一本杂志，回头你帮我看看哪款车型好。」

    顾爸爸一听就高兴了，「没问题，你爸就擅长这个。上次还陪你聂叔提车来着。」

    常远再后边听到，很有默契的和顾恒从后视镜里对视一眼，各自眼里都带了点笑意。

    私房菜馆不算远，常远陪着他妈和二姨聊了一会儿天，难得的没有晕车，也没有犯困。结束一个话题的时候，抬眼一看，已经快要到了。

    顾恒去停车，常远带着爸妈们进去，报了顾恒的名字，年轻漂亮的服务员笑眯眯道，「常先生，您请这边走。」

    常妈妈又是忍不住夸顾恒。可能长辈们都是这样子，出门在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发现自己家里小辈们的妥帖关照，就觉得非要说出来夸一夸才好。

    常远已经习惯了顾家女人们的交谈方式和内容，见怪不怪的准备带着他们进包厢。这是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女人轻轻的嗤笑声。

    本来聊天的顾妈妈和常妈妈立刻停了话头，其实他们声音不大，也只是附近的常远和顾爸爸能听见而已。两位妈妈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那个发出嗤笑的、比他们年轻好几岁的女人。见人家穿着不凡，气质卓越，此时用着眼角的余光看着他们。更是觉得羞愧，觉得在这种地方给自家儿子丢人了。

    顾爸爸也有点不高兴，轻声说道，「赶紧进去吧。」

    两位妈妈就一脸尴尬的缩回视线，常远心里也觉得不舒服。私房菜馆也不是什么西餐厅那种地方。何况两位妈妈也没有高声喧譁，只是低声彼此夸儿子满足一下做母亲那点小小的虚荣心而已。但毕竟对方是个女人，而且除了一开始那声轻笑，接下来也并没有什么针对性的反应。

 第169页

    因此常远虽然皱着眉，到底还是什么都不打算说，就要带着长辈们离开。

    结果就在他们刚刚迈出一步的时候，那女人竟然又开口了，她气质很好，看起来是个温婉良善的女人，说出口的话却并不怎么好听。

    「没见过世面的。」

    一句话让两位妈妈脸色通红，她们并不是什么见识短浅的女人，一个白手起家赚下比普通人好很多的家业，一个从小聪慧念了大学后来教书育人……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被另外一个看起来就比她们生活高很多水平的女人说这样的话，两人又羞又怒。

    若是在长巷市，说不住两位妈妈就跟人理论起来。到这里毕竟是a市，她们生怕给儿子们丢人或者惹麻烦。即使被人这样说，也只是心里生闷气，打算早点离开。

    她们这么打算，常远却并不是。笑话，他骨子里就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好人，在顾恒和长辈面前乖巧那是跟自己喜欢的人。跟这种上来就找茬的人，即使是女人，常远也不准备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

    何况，以常远阅女无数的眼光看来，眼前的女人虽然保养得当，但是也四十几将近五十的年纪，和他妈和二姨一般大。不存在倚老卖老和以大欺小的问题。他就更加压抑不住自己的火气。

    常远本来走在前边，此时两位妈妈要拉着他走，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回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个女人几眼，那女人还是一副端庄的样子，并不怎么理睬常远，像是在心里就没把他们这几个人当回事的样子。

    常远突然轻笑出声，女人似乎没想到对方是这么个反应，忍不住看了过来。常远脸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打肿脸充胖子罢了。」

    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尤其顾家爸妈和常妈妈，都不知道常远说的是什么意思。可那个女人却一愣之后马上就涨红了脸。等到一边的服务员偷偷看了看那女人穿着打扮之后也反应过来，忍不住偷笑的时候，那女人更加羞愤。瞪着常远，一副随时可能要冲过来的样子。

    常远说完之后就不再理她，带着长辈们就离开了大厅。

    到了包厢，两位妈妈还是一头雾水。常妈妈忍不住问常远，「小远，你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就能一句话把那人噎得半死。

    常远心里轻笑，面上云淡风轻的解释道，「其实对于普通人没什么，但对于她那种人来说……被人看出来全身上下穿戴的衣服首饰都是去年的旧款，可能是件挺受不了的事情吧。」

    常妈妈不信，「我看她衣服都是大牌子，就是旧款那不是也挺好么。」

    常远明白自己家里长辈和那些人消费观念不一样，说了句「她们那种人……」也就不再多解释。等服务员拿菜单过来，常远及时的转移话题，把菜单给顾爸爸，乖巧道，「二姨夫您点菜吧。」

    第146章 交锋

    这个时候正是吃晚饭的时间，停车位不好找，顾恒停好车进店的时候，常远已经带着长辈们进包厢了。顾恒熟门熟路的直接向包厢走过去，刚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顾恒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童思敏脸色很不好看，她最近过得很不好。沈青山眼看着已经不行了，病危通知都下了三次。她在沈家的最后一个靠山倒台，平时那些交好的人家现在也对她避而不见。能指望的儿子沈忱又不知道跑去哪里混了。

    最让她感到恼怒的是，与她举步维艰的情况相反的是，沈白已经藉助沈青山的那些旧部，慢慢掌控了沈家。而且自从沈白能说得上话之后，童思敏的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

    对于她这样的女人来说，男人是获得好生活的可攻略条件，但并不是必不可少的。但一点手里的权势金钱没有了，这比要她的命还难过。她生怕沈白也把她软禁起来，连家都不敢回，这几天一直住在外边。

    她今天本来是要见沈青山的秘书的，这位秘书跟随沈青山多年，算得上是沈青山的心腹。现在少数几个没有被沈白收买的人里，这位秘书就是一个。

    特意按照那位秘书的爱好点了一桌子菜，可童思敏却并没有等到人。这家罗记私房菜是罗家小姐开的店，看着不起眼，价格却很可观。童思敏是抱着拿下秘书的希望来的，自然捨得下本钱。没想到人没见到，刚刚还被人取笑了一番。

    童思敏此时心里又羞愤又恼怒，突然看到顾恒，她实在没有想到。她向里面看了看，其实她并没有怎么查顾恒的资料，也不知道收养顾恒的顾家人是什么样子。但她看过和顾恒住在一起的常远的照片，刚才要不是认出了常远，她也不会出言嘲笑。

    毕竟她心情极差，不能随便找人撒气，顾家人和常远却是一个好的可以撒气的对象。童思敏一辈子被男人惯着宠着，万万没想到最近接连被人取笑。先是顾恒，后是沈白，今天又是常远。童思敏此时已经不想认回顾恒了，她也觉得顾恒是绝对没可能比沈白厉害的。她在心里把这些人的帐都算在了顾恒身上，谁让他们都跟顾恒有关系呢。

    童思敏突然冷笑道，「我道是那个乡下出来的没有教养的人，原来就是你那个父母，也难怪能教出你这样的人。」

    她是有意激怒顾恒的，她有恃无恐，反正自己是生他的人，他还能把她怎么样？所以出口就肆无忌惮，而后看好戏般等着看顾恒的反应。

 第170页

    顾恒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且跟常远很有默契的在童思敏手里的拎包上顿了顿，然后在童思敏恼羞成怒之前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

    顾恒没有继续走，却也没有接童思敏的话。他们身边的服务生都在擦冷汗，生怕两位客人有什么冲突。

    顾恒却只是掏出手机，随手拨了一个电话号，几秒种后淡淡的对着那边的人说道，「人在罗记。」也不管那人听懂没有，说完就挂断了。

    童思敏并不笨，她想了想就反应过来，顾恒很有可能是在说她的位置。现在还有谁想要知道她在哪里的，想都不用想，只可能是沈白。

    想到沈白，童思敏心里开始恐慌起来。沈青山当然不是她下手害的，她又不是傻子。沈青山对她百依百顺，她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靠山倒下。不是她，自然就是沈白。沈青山平日里最忌惮的就是沈白，沈白却能毫无声息的让沈青山「病重」。

    童思敏没了跟顾恒打嘴仗的心思，瞪了她一眼就想离开。顾恒也并不阻拦，只是在童思敏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对着童思敏身后的服务生说道，「据我所知，这位女士已经身无分文，她刚刚那些消费……」

    服务生听见这个，立刻就紧张起来。他们老闆不是一般人，来吃饭的也不是一般人，基本上不会遇到霸王餐的情况。但谁能说得准呢。服务生立刻紧张的快走两步，赶上了童思敏的步子，紧紧跟在她身后。

    沈白的动作很快。接到顾恒的电话没多久，也就是童思敏从走廊走到大厅打算买单的功夫，门口就进来了几个人。

    顾恒并没有进包厢，想着里面有常远安抚长辈，他也就放心的处理这件事。

    沈白是前天找上门来的。说起来，沈白和顾恒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过沈白比童思敏坦荡多了。并没有和顾恒叙兄弟情的打算，两个人谈了很久，顾恒对这位弟弟印象还算很不错。

    知道童思敏绝不可能顺利买单，顾恒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跟着她走到了大厅。

    也是眼看着沈白和他妻子谢初安进门来，沈白笑眯眯地跟童思敏说着什么。谢初安直接上来扶着童思敏的胳膊，同样一脸孝顺媳妇的样子把人带走了。

    沈白似笑非笑的看着童思敏的背影，然后若有所觉，转过头来就和顾恒对视一眼。

    沈白这次多了些真诚的笑意，走上来道，「这次多谢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童思敏是沈青山的合法妻子，很多事情她不在场，沈白也难做。

    顾恒自从看到童思敏就一直冷着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冲着沈白点点头，「希望沈少答应我的事情不会食言。」

    沈白仔细看了看顾恒，很爽快的笑道，「叫我名字就好。」他稍微停顿一下，立刻又开口，「你放心，二婶毕竟是我二叔的妻子，沈家会好好待她的。」

    这就是给了顾恒一个不伤及童思敏性命安全的保证。顾恒对沈家内部的争权不感兴趣，但他也不想被道德绑架到童思敏和沈忱的那条船上。何况在他看来，眼前这位沈白，明显是个合格的掌权者。

    有能力有手腕，还有决心。

    顾恒对沈白这句话非常满意，冲着沈白点点头。「我过去了。」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包厢。

    沈白自然不会阻拦，继续笑眯眯的道别，「顾哥，您去吧。」等顾恒进了包厢，沈白对着服务生道，「顾先生的花销记在我帐上。」

    罗记的服务生对这些a市里的风云人物自然非常熟悉，闻言立刻点头，恭声道，「好的，沈先生。」

    顾恒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间，脑子里又闪过沈白那张脸。

    这个弟弟倒是和我有点像呢——他淡淡想着。

    第147章 苗头

    包厢里，顾爸爸点好菜服务员就退了出去。三位长辈好似忘记了刚才的那点冲突，开始聊天。

    常远第三次发现他二姨时不时看向他的视线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有点发毛。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常远一边笑着听他们聊天，一边忍不住地看门那边，心里琢磨着顾恒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常远都要坐不住，打算出去站一会儿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顾恒走了进来。

    常远眼睛一亮，示意顾恒坐过来，「你怎么才到啊。」

    顾恒笑着对长辈们说道，「停车位不好找。」又转过头来问常远，「菜点好了？」

    顾恒一进来，常远心里就安定不少，觉得自己刚才可能就是太敏感了，按照他对他家里这些女人们的理解，如果他二姨真的知道了什么，是不可能这么平静的。

    顾恒最近公司挺忙，周末也要加班。但毕竟爸妈还有大姨很少会过来a市，顾恒是打算等到了明天周末就带着他们到处逛逛的。

    没想到他这话刚说出来就被三位长辈齐声阻止，顾爸顾妈很是不贊同，常妈妈直接说道，「我们三个来就是想着出来玩玩放松放松，我们有手有脚的也不是多大年纪走不动路，要你陪着干嘛。你们该工作工作，我们你不用担心。」

    说到最后常妈妈连「你要是不工作专门陪我们，那我们不如直接回家了。」这句话都说了出来，顾恒也没了办法。最后只好说常远不需要加班，让常远陪着。

    这次常妈妈倒是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但眼神却看向常远。隐隐还有点期待的意思。

 第171页

    常远以前很少回家，除了没钱的时候回家从爸妈那里要钱之外，平时基本不回去。更别提陪着父母逛街旅游这种事了。常妈妈当然希望自己儿子如果工作不忙，可以陪陪自己。但生怕常远不同意。

    常远这次却并没有拒绝，直接点头应了。不过他看他妈衣服欣慰的表情，还是有点心虚。他是觉得以前在家里人眼里自己的形象太不好了，趁此机会在二姨二姨夫面前刷刷好感度。常远想着，他可是拐了人家儿子的，现在不刷好感，以后等他们知道了，不得对自己非常不满意啊。

    常远心里觉得对自己亲妈有点愧疚，好不容易陪着出去玩一次，居然不是纯粹的为了孝顺老妈……

    这件事解决，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常远趁着这个功夫，凑在顾恒耳边，把刚才在大堂里的事说了出来。他虽然当时不惧那个女人，但是过后还是怕在这种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地方给顾恒惹麻烦。

    顾恒也没想到在他来之前居然还有这么一回事。他本来听童思敏说顾家人，还以为只是遇到了而已。顾恒皱紧了眉。常远见了，以为对方是个厉害的人，立刻就担心道，「她会不会找你麻烦啊。都怪我当时没忍住……」他说到这里虽然有认错的心思，但是还是觉得生气，「可是我当时真的好生气啊，她哪个样子……」

    顾恒在桌子下面握住他的手。常远心里一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爸妈们，见他们还在聊天，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紧张，但还是捨不得挣开顾恒的手。

    顾恒轻声安慰她，「她不会找麻烦的，远哥，你做的很对。」童思敏做错了事，这么多年仍旧不思悔改，现在居然还敢找顾家人的麻烦。

    在顾恒心里，若不是顾家人，他如今能不能好好活着都不一定，也是顾家人的善良，让童思敏少了一份罪孽。可童思敏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顾恒怎么会怪常远，他只会更加，更加的喜欢常远这份敢爱敢恨的性子。

    想了想，顾恒轻声跟常远说道，「你刚刚碰到的那个女人，就是童思敏。」

    事情已经算是解决，不管是童思敏还是沈家，都不会对他们以后的生活产生半点不好的影响，顾恒自然不在顾忌，直接告诉了常远。

    想了想，顾恒又补充一句，「沈家的事我不打算告诉我爸妈。」他永远是顾家的人，永远叫顾恒。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说出沈家的事情，给顾家的人增添烦恼了。

    常远听了这话，本来惊讶的表情立刻一收。不过面上功夫他练得不到家，顾恒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震惊和疑惑。顾恒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我把沈白叫过来，把她带走了。你放心，回家再跟你仔细说。」

    常远也知道这饭桌上不是说话的时机，连忙点点头。

    「你们哥俩说什么呢？」对面的顾妈妈笑着问道。

    顾恒从容道，「刚刚跟远哥说，明天我把家里的车留下，让他带你们出去。」

    顾妈妈满意地点头，对常妈妈说道，「他们俩兄弟小时候一点都不亲，你看看现在，跟亲哥俩一样好了。」

    常妈妈也忍不住乐，「他俩都没亲兄弟，这就是最亲近的关系了，我可是希望常远能在小恒身边多学学。」

    顾妈妈给常妈妈夹了一道菜，「姐，你尝尝这个。」见常妈妈吃了之后点头，就笑道，「说起来，他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小远这工作也定下来了。姐，你说咱俩是不是得操心点别的大事了。」

    顾妈妈这话一说，常远心里一跳。看来他之前的感觉果真没错，他二姨真的有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常远和顾恒对视一眼，顾恒在桌子下边握紧了他的手。摸到常远手心一片冰凉，顾恒有点心疼。

    他看了看顾妈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好像只是顺嘴说了一句而已，但顾恒很了解他妈，顾妈妈平时对他工作也好，生活也好，关心但不会过多的操心。这次突然说出这话，显然不是无的放矢。

    顾恒想了想，刚想说话，常妈妈就接口道，「娟儿，你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就等着常远工作稳定之后，再找个好媳妇儿。我跟你姐夫也就能放心了。」

    第148章 研究对策

    常妈妈这话一说，常远立刻就坐不住了。

    「妈，我现在不想找女朋友。」

    顾妈妈却先说道，「小远，你现在是不想，等你真有女朋友了，你就知道好处了。早晚都是要结婚生子的嘛。」

    若是说这话的是常妈妈，常远还能撒娇混过去，可如今是顾妈妈……常远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妈妈目光一转，看向顾恒，「小恒，你也是，你没比常远小多少。以前你说你工作忙，妈也不催你，但你眼看着三十了，也该考虑这个了。」

    顾恒抿抿唇，看向顾爸爸。父子两个默契非同一般，顾爸爸接到他的求助眼神，顿时就插嘴道，「你别天天操心孩子们的事，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何况小恒小远也不算大，男人嘛，还得专注事业。」

    顾恒立刻点头，「我爸说的对。」

    顾妈妈有点不高兴，推了推顾爸爸的手，「你知道什么。」但她又想到了什么，到底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常远就顺势转了一个话题，说起明天要去哪里玩的事情来。

 第172页

    见两位妈妈开始讨论景点的问题，常远和顾恒对视一眼，都暂时松了一口气。

    这顿饭除了一开始有点小插曲之外，吃的很和谐。尤其是顾爸爸，估计是看到自己儿子这么有出息，心里头高兴，多喝了一点酒。顾恒也陪着喝了几杯。到最后吃完饭外面早就天黑了。

    常远没沾酒，拿着车钥匙去开车。顾恒其实喝的不多，脑子还清醒，只是脸上有点红。

    三位长辈其实来a市都挺兴奋的，但到底是年纪大了，回去的路上在车上都睡着了。

    顾恒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常远看得出来，饭桌上他二姨的表现真的不是很对。他一边开车，一边心里不安。正纠结着，就觉得手上一热，顾恒伸手过来轻轻覆在常远的手上。

    常远一惊，迅速看了后视镜一眼，见都没什么动静，松了一口气。常远瞪了顾恒一眼，轻声道，「你干嘛？」

    常远开车，顾恒也不敢真的怎么样，只是捏捏他的手，很快就放开了。想了想，又凑过去在常远耳边低声道，「你放心，有我呢。」

    常远心里一暖，什么乱七八糟的担忧瞬间就没了。他对顾恒一向是信任又依赖，顾恒这样说，他就真的放心了。

    回到家他们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就各自回了卧室。顾妈妈看了一眼常远的背影，终究什么都没有说，长嘆一口气。

    洗漱完毕，顾恒的酒气也散尽了。两个人躺在床上，常远习惯性的就要往顾恒怀里钻。手刚碰上顾恒的胳膊，立刻又想到如今家里多了三个人，顿时就起身看看门口，不放心的问顾恒，「你锁门了没？」

    顾恒把人拉回来抱住，「放心，已经锁好了。」顿了顿，顾恒又继续笑道，「而且我房间隔音很好，只要你不大声叫，他们都不会发现的。」

    常远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瞪了顾恒一眼。「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啊。」

    顾恒直接把人压在身下，俯身吻了上去，等到常远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松开他，「这才叫做胆子大。」

    或许是这个吻安抚了常远，他这回很主动的趴在顾恒的怀里，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拽着顾恒的睡衣带子，「顾恒，我怎么觉得我二姨好像发现了什么。她今天明显不对劲啊。怎么就突然提起那个话题了。」

    因为刚刚的一番亲密，顾恒的睡衣本就是要系不系的状态，被常远这么一弄，和衣襟大敞也没什么区别了。尤其常远白皙修长的手指还不经意的撩拨顾恒胸前的皮肤。顾恒深吸一口气，握住常远作乱的手，「我只知道你继续撩下去，她们今晚肯定会知道了。」

    常远一愣，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说这房间隔音很好嘛，怕什么？」

    顾恒搂着他的另一只手就顺势向下滑去，捏了捏常远腰间的软肉，「一般的声音肯定没问题，万一你受不住叫得太大声呢。」

    常远眯着眼，也学着顾恒一般的样子，顺势挣开了顾恒捉住他的那只手，顺着顾恒解开的衣襟就摸了进去。一边打着圈调戏他，一边笑眯眯说道，「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你爸妈还有我妈都在外边呢，有本事你就来做啊。」

    顾恒还真没有这个本事……家里这边没有解决之前，他俩背着家里人亲密总觉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即使他无所谓，他也看得出来，常远心里不舒服。

    于是顾恒及时收手，他自己被常远也撩了起来，这会儿端正了脸色，把常远抱在怀里不让他乱动。

    常远正想挣扎，就听顾恒很严肃的说道，「看今天我妈这个反应，应该是多少猜到了什么。」

    顾恒一说正事，常远立马就忘了刚刚胡闹的事情，也正了脸色。点头道，「就是奇怪的是，你都已经把家里收拾好了，二姨是怎么发现的呢。」

    顾恒想了想，嘆道，「咱们两个住在一起这么久，一定有什么小细节是来不及掩饰的。我妈一向在这方面敏感……可能下午她醒了之后真的收拾屋子了也不一定。」

    常远有点发愁，翻了一个身，和顾恒面对面。他把胳膊搭在顾恒胸前，自己下巴放在胳膊上，皱眉道「那怎么办啊。」

    顾恒摸着常远的头发，「我妈应该还不确定，估计也不会明着说。等他们这次回去，我找个机会跟他们说了吧。远哥，你不用怕，我会解决的。」

    常远歪着头，蹭了蹭顾恒的手心，「我不怕。就是吧，二姨夫看着比谁都和气，实际上脾气特别不好。我怕你到时候会挨揍啊。」

    顾恒抿抿唇，常远这话不假。顾爸爸平时看着就是个慈父，其实顾恒虽然从小就优秀，小时候也难免被顾爸爸棍棒教训过几次。

    不过他倒是并不怕这个，如果让顾爸爸揍一顿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也就不用费心了。他不怕自己挨揍，就怕父母承受不住，伤了身体。这样来看，顾妈妈这次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苗头，其实也算是好事。早说晚说都是说，这次能让身体不好的顾妈妈有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可能也不会显得真相难以接受。

    第149章 欲说还休

    第二天常远起了一个大早，打算好好做一顿早餐给自己亲妈和二姨他们露一手。没想到刚从卧室出来，和同样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的顾爸爸打了一个照面。

    常远一愣，忙问道，「二姨夫，您怎么这么早？」

    顾爸爸呵呵一笑，「年纪大了，天一亮想睡也睡不着。昨天看隔一条街有个早餐铺，想下楼熘达熘达顺便带点早餐回来。」

 第173页

    顾爸爸打量他一眼，「你也要出门？」

    常远笑道，「我跟您想到一起去了，那咱们一起下去吧。」

    常远回卧室又换了一件出门的衣服，和顾爸爸一起下了楼。等电梯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打鼓。

    其实家里这些亲戚里，他姥姥姥爷不用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是脾气再硬对人的威慑那也有限。他爸他妈呢，虽说他也经常跟他妈吵，但他妈这么多年还是心疼他的多。不然也不至于他二十多岁了才觉得管不住儿子送到外甥那里去。

    常远二姨顾妈妈性子耿直，又是政治老师，所以常远跟她一向不怎么亲近。但要说怕，这些人里，常远最怕的就是顾爸爸。

    顾爸爸平时看着最温和不过的人，跟小辈说话也笑眯眯的，但常远私下觉得，他二姨夫就是个不发威的老虎。而且是那种说翻脸就翻脸的。小时候顾恒在常远心里就是好学生的代名词，就是那样，顾恒也没少被顾爸爸棍棒教训。顾妈妈生病之前，过了十几年的两夫妻还经常吵架，甚至动手的那种。

    顾家的男人骨子里都是暴躁的性子，勉强用温和掩盖住本性，那也是表面的。

    这句话……常远看着走在他前面的顾爸爸，心里想了一下自家顾恒。觉得虽然不是亲生父子，但到底顾恒在顾爸爸手下长大，性子什么的，还真的挺像的。

    不过和顾爸爸明显不同的是，顾恒的狠从来不会表现在肤浅的暴力方面。

    常远脑子里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开始还是莫名的憷顾爸爸，后来直接想到了顾恒身上。

    等到电梯上来，还是顾爸爸提醒他一句，常远才回过神。

    顾爸爸笑眯眯的看着他，「想什么呢？」

    常远连忙把脑子里的顾恒暂且丢掉，回道，「想着等会买点什么吃的回来。」

    顾爸爸转过视线，「哦」了一声，这一声拉的有点长，常远莫名的心里一跳。顾爸爸又自己说道，「没事儿，他们爱吃什么我心里有数。」

    这句话的重音落在了后边几个字上。常远听着「心里有数」从顾爸爸嘴里慢悠悠的蹦出来，心跳加速，脑子里绷紧了一根弦。感觉下一句话很可能就是「说吧，你跟顾恒什么时候开始的」之类。

    然而顾爸爸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等从电梯出去，顾爸爸若无其事的转开话题。顾爸爸其实很是个厉害的人，起码当他有心跟你聊天的时候，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能搭上话。

    两个人的话题从一开始常远的工作，到顾恒的公司，再到a市的居住环境。杂七杂八的扯了很多，常远一边嘴上应着话，一边提着一颗心，就怕顾爸爸突然就说点什么套他话。

    可直到从早餐店买了早点，顾爸爸一直都没有再说什么敏感的话题。回去的路上，人开始多了起来，顾爸爸看了一眼旁边带着小孩子的女人，不经意的问道，「打算谈女朋友么？」

    常远其实是条件反射的就回了一句，「没那打算。」说完之后他就后悔了。他说这话是把眼前的人当做顾恒的父亲，但也恰恰是当做顾恒的父亲，这个回答才让有心人难免多想。

    果然，顾爸爸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后一时间常远都没敢说话。他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在顾爸爸面前露馅。

    顾爸爸在心底嘆了一口气，常远的这句「没那打算」若是要往深处想，那就和他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若是往浅处琢磨，好像又没什么特殊的含义。

    但到底顾忌着常远不是他顾家的孩子，责备批评的话，不到真挑明窗纸那一天，他没什么立场说。

    接下来直到他们回了家，顾爸爸都没再说什么。等乘着电梯上楼的时候，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常远想了半晌，还是犹豫着把话说了，「二姨夫您昨天说的话挺对的。我原来那个样子您也清楚……我现在就想着能好好工作，不让我爸妈再为我操心。至于女朋友的事情……」常远抬眼看了一眼板着脸的顾爸爸，咬了咬唇，「我现在还不想交女朋友。不止现在，以后可能也不怎么想。」

    他这些话说的半真半假，什么不想交女朋友。他现在这个状况，未来伴侣的人选除了顾恒其他人无论男女都不做考虑。但此时到底没有出柜，常远还不敢把话说死。但也不能不说，今天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真到了出柜那天，他今天为了敷衍长辈说的话，就是到时候要一条条解释过去的黑历史。

    他先说了没心思找女朋友，不管顾爸爸现在怎么想，等以后事情闹出来再想起来的时候，未必不会觉得，这俩孩子这是认真的。

    这种可能性不高，但常远还是想努力一下。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想在顾家父母面前好好争取一下。

    常远紧张的说完了这番话，顾爸爸却半晌无言。等电梯到了楼层，门打开后，顾爸爸也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率先就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常远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到家时间还不算晚，差不多就是常远和顾恒平时起床的点。家里的几个人也都起来了。早餐吃的并没有常远想像中的艰难，顾爸爸顾妈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五个人安安稳稳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顾恒赶着去公司，常远在门口送他，三位长辈都在客厅坐着，顾恒抬头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后迅速在常远嘴上亲了一口。而后摸摸他的头发，轻声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第174页

    常远很喜欢这个送别吻，垂着的手偷偷勾住顾恒的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抓了抓。「放心吧。」

    第150章 意料之外的偶遇

    顾恒这一上午在公司，边忙着工作，边挂记这常远那边。好在常远还记得每隔半个小时就给他发条微信，见发来的消息都语气正常，顾恒多少也就放心了。

    到了中午顾恒今天没应酬，打算给常远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一起吃个饭。

    电话刚接通，顾恒还没说话，就听常远说道，「你不用过来了，我们在市郊呢。」

    顾恒一愣，「怎么跑到那边去了。」他还以为最多在市内几处着名的景点走走。

    常远笑了，走开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你爸妈说想爬山，我只好带他们来这边了。」

    顾恒想想，自己家爸妈确实是这么个性子，「你今天怎么样……我妈又说什么了没？」

    常远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位在凉亭里休息，他走开几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被婆婆欺负的小媳妇儿啊。」

    顾恒一愣，而后也低笑了一声。声音传到常远耳边，他只觉得好像直接从耳朵扎进了心底，让他一颗心都忍不住一抖。紧接着，顾恒声音又传了过来，「虽然婆婆没有欺负你，但你确实是小媳妇儿。」

    「……靠。」常远低声说道，「等着，回家收拾你。」话还没说完，他自己憋不住先笑了，「你爸妈今天都挺正常的，正常得我都以为昨天是我神经敏感了。」

    顾恒心里大概有了一点底，跟他爸妈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对养父母的习惯和性情了解的很深。听常远这么一说，他就大概知道这俩人现在是怎么想的。

    大概就是那种怀疑但不敢也不想确定的状态，如果顾恒估计没错，下一步就是他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各种催婚。

    顾恒这么一想，心里也下了决定。这时候既然他爸妈不会把事情挑明，他也不想让常远担惊受怕。换了一个话题，「远哥，你去爬山累不累的？下午什么时候回来？我这边能早点结束，我过去接你们吧。」

    常远其实今天刚出门的时候还有点害怕，但后来发觉二姨二姨夫表现如常，他也就渐渐放下心。「爬个山嘛，我妈他们都没觉得累，我怎么可能累。你忙你的，回去我开车没问题的。」

    话就说到这里，那边常妈妈已经发现常远莫名其妙就走开了，忙叫他回去。常远看了一眼，只好匆忙跟顾恒交待一声，挂了电话笑着走了过去。

    常妈妈奇怪道，「你一个人跑那边干嘛去了？」

    常远笑道，「顾恒刚才打电话，说是要过来一起吃饭，我没让。」他果然是跟着顾恒时间不短了，很受顾恒平时行为的影响。这句话说的时候脸上表情极其自然，就跟一般的兄弟之间打了一个电话一样。

    顾妈妈看了他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来。笑着点头，「他在公司里，来什么来。平白折腾一趟。」

    常远四处看了看，「妈，二姨，那边有个饭庄，咱等会儿过去那边吃吧。」

    常妈妈没意见，倒是顾妈妈有点犹豫，「这景点里的饭店，是不是都挺贵的啊。」

    常远连忙说道，「没事儿，二姨。这家饭庄是我一哥们儿开的，能打折。」这话说的不假，这里的饭庄是他大学寝室哥们里谢老二开的，开了也有几年了。上次在群里他们聊天的时候还说有时间一起来这边聚聚。

    不过……常远说这话也就是安慰一下他家几位长辈，就算是谢老二的饭庄，他也不好意思上来就让人给打折。浒山这种景点里的饭店价格不用想，他不这么说一句，真怕几位爸妈心疼钱宁愿饿着肚子。

    却没想到，他们进去之后，居然真的碰到了老二和老三。常远带着人刚进门，老二和老三牵着手正要出门，正好打了一个罩面，老二老三还挺惊喜。上次一聚之后他们也没见面。

    「小四！你怎么过来了？」老三另一只手拍拍常远的肩膀。

    常远也挺惊讶，人果然不能念叨，一念叨就出现啊。「我带我家里人过来玩啊。」

    老二老三看过去，挺礼貌的跟三位长辈打了招呼。

    顾妈妈眼神在他俩牵着的手上转了一圈，脸色稍微有点不好看。

    老二老三出柜多年，就算再谢家也是一样的表现，家里家外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从来不会在意在人前亲密一点。此时也只是习惯性的一直没松开牵着的手。没想到这一幕正好戳到了顾家爸妈的心思。

    老二人见识多，一看顾妈妈这表现，心里就稍微明白了一点。但也没避讳什么，照样牵着老三。转过视线看向同样有点尴尬的常远，「那你们好好玩，我们先走了。」

    常远眼神里有点抱歉，「你们忙去吧。」

    老二却并不介意顾妈妈的表现。若不是常远，他也不认识这几个人，就算是常远，这几个人也不过是今天见一面罢了。陌生人一般的关系，他没必要放在心上，也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影响跟常远的关系。

    因此老二跟常远点点头，又转过头对旁边的侍者吩咐道，「给常先生会员优惠。」

    侍者忙点头记下，常远笑着跟老三说道，「那就谢谢你们啦。」

    老三笑眯眯道，「咱们之间客气什么。」

    老二老三没再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常远他们由侍者领到包厢，这次常远直接点了菜。侍者下去之后，常妈妈才皱眉道，「刚才那俩人，就是你哥们？」

 第175页

    常远此时心里也不舒服，不是因为老二老三，也不是因为刚才三位长辈的表现。只是让这两方人撞见，不管是对谁都不算什么好事。

    因此他淡淡应了一声，「是，就是他开的这个饭庄。」

    常妈妈皱紧了眉，「他们……像什么样子，你以后……」

    她话还没说完，倒是直接被顾妈妈打断了，顾妈妈笑道，「姐，你别管人家孩子怎么样，能在这地方开饭店，也是有出息的孩子。」

    这回轮到常远诧异了，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顾妈妈这时候能帮他说句话。

    他做儿子的，哪能知道顾妈妈此时心里翻江倒海。自己儿子跟外甥什么关系还没弄清楚，她怎么能让亲姐姐说点什么话戳孩子心肺。

    常妈妈眉头松了松，但还是瞪了常远一眼，想了半天，说了一句，「以后交些正经的朋友。」

    这回顾爸妈都没说话。常远也没应他妈这句话，找了个话题把这件事岔了过去。

    第151章 父子谈心

    接下来两天，常远带着家里的三位爸妈差不多走遍了a市的一切着名景点。十一之前并不算是国假期间，人还不算多。除了第一天意外遇到老二老三之外，并没有再出什么意外。常远半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在第三天晚上要落了下去。

    明天上午，顾爸妈和常妈妈的机票回家。本来他们自己定了动车，顾恒不想让他们不小的年纪还要连续做六个多小时的车，私下把车票退了，顺便定了机票。

    这事还是晚上吃过晚饭，顾恒才说出来的。他这话一说，爸妈们先是不贊同，但过后还是高兴。毕竟是自己儿子外甥的孝心，他们也不是真的差那些钱，只是大半辈子都节俭惯了而已。

    顾恒这几天没陪着他们，心里过意不去。抽空买了很多他们用的上的吃的用的，先一步给快递寄回去家里。

    晚饭后，常远和顾恒负责收拾残局，爸妈们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此时聚在客厅看电视。

    顾恒手里洗着碗，转头看了一眼客厅。胳膊蹭了蹭常远的，「媳妇儿，这几天陪咱爸妈辛苦你了。」

    常远都快适应了顾恒偶尔的不正经，很淡定的回他，「没办法，你攘外我安内嘛，分工明确。」

    顾恒翘起嘴唇，这种父母在客厅热热闹闹看电视，他和爱人一起洗碗的感觉，莫名的温馨。让他心里平静又安稳。

    「明天上午一起去送他们吧。」顾恒说道。

    常远想了想，贊同道，「这样最好了。」又想到他算上明天上午就是连着请了一天半的假，尤其过两天就十一国假……能想像的到，估计明天下午回到公司就要开始各种加班了。

    他俩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收拾好了餐厅和厨房。出来之后发现爸妈们都换了衣服，见他们也收拾好了顾爸爸笑道，「吃晚饭，你妈说下楼走走消消食。你们一起不？」

    顾恒一看他爸的眼神，就知道这是让他俩也下楼的意思，顺势点头跟常远回卧室换了衣服。

    常远换衣服换了一半，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卧槽」了一声。

    顾恒立刻看了过来，「怎么了？」他衣服已经穿好了，见常远系了一半的扣子停了手，就伸过来帮他系好。

    常远眼神在衣柜里他和顾恒虽然挂的整整齐齐但混在一起的衣服上转了一圈，然后才和顾恒对视，「怪不得我二姨能看出来，你瞧，我衣服还在你这里摆着呢。谁都能看出问题啊。」

    顾恒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收拾东西只是把敏感的物品收起来，然后把常远的枕头放在了客卧。当时心里琢磨着反正常远也是要过来跟他一起睡的，也就没动衣柜里的衣服。也是大意了，他以为他都这么大了，他妈就算进了他的卧室顶多也就看一眼，不会开衣柜的。

    常远看着顾恒，莫名的就想笑，他也确实笑了起来，捏了捏顾恒的脸，「顾总，你这是不是百密一疏啊。」

    顾恒无奈，捉住常远的手，送到嘴边就轻轻咬了一口。「算是吧，你想怎么罚我？」

    「算了吧。」常远松开手，「罚你还不是我心疼。你好好想想怎么把你爸妈那边应对过去才是正经事。」

    这件事顾恒已经有了打算，不过他还不想先跟常远说。

    他俩也没多说，毕竟外边三个人还等着呢。

    下了楼，顾恒看出他爸这是有话要跟他说，很自觉的跟在顾爸爸身边走在前头。常远看了他一眼，乖巧的跟在常妈妈身边，听着常妈妈和顾妈妈闲话。

    顾恒就着顾爸爸的速度，走的有点快，没多久就把身后的三个人甩开了一大截。

    顾爸爸看着周围的布景，「你这房子买的挺好。」

    顾恒自然接话，「算是借了我学长的面子。」

    顾爸爸点点头，半晌才嘆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就不怎么用我和你妈操心。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学费生活费都不用我们拿，这么多年，你在外边打拼，我跟你妈什么都没帮上你。」

    顾恒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不知道之前常远和他爸的一番谈话，这两天也没怎么跟顾爸爸说过什么话。所以他之前只以为顾妈妈可能发现了什么，倒是没有想到他爸身上。

    但顾爸爸这话，一听就是里面还有深意。顾恒想了想，说道「这也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爸，你跟我妈对我的好，不是用这些衡量的。」都说生恩大过天，但对于他顾恒来说，却是养育之恩情深义重。他被顾家爸妈一手抚养大，不管是性格还是习惯，可以说他如今身上的每一处都有两位养父母的影子。

 第176页

    不管他今天有多成功，没有顾家父母，就没有他。

    他并没有认为，他如今事业上的成功没有获得顾家的帮助，对于他个人生活的选择，顾爸妈就没有置喙的立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这种想法。

    顾爸爸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现在长大了，很多事情，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对你指手画脚。你有你的生活……」

    顾恒心里有点难受，他坚定的说道，「爸，不管我怎么样，你和我妈都是我最亲的人。你们把我养大，你们对我的每一点意见和教育，都不是指手画脚。」

    顾爸爸一时无言，末了停下脚步，用力的拍拍顾恒的肩膀。他回头看去，这会功夫，后边三个人的身影又出现在拐角，顾爸爸的视线在常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一向比妻子更加关注身边人的情绪变化，所以一个照面，他就看出自己儿子和外甥之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而后又发现自己妻子行为和情绪都稍微反常。他向来就不是那种老顽固，社会上的热点他也是经常关注。只要稍微往那方面想想，就能想到自己儿子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但他明知妻子也发觉，却还是不敢说。

    顾妈妈身体实在太不好了，除了家族遗传的疾病，还有虽然痊癒但后遗症未必没有的癌症。他是生怕她受不住这些打击。

    顾爸爸正思绪万千，就听儿子在身边说道，「爸，过两天，我找个机会回家一趟。」

    顾爸爸心头一震。

    顾恒这次回家是为了什么，他们两个此时都心知肚明。顾爸爸看向自己这个已经是成熟男人的儿子，沉默半晌，才轻声问道，「你决定了？」

    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默契。顾恒心里对顾爸爸这一问背后的含义感动到——他爸是把他当做真正的、成熟的男人。所以顾恒做的每个决定，他都不会反对。

    顾爸爸作为父亲，既是相信又是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他即使并不情愿，也只能听之任之。

    第152章 视若珍宝

    第二天，常远和顾恒都起了一个大早。这次出卧室的时候，长辈们都还没起床。他们两个一起做了早餐。

    去机场的路上是顾恒开车，常远这次很乖的坐了后边挨着他妈妈的位置，副驾驶上是顾爸爸。

    顾爸爸和顾妈妈虽然之前各自都对顾恒和常远的关系有所猜测，经过昨晚的饭后散步，顾爸爸更是几乎确定了心中所想。但他们两个人之间还真没就这事儿交流过。

    顾爸爸是想着等回家了他慢慢透出点意思，到时候顾恒回来也不至于让妻子难以接受。

    顾妈妈却是更加复杂了。她心里还存有希望，希望这事是她多想了。另外，如果这事是真的，她若是先发作，孩子们就是以后想回头那也不能了。她打算先当做不知道，找机会把这兄弟两人分开，再各自安排相亲什么的。她不敢跟顾爸爸说，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心存愧疚。顾家对子嗣的执念非常，当年又是她执意收养顾恒。这么多年养下来，顾恒就是他们亲生儿子，这亲儿子要是以后去搞同性恋了，顾家可不是就得断后了。顾妈妈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对丈夫心怀愧疚。

    夫妻两人各有心思，竟然都心里清楚，却还瞒着对方。这三人里，也只有常妈妈，那天既没有收拾顾恒卧室意外发现，也没有察言观色推断猜测，所以直到如今已经在回家机场的路上，还是毫无所觉。

    常妈妈也不跟顾妈妈说话了，拉着常远的手就是一顿叮嘱。儿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突然就长大了。眼看着三十了，这样大的改变好像是从前的二十多年都白过了一般。常妈妈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失落。

    她不知常远和顾恒的关系，但知道这两兄弟之前并没有什么交情。她一直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仗着长辈的身份和这点脸面，拐弯抹角的求顾恒这个外甥管教儿子。这次顾妈妈说要出来玩，她本来是没打算也跟着的。但一听要来a市，就下定决心来看看。

    等到看到两兄弟真的相处和谐，她这颗心才算放下。她站在长辈的立场上，又想起外甥虽然年纪小，但对家里是没的说，不管是常远这事也好，她爸顾恒的姥爷那事也好，顾恒自己还没成家，却已经担起他们这一大家子的责任了。

    这么一想，常妈妈的叮嘱就难免多了一些，「小远，我在卧室枕头下放了一张卡，密码是你生日。你在这边开销大，你工资还不多，你拿着里面的钱别乱花。」

    常远有点无语，「妈，我现在也不是以前了，不用你给我钱花。工资挺多的，我像以前经常出去玩，每个月还能存点。」

    常妈妈瞪了他一眼，「你住在小恒家里，省了房租不能省别的。别以为小恒是你弟弟你就欺负他。还有，我看小恒工作太忙了，家务活你就多勤快勤快。可不能像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衣服都等着我过去给你洗。」

    常远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二姨，生怕被她听到自己这些黑历史。没想到这一眼正好被常妈妈看到了，常妈妈笑道，「你还怕被人听到，就你这些事，不说你二姨，咱们家里就是你表妹都知道你是什么德行。」

    常远苦着一张脸，低声求他妈妈，「哎，妈那不是以前么。我以后都改，不对，我现在就已经改了。您以后可别说了。」

    常妈妈就对着顾妈妈笑，「这孩子，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第177页

    顾妈妈心里还存着其他事，此时勉强一笑，顺着常妈妈的话说下去，「孩子大了，总是也要面子的。小远确实出息了不少。」

    这么一句话，就让常远忍不住笑了笑。又忍不住抬眼看向前边，正好在后视镜里对上顾恒向后边看过来的视线，两人都默契的悄悄勾起唇角。

    飞机很难得的没有误点，常远和顾恒把爸妈们送到登机的地方，过了没多久，看着飞机顺利起飞，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常远送走了爸妈们，心里轻松不少。虽然起了一个大早，又是忙着做早餐又是坐车送机，但此时还是精神着。回去的路上，常远突然想起再上两天班他们也放国庆假了。

    「顾恒，咱们国庆要不要出去玩玩？」

    顾恒心念一动，右手中指忍不住敲了敲方向盘，沉声道，「我国庆可能要出差。」

    这时常远没有料到的，他刚刚还想着十一虽然假期长，但是到处都是人。不过他们可以去燕水里住两天，他还挺喜欢那里的。上次住了两晚觉得心情特别好。

    此时听了顾恒的话，常远眸光暗了暗，有点失落的「哦」了一声，「出差几天啊，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顾恒抿抿唇，「这次是突发情况。之前那边是绵青负责的，等过几天我到那边才能知道情况。至于要几天……」

    顾恒趁着红灯，转头歉疚地看向常远，「现在还说不准……远哥，对不起啊，不能陪你了。」他把常远的手握住，送到唇边亲了一口。

    常远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生气什么的，郁闷倒是有一点，不过工作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自从楚席离开，顾恒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小小的郁闷一会儿，他就开始心疼起来。顾恒这两天好像特别忙，不然也不会都没陪着顾爸妈。这回连十一都不能放假休息，常远仔细看看顾恒，觉得他男人好像最近又瘦了。

    常远余光瞧见红灯还没变，凑过去在顾恒脸上礼尚往来的亲了一口。「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倒是挺担心你身体的，你最近太忙了。出差到那边自己也要注意，少喝酒少熬夜，好好睡觉和吃饭。」

    顾恒心里一暖，看向常远的眼神越发温柔起来。他捏了捏常远的指尖，只觉得这个人怎么喜欢都不够。

    出柜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几分。为了以后能够正大光明的拥有这个人，安心享受他的每一句关心，也为了可以用余生，对他视若珍宝般宠爱。

    第153章 不许走

    回到公司销假之后，果然如常远所想，堆积了一天半的工作让他直接在座位上连坐了四个多小时。晚饭的时候才算稍微补上了一些。

    常远站起身身稍微活动了一些筋骨。一边看手机的消息，一边对旁边的穆光道谢，「小穆光，这两天多谢你啦，帮我做了这么多，不然估计我要加班到放假了。」

    穆光转过头沖他嘿嘿一笑，「常哥你客气什么。我也就是顺手帮你一下呗。」

    半个小时之前顾恒给他发过消息，常远连忙点开微信看，看完又忍不住有点失落。

    顾恒和绵青去找楚席吃饭了。

    常远摸摸肚子，又探过身问穆光，「小穆光，你等会怎么吃饭？」

    穆光笑得更甜了，「今晚和元涵出去约会。」

    常远挑眉，「你俩不加班了？」

    穆光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带点得意，笑道，「今天我俩纪念日。明天再加班。」

    常远无语……为什么每次顾恒不陪他，他都会被这俩孩子餵一口狗粮。不过庆祝纪念日倒是一件好事，常远在心里啧了一声：他和顾恒的纪念日可有的等了。

    他俩这边正说着，梁元涵就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向这边走过来。穆光看见梁元涵眼睛顿时一亮。

    常远心里琢磨，自己不会每次见到顾恒也是这么一副傻样子吧。

    常远向四处看了一下，连对面的梦香姐都正在一脸甜蜜的打电话，这个常远倒是知道。梦香姐前几天交了个男朋友，对她特别好。好几次梦香姐加班，她男朋友还过来送夜宵。

    常远嘆了一口气，一边给顾恒发微信，一边下楼吃东西。

    接下来的三天，常远是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中度过的。十一之前他们手里的方案就要落实交工了，他们小组的每个人都在努力，常远本来之前就请假了一天半，这个时候自然要更加卖力。

    终于在九月三十日这一天，顺利完工。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常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直接电梯乘到停车场，那边顾恒已经在车上等他了。

    虽然他和顾恒都很忙，但顾恒每晚都会和他一起回家。就算是晚上出去应酬，也会记得不碰酒，再开车回来接常远。

    常远觉得自己忙了一天的神经，在看到顾恒的一剎那就放松下来。他坐进副驾驶，连安全带都来不及系，就直接探身过去，一只手勾住顾恒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两个人都眼含笑意对视着，最后还是顾恒先一步狠狠的压过来，直接把常远困在他怀里和座椅之间的空隙，顾恒低头吻住了常远的唇。

    两唇相碰，常远很是大方的配合顾恒，主动把顾恒接纳进来，唇齿相依。

    常远的主动让顾恒更加兴奋，到最后常远甚至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很是捨不得的推了推顾恒的肩膀，顾恒顺势放开他。却只是稍微推开一点，两个人之间仍然保持着呼吸交错的距离。这种浅浅的暧昧很快让常远脸红起来。

 第178页

    顾恒专注的看着他，在他鼻尖轻轻吻了一下，「远哥，你这肺活量要锻鍊锻鍊啊。」

    常远眼睛带着一点水色，好似忘记刚刚接个吻还那么狼狈的人是谁，这会儿刚缓过来，就凑上去对着顾恒的唇角亲上去。

    含含糊糊的声音从他们之间传出来，「那就这样多锻鍊吧。」

    顾恒的眼里俱是笑意，搂在常远腰间的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两个人到家比平时晚了很多。常远一进家门就直奔卧室里的洗手间，顾恒看着他的背影很愉悦的笑开了。

    常远把皱巴巴的衣服换下去，顺便洗了一个澡。出来之后发现顾恒在收拾衣服，还没反应过来。

    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向顾恒那边走过去，「怎么收拾起行李了？」

    话刚出口，他自己就想起来了。明天就十一，顾恒自然要出差。

    顾恒收拾衣服的时候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在家那边待几天。主要看家里人的反应吧。

    常远把毛巾顶在头上，「哦，想起来了。你明早就走吗？」他转身去床头柜里翻找着什么。

    顾恒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道，「远哥，我这次不知道出去今天，你在家里吃饭别敷衍……也别一直在家里，出去走走对身体好。」

    常远很欢快的应了，顾恒听他声音没有想像中那么低落，稍微放心一点。

    没想到下一秒，常远就站了起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邪笑着对顾恒说道，「这些今晚不用完，你明天就别想走了。」

    顾恒眼神往床上一扫。

    好，他远哥果然厉害。

    七只……套……

    顾恒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定定的看了常远一会儿。

    常远本就是和他开个玩笑，真要都用完，别说顾恒，就是他明天也别想下床了。

    被顾恒这么认真的眼神一看，常远自己先忍不住发憷，就怕顾恒当真。当下就自己讪笑了几声，暗搓搓的把离得近的几只小包装袋拿了回来。「我就是……开个玩笑。」

    顾恒却没笑，极其镇定的把收拾得差不多的行李箱一合。抬手看了看腕錶，很正经的点头道，「时间完全来得及。」

    「卧槽。」常远顿时就震惊了，连连摆手，「别啊，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我靠，顾恒你来真的？！」

    先是爸妈们突然来访，后是两个人各自处理工作，算起来他们两个可是好几天没有彼此深入交流了。何况刚刚在车上匆匆忙忙解决了一下，顾恒本来就是有点躁动的状态，哪里听得常远这么撩人。

    顾恒慢条斯理的脱衣服，眼睛紧紧的盯着常远。衬衫刚解开，顾恒猛地上前一步，把常远扑倒床上。打断了常远的话。

    顾恒笑着看身下的人，把常远还攥在手里的小包装袋们拿过来，顾恒俯身亲了亲他，声音极其温柔，「第一个，开始……」

    虽然常远心里也很想顾恒，然而顾恒这么认真，他还是有点怕。连忙推了推顾恒的肩膀，正经道，「你还没洗澡，不能在床上进行任何运动。」

    顾恒挑眉，利落的起身，顺便把常远也拉起来。「好啊，那先洗澡。」

    「我刚洗完了！」常远挣扎。

    顾恒手上用力，直接把常远半抱在怀里，低声道，「没关系，我们再洗一次。」说完，还把手里的东西在常远眼前晃了晃，「正好在里面解决一个。」

    常远一边为莫名其妙带着鬼畜气质的顾恒无语，一边又隐隐的兴奋。

    第154章 回家

    常远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就是腰好酸。眼睛还没睁开，他就习惯性向左边滚了一圈。没有预想中那样被某个人的胸膛拦住，而是顺利的翻了一个身。常远顿时就清醒了。

    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才想起来早上好像迷迷糊糊中听见顾恒离开的声音。好像还跟他说什么话来着？

    常远皱眉，揉了揉头。睡得太舒服了，只有这么一点模糊的印象，模糊到到底是记忆还是梦境都分不清。

    懒洋洋的坐起来，身上连内裤都没穿。常远感觉出这一点，顿时就无语了。昨晚的记忆刷刷刷的从眼前顺了一遍。

    事实证明禁慾中的男人不能撩啊。

    虽然昨晚他理智知道顾恒不可能在第二天出差的情况下跟他一直胡闹，但是顾恒真的用了三个小东西后，打算摸出第四个的时候，常远只能承认，他怂了。

    七只……真的都用完了，估计他今天就可以直接去医院了。常远揉揉腰，识时务者为俊杰，x尽x亡的威胁下，先投降算什么？被哄着说点不能见人的话算什么？

    常远裹着被子打算下床找衣服，才一转身就发现枕头边上已经整整齐齐放好了衣服，最上边就是他的内裤。

    好吧……

    常远虽然对亲密了一个晚上的恋人第二天就不在家的情况有点微词，不过鑑于他家顾先生这么贴心，他觉得自己应该大方的原谅一下。

    慢悠悠的穿好衣服，又慢悠悠的洗漱完毕，最后又慢悠悠的晃到餐厅吃了早饭。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常远突然觉得没什么事情可做的。前两天公司忙起来的时候是多么想早点给祖国妈妈庆生啊……然而真放假了，没有顾恒还没有工作，他居然觉得有点无聊。

    常远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估摸着顾恒应该已经下飞机了。打算给顾恒打个电话，结果电话拨出去那边居然还提示关机。

 第179页

    常远皱眉，连上wifi后才发现顾恒一早给他微信的留言。

    「远哥，厨房有给你留下的早餐。最近可能比较忙，电话打不进来的话别着急，微信留言就好。乖，在家等我。」

    常远哀嘆一声，歪倒在沙发上。呆呆的躺了一会儿，觉得屋子里一个人实在太空了，干脆打开电视刷综艺。

    常远面无表情的换台。心里感嘆：这可怎么办，顾恒刚离开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开始想念他的顾总了。

    早就到了长巷市的顾恒，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把手机开机。他对于长巷市没有常远那么熟悉，但到底是自己家这边的城市，大体还是知道一点布局的。

    先去4s店，定了一款之前看中的车。这是本来就打算给顾爸爸换的，虽然这次回来是解决他和常远这件事情。不过两件事并不冲突，该孝敬父母的不用避讳什么。

    从4s店出来，直接打车到车站。他家是在长巷市周边的县城，需要坐专门的大巴车回去。

    顾恒熟门熟路的在客运中心找到他要坐的那辆车。自从上大学之后，每次回家回校都免不了坐上一次。

    上次回来是姥爷生病的时候，不过他也没来得及回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长巷市的长大医院。四十多分钟后，顾恒到了自己家的小县城。

    顾恒从车站下车，连车都没有打，打算直接走回去。他家的小区是县城的最南边，车站在最北边。不过县城是真的不大，顾恒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此时正是上午十一点整。a市的常远坐在他俩家里的沙发上发呆，长巷市的顾恒已经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即使是一向从容淡定，做什么事情都好似胸有成竹的顾恒，此时也难免紧张。抬手敲门的时候，他脑海里晃过了很多事情。

    事实上，几年前他还在大学和方清在一起的时候，他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和家里出柜。出柜的念头几乎一日比一日强烈。

    后来的事情发生的突然，他开始工作，开始繁忙，无论是身边还是心里都没有了那个值得出柜的人。加上前几年家里情况复杂，父母身体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毛病。这件事就耽搁了下去。

    但这一次，顾恒意识到。已经是时候了。他不想委屈常远，也不想欺瞒父母。

    顾恒抬手，如同以往每一次回家一般，敲了敲门，不轻不重的三声，几秒种后，门那边响起了脚步声。

    门开了。

    开门的是顾妈妈，顾妈妈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愣住了。然后是下意识的高兴，连忙让顾恒进来，「小恒？怎么突然回来了？」

    但这话刚说了一半，顾妈妈好似就想起什么事情，她脸上的笑僵了一会儿。等到顾恒换好鞋子，抬头要跟她说话的时候，顾妈妈突然转过身，「你这孩子，回来也不给妈说一声。正好，饭正做着，我再给你多做两道你爱吃的。」她生怕顾恒说出什么一般，急急忙忙的说完这一大段话，就奔着厨房去了。

    顾恒只开口叫了一声「妈——」就不得不停下。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里也有点难受……刚刚他妈妈转身的瞬间，他分明看见了她红了眼眶。

    顾爸爸听见动静，从阳台上走了过来。顾恒转过头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轻轻叫了一声，「爸。」

    顾爸爸轻嘆一声，「你过来帮我浇花吧。」

    顾爸爸其实是以为体育老师，但却特别爱花。顾恒还小的时候，他们家还住在村子里，房前房后都是顾爸爸淘弄过来的花。有时候因为占地方太多，还惹得顾恒奶奶的埋怨。但顾爸爸依然自顾自养着花。

    后来搬家到县城，住上了楼房，家里阳台很大。顾爸爸就在阳台上养满了花。

    顾恒跟着顾爸爸进了阳台，顾爸爸把喷水壶递给他，回头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顾爸爸嘆道，「小恒啊，你也要理解你妈妈。」

    顾恒接过喷水壶，给面前的一盆花喷水。「我知道。」顾恒说道，「爸，我知道你和我妈其实都不好受……只是我，我这个样子……」

    顾爸爸拍拍他的肩膀，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我明白。」

    第155章 出柜（上）

    顾恒既然已经回到家，自然也就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他顺着顾妈妈的意思，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完了午饭。

    饭后他收拾完厨房，顾妈妈就穿好衣服，说是和人约好了去逛街。

    顾恒回家的时候很少，若是以前顾恒回来，顾妈妈就是有再大的事情都捨不得出门。这次居然以逛街为藉口躲避顾恒。

    顾妈妈这一出门就是几个小时。顾恒回自己的房间待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给常远发了微信。

    眼看着晚饭时间就到了，顾妈妈还没回来。顾爸爸有点无奈，拿着钥匙出门，「我去接你妈回来。」

    顾恒见他拿着车钥匙，才想起来买车的事情。示意顾爸爸等一会儿，把定车的手续文件还有一张银行卡递给顾爸爸。

    顾爸爸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恒，「这算是贿赂我？」

    顾恒笑道，「早就定好了的，一个月后您的生日礼物。」

    顾爸爸一向跟自己儿子不客气，把手续收好。笑道「你爸如今是拿你的手软，等我好好劝劝你妈。」

    顾恒笑，「那就交给您了。」

    顾爸爸很快就出门，顾恒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备着很多菜。顾恒挑了几样，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做顿饭。

 第180页

    他动作很快，但到底是四五个菜，依然做了一会儿。饭菜都好了，顾爸妈还没回来。

    顾恒琢磨着这的确是顾爸爸提前先给他妈说了什么。他把碗筷摆好，门口传来了转动钥匙的动静。

    顾妈妈眼圈还红着，进来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直接去了洗手间。

    顾恒看向顾爸爸，顾爸爸点了点头。

    晚饭相比于中午的时候，吃的很安静。顾妈妈从洗手间出来后也没说什么，但是一直沉默着。

    顾恒被顾妈妈这样子弄得有点不知所措。现实和他预先设想的不太一样。如果顾妈妈很激烈的反对甚至打骂，顾恒心里都会好受一点。如今眼看着顾妈妈自己这么难过，顾恒的愧疚就更深。

    夜间，顾恒在微信上跟常远聊了几句，哄着人睡了之后，自己反而睡不着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有半点睡意。顾恒悄悄起身，拿着一盒烟去了阳台。

    夜间的风很舒服，尤其是东北这个时节，更有那么一点夜凉如水的意思。

    顾恒抬头看了看夜空……天阴着，看不见几颗星星。抽出一支烟，点燃了慢慢抽着。

    事实上顾恒并不怎么吸菸，只是身上常备着一盒半盒。自己只有是心情烦闷的时候才点上一支。

    然而这一晚，他心情复杂。本来坚定的出柜决心，虽然没有动摇——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再退缩非但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日后再提起来也只会更加困难。决心没有动摇，但心里也不好受。

    他自觉自觉责任感很重，但于感情上却一向单薄。但事实好像又和他想的不一样。现实是，平生最深情给了常远。现实是，看到顾妈妈的眼泪，他就开始愧疚自责。

    吹了不知道多久的冷风，顾恒回过神来才发现菸灰缸里已经堆了不少的菸头。

    顾恒手上一顿，把刚点上的烟又熄了。他嘆口气。虽然仍旧没感受到困意，但还是打算回屋躺一会儿。

    结果转过身来就见顾妈妈现在客厅看着他。

    顾恒慢慢走近顾妈妈。顾妈妈本就个子不高，因为多年疾病，更是身形单薄，虽称不上是骨瘦如柴，但顾恒这么低头看着自己的母亲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心酸。

    走得近了，顾恒在顾妈妈面前跪下。

    他一字未说，顾妈妈已然泣不成声。

    顾妈妈手攥着他肩膀处的衣服，想让他起来。顾恒却纹丝未动。

    顾恒轻声道，「妈……我对不起您和我爸。儿子天生如此，没办法和女人结婚……也没办法给您生孙子。」

    顾妈妈眼泪掉的更凶，「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和小远……和小远好上了？」

    顾妈妈问的艰难，顾恒此时也觉得艰难，他点点头，「是。」和常远在一起之前，他还会用这表兄弟的关系告诫自己。但在一起后，即使顾恒再怎么成熟稳重，也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开脱：他和常远没有血缘关系。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感同身受自己母亲的心理：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外甥。就算他血缘上不是亲生，感情上却是。

    听了顾恒的话，顾妈妈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她坐在地板上，顾恒怕她着凉，起身把她扶到沙发上坐着。自己仍旧跪在她旁边。

    顾妈妈拉着他的手，「我当时就不该让你照看他……」

    这话里的他指的是谁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顾妈妈偏心自己的儿子，就下意识觉得是一贯胡闹的外甥把儿子带坏了。

    顾恒回握住她的手，「妈。」顾恒看着她的眼睛，「跟远哥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同性恋，反而是远哥……被我带成了这样子。」

    顾妈妈嘴上那么说，只是想为顾恒，或者说是为她自己找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她到如今还想不明白，自己那个处处都优秀的儿子，怎么就成了同性恋。

    「顾恒这话说的是，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他这是天生的。你也不能埋怨小远。」顾爸爸不知何时也起来了。他示意顾恒起来，自己坐到顾妈妈身边。

    顾爸爸搂着顾妈妈，对顾恒说道，「你妈也不是怪你，她就是一时转不过来。你先回去睡吧，我劝劝。」

    顾妈妈默认，顾恒看了看她情绪平缓了许多。听顾爸爸的话回了自己房间。

    顾恒嘆了一口气，虽然艰难，到底说出口了。

    顾妈妈虽然难过，到底也因为早有心理准备，而且顾爸爸又做了不少工作。这样的态度其实已经很好了。

    客厅里，顾爸爸把纸巾放到顾妈妈手里，「唉，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人生。你也别太生气。」

    「我不是生气……」顾妈妈顿了顿，「小恒这孩子从小学习也好工作也好，算得上顺风顺水。你说他这个样子，社会能接受么？人家要是看不起他，我怕他心理受不住。」

    顾爸爸倒是看问题清醒，「他这个性取向是天生的，他要是自己都接受不了，那今天也不必回家跟你我说了。既然已经决定跟咱俩说，那就是他已经有准备的意思。」

    顾妈妈挺顾爸爸这话说的有道理，但到底还是别扭着，自己儿子捨不得撒气，老伴儿却是捨得的。

    她瞪了顾爸爸一眼，「就你心最大。照我看，儿子和小远这事儿都怪你。」

    顾爸爸觉得冤枉，「怎么就怪我了呢？」

    顾妈妈有理有据，「儿子的名字不是你起的？」

 第181页

    「是我起的。」顾爸爸莫名其妙，「那又怎么了？」

    「你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外甥叫常远，这长远长远，可不就是一个恒字。你还姓个顾，顾恒顾恒，还不就是想着长远的意思？」

    「……」顾爸爸被自己老婆的神逻辑征服，「好吧……都是我的错。」

    第156章 出柜（下）

    我们经常这样，对稍微预知的结局充满惶恐和抵制，但当真相真的摊开摆在面前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紧张和难以接受。

    此时的顾妈妈就是如此，从a市回来之后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在顾恒坦白之后就隐隐的放松了。

    顾恒一夜没怎么睡，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起床出门正好对上刚洗漱完的顾妈妈。

    顾妈妈本来还有点别扭，但看着自己高大又一向沉稳成熟的儿子，此时眼里竟然有着那么一点害怕的情绪，她突然就心软了。

    算了……顾妈妈在心底长嘆一声。到底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儿子是她给从小养到大的，如今什么样子，也还是她儿子。

    顾妈妈看着顾恒的眼神又带着和以往一般的关爱，「起得这么早？没什么事你再回去眯一会儿。妈给你做你爱吃的馅饼。」

    顾恒一颗心终于落地。忍不住上前，弯腰抱住了顾妈妈。他的手下是顾妈妈单薄的嵴背，顾恒心里一酸，「妈，谢谢你。」

    顾妈妈此时到是忍得住泪意，笑着安慰他，「你是我儿子，我和你爸不理解你，还有谁能理解了。你以后，以后和小远好好过日子，你们过得好，我们做父母的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让顾恒觉得自己是多么幸运。幸运的遇到顾家爸妈，被他们收养和教育长大。幸运的在这里遇到常远。

    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顾恒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听着厨房传来隐隐约约的声响，困意上涌。

    一夜没合眼，顾恒再睁开眼就已经是十点多了。顾爸爸出门和老朋友们约了麻将，顾妈妈在客厅用手机看剧。见他起来了，也站起来向厨房走去，「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起床。快去洗把脸，我给你现烙几张馅饼，马上就好。」

    顾恒在刷牙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想着他爸妈已经接受他们了。现在就差常远爸妈。至于他小姨和姥姥姥爷，顾恒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说的。

    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不必顾爸妈每天从手机上接受新鲜事物。对同性恋估计都没什么认知。他和常远也不必闹上一场，气坏老人。至于他小姨……他对他小姨没什么意见，但也知道她那一张嘴能从村东头说到村西头。小姨要是知道了他和常远的事，估计第二天村里人都能知道。

    顾恒没打算遮掩自己和常远的关系，但也没兴趣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恒把嘴里的水吐出来。

    过了今天吧，明天就去大姨家说这件事。

    然而……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快的。

    a市。

    常远昨天在家傻傻的刷了一天手机，等到晚上和顾恒聊完天后本来是打算睡觉的。结果可能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的缘故，在床上滚来滚去还是没有睡着。只好又摸出手机开始刷微博刷知乎。

    越玩越精神，不知不觉就凌晨四点了。常远手机都快没电了，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睡过去的。

    第二天刚醒过来就觉得头晕脑胀。常远在床上磨叽了一会儿，下了床洗漱之后把手机充上电，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中午十一点半了，他终于想起来要吃东西。勉强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

    吃完了面又觉得没事情干了。正好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常远看都没看就接起来，还以为是顾恒打过来的。结果他还没说话，就听见那边他妈妈的声音，「小崽子，我猜你是不是才从床上起来？」

    常远笑了，「妈，我在你心里怎么就这么个形象呢。我一大早上就起来啦。刚刚吃完中午饭呢。」完美的忽略了自己吃的那是早午饭的事实。

    「你这几天是不是放假啊，有什么安排不？」常妈妈问道。

    常远顿时就蔫了，「放假啊。什么安排都没有。顾恒出差去了。」

    常妈妈却兴奋起来，「那你回家一趟呗？」

    常远懒懒问道，「回去干吗，想我了？不是才见过不久么。我不想来回折腾了，过两天顾恒就回来了。我还想着跟他出去玩呢。」

    「你这孩子。」常妈妈有点不高兴，「别一天总粘着你弟弟。小恒这个年纪，长得好，工作也好，正是该好好找女朋友的时候。你总跟着他，不得耽误小恒和小姑娘约会啊。」

    常远更加不高兴了，「他哪有女朋友啊。他没有，也别想有。」

    事实上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常远此时虽然醒着，但头脑还不是那么清醒，跟他妈妈说话就更加不经思考了。

    果然，他这话一说，常妈妈就想骂他，「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知道你以前跟你弟弟关系不好，那不是都是以前么。这回你这工作，小恒帮了你大忙。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感谢呢？」

    常远嘟囔着，「我都以身相许了，还不感谢么……」

    他声音小，常妈妈没听清，「你别在那边嘀嘀咕咕的。你听我的，明天先回家，妈前几天认识一个姐妹，她家姑娘比你小两岁，我瞧过了，长得特好看……」

 第182页

    常远一听这话不太对啊。打断常妈妈的话，「妈，您让我回家干什么？」

    「相亲啊！」常妈妈理直气壮，「我看你现在也往好道上走了，也是时候找个人再定定性子了。你别怕，也不是让你马上就结婚，这不是有合适的么，先处着，你们培养培养感情，几年之后咱们再研究结婚的事。」

    常远脑子一迷糊，加上被他妈这么一激，顿时就不开心了。「我不回去，也不相亲。我跟顾恒好上了，不会再和别的人培养感情。妈，你不用给我找相亲对象了。」

    他声音不小，话刚说完，这时候常远也隐隐觉得自己冲动了。不过他再一想，反正早说晚说都是说，干脆直接出柜算了。

    于是他眼睛一闭，继续说道，「妈我不是骗你。我喜欢顾恒了，我要和他在一起。」

    话说完了好一会儿，电话那边都没动静。常远等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妈？」

    半晌，那边才传来一声大喊，「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胡话！」

    「我不是……」常远想解释，话说了一半，那边就挂断了。

    常远这时候才觉得慌张，犹犹豫豫地想给顾恒打个电话说说情况。电话刚拿起来，他妈妈又给他来电了。

    常远接起，这次那边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么中气十足，常妈妈哑着嗓子，「常远，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第15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上）

    长巷市，顾恒家。

    顾恒坐在餐厅，把顾妈妈给他烙的几张馅饼吃完，顺便刷了碗筷。便坐回沙发上，准备再和他妈妈聊聊天。

    顾妈妈手边放着一只碗，正在剥石榴。眼神却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顾恒坐到她对面，便把装着剥好的石榴籽放到顾恒面前。犹豫了一会儿，顾妈妈还是开口说道，「你大姨大姨夫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她当然知道，儿子这次回来就是专门和家里说这件事的。其实直到现在，要说她已经完全接受了儿子喜欢男人还跟外甥在一起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自己养大的儿子，她心里清楚。顾恒从来不是胡闹的孩子，他从小就懂事。什么叫做懂事，就是很明白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所以顾恒肯为了常远回家对父母说这件事，即使知道困难重重，甚至家长可能会非常反对，也要这样做。顾妈妈心里知道，儿子这是铁了心了。顾妈妈心里非常清楚，儿子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被感情沖昏了头脑。他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家里的父母理解他，接受他。

    身为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孩子能够幸福。可当她认为的幸福和顾恒认为的不同的时候，她还是艰难的告诉自己：你儿子已经是男人了，他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要相信他。

    所以，一旦说服了自己，就自然而然的为儿子打算。要知道，出柜这件事，除了他们老两口之外，还有小远的父母那里呢。

    顾恒沉吟一会儿，说道，「我打算明天就过去。」

    顾妈妈皱眉，「要不，我跟你爸和你一起去吧。」

    顾恒想了想，觉得如果他们一家人这么过去，怎么看都有点逼迫人答应的意思……便说道，「还是我自己去吧。回头您和我爸帮我劝劝我大姨他俩。」

    顾妈妈有点不放心，但想想也觉得顾恒一个人过去说更好一点。她正琢磨着要不先给她姐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就听到自己手机在响。

    顾妈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神情有点微妙。她刚想着要打电话过去，她姐就先把电话打过来了。不过这不年不节家里又没有事儿，她们也刚见面没几天，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做什么呢。

    顾恒见状，问了一句，「妈，怎么了？」

    顾妈妈把手机屏幕给他看，「你大姨。」

    顾恒挑挑眉，也想不到他大姨怎么突然打电话。

    电话还在响，没有不接的道理。顾妈妈忍着心虚，划了接听的虚拟键。

    电话刚一接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电话那边她姐一道哭声，「娟儿啊，姐对不起你。」

    她们姐妹小时候就在乡野长大，说话都是一贯的大嗓门。此时常妈妈一嗓子从电话里传过来，还真吓了顾妈妈一跳。

    「姐？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顾妈妈也挺无语，她还是很熟悉她姐的套路的，一贯是芝麻大的事都要说成西瓜。就上次她姐和小远吵架之后，打电话过来说小远那个不孝的儿子，居然还对她动手，说是一脚把她胸口都踢青了。

    当时把顾妈妈也气的不轻，结果后来问她姐夫，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顾妈妈还以为这次又是类似上次的情况，哪想到常妈妈下一句就把她也惊到了，常妈妈哭道，「可不是怨我么，当初要是我不把小远送去小恒那里，哪能有今天这事。娟儿，我家那个小兔崽子说相中你家小恒了。还说他俩好上了。这可怎么办啊。」

    常妈妈这一顿话顿时把顾妈妈也说的很懵，她这正跟儿子商量怎么和对方说呢，哪想到对方就先一步知道了。她回过神来，看了顾恒一眼。

    常妈妈说话声音很大，顾恒距离顾妈妈做的也不远，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顾恒一开始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大姨这话里的意思，应该就是远哥跟她说的。

 第183页

    顾恒顿时有点哭笑不得，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明明都没有互相商量，他甚至还瞒着常远回家出柜的事情。怎么还莫名其妙的都差不多同时跟家里说了呢。

    顾恒拿出自己手机，跟顾妈妈示意了一下，便走出去几步给常远打电话。

    那边沙发上接着电话的顾妈妈还有点不知所措——是将计就计假装不知道呢，还是藉此机会打探一下她姐的想法呢。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儿子的幸福比较重要。顾妈妈咳了几声，「姐……这事儿你咋看的？」

    那边的常妈妈嗓子都哭哑了，「我能怎么看！这个混小子，我刚才让他今天就给我滚回来，他自己以前怎么混蛋也就算了，这次居然还拉着小恒下水。你说他……娟儿，你姐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啊。」

    这话若是顾妈妈今天和常妈妈不是这么多年亲姐妹的关系，没准她还多心以为常妈妈这是以退为进。但她们两个这么多年姐妹，家里大事小事从来没有瞒过彼此。顾妈妈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姐这次是真气着了。但是生气的点还有点奇怪。顾妈妈仔细琢磨，怎么她姐对自己家儿子喜欢男人这回事没啥想法呢？单纯是生气小远喜欢的是小恒这件事？

    顾妈妈想了想，「姐，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小远是这种孩子呢，你别瞎说冤枉了孩子。」

    常妈妈不假思索，「什么冤枉啊，我还能冤枉他？他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就他说一句话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怎么个盘算。」

    说到这里，常妈妈语气又有点低落，「这事儿我还真没跟你说。有一次我没跟常远打招呼就去他住的那个房子去。没想到一大早上他家里就有个男的。神情还慌慌张张的，常远当时说是他哥们儿，我就没多想。后来总是琢磨，你说常远看着是这么多年女朋友不断，但从来没有一个能处长久的啊，也没有带哪个小姑娘回来给我看看，也没看他把哪个女孩子放在心里。我当时就寻思，会不会常远他就是喜欢男人……你看看，我真不是白琢磨。这混蛋，不仅喜欢男人，还敢把小恒带坏了。」

    顾妈妈心里有点尴尬。这事常妈妈是真没跟她说过。但是她心里对顾恒和常远这两个孩子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不是她偏心自己儿子，就单独看这两个人，怎么看也都是顾恒比较精明啊。小远那点小九九也就能糊弄糊弄她姐。

    所以顾妈妈是绝对相信自己儿子说的，是他喜欢男人，顺便把小远带偏了。至于她姐说的那件事——估计那人真就是小远他哥们儿。

    第158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下）

    顾妈妈听到这里，心里也就有点数了。她开始说话，语气略含愧疚，「姐，不瞒你说，这事其实我也知道了。小恒回家了，跟我们把这事说了。你说……我也没想到这俩孩子能搞在一起。」说到这里，顾妈妈倒真不是表演了，她可不就是有点不敢置信呢。

    「什么！小恒也跟你说了？」

    「可不是嘛。他特意飞回来，正儿八经的把这事跟我和他爸说了。」

    常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就语气微妙，「小恒都这么个态度了，那这俩孩子是认真的了？」

    顾妈妈嘆口气，见顾恒不在客厅，跟她姐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姐，你说小恒这孩子，在我家这么多年。是跟我亲儿子没啥区别。但是要说我和他爸为他成长付出多少，那你也是看到的。小时候他从来不用我们操心，长大了尤其是大学之后，连学费生活费都没用我们拿一点儿半点儿。时不时还得给我们俩买点东西。这孩子……他太好了，就这事儿，搁在他身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对。」

    顾妈妈这话说的常妈妈心里也发酸。顾恒是她眼看着长大的，顾恒长大之后，对家里这些亲戚是真没少操心。出钱出力。她们虽然是家长，对常远就这事儿还能摆出当妈的架子，但对顾恒……她们都不行。

    不是没资格没底气。是他们从心里就把顾恒当做一个大人而不是需要管教的孩子。甚至，很多时候，顾恒的存在，是他们这些逐渐老去的长辈的依靠和希望。

    常妈妈心里难受，但是一方面是早就对儿子的性取向有所猜测，也跟常爸爸私底下商量过，所以如今多少有点心里准备。另外一方面，如果今天常远说他男朋友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能找出十个八个的理由说不同意，但是常远找的是顾恒……

    常妈妈竟然在心里觉得：要是儿子真得有个男朋友，那真是没有比顾恒更好的人了。

    常妈妈再开口，语气就平静很多，「娟儿，这事，你和妹夫是啥想法。」

    顾妈妈嘆道，「姐，我也不瞒你。这事儿我还觉得挺对不起你和姐夫的……我跟他爸同意了。」

    常妈妈嘆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顾妈妈放下手机，知道她姐这是心里还难受别扭着，再加上还得跟姐夫商量。

    要说难受，她现在也难受。但到底是自己儿子……这父母再犟，也是犟不过儿女的。顾妈妈看着阳台上自己儿子的背影，心里嘆道：就希望这俩孩子真能好好过、过得好。

    客厅里顾妈妈和常妈妈彼此安慰。阳台上顾恒给常远打过去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那边常远还有点惊喜，「顾恒！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不是说你正开会呢么？」

 第184页

    顾恒直接说道，「远哥，你在家是不是做了什么大事？」

    常远顿时就吞吞吐吐起来，「唉，是不是二姨给你打电话了。」他语气低落，「这事儿都怪我，我妈非要催我相亲，我这一个没忍住，就说出去了。」

    顾恒有点哭笑不得，他倒是思虑周全专门回家一趟出柜，他远哥居然电话里直接说出去了。

    常远这时候也知道害怕了，「顾恒，我妈让我今天回家……我妈肯定特别生气，我得回去一趟。」

    顾恒笑道，「远哥，我要向你承认错误。」

    常远顿时心里一跳，脑子里立马想到出差在外的顾总半醉半醒的时候偶遇哪个小帅哥，在深夜的酒店里……

    常远被自己想像中的画面刺激的脸都白了，才听到顾恒的声音，「我没去出差，我是回家了，咱俩的事已经跟我爸妈说过了。」

    「啊？」常远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先是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然后才明白顾恒这是出柜了。

    常远紧张起来，磕磕巴巴的问道，「那，那我二姨他们，他们什么反应啊。」

    顾恒看看客厅，「我爸妈已经同意了。现在我妈正在劝你妈，放心吧远哥。」

    常远呆呆愣愣的没想到顾恒居然这么厉害一出马就搞定了家长。他心里开始兴奋起来——出柜成功，这不是意味着，从今以后在长辈们的眼里，顾恒就是他常远的了么！他不用被逼着相亲了，顾恒也不用去相亲了！

    突然的兴奋感让常远暂时忘记了顾恒骗他去出差的事情。

    「哎，那我也回家吧，咱们倒时候一起跟我爸妈说呗。好不好，顾恒。」

    常远最后那句「好不好」咬音很轻，透过电音传到顾恒的耳朵里，轻轻飘飘的在他心里撞了一下一般。顾恒整颗心都软了，柔声道，「好，远哥……我等你。」

    顾妈妈给顾爸爸打电话，直接把人从麻将桌上叫回来。顾爸爸一头雾水的回家，问顾妈妈，「怎么了，我这牌正好着呢。」

    顾妈妈就拍顾爸爸一下，「打麻将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咱们等会儿去姐家。」

    顾爸爸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嘆道，「这以后不仅是姐了，还是亲家母了啊。」

    这话说的顾妈妈一愣，反应过来就是一笑，「可不是么，这倒真是……一家人。」

    顾爸爸边换衣服边说道，「咱们两家这俩儿子，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顾爸爸开车，三口人前往常家。

    常家以前是住在他们老家那边的镇上，也是在镇上开了几十年的超市。不过今年因为老人身体问题，加上常爸爸常妈妈身体也不怎么好，就干脆把超市盘出去，自己搬到市里住。

    他们今天也是直接去市里。

    顾恒看了看时间，估计着常远到长巷市要三点左右。从他家到常家也就五十多分钟的路程……等到常远到家，他们应该已经把话说开了。

    他们到了常远家的时候，常家父母两个人都在。常爸爸给他们开的门，顾恒最后一个进去，先叫了一声，「大姨夫。」

    常爸爸一脸复杂的看着他，末了嘆了一口气，拍拍顾恒的肩膀。

    「进来吧。」

    第159章 完结：执手渡红尘

    常爸爸慢慢悠悠的往客厅里走，心里琢磨着，外甥好像比儿子高啊，也比儿子结实……这么一琢磨，常爸爸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不明摆着他儿子是被那个啥的那一方么。

    常爸爸对儿子喜欢男人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主要是常妈妈这两年就跟他念叨：儿子会不会喜欢男人啊；我看他平时也不怎么跟对象聊天啥的；你看儿子朋友圈这张照片，怎么和个小伙子合照呢，这小伙子长得还挺好……

    一开始他还不信，但是架不住常妈妈天天念叨。念叨到现在，他心里早就以为儿子喜欢男人呢。

    至于对象是顾恒……常爸爸更是暗暗的满意。起码顾恒看起来比常远原来身边那些男孩子都靠谱多了。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常爸爸心里嘆了一口气，本以为会有一个男儿媳妇，没想到是自己儿子给人家当媳妇儿了。

    几个人坐下来，顾恒先开口。

    他看着常爸爸常妈妈，沉声说道，「大姨、大姨夫，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说，我和常远的确在一起了。而且是准备一辈子一起过日子的。这件事说起来是我对不住您，瞒了你们这么久，我很抱歉。」

    这话不止是对常家父母说的，也是对顾家爸妈说的。他父母开明，出柜顺利，但该说的他还是会说。他是认真的想和常远在一起，就会把这份认真表现给家里人看。

    顾恒话一说完，常家爸妈就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常妈妈先开口，「小恒，这也不能说是你的错……唉。」她话说到一半，似乎接下来难以开口，便停了下来。

    顾妈妈这个时候倒是怕她姐和姐夫不同意两个孩子的事了，连忙开口叫了一声，「姐……」就想说话。

    常爸爸摆摆手，「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其实吧，你们来之前，我和你姐都商量过了。」常爸爸看了一眼顾恒，「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家儿子就这么个样子，你们也是看着他从小长到大的，知道他什么德行。你家小恒呢当然没的说。我俩没啥意见……就是你们……」常爸爸看看顾爸和顾妈，「你们对我家小远……」

 第185页

    这次顾家也是男人发言，顾爸爸说道，「姐夫，你说这话就多心了。我和娟儿对小远当然没什么可挑的，都是知根知底的孩子，小远其实一直都是个好的。」顾爸爸虽然以前对这个妻家的外甥没什么太大好感，但现在常远已经不止是外甥还是儿媳妇儿了，当然要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

    常爸爸常妈妈就同时松了一口气——接受了这个早有准备的事实，然后第一反应就是害怕顾家嫌弃自己儿子。

    顾恒看在眼里，心里稍微有点为他远哥难过。想了想他说道，「爸妈、大姨大姨夫，远哥他很好。我会对他好一辈子，我相信他也是一样。」他看着四位长辈，真诚道谢。「真的谢谢你们的理解和接受。」

    他知道让父母这样年纪的人接受这样的事实有多困难，而眼前的四位长辈宁愿自己难受，也要表示对他们两个的祝福。也只有身为父母对孩子的爱使然。

    他这一声谢，发自内心，感谢自己的养父母，感谢常远的父母。

    常妈妈和顾妈妈眼圈都开始发红，常爸爸和顾爸爸对视一眼，露出一个笑来。常爸爸笑道，「今晚就在家里吃吧，我跟顾阳去买点菜回来。你俩准备准备。」最后一句话是对两位妈妈说的。

    顾恒也站起来，「我去机场接远哥。」

    长巷市机场。

    顾恒看了一眼航班显示屏，常远乘的那趟航班没有晚点。顾恒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他家远哥应该已经取完行李出来了。

    顾恒直接站在出口处等着。

    常远一路上胡思乱想了很多，一会儿想是不是到家一开门先跪下再抱着他妈的大腿哭一哭，一会儿又想他二姨夫会不会开启暴力模式把他家顾恒打断腿啊……他脑补想来丰富，飞机还没落地就被自己的想像吓坏了。这会儿拖着行李箱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随着人群向外走。

    常远上一秒边开手机边琢磨等会儿是不是要打车回家，下一秒一抬头就看见他家顾恒在人群里看着他。

    常远当时的感觉，就是心里被狠狠一撞。周围嘈杂的人群全都消失不见，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顾恒。

    常远脚步停了几秒钟，再迈开的时候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去，两人终于面对面的时候，相视一笑。

    顾恒张开双臂，常远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抱紧了眼前的人，刚刚在飞机上的各种担心在这一刻都消失。常远侧着脸，悄咪咪的用嘴唇蹭过顾恒的下颌。他的声音软的不像话，「顾恒，你怎么来了啊。」

    他们抱得时间有点久，周围的人多多少少看了过来。顾恒一概视而不见，他抱着常远，温柔说道，「来接我的远哥啊。」

    常远心里像是跑进了蜜罐一般，他突然松开手，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着顾恒的手，抬头四处看了看，就冲着一个方向疾步走过去。

    顾恒笑着问他，「去哪里啊？」

    常远抿抿唇，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急躁，「去洗手间吧。」

    顾恒拉住他的手稍微用力，示意他停下来。顾恒眼里带着笑意，继续问他，「去那里做什么？」

    常远眯着眼，视线从顾恒的眼睛下滑到他的嘴唇，常远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有点干燥的下唇，暧昧的说道，「你说呢？」

    顾恒低低地笑了一声，握紧了常远的手，带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开车过来的。」

    常远明白他话里话外彼此心知肚明的小心思，心头更热。他大步跟上顾恒的步伐。紧握的手心好像出了一层薄汗，常远拇指蹭了蹭顾恒的手背。

    「顾恒，我怎么突然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

    「机场的停车场有监控的吧，等会儿被人看到……哎，你别笑啊。」

    「远哥……机场对面有酒店。」

    「……哦。」

    顾恒的手指摩挲着常远的指尖。

    「远哥……其实我也紧张。」

    「啊？」

    「这条路，走下去就是一辈子，远哥，你想好了么？」

    「只愿……余生与你执手渡红尘，任岁月打磨你我白头，霜雪纷纷。」

    全文完

    第160章 番外一开学第一天

    八月末的天气仍旧是夏天的模式，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常远拖着行李走在毫无树荫的路上，觉得心里各种悲愤。

    他高考考得不好，或者说他高中这几学的都不怎么样。对比一下他平时的成绩，如今能考上这所还称得上是本科的学校，高考也算是超常发挥了。

    本来常远爸妈对他期望值从初中开始慢慢下降，到如今也没什么太不切实际的指望了。但谁让常远有个特别特别优秀的表弟呢。

    明明他比顾恒还大一岁，但是顾恒小学跳级，导致他俩今年同时高考。

    常远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里又暗嘆一声。

    跟顾恒的成绩和考上的学校一比，他这个就没眼看了。常远明显感觉顾恒现在在他们家，比他这个正经的儿子还要受重视。顾恒九月份开学，常远八月末。结果今天居然是他自己来学校报导，从家里出门的时候，常爸爸还说了一句，「反正你对市里的路熟悉，你自己去吧。又是给我打电话，没事就不用打了。今天我跟你妈去科技城那边给你表弟买笔记本。」

    哼，他还没有笔记本呢，居然先给表弟买。到底谁是常家的儿子啊。

 第186页

    常远抬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学校，对比了顾恒录取通知书上哪所学校的大门照片，自己也忍不住嫌弃了一番。

    他心情不好，连笑都省了。板着一张脸从图书馆拿到各种卡，带着钥匙去找寝室。旁边的学长本来还想着带路，他看都没看直接自己拉着行李就走。身后的学长们对视一眼，笑道，「这届新生还挺有个性嘛。」

    另一位吹了一声口哨，「有个性的多着呢，你刚才没看到，有一位来的时候那个气势，这么说吧，送他来的车都是宾利。」

    「呦，太子爷啊。」

    「哼哼，听说是京里的，不知道怎么居然来咱们这个破地方上学。」学长手下不停，翻了一翻刚刚登记的资料，又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他们两个还是一个寝室的呢。」

    常远一个人对着宣传单上的地图找了半天，绕了好几处路之后心里还是忍不住后悔。觉得自己也是有点莫名其妙，跟人家迎新的学长甩什么脸色呢。他一向是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心里就开始琢磨着第一印象没留好，以后怎么找机会补救。

    琢磨了一会儿，又走了五六分钟，总算到了自己的寝室楼下。他脸上带出一点微笑，打算给接下来要相处四年的室友们一个好印象。

    常远是本市人，但是等到规定的报导的这一天才过来。所以其实每次反而是外地的来的比本市人还要早。虽然常远心里也琢磨谁会大老远过来这边念这么一个学校。

    常远手里拿着钥匙，先敲了敲门。果然屋子里有人应了一声，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

    常远家里条件不差，他爸妈咋钱财上从来都是惯着他。加上他当时念得私立高中里面的同学非富即贵。在里面薰陶了这么多年，所以他在这么一个中二的年纪，就养成了一个暴发户一样的中二的毛病——看人先看衣服。

    常远当时真的想都没想，完全是习惯性的先打量了一下给他开门的人——他室友，穿着很普通的白色短袖下面是同样简单的牛仔裤。

    常远脑子里转了转，得出一个结论——啊，这位家里条件不咋好。

    就这么一个照面的功夫，屋子里的人大概也看出来常远的心思。他倒是坦荡，既没有羞恼也没有回避，反而大大方方的把门打开让常远进来，笑道，「你好，我叫柏子晋，林市人。」

    常远虽然有这么一个不咋好的习惯，但他本身并不是非要用有钱没钱来划分人的。柏子晋这么一自我介绍，常远先对人印象好了起来。

    常远是个挺爱交朋友的人，他这人在朋友面前除了有点小少爷脾气。倒是没什么大缺点。所以一向跟人相处的好。收拾行李的功夫，他就跟柏子晋聊熟了。

    他俩快收拾完了，转头一看另外两个室友还没有过来。常远琢磨着不然先出去吃点什么，他中午在家看着爸妈琢磨给顾恒买点什么升学礼物心里就不开心，饭也没吃几口就拉着行李走了。这会儿把东西都归置好了，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正要跟柏子晋研究，就听见走廊突然穿来很明显的一堆人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各种说话的声音。

    常远一听就头大。他家里的女性长辈都是大嗓门，平生最怕碰到人大声说话，每次都觉得脑袋里嗡嗡响。只盼着这堆人不是他们寝室的。

    可惜老天没有听见常远的呼唤，没一会儿，常远就听见脚步声停在他们门前。几秒钟后就是敲门声。

    柏子晋也挺惊讶，见常远没有去开门的意思，自己走过去把门打开。常远在他身后好奇的看过去，顿时就无语了。

    门外起码有五个人，常远大致看了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的倒都挺不错，常远眼睛很灵，一眼就看到里面两个最年轻的一男一女，穿的牌子和自己身上的差不多。

    常远没说话，柏子晋倒是想打招呼。但他话还没说出口。站在最前边的一阿姨就先问道，「这是220吧？」

    柏子晋赶忙把门口的位置让开，「是，请进。」

    他们都进了屋，常远和柏子晋才弄明白，这是一大家子都来送人上学了。

    常远挺无语的看着室友的爸妈和奶奶忙上忙下的收拾床铺和衣柜，另一个小妹妹在旁边玩手机。他室友就坐在椅子上……发呆。

    常远顿时就觉得自己以前被人叫少爷绝对是冤枉了，眼前的这位才是真少爷。

    真少爷宋修杰其实现在心里郁闷着呢。这一大家子围着他转转悠悠的他总觉得特丢人，瞧瞧他室友——宋修杰偷偷打量常远和柏子晋，发觉人俩都是一个人过来报导，就他拖家带口的。宋修杰觉得自己的形象一定已经被他家这些人搞没了。

    宋妈妈给她归置好床铺，转眼瞧见这俩室友在旁边站着，连忙招呼他们吃东西。宋家在邻省，隔得虽然不远，但到底不是一个省份。宋妈妈嘴里唠叨着害怕杰杰一个人过来被骗被抢，干脆一家人都跟着送送。宋妈妈掏出包里带过来的特产零食递给常远和柏子晋。

    常远一向不会和长辈打招呼，再说看见人家家长忙前忙后的，他难免想到自己亲爸妈对他那么狠心。

    柏子晋是真的待人温和，不光和常远能聊道一起，跟宋修杰妈妈居然也能说到一起。

    宋妈妈听到柏子晋说以后一定照顾宋修杰的时候，可高兴坏了。她家杰杰被她惯坏了，什么都不会做，就怕大学被人欺负。

 第187页

    宋修杰在一旁听着他妈跟室友吐槽他白痴的日常，渐渐忍不住。蹭得一声站起来，宋妈妈转眼看到他脸色不好，顿时知道自己惹了宝贝。刚想要说点啥解释解释，门口传来动静。

    第161章 番外二谢文彬x宋修杰1

    谢文彬把送他过来的司机三言两语的打发回去，自己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一会儿，这才提着行李过来找自己分到的寝室。

    门一打开，谢文彬也是一愣，没想到屋子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

    柏子晋先开口跟他打了招呼，把他的床铺指给他看。

    常远这才发觉，谢文彬明明是一副刚来的样子，但他的床铺上整整齐齐，被子枕头蚊帐样样俱全。

    常远恍然，这才是真少爷。

    常远这会还琢磨这几个室友里，也就柏子晋看起来很好相处，有点担心自己以后四年的寝室生活质量。

    没想到没多久，送宋修杰来的家长们就招呼着说要走了。一直绷着脸的宋修杰也终于露出点笑脸。

    等到寝室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到底是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凑在一起很快就熟悉起来。

    谢文彬没有倒是没有半点少爷脾气，也不端着架子。除了话少一点之外，挺好相处的。

    另一个宋修杰也一样，常远和柏子晋本来以为像他这样上学也要一大家子人过来送的，肯定是在家里娇宠惯了的。说不准脾气比谢文彬还大。不过自从他的家长们离开之后，宋修杰倒是表现的半点也不冷淡了。主动跟他们三个说话，问东问西的。

    不过他问的那些问题都是生活常识，常远无语，谢文彬看起来也没有太多心情回答他。倒是柏子晋有问必答，末了柏子晋笑道，「感觉好像我弟弟一样。」

    四个人收拾了一会儿，宋修杰把他带过来的特产零食拿出来给他们吃。常远吃了不少，总算不觉得饿了。

    待在寝室里暂时没什么事情，他们商量着出去转了一会儿。长巷市虽然是省会，但在全国也不过是二级末流的水平。何况他们这个学校更是刚刚跻身三本。原来是所民办大学，学费贵，但是好在学校拿了钱也捨得砸钱。学校风景建筑还是很不错的。

    四个因为各种原因考进这所学校的人，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学校不破，也算是坏事中的好事了。

    等到了晚上，四个人一起在学校附近吃了火锅，基本就熟悉到可以称兄道弟的地步了。

    火锅吃到九点多，回到寝室常远拿出一副纸牌，四人又开始打牌。到了十一点，陆陆续续洗漱之后总算躺在床上了。几个人都算是第一次离开家里住在学校，多少有点兴奋。

    常远和宋修杰尤其兴奋，躺在床上连手机都不玩了，在黑暗里隔空喊话。

    谢文彬听着室友聊天的声音，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本来从a市被发配到这种城市，他一开始是不太情愿的。今天把家里派来的司机打发回去，他一个人在楼下用了一根烟的时间想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既来之则安之。起码……谢文彬想想这几个室友，觉得起码跟谢家本家那些人比起来，这三个室友都算是傻白甜了。

    还算省心。谢文彬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精神和身体渐渐放松，对面常远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谢文彬闭上眼躺了一会儿，感觉意识渐渐模糊，马上就要睡着了。

    就是这个时候，他旁边的床上有人翻身的声音突兀的在他耳边清晰起来。

    什么情况？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谢文彬立刻就清醒起来。

    完了……谢文彬想。本以为换个地方没准会睡得好，这么一折腾估计今晚也要睡不着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谢文彬又仔细听了听，发觉并不是自己的幻觉，他的对面是常远和柏子晋，和他一边的是……宋修杰？

    宋修杰估计是没睡，翻来覆去的动静在谢文彬这里分外明晰。他本就难入睡，若是一开始没听到也还好，只要听到这那边被子摩擦和床板微微的嘎吱声，这声音在他耳中就马上扩了十几分贝一般。

    即使是这样，谢文彬也没动。依旧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等着那边的人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文彬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些事情，突然觉得自己的蚊帐好像动了动。

    谢文彬睁开眼看过去，黑暗里一个人影哆哆嗦嗦的撩开他的蚊帐，爬上了他的床。

    谢文彬：……

    他拿起手机按亮了屏幕，沖影子照了照，不意外，果然是宋修杰。

    宋修杰见他醒了似乎还吓了一跳，肩膀很明显的抖了一下。

    谢文彬面无表情，问道，「你做什么？」

    手机的光不是很亮，但足够谢文彬看到宋修杰红红的眼睛。宋修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委屈，「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啊？」

    谢文彬：「……」

    宋修杰怕打扰到另外两个室友，声音小小的说道，「我没有一个人睡过……有点害怕……」

    他也知道男孩子都是胆子大的，就是女孩子也没有说怕一个人睡得，估计都不会懂他这种心情。可是他就是害怕嘛。聊天的时候还好，常远也睡着之后，他躺在床上总觉得黑暗里似乎随时会有东西冲出来。

    谢文彬沉默的时间有点久，宋修杰怕他拒绝，连忙说道，「我会贴着墙的，一定不会占用太多的地方……就一个晚上，我真的有点怕……」

 第188页

    谢文彬眼神沉了沉，似乎想到什么。松了口，「过来吧。」

    他稍微向外挪了一些，宋修杰闻言松了一口气，沖他感激的笑了笑。动作利落的爬了过去，自动自觉地钻到毯子里，后背紧紧贴着墙，用眼神示意自己很瘦很瘦。

    谢文彬不置可否，把手机关了塞到枕头下。再次躺好的时候他都还惊讶于自己居然能够容忍另一个人睡在自己身边。

    庆幸他们的学校学费不低，学校硬体设施也相应的很不错。就连床铺都是比一般的单人床宽很多。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倒并没有特别挤，只是胳膊和腿时不时会碰到。

    宋修杰在他身边躺下之后似乎真的不害怕了，谢文彬听见他的呼吸声很快就平稳悠长起来。

    出乎意料，本以为会再一次失眠，在宋修杰睡着之后，谢文彬听着他那边浅浅的呼吸，竟然也感觉到了困意。

    心里无比平静和安宁，谢文彬也睡了过去。

    第162章 番外三谢文彬x宋修杰2

    自从宋修杰在谢文彬床上睡过一个晚上之后，他似乎就忘记了那天自己信誓旦旦说好的「只睡一晚」的话。每到晚上另外两个人都睡着了，宋修杰就暗搓搓的爬过来。

    谢文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真的能容忍宋修杰这么久。

    而且两天之后，宋修杰几乎就是整个人都赖上了谢文彬——不止是晚上。

    从一开始洗澡的时候忘记拿毛巾洗发水，到该洗衣服的时候不会用洗衣机。只要宋修杰有什么事情搞不定，保准第一时间先喊一声「文彬！」

    到了后来，寝室长柏子晋检查卫生的时候。都直接叫谢文彬，「文彬你让修杰把鞋刷了……文彬，修杰的衣服都堆到地上了，让他洗一下……文彬……」

    谢文彬表示他要收回当初说室友傻白甜的话。a市里他们家那么多妖魔鬼怪，也没一个人敢让他彬少爷做这些事情的。

    彼时谢文彬正面对宋修杰洗花了的白衬衫无语，宋修杰还在他旁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文彬，我真不知道衣服能变成这个样子啊。」

    谢文彬现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就不舒服，转过头就想让宋修杰闭嘴。但是一看见宋修杰睁得大大的眼睛，他总是不自觉的心软。

    毕竟……

    彬少八岁的时候养了一条很可爱的狗，每次想要吃东西的时候都会睁着眼睛看着他。就跟宋修杰一模一样。

    这也是最开始宋修杰说要一起睡的时候，谢文彬没拒绝的原因。他以前也经常抱着自己的狗睡觉……

    很久之后，宋修杰和谢文彬已经在一起一年了，他突然就想到这个问题，宋修杰当时枕着谢文彬的腿躺在沙发上，问道，「文彬你其实心里戒备挺强的啊，当时怎么就同意让我跟你一起睡呢？」

    谢文彬低头回望宋修杰的大眼睛，想了想，说道，「当时觉得，你让我有一种很熟悉的亲切感。」

    宋修杰的眼睛睁大，带着惊喜，双手搂住谢文彬的脖子。凑上去亲他，「果然我们是天生一对。」

    谢文彬的反应是很明智的低头加深这个吻，把所有的疑问都堵了回去。

    所以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宋修杰一看他，谢文彬顿时就没了脾气。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拎着那件被宋修杰洗坏了的衬衫丢进垃圾桶。回头又揉揉宋修杰的头发，安慰他，「没事儿，我再给你买一件。」

    宋修杰垂着眼，有点失落，顺势把自己的头抵到谢文彬的胸前，「我是不是很笨啊……」

    谢文彬面不改色的说道，「谁说的，你只是不擅长这种小事罢了。」

    屋子里整理书柜的柏子晋：「……」

    屋子里打游戏的常远，「老大，你说老二这么糊弄老三好嘛。」

    柏子晋一脸无语的看着常远，半晌说道，「我觉得小四你还是打好自己的游戏吧……你又死了。」常远回过头看向电脑屏幕，顿时对着键盘就是一通乱按。

    寝室老大柏子晋在心里嘆一声：小四难道就完全没有感受到基情的味道么？他又想到了军训的时候经常对常远特殊关注的年轻帅气教官，还有经常给常远买水的大二的那个学生会宣传部部长……常远果然是非常吸引gay的正直boy了。

    阳台上重新高兴起来的宋修杰回到屋子里，开始收拾东西。柏子晋看了一眼，随口问道，「小三你要出门啊？」

    宋修杰笑道，「下午没课，刚刚文彬说带我去买衣服。」

    柏子晋表面正直，内心吐槽：这才几天啊，就开始约会了？

    宋修杰还半点不自觉的继续问道，「老大你去不去？正好最近有上映的好片子，买完衣服一起看电影呗。」

    柏子晋：「……」

    「老大？」半天没得到回应的宋修杰问道。

    「啊，那个你们去吧。」柏子晋对宋修杰笑笑，又压低声音在走过来的谢文彬耳边说道，「对小三温柔点。」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其他两个人毫无所觉。

    军训之后他们的大学生活进入正轨，宋修杰的出现完全打乱了谢文彬的计划。不过有的时候看着在他身边粘人的宋修杰，谢文彬又觉得计划嘛，本来就是给人打乱重新制定的。

    每天早上宋修杰从谢文彬床上下来的时候，常远都要例行嘲笑一下宋修杰这么大人还害怕一个人睡。

 第189页

    当然每次常远笑话完宋修杰，回过头都能看见老大柏子晋对他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谢文彬觉得柏子晋肯定有点误会了他和宋修杰现在的关系。虽然说他是挺宠着修杰的，但是现在还没有什么不纯洁的进一步接触。不过转头一想，他彬少将来也不太可能把宋修杰放手交给别人。于是也就不想解释了。早晚都是他的人嘛。误会就误会了。

    宋修杰就这么当谢文彬的跟屁虫半个学期，连社团都是跟谢文彬一样的。两个人每天同进同出，每周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宋修杰还得非常不过脑子的跟他爸妈说什么「放心啦，我不会文彬会。」或者「啊，我不知道，我问问文彬吧。」搞得后来宋家爸妈给他寄零食或者日用品都是双份的。

    柏子晋私下还会跟谢文彬开玩笑，说是家长都间接见过了，什么时候能吃上喜酒。

    那个时候谢文彬倒是对身边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傢伙产生了不一样了性趣。不过他觉得宋修杰有时候的反应完全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有时候能把他撩的不上不下的，自己傻笑着转身就睡过去了。

    于是谢文彬只能一本正经的跟柏子晋说，「老大，你真的

    想多了。」

    柏子晋的反应是干脆的拍谢文彬的肩膀，笑骂了一句，「坏小子。」

    谢文彬完全不着急，像是设好圈套和陷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一般，从身体到心理都特别从容。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小猎物突然就开始躲着他了。

    第163章 番外四谢文彬x宋修杰3

    本来也只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谢文彬发现宋修杰突然开始别扭起来了。比如两个人这段时间亲密的不分你我，可今天宋修杰打完球找水喝的时候，谢文彬顺手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递过去，宋修杰居然拒绝了？

    这让一直被宋修杰粘着的谢文彬开始不适应起来。

    不过这都是小事情。等到晚上谢文彬洗漱完上床了，才发现这人还真是搞大了——他床上属于宋修杰的那个枕头不见了。

    谢文彬心里各种怒火上涨，不过他彬少怎么能认输呢。从来都是别人心怀好意坏意的各种倒贴他，哪有他主动去勾搭的道理。于是谢文彬假装没看见隔壁床铺宋修杰偷偷看过来的眼神，面无表情的爬上了自己的床。

    谢文彬很郁闷，小猎物怎么就突然跑了呢？

    他之后洗完澡出来的是常远。这傻孩子一边擦头发，一边瞧着回到自己床铺的宋修杰笑道，「老三你终于不害怕啦。」

    谢文彬心里立刻提起来，等着宋修杰的解释。

    结果就等过来宋修杰闷闷的一声，「恩。」

    谢文彬心里的反应和常远是一致的，常远说道，「恩什么恩？」

    不过下一秒常远就开玩笑说，「不过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能一直粘着老二啊，不然以后老二谈恋爱了怎么办，还得带着你和女朋友约会？」

    常远这话绝对就是无心，不过柏子晋听了简直就想把这天然呆的人嘴暂时堵上。老二老三明显之间明显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柏子晋很机智的没有去看谢文彬的脸色，拉着常远把话题扯到明天的课程上。

    直到熄灯，谢文彬都没有说一句话。这让躲在被子里的宋修杰心里忐忑不止。

    他当然是还想和谢文彬一起睡啊，当然还想跟谢文彬同进同出啊……可是，他现在这个情况，总觉得再和谢文彬在一起有点……冒犯文彬。

    尤其是昨晚和文彬一起睡，他居然在梦里……醒过来又发现自己那个啥了。宋修杰想想就脸红心跳。

    宋修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琢磨着不然找别人问问建议什么的。

    凑巧，这个时候对面的柏子晋下床上厕所，宋修杰给自己打了打气，也下了床。堵在厕所门口，等着人出来就一起去阳台上讨教讨教看起来经验丰富的老大。

    他动作倒是轻，还自以为谁都没有惊动。却没想到谢文彬根本就没睡着。

    谢文彬在谢家本家的日子过的算是惊心动魄，从小开始受欺负和欺负人两件事充实了他的生活。算起来，他可是有几年没有睡过好觉了。

    自从大学第一天和宋修杰同床以后，他这么个失眠的毛病居然不治而愈。如今宋修杰不在，他自己躺在床上，听着宋修杰床铺上的动静，能睡得着就怪了。

    如今听着宋修杰居然跟着老大去厕所，谢文彬在心里冷笑。脑子里不断回想这段时间两人有没有什么过分的接触。

    柏子晋上好厕所一出门就见一人等在门口，心里一毛。仔细一看是宋修杰，不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方了。据他的观察，老二绝对是腹黑型人物，是不能得罪的。老二的人是不能觊觎的。

    宋修杰拉着柏子晋就往阳台上走。柏子晋一边回头看老二的床铺，一边想推拒。奈何宋修杰也是个大小伙子，力气半点不小。

    两个人到了阳台上。柏子晋抬头看到满天星光，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危险。宋修杰纠结了半天，终于把这两天自己心里纠结的事情跟柏子晋说了。

    柏子晋听完之后第一句话先问了，「你为什么觉得我经验丰富？」他对男生没性趣，对女生的话到现在连牵手都没有……怎么就看出他有经验了？

    宋修杰歪歪头，「总比小四要好吧。」

    柏子晋居然觉得这个说法非常正确。寝室老大想了想，给出小三一个非常正确的意见。

 第190页

    「喜欢的话就上呗，都是男人，哪有那么多顾忌。痛快一点啊。」

    宋修杰纠结，「可是，如果文彬不喜欢我怎么办……」

    柏子晋觉得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都堪忧，「他要是不喜欢你。能天天抱着你睡这么久？」

    宋修杰迟疑，「老大，这是你说的啊。」

    柏子晋拍拍他肩膀，「我说的，你去吧。」

    宋修杰下定决心之后变得开心了，他蹭蹭蹭跑回去，三下两下爬上床。没回自己的床铺，直接撩起谢文彬的蚊帐钻了进去。

    谢文彬坐起来，冷声问道，「你做什么？」

    宋修杰眯着眼道，「我害怕。」

    谢文彬不为所动，「有什么好怕的，回你自己床上去。」

    宋修杰轻声说道，「我怕你不喜欢我。」

    完全没料到得到的是这么一个回答，谢文彬一愣，「什么意思？」

    宋修杰笑道，「我喜欢你，我怕你不喜欢我。」

    谢文彬沉默了一会儿，在宋修杰期待的目光里，终于缓缓勾起唇角。他把手伸过去，「喜欢我……那就在一起好了。」

    宋修杰把手递给他，重新占领了谢文彬床铺的另一半位置。

    宋修杰也是第一次没有睡在枕头上，他整个人都窝在谢文彬的怀里。

    第二天谢文彬就开始琢磨着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和宋修杰搬出去住。但是和老大商量之后，老大和宋修杰都表示有点捨不得。谢文彬想了想，房子照样租，方便他和宋修杰随时出去住。寝室里几个人偶尔出去通宵错过寝室关门时间，也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不过并不出人意料的，没过多久谢文彬和宋修杰的日常就变成了，教学楼上课——寝室插科打诨——晚上回自己的小屋睡觉。

    每次柏子晋看着两个人并肩出门，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当然，每次他看到常远就又恢复成了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因为常远时不时问他，「老二老三到底家里来了什么亲戚啊，都出去住了多久了？」

    柏子晋真的很想告诉他：老二老三已经在一起了。火锅都请咱们吃了两顿了。

    另外，柏子晋也很想问常远一句，「教官还在微信上找你聊天么？学长还是不是拐弯抹角的找你一起打球吗？」

    第164章 番外五方清

    方清在一起从梦里醒过来。他睁大眼睛，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但是没有动作。

    卧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外边的光透不进一丝半点。方清这几年视力其实开始慢慢的不好了，屋子里没开灯，他什么都看不见。

    但他依旧盯着头顶的某个地方，半晌，眼泪顺着眼角淌下。

    梦中的他还是大学时候的样子，那时候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对他如珠似宝宠爱的男朋友。可如今梦醒时分，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甚至于这座极其豪华的别墅里，大部分的时间也只是他一个人。

    方清绝望的闭上眼睛，他无数次后悔。在国外的时候，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岳显北这种人当做进入上流社会的跳板。这种选择让他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回国那天偶遇了顾恒之后，方清就开始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要贪图那么一点不属于自己的虚荣，为什么要放弃顾恒。

    方清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想的太多无非就是另一种自我折磨。他自觉自己受的折磨已经太多了，并不像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放松神经，企图再一次进入梦乡。

    可惜，在他意识还清楚的时候，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

    方清的身体比思维先一步紧张起来，但他仍旧紧闭着眼，一动没动。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卧室门外，没一会儿就有人推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方清不由得屏住呼吸。

    一片寂静，方清等了许久都不见什么动静。他甚至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了一声轻笑。

    「装睡呢？」

    然后一只冰冷的手掀开了被子，继而掀开他睡衣下摆，摸上了他的胸口。

    方清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睁开眼睛，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岳显北。

    岳显北没有开灯，所以方清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他闻到了浓重的酒味，很明显，岳显东喝醉了。

    这个认知让方清更加害怕。清醒的时候的岳显北尚且让他招架不住，更何况是喝醉了酒的。

    方清抬起手，下意识就要推岳显北的肩膀。

    可岳显北一只手就抓住了他两只手腕，将他的手固定在头上。

    岳显北冷笑一声，「方清，我发现你现在胆子很大啊。」他说完也不指望方清的回应，低头狠狠地在方清的锁骨的位置咬了一口。

    岳显北没有留力气，方清顿时闷哼了一声，额头上竟然开始冒出冷汗。

    岳显北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温柔的用嘴唇蹭了蹭他的额头，语气轻柔，「宝贝儿，你怕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放在房头柜的东西。

    方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浑身轻微的发着抖，被拿好东西的岳显北搂在怀里，三下两下剥光了衣服。

    黑暗里，岳显北语气温柔又危险，「不用怕的啊，我会轻轻的。乖。」

 第191页

    方清再一次被岳显北折腾的晕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被这人弄醒。他再一次又一次意识清醒和涣散之间，感受到了何为绝望。

    到了最后，方清觉得应该已经天亮了。岳显北终于玩够了，意犹未尽的放了手，抱着方清去浴室清理。

    方清此时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他去了。回到床上，他几乎一沾枕头就想睡觉。可惜，随后躺下的岳显北再一次贴上来，紧紧抱住他。

    方清听见岳显北在他耳边说道，「敢去找我哥，方清，你果然是好样的。」

    方清被他这话一下子吓醒了。僵着身体不敢动，倒是岳显北，说完这句话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方清知道自己去找岳显东的事情算是碰到了岳显北的底线。可是他真的忍不下去了，他觉得再在岳显北这个疯子身边待下去，自己早晚也会变成疯子。

    他不知道明天岳显北还会用什么方式折磨他，一想到这个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方清在岳显东怀里不敢乱动，也不敢睡。到后来眼睛都酸疼地流眼泪了，他不受控制的没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窗帘也被拉开，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到床上方清的脸上。

    他坐起来，这才发现岳显北已经不在了。

    他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外边传来敲门声。是别墅的刘阿姨，「方少爷，少爷说您今天要走了，现在要帮您收拾行李吗？」

    方清下意识的说了一声不用。过了一会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刘阿姨说了什么。

    他睁大眼睛，没想到岳显北竟然真的放他离开了！看来外边的人说的没错，岳显东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是要听他哥岳显东的话的。不枉费他昨天费尽心力找上岳显东。

    方清心情一下子变得好起来。他连忙起床，用了最快的时间给自己洗漱好，又换了衣服才出门。他太高兴也太兴奋，早饭也不吃了，就叫刘阿姨帮他整理行李。生怕晚一会儿岳显北就打电话回来说不让他走了。

    等到所有衣服和他常用的东西都打包好，方清带着两个行李箱上了车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真的逃离了岳显北。

    他在心里盘算着，这么些年岳显北虽然在床上折腾他，但平时对他还算大方。所以他此时手里还有挺多存款，够他再买一处房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过了。

    不过买房子不着急，他让司机把他带到一处五星酒店，打算先住一段时间。

    下车的时候，方清太过兴奋，起身突然了一点，然后有那么两秒的时间他眼前一黑。旁边的司机问他怎么了，方清连忙说没事。

    他先打发走了司机，然后自己拎着行李入住了酒店。

    没有岳显北在身边的日子，方清过的轻松多了。他不再频繁的做梦梦到顾恒，不再想起让他有负担的家庭和初恋。他觉得自己还年轻，过去的都过去了，他会有更好的未来。

    这样快活的日子过了半个多月，某天早上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屋子里还是黑着的。还以为天还没亮，他随手打开了床边的小灯，下一秒手就顿住了。

    他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他明明开了灯，却什么都看不见。他心里有一个想法，自己却不愿意承认。他抖着手摸出手机，解了锁，低头却仍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方清终于放弃了，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知道他这么多年终究没有逃过这个家族疾病。他父亲和祖父都是中年的时候突然失明。方清以为这些年自己注意体检和就医，就可以逃脱这个命运，却没想到，在离开岳显北之后，他以为的光明人生，再一次迎来了黑暗。

    方清哭了很久，最后还是再次拿出手机打了120。

    第二天，方清从病房里醒过来。他愣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失明了，现在在医院。他坐起来，想要尝试着下床上厕所。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放在床边的鞋子，他用脚找了一会儿，有点急躁。

    这个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脚，方清居然从这个简单的触碰里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那双手帮他穿上了鞋子。

    方清脸有点红，他轻声问道，「谢谢你……你是谁？」

    岳显北温柔笑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孟欣。」

    第165章 番外六求婚，绑你一辈子

    顾恒和常远出柜那天，俩人从机场回到常家。两家人，不对，应该说是一家人，算是和和气气的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顾爸爸说要回家，常远此时不用遮掩了，顿时就胆子大了。立马说道，「二姨夫我跟您一起呗。」

    顾爸爸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他是接受了。但这眼前的外甥突然变成儿媳妇，他还是有点别扭。

    常妈妈伸手一巴掌打在常远脑后，「你给我在家里好好待着。」

    顾恒忍不住笑了起来，在桌下捏了捏常远的手。这天晚上到底顾家三个人先回家了，常远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还眼巴巴的看着顾恒，一副恋恋不捨的样子。

    顾恒心情同样特别好，趁着前边的顾家爸妈不注意。回身在常远嘴上亲了一口，顾恒低低地在常远耳边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找你。」

    顾爸爸喝了点酒，回去开车的人变成了顾恒。他看着后视镜里，那个等在小区门口的人一直没动，直到他的车越开越远，看不到常远的身影。

 第192页

    这天晚上常远特别兴奋，两个人发微信聊天聊到半夜，后来发语音的时候，顾恒发觉常远已经困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强制让他去睡觉，这才算放下手机。

    第二天一大早顾恒就起来，先做了早餐。他吃完早餐的时候，顾爸爸才起床。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顾爸爸眼神严肃，顾恒坦然道，「爸，我今天去看看姥爷。」

    自家儿子自己知道，不过顾爸爸也没有拆顾恒的台。点了点头，「去吧。明天不准乱跑，咱们去你爷爷家。」

    顾恒没意见。他回房间拿好东西，在门口找到了顾爸爸的车钥匙。「爸，我把你车开走啦。」

    顾爸爸挥挥手，「快走吧你。」

    常远昨天睡得晚，顾恒没捨得叫醒他。路上买好了早餐，开车到了他家楼下，才给常远打电话。

    常远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是懒懒的，顾恒也不急，等着那边的人慢慢清醒。常远浅浅的呼吸声顺着手机在顾恒耳边响起，顾恒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痒。

    常远过了好一会儿才真的醒过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就立刻要起床。顾恒在电话里安慰他时间来的急。等着人去洗漱了，顾恒才挂了电话。

    没等多久，顾恒就看见常远从小区门口跑出来。常远拉开车门坐上去，顾恒笑着摸他的头发，「怎么这么快？」

    常远眼睛亮亮的看着他，「想你了呗。」

    顾恒笑着把他按到车座靠背上好好地亲了一顿。一吻结束的时候，常远还忍不住一只手在顾恒后背上游移，他哑着嗓子，「顾恒，我好想你啊……」

    常远声音低哑，话里带着很明显的挑逗意味。顾恒只觉得下腹一紧，就像把常远压在身下就地正法。

    不过他今天来是有事要做的，费了点力气控制住自己，顾恒给常远系好安全带，又在他唇边轻吻一下，「带你去个地方。」

    车子很快开出了流量渐多的市区，常远看着窗外掠过去的风景，「哎，这是要回镇上吗？」

    顾恒翘了翘嘴角，「聪明。」

    「我都在这边住了多少年了，必须认得路啊。」

    不过常远是没有想到顾恒最终把车开到了这个地方。常远下了车，眼前的小胡同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他家从这里搬走之后，有人接手了这处房子。和邻居家中间的这个胡同像多年前一样，堆着柴火。

    顾恒拉着常远的手走进去。这是个死胡同，并不深，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头。顾恒带着常远在墙边某个地方停了下来，低声道，「远哥，你还记得这里么？」

    常远笑道，「怎么不记得，我初中那年就是在这里，差点被你打残。」

    顾恒心里疼起来，他抱住常远，把人抵在墙边。

    「远哥，这是迄今为止，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对不起。」他的手在常远的背上移动，最终停在了腰侧往上一点的某个地方。隔着衣服，顾恒的手缓缓摩挲常远身上陈年的伤疤。

    「这辈子……」顾恒说道，「再也不会伤害你，一点都不会。」

    常远抱住顾恒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我知道。当年是我的错，不怪你的。」

    说着不怪顾恒的话，常远却忍不住湿了眼眶。没和顾恒在一起之前，被自己表弟在彼此年少轻狂的时候揍了一顿，这是丢脸。和顾恒在一起之后，再想到这件事，就有了那么一点委屈。

    顾恒摸着常远后颈，稍微和他分开一点，果不其然看到了怀里的人通红的眼眶。顾恒心疼得恨不得回到当年，在这里也揍自己一顿。低头亲吻常远闭上的眼睛，顾恒轻声却郑重的说道，「远哥……我爱你。」

    怀里的人身子一震，终于睁开眼睛。常远此时眼眶里蓄了泪水，他却盯着顾恒，像是在确定顾恒话里的真假。

    顾恒回望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小盒子。常远看到这个小盒子，一向在情场上自诩为老手的人，此时居然忍不住红了脸。

    常远忍不住问道，「这个……里面是我想的那个东西吗？」

    「不算是。」顾恒笑道。常远忍不住露出点失望的神色，顾恒接着说道，「是要把你绑一辈子的东西。」

    他打开精緻的盒子，里面果不其然是两枚戒指。铂金的材质，低调却大方的设计。

    常远的手有点抖，他们出柜的突然，他都一点没想过求婚这件事。哪知道顾恒已经暗中为他们俩个打点好了一切——解决了家里父母的问题，又解决了他心里的问题。

    顾恒看似淡定，其实心里同样紧张。他拿起那一枚小小的戒指的时候，心里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结婚都要有这么一件东西。在这一刻，他是真的觉得，这么个小东西里包含着他对常远的全部深情和渴望，他甚至希望这就可以代表传说中月老手中的红线，帮他把自己和常远的命运牢牢的绑在一起，从此之后，密不可分。

    顾恒拉着常远的左手，「远哥，你愿不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常远重重的点头，笑道，「特别愿意。」

    顾恒郑重的把戒指套在常远的无名指上。随即在上边落了一个吻。常远伸手把另一只给顾恒戴上，然后拉低顾恒的头，凑上去亲在他的唇上。

    两个人唇齿纠缠，十指相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