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个凶手》 第1页 ================= 书名:第九个凶手 作者:青杧 【文案】 过往永远不会消失,它只会被时光的尘土所掩埋。 当有一天你站在深渊里,目睹的人类世界中最深处的罪恶;闭上眼睛,断肢会在你眼前旋转,重伤之人向你伸出双手;耳朵里有什么?有尖叫,有哭泣,还有人反反覆覆咧着嘴说着同一句话…… 在这里你能看见什么?你能看到本该死去的人依然活着;还能看到一对畸形的父子、一个疯了的女人,和一个村庄里,无数双伸出去的手。 【日常】顾北城最近很苦恼,因为他发现那个新来的,小小的女同事暗恋他,为什么呢?因为他出去倒水,女同事在看他,他出去递文件,女同事依然在看他。这难道不是喜欢他?他非常惆怅,开始思考如何拒绝可爱的女同事,网上说可以先请她吃饭、看电影,再委婉的拒绝她,还有人说偷偷在她桌上送花,再委婉的拒绝她。顾北城想了想,觉得这两个法子的前两项都不错——没办法,女同事太喜欢他了啊。 1v1sc文,可能会有两到三对cp,尽量不狗血,无恶毒女配无脑女配男配,无小三不虐。披着推理外皮的小言情,作者逻辑废,但在努力让文章萌萌的~ 外表高冷实际痴汉男主x外表冷静沉着实际蠢萌女主 内容标籤: 恐怖 情有独钟 业界精英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弋 ┃ 配角:顾北城 ┃ 其它:悬疑破案推理 ================== 【 ☆、top:1 外面飘着很大的雪,洛弋拿好了伞从楼道里走下来,还没来得及撑开伞就被扑面而来的寒风糊了一脸,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厚围巾。 站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一辆计程车,司机看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包的跟个粽子一样站在路边,忍不住有些奇怪,这么大雪的天很少看见有人出来的,更何况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到哪?”司机问。 洛弋拉下一边的口罩,匆忙吐出两个字,“市局”又很快把口罩重新戴上,脑袋斜靠在车窗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司机当时心内是有些悚然的,大雪天的一个女孩子说要去警-察-局,怎么看都不太对劲,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 很快到了目的地,洛弋付了钱下车,打量着眼前这一栋庄严而宏伟的建筑,心下不由得有些恍然,想到此行的目的,她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门迎面便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瘦且高,皮肤很白,脸上很干净没有痘痘和粉刺,看起来年龄不会很大,大概25到30岁之间,五官端正帅气,眉眼间自有一股锐利之气,洛弋突然想到之前那个人说会有人来接自己,想必就是这个人了吧? 刚想走上前去,结果那人压根没看见自己。 算了,洛弋没怎么在意,自己去人事那里报了到,人事的大姐看起来是个热心肠,看她这么个小姑娘来这里还以为是走错了地方,得知了并不是后心里不免诧异, 还以为她是来报案的呢。 “小姑娘这么年轻就能进入到刑警队,前途无量啊。”大姐说。 洛弋习惯性弯了弯眼睛,不走心的谦虚了两句,“哪有,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哪有这么好的运气?人事的大姐显然并不相信,但也再没多问了,列印资料的时候却由着好奇心情不自禁的往那纸上瞟了两眼,当时便有些愣住了,小姑娘的简介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犯罪心理学硕士毕业,心理分析师。 这倒是解释得通了。 洛弋走到刑警队的时候里面门正关着,隐约能听见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洛弋走近了些细听两秒钟,明白了里面怕是在开会,现在突然闯进去也不太好,于是自己在饮水机那里装了一杯热水慢慢边喝边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洛弋手里的水早已冷的像冰块一样了,而她本人也是几乎要睡着了一般。看见一群人有男有女的从大房间里鱼贯而出,屋子里满溢出来的热气让她忍不住抱着杯子眯了眯眼睛,却又马上回过神来——杯子实在太凉了。 打头的就是之前她见过的但是直接把她忽视掉了的瘦高个男人,那人一看见她眉毛便稍微一拧。洛弋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已经有了思考,此时此刻更是早已预测到了接下来的几分钟之内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情况。 “你好,我叫洛弋,是从警校分配过来的,我将进入刑警队并且从现在开始参与1.22专案。”洛弋取下口罩将其塞进口袋里,从身上背着的那个硕大的背包里抽出一沓资料递给瘦高个男人。男人并没有接资料,只是拧着眉看她,“你迟到了。”他说。 洛弋怔了一瞬,旋即嘴角和眼睛一起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没有迟到,你之前看到我了。”她用的是肯定的句式。 “什么时候?”男人接过她手里的资料,随便翻了翻,然后丢到了一边的桌子上。 洛弋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怎么就笑了。 “顾队长,如果你想要考验我之类的话我不介意,但我不希望是在这里…因为我真的感觉我快要冷死了。”洛弋摘了帽子,理理一团糟的头发然后又把帽子戴上,在这个过程中窜进脖子里的冷风又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顾北城脸上的表情一滞,沉默一秒钟后伸出手,“我叫顾北城,是a市刑警队队长,很高兴认识你。”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到“高兴”不知道是连日来的案子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还是对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新队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感,总之就是让他感到不自在。 “虽然我觉得你并不高兴和我认识,但我还是要说,我非常高兴可以进入刑警队……并且参与1.22专案。”洛弋也伸出手与他相握,两人的手很快相握又分开,顾北城注意到,她说到“高兴”的时候眉毛微微扬起,而说起“1.22专案”的时候表情就有奇怪,这种奇怪有点不好形容。 “小姑娘,你是进入了刑警队没错,但是1.22专案肯定是不会让你参与的,这几天你如果没有事情做的话可以检查一下以前的案子。”站在队长顾北城身后的一个高壮男子这时冒出一个头来,此人身上的肌肉发达,脸上两道浓眉,鬍鬚像是多日没有修理过一般杂乱,这人名叫鲁东,看他的体型就能知道他在队里主要的职务了。 洛弋的目光找到他,耸了耸肩,“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这个案子,如果你了解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会参与了。”她说话很直接,直接到令人觉得可笑。鲁东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这种狂妄自大的刚从警校出来的新人他见得多了去了,个个都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壮志凌云有无穷的干劲,可他们马上就会被现实中那繁复无聊的分析和大海捞针一样的查案过程所击败,他相信这个小女孩也会和所有的新人一样。 第2页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快走吧,你叫洛弋是吧,之前我们准备聚餐来着现在你来了那就一起去吧,就当是给你接风了。”之前一直站在旁边的一个圆圆脸的女人走了出来,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岁上下,身材微胖但胜在皮肤白皙,说话的时候自有一股亲和力。 洛弋在所有人的脸上一扫,这里有五个人,包括她的话是六个人,两女四男。 “好。”她轻声说。 ……所谓接风的地点是在一家离市局不远的中餐馆,看他们几个熟门熟路的样子也知道经常来这边聚餐了,洛弋全程戴着口罩低着头默默走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众人落座后开始吃饭,因为在室内,洛弋就取了帽子和口罩,于是顾北城才看见这个姑娘那惨白的不像正常人的脸色和几乎有些发乌的嘴唇,不禁皱了皱眉。 她吃东西很斯文,小口小口的吃,几乎不会去夹离自己稍远一些的菜,除非转盘转到她面前了,顾北城注意到她应该是爱吃那道糖醋里嵴的,因为每次糖醋里嵴被转到她面前的时候她都会多夹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看起来像刚成年的。”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消瘦的男人问她。 洛弋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手指头比出一个“2”她轻声说:“24了,刚毕业。” 黝黑男人听到她这话不由愣了一下,“你是书念得晚还是?” 洛弋摇了摇头,“多读了几年。” 黝黑男人看起来像个傻大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就说嘛,一毕业就来重案组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书都比别人读的多。”在他的认知里读书的时间越长就代表着这个人越厉害。 “孙建和你就别拿你那榆木脑子去想了,来来来吃块肉!学历高又怎么样,现在的新人一个个那么猖狂,还没怎么样呢就把自己当盘菜了,还参与1.22专案,你知道1.22是什么样的案子吗?是什么人都能参与的吗?”之前在刑警队门口就曾经出言训斥过她的鲁东这时候又冒出来了,看来这人天生看不惯她。鲁东一开口说话,整个饭局都安静了下来。 “1.22专案,我有没有资格参与,不是你能决定的,另外……”洛弋沉默了一下,“我比别人晚毕业三年,不是因为我考博考研,只是因为我重读了一次大学而已。”为什么要重读一次大学?洛弋现在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有许许多多的画面闪现在她眼前,让她喘不过气来。 “呵……原来也不过……”鲁东看她示弱,正打算再说些什么,顾北城已经先一步打断了他:“够了!赶快吃,吃完回去做事!”经他的一句话,饭局上再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洛弋就在这个时候说:“我之前说过我会参加1.22专案,是因为我知道这个案子和另一个案子的联繫,而另一个案子就是‘2.13游乐场’案,我就是‘2.13游乐场’案中受害人的朋友,并且我在事发之前就知道会发生这个案子,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她反问鲁东,这时候所有人都能发现,这时候的她既不像初见面时的温软,又不像后来的沉默寡言,更像是某种带刺的动物,此时正剑跋扈张的注视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目前已经存了两万多字,还在存稿中,估计这段时间能日更。就酱,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更方便哦 ☆、top:2 “1.22专案。”指的是在今年的一月二十二日在a市发生的一起恐怖袭击式的游乐场特大事故案,事发地点是一家游乐场的某游乐设施——“过山车”监控录像显示刚开始过山车很正常,然后就在过第一个大弯的时候不知道哪里发生了问题,轮胎和轨道剧烈摩擦发出尖利的声音,所有人都吓蒙了,过山车上的乘客更是吓得大哭起来,不过好在暂时没有再出现这种情况,可是要再一个上坡的时候又上不去了,卡在那儿半天没动,三秒钟后又抽了风一样的动起来,快速爬上了高坡,接着马上最后面的一截车厢非常突然地被甩出去了,过山车上的乘客个个吓得大哭大叫,可是没有用,按紧急停止都没有半点反应,最后没办法了强制性的停了全游乐场的电,可还是没有用,因为现在的过山车已经不是靠电力来控制的了,而是靠着惯力使劲往前沖,这种惊慌一直持续了半分钟,最后仅剩的两节车厢从轨道上掉了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无一人生还。 浏览着一张比一张血腥的图片,洛弋快速翻到最后面,“有没有幸存者?”她问顾北城,而后者点了点头,最后拿过来一张照片递给她,“游乐场的人流量太大了,光筛查就用了好几天,而现场只有她的尸体没有找到。”他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女人,资料上最明显的是贴在左上角的彩照,上面是一个长头发的女生,明眸皓齿,洛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很少有人能把证件照拍的这么好看的。 这个女生名字叫许芳芳,今年二十岁,就读于a市大学。与洛弋一直想的不一样,她不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而是一个人来的。 一个人逛游乐场,说实话有点奇怪。 洛弋思索着。 顾北城这时候说:“我现在想知道你认为的1.22案和五年前的游乐场事故案有联繫,依据在哪里?” “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的,因为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洛弋摇了摇头,“虽然我为这件事情查了五年,但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弄清楚,但我只能肯定一点——五年前的游乐场案,一定不是意外。”五年前她刚上大学,十八岁,读的并不是警校,而是一所综合类大学,她有三个室友,分别是:乔欣,杜若梅和凌小娟。 洛弋和乔欣的关系是最好的,她漂亮又善良,身上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温柔,那时候的洛弋也只是个小姑娘,虽然乔欣的年龄和她差不多大,但是非常照顾她,对她就像是家人那样,洛弋也多半像是找到了一个姐姐。 而与之相反的就是家里家境殷实的杜若梅了,她和乔欣就像两个极端,乔欣给人的感觉是善良温暖的天使,她就恰恰相反。洛弋还记得大学刚开学的时候杜若梅曾经趾高气扬的要求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每天为她带早餐,原因是那个女生以前曾经说过杜若梅是走了后门托关系才进的学校。杜若梅和宿舍里的人关系也很不好,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洛弋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和乔欣一起去图书馆,一般根本不会回宿舍,和舍友相处的时间又不长,她不会去和杜若梅吵架,但是杜若梅好像针对她一样,总是挑她的刺,乔欣看不过眼的时候就会指责她两句,接着两人就会吵起来,而洛弋却只会懦弱的默默躲开。 还有一个人,凌小娟,她虽然和从小就被遗弃,生活在孤儿院的洛弋不同,但也好不过多少,她家境窘困,行事寒酸,洛弋对她的印象也只是她像其他女孩一样很少买衣服,她做事唯唯诺诺,被杜若梅欺负也只会一声不吭,洛弋跟她不熟,但只知道她在有一段时间经常躲在被子里哭。 第3页 洛弋不是天才,事实上在游乐场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这是一个意外,直到半个月后杜若梅的父母来宿舍收拾她的遗物,哭着说现在还没找到杜若梅的尸体。 洛弋当时坐在床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响,就像炸开了一样,同时有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她哑着嗓子问杜若梅的父母:“当时……不是说找到了吗?那条黑裙子……” 杜若梅的父母哭的更加厉害,连声说:“是啊……我们夫妻两当时都在澳洲开会,是别人去认的尸,当时说是确定了我家若梅真的去世了,可是后来警方又说不对,说dna对不上……” 其实那天,是洛弋去认的尸,在警—察局,她和一堆哭成泪人的死者家属站在一起,排着队等待,看着一个个家属或崩溃或幸运的的表情。 刚一进去,洛弋就看见杜若梅那条黑色的裙子,刚买来的时候杜若梅特别嘚瑟,说是国外的大牌子,而且是限量版,有钱都买不到的那种。 而现在,那条昂贵的裙子,就穿在一副残破不堪的肢体上,让洛弋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挖走了一块。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杜若梅这个人,她嚣张又狂妄,说话太伤人,对她们这些舍友也总是没个好脸色看,但当真的看到她尸体的那一剎那,所有的怨怼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不得不说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 发生在游乐场那场事故案中的尸体,无一不是残破不全的,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期间还要经过无数个危险地带,可以说任意一个弯道都可以在如此的快速中把你斩成两半。也许是为了照顾家属的情绪,警方并没有把尸体放的太近,只让他们一个个的,和尸体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去辨认。刚开始洛弋还强烈要求看到她们每个人尸体,到后来她却放弃了,因为她知道,尸体已经无法靠面容上的辨认来确定身份了。 她没有在那场认尸中找到乔欣的尸体。 她只看到了杜若梅那条黑裙子,杜若梅的尸体仅仅剩下上半身的一截,面容却被高度毁坏,当时洛弋隔着一定距离,只看到她脖子上方是血糊糊的一片,警方说已经不能确定面部特徵了。 她看了好久才看到凌小娟的,她的尸体还算完整,穿着一条廉价的牛仔裤,白色上衣,脖子上却戴着一条项鍊,手臂垂在那里,洛弋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是她,她是那次事故中为数不多的,面部损坏不算严重的,只在下巴处有一条很深的划痕,离大动脉只差毫釐。 后来她找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乔欣的尸体,开始时是欣喜,后来确是惊惧,警方说如果没有找到那就可能只剩下尸块了。 乔欣和她一样没有父母,她们的关系是那么要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捉了一下虫 ☆、top:3 “你知道杜若梅可能没有死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顾北城问她。 怎么想的?洛弋回想起自己那个时候,想的最多的居然是如果杜若梅没有死,那死的会不会是乔欣?也许是小说看多了,她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甚至还把思路告诉了警方,然后由官方人员告诉她,也不是。 那这具尸体到底是谁的?既不是杜若梅,也不是乔欣,2.13案中到底是多了一具尸体还是少了一具尸体?说实话那段时间洛弋天天做噩梦,刚开始是因为骤然失去了三个舍友,尤其是和她一见如故的乔欣,那时她的心里满是悲痛,却也不免困惑——乔欣、杜若梅和凌小娟,她们三个人关系一向不好,怎么会突然一起去游乐场?为什么不叫上自己?难道她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的原因,洛弋回忆起2.13案发生之前,宿舍里的点点滴滴,就越来越觉得她们三个一定是暗中瞒着自己做了某件事情,而这件事情是什么,让她们三个关联起来的节点又在哪里?杜若梅是有钱人家的骄纵大小姐,凌小娟是来自农村的穷苦姑娘,乔欣是个孤儿,她们关系一向不好。她们三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为某一件事情走到一起的,除非……有什么必定的理由。 1.22案中,有一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找不到。 2.13案中,多出来一具档案对不上的尸体,却少了杜若梅和乔欣两个人。 这两个案子之间的联繫若有若无,饶是洛弋查了许久,却也只查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毕竟她不是天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18岁女孩,最初只是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查清真相,最后却发现这件事情就好像一个圈。杜若梅她们三个不过是几个刚成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制造这么大的案子?可若说这件事情是个意外又有许多地方解释不通。这些事情说给警方听是不可能的,说白了一切都是源于洛弋的主观臆测,别说警方了,就连洛弋自己也不相信她们三个能搞出这么大这么可怕的,大庭广众之下的凶杀案,再说了,动机在哪里? 洛弋那时候越想越头疼,可又不想放弃,就这样,她选择了退学,报考了警校,她读警校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或者说那天在游乐场里发生的到底是不是意外,如果不是……那又和她们三个有什么关系? 其实她也是带着私心的,她想找回乔欣,从一开始发现并没有找到乔欣的尸体时,她就开始抱着一种“她或许没有死”的想法,一步步查下去。 洛弋一出神又是好久,顾北城也不说话,端着个杯子坐在她身边好久,直到她自己回过神来。 “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洛弋问他。 顾北城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洛弋翻着桌上的资料,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顾北城:“为什么这一次的游乐场意外就被定义为凶杀?而不是意外?就像五年前那样?”其实这个疑点在她心里已经埋下许久,五年前,同样是游乐场,同样是过山车,但就是意外,而这一次,却被判断为一场有计划的谋杀。同样,她的心里却好像猜到了些什么,开始莫名兴奋起来。 顾北城看起来早有准备,知道她会问这个问题,也没多说,转身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取出一个物证袋,袋子里有一个信封,顾北城戴上手套把那个信封取出来、拆开,放在洛弋眼前。 信封是那种外面卖的很普通的浅黄色信封,寄件人一栏写的是:q。洛弋把信封平摊在桌面上,用手去取里面的东西,本来以为会是柔软的纸张,但没想到是像卡纸一类的东西,更像是明信片。 这封信的两面都呈白色,四个角都有一道奇怪的黑线,而最让洛弋注意的,是卡片中间的两行字:愚昧又无知的群众啊,两天后你们将会看见这世界上最精彩盛大的表演,就像许久之前那样。 就像许久之前那样……洛弋心里狠狠一震。 “这是什么意思?”她拿着那张信封,嘴唇发抖,眼眶也红了一圈。于她来说,不管听到任何消息都没有眼前这个信封来的重要,这代表着……她或许离五年前的真想更近了一步。 第4页 顾北城看起来并不奇怪她的反应,只是把那封信收了起来,站直了身体道:“这封信并不是列印的,而是手写,但是……这样的笔迹对于侦查来说不起一点作用。”明明并非列印而是手写,却能让人乍一看看不出任何不对劲来,不仔细看的话就像机器写出来的一样,如果不是压着纸张发现书写的按压痕迹的话…… 洛弋点了点头,的确啊。 起初收到这张纸的时候几乎没人在意,虽然说起来很好笑但……警局几乎每天都会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件,正常一点的是群众的反馈,奇葩一点的甚至有人写信给警局里的某美女某帅哥,而这种“恐吓”类的信件,也许是受许多悬疑小说的影响,有些人模仿书里的情节给警局寄信的也不在少数,内容更是千奇百怪,类似什么“狗官我五日后来取你狗命”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后来的事情越来越出乎人们的意料了,信封上写的日期是一月十九日,信上提到的“两天后”就是一月二十二日,这一天发生了引起全国人民关注的游乐场意外案。这时有人想起了那封诡异非常的信…… 晚上,洛弋正准备回到家中,她是在靠近警局的位置租的房子,价位不高不低,一居室,不过好在房东是个爱干净的人,房间很干净,反正她对生活的要求称不上高。 她搬来这房子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但今天已一进电梯就好像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种感觉虚无缥缈,听起来很悬,但就是真实存在的。电梯稳稳停在七楼,洛弋理了理帽子走出去,拐过一个弯就是她所租住的房屋了。 洛弋掏出钥匙开门,手刚放在门框上她就放开了。 有人靠近过这个门,或者说靠近过她的房子。她的眉毛一下皱起来,打开门,屋内的摆设一切都和早上刚出门前一模一样。洛弋低下头看着摆在地上的拖鞋,两只排在一起靠左放着,看起来很整齐;沙发由于一天没有被人坐过早已经没有了印记;地毯是米白色的,却很干净,连上面落了哪些灰尘都清晰可见。 洛弋在客厅走了一圈,眉毛却越拧越紧,好像……有个人在她家里待过?不可能,这个小区的安保措施做的很好。 洛弋打开卧室门,躺到床上,再坐起来。 她的房间被人动过了,千真万确。虽然那个人有足够的本领让这一切看起来就像从未发生过,但是偏偏洛弋有一个习惯——自从舍友们意外去世之后,而且又有种种线索指向此事并非意外后,她就开始留意身边的一切了,从自己生活中的大小诸事到与人交际时那人的表情神态。 起初是刻意的让自己去观察,后来确是身不由己的去记住,想忘都忘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概会晚点更或者断更后天再更,因为最近有点忙了…… ☆、top:4 那人很聪明,做事几乎是不留痕迹的。但也只是几乎而已,一个人只要存在过就会留下印记,比如你在街上走,其实你只是安安分分的走路而已,过不了五分钟你就到家了,而五分钟后你走过的那条路上不会有人记得你,道路也和之前一样对不对?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走路,鞋底就会有磨损,这就是痕迹,再有,假如你走路的时候踩到一个菸头,菸头原本在a位置,被你的鞋底带到了b位置,这就是痕迹。 而这个潜入她家的人,显然十分聪明,几乎把东西都复原了,从门口摆放的拖鞋到厨房门拉开的位置,不过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破绽——她摆在阳台上的那盆花湿了,不是叶子湿了,而是土湿了,虽然湿的不是特别明显,但手掌印上去还是略有潮意,很明显的,这个人甚至悠闲的在她家里给她的花浇了水,又把叶子一片一片擦干了。 洛弋觉得这可能是那个人故意留下的破绽,而这种怀疑终于在她的卧室得到了破绽,她放在床头柜上的包包一定被人打开过。 每个人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习惯,洛弋也不例外,她的习惯就是每次拉拉链的时候不拉到尽头,而是留出四五格的距离,这种习惯在她开始留意身边事的时候发挥了巨大的影响,她今天早上是拉到离尽头五格的位置停下来的,而现在变成了八格,说实话这个距离不算小了,如果细心一点的人也不难发现,但她们发现之后第一件事一定是打开背包察看包里的财务有没有丢失。 洛弋却没有, 她总觉得今天这事怪怪的,这个闯进她家的人看起来很聪明,他能很清楚的记得门口拖鞋的摆放位置,记得沙发上搭着的外套位置,却在花盆上犯了十分低级的错误,背包也是,五格和八格的距离只要是稍微细心的人都会发现,对方的布置时而周密时而错漏百出,这让洛弋产生了一种……被考验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做考试卷子,监考老师偷偷站在你背后看你答题一样。 也或许是一种试探,试探她的能力。 难道是……顾北城?结合一下今天早上刚见面时的不愉快,洛弋觉得他很有可能做出这种神经质的事情。但后来一想,她对顾北城并不熟悉,顾北城对她也是一样,如果只是所谓的“考验”或者“试探”他完全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现在案子忙的焦头烂额。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洛弋就不得不怀疑这个名声在外的刑警队长是否有些名不副实了。 既然有了疑问那就直接说出来,洛弋找出今天新存的顾北城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餵?”电话那边传来顾北城年轻的声音。 “你好,我是洛弋。”洛弋自报家门道。 “哦。有事吗?”对这个新来的组员顾北城还有些印象。 “我想问一下……你今天下午,来过我家吗?”洛弋直接问 “你家?”顾北城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他实在找不到去洛弋家里的理由,而洛弋现在却亲自打电话过来问他……“今天下午有人去过你家?”顾北城很快反应过来,反问道。 洛弋轻轻“嗯”了一声,见对方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但她还是说:“这个人把痕迹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件事……透着一股我说不出来的古怪。” 顾北城沉思片刻。“说不定是你的朋友或者亲戚。” 洛弋笑了一声,“我没有亲戚,朋友倒是有,但她们不会干出这种事。”她说这话的时候很笃定。很快借接口说:“既然不是你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顾北城怔了片刻,才道:“再见”她在怀疑他。 挂了电话之后,洛弋在卧室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越想越觉得有点莫名憋屈,感觉就跟玩“大家来找茬”一样,还是被逼的!相信大部分人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又在房子里晃了两圈,确定只有花盆和背包留下了痕迹。既然那个人的目的是在于“考验”她,就肯定不会单纯留下个破绽就走,在这个房子里肯定是有个什么东西的,而她只有找到了才能进行下一步,而她若是没有找到或者压根没发现这件事,就让这件事烂在这个房子里。 第5页 一种莫名的求胜心理涌上了洛弋心头,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要找到这个人了。 一盆花看不出什么来,那就只能从背包入手了,这一次洛弋打开了背包,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她有些失望的撇撇嘴,开始围着这个包琢磨,五格……八格……假如对方是放了个什么东西在她家里?如果她的初步猜测没有错的话,这个东西的位置一定和数字有关,并且很有可能就在这个卧室里。 那样东西西细小,不然不可能发现不了,她的目光扫过床头柜、电脑、书桌、书架、衣柜,最后停留下了书架上,如果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藏东西又不被发现的,在这个卧室里,显然书架最合适。 她的房子是租的,所以并没有很多书,书架也只有七排,基本上都没有放满。洛弋打量着书架,看着看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五……八……会不会说的是书架上的第五行第八本? 这种靠近真相的感觉令人无比兴奋,洛弋很快找到第五行第八本书,才刚拿到手上就被她觉察出不寻常,很快的……一个夹在书里的信封掉了下来。 洛弋却觉得那信封有些眼熟。 捡起来一看,她脸色顿时煞白——寄件人那一栏用非常漂亮的字体写着:q。 这才叫真的感觉到头皮发麻……洛弋抖着手拆开信封,是一张照片和一张纸,那张纸上写着三个字:半个月。后面居然还画了个笑脸,只是这个笑脸画的阴测测的,明明只是简笔画而已,寥寥数笔却硬是能让人感觉到邪恶。 什么东西半个月?洛弋一头雾水,看向那张照片…… “顾北城……”她的声音有点抖,“我觉得我发现了1.22案的……重要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不知道咋了,一睡觉就想码字,一打开电脑就犯困……我大概是个假写手吧 ☆、top:5 洛弋很久没做梦了,可今天晚上却辗转难眠。她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平平顺顺,直到五年前的游乐场事故,从那以后她的人生轨迹就好像整个偏移了,太多的事情说不清楚一团乱,就好像……她今天在家里看见那张照片时候的感觉一样。 就像是一个人站在你背后往你后脑勺上敲了一下,砸的你眼冒金星那种感觉。 因为,照片上的人是——她自己。照片上的她,坐在刑警队门外的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水,眼神放空,看着有些呆滞。 然而最让她在意的,是这张照片拍摄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说明拍摄的时候这个人站立的位置距离她不过一米远,虽说现在的相机普遍可以调试拍摄距离,但这张照片是正面拍摄,洛弋记得很清楚,她当时坐着的是靠左面墙的长椅,右面只有一个大大的盆栽,再旁边是楼梯口…… 照片的背面还有一句话:你会见到你想见到的。 你会见到你想见到的?洛弋想不出来答案,但又直觉到不对劲,应该和这个案子有关。这个叫“q”的人先是寄了一张“预告”给了警–局,暗示会发生的事,然后跑到她家里,往她的书架里塞了同样一封信,并且跟她说你会见到你想见到的? 不得不说,这种一团迷雾困在眼前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夜空如水一般荡漾,而远处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哭泣着、吶喊着了。 一座废弃的厂房内,一个长头发的女人靠坐在墙角,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她的脸上纵横着或深或浅的伤口,有的已经变成了粉色的疤痕,有的还是灰褐色的疤,而与这些悽惨不相称的,则是她那双十分好看的眼睛,这双眼睛又大又亮,眼尾长长的,还有些往上翘,双眼皮很深。这是一双你看这个人第一眼就会注意到的眼睛。 不远处有瓶子被踢动的声音,接着是女人隐忍的哭泣,肢体和地板摩擦的声音,然后声音慢慢近了,她努力晃着脑袋挥开过长的刘海,睁大了眼睛去看——一个身材不算多高大的男人,臂弯里夹着一个瘦弱矮小的人,看身形和长头发应该是个女的。而她之前所听到的哭泣声正是这个女人发出来的。 男人越走越近了,接着手臂一松,女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手臂狠狠地蹭在地上,一条清晰的血痕落在了她的眼前。男人嘿嘿笑了两声,问她:“你猜猜今天多少号了?” 她没说话,脸上表情也没半点变动,只是看着趴在地上的女人。 应该是习惯了她的态度,男人也不恼,自问自答说:“一月二十二号已经过去了……你猜猜今天是几号?” 当男人说到“一月二十二号”的时候,趴在地上的、之前一直在哭泣的女人身体狠狠抖了一下,眼泪慢慢从眼眶滑了出来。 “你觉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男人双手放在背后搓了搓,不怀好意的在趴着的女人身上踢了一脚,而他这话是对靠在墙角的、穿白衣牛仔裤的女人说的,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她这套衣服极为不合身,衣服太小了,撑得很奇怪,而裤子又太大,再塞条腿进去都没问题。 白衣女人一听到他这话,眼睛都瞪圆了,同时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她非常用力的甩着脑袋,想把黏在额头上的头发都甩开,可是头发实在太长了,又十分油腻厚重,马上就又严严实实的盖住了她的眼睛。她努力的想看清楚趴着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可是夜色已黑,这里只有不远处的一盏橘黄色小灯,根本不能辨物。 她徒劳无功的样子明显取悦了男人,他哈哈笑了起来,走近两步,踢开地上趴着的人,一屁股坐到她对面,凑近了打量着她,可惜女人缩着脑袋,竭力不想让他看清楚。 “你们两个,还真是长得有些像呢。”他自言自语说,同时拿眼角瞧着女人听到这话时的反应,果然看到她的脸上露出恐惧、震惊等等情绪,心里相当满意。 “怎么样,你跟我说说话,我就告诉你。”他露出诱骗儿童一样的笑容——可惜下巴处有一条疤,这个笑容的效果就变成了可怕。 女人抬了抬眼皮,目光先是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又闭上了——这是打算好了就是不开口的架势。 男人发现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不由有些失望,但也没过激举动,他又开始自言自语了:“我今天去过她家了,家里很漂亮,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正面见见她。”他看女人还是没有反应,就接着说:“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进入她家的?那我告诉你好了——她那栋楼有个人家里在装修,我提着装修用的东西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没一个人怀疑我,我打开了她家的门,还故意在门框上留下了痕迹,并且在她家里给她留了线索,告诉了她一些事……” “不想知道是什么事?也不说话?呵其实你很想知道的对吧?但我就是不告诉你。”他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千方百计给自己找一点乐子。 …… 第6页 前一天晚上想的太多,直接导致了洛弋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不振,说来天气也有些奇怪,昨天雪还大的吓人,今天却隐约都能看见阳光了。 说起来,1.22案发生的那天,天气非常好。如果碰上天气恶劣的话过山车项目就不会开放,而那几天的天气好的反常,所以出去玩就成为了一些人闷在家里许多天的首选了。 第二次来到这里少了几分生疏,洛弋刚刚坐到座位上那边就有人通知她,该去开会了。 这一次警方收集了一些此次1.22案中失踪者许芳芳的生活照片。 “许芳芳,身高一米五七,体重四十五公斤左右,根据她的周边人际交往反应她性格比较孤僻、软弱,她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没什么很深的社会背景,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不过据她们宿舍的人反应她刚失恋不久……”说着,屏幕上打出一张许芳芳的近期照片。照片应该拍摄于秋天,她还穿着外套,披着头发没化妆,脸色看起来很红润,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孙建和继续介绍着,“根据她的舍友反应,在1月20日那天许芳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打断他的是那天见过的圆圆脸女人,她姓刘,叫刘琴,看起来30岁上下,她行事一贯还算稳重,而此时却惊呼出声,“洛弋,你不觉得她跟你很像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啦断了两天,这两天着实有点忙……而且有点生病,整个人困的不行了都……咳咳,但我还是抽空选了一下手机,嗯看中两款,一个魅蓝5s一个红米4x,价格都差不多,魅蓝的贵一百,但是小米那款电池有4000毫安……纠结好久了,有用过的小天使吗?感觉如何呀~ 最后,觉得我萌的话点个收藏呗~ ☆、top:6 这个“像”不是说长得像,而是身形像。不看脸看身形的话,这个失踪者许芳芳和这个坐在他们眼前的洛弋几乎一模一样——个子矮小,肩窄,整个身体给人感觉比较娇小,再加上一样的齐肩黑色长发、肤白,虽然五官不一样,但如果远远的乍一看却有难以分辨之感。 刘琴此时脑袋里灵光乍现,语速飞快的说:“根据你之前所说的,你的三个室友乔欣、杜若梅和凌小娟同时在五年前的那场意外中有的丧命有的失踪,而五年后又在游乐场发生了一起类似的案子,而这次案中的失踪者许芳芳与你有些相似之处,你又接到了疑似凶手放在你家中的信件——这是不是说明,这两起案件中,其实都和你有着某种关联?” 简直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洛弋瞬间就找到了自己之前各种不安和疑惑的原因,心头迷雾像被人为的拨开了一般……“信件上说半个月,还说我会见到我想见到的,这是不是一种……” “是提示,也是挑衅。”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北城突然开口道,他的声线很有磁性,偏低沉,但一听到他说话就有种神奇的魔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半个月,是破案时间,后面那句……是破案的奖励。” “奖励?”性子一向耿直的孙建和一听这话就炸了,“妈的,这孙子糙菅人命还敢挑衅警—察,这还不算完还弄了一奖励!这不神经病吗?以为这是幼儿园吗?完成任务给个小红花是吧?” 这话说的莫名搞笑,而在场的每个却都没有了玩笑的心思,这是对警—方权威的一种亵渎,更是挑战! 洛弋心潮涌动,如果顾北城的方向是正确的……你会见到你想见到的……她想见到的是什么?是乔欣!乔欣在他手上!一定是!不管是人还是尸体…不管是人还是尸体…… 而旁边一直暗暗留意着洛弋的顾北城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眉心微皱。 “砰——”会议室的大门被大力撞开,一名个高肩宽,身穿白大褂,鼻樑上还架着副眼镜的男人突然闯了进来。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他身上,而他神色十分坦然,丝毫没有被众人注视的不自在,只见他自顾自的开口说:“这一次所有死者经过我们一一验过,确定大部分都系高坠或强烈撞击伤,没有什么疑点——其中最典型的是这张,你们请看。”说着,他走到电脑面前,操纵几下,投影仪上缓缓出现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位女性死者,二十岁上下。 “可以看到,死者右臂扭曲、变形,明显的骨折,而能造成这么严重的骨折,只有从高处坠落才能做到。另外经检验,死者虽然外表的损伤并不明显,但其内脏血管皆有较为严重的损害,符合高空坠落的特徵——其实一开始我们看见死者脖子上那道伤痕还以为是掐扼的痕迹,后来才反应过来,如果死者坠地时是脑袋先落地,那脖颈就肯定有损伤。” 他进来说了这么久,洛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是法医?可怎么感觉这人怪怪的?顾北城在这个时候跟她解释说:“他叫方炜文,是我们队的法医,这次2.11案的死者数量太多,已经从邻县市调了十几名法医过来,但他这几天比较忙,你刚来队里所以没见过。” “哦哦。”洛弋点点头,然后突然反应过来顾北城的对她态度好像突然之间就变了一样,相比起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对方还是冷言冷语的,到今天就温和了不少。不禁心中一暖,说到底她学这一行也不完全是为了找出当年的真相,不可否认她自己也是真心的有兴趣又喜爱的。 只是……“解剖室的空调是不是坏了?” 她怎么闻到一股怪味啊。 方炜文:“……”这位小姐你的声音可以再大一点。 不过,解剖室的空调的确坏了,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是室内温度肯定比室外的高,解剖室还是需要开空调的,不仅是因为尸体的味道,也是为了暂缓尸体腐烂速度。 方炜文一路跑上来,叽里哌啦一口气说完,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现在正跑到饮水机旁边接了杯水,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耸耸肩说道:“我能发现的也只有这些了,其实如果有现场痕迹的话会带来很大的帮助,可惜案发时现场人数太多,痕迹破坏太严重,到了当天夜里又开始下雪,然后这雪就没停过,可怜我们的人啊……光是收拾尸体检验现场再安抚人员情绪还得查游乐场内部监控,早就忙的四脚朝天了,好嘛……一场雪扑过来,就算原本有啥现在也不知道了。”这方炜文是个话多的,平时人又比较风流,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一下班就到处勾搭漂亮妹子,现在看见个稍微陌生点的女孩子都有点习惯性放电了。 完全没接上他脑回路的洛弋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说:“就是不知道凶手是如何办到这么大一起案子的……难道他真有本事让过山车说坏就坏?” “当然不可能。”顾北城嗤笑一声,说“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这两起案子都有几个共同特点:都发生在冬天、都有人失踪,而且游乐场的设备都有不同程度的老化。” 第7页 “难道真的是意外?这不可能!如果只是意外的话我的朋友失踪前就不会那么奇怪……”洛弋越说越激动,“而且他就不可能会寄那样的信到警局,如果不是人为,那除非他能提前预知。”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说实话,这个疑问在她心里盘旋了很长时间,她一边觉得此事有蹊跷,但另一边却不得不去想:如果是人为,那他是怎么办到的?过山车在游乐场属于大型设施,没道理你在上面做了手脚却没人知道,除非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为五年前的案子,洛弋查了五年,但她的目光完全的放在了她们宿舍那三个人的恩怨里,现在看来……居然整个错了方向吗? 过山车属于大型游乐设施,大部分游乐园对于它的安全都非常重视,而过山车本身的设计也是比较安全的,轨道上有特制的轮子扣紧轨道、如果真的发生意外,线路上也有安全感应器,会逼停设施,再有一种情况就是过山车的工作人员误按了应急按钮。 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发生那样的惨案啊。 ☆、top:7 今天的天气明显好了不少,至少洛弋出门的时候不会有种强烈的缩回被窝的冲动了,她还是挺开心的。 这种开心仅仅维持在看到放在那封信之前。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她好像……真的被人盯上了。为什么是她?洛弋想了想,大概因为这件事情她整整跟了五年吧,虽然一无所获。 背后的凶手一定觉得她很蠢,白白浪费了五年时间。她是个特别胆小的人,她有非常严重的恐高症,还怕黑,以前有一次宿舍厕所的灯泡坏了,她们都觉得无所谓,只有她逞强的要自己换灯泡,结果搬了梯子踩上去,不过两三米的高度她却怕的腿直发抖,最后人摔了灯泡也碎了,被杜若梅嘲笑了一个星期。 杜若梅……洛弋嘆了口气,弯腰把信捡起来,打开一看,又是一张纸和一张相片,纸上……画了个东西?像是特别扭曲的简笔画,但能看出来是画了个人,不过画的特别恐怖,脑袋巨大无比,身子还没它一个眼睛大,脑袋上画了很长很长的线条,应该是用来代表头发的。 照片上……又是她自己,同样是正面照,拍的是她坐公交车的时候,戴着耳机。洛弋现在已经不想去细想他是怎么拍到的了,毕竟她不是一天到晚都待在一个地方的,需要出入在公共场所的时间很多,有心的人趁她不注意偷偷摸摸拍一张,在公共场所她也的确发现不了,背面写着一句话:14天。 洛弋现在确定了,这就是挑衅。 其实她惯性思维觉得这上面并不能得到什么线索,但其实不然,到了警局她就被告知案情取得了重大进展,而突破点就在于被夹在她书架中间的那封信。 “你递交上来的这封信,用的是最普通的a4纸,街上哪里都可以买的到,但是那张照片上有发现。”顾北城说着戴了手套拿着那张照片,细细打量着,“虽然我不精通摄影,但我也能看出来,这张照片的构图很有问题。”他指着照片说:“你看,这里,他拍的是你,但你的位置并不算居中,而是偏向左边的,而且这里还有点歪斜,整体看起来很怪异,你当时坐在长椅上,正对面只有一个花盆……”顾北城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洛弋也看着他。 “不如我们现在模拟一下吧。”洛弋提议道。 “好。”说着,两人走向刑警队门外,洛弋按照几天前坐的位置坐下,顾北城手里没有相机就拿了个手机出来,按照照片上的角度走到花盆旁边,蹲下,可惜无论他怎么摆都摆不出照片上那个样子,拍出来的照片虽然已经很接近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一样。 “是不是你太高了?”洛弋说,“你干脆把手机放到花盆上拍吧。”说实话顾北城的身高一米八七,蹲下来还不那么明显,拍照的时候角度就明显不一样了。 巧的是,把手机放到花盆上之后,拍出来的角度和信中的照片出奇的相似。 这说明什么?洛弋眼睛亮亮的,“腾”的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花盆旁边蹲下开始在盆栽的中间翻找起来,很快找到了一个造型简陋的带摄像头的小玩意。 她动作太快,顾北城都愣了一下,看见她晶亮水润的眼睛,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下——她的眼睛给他一种莫名的眼熟感觉,好像就在这几天在哪里见过一样。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顾北城微微拧眉,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就被洛弋兴奋的声音拉回现实,“这个东西看起来很简陋,也没有任何品牌标识,说不定是放这个在这里的人自己做的,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的经济状况非常糟糕?毕竟微型相机也不是没有,而且效果肯定比这个好。我认为凶手居然敢往警—局寄信,又频繁的在我家里放照片,说明他是个极度自信或者说自负的人,他在这里放一个偷拍用的东西,其目的应该不是想窃取内部资料什么的,毕竟这个东西的拍摄范围内只有对面的长椅和一块空地,他如果是打着内部资料的主意或者想知道我们的进度就不应该把偷拍用具放在这个位置,当然……”洛弋耸耸肩,“其他的地方他应该也放不了。” 这个凶手,装的很厉害,又是偷拍又是不留痕迹放信件,但这也掩盖不了他非常迫切的想要炫耀自己的能力,而通常这种急于证明自己的,现实生活中多半过得并不如意,无人赏识,导致他们认为自己的才华无法得到施展空间,进而发生了思想上的扭曲。 顾北城已经飞快的把手里的那个小玩意检查了一遍,得出结论:“坏了。” 洛弋并不觉得愕然,“劣质的原材料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好。” “……所以我们要找的这个凶手,应该是一个近期有机会进出警局的。”洛弋说。 “1.22案发生的时候,在场人数太多,所有相关人员都被暂时带回了警局,想必这其中就有凶手。”顾北城眯了眯眼睛。 “日常生活中的凶手生活状态称得上窘迫,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想要看到那些他平时在经济上比不上的人痛苦。” “a市游乐场一次的票价是300元,不算太贵,但如果对于一个月薪不到四千的人来说不可能频繁的消费,除非他是内部人员。” “这种自负型的凶手不会选择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环境下手,尤其是这种大型案件,如果失败了他会觉得很丢脸,他是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工资不高,年龄不会太大,这种强烈的炫耀情绪多出现在年轻人身上。” “二十岁以前不会有犯案条件,就算是种种条件都符合,多数人在20到30岁中间结婚,而凶手并没有,这可能也是他心理上不平衡的一个点。” “他自认为自己非常厉害,而他现实生活中的条件註定不会有什么白富美青睐于他,他又看不上那些跟她门当户对的姑娘。” “所以这个凶手是一个……” 第8页 “单身,相貌一般,年龄25到35岁之间。” “在游乐场内部工作,并且是过山车、海盗船这种刺激性项目的工作人员。” “性格孤僻,不合群,说不定还酗酒,平时喜欢炫耀自己的各种小成就。” “他在幼时有一段时间应该是比同龄人能力更出众的,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处处比别人高一等,而到了成年之后他来到了这样的大城市,昔日的优越感完全消失,尤其是他的工作性质让他每天都看到那些比他更优秀的人,心里的不平衡终于有一天爆发了。” 刚上楼的孙建和一口豆浆堵在了嘴里,心想你们两这是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凶手拔了个底朝天的节奏啊。 不过怎么感觉……自己站在这怪怪的? 这案子,就这么破了?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孙建和摸摸脑袋,扔掉空杯子。看来接下来是有的忙咯……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第六章的点击比第一章还要高???我的第六章里是藏了什么大宝贝吗??一脸懵逼 ☆、top:8 经过顾北城和洛弋两人对凶手的侧写,警—方很快找到了凶手……才怪。 其实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不算特别多,并且重点排查了过山车之类刺激性项目的工作人员,但是……没有一个符合他们描述的。 “不应该啊……”洛弋摸着下巴想,难道我真的又错了?顾北城则是习惯性略拧着眉,“真的都查过了?” “是啊,我们队的,其他组的也抽了些人手来排查,但是按照你们的描述的话,真的找不到这号人啊。鲁东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我们真的都仔细盘查了,一点也没懈怠。”说着,怕顾北城不相信似得,使劲拧了拧略有些汗渍的衣袖,可惜天寒地冻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滴下汗了,“队长你看看,我这汗出的,跟巧克力化了似得,我这也算是有些经验的老警—察了,但我觉得这案子……不能这么简单吧?”说着,他又瞟了一眼站在顾北城旁边的洛弋,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说:是不是你瞎说把我们队长带坏了? 而洛弋……已经被鲁东那句“跟巧克力化了似得”的迷之比喻折服,差点没乐的直不起腰来。 但是说实话,从发现花盆里那个偷拍小玩意之后到现在,一路的进展似乎有些……顺利到诡异了,1.22案没有洛弋原先想的那个复杂,但好像……也没有那么轻易,但无论如何洛弋相信自己,相信顾北城,她认为自己对凶手的性格描述不会有错,除非这些都是凶手故意为之…… “鲁东,盘查的那批人,现在在警—局吗?”顾北城问他。 “在的在的,我不放心,就叫孙建和那小子给全带回来了。” “好。”顾北城话不多说,对洛弋说,“你跟我下去看看他们。” “没问题。”洛弋拔腿就往前走。 鲁东落在后头,打了个呵欠——真的是累死他了。 一楼大厅地方够宽敞,鲁东孙建和带回来的足有是十三个人,按照要求都是男性,看样子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大概几位平时都是良民,对这地方陌生的很,虽然已经来过一次但还是有些拘谨,看见顾北城几人就急急忙忙站起来。 “叫你们来也没什么事,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洛弋说道,她身材娇小,又长得偏可爱,一双大眼睛弯下来的时候特别好看,在座的又都是青年男性,顿时气氛就放松了不少。 “我想问一下你们平常同事之间,有没有谁是经常被议论的?”洛弋问。 “议论?”十几个人左看看右看看,等了几秒钟后,一个黑瘦青年慡朗的说:“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哪会跟个娘们一样天天在背后嚼舌根啊。” 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会有歧义,洛弋连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在座的各位看起来都是慡快人,你们平常工作的时候有谁跟你们年龄差不多,但是性格特别奇怪,比如不爱说话,跟你们没有共同语言的?”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刚才说话那个慡朗汉子眼睛一瞪,猛拍了一下大腿,“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号人!他平时就怪里怪气的,不那么忙的时候也没见他偷个懒或者多努力工作的,稍有空闲就抱着个手机猫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贼头贼脑的,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说话……跟我们也都没什么来往。”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像是纷纷想起来一样,七嘴八舌的就说了那个人的名字:“徐宇!”大概是第二次来警—局了,尤其这次还是只有他们这些人的,长了脑子的心里都有些谱了,就几天前,在过山车那发生的惨案还历历在目呢,警方现在这是在找嫌疑人了!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先撇干净了再说! “徐宇?他不在吗?”洛弋问,同时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 站在后头的鲁东这时候就有点冒冷汗了,明明刚才问过一遍,这帮人可是一问三不知的!怎么才一会儿就知无不言了?明明这小丫头片子问的问题和他也差不多啊?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太凶?鲁东皱着眉毛摸摸自己鬍子拉碴的下巴,又看了看不远处洛弋白皙的侧脸和细软的头发,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真相。 “他啊,他休假了,本来这个时间段不应该他休假的,结果他跟别人换了班,我们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人了。”另一个人说。 “换班?跟谁换的?”洛弋一下兴奋起来,语速飞快。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了之前说话那位慡朗汉子的身上,“就他。” 那男人一看众人都往他身上指,不由得就有些慌神,连忙摆着手为自己辩解说:“我不知道啊,我们平时换班什么的,如果不是上头领导安排,如果同事之间有什么事,互相说一声就结了,不……不会刚好这么巧出事吧?”他夸张地吞咽着口水,“他就跟我说他娘老子得了病,要回去看几天,我一想不都同事吗?能帮就帮呗,就跟他换了。”说完还生怕洛弋不相信一样,向大家求证:“他们,他们都能证明我没说假话啊!” 看来这个人平常同事之间的关系很好,大部分人都点着脑袋帮着他说话。 “你和他关系真有那么好?”一直不出声的顾北城突然发问。 慡朗汉子这时候略紧张的搓了搓手,“倒也不是特别熟的关系……但警—官你可以问问他们”他手一指周围的十几个人,“我常大田平时可是相当热心的,不管谁有个什么忙要帮,我铁定第一个出头!虽然我和徐宇不熟悉,但换个班而已,工资又不会少发,还能帮别人个忙,何乐而不为啊。” 顾北城作出认同了的样子,扭头对鲁东说:“送他们回去吧。”一听可以走了,这帮人顿时兴奋不已,压根就不用鲁东送了,一个个飞快的就走了。 第9页 鲁东倒也是个聪明的,“我跟出去看看?” 顾北城颔首。 洛弋一头雾水,“你们俩说了啥?不是说不要送了吗?” 顾北城偏了偏脑袋看她,眉梢微挑,眼睛里露出点点笑意,“我不信你没看出来这个常大田有古怪。” 洛弋摸了摸耳朵,“他的表现的确奇怪,但未免有些太过显眼,从他发言把嫌疑引到那个叫徐宇的人身上,再利用其他人想快点脱身的心理,让我们都注意到这个人——不管他是真的觉得徐宇有嫌疑还是在故意栽赃,他的脑子倒是挺好使的。”可惜用错了地方。 顾北城在听到她说常大田“脑子挺好使”的时候就斜睨了她一眼,双手抱臂,声音听不出喜怒来,“我倒不觉得他聪明,那么明显,这人心术不正,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洛弋:“……”你们认识吗??? “但是无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徐宇必须要查一查了。”顾北城把话题扭回来。 瞬间被案子吸引回注意力的洛弋猛点头,“嗯嗯。” 十多分钟后,去外头跟踪的鲁东回来了,也没见他和顾北城有什么交流,就打了个洛弋看不懂的手势,顾北城再一颔首,鲁东就走了,全程没看洛弋一眼。 洛弋摸了摸鼻子,心想其实这个鲁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他很讨厌,说话阴阳怪气的又明里暗里看不起新人,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就不难发现,这个人其实是个直肠子,也就是俗称的“情商低”第一眼看他觉得特讨厌,但久了就发现这人蠢萌蠢萌的。 而与之相反的,就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常大田。 这人第一眼觉得特别好相处,慡朗大方,但是很快你就会发现,这人太好卖弄,心机颇深。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想达到三千字……但还是失败了……下章尽量三千字!真的!信我! ☆、top:9 经过走访调查,徐宇的老家就住在离a市不远的一个小县城里,但是周边还没有修上马路,所以刑-警队众人走的格外艰难,因为有真的抓住凶手的可能,又因为此案情节极其恶劣,对社会治安的破坏性极强,所以临时抽调了一批特警,以防特殊情况的发生。 山路崎岖,又大雪刚融化,走路的时候一不留神就得摔个狗啃食,洛弋个子矮,起先走平地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迈上这种糟糕的路段,短板就显现出来了,远远地落在了众人后面,眼睁睁看着前面那群人走的虎虎生风。 “嘶——”又是一不留神跌了一跤,洛弋懊恼的戴上口罩,取了手套,蹭掉鞋底上的泥,企图狂奔几步赶上越走越远的众人,但结果显然是失败的。 走在最前面的顾北城好像听见了后面的动静,然后一言不发的往回走,整组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顾北城以拳掩唇咳了咳,“你们先走,我怕她拖了进度。”组员和特-警们看着后面仿佛蜗牛爬一样的洛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一个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 顾北城简直完美诠释了“个高腿长”四个字,在洛弋看来很远的距离,他分分钟就过来了。 “怎么样?要不要我背你走?”顾北城走到她身旁,叉腰,特别高贵冷艷的问她。 “不……不用了,队长你如果觉得我太慢的话我……额这样吧你们先走我会在后面慢慢跟上来了,反正也没多远了”说着,洛弋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徐宇的家,按资料上显示就是这里了,也快了。 顾北城显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建筑,不过他没说话,也没继续提出要背着她走的意思,只是用行动证明了一下他的想法:他一只手挽住了洛弋的胳膊,大概认为这样可以扶着她走了。 而洛弋现在的感受,真的只能用四个字:泪流满面。来形容了,本来一个人走的时候还只是比较难走而已,你现在要过来扶着我,这可以,但能不能顾虑一下我们俩的身高差距啊?啊?我一个胳膊要高抬着真的很累的好吗?而且这条路特别狭窄,两个女孩子走肯定没问题,一男一女并排走就有点难受了,身体总是会不经意间挨到一起去,每到这种时候洛弋就会觉得浑身僵硬尴尬无比,然后就更难受了! 等好不容易走到了看起来没多远但实际上很远的徐宇的家门口,天寒地冻的洛弋都出了一身汗! 徐宇的家看起来不算太磕碜也不富裕,就是看着挺冷清的,为了避免打糙惊蛇,顾北城决定先去敲门,敲了门之后也没等多久就有人过来开了门,是个年轻人,大概三十岁上下,皮肤不算白也不算黑,相貌普通,身高大概一米六快一米七的样子,很瘦。 “你们是?”这人疑惑的看着这个陌生人,和陌生人身后的一大群人。 “你是徐宇吗?”顾北城问。 他狐疑的点了点头,下一秒,一群人就扑了上来。 徐宇大惊失色,使劲扭着身体挣扎,“你们是谁啊?我犯什么事了?”他脸上的惊恐表情太过明显,洛弋直觉此人不是凶手……按照他们的猜想和得到的线索,凶手是一个非常自大非常喜欢炫耀自己的人,如果真的是徐宇,那他被抓的时候就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顾北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示意特警松开他,随即走到他面前蹲下,出示□□,“徐宇,我们是a市刑警队的,现在我们怀疑你和前段时间发生的1.22游乐场案有关系,要带你回去做调查。” “1.22?上次过山车那个?”徐宇呢喃着说,然后反应特别剧烈,差点没跳起来,“不是我啊!跟我没关系的!我那天只是值班而已,意外发生的时候我肚子疼想上厕所了我觉得一会儿不看着也没什么关系我就随便拜託了一个人帮我站一下,哪知道我……我回来就发生了意外……”他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非常多的人聚集在一起,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接近了,就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用担心,我们不是说你是嫌疑人,只是要带你回去问话而已,你的同事他们都问过了,你之前不在a市所以我们才到你家里来的。”洛弋看此人吓得不轻,忍不住走到他面前柔声细语地解释道。 “真的?”徐宇脸色稍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妈还生病呢,我晚上之前要是不回来我妈这边我放心不下。” “没关系的,只是找你问个话,问完了就回来了,如果确定你没有嫌疑的话你晚上之前肯定能回来。”洛弋说。 “呼……”徐宇松了一大口气,“那好吧,我们快点去,我得赶紧回来。”说着就回了屋子,看样子是跟母亲交代了一番,非常自觉地跟着他们走了,那批调过来帮忙的特-警一点也没派上用场。 顾北城和洛弋对视一眼,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了。 徐宇在用行动表明他是真的很着急,问话的时候那叫一个配合,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10页 “姓名” “徐宇” “年龄” “32” “籍贯” “a市龙县乔村……” “一月二十二日那天,你在做什么?” “我妈生病了,我家住的偏不方便看医生,再说了我们这种没什么钱的,哪能经常看医生啊,我瞧着我妈也没什么大病,就自己请了假照看她。”徐宇说话和想像中的不一样,非常利索,至少不是常大田形容的那样孤僻、不善言辞的人。 “你32岁了,还没有结婚?”顾北城问。 说到这个问题,徐宇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的不自在,他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脸上出现了一种既尴尬又愤恨的表情,“之前谈了个女朋友,不久之前散了。” “散了?为什么散的?”顾北城不依不饶的问起来。徐宇隐晦的瞪了他一眼,但碍于对方警—察的身份不得不回答他的问话,“还能有为什么啊,人家是女大学生,我就是一游乐园看场子的,人家能看上我就谢天谢地了,原本我还以为真能走到最后呢,可成想……人家就是跟我玩玩而已。”说到最后,他眼底的阴郁之气就越明显,倒是和常大田的描述有几分相似了。 “你女朋友叫什么?” “关你屁事!”徐宇像是被戳了痛脚一样跳起来,似乎只要是关于结婚、女朋友这类的问题,就能轻而易举的触动他的逆鳞,从而使他暴跳如雷。 顾北城眯了眯眼睛,“她叫许芳芳是不是?” 洛弋诧异地“啊?”了一声,在看到徐宇的表情以后,整个人就楞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于各种毕业聚会、聚餐,累成狗……都没时间更新了 ☆、top:10 徐宇的女朋友就是此次1.22案的失踪者许芳芳?洛弋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联繫不到一块去。 之前得到的资料上说许芳芳在案发前很是郁闷了一阵子,说是因为失恋了。当初所有人都觉得这案子和许芳芳那个分了手的男朋友没多大关系,也就没有细查下去,现在倒好,误打误撞居然给他们找到这个人了。 “你和许芳芳是怎么认识的?” 徐宇显然对这个问题相当的不耐烦,语气里多了几分暴躁:“我答应你们过来是因为我知道我和游乐场那个意外没有关系,可你们为什么要揪着我的前女友不放?我们两个的私事和这次的意外有什么关系吗?” 听他的话,应该是还不知道许芳芳失踪了的事情。 “你们俩分手之后有再联繫过吗?”洛弋问他。 徐宇不知所以的摇了摇头。 洛弋的神色又几分复杂,“她失踪了,就在1.22案发生的那天,并且她是这次的案件中唯一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徐宇听到这话,先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在看到洛弋肯定的神色后渐渐平静下来,“那天……她在游乐场?” “嗯,她一个人。” 徐宇先是怔愣,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回过神来,接着他身体前倾,手臂挡住眼睛,几秒钟后才听到他压抑的呜咽声,洛弋他们二人也没有打扰他,就这样过了好长的时间,他才慢慢抬起头来,‘她一定是来找我的……我害了她……” 现在许芳芳还生死未卜,洛弋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是呆立在一旁,顾北城就更是如此,脸上带着一惯的冷漠表情。 “洛警-官,你真的……和芳芳很像,哪里都像……”徐宇缓缓抬起头看着她,仿佛在通过她看向另一个人。洛弋走到旁边去找了个位子坐下。 “既然你很担心许芳芳的安全,那就现在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说不定她还有一线生机。”洛弋打算採取怀柔政策。 徐宇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她,“我知道的东西,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就是个普通上班的,然后我和芳芳一月初的时候提的分手,原因是我看到她和一个……穿的很好看起来很有钱的男人走在一起,我那时候脾气一上来就什么也没管冲上去就和那个男的打了起来,芳芳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只是个游乐场打工的,就和我提了分手。”他神色落寞,看起来倒不似作假。 “那你当时怎么说、怎么想的?” 徐宇笑了笑,道:“说实话,我当时感觉很生气、很羞辱,那个男人一看就知道很有钱,我肯定是比不上人家,结果我和那个男人打架的时候,芳芳居然一直在维护那个男人……我当时就觉得她说不定就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分了就分了。” “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我……我不知道……”徐宇说。 “然后呢?继续说,你们分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两个就再也没见过了,直到……你们说她失踪了。”他好像轻轻抹了下眼睛,洛弋拧了一下眉毛。 “你确定?”洛弋又问了他一遍。 徐宇看着她点了点头。 几秒钟后,洛弋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吗?人在撒谎时有许多典型的表现,比如单肩抖动、揉鼻子、话语重复,并且说话时提高音量……而这几个特徵,你或多或少都占了,还有,我刚才问话的时候你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一直说我长的像许芳芳,你知道吗?一个人的眼神是会传达出很多东西的,你在思念许芳芳的时候,如果你是真的很想她,你的眼神就不应该是这种……带着阴霾和憎恨的,你或许以为你掩饰的很好,但我并不这么觉得。”洛弋耸了耸肩,心里对这个男人的最后一点点惋惜也消失了。 她坐回了椅子上,手臂一撑下巴,“说吧,一月二十二号那天你见过许芳芳,对不对?”不仅见过,说不定还大吵了一架。 徐宇用一种带着惊惧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好久才败下阵来,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垂下了头,“那天我是见到她了,她和那个男人一起在游乐场,我越看越气,就想接近他们一下,最好能给这对狗男女一些教训!可没想到……我才一个晃神,他们俩就不见了。” 洛弋和顾北城对视一眼,洛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宇茫然的看着她,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引得她发笑。 “徐宇,我刚开始以为你还挺聪明的,现在看来你一定也不聪明,甚至非常愚蠢。”洛弋止住了笑,毫不留情的对徐宇说。 于是愤怒很快就浮现在了他的脸上,刚才洛弋的那句话好像点燃了他的怒气,他双拳大力拍了一下桌子,感觉整个人在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了一样,“妈的你个臭娘们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懂什么你就会乱说话!”他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变得有些慌不择言起来,洛弋听了没什么反应,顾北城却是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两大步走到徐宇面前,在徐宇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第11页 洛弋吓了一跳,忙走到他身边来,紧张的看着正捂着肚子呜哇乱叫的徐宇,洛弋扯了扯顾北城的袖子,指着几乎要趴到地上去了的徐宇,“他会不会有什么事啊,万一他到外面去乱说你……擅用职权……” 顾北城站直了身体,缓缓道:“不用,这一拳下去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我没用多大力气。”他转身之前又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徐宇,眼神轻蔑。 洛弋:“……”他看起来不太像是没用多大力气的样子啊。 “你之前说你母亲生了病,你要回家照顾你母亲,所以你这两天都没去上班,既然你母亲生了病你应该是要呆在家里照顾你母亲才对啊,你又跑到你上班的地方来干嘛?而且那天许芳芳明明就是一个人来的游乐场,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两个人了?你先是以你母亲生了病为藉口请假,再然后自己来到游乐场,你看见了许芳芳,你想对她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说到最后洛弋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种厉色,徐宇咽了口口水。 “我想做什么……最后也没做成么不是。”徐宇低下了头,两只手紧张的绞在了一起。 有戏!洛弋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洛弋笑了笑,说:“你如果真的像你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在乎你母亲的话,当时在我们来找你的时候你就不会大喊大叫了,如果你妈妈在休息怎么办呢?还有,你后来进房间去的时候,我看见你家里的东西摆的很杂乱,而且……我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可你吃饭的碗还摆在桌子上,并且只有一个碗。”真正的孝子是什么样子洛弋不知道,因为她是个孤儿,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亲人,但她知道徐宇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孝子该有的样子。 大概因为从小就失去了亲情,她对一切和亲情有关的东西都格外的在意,而面对这样一个虚伪的孝顺,她的心情是又羡慕又难过,为什么不珍惜呢?如果她也有父母的话,她一定不会这样对他们的…… “就因为这个?”徐宇很诧异,他不屑的笑了笑,自言自语说:“还以为你多聪明。”对于他这种人洛弋理都懒得理,接着说道:“你总是表现的自己像个大好人一样,自以为自己什么错都没有,什么错都要怪到别人身上,而往往自己身上错漏不断的人,都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因才造成了失败,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家境贫困却又不思进取,你有一个和你身份条件很不匹配的女朋友,靠的是欺骗,而有一天那个谎言被戳破了,你开始埋怨,埋怨这个女孩嫌贫爱富,你自诩十分聪明,所以你想让她得到惩罚——杀了她。可是你又办不到,你和别人换了班,你自以为回家照顾母亲这个理由很充分,但其实不然,如果你真的得手了,我敢说两天之内警方就能找到你。” 徐宇依旧不屑,好像不信洛弋说的话。 “你不信是吗?”洛弋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换了班就没事了吗?你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愚蠢?一只井底之蛙可笑的以为自己爬到了井口,可其实他连在井底的时候都不如。”他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但也确实如此,徐宇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普通平凡,顶多就是有些阴郁和负能量,但其实这样的人最为可怕,他们就像一个黑洞一样源源不断的影响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自以为聪明,他们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和正常人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其实是不一样的。 徐宇是这样的人,那个凶手也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急急急啊啊啊快到上榜日期了我还没有三万字啊啊啊 ☆、top:11 “那天,我的确是有想给她一点教训的意思…但肯定没有像你说的那种杀了她什么的,我还不至于为了她去做犯法的事。”徐宇搓了搓脸,这样看起来他倒是比之前要顺眼不少。 “接着说。”洛弋一抬下巴。 “我是九号那天请的假,让常大田和我换的班,说起来他平常跟我也不熟,他这个人惯是装的自己多好一样,其实遇到事情了比谁都跑得快。”徐宇说到常大田,不由得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洛弋微微挑眉,和顾北城对视一眼——这个常大田果然是有问题的! “其实我本来不是找的他,我找的是平常和我关系还勉强算可以的一个人,结果那个人刚好有事,我这个人没什么朋友,人缘也就这样,我当时被拒绝了之后就感觉肯定没人能来帮我了,当时有点失望,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常大田主动来找我了,说他可以跟我换班,我当时都高兴坏了。” “你怎么知道许芳芳会在那天一个人去游乐场?”洛溪弋提出了一个疑点。 这种事情一般都有太多的偶然性,想要精心策划起来真的很难,毕竟对方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可以任由你操控的机器。 “因为是我约的她,我是内部人员有工作牌的,我进入玩时不用付门票的,自然也不会做记录了。我提前约的她,说对不起她,想方面跟她道个歉,她这个人心特别软我知道的,都不用怎么说就答应了,因为她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我说让她过来玩可以给她免票,算是我们分手我送她的最后一个礼物,她就答应了。十一号那天上午她先是在游乐场门口等我,我让她直接进来,我们两个碰了面,聊了两句,她想玩过山车,我们就在那里排队,后来她上去了,玩了一轮下来,就说要吐,我就陪她到旁边去吐了,她吐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不想再做什么了…其实我真的喜欢她,后来她让我走开一点说不想让我看到了,我就走开了,给她买了瓶水,结果一晃神的功夫她就没看到人了。” 洛弋拧着眉,“你没说谎?” 徐宇特别诚恳的摇了摇头。 洛弋摸了摸下巴,“你一回来发现她不见了,你就没什么反应?就算是已经分手了的男女朋友,但她突然失踪你就没有去找找?” “因为她当时给我发了一条简讯,说是觉得没必要再和我牵扯下去了,自己先走了,我当时看到那条简讯,觉得很生气,也没有再找她了。” “能给我看看那条简讯吗?” “能。”徐宇点了点头,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手机来,调到简讯界面递给洛弋,洛弋接过来一看,内容如下: 2017年2月11日11点45分。 发件人:芳芳 内容:徐宇,经过今天的相处,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们俩不合适,感情上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我先走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智慧型手机的简讯界面都是可以同时显示很多条简讯的,就像微信qq那样,洛弋往上翻了几页,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他们两个之前发的简讯、交流中,许芳芳都是称呼徐宇为“宇”的,但在这一条简讯中她却称呼全名,而且人在打字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小习惯,比如有些人不喜欢打标点符号喜欢发空格,有些人不喜欢在句尾加句号… 第12页 而在许芳芳和徐宇的聊天中,洛弋看出她的聊天习惯是不喜欢打逗号而用顿号取代,从来不喜欢在句尾加句号。 而这条“分手简讯”则恰好跟她之前的打字习惯相悖了。 “这条简讯,你觉得是许芳芳本人发的吗?”洛弋摇了摇手机。 徐宇抬起头,一脸茫然:“难道不是吗?” 如果徐宇所言属实,那是有个人,在许芳芳休息、徐宇离开去给她买水的时候,带走了她。 游乐场都是有监控的… 他们之前一直疏忽了一点,因为按照报告就说许芳芳的尸体没有找到,游乐场人数众多,又是凭着什么样的依据来判定她是在过山车这个意外中失踪的呢?虽然游乐场有监控,但因为开业时间太久远,人数太多,看着录像就跟看一群蚂蚁在爬没什么区别,也只能勉强分辨每个人的身形,但要确认是谁谁谁,那也太难了。他们只能够统计出那天的总人数,再结合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过山车项目是可以同时乘坐36个人,而游乐场总人数是两千个,现在包括去世者只有35个人,失踪一人。 所以不会有第二个死者。除非许芳芳又上了一次过山车,或者…还有一个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跑上去死了。 那这个案子就真的越来越复杂了。洛弋越想越觉得脑袋疼。 因为徐宇的话,他们重查了一遍监控,一查就是几个小时。 解析度太低,又只能放大放慢了看,徐宇走的时候就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他们几个开始看监控,从一大清早游乐场开门看起,五六个小时就耗进去了。 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洛弋实在是觉得饿了,起身一看,旁边的同事们也都一个个困的不行的样子,尤其是鲁东,明显就是强打着精神,下巴都快被自己搓歪了。 “我去买点吃的吧?看样子大家都饿了,你们想吃什么?”洛弋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而众人像是这才被惊醒了一般,一个两个探着头看窗户外头,随后露出“都这么晚了?”的表情。 “随便吧,下面有什么就买点,洛弋你自己飞记得多吃点,瞧你瘦的跟豆芽菜似的。”刘琴从包包里拿出几张零钱,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弋。其他几个人也都有些饿了,都从包包里拿出钱来。 洛弋接过钱,把围巾口罩帽子依次戴上,拿出自己的钱包就打算往外走。 “等等。”顾北城这时候站了起来,“外面天都黑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天黑了我就不能一个人出门了吗?洛弋其实觉得挺纳闷的,但人家是组长,总不能这样驳了人家的面子,于是笑了笑说好啊。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坐电梯下去,说实话有点尴尬,就算是洛弋这种从小没谈过恋爱并且缺根筋的人,都觉得两个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独处的感觉怪怪的…就好像你在考试写考卷的时候监考老师跟个幽灵一样窜到你身后,也不说话,就默默看着你写卷子… 为了打破这种寂静,洛弋强行咳嗽了两声,然后…她忘记了自己正戴着厚厚的围巾,她一张嘴,围巾上的毛毛就争先恐后的往她嘴里飞,这回是真呛到了。 她一边咳嗽一边想,顾北城现在肯定像看傻缺一样看着她,看着她莫名其妙自己把自己呛了个半死。 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洛弋连忙跑出去,然后被外头的冷风吹的牙关直打颤。她捂脸…觉得自己真的越来越傻缺了。 好在没走多远就看见有个小摊子在卖吃的,好像在煮个什么东西,在冬天的夜里特别特别香,好多人都被吸引过去了,小小的摊子旁边围了一圈人。 洛弋这个人,在很饿的时候看见吃的就会有点激动,尤其这个还那么香,兴奋的拉着顾北城就往那个小摊子走。 到那一看,还真不少东西,都是一些小吃,还有茶叶蛋滷鸡爪啊豆腐串之类的,闻起来就觉得特别香特别好吃,洛弋开心的叫了一堆吃的,然后想到了鲁东,“我觉得他看起来挺饿的,多给他买点吧。”说着多叫了五串豆腐。 卖东西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头发全白了,但是手脚却意外的很利索,很快就弄好了给他们,洛弋接过一堆吃得非常满足,感觉就像她自己能把这些全部吃掉一样。 顾北城本来看东西有点多还想帮她提着,结果被洛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理由是“我想多感受一下这种被食物包围的感觉。” 顾北城:“……” 他们两个才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背后一阵声音,回头一看,刚才还好好的小摊不知道被谁踢翻了,锅子悽惨的倒在地上,滷水什么的撒了一地,各种食物掉在地上,都不能吃了。 洛弋看着都觉得肉疼的不行。 而一个男人,这次事件中的罪魁祸首,一身酒气强烈的隔着好几米远都能闻到,他身形略胖,不高也不壮,但和那个瘦弱的老人相比就很壮了。而他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指着老人骂,用的是某个地方的方言,洛弋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不妨碍她的生气! 她把手里的小吃什么的往顾北城手里一塞,两三步跑到趴在地上的老人旁边,神色严厉,“你凭什么这么对她?”她其实长得很可爱,这样的容貌具有欺骗性,可能谁也不会认为这样的小姑娘具有威胁性。 “凭什么?就凭她是老子的娘!”那男人语出惊人,而显然周围的人也意识到了这是一出儿子欺负母亲的戏码,一个个神色不忿起来,晚上八点多钟虽然是冬天但还是有挺多人的,慢慢周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那男人可能看情况不妙,就想快点把事情办完,冲过来就想把洛弋推开,可还没等他动手呢,洛弋一只手已经搭到他肩膀上了,他本来就喝的有点多脑子不太清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一阵天旋地转后就脸朝下趴地上了。 周围的人一片叫好。这倒让洛弋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把满脸泪水的老人扶起来,那老人明显心疼那些吃的,眼泪掉个不停。 群众三言两语的,也把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个男人是老人的儿子,一直好吃懒做不说还虐待老人,这个老人命很苦,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七八十岁了还得到处辗转着讨生活,而她的儿子们还要拖她的后腿,每次她赚了一点钱就会被儿子们挥霍掉,儿子们还不知道满足,动不动就来捣乱… 洛弋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子女?” 那人嘆了口气,没说话了。 洛弋心里五味杂陈,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自己也不好多干涉,帮老人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就跟顾北城上去了。 上电梯的时候,洛弋突然问他,“为什么你之前一直站在那里,而且…我看周围的一些人都在那里站着,没有人上来帮忙。” 顾北城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十分认真,便回答她说:“其实有些时候不帮忙比帮忙的效果要来的好,你知道吗?今天的事情过去之后,这位老人回家之后一定会遭到一顿毒打。她来这里摆摊已经很久了,她的儿子门经常来找她要钱,不管给不给都是一番刁难,没有人帮老人还好,一旦帮了忙,她的儿子就会怀恨在心,并且把愤怒都报复在老人身上。” 第13页 洛弋呆住了…“真…真的吗?”原来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她的神色太过明显,顾北城不由得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没有错,你做的很对,只是…太冲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还有一更小剧场…多多收藏呀~ ☆、top:12小剧场~ 这件事情是发生在他们两个在一起没多久以后的,刚走到一起的恋人一般都有点羞涩,不管自己平时是多么放得开的人,到了自己的小情侣身上都会变得莫名羞涩起来,比如说,假如一个姑娘平时和朋友们出去玩的话,自己想喝水了就会去买,但是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她们就会扭扭捏捏的,除非男朋友主动问了才会默默的,小声的说:“我想喝水。” 但是洛弋不一样,她本来就是一个隐藏的吃货,平日是轻易看不出来,也不会挂在嘴边上说自己爱吃什么什么,但她一旦在街边看见自己爱吃的东西就走不动道了,是真的走不动道了。 以前有一次顾北城带她出去玩,说是玩其实就是吃东西,顾北城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洛弋是个真吃货,问她想吃什么,她思考了许久才小声说“糖醋里嵴”顾北城一听到她说这个菜就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吃饭的时候她很文静很沉默,就盯着糖醋里嵴这道菜吃,他那个时候就在想,这个姑娘还挺好养活的。 事实证明她确实挺好养活的,给啥吃啥,就是吃的有点多。 那天顾北城打算做饭,但突然发现没有酱油了,就和洛弋一起去超市买瓶酱油回来,说是去买酱油,结果一去就是几个小时。 超市刚好在搞22周年店庆,所有商品打八折。洛弋刚开始为了不暴露出自己的本性,还挺委婉的点到即止买了几样,直到她看到了蛋挞。 黄黄的、□□弹弹的蛋挞…顾北城看出来她想吃那个,走过去拿了一盒,六个,“够不够?”他不爱吃这种在他看来味道说不上甜也不觉得咸总之就是很奇怪的东西。 洛弋咽了咽口水,很想说实话,不够… 于是顾北城又拿了一盒。 洛弋就笑,讨好的扯了扯顾北城的袖子。 顾北城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小眉毛,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拿了一盒过来,“三盒,够了吧?” 洛弋很想说其实还有点不够,她自己一般都是一买买五盒的,三十个。 “买太多了吃不完会坏掉的,我可不吃这个。”说是实话顾北城对于这种小女生的零食口味是非常不能理解的。 刚开始谈恋爱,应该装的乖巧委婉一点。所以洛弋很乖的点点头,转头抱了五包速食面过来。 顾北城目瞪口呆,“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洛弋神色特别坦然,“这个牌子的面特别好吃,刚好今天打折,就多买一点。”顾北城眼尖,看到了原价:4.5,现特价:3.8 “……”好像真的便宜了很多钱一样哦。 两个人一路走一路买,超市挺大的,而且挺多人乘着店庆打折的机会来买东西,他们两个人本来是挨在一起走的,结果人越来越多了,他们最后就变成了手牵着手一起走,洛弋牵着顾北城,顾北城推着那个“巨大”的手推车,洛弋负责不停的往购物车里塞东西。 两人走走停停,走到一个卖小面包的柜檯旁边,湖北城记得洛弋爱吃这个,刚要去那边取夹子,结果洛弋拉住了他,“我不要买这个。” “为什么?我记得你经常吃这个。” 洛弋小下巴一扬,“在超市打折的那一天买原价的东西是一种特别愚蠢的行为!”顾北城一下被这句话逗笑了,觉得她一下子特别可爱,不由分说把人拉过来弯腰亲了一口。 洛弋当时都懵逼了,连忙捂着脸左看右看,“有人呢!你就瞎闹!” 顾北城觉得她更可爱了,于是又重重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啦,晚安… ☆、top:13 他们提了东西回到队里,刚一踏进门里就听到鲁东一声兴奋的嚎叫:“有发现了!快看快看!”洛弋一听,眼前就是一亮,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鲁东的电脑,众人也一下呼啦啦围了过来。鲁东得意洋洋的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一段慢放的视频呈现在众人眼前。 视频经过放大放慢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但能看到视频的正中间,是一对男女。正拉拉扯扯的,女的那个齐刘海长发,五官看不清楚,但能和她旁边的男人对比出来她的肤色很白,而那个男人中等身材,能看出来就是今天刚见过的徐宇。 “他们…好像在争执?”洛弋指着屏幕。 鲁东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像模像样的摇了摇脑袋,“接着看接着看。” 视频中可以看到,这个应该是许芳芳的女人正在和徐宇拉拉扯扯,看不清神色,但从肢体语言来看,他们两个最后一次得见面显然不是如徐宇所说的那样风平浪静。 “你们看,”顾北城站在洛弋旁边,手指向屏幕,“一个人的肢体语言会告诉我们很多线索——许芳芳这里的手势是一直朝徐宇向外挥手,表示很希望他走开,而且根据她摇手的频率可以得知,她现在应该是很着急的,或许是急于摆脱他,而徐宇是两只手抓着许芳芳的手臂,他迫切的探着头,嘴唇动得很厉害,他在跟她交流,而且是单方面的,他的头部向前,许芳芳的头部却是一直在往后仰,很明显的她整个人都在努力的摆脱掉徐宇,很可能是因为…” 按照徐宇的口供,许芳芳是跟他一起来的游乐园,就算是两个人在游玩的过程中产生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引起许芳芳那么大的反应,这个反应大到他们周围的人都开始注意他们并有意识的避让了。 除非…他们两个是偶遇,或者说许芳芳根本就没有料到徐宇会出现在这里。 “看!她的手!”从这里可以明显的看到,许芳芳得脑袋突然往前倾了一下,然后头转到徐宇那边,又快速的转了回去,同时她的手臂开始挥舞,手往那边指,了一下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人。 鲁东把镜头转到她手指着的方向,然后就在下一秒,视频“呲啦”了一下,雪花屏了,不过也就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可是这个时候再看屏幕,就会发现徐宇不见了,许芳芳一个人站在那里左顾右盼。 “许芳芳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来的游乐场,而是有一个人陪着她来的。”洛弋非常笃定,“你们再看这个时候的她。”洛弋把视频进度再使劲往前拉,一直到她刚进场的时候,看起来她的确是一个人进来的,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后来买了一大杯可乐。 “这可乐怎么了吗?”鲁东一头雾水,完全没看出来疑点在哪。 “不觉得她这杯可乐太大了些吗?”洛弋说,一般来讲,去游乐园玩买点小零食吃当然无可厚非,但作为一个女孩子来讲,就算再喜欢喝饮料,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喝买一杯这么大的可乐,大到她需要两个手一块捧着才行,虽然只有一个吸管。 第14页 “这种一般是情侣才喝的。”洛弋话音才刚落,顾北城就淡淡看了自己一眼,那种眼神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古怪,古怪得洛弋莫名其妙。 不止如此,从进场开始,许芳芳就开始有点左顾右盼,好像在找人一样。 找谁呢?许芳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不知道,但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很可能许芳芳谈了个新男朋友,这次就是跟新男朋友来游乐场的。 但如果是一般谈恋爱,怎么有点藏着掖着的?他们不是没有询问过许芳芳周围的人,可得到的回答都是:她刚失恋,还沉浸在这种痛苦之中。许芳芳是个沉默内向的人,她的任何情况很可能不会让周围人知道,但也没必要终日都装的一副难过的样子吧。 如果许芳芳真的谈了恋爱,但又装的一副沉浸在失恋痛苦中的样子,要么是她的男朋友太成功她怕被别人抢走或者她的男朋友太失败她觉得丢人,再有一种就是她觉得自己才刚刚结束上一段恋情就立马开始新的恋情,这样对她的风评很不好。 那应该是后者。 那这个男人该多么有魅力啊,让她这才刚刚失恋就转投他的怀抱了啊。 洛弋还在思考这其中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顾北城已经拍了拍她的肩膀,看了眼手錶:“现在很晚了已经,待会吃了东西今天先下班吧,明天再说。” 洛弋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呢喃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个老人的儿子走了没有。”又看到了袋子里那一堆的豆腐串和茶叶蛋,咽了咽口水。 从下午到现在,一直在看监控,肚子早就饿瘪了,起先一直全神贯注还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肚子就开始叫了。 洛弋提了自己的那份吃的坐到旁边去吃了,神色恹恹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北城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特别自然的拿了她袋子里的一个蛋,剥开了递给她。洛弋当时一口豆腐差点没噎在嗓子里。 “队…对长你自己吃吧,我自己会吃的。”洛弋囫囵咽下豆腐,烫的她差点没跳起来。 顾北城倒也没再动作了,只是放下手上的东西,淡淡道:“我看到你盯着这个蛋看了好久,还以为你特别想吃它,看来我理解错了。” 她刚才那是在发呆…洛弋腹诽着,同时拿起顾北城剥好的蛋,一口咬下——好吃的让她一下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普通的鸡蛋而已,但也不知道里面是放了什么煮的,有一种特别独特的香气,在冬日的夜里吃,简直就是一种程度上的舌尖上的上盛宴啊! 胃口一打开就有些忍不住,洛弋飞快的解决了所有的食物,然后笑眯眯的提着包走人,啊刚才是为什么心情不好来着?啊忘记了。 身后顾北城默默拿了车钥匙,“我送你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好睏啊…催更是可以有哒,欢迎催更2333333求收藏么么哒 ☆、top:14 和往常一样,洛弋整理好自己,出门,又在门口看到了一封信。 自从加入刑警队以来,洛弋每天早上都会在门口看到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大多是她自己的照片,和一个写着倒计时的纸。一开始她是有点恐慌的,毕竟那个凶手既然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她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好在她给自己家关了锁之后这种情况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不过取而代之的每天早上放在家门口的一封信。 算一下,应该还有十二天。 她收到的每封信都上交给了队里作为线索,但是一无所获,从信里无非就是能得到两点信息:一是凶手是个很自负并且性格比较严谨的人,二是他就在她们身边。 捡起信封,能摸出来里面有一张照片,拆开——却不是她自己的照片了。 照片上的女人头发长长的,很油腻,皮肤大概是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而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所幸拍照片的人目的很明显,并没有让她因为过长的头发遮挡了五官,这女人大眼睛,高挺的鼻子,嘴唇紧紧抿着。 洛弋看着照片,良久,竟怔怔落下泪来。 乔欣…居然是乔欣…乔欣真的没有死,她还活着,还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生活!虽然心里早有了猜测,但当真的看到她活着的模样,洛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的狂喜。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装满了眼眶,她手里紧紧攥着照片,又开始在信封袋子里翻找,很快像往常一样夹出了一张纸,纸上用的是她这些天已经熟悉了的仿佛电脑列印出来得字体写着:你还有五小时,她的命就在你手里。 底下还写着一行小字:这是我们两个的游戏,不需要第三个人参与,如果违反约定或是五小时之内你没有成功找到她,她就会死。水、阁楼、自杀。 洛弋当时第一反应其实是慌张,然后想给顾北城打电话,但又想到这个人说不准有第三个人参与……她其实并不如何聪明,她人生的前面十几年并不如何跌宕起伏,遇事的第一本能其实是慌张和恐惧。 可是现在,她的好朋友的命就系在她的手上。 时间只有五个小时,洛弋来不及多想,擦干净眼泪,关上门就匆匆跑了出去,信上没有告诉她地址,想必就是要她自己来找,洛弋把那封信逐字逐句的重读了一遍,最终把目光放到了那句:水、阁楼、自杀的身上,这三个词语表面上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 水?洛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海,可a市并不邻海,但有一条内陆河,这还是一条大河,若要沿着河岸一直找,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去,洛弋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现在是冬季,a市气候温和,河面并不会封冻,相反,冬季的鱼肉紧实鲜美,所以河面上每天都停着很多渔船,洛弋把照片凑到鼻尖细嗅,还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同时她仔细观察照片,一开始她被照片上的乔欣完全吸引了心神,顾不得考虑其他,而她仔细一瞧,照片整个构图偏昏暗,但并不是暗无天日的,光源来自于上面,照片颜色偏黄,一开始洛弋以为是拍摄的问题,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画面中乔欣头发油腻,其实相片的像素很差,但拍的很近,甚至能看出头发上面闪烁着一层浅浅的油光。 油光?不对,再结合乔欣脸上以及瞳孔的颜色变化,洛弋几乎可以确定了,乔欣所处的环境,应该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但并不密封,她的头顶上就悬挂着一盏黄色小灯泡,如果是在正常的屋子里,灯泡不可能离人那么近,这个地方很矮,像一个盒子…… 乔欣在一条船上,而且是那种小船,大船不可能,而且如果乔欣是被长期的囚禁在这里,大船的话第一这个凶手没有这个经历实力,除非他是船上的帮工,但人多口杂,这不现实。 凶手有一条自己的船。 可是……现在是捕捞的季节,河面上漂浮着的大船小船数都数不清,难道就凭她一个人,一条一条的去找吗?看起来像是收穫了一个重要线索,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凶手给了她三样提示,水、阁楼和自杀。现在第一个提示水已经让她初步确定了乔欣所在的位置,可是这条河贯穿了四五个省市……但是,凶手既然能够在她的身边出没,凶手一定生活在a市,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15页 如果是一个熟悉a市的本地人,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这其中的种种玄妙,可她从小生活在c市,后来上大学才来了a市,可她才上了一年的学就因为室友的意外退学,重新考入警-校,警-校又是在b市,最近才来到a市任职。说起来她对a市的熟悉程度恐怕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洛弋站在路边,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看到了一间网吧,抬腿便走了进去。 她主要是想搜索一下a市的渔船一般停靠在哪个地方。她对a市不了解,但愿能通过网络了解一些。 刚坐到电脑前她电话就响了,是顾北城打来的,问她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上班?!洛弋居然把上班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她有些懊恼,但突然想起来顾北城不就是a市本地的吗?问他不是一样的吗? “队长,你知道a市的那条河哪个区域停的渔船最多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想吃鱼了?”顾北城说。 “不是不是,是……”洛弋一时激动差点说漏了嘴,“没什么,就我突然想问一下,我想去看看。”刚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这话说的特别蠢,上班时间无故旷工,原因居然是因为要去看什么莫名其妙的渔船? 果然,顾北城听出了不对,“你现在在哪?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关于这次案子?”顾北城越说越接近了,洛弋听的心惊胆战,但突然想到,凶手并不是时时刻刻关注着他们的,洛弋的确孤身一人前去,只是让顾北城在暗中帮忙罢了,只要不让他知道,就并不算违反规则。 “队长……”洛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现在不能说我在做什么,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做我只会后悔一辈子,队长你,能不能帮我一下忙,帮我查一下a市渔船的几个聚集点,和它周围的照片。”她想过了,第二个提示是阁楼,河上不可能有阁楼,那就是在岸上,说不定只要找到了离河岸不远的阁楼,就能顺利找到渔船,在五个小时之内,救出乔欣。 顾北城沉默了一下,只说:“注意安全,我待会把你要的东西发你手机上。” 或许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或者是凶手的目的,洛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听他这么一说,恍然间居然真的有种勇士奔赴战场的悲壮。 洛弋很快就离开了网吧,按照顾北城发来的资料,a市内部的渔捕捞聚集点总共有四个,每一个都南辕北辙,洛弋看了看地图,突然明白了凶手给出的第一个提示如此简单的原因了,就算明白了他在船上,可一个点一个点的找过去,光在路程上耗费的时间就得几个小时了。 关键是,这四个聚集点的河岸边,其中一个是高楼大厦建筑群,一个是一所高中学校,学校的旁边也都是些小店之类的,剩下两个分别是村庄和一个大厦。而这四个聚集点又都有水产市场在旁边。 时间不够用,况且现在只有四个多小时了。 顾不得多想,洛弋赶紧打车去往最近的一个聚集点。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要做暑假工啦~以后大概都晚上更了 ☆、top:15 时间紧急,偏偏又遇上堵车,洛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那计程车司机看她急得那样,就问她说:“小姑娘你是有什么急事吗?”看她寒冬腊月的额头上都出了汗。 当然急啊!但洛弋怎么可能跟他说?打算敷衍几句应付过去,“师傅,什么时候才能到城东水产市场啊?”她对a市是真的不熟悉,目前为止会走的也只有从市局到她家里。 “水产啊……按这架势没个把小时通不了,不过那边有一条羊肠路,你如果实在赶时间的话走那条,走路十多分钟就能到,也没什么弯弯绕绕。”看来司机师傅还是个热心的人。 “真的吗?”洛弋精神一振,“请问怎么走啊?”司机师傅拿手给她指了指,“就往那个巷子里头走,走到尽头再拐个弯,然后直走就到了,很快的。” “好好。”洛弋赶忙把钱给他,都不用找,打开车门就往下沖了。 司机师傅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风一样的奔下车,自己下车把车门关上了,“年轻就是好啊……” 而洛弋,她好久没有跑这么快了,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腿上仿佛灌了铅,到了岸口,她就愣住了,岸边满满的停着船,大的小的,还有很多人就近在岸口买鱼的。 这……难道要她一间一间去翻?恐怕还没等她翻到就已经打糙惊蛇了,凶手早带着乔欣跑了。 而这次,如果真的错过了,恐怕就真的再也无缘了。 洛弋站在岸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额头上冒着冷汗,她在思考,思考出一个两全之策来。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棉外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脱了,把背包放在衣服旁边,然后一抹眼睛,发足往河里狂奔,一边跑同时嘴里高呼着:“我不活了!”这里人口非常密集,有一个很大的水产市场,这里有几百条船,几百个人,她这样别人不可能不注意她。 果然,一开始别人听到声音都还只是往这边看一眼,但在她离河越来越近的时候,放下手里的活计看向她。 洛弋一路跑到河边,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朝她跑过来了,她看了一眼人群,咬咬牙,膝盖一软跳了进去。 “噗通——”冰冷的河水瞬间蔓延进她的口鼻,说实话其实冬季的水面温度比陆地温度略高一些,但在刚碰触到的时候依旧冷的刺骨,洛弋的嘴唇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双腿已经开始痉挛了。其实这一切也没有过去多久,不过半分钟时间,就有人把洛弋从河里扯了出来,洛弋冷的脑子要打结了,但还是开始装模作样的演戏,她脸上全是冰冷的河水,刚好可以充当一下眼泪。 “呜呜呜我不活了这个负心汉!”洛弋哭的直跳脚。 “怎,怎么了啊姑娘?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非得寻死吗?”那个救她上来的渔民说。 洛弋泪眼朦胧的哭嚎着,“呜呜呜我男朋友带着那个小三跑了,就……就在这里。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他们今天要坐船走呜呜呜……” 那个渔民看起来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再加上周围呼啦啦一堆人,立刻就有义愤填膺的好事者嚷起来了,“这种男人有什么好要的!就当个垃圾扔掉算了。” 洛弋眼看效果没有达到,只好把手放到肚子上,“可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们都要结婚了,呜呜呜场地都定好了。” 啥?孩子都有了?周围人顿时就不齿起来,“小姑娘,他们两什么模样,咱帮你看看。” 洛弋擦了擦眼睛,抹掉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谢谢了,谢谢了各位善人,我男朋友长得不高,皮肤比较黑,嗯……那个贱人头发特别长,皮肤很白……”她是真的很感谢这世界上所有善良的人,可惜她却在欺骗她们。 第16页 “来来来咱们帮这小姑娘找找!”几个大汉说。 “这样……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洛弋迟疑着说。 “嗨……这有什么啊,实话告诉你吧姑娘,我就是管这一片的,这一块有什么人,又多出来什么人,有几条船,我都门清的!我敢说这一片要是出了什么事啊,找我就行了!”这大汉颇为憨厚的摸了摸后颈。 “那,谢谢你了。”洛弋垂下眼眸,轻声说。 那大汉显然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就让附近船上的人都下来了,“姑娘来,你来看看这里头有没有那个男的,你放心,这一片的人都听我的,如果有人没下来那肯定就是那男的了。”他看起来很自信,这让洛弋心里稍安,她一个个的看去,她也想过凶手可能会自己下来,把乔欣留在船上,所以她首先看向了岸边的船,她自己一个人时间不太够,只能再拜託之前帮她的大汉。 大汉叫了人帮她找,很快看了一圈下来,没有船上有人了。 洛弋看了一眼四周,旁边围了数不清的人,还有人举着手机在拍照。刚才那些人帮她找的时候她留意了一下被叫下船的所有人的举动,都很正常,没有哪个人露出特别慌张的神色,第一个岸口的查探就这样结束了,成果当然是失败。 果然不该抱有太大希望啊…… 洛弋此时已经忘记了寒冷,她现在只记得一句话:还有三个多小时了。 可是阁楼和自杀是什么意思她都不知道。阁楼难道就是指一座阁楼吗?那又在哪里?和船有什么关系?洛弋从来没有聪明的脑子,哪怕她经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了很多别人可能穷极一生都只能望其项背的成就。但她自己心里知道,遇到这种生死攸关的大事时,她的脑子就乱成了浆糊。 大汉走过来,问她情况怎么样,她神色失落的摇了摇头,“他们不在这……”还有三个岸口,她要一个一个的去跑吗?时间来不及吗?会不会……会不会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们,看得到却只是昔日友人的尸体? “你知道阁楼吗?”洛弋心里其实是不报任何希望的,她一路上问过很多人,知不知道“阁楼”是什么意思,但他们都说不知道,顾北城他也不知道。 “阁楼?你问这个干什么?”那大汉的反应居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的茫然不解,虽然也有疑惑,到从他的语气中,洛弋居然罕见的听出了一丝恐惧,仿佛那是非常晦气的东西。 “你知道?!”洛弋的呼吸一下紧张起来,反应之剧烈让大汉都忍不住困惑。为了不让他起疑,洛弋只好顺着之前自己说的理由编下去,“是因为我上次偷听到他们打电话,说起阁楼这个词,还说了好几遍……我想他们会不会在那里……” “不可能不可能。”大汉猛摇头,“怎么可能说到那么晦气的地方,你肯定是听岔了。” “可是……可是阁楼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在网上都查不到这个。”洛弋说。 那大汉想了想,道:“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是有点晦气,那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现在没什么人知道罢了,‘阁楼’指的不是真正的阁楼,而是一栋别墅,它的名字就叫阁楼,阁楼的主人很有钱,十几年前就能买得起一栋别墅,他们家有个女儿,还挺厉害的年纪轻轻就特别会做生意,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命不好在,十……十四还是十五年前吧,他们家突然起火了,一家三口全给烧死了,后来就有人觉得这块地方晦气,阁楼就慢慢搁置下来了,现在……我记得好像是在西岸口那边,离岸口隔得不远。” 船、阁楼、自杀。 她想她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呼……之前卡文了,现在顺过来了,后几章的更新可能会快一点~毕竟剧情顺了嘛 ☆、top:16 其实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并不如何高明的局,对方只不过是仗着她对昔日友人性命的担忧和对a市的不熟悉罢了,但也是这两点恰恰掐住了她的软肋,一时之间,居然真的被困在里面了。 按照大汉给的地址,洛弋朝西岸那边走去,事实上她现在浑身还湿漉漉的,冬天穿的棉质里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尤其现在沾了水一身的衣服都沉重无比,洛弋冻得嘴唇都成了青紫色,两只眼睛直转圈圈,好在计程车的司机看她冷成这个样子好心给她开了空调,不然洛弋怀疑还没找到洛弋她就该冷死了。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她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先天的不足之症,或者是从小落下的病根,每年一到冬天,她就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一丝一毫都不要露在外面。 到了下车的时候,洛弋的脑袋就开始一阵阵的发晕……果然还是太勉强自己了啊,不过,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只有两个多小时了。 如果凶手说的时间是从她发现信封的那一刻开始算起的话,如果不会,时间只会更短。 当年的“阁楼”现在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座工地,洛弋看旁边的牌子上写的是某某建筑公司开的新楼盘,整个这一块地方都尘土飞扬的,洛弋头重脚轻的往里走,没看到一个人,她看了一眼手机,今天是周末,难怪工地没人上班,难怪凶手会选在这么一个地方。 可是刚才顾北城为什么打电话让她去上班?洛弋眼神一凝。 洛弋正在思考着顾北城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意图,可在这里又不能打电话,万一被凶手看到了还以为她在和外面的人联络,那乔欣岂不是…… 突然之间,她看到就在前面的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信封!那是凶手给她的提示!洛弋一下激动起来,瞬间把顾北城之前说的话望到了脑后,飞快跑到信封旁边,几乎是抖着手拆开的信封……她马上,马上就要见到乔欣了。 信封上很简单的写着:“你还有五分钟时间,找到我们。提示:深渊、坠落。”深渊?坠落?洛弋迷茫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大脑在飞速运转着——按照凶手之前给的提示,可以得知他是先后瞬间来的,在原先的提示中,先是水、水就是河,阁楼在河边,也就是河边的阁楼。那在这一次的提示中,应该是先深渊、再坠落的……深渊,工地上哪里又是深渊呢?难道指的就是那种大坑?毕竟有些工地上是会有那种很大的坑洞的,而坠落……只有从高处摔下来才能称得上是坠落,那么凶手所说的那个地方会不会是,有一个大坑,而他们在高楼上?现在这片工地还处在刚刚开始的阶段,离完工还差得远,只建了每层楼,甚至都没有完整的封墙。如果从高处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而凶手会不会就打的是这个主意?把她们两个都带到一个危险的地方,然后……一次性解决了? 洛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过于快速的决断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乔欣。 她奔跑起来,寒风从她的脸颊边擦过,其实人如果到了紧张非常的时刻,脑子里是不会想太多东西的,就像是一瞬间放空了一样,其实所有的东西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洛弋现在就是属于这样的一种状态,她的脑子里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精密的筹算,她现在只知道,找到她。 第17页 光晕照耀在她脸上,从嘴里呼出的白气朦朦胧胧使她看不清楚前方,然后……她觉得她好像找到了。 因为不远处有一个男人,就站在上方,手里拿着望远镜在看她。洛弋心里本能的跳了一下,朝男人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她跑的气喘吁吁,还好这里有修楼梯,但是五六楼的高度对她这个此时此刻正在生病的人来说也实在难受。 那个男人几乎没有任何遮掩的,就那样站在那里,看起来果然是一点也不怕她。 “我按照你的要求,找到你们了,可以把乔欣还给我了吧?”洛弋稍微走近了两步说。 男人没说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这种眼神绝对说不上善意,但也不是直白的挑衅或者敌意,而是一种仿佛……鄙视?蔑视?就好像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蝼蚁一般,任谁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都会不舒服,洛弋想着现在乔欣还在他手上,自己不好激怒他,只好不动声色的装没看见。 “为什么你这样的人……都可以过得比我好?”洛弋听到男人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洛弋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倒是立马想出个法子来了。 “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洛弋佯装生气,同时开始四下观察周围——这里空空荡荡,一眼就能看到底,乔欣不在这里。她心里虽然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应付他。 男人冷笑了一声,“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吗?”说着,他把洛弋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一番,“愚蠢之极,目光浅薄,而且满腹虚伪。” 洛弋:“……”上来就人身攻击是怎么回事? 她没接他的话,而男人好像也并不是要听她说话,自己接着说了下去,“说你愚蠢,是因为你五年前的事情你查了五年都没有搞清楚,你目光浅薄,难道不是这样?你以为你好好学习你当了警-察就能抓到我了?呵,有什么用?你们都自诩比我厉害比我更受人尊敬,最后呢?最后是你狼狈的站在我面前!最后是你们因为我我焦头烂额,而我就站在这里,我站的这么高,你们谁都看不见我。”他的脸上这时候扬起了笑容,洛弋发誓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丑陋最令人讨厌的笑容了。 洛弋说实话并不想搭理他,问他,“我完成了你所说的,我找到你了,那么你应该要遵守自己所说的话,把乔欣还给我。” “呵……”男人轻笑着,“你以为,没有我的提示,你会这么快的找到我?a市这么大,只要我真想不被你们抓到,我就能够一辈子都让你们找不到我,我之所以给你提示,完全是因为我自己腻了,我想看看你们的办案能力而已……乔欣,那个女人?你要我把她还给你,难道你不虚伪吗?” “什么?”洛弋一愣。 男人冷笑着,说:“你口口声声说多在乎这个朋友,你难道就真的在乎她吗?依我看你们的友情什么的,通通都是假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虚伪的人……装的一副自己多善良高洁的模样。” 洛弋曾经听说过,有一种人,在他们的眼睛里,就只有负面的东西,他们觉得这个世界不仅不美好,而且很丑恶,但其实上帝给了你一双黑色的眼睛,是让你透过黑色去看白色的世界,而不是把自己困在黑色的深渊里。 很多东西,他自己没有,他就会固执的觉得别人也肯定没有,但如果发现这样东西别人有,他就一定会嫉妒、会不平衡,他会在心里咕噜咕噜冒酸水,他会在心里构想那个拥有东西的人一定是用了某种为人所不齿的手段才得到了东西,他不断的用这样的话告诉自己,然后……他就真的相信了,为了让这份证据更加确凿一点,他会去向别人也灌输这个观点,流言就是这么来的。 洛弋见过许多人,听说过许多事,但从未见过如他这般的人,这么令人厌恶,这么……无耻。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你把乔欣交出来,我立刻带她走。”洛弋冷冷道,刚才的一番对话其实已经磨光了她的耐性,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不想……不愿意……懒得跟你说……这些话他听过无数遍了,但每一次听来都觉得无比的刺耳,那些人都懂什么?从来就没有一个人肯静下心来听他说话,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人理解他、所有的人,甚至连那个女人也是这样,那个女人只是想利用他……他此时陷入了回忆之中,眼神却越发阴狠了。 “谁说你完成了任务的?“他阴测测的一笑,目光轻蔑,“我给你的三个提示,水、阁楼和自杀,你不会忘了吧?你自以为你完成了前两个,找到了我,我就会把你的好朋友还给你?你未免也把我想的太愚蠢了。” “如果想要你好朋友性命无忧,可以啊,喏,”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了乔欣。” 洛弋神色淡定,“我又怎么会知道我死了之后你就会把乔欣放了?”她也露出轻蔑的眼神,仿佛对方是那种不遵守诺言的伪君子,这一招果然十分奏效,男人很快被激怒,“你以为我是你这种人吗?你死了我当然会遵守承诺,除非……”他笑了两声,说:“除非你根本没有那么在乎,关心你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了又是好几天不更新……其实我并没有很忙最近,但就是卡文了啊啊啊啊怎么办啊啊啊今天晚上晚一点的时候估计还会有一更。 喜欢我的文就收藏吧ヽ(○??)乂(*??`*)还有,其实我很欢迎读者催更的,真的……你一催我就更,我说真的(应该吧) ☆、top:17 “那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把你的好朋友带给你看看。”那男人显然也没有打算在这一点上为难她,快速往旁边退了一步。洛弋在那一瞬间连呼吸都紧张了起来,乔欣~她马上就要见到乔欣了! 很快的,一个长头发的女人被带了进来,她看起来十分狼狈,整个人瘦的有点吓人, 是那种别人若是在街上见到了,八成会吓得躲开的那种瘦。 之前在照片上看的时候只是觉得照片里的女人瘦的两颊都有些凹进去了,但还不特别明显,现在她人就站在那里,更显得可怖。 洛弋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夺眶而出。 她终于……终于见到她了,她这五年来的等待,五年来的煎熬并不是在白费力气,她的朋友真的还活着,看到照片的时候,她是狂喜、却又不敢置信,而当乔欣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时,却涌上来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瘦了好多,皮肤粗糙了很多,整个人呈现出她从未见过的一种枯藁之势。 乔欣嘴巴上被贴了胶带,她此时也正呜呜哭着。 “怎么样?叙旧该结束了吧?”那男人说,接着挑衅的看着洛弋,“现在我的承诺兑现了,你的承诺也得兑现了,去死吧。”他轻飘飘一指楼下。 第18页 乔欣的眼泪流的更加凶猛。 “你有什么话要说?呵,对着我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肯说,现在倒是想说话了,算了算了我就成全你这一次,反正你们两个……总要死一个的。”他乐呵呵的笑起来,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不远处的美好未来了,他撕了乔欣嘴上的胶带。 “洛弋……”乔欣叫她,嗓音沙哑。 “我在这。”洛弋哭着说。 “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因为我知道过了今天我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说了。”乔欣却在这个时候止住了眼泪,她此时此刻的眼睛里仿佛再也看不见那个男人了,她现在只看得到站在她对面的,那个正在哭泣的女孩。 “什么叫过了今天就没机会说了啊?你怎么乱说话啊……”洛弋脸色一僵,急急忙忙说。 乔欣一直看着她,仿佛想要看的更久一点,她缓缓开口道:“洛弋,我接下来说的视屏你一定要记住,虽然你可能会觉得不可能。但我还是要说,我之所以一开始就对你那么好,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亲妹妹。” “你说什么?”洛弋现在已经完全找不到语言能够形容自己的感觉了,乔欣不是她的好朋友吗?虽然她其实也奇怪过为什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一开始就对她那么好,好到无条件的包容,哪怕她有的时候任性、有的时候也会很讨人厌,但乔欣一直以来都像她的保护神一样,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保护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站在她这一边。 但是……现在乔欣说,她是她姐姐?可,她是孤儿啊。 “……我是孤儿,你……你会不会认错了?”洛弋迟疑着说。 乔欣笑了笑,说:“不会认错的,我从记事起就知道,我有个妹妹……因为一些原因从小就跟我们失散了,我一直在找你,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蛛丝马迹你又去上大学了,我就千方百计跟你到了同一所大学,住在同一间宿舍。”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说?我们在一起待了那么久,你都不告诉我,还骗我说你也是孤儿……”洛弋说,同时心里涌上来一股委屈,如果乔欣说的是真的,如果她一直在找自己,那为什么之前一直不说,非要等到五年后她被抓走了再说?她过了二十多年没有亲人的日子,现在突然有一个人跳出来说她其实有个姐姐,还有父母,可是姐姐之前一直不跟她相认是为什么? 乔欣看着洛弋,心里万般思绪飞过。没错,就如洛弋自己所说,如果她真的这些年来一直在找她,那发现自己找到妹妹了的时候就应该是欣喜若狂的,恨不得立马相认,而不是只默默保护她,除非有什么隐情。 的确有隐情,因为洛弋当年并不是走失,而是被她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的,洛弋比她晚出生一年,她是二月生的女孩,在老家这样的女孩是会给家里人带来不祥的,刚好那一年家里在做生意诸事不顺,父母本来就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尤其那时候父亲做投资亏了很大一笔钱,奶奶是个封建的老顽固,三番四次玩吧洛弋送走,家里父母本来不愿意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在一个下雪天里把当时年仅一岁的洛弋带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带回来。 而洛弋的身体不好便是从那个时候埋下了病根,毕竟一个一岁大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不知道躺了几个小时,她后来到了孤儿院,那里的人虽说对她很好,但毕竟孤儿院的条件不好,更没有给她调理医治,所以直到她慢慢长大,身体都不如别人康健。 乔欣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很大了,那条母亲得了重病奄奄一息,在撒手人寰之际对她说她还有个妹妹,名叫乔叶,从小的时候就被丢弃了,她死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乔欣能够把这个妹妹找到。 那时候的乔欣才十五岁,她开始在合个地方寻找她,可都一无所获,后来,她终于找到她了,可看见她一到冬天就非常虚弱难受的样子,她的心里就忍不住愧疚,她是因为被丢弃才会变成这样。 于是她对自己说,再等一等吧,再等一等吧,等到洛弋能够完全的相信她的时候,她再全盘托出真相。 可惜她直到失踪前都没有机会说。 “难怪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替她去死。”那男人漠然的看着她们两个,怪笑着说,看着洛弋略显愕然的表情,他就仿佛心里获得了极大得满足,哪怕乔欣在一旁拼命的阻止,他也用一种略微上扬的、让人恨得牙痒痒得语气,缓缓道出了这一切。 “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三个关系不算很好的人会在那一天突然决定一起去游乐场,尤其那天还发生了意外。你一定会觉得这些都是预谋,恭喜你你猜对了——这就是预谋,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本来应该是你的,洛警—官。”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一更,我保证rr;_rr;多多收藏多多催更哦么么哒 ☆、top:18 冬天的时候a市其实并不显得如何寒冷,树叶也只是稍微有些发黄,那一天洛弋刚上完课回来,紧张兮兮的搓着手往宿舍里赶,手刚放到门把上就是一顿——宿舍里正爆发着的争吵。 先响起来的是杜若梅的声音,她的声音尖锐而难听,“乔欣!你别以为你护着她就有什么用!归根到底你跟她一样都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她洛弋敢抢我的男人,我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乔欣接着冷笑说:“抢你的男人?那也要看小弋稀不稀罕去抢!那个李子峰有什么好的?也就你把她当个宝贝,小弋根本没理过他好吗?” 乔欣这样说意思是洛弋都看不上的东西她杜若梅确当个宝贝?杜若梅气的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你以为你这样护着她有什么用?你也不过如此,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能护住洛弋一时你也护不住她一辈子,我迟早一天会让她付出代价!” “我倒是不信你真能威胁她一辈子,你也不过是家里有几个钱,就觉得自己真的无所不能了是吗?”乔欣则是毫不留情的嘲讽她。 “你!”杜若梅气急败坏的指责她,正欲再说些什么,洛弋已经一把推开了门,紧紧拧着眉毛,一张娇俏可爱的脸上愣是透出几分威严来,“杜若梅你又要作什么妖,那个什么李子峰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他是找过我几次,但我压根没搭理他好吗?”李子峰是杜若梅的男朋友,但人品很有些问题,和杜若梅刚在一起的时候就和别人勾勾搭搭,后来越来越过分,居然把主意打到她的舍友身上,这才引发了今天的一场大战——可惜主角不在。 平心而论,洛弋的确长得比杜若梅好看,大概是很多男生都会喜欢的那一款,身材矮小,萌萌的,皮肤白眼睛又大,而杜若梅虽然也算是个美女了,但和洛弋比起来还略显逊色,更何况她不是一般的大小姐脾气,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很多男人都受不了她这个脾气。 洛弋跟乔欣不想和她争辩,两个人很快出了寝室,杜若梅一个人生了会儿闷气,没过多久手机轻轻响,是一条简讯,李子峰发来的:若梅,我真的已经跟洛弋说清楚了,她也再三保证不会再缠着我,但我没想到她不仅仅是不知廉耻,还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李子峰这条简讯说了很长,杜若梅挑挑捡捡看了两三段就扔到了一旁,李子峰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她心知肚明,如果不因为他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又长得帅,她杜若梅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下身段去追求他的。而在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之后她就渐渐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噁心之处,他接受她的追求,完完全全是因为看中了她的钱,又看中了洛弋和她的舍友关系。 第19页 这种吃着碗里的还想看着锅里的男人,她杜若梅也真不至于多在乎,不过就是看不惯洛弋而已,看不惯洛弋三天两头在她跟前晃,看不惯洛弋有乔欣那么好的朋友…… 她还在思考中,凌小娟又进来了,这是个她一看见就觉得不耐烦的人。当时便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说:“谁准你这个时候回来的?我不是说了吗你只有晚上可以回寝,免得我看见你就心烦。”在这间宿舍里,她最看不惯的是洛弋,其次是老是护着她的乔欣,可这两个人都不是她可以随便打发的,所以最后剩下来的凌小娟无疑就成了一个绝佳的出气筒。 “我……对不起我要回来拿东西。”凌小娟果然畏畏缩缩的说,同时快速的爬上自己的床,拿了一个东西就匆匆往外跑。这个宿舍她是一秒钟也不敢多呆的。 “没出息!”杜若梅又骂了一声,抄起手边的一样东西就往门口砸去,等东西彻底脱了手才反应过来好像那不是自己的东西?等到定睛一看,好像是洛弋的东西?是一个兔子形状的小吊坠,本来还挺可爱的,可一想到这是洛弋的东西,她就觉得怎么看怎么丑,恨不得再踩上两脚才行。 晚上洛弋和乔欣回来,果然发现了那枚吊坠的事,虽然知道八成是杜若梅干的,但不过一枚几块钱的吊坠洛弋就不跟她计较了,自己爬上床去睡觉了。 而杜若梅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想越气,最后索性爬起来,看着躺在对面睡得一脸香甜的洛弋,心里的不甘和愤怒齐齐涌了上来,最后脑子里涌上来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走到摆放洗漱用品的地方,然后打开洗洁精的瓶盖,把洗洁精倒了一些兑到洛弋的洗发水里。 有一就有二,从第一次做事里她获取了满足,后来就会一直做这件事,从往她的洗发水里兑洗洁精,到毛巾里藏刀片,她做的越来越过分,越来越开心,却也越来越失望,因为洛弋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记得她特别买了一瓶三无护肤品换掉了洛弋一直以来用的那一款,结果第二天她就在楼道的垃圾桶里看见了那个瓶子,她在她的毛巾里放刀片,特意留意了一下洛弋第二天洗脸的样子,一点异样都没有。 她很失望,这样就没意思了。 于是她开始每天思考着更好更有效的对付洛弋的办法,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再次半夜爬起来准备下手的时候,乔欣站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然后,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我容忍了你一次又一次次不代表我会永远忍下去,我警告你,你再敢做出对洛弋不利的事情,我会让你知道后悔的。”她脸上的表情是杜若梅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可怕。 杜若梅当时并没有什么恐惧或是害怕,她反而觉得乔欣不可理喻,觉得洛弋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后来……后来她们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的名字叫赵城,是学校的修理工人,那天晚上,乔欣威胁杜若梅的那天晚上,赵城就站在门口,抽着烟,笑着听。 他好像,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然后他开始尝试着接近她们,尽管他们的身份近乎天差地别,可是没有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李子峰被人从高高的台阶上推了下去,那个时候没有人,所幸有一个修理工人在场,把李子峰背到了医院,那个修理工人的名字叫赵城。 杜若梅就是这样和赵城认识的,而赵城则表现出一种对杜若梅喜欢已久的模样,杜若梅本来喜欢的都是那种高大帅气的类型,可是赵城那种倾慕的目光却让她极为享受,随便吧,反正她也不缺这一个男朋友。 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 ☆、top:19 赵城这个人,看起来很开朗很大方,再加上修理工人这个身份,他最经常做的动作就是憨笑着,一只手摸着后脑勺。这个动作会让人潜意识里对他产生一种憨厚、可靠,甚至有点傻的印象,说的通俗一点就是觉得这个人傻傻的,而多数人都不会去防备一个傻傻的人。 杜若梅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从小物质条件优越,身边从来不缺人献殷勤,但那些人的目的性都太过明显,一个个明白白都是冲着她的钱来的,只有赵城不是,他耿直、憨厚,对她一切关心都出自于内心,她不喜欢太过刻意的讨好和接近,那些都太过明显了,而恰恰是赵城那种笨拙的喜欢令她感动,他会在大雨天捂着给她买的早餐跑过长街弄巷,任由自己浑身湿透,他会在她被人在背人议论的时候激动的跳出来反驳…… 有很长一段时间,赵城都是杜若梅最信任的人。 直到那一天,她看见赵城神色紧张遮遮掩掩的躲着她,她长了个心眼,虽说第一时间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其实是在想是不是给我准备的惊喜。 紧接着她走过一个拐角,看见了他和一个女生在说话,脸上的表情是她最熟悉的那种笑眯眯的、仿佛能让所有人都信任的憨厚……那个女生,是洛弋,洛弋也正笑着,他们两个说了几句话,然后赵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交到洛弋手里。 是一把钥匙。 他们两个到底什么关系?是连钥匙都可以互相交换的关系了吗?难道赵城也一直在骗我?还是说,他一开始就和洛弋乔欣是一伙的? 突然间,她想起了那个晚上,乔欣神色狠厉的说要让她付出代价……这就是她的报复吗?杜若梅惊惧的想着,从前对赵城的依赖和喜欢都慢慢发酵成被欺骗的愤怒和仇恨,她想要,狠狠地报复洛弋和乔欣,她们以为能斗得过她?异想天开。 没过多久学校的论坛上就出现了洛弋的各种丑闻,甚至还有所谓的“裸—照”虽然是ps的,杜若梅的技术不怎么样,是那种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一眼看出破绽的程度。但这件事还是成功惹怒了乔欣,她从来没见过乔欣这么生气的样子,整个人像一只喷火的母鸡。 那天晚上是乔欣第一次跟杜若梅动手,虽然只是女生之间打架,大不了也就是扯扯头发挠挠脸那种程度,但杜若梅想错了,她看到乔欣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刃抵在她肚子上,刀很锋利,也很漂亮,乔欣却在这时候笑着问她,“你猜,我敢不敢动手?” 那时候杜若梅很想勇敢的反驳她说有本事你就动手啊!但她没有,她不敢,她的脸都被吓白了,到最后她只能一把推开她,嘴里呢喃念道:“疯子!神经病!”她想不明白,明明都只是大一而已,明明只是认识几个月罢了,为什么乔欣和洛弋的关系就会那么好?特别是乔欣,对洛弋好到那种近乎偏执的程度。 她是被吓怕了,但不代表她换了性子,她还是一贯的嚣张跋扈,后来赵城又来找她,对这个男人,自从那次看到他和洛弋待在一起之后她就对他充满了厌恶,此时看到他也理都懒得理,直到……他脸上露出那种自己从未见过的阴霾,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白晃晃的皮肤刺的她眼睛发疼。 第20页 “你!”杜若梅当时就崩溃了。 “这次可不是ps的了。”赵城笑道,杜若梅突然觉得他笑起来其实很难看,就好像天底下最丑陋的东西都凝聚在那沟壑里了。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杜若梅擦了眼泪。 “我不要钱,我只要一个人。” “谁?” “随便,选一个你最恨的人,交给我,我替你杀了她——看,我多爱你。”赵城对着她展开双臂。 杜若梅听到这话,居然说:“只能选一个吗?” 她恨的人实在很多,洛弋、乔欣…… 赵城摇了摇头,“亲爱的,只能选一个。” “我要怎么做?”杜若梅答应的如此轻易,倒让赵城有些想不到了,但又一想她一贯的自私性子,反正又不是伤害她自己。 “十三号那天,把你最恨的人带到游乐场,你也可以来,见证一下。”赵城耸耸肩。 杜若梅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其实不是因为她多自私,只是因为她觉得不可能,这太玄幻了好吗? 她回到宿舍,凌小娟正好走出来,撞了她一下,她立马怒不可遏,正打算狠狠教训她一下,凌小娟先打了她一巴掌,她愣住,感觉时空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凌小娟得意的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显摆,“子峰现在跟我在一起了,不仅如此,我还抓到了许多你的把柄,你以后别想再欺负我……了……”她话还没说完,杜若梅像疯了一样的捶打她,尖叫着、哭闹着,就好像想把这些年所有的怨气和怒气都一一发泄出来。 她惊醒了很多人,那一夜闹得很大,大概她的名声会更坏一点。 无所谓了,那就都去死吧。 她心想。 本来她还在愁找不到机会让她们去游乐场,然后老天爷就给了她一个机会,洛弋从楼上摔下来了,虽说没什么大碍,不过她摔下来的地方有一堆碎玻璃,差点没扎着眼睛。 其实这事不是她干的,但她对乔欣说是她干的,还说……还说她总有一天会杀了洛弋。这倒是实话,她总有一天会杀了洛弋,就在不久之后。 乔欣本来不信,直到洛弋接二连三的发生意外,她会在下晚自习后莫名其妙的被关在教室、在上厕所的时候灯突然坏掉、最严重的一次,她躺下睡觉,从枕头里伸出一条长长的钢针,钢针的顶部像是被刻意削尖,擦过她的耳畔,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洛弋当时都吓懵了,宿舍里所有人都吓懵了,包括杜若梅,好像……第一次看到死亡和血腥离自己那么近。 乔欣在洛弋的一次次意外中选择了妥协,至于凌小娟,再简单不过,只要把李子峰约出来就可以,而李子峰,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个躺在垃圾箱里的玩具。 …… 五年来,这些回忆在洛弋的脑袋里往复循环了无数遍,她想不明白,怎么也看不懂她们三个人为什么会凑到一起,甚至同时丧命,但现在她懂了,两个敌人被迫结成同一阵营,必定有一方作出了妥协,而妥协的筹码就是洛弋自己。 乔欣在她心里很重要,所以她找了乔欣五年,她在乔欣的心里也很重要,所以乔欣宁愿用自己去保护她。 “那……游乐场……过山车……”洛弋呢喃着说,说到底谜团还是没有解开,过山车为什么会突然发生意外?谁也不知道。 “呵……当然是我……”那男人,哦不,现在应该叫他赵城,赵城张了张嘴,正打算说话。却被乔欣突然打断,她说,“就是意外!真的就是个意外,他自以为自己有那个本事,但其实没有,那天的确是个意外,只不过我跟他恰好活了下来而已。” “你和他?”洛弋听到她说。 “嗯。”乔欣看了赵城一眼,“他应该本来是想单独动手的,结果杜若梅不知道怎么了,非要上过山车去玩,我们就都去了,赵城也跟着上来了,结果发生意外以后只有他和我活了下来。”然后我就被他囚禁了长达五年之久。 “杜若梅?她……她真的死了?不是说尸体不是她的吗?”洛弋说,说实话她的心里其实是很复杂的,杜若梅几次三番害她,她不可能不恨,但此时听到这个人的死讯,还是难免有种悲凉。 “那是因为他把尸体偷走了。”乔欣说。赵城把杜若梅的尸体带走了,就放在她身边,她全身都被绑住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个曾经艷丽的脸孔一点点被蛆虫占领,看着她一点点腐烂,后来她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你想知道的,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我觉得你该履行承诺了。”赵城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乔欣的双手正被手铐铐着。 洛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了,其实也没过去多久。 看着好像是个很长的故事,说起来却也不过几分钟。 “赵城,你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洛弋轻声说。 “什么?”赵城本能的疑惑皱眉,下一刻,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额头,“你猜,我敢不敢开枪?”你猜,我敢不敢开枪?就好像几年前的夜晚,乔欣笑着问杜若梅,“你猜,我敢不敢动手?” 赵城的脸色一下阴沉下去,“洛弋,我还有事情没有说,你知道的。” “无所谓了。”洛弋耸耸肩,“我只要乔欣活着就好,其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他还有什么没说,1.22案,失踪的许芳芳,她不想知道吗?她想知道,很想很想,但她现在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 “我们各让一步,怎么样?”赵城说。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记得刚才,有个人还让我从这里跳下去。”洛弋眼神戏嚯。 “你别太得意了,你的好姐妹现在还没有安全呢。”赵城脸色阴沉。 “你试试,我们两个谁快。” “好……我说,许芳芳死了,前几天死的,我就是他的新男朋友,1.22案是我干的,我是负责设备检修的,甚至都不用多动手脚,那天之前下过雨,但其实也没那么容易坏,后来有个人的眼镜掉下来,刚好卡在轨道里。事情就是这样,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你带了录音笔的对吧?”赵城突然眯起眼睛问。 “你什么意思?”洛弋本能的察觉到不对。 “我的意思是……反正都要死了,不如拉个垫背的!”说着,赵城一下跳起来,身子居然往后倒了!他是想要死在这里吗!洛弋瞪大了眼睛,呼吸猛的粗重起来。 她疾跑两步,想去拉住赵城,眼看着两只手就要碰到了,赵城一把拖住了她!而此时。赵城已经开始下坠了,洛弋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猛的跪下来,她想甩开赵城的手,可是他抓的实在太紧,拖着她快速的往下坠。 就在这个时候,乔欣的手还被手铐铐着,居然用两只不便动作的手一下拽住了她的手,使劲一拖一甩,手腕被手铐磨得飞快去了一层皮,她用尽全力使洛弋挣脱开,然后,自己因为强大的惯性使然,连个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摔了下去。 第21页 这一切的发生,恐怕连三秒钟都不到。 就好像赵城给的提示里说的那样,深渊。这真的是个深渊。 洛弋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她疯了一样的往楼下跑,她想看看乔欣在哪里,她想知道深渊到底有多深……她想……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乔欣她那么厉害,她一直都保护我,她一直都……五年前那样的凶险都没能杀了她……现在却?洛弋脑子里此时却变得混沌了,她好像看到了很多又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拿着手机,上面显示着拨号界面,通话人一栏写的是顾北城。 她的眼睛里突然蔓延出一丝血色,借着太阳落下来的光辉,她看到不远处的红蓝警灯呼啸而来。 怔怔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弋的眼球转了转,腥咸的液体猝不及防落了下来,她看到她手边那把“枪” “不过是个玩具罢了……”她轻声自言自语说。 乔欣是为她而死,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她便痛得浑身斗颤抖起来。 突然变得好冷好冷,好像雪灌进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  请小天使们忽略掉这个故事的诸多不合理性……过山车这样是不会坏的……也没有这种有个看的啊辣么深的大坑……其实最开始我构思出这个故事的时候想的是很高大上的,后来就越来越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章写了有两三天,真的就是卡到脑子一片空白…… 但不知为何,我好像被自己的文虐到了……突然觉得好虐……你们嘞? ☆、top:20本案番外:我的一生(一) 我叫赵城,城市的城,我的父母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有一天能进到城里,好光宗耀祖,可以说我从小就被寄予厚望,而我自认为也不辜负他们的期望,从小到大每一次考试我都是第一名,我表现得比村里所有的孩子都要聪明,让所有老师都关注我,就连那个从城里来的支教也不例外。 那名支教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永远得体的衣着,她总是穿的比其他人光鲜亮丽,哪怕一天下来的工作令她劳累不堪,可她的身上还是不见一丝疲惫,我那时候特别崇拜她。小孩子总是很容易寻找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目标作为偶像,我的偶像就是她,她也很喜欢我,总是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赵城啊,我看你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以后一定会很有出息的。 那时候我才七岁左右,但是这句话“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我已经听了无数遍了,有个人跟我说,当谎言听多了自己也就麻木了,久而久之,就连你自己都真的忘记了,并且把谎言潜移默化成了真相。后来许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一些事情,才突然觉得那些话语其实不仅仅是一种鼓励和肯定,更是一种枷锁。 后来我和支教的关系越来越好,我会带她去山上摘野果子吃,她会给我听她的mp3,老天爷啊,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歌,在我的认知里,听歌这种东西就只有过节的时候,村口会摆一个戏台子,连接一个大喇叭,十里八乡的人都能听到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其实那个喇叭的音质真的很差,和mp3里的美妙歌声比起来简直就是噪音。 有一次,老师要我们一起玩一个游戏,每个人都说出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孩子们个个都跃跃欲试,有的说希望父母变得年轻,有的说希望家里的猪快快长肉,还有的说希望多下一点雨让地不要那么干,否则地里该长不出粮食来了。 只有我,非常坚定的走上台说:“我要到大城市里去,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话音刚落,老师们都赞许的看着我,纷纷夸我“有志气”那时候我的心里很得意,我觉得所有人都比不上我,只有我的理想是最远大的,看吧,老师们都夸我。 于是我更加发奋的读书,山里的教育资源其实真的很有限,我就让父母东家西家的去借,他们也很争气,给我借来了许多书,还有我的姐姐,哦对了,我还有个姐姐,比我大几岁,叫招娣,说起来招娣这个名字意义很简单,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等着我的降生,在我出生之前她的日子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我出生后,她在家里的地位显得很多余了,是啊,她是招娣,现在弟弟已经有了,她不赶紧嫁出去还等着什么呢? 我的父母竭尽所能的对我好,可随着我的渐渐长大,学费也越来越昂贵,其实也不能说昂贵,但我的家里越来越负担不起了,每天放学回来,看着父母有时候对我欲言又止,我就很愤怒,他们在犹豫什么?是在犹豫要不要让我继续上学吗?老天啊我这么聪明这么有天赋的一个人居然因为一点点金钱被局限在了一个穷山沟沟里?其实我也是有一点点不忍心的,这些年来,他们已经越来越老了,明明我才十一岁,他们就老的像五六十岁的人了,脸上的皱纹多的数都数不清。 可他们不能不让我上学,读书是能够改变我人生的唯一一条出路了,他们生下了这样一个有天赋的我,却不能够好好培养我?这是多么愚蠢的一种行为啊! 那天我心情不好,走到山上去摘果子吃,却偷听到支教在和别人打电话,这么几年过来,支教也老了很多,她说话的语气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温和可爱,而是充满了尖酸和刻薄,但我还是很喜欢她,她是为数不多的支持我并且相信我的才能的人。 我听到她说:“这个狗屎一样的村子里装的全是一些狗屎一样的刁民,呵,还有一个孩子异想天开想到城里去,呵我这样的名牌大学毕业还不是灰熘熘的跑到穷山沟里来支教,一个穷孩子还做这种白日梦……”那天,我站在一颗大树后面,眼睛是红红的,但我第一次有了那种强烈的想要杀人的人感觉。 回家之后,父母跟我说,不让我再上学了,因为我家里已经彻底没有钱了,别说供我以后去镇上读书,就是吃饭温饱都成了问题。 我气红了眼,当初难道不是你们一次一次的给我希望吗?不是你们一次一次告诉我说我和别人不一样吗?说我比别人有天赋,将来一定有出息的是你们,现在没有能力赚钱却让我来承担这个后果?我不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山沟沟里,我不要永远只听村口那个大喇叭唱歌,我要去大城市,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 我的姐姐,那个叫招娣的女人,就无措的站在一旁,我看着她的脸,突然恍惚了起来,就好像她的脸神奇的和那个刻薄恶毒的支教重合了起来。 我恶毒的指着她,“没有钱了就把她嫁出去啊!女人不就这点作用吗?啊?这么大年纪了不嫁出去干什么?养在家里吃闲饭的吗?”父母抬起头,愕然的看着我,招娣的眼睛里慢慢淌出泪水来,“弟……姐不想嫁人,姐才十五岁……” 这次是父亲出言打断了她的话,“十五岁怎么了?十五岁还小吗?你看隔壁村的那谁谁,才十四岁呢孩子都有了,现在婆家的人对她好的跟什么似得!”招娣愣了半晌,先是看了看我,后来盯着父亲看,最后目光转到母亲身上,母亲开始默默抹眼泪了。 第22页 她绝望了,悲鸣一声跑了出去,母亲“哎——”了一声,出去追了。 这是他们办事效率最高的一次了,姐姐很快被捉回来,嫁了出去,婆家是隔壁村的一个老光棍瘸子,年轻的时候因为和别人打架摔断了腿,成了瘸子还毁了容,可他家里很有钱,父亲一说想把姐姐嫁过去那边忙不迭答应了,又把姐姐拉过去反反覆覆瞧了好几眼,瞧我姐姐模样长得很好,于是就很满意,又问过我父亲了说是个好生养的,欢欢喜喜给了我家几万块钱的彩礼钱,当天下午就办了个非常简陋的婚礼。 那天,招娣的眼睛都哭肿了,只能看见一条fèng,我的父亲坐在堂屋里数着钱,母亲在扫地,我?我摸着姐姐的婆家给我送来的一套新文具,开心的笑了。 可是后来的事情并不像我相信中的那么顺利,我高考落榜了。 姐姐早在几年前就被丈夫打死,当年的彩礼钱也已经用的七七八八,而我,居然落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港真……我好讨厌这个凶手啊啊啊……怎么说呢,这种人死了其实挺活该的,也是家庭教育上的一个超大的漏洞,很多人一味的鼓励吹捧一些山里的孩子让他们到城市里享受多么多么好的生活,但其实……稍不注意就会让孩子产生这种类似于“我最牛逼哈哈哈”的心态,然后……就崩了,就养歪了 ☆、top:21本案番外:我的一生(二) 要不怎么说世事无常呢?姐姐死了,我却没考上大学?还记得出成绩那天的天空是灰濛濛的,家里只有一台老式电话机,父母都在地里忙着农活,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还吩咐他们买只鸡回来下午庆祝。 我是那么的胸有成竹啊……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总是不停不使唤,下午我查了成绩,当时就感觉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其实我的分数并不是很低,和我平时自己做测试的成绩也不差多,我的心里很疑惑,我明明是村里的第一名啊,甚至于……甚至于镇上也没有比我成绩更好的了,我怎么会……怎么会落榜呢?我当时心里很难过,但很快就想到:会不会是有什么隐情?比如说,原本属于我的那个名额,被某个富二代抢走了? 只能说人就是这样,当你没有想到的时候你就不会多想什么,可一旦你的心里冒出来一点点怀疑的苗头,这个小苗苗就会迅速在你心里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恨起了有钱人,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了,老师不是都说上天会给努力的人回报吗?我的回报在哪里呢?会不会……会不会是被别人抢走了?我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我告诉自己,你依旧是那么优秀的自己,你是被别人坑了。落榜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复读一年呗,一年以后就等着金榜题名吧。 后来父母回来,还真是特意买了只鸡,父亲好久不见笑意的脸上也罕见的咧开一道弧度,“儿啊,考的怎么样?有哪几个学校录取你了?” 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父亲急了,“是不是还没查成绩?来来来现在查,婆娘,把鸡拿到厨房里去炒了,咱们待会也好庆祝庆祝……”父亲的话音还没落,我便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查了!查了!我没被录取!满意了吧?你们就一个个这样等着嘲讽我!”剎那间,父亲的脸白了,母亲手里的鸡突然掉到了地上,并且在灰扑扑的地上滚了两圈,圆熘熘的黑豆眼死不瞑目的看着我。 “哎呀——”母亲悲号一声,晕了过去。 我想复读,可却没有那么容易,因为家里真的已经拿不出钱来了。 父亲总是念叨着说:“你姐为了你读书把命都搭上了,你却没考上,现在又说要复读,现在哪里还有一个姐姐来给你钱花哦……”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自从我高考落榜以后,父亲就总是要提到我那死去的姐姐,还装的一副如何悲痛的模样,说来也可笑,若是真的多么爱惜她,当年又怎么会忙不迭给她找了个最有钱的人家?又怎么会在姐姐被那家人三番五次折磨的时候不闻不问?又怎么会在她死后连办丧事也不愿意出钱,跟那家人掰扯了好长时间最终才躲过了这丧礼钱。 现在又拿这个来威胁我…… 我最后一次问他,说:“你到底让不让我复读?”父亲把脸一撇,“还读、读什么读,你再读下去家里都要没米下锅了!”我瞧着他这幅不肯出钱的嘴脸,一气之下出了家门。 我决定要去城里,自己打工赚钱,再复读。 我先是进入了一家工厂,每个月工资两千多一点点,其实我觉得很不错了,照这样的势头下去,我只需要工作半年时间就能把读书的学费凑出来了。 工作了几个月以后,我无意间看到了一件事……我看到厂子里做事的一个工人,趁着没有人发现,把自己的手指头放进了机器里,那时候的科技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厂子里没有到处都是的监控头,我看见他先是左顾右盼,然后看着机器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头,最后才真的下定了决心,把手指往机器齿轮前一凑。 当时整个厂房的人都听得到他的哀嚎声。 其实我一开始没有想明白他这样做的目的,后来确是真的知道了。因为他是签了合同的正式工,这样算是工伤,厂子里给他赔了很多钱。 后来有一次,我找到机会跟他单独说话,我跟他说我看见你所做的了,他先是惊恐,后来却笑了,“小子,你是想学学我的吧?”其实,我那个时候还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他又笑了,说:“你还年轻,我和你却不一样,我等合同到期了就会被辞退。”他扬了扬自己残疾的手,“没有哪个工厂会要一个废了手指头的员工,现在不辞我也是因为无奈而已,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上有老下有小,媳妇失业了老母亲又得了重病,小孩子还要上学,我是没有办法的,就靠着一个月两千多块钱的死工资?然后我们一家人都吃糠咽菜去?既然如此,还不如牺牲一下,反正不过是一根手指罢了。你还年轻,你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事,你还有退路,而我已经站到了悬崖边上了。”他说完就走了,而我,就站在那里,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 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机,我所工作的这个工厂,老闆是个有钱人,他们家女儿年纪和我差不多,我偶然见过几次,穿着很漂亮的风衣,皮肤很白,露出的一截小腿简直可以吸引所有异性的目光,而这个异性自然而然也包括了我自己。 就这么一眼的功夫,我觉得我好像爱上她了。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我得知她的名字叫林致,从小就被她父亲宠着,可以说是十足的小公主了,我心里对这样的女孩子是很满意的,我想着如果能找个这样又漂亮又有钱的女孩子做媳妇,以后我在村里该是多么有面子啊,而且……如果有这样一个岳父,我的人生不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了吗? 第23页 可惜我的美梦还没做多久,林致居然有男朋友了,而且她的男朋友跟她一样是个富二代,据说还在国外留过学,可以说是跟她非常般配了,当然这是别人的想法,在我的眼里,林致只有跟我才是最般配的,我虽然看起来物资条件比不上人家,可我博览群书,我有渊博的学识,那些富二代他们有吗?他们除了打架和泡妞还会干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看的是内在,我可以说我不会输给他们任何一个人。 于是我开始计划着接近林致的男朋友,有一次我休假,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逛商场,边走边买,不得不承认,我那时候心里嫉妒的简直要发狂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我悄悄跟综了他们两个。 跟啊跟啊,他们逛完了商场就开车走了,我就坐着计程车追,司机一听说我要跟踪别人还有点不乐意,在我给他塞了几张钞票后就再不说话了,我心里冷笑,看吧,果然都是爱钱的。虽然这是我好几天的伙食费,但我一想到等我以后追上了林致,还会在乎这点钱吗? 她男朋友先是把林致送回了家再回的自己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跟着他男朋友一路走,她男朋友家里没有林致家里有钱,但住的也是高档小区,小区都是要刷门卡才能进的,我又进不去,就下了车,在离他们家小区对面的一条街的一家奶茶店坐着,还特意选了个靠门的位置——我在等着她男朋友出来,等他出来我就有机会…… 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我有机会做些什么,但我总觉得如果今天就这么走了会很不甘心。 才下午等到了快傍晚,她男朋友出了小区,换了一件衣服,看起来头发也是特意梳理过了,干感觉像是要去见女孩子,难道是要去见林致?可他们刚刚才逛完街回来啊。难道他有别的女人?我的心里闪过这个念头,接着立马就兴奋起来,假如我能拆穿他有了别的女人这个事实,那我和林致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就更大吗? 果然,她男朋友进了一间餐厅,有个女的穿的特别暴露坐在座位上等他,餐厅是玻璃窗的,我在外头都能看见他们相谈甚欢。 接着我到五金店去买了把小锤子,藏在衣服里,等我回来他们俩果然还在那里,那个女的脸有点红,林致男朋友也是一样。同样是男人,我看他们桌上的酒瓶子就知道他肯定要上厕所了,我提前跑到厕所里藏起来,过了十几分钟后,他走进了卫生间,我比他高一些,而且我从小虽然父母没让我干什么重活,但我的体力还是明显强过一个平时一看就知道不锻鍊的而且还喝多了男人的。 我敲在他的额头上,嗯,他没死,但是林致很快就知道了那天晚上他是在和别的女人约会,气的立马就和他分手了。 刚好那个时候林致他们家要搬家,搬到一个很大的别墅去,别墅的名字很奇怪,居然叫“阁楼”但我觉得这是我的一个机会,后来我花了钱找了关系做了她们家的保安。虽然短时间内还是不能和林致在一起,但起码能让林致记住我。 我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林致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每次我帮她开门她还会笑着说谢谢,她好像经常对我笑,温柔的笑、开怀的笑,她笑起来真的特别好看,让我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我也感觉她对我越来越不一样了,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一向相信我自己。 几个月后,我跟林致表白了。 出乎意料的,她居然拒绝了我,她说:“赵城,我没想到你会对我有这样的想法……你是个很踏实很能干的人,但我觉得我并不适合你……”什么叫做“没想到你会对我有这样的想法?”意思是说我配不上她?我当时很愤怒,我心想我赵城除了没有钱,我什么都有,而你林致不就是家里有几个钱吗,不就是长的漂亮点吗?一个女的还敢那么拿乔,要是在我们村里就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想法的女人,我们村的女人个个都勤劳并且任劳任怨的,自家男人要是对她们有什么不满那她们一定第一个检讨自己身上的问题……我觉得还是村里的女人最好,最有那种拿男人当天看的感觉。 而我喜欢这种感觉,但我又喜欢林致。 被拒绝后我表面上什么都没有做,还打算着以后再找机会俘获林致的心,可是林致马上交了一个男朋友。 那一刻我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我有理由怀疑林致就是故意交男朋友给我看的。 我决定报复他们。 在他们家好歹做了这么久的保安,我还是很清楚林致的爸爸,也就是我以前那个工厂的老闆他的作息时间的,那天我掐算好了时间他不会回来,但那天我本来是不上班,没办法我就跟别人换了班,到了晚上我谎称去上厕所,熘到他们家打算给林致一点颜色瞧瞧。 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听我的使唤,我只是想报复他们一下,没想过真的杀了他们,那天林致正在房间里睡觉,我爬窗户爬到她的窗户边,我真的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可她居然醒了过来,惊恐的指着我,当时就要大叫,我慌了,一下跳进她的房间里,捂住她的嘴唇,我本可以就那样掐死她,但我心软了。 就是这个心软给了她机会,她一下跳起来准备去开门,我只能把她拖回来,为了防止她再乱叫,我只能拖着她的头往墙壁上撞,我没想杀了她,我只想给她一个教训。 可她死了。 第一次杀人,我很慌,后来想来想去,点了一把火烧了他们家,我当时其实是不知道林致的爸爸也在家里的。 他们家的保安是三个人,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个,但是那天另外一个人生了病请假了,还有一个在救火的时候受了重伤,后来不知怎么也死了。 最后反倒是我成了那次火灾的唯一幸存者。 其实说起来很愚蠢,如果按照现在的破案手段,我可能已经在吃牢饭了,但那时候我才差不多二十岁,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明天或者后天会更新……耶耶耶rr;_rr;好久没写这么长的了……我觉得已经很长了233333喜欢的话就收藏吧~还有,我是非常欢迎读者催更哒 ☆、top:22本案番外:我的一生(三) 杀了林致以后其实我的心里是很慌乱的,我总是害怕什么时候被抓走,我躲在了另一个城市去,在那边待了快半年,时时刻刻打听着a市的情况,我还是想回到a市的,在我看来,a市是个大城市,商业繁华,而我现在待的这个城市,却只是个三四线小城市,在我看来这里的人素质又低,又没什么出息,其实我的心里是有些看不起他们的。 后来我偷偷摸摸回了a市,这里的人对于旧事物总是很快就能忘记,虽然还是有人在议论这件事,但我所听到的已经不再是关于凶手的讨论了,而是一些…… “哈哈,林老闆一家子据说都在自己家被烧死了!”说话的这人一脸快意,仿佛林老闆,也就是林致的父亲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嘿,这些个有钱人没事就知道剥削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劳动力,在我看来啊,死了正好,死了这个世界上刚好又少一个有钱人!”另一个人这样回应他说,这句话立刻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响应。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工地上,在这里谋生活的人大多数和我一样是从乡下进了城里的,他们和我一样贫穷,也许是因为同类吧,在这里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虽然这里很辛苦,但是比我以前在林致他们家工厂做事的时候工资要高得多。 第24页 我辗转于很多地方都做过事,越是生活在大城市里,我就对这里的人越讨厌,在我看来他们大多一无是处,除了会投胎他们还会什么?大概是因为对读书的一份执念吧,我喜欢到很多学校去看看,每当看着那些大学生一个个那么开心那么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疼,我本来也是可以和他们一样高高兴兴的上学,等毕业之后我会有一份好的工作,我会娶一个能干的漂亮老婆…… 可是这一切,从我高考落榜的时候就变了,接着我想要复读,可是没有钱……接着……接着我杀了林致…… 我的心里很清楚,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好像真的,不可能再读书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了……其实在我们村里女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就算被丈夫打死了也不会怎么样,没人会把她们当回事,就像我的姐姐招娣一样,可我知道,我是在城市里,城市里女人的地位要高很多,而且林致是个有钱人。 有钱人有钱人!有钱人仿佛真的就是我的克星一样,我觉得我的一生就好像真的就是被这种人牢牢捆住了一样!如果没有他们……如果没有他们…… 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彻底讨厌起了这整个城市里的人,他们活的是多么幸福啊,每一个周末,我都能看到公园里、游乐场里,父母抱着小孩快乐玩闹,我的心里是多么羡慕啊。 从小到大,关于我的童年回忆,我永远只能记得昏暗的灯光、读的不完的残破的书,我总是坐在天冷了就漏风,夏天一下雨便会浇湿书本,其余时候都憋闷非常的,用黄土堆出来的教室里上学…… 可我并不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差…… 我的一生到底会怎么样呢?我穿着脏兮兮的工服,站在大都市里,这样想着。 我本来以为我的一生还会有许多的转折,会有以后……但其实没有了,五年前,我发现我的肚子总是会疼,我没有在意,我需要钱,可我赚的又不多,哪能天天往医院跑? 然后我就得了癌症。 医生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我表现得很平静,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脑袋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去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我如果一直到死了,都没完成我的心愿,那我到这个世界上来了一遭,什么都没做就要走了?我不甘心。 我去学了维修,刚好a市有一所大学在招聘内部维修工,我很顺利的开始了工作。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我的第一个目标。 是一个叫杜若梅的女人,她和林致一样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她也很漂亮,不同的是,她比林致要蠢得多。 几乎没花费什么功夫我就让她乖乖上钩,答应带她最恨的人到游乐场,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好我要做什么,我只是觉得,反正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管那些杂七杂八得作甚。 后来,我其实是想单独杀了其中一个,但游乐场的人数远远超过了我的想像,我发现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几乎是绝望的。 可是真的是老天都在帮我,她们几个居然都死了。 哦不对,还有个女的活下来了,当时场面很混乱,我带走了那个活下来的女的,后来想了想,我又带走了杜若梅的尸体。 其实游乐场里有监控,但我已经提前毁了一个监控,当时又乱糟糟的,还真没人注意我。 乔欣……我把她带走,关在身边。杜若梅死了,我把她的尸体放在了乔欣的旁边,让她一点一点烂掉。 只是……那个叫洛弋的,很碍眼,我到了一家游乐场干维修的活,五年之后,也就是现在,我又有了一个目标——许芳芳,她刚和男朋友分手,巧的是她的男朋友恰恰就是我的同时徐宇,我得知了他们分手的原因是许芳芳知道了徐宇只是个游乐场的小员工。 又是个嫌贫爱富的女人。 于是我一反常态的开始花了大价钱装点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有钱人,许芳芳很快上钩,接着我像五年前那样…… 我好像赢了,又好像输了,人的欲望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玩意,我想要洛弋死,很想很想,最后一次,我拿我的命来跟她堵。 反正我也快死了。 反正,乔欣也陪我一起死了。五年来,她没跟我说过一句话,我知道她看不起我,可是没关系,最后她还是陪着我。 脑袋砸在地面的那一刻,我觉得,总会有人后悔的,后悔害死了我这个天才。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本卷完成~下卷预告:清浅旧影。 这是一个,关于曾经,和现在,关于执着和放弃的故事。 ☆、top:23 乔欣和赵城的尸体很快被找到,洛弋却是从那日起晕过去以后又发起了高烧,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寒冬腊月的又是跳水又是狂奔,身体早就吃不消了,乔欣掉下去的那一剎那,她的精神就崩溃了,不管不顾晕了过去。 巧的是,放年假了。洛弋自然没地方可去,往年的过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过得,虽然寂寞些倒也习惯了,今年则是直接躺在了医院。 她这次病的格外凶险些,就是脱险之后精神也很不好,整个人都恹恹的,虽然队里的人都经常来看她,陪她解解闷,尤其是刘琴像个知心大姐姐一样开导她,她知道每个人都在为她担心,可是……人的情绪哪里是这么好控制的东西呢?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洛弋还躺在医院里挂点滴,这一个多星期以来她瘦了好多,本来还有点肉的下巴已经变得尖尖的,一双大眼睛嵌在几乎是皮包骨头的脸上,看着还有点恐怖效果。 洛弋自己都不太想看到自己了。 可是顾北城来了,还提了一袋子吃的,洛弋看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实在是……平常都是上班的时候才见得到他,都是穿警—服,要不然就是西装领带的,从来没见他像今天这样,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看着文质彬彬的,不得不说还是很帅。 “我今天来接你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顾北城把吃的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示意她,“吃完了我们就走。” “走?去哪?”洛弋狐疑,这都快过年了,难道要送自己回家?可是说实话,她还宁愿就待在医院里呢。 顾北城看她瘦成那个样子,不由皱了皱眉,语气也强硬了些,“赶紧把这吃了。”他今天买的是海鲜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洛弋默默端起粥碗慢慢喝了起来,真的很好吃,让她这个没什么胃口的人都吃了不少。吃完了以后她放下粥碗,顾北城已经非常迅速的收拾好了她的东西,“走吧,待会气温又降下来了。”也不知道她身体吃不吃得消。 “不是你得告诉我到底要去哪啊?”洛弋问。 顾北城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别扭,隔了半晌才慢吞吞开口:“去我家。” 洛弋刚咽下去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你说啥?”这大过年的跑别人家里去算怎么回事啊?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第25页 顾北城心说已经误会了。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洛弋住院了以来呢,顾北城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这都放了年假了还往外跑什么呀?顾妈妈没过几次就起疑了,追着问了几次,顾北城也没瞒着她,就老老实实说了是一个同事,办案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受了伤,现在躺在医院里呢。顾妈妈表面上半点不多问,背地里早就打听清楚了,是个女同事! 顾北城是她儿子,自己儿子自己能不了解吗?这肯定的就是对那姑娘不一般啊,要说同事、受伤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过,可往常顾北城都是偶尔去医院看看就得了,哪像这次这个照顾的这么精细?所以呢,知道那姑娘病也差不多好了,又是个孤儿大过年的孤孤单单,就强行吩咐了自家儿子,要他把那姑娘接到自己家里来过年。 没办法,顾北城一是不好忤逆亲妈的意思,二呢……也的确是对她这个意见是有点赞同的。 小姑娘一个人瘦瘦小小的,刚经历了打击又要孤孤单单的过年,刚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家人就死了。想想也怪难受的。 “你们一家人过年我去凑什么热闹啊……这样不好吧……”洛弋直到站在顾北城家门口了都还是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嗯……孙建和他们以前也来过我家。”这倒是事实,不过是来拜年的。但正处在紧张之中的洛弋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语言漏洞,紧张兮兮的揪着袖子,“你妈会不会把我赶出去……”这种一家人团聚的日子突然插进去一个外人……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好吗? 顾北城哭笑不得,心想就是她让你来的,怎么会把你赶出去,“我妈又不会吃了你,别紧张。” 然后洛弋更紧张了好吗! 顾北城敲了门,洛弋连忙躲到他身后——鬼知道她为什么要躲起来……但就是很想躲起来啊! 顾妈妈是个皮肤很白,身材略胖,但能看出年轻时候一定长得很漂亮的中年妇女,她脸上的表情很和蔼,就好像是天生能给人带来亲切感的那种人,她打开门,只看见顾北城一个人,于是探着脑袋往外看了看,“那小姑娘呢?” 顾北城笑了笑,把洛弋从身后扯出来,“妈,这是我同事,叫洛弋。” “阿姨好……”洛弋庆幸她此时此刻戴了口罩,不然表情一定非常囧。 顾妈妈仔细打量着站在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穿着厚厚的臃肿的棉衣、繫着围巾、戴着口罩,可以看出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头发黑黑的又细又软——看着就可爱。 于是顾妈妈立刻就满意了,喜笑颜开的把人拉进屋里,洛弋还从来没有这样被长辈关怀过,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始终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顾北城,可惜对方悠闲的剥着桔子,半点都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洛弋:“……” 说到底洛弋现在还是个病人,吃了点东西之后顾妈妈就带她到安排好的房间去休息了。 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了,洛弋有些感动。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长辈对自己那么好过,就好像……乔欣带给她的感受一样,那么温暖,那么想要依靠。 “小弋啊,你的事我也听我儿子说过一些。” 察觉到洛弋的目光看了过来后便说:“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不会到处去说的,只是我作为长辈,作为你同事的妈妈,想要关心你一下,要你来家里和我们一家人一起过个年而已,你不会不领情吧?”顾妈妈好像天生就有种亲和力,洛弋就算是铁石心肠在这样的关心和问候下也不好冷了脸色,更何况这是别人的一番好意。 洛弋连忙摇了摇头,脸颊微红,“阿姨对我这么好,我只是觉得很惊讶……”由于是室内,她已经取了口罩和围巾,此时露出一张雪白却明显憔悴的脸来。 顾妈妈看了看她的脸色,暗道这孩子命有些苦,也没再打扰,让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这章好像有点灌水……不好意思啦我不太熟练写这种温情戏,下一章就是开始第二个案子啦! ☆、top:24 好像过春节的时候大家都挺清闲的,网上的哪怕一丁点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洛弋拿手机刷了一下消息,一条新闻猝不及防弹了进来:“城管暴力执法!殴打无辜八旬老人!”配图比较糊,但依稀能看出来是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人把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按在地上。 标题不是说八旬老人么?洛弋撇了撇嘴,心想现在的标题党也太泛滥了吧,看了一眼新闻,大概意思是说现在的城管执法一个个特别嚣张,有一个八旬老人,叫罗奶奶,平时家境比较贫寒,只好过春节的时候还出来摆摊,结果还碰到城管阻挠,结果罗奶奶的儿子是个大孝子,看见此情此景就气不过,上前和城管理论了一番,然后就出现了配图的那一幕城管把罗奶奶的儿子按在地上。 洛弋看着这条新闻大力的渲染罗奶奶多么可怜多么无助、头发花白了还得出来摆摊,城管又是多么多么气焰嚣张云云……总觉得特别有违和感。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自以为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可以趾高气昂的指责别人,但其实有很多事情不能够只看表面,就像这篇新闻一样,在笔者的渲染下大多数人从感性的角度出发,觉得摆摊的罗奶奶很可怜觉得城管打人很可恶。但实际上事情是怎么样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关注也不会在意,就好像他们只需要找到某个地方,然后尽情宣洩一通自己的善意,这样就足够了。 但什么才是真正的善呢?其实如果按照洛弋的思维来看,城管才是那个最无辜的人,他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指责罢了,怎么在别人的眼里就变得十恶不赦了?或许罗奶奶也没有错,她只是需要生活,但其实真正有错的那个人,洛弋认为是罗奶奶的儿子,他如果真的孝顺就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在春节的时候还出来摆摊了,更何况还跟城管起了冲突,吸引了足够多人的眼球。 翻到评论区,果然如洛弋所料的那样,一大片都是骂城管的,虽然也有几个人觉得罗奶奶的儿子有错,但很快就被其他人一顿群嘲:“你知道什么?官官相护懂不懂!就算只是个城管那也不是普通小市民能惹得起的!”说真的,洛弋特别厌恶这种一说话就满嘴酸味的人,特别是有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己说的特别对。 看完了新闻放下手机,洛弋翻身下床,刚走到房门口手放在门把上,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洛弋?起床了吗?”外面是顾北城的声音,语气居然还有点温柔。 洛弋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九点半了还不起床?自己看起来像是这么懒的人吗? “起了。” “哦,那出来吃早餐吧,有千层苏和豆浆。” “好……好”说真的其实……洛弋挺不适应和顾北城以这样的方式相处的,她和顾北城本来的关系就是很普通的同事而已,要是再深一个层次那就是朋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在顾北城家里过年了之后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很……尴尬,特别是她每次出门的时候碰到顾北城家的左邻右舍什么的都会莫名其妙的被打量一番,承受各种善意调侃的目光。 第26页 洛弋觉得,顾北城以后再带女孩子回家的话一定会很尴尬的……毕竟他们现在估计都以为自己是顾北城的女朋友了,要是顾北城以后再带人回来,肯定会被当成始乱终弃的渣男! 就这样,洛弋在各种的幻想之中吃完了早餐,正准备回房间整理一下东西,顾北城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洛弋当时半边身子都已经站起来了,可是指尖还放在勺子上,被他这么突然一拽,差点没把勺子甩到旁边的汤碗里去。 “卧槽你要作甚!”洛弋惊了,汤是烫的,刚才溅出来在她手上,痛得她差点没条件反射跳起来! “啊不好意思”顾北城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她的手腕,那里已经有几个红点点了。 “怎么了?你有事吗?”洛弋眨了眨眼睛,心想很少看到顾北城如此失态的样子。 ……顾北城沉默了一下,说:“没什么,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待会中午的时候我妈会回来,你跟她一块吃饭吧。”洛弋看他脸色不太好看,就问他,“出什么事了吗?”其实洛弋觉得如果要单独和顾妈妈待在一起怪尴尬的,平时的时候还有顾北城在旁边还好,如果是两个人独处真的是……尴尬癌都要犯了。 “你看新闻了吗?”顾北城突然问。 洛弋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个城管?你认识他?” “嗯。”顾北城点了点头,“后来矛盾激化了,他被打了,现在在医院里。” 洛弋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吧。”顾北城看起来是个有些冷漠的性子,但其实不是,他为人很温柔,会关心人,也有很多朋友,如果说他有一个城管朋友一点也不奇怪。 顾北城原本是不想带着洛弋一块去的,她身体一直不好,大病一场现在好不容易调养好了点,本来他带洛弋回家过年是存了让她趁着年假好好休息调理身体的想法,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 洛弋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还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本正经道:“我现在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再说了天天闷在家里也得憋出病来。” 顾北城原本还有些犹豫,但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就忍不住心里一软,“好,那你乖乖的,记得戴好围巾和帽子,不要乱跑。” 洛弋不满的抗议道:“我又不是小狗!怎么会乱跑。”怎么感觉说的我跟个弱智一样! 其实如果除去顾北城的朋友被打受伤这层阴影的话,洛弋对于这次出行还是充满了期待和开心的,街上到处都张灯结彩的,还有好多卖春联的小摊子,到处都洋溢着一种过年的喜庆。 两人坐车到了医院,情况比他们想像的要糟糕一些,病房外面有很多记者,说实话其实洛弋挺佩服他们这种年都不过了就想搞个大新闻的精神。 之前一路过来没时间看手机,现在洛弋掏出手机一刷新闻,几乎铺天盖地都是这名城管被围观人员群殴打成重伤的消息,更甚者有些帖子骇人听闻的用了一些诸如“大快人心!”“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样惊悚的标题。 但也不完全是这样,也有一些帖子认为打人的行为是不对的,先前的新闻报导是说城管殴打八旬老人,但其实老人屁事没有,老人的儿子也没有受伤,现在却是城管被人群殴真的打成了重伤,怎么就大快人心了呢? 那些记者一看到迎面走过来一男一女,还以为能搞到什么大新闻,一窝蜂就挤了过来,□□短炮正对着他们两个,好几个话筒差点戳到洛弋脸上。 顾北城脸色难看的几乎能滴出水来,一直把洛弋护在身后,面对众人的询问一语不发,实在不耐烦了就甩出警-官证,冷冷的说:“我是来调查这次的故意伤人案,现在需要向被害人取证,请不要妨碍执法。” 那些记者一听,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大概是被顾北城的话吓到了,再加上城管现在还没醒也问不到什么,很快就散了。 两人进入病房,其实那个城管已经醒了,之前外面一堆记者,他只能装着睡着的样子。 病房里还有一个老婆婆,那个老婆婆正在尽心尽力的给他盛汤,洛弋还以为是城管的亲人,结果那老婆婆一转过身来洛弋就懵逼了。 这不是那个“罗婆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又是好几天没更……本来我之前没找到暑假工嘛,所以时间比较清闲,但是现在我突然找到了,还是同时打两份工,每天回到家简直累成狗了都……所以留给码字的时间就会少很多(虽然我原本更得就不勤快)然后就是,我今天休息。所以可以多写一点,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应该还有一更…… 如果喜欢我的文可以收藏哦~ 如果喜欢我的文风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就在文案最下面一排那个红色按钮直通车,么么哒!给你送红包哦! ☆、top:25 “罗婆婆”此时也看见了他们,特别和蔼的笑了笑,“你们是在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吧?” 洛弋脸上一热,她还真这么想来着……但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老婆婆很眼熟呢?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别担心,我不会对小秦怎么样的,今天也是来替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道个歉,他们是胡搅蛮缠惯了,倒让小秦无端受了些委屈……”罗婆婆头发都花白了,端着汤碗的手都有些抖,他们几个都是小辈,让一个老人卑躬屈膝的道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摆着手坐下了。 而罗婆婆口中的那个小秦,自然就是被打的那位城管了,他全名叫秦义,今年二十五岁,同时也是和顾北城来往了很多年的朋友。 而这次被打,也并不是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秦义是个城管,还是个性格很热情的城管,大概是因为年纪尚小对他的工作还抱着一种勇往直前的傻劲,虽然城管近几年在别人的眼里几乎和“无赖”挂上了等号,虽然一起工作的前辈也会时不时告诉他一些经验,让他遇事能躲就躲,不然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扣一脑袋屎盆子。 其实罗婆婆和洛弋的确是见过的,有一天晚上他们查游乐场案的监控的时候,那天很晚了大家都饿了,洛弋就和顾北城下去买了点吃的,结果目睹了一出亲生儿子踢翻母亲摊位的事情,当时那个无助倒在地上的老婆婆正是此次事件中的“八旬老人” 听罗婆婆一解释,洛弋也记起来了,同时也反应过来这次肯定是罗婆婆那个儿子又出什么么蛾子了。 她还真没猜错,罗婆婆一共有两个儿子,可这两个儿子都对她不好,不是打就是骂,平时也都没什么正经事干,一家几口人就看着罗婆婆平时摆摊赚的一点钱,可这么一点点钱都被她的二儿子惦记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罗婆婆的二儿子迷恋上了打麻将,平常一整天都泡在麻将馆里,他的瘾很大偏偏运气不怎么好,就一个多月输入去好多钱。这个男人总是不想着如何劳动再获取报酬,而是从他母亲那里想方设法弄到一点钱来,上次踢翻摊子的也就是他,起因是他又在麻将馆输了不少钱,来问罗婆婆要,罗婆婆就说没有钱,她儿子缠着要了好几天,可罗婆婆确实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啊…… 第27页 他便天天都来找茬,那天洛弋目睹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这次,是眼看着要过年了,他们家里却穷的连过年的钱都没有了,还不都是被他们自己挥霍掉了?可他们兄弟二人好面子,看不得别人家里过年都好鱼好肉的吃着,自己却只能吃糠咽菜,这天他们二人又到罗婆婆的摊位上来捣乱,罗婆婆一向过得非常拮据,这么多年来摆摊说实话很多人看她年纪大了都会有意无意照顾一下她的生意,所以其实她的生意还不错。 但再不错也架不住两个儿子把她当提款机啊。 罗婆婆原名罗巧玉,其实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可惜她如今被时光折磨的只剩下皱纹和白发了。 这一天,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可家里却拿不出钱来买酒菜了,罗婆婆的两个儿子又急又烦躁,就想着到摊位上转转能不能有点收穫,结果就看见了那个姓秦的城管又在和罗婆婆说话。这个姓秦的城管看起来年龄没多大,是个烂好人,平常对罗婆婆的摊子还多有照顾。 可他偏偏和罗婆婆的二儿子结了仇。 有一次他在摊位上捣乱,被秦义看见了,不知道他是罗婆婆的儿子,不由分说就要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他当然不干,当时就一通大闹,可惜罗婆婆摆摊的地方离他们得家很近,住在这周围的人也基本上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当时就没能成功报复秦义。 今天早上的情况和之前差不多,但他们特意嘱咐让罗婆婆把摊子摆的离自己家稍微远一些,罗婆婆虽然没搞清楚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但她这么多年了早就逆来顺受惯了,两个儿子提出的一些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她都答应。 然后就是二儿子跑到摊位上大闹,还动手打了罗婆婆,大儿子则花了钱联繫了几个小报社记者,虽然他如今已经是捉襟见肘,但他觉得只要能成功坑秦义一把,能赚到的钱就不止这一点点了。秦义果然乖乖上钩,上前和他理论起来,他故意说了几句话激怒秦义,到时候再让那几个记者胡编乱造一通,这个黑锅便牢牢扣在了秦义身上。 可惜后面的事情是真的脱离应有发展了,他们本来就是想讹秦义一笔钱,用这种名声的事来威胁他,现在人人都知道“城管”这个词的可靠度有多脆弱,他们是料定了秦义不敢反抗——可他们想错了,秦义不仅反抗了,还和大儿子动起了手,秦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和一个快五十岁的人动手,输得能是谁?秦义平常的名声很好,也没有人去责怪他。 二儿子一看哥哥被人打了,顿时气不过,打电话叫了十几个小混混过来,不由分说把人就是一顿打,这才有了所谓的“围观群众”、“见义勇为” 其实世界上很多东西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就会说是罗婆婆的两个儿子心怀鬼胎早有预谋,但被媒体这么一扭曲黑白,事情就变成了“城管殴打八旬老人,路人见义勇为群殴城管” 看,就是这么个不讲道理的玩意。 洛弋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自然是气得不行,连声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完了才想到罗婆婆还在病房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小秦……对不起……都是我两个儿子不争气。你放心你住院的钱我会出的,我就是借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你放心”罗婆婆此时也已经是眼角湿润,不知是想起了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还是其他的什么,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此时则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算……算了,我没关系的……”秦义脸上有伤,说话都不太利索,慢吞吞的回答着罗婆婆。 “算什么算啊!这么大的事也是能轻易过去的吗?”突然一个清亮的女声闯了进来。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一个高挑靓丽的女士推门走了进来,她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亚麻色长捲发,皮肤白皙,个高腿长,是那种绝大多数人看一眼就会眼前一亮的类型。不知道为什么,洛弋总觉得这位女士走进来就带着一股杀气。 “你……你别掺和,没……没你的事……”秦义慢吞吞的说。他这么一说,那位女士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洛弋看她脸上明显就是一副恨不得把背包甩到秦义那条受伤的腿上的表情。 顾北城看洛弋一脸懵逼的表情,就弯了弯腰凑到她耳边给她解释道:“她叫曲含笑,是个记者,也是秦义的女朋友。” 也不知道是顾北城的声音太大还是那两个人的耳力太好,两个人居然动作整齐划一异口同声的说:“谁是他女朋友!” “谁要她做女朋友!” 曲含笑说完之后反应过来秦义所说的,立刻就是想也不想一声怒吼,“你说什么!” 秦义缩了缩脖子,目光畏畏缩缩,声音小了无数个分贝,“没……没什么……” “哼!”曲含笑满意了,一撩长发,一笑便是风情万种,冲着洛弋弯了弯眼睛笑道:“你好,我叫曲含笑,是……”她撇了撇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秦义的方向,“和那个瘸子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说谁是瘸子呢!”秦义又急了,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看那架势好像很想爬起来和曲含笑理论一番。 “你咯~”曲含笑素手纤纤一指,“哎呀,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站都站不起来~”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极为丰富,活脱脱一个小人得志既视感,洛弋看的目不转睛,自己也忍不住跟曲含笑一样弯了弯眼睛笑。 顾北城见她瞧热闹瞧得眉眼弯弯,心想带她出来也不错,起码心情会变好不少。 “你好,我叫洛弋,是顾北城的同事。”洛弋伸出手来和曲含笑握了握,曲含笑摸到她手的那一刻就皱了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冷?”虽然说现在天冷,但她可以保证,洛弋的手绝对是她摸过的所有手中最凉的,像是从冰箱里伸出来的。 而顾北城一听到曲含笑那句话就忍不住沉了脸色,“不是叫你出门的时候记得戴手套吗?”此时仔细看她脸色,越看越觉得她脸色青中带白,如此顾北城脸上的表情又添了几分严厉。 洛弋看见顾北城脸上的表情居然有点慌,小声解释着说是早晨落在家里了。 顾北城的目光不由放到了那双小小的、白白嫩嫩的手上,竟是想也没想把她的双手一下抓过来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他穿的长款大衣,口袋也很宽大。 洛弋刚才还青白的脸色一下变得绯红,着急忙慌想挣脱,“这样……好奇怪……”这样想什么样子嘛,跟烤火似的。 “你想回去喝中药吗?”顾北城看她。 洛弋当然摇了摇头。 “那就给我好好放着。”顾北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哦…… “行了行了你俩别打情骂俏了,现在想想这事该怎么办吧!”曲含笑好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明显快要被这种粉红色的光芒闪瞎了。 第28页 顾北城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秦义,又看了看默默坐在一旁拭泪的罗婆婆,刚想说话却被洛弋给打断了。 洛弋看着手机,声音晦涩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该考虑的不是秦义的事了……罗婆婆的二儿子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额……我好像说要一天两更的哦……不好意思我貌似做不到……咳咳……收藏我的专栏啊~我的专栏收藏数都一年没变过了~让我开心一下吧…… ☆、top:26 前面就已经提过,春节的时候大家都很闲,任何一点点小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秦义这才刚刚被扣上一个“无良城管”的帽子,飞快的那个“受害者”就死了,这事真是怎么想都觉得跟秦义脱不了关系。 洛弋一面觉得这事的棘手,一面又觉得看来自己的年假就这么泡汤了,在这种敏感时期出了这种事情上头肯定是要求尽快破案的——何况舆论已经炸开了锅。 罗婆婆就在病房里,一听到洛弋说的话,八十几岁的老人二话没说就晕了过去,病房里的几个年轻人顿时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把她扶到另一个空病床上叫了医生过来,上头一个电话打过去顾北城和洛弋都得立马归队。 …… “死者男,52岁,身高一米六八公分,体重75kg,死者死时上身穿深蓝色棉袄,黑色毛衣和白色棉质里衣,下-身穿黑色棉裤和运动鞋。死者的死因经过检验判断排除自杀的可能。”法医方炜文把资料一一分发给大家,缓缓解释道:“死者全身上下只有一处刀伤,正是死者的左侧胸大肌上,这一刀刚好进了胸腔,刺破了主动脉弓,导致了大出血,而从死者胸腔中舀出来的积血已经超过了1500毫升,足以证明死者就是死于这一刀所导致的大出血中的。” 洛弋翻看着资料上的照片,可以看出死者是个个体偏矮体型略胖的人,她看着那张照片,突然问方炜文,“你摸过死者的手吗?手上有没有茧子?” 方炜文笑了笑说:“做法医这方面的检查肯定都会有,死者的五个手很光滑,没有茧子,另外我还检查了死者的指甲里,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皮屑组织或是衣物碎屑,换句话来说就是——他的手很干净。” 听了方炜文的话,洛弋的眉却拧得更深,从死者现场传回来的照片上看,死者并不是个多么整洁的人,他的里衣从毛衣里露出来了一圈,裤子也有点松垮,脚上穿的袜子更是一长一短的,裤腿旁边一圈的灰。 看起来甚至有点邋遢。 一个人不可能任由自己浑身都邋遢只有一双手干干净净,那就是有蹊跷,或者说是别人故意地让他这双手干净,凶手杀人,死者不可能不反抗,只是反抗的力量大小而已。 那就很可能,凶手特意清理过死者的手。 如果说是被抓到了皮肉那就是可以检测出dna,现在天气这么冷,每个人都恨不得把全身都裹起来,假如凶手是个健壮的成年男子,死者又矮又胖不太可能会给他一个很长的挣扎时间,但如果只是衣服之类的,现在买衣服的渠道多种多样,从衣物碎屑里查到衣服来源最后查到凶手头上的话,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除非这衣物是可以很快证明死者身份的。 比如……制服? 洛弋揉了揉眉心,怎么越想越觉得就是秦义呢?可秦义被人群殴躺在病床上啊,他们刚刚才从医院回来。 “根据死者身上的尸斑以及尸身僵硬程度,可以断定死者死于今天早晨的九点到十点之间,也就是不久之前。”方炜文说。 洛弋今天早晨是差不多九点半的样子和顾北城出的门,那个时候秦义就已经被打了,他们赶到医院去的时候是十点二十五分,当时洛弋看了一眼医院大厅的电子时间,到达病房大约需要五分钟,换句话说就是从十点半开始他们就一直和秦义在一起,病房里没有时钟,洛弋不知道他们待了多久,但是曲含笑进来的时候洛弋看到了病房外面护士站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的是十一点十七分,曲含笑进来以后没过多久洛弋就在新闻上看到了罗婆婆的二儿子死了这个新闻。 洛弋看了一眼手錶,由于医院离市局有些距离,她们到这里花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法医尸检说死者死于早上九点到十点之间,但是尸体被人发现是需要时间的,运送到殡仪馆也是需要时间的,法医尸检更是需要时间的。 那新闻又是怎么第一时间发现的呢? “你是什么时候进行尸检的?”洛弋问。 方炜文耸了耸肩,“因为事情一下就闹大了,上头催得厉害,我从家里一赶过来就开始尸检,刚刚才结束,一结束我就把结果给你们送过来了。你是想问为什么我都还没有尸检这个案子就闹得人尽皆知了?我好像听说这次发现死者的,也就是报案人是个记者,当时二话不说对着尸体咔咔就是一顿拍,他是先发的新闻再报的警。” 先发新闻?洛弋瞪大了眼睛,他就没想过万一死者还有救呢? “报案人在吗?我有些话想问问他。”洛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顾北城也站了起来,一脸淡然地道:“真巧我也有事想问问他。” 不明所以的鲁东也跟着站了起来。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紧急了,本来过春节嘛很多人都回了老家,队里的其他人一时半会赶不过来,现在只有她、顾北城和鲁东归队了。 …… 局里这时候没什么人,哪里都是一片冷清,报案人是个戴眼镜的男人,个子不高不矮一米七左右,脖子上还挂着个很大的相机。 也许是因为听了方炜文说他先发新闻再报案,洛弋对他有一种直观的不喜欢。 “姓名。” “陈子健。” “职业。” “都市日报的记者。” “今天早上几点钟发现的尸体?” “嗯……大约是快十一点的样子吧,我记得当时出太阳了。”今年的天气还不错,临近中午的时候还会出太阳,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在哪里发现的尸体?” “就在二道口胡同那里,我听说好像那里是死者的家吧,就死在他家门口那里,我当时从那里经过正好看见,吓了一跳呢!” “我问你,你发现死者的时候,他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的?” “嗯……就是侧面躺着的,面朝他家门,我第一眼看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醉鬼喝多了躺家门口睡觉呢,后来仔细看了才发现他衣服上有血。”陈子健表述很清晰,询问过程中倒是一直很配合。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是谁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港真这章写的我头疼,快收藏我呀~我辣么可爱! ☆、top:27 陈子健听到顾北城这话,当时就是一愣,他眉毛微微皱着,藏在镜片下的眼睛正闪着狐疑的光,“这种事情可不关我一个记者的事…我只负责把我看到的说出来。” 第29页 顾北城沉默了一下,陈子健便马上问道:“话都问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这马上要过年我还在警察局算怎么回事啊。” “等等。”这回是洛弋问的了。 “嗯?”陈子健原本都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听她一说又只好坐回去。 “我想问……你父母都还健在吗?”洛弋问道,随即意识到这样问可能有些突兀了,解释说:“没什么的,不用紧张,只是按照惯例的询问而已。” 虽然不解,但陈子健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我爹妈都去世了,我妈走了好些年了,我爸去年六月份走的,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也没结婚。”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低落,看来是勾起了伤心事。 这样弄得洛弋顿时就有点尴尬了,按理来说人家只是个发现了现场的目击证人,但现在他们反倒是对这个目击证人盘问来盘问去的,怎么看好像都有点不太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虽说陈子健在询问过程中一直很配合,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嫌疑的样子,但洛弋就是直觉他怪怪的,尽管他并没有哪个地方不对劲的。 “警-官,这回没有问题了吧?”陈子健一脸忐忑的问,大概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对自己着实有些不利,说话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 “恩没事,你可以走了。”洛弋说。 …… 陈子健走了之后,鲁东凑上来问说:“这小子看着挺正常的啊,就是有点唯恐天下不乱,你看看你看看,这网上都写成什么样子了?!”说起这事他就有点上火,本来大冷天的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结果临时跑出来这么个案子,这还不算,关键是这案子还被发到网上去了,现在可以说有数不清的眼睛正盯着这个案子呢,晚一天破案感觉都要炸了。 可现在什么头绪也没有啊! 洛弋明显的也是一脸惆怅,倒是让刚从里面出来的顾北城有些惊讶了,“你们俩站在这里做什么?” 鲁东耸了耸肩,“警力不足啊……就我们三个人,怎么查啊,那些底层摸排,还有询问相关人员什么的,我们人少,就是卯足了劲使劲干没个三五天也弄不完啊。” 顾北城挑了挑眉,“那就一样一样来,鲁东你跟我去案发现场走一趟,洛弋……你先回家去,你病还没好呢。” “我?”洛弋瞪大了眼睛,连忙说:“我好了好了,早就好了,再说了现在人手本来就不够,我再回家待着算怎么回事啊……”她还想多和顾北城说几句,谁料到人家压根就没有给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机会,拿着记录本招呼上鲁东就走了。 洛弋站在原地,无语凝噎…… 过了几分钟后,洛弋闷闷不乐的走出市局,还在等公交车的时候突然看见在马路对面有个人!刚刚走出警局的陈子健!其实之前让他走洛弋是有些不情愿的,她总觉得这个陈子健身上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但是又不好再把人家抓过来问一遍,此时此刻又看见了他,洛弋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何不跟上他看看?如果他是无辜的,那自然最好,排除他的嫌疑,但如果他真有问题…… 陈子健好像是要回家,他先是拐过一个路口,然后搭上一辆计程车,洛弋赶紧也上了一辆计程车,为了防止被发现,她还中途换了一辆计程车,结果车子越往前开她就越疑惑,这好像是她刚才从医院过来的路吧?她对a市不太熟,但是她有一个习惯,就是会下意识的去留意并且记住一些东西,她明明记得之前自己就是从这条路出去的,现在又从这条路进来了? 洛弋之前特意列印了一份关于陈子健的资料,那上面写的家庭地址离这家医院大概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的距离 他跑到医院来干什么呢?而且还是这家医院…… 洛弋按兵不动,陈子健在医院门口下了车,洛弋也赶紧下车,然后她就看见,陈子健下了车以后,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然后就开始在医院门口徘徊?对真的就是徘徊,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医院大厅前有个很长的石台阶,他就站在那个石台阶的底下,一边看手錶一边朝里边张望。 好像是在等人…… 洛弋在不远处找了个大树底下的长凳子坐下,这个地方的视野非常好,可以清晰的看见医院大门口石阶的位置,又只要陈子健的眼睛不四处乱看就绝对不会发现她。 事实上陈子健两只眼睛都盯着医院的大门口,半点眼神没分给其他地方。 这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洛弋也不知道陈子健究竟是想干什么,不过经过这几十分钟的观察,洛弋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只要陈子健看到阶梯上有类似老年人的人走下来时他都会速度很快的避到旁边去,每当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就会变得亮亮的,而过了一会儿他可能发现了这个老年人并不是他所认识的人,就会很失望的再站回到台阶中间来。 他好像是在等人……又好像不是在等人,看起来他是想要见到某个人,但又怕被发现自己的专程来这里的,然后就装成偶遇的样子? 怎么感觉跟谈恋爱一样?陈子健不会是来找他女朋友的吧?洛弋顿时就觉得有点尴尬了,这等了一两个小时结果人家只是小情侣之间玩个情调而已…… 她本来都打算走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子健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那人头发花白,走路的时候很慢,身上穿一件款式很老土的姜黄色旧棉衣,居然是她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的罗婆婆! 和洛弋猜测的一样,陈子健看见罗婆婆的时候眼前一亮,但又很快躲到旁边去,一直到罗婆婆慢吞吞的走下了台阶,这个时候陈子健才从旁边走过来,装出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不小心”和罗婆婆来了个偶遇,看起来两人好像是认识的,碰面之后还笑眯眯的说了几句话,接着骆弋看到,陈子健从身上背着的一个小包里,拿出一叠钱来塞到罗婆婆手里,罗婆婆先是拒绝说不要,但后来不知道陈子健和她说了什么,她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把钱好好地叠起来收在身上了。 原来罗婆婆和陈子健是认识的啊,那陈子健发现尸体就应该不是偶然了,毕竟能拿出一叠钱来帮助的那就肯定不是什么淡淡的关系,起码对对方的家庭状况是有一定了解的,那么陈子健就不太可能只是偶然发现死者的尸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啦昨天又没更,因为我打王者去了……本来今天早上要更的,我又打王者去了……2333333今天晚一点的时候可能还有一章rr;_rr;可能……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又去打王者了…… 沉迷王者,虽然我只是青铜…… ☆、top:28曲含笑x秦义小番外 秦义第一次看见曲含笑的时候,是在学校的走廊那里,大概大学那时候的男生都特别喜欢聊美女什么的,曲含笑的名字也是提及的最多的一个。 第30页 毕竟曲含笑这个妹子,从外表上看大概都是可以第一眼秒杀绝大多数男性的——皮肤瓷白,脸颊总是白里透着桃花般粉嫩的红,个子高挑,一双大长腿又细又直。 秦义他们宿舍的老三暗恋曲含笑许久,每天就是暗搓搓打听曲含笑某某时候会出现在某某地方,然后提前跑去蹲点,准备来一个浪漫的偶遇。 就在这天,他打听出曲含笑将会在下午两点去b栋上课,立刻兴奋的不要不要的,大清早就开始翻衣柜里仅有的几件还算看得过眼的衣服,今天早上没课,宿舍里的人都在睡觉,结果大清早的全被老三叮叮咣咣的声音闹醒了。 “老三你这是干啥呀?去参加选美咋的?”老四是个长得特别秀气的……东北人,光看脸是那种很多女生都中意的白面小生,结果人家一开口就是一股东北大碴子味,令人不忍直视。 “嘿嘿~我赶着去见我女神啊~”老三说话的语气无不得意。 “啥?你俩就开始约会啦?”老四那粗狂的声音一开口,满宿舍都醒了,然后就开始纷纷打探,“啥?你这四小子成功泡上曲女神啦?”曲女神是他们学校众男生一块给曲含笑起的外号。 “没有没有,我就是打听到她下午要去b栋上课,想着来个偶遇什么的。”老三说起这事来居然还有点迷之脸红。 “切~”众人倍感无趣,又缩回去睡觉了。 本来秦义觉得这事跟自己没半毛钱的关系,结果没想到的是老三到关键时刻居然怂了,死活非拖着他一块去偶遇曲含笑。 其实秦义之前真没见过曲含笑本人,光听别人描述多漂亮多漂亮了,这话听多了心里难免有点好奇,所以老三喊他陪着他也没拒绝。 到了那地方,老三就畏畏缩缩的老一个劲往他身后猫,秦义拦都拦不住,眼看着曲含笑就要从那边走过来了,秦义是个戴眼镜的,视力不是特别好,所以其实他就只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穿着粉色裙子的丽影正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旁边老三咽口水的声音大到一个境界,秦义默默翻了个白眼。 曲含笑离他们还有两米远了……一米了……秦义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当时他就愣住了,站在那傻呆呆的盯着人家看。 直到人家曲含笑漂亮的桃花眼里刺出来一个略带杀意的眼神。 秦义下意识就是一哆嗦,总觉得这姑娘有点可怕。 后来两个人不知怎么的就认识了,鼎鼎有名的曲女神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并不耀眼,甚至还有点默默无闻的男人,秦义背地里不知道被多少男生嫉妒。 还有他们宿舍里的老三,本来老三才是那个暗恋曲含笑已久的人,结果就是那次偶遇,倒让秦义结识了曲含笑,老三心里说不别扭那肯定是假的,但好歹一个大老爷们还不至于为这么点没影的破事和好兄弟闹翻。 但心里冒酸水是肯定的了,谁叫秦义明显就长得比他好呢?人家虽然也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类型,但他属于越看越帅的,而且身上有一种男子气概,虽然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总是有点憨厚。 今天,曲含笑又来找秦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对不住了,今天上班真是累成狗了……顶不住了我要睡了 ☆、top:29 说起来这罗婆婆也是个命苦的,她年纪轻轻嫁到了刘家,那时候是几十年前,其实她并不想嫁给刘忠,那个时候农村人嘛,都穷,而刘忠家里呢,就是在一堆的穷人里头,还算是有点家底的那种了,那会儿乡村普遍的重男轻女,甚至于很多时候在家里养个女孩都是为了干活等大了再嫁出去好用彩礼钱给家里的男丁结婚用的。 罗婆婆比她们的情况好一点,但也只好了一点。 她嫁到了刘家,刘家给了两万块的彩礼钱,给她哥哥以后娶媳妇用的。出嫁那天她哭了好久,父母使劲在她耳朵边上念叨:你在婆家要争气,尤其是这个肚子,争取进门一年就给老刘家生个大胖小子! 罗婆婆原名罗巧玉,愕然的看着穿着喜气洋洋的父母,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些年过得真憋屈。 不过她的肚子的确争气,进了刘家一年就生下了一个大儿子,刘忠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叫刘文祥,意思当然就是希望儿子这一生顺遂,长命百岁。说起来那也是罗婆婆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刘忠为人一般般,虽说不会对她动辄打骂,但他们两人之间与其说是夫妻,更像是合作伙伴一样,也就是相敬如冰了。 罗巧玉为人很能干,又聪明伶俐,虽然她所在的只是一个封闭的小村子,但是消息什么的总是传的很快,刘忠听着别人对自己老婆的各种夸赞,以及同村的男人们那种若有若无的羡慕眼神更是让他浑身舒坦。以前他总是对罗巧玉说女人就应该要安分一点,没事呢就待在家里,别老出去乱晃,可现在不了,他不这么想了,他想要自己的老婆搬着活到外面去做,最好是能让全村的人都看见才好。 罗巧玉那时候虽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但她身段苗条又长的好看,附近有不少人都眼馋着她,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刘忠家的媳妇,刘忠在这村子里虽谈不上有什么势力,但大傢伙对他还有有些本能的敬畏。 恰好那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大学生,是个男孩子,长的怪标志的,说话声音温柔又好听,村子里待嫁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往他跟前凑,这可是知青啊,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城的呢!这万一要是没待多久就能回城,拿自己跟他结了婚,上了户口本不也是城里人了吗? 可惜的是这小子谁都没看上,就爱往罗巧玉跟前凑,一次两次看不出来,三番四次还能看不出来?这村子本来就毕竟密闭,这里面的人都成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天天过日子也没啥新鲜的刺激的玩意,村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传起了罗巧玉和知青的谣言,一开始两人都没当回事,在思想进步的知青眼里看来他只是正常的和异性来往,没做半点出格的事,罗巧玉则是觉得自己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怎么可能真跟他发生什么,所以到后来谣言越来越离谱,假如哪天罗巧玉站在水塘边不小心把刷子掉下去了,如果被人看见了最后遥言一定会被传成“罗巧玉和知青两个在水塘边独处,知青想要亲罗巧玉,罗巧玉就吓了一跳连刷子都掉下去了。” 刘忠那段时间刚好在帮别人拉货,对村子里那些个嚼舌根的,是半点不知情,等他一回来,才发现全村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都不用细细打听,只需要在每家吃饭的时候支楞起耳朵听,这一听就不得了了,当天晚上他就把从外面做活回来的罗巧玉打了一顿,当然,这是他第一次打她,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那天罗巧玉被打的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了,还要到河边去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声音就飘了进来,“看看吧,被打了吧,活该!” “就是就是!看她浪得那样!” 罗巧玉其实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知青却是知道了这件事,还去找过一次刘忠,但可以想得到是个什么样的结果,知青也不是个表面上看起来脾气那么好的人,还和刘忠吵过一次,刘忠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哪能跟人家知青比?没说几句就败下阵来,而每次他只要一不痛快了就会去打罗巧玉一顿,知青知道此事,气愤不已,可又无可奈何。 第31页 直到那一天晚上,大雨滂沱,湿淋淋的雨水浇灌的泥土松软无比,罗巧玉大半夜的敲醒了他的门,他还在纳闷到底是谁这么晚了来找他,直到他看到站在门外的罗巧玉两颊通红眼眶浮肿的样子,还吓了一跳,罗巧玉一进屋就跪下了,哭着求知青帮她保住自己的孩子。原来罗巧玉又怀孕了,但是这次去医卫生所检查的时候好像看出来是个女孩,这回刘忠立马就不干了,当时就说如果是女孩就一定要打掉什么的,吓得罗巧玉从卫生所跑了出来,也不敢回家,只好躲到了知青家里。 “我?我能帮你什么啊……”知青一脸为难。 “不,不用你做什么,只要待会他们问你有什么看见我的时候说没看见就行了。”罗巧玉哭哭啼啼道。 “行,这个简单。”知青笑了,把罗巧玉藏到了床底下,果然没过好久刘忠就带着人满村子的找人来了,其实刘忠心里也犯嘀咕呢,这两人之间是不是真有什么他是持怀疑态度的,万一发现罗巧玉就是躲在知青这里的呢?那他该多没面子啊。 结果那些来帮忙找人的倒是一个比一个实诚,冲到知青家里就是一顿翻,给知青吓了一跳,本来他都没想过这帮人会这么大胆的,只是叫罗巧玉躲在床底下而已,现在要是被翻出来了那他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可罗巧玉还是被找出来了,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态被人从床底下拽出来的。拽出来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两手总在罗巧玉身上摸-来-摸-去,弄的她很不自在,随即她抬头就看见了刘忠的眼神。 狠毒、阴冷。罗巧玉打了一个寒颤,她被打了这么些年,已经十分熟悉刘忠这个人的品性了,一旦他露出这种眼神来,几乎就代表着一个讯号:她要被打了。 罗巧玉呜咽一声,想躲到谁的身后去,可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架着她。刘忠阴冷如毒舌的眼神在她和知青的脸上一一扫过,罗巧玉的眼泪掉的越发凶猛,她此时已经手软脚软,喉咙像被一块脏抹布堵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知青双拳攥紧,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很有些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巧玉被三个人带走,然后消失在滂沱大雨里。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有人还想看曲含笑和秦义的番外嘛rr;_rr;或者想看男女主的酸臭味小剧场?都可以在本章的评论区留言哦~么么么 ☆、top:30 洛弋跟踪陈子健有了发现,顾北城和鲁东那边也有了不小的发现。 被害人名叫刘文福,其父刘忠早在多年前因病去世,还有一个八十岁的母亲罗巧玉和比他大两岁的哥哥刘文祥,刘文福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年过半百按理来说都到了有孙子的年龄了,刘文福早年结了一次婚,成婚四五年以后因为妻子生下的是个女儿而跟妻子离婚,本来他父亲刘忠去世的时候还给这两兄弟留了些家底,但这两个都不是什么争气的货色,那时候刘文福还没离婚,岳父给在城里买了房子,就盼着他能出息些,结果他又染上了赌-博,不消半年时间几乎把家底败了个精光,这事他不敢告诉岳父,只能瞒着,直到妻子怀孕需要用钱了,岳父一家子才想起来刘文福虽没什么正经工作但好歹家里头给他留了钱,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刘文福把家底败光了。 妻子那时候气得要离婚,刘文福这个人呢虽说没什么本事脾气却不小,不仅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反而口口声声指责妻子是“不会下蛋的母鸡。”他们结婚四五年了才有的第一个孩子,妻子想着为了孩子也得忍上一忍,结果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刘文福当时就不干了,咋咋呼呼非要离婚,妻子这时候也不再忍耐了,说离就离,反正城里的房子刘文福没出一分钱,二话不说收拾东西让他麻利走。 刘文福本来还想着能在房子上分那么一点,他是个法盲,他就觉得男人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管他什么钱不钱的,他是男人这房子就该分一部分钱给他,结果判决结果一下来,房产证上没他的名字,这房子又是在结婚之前买的,他居然一分钱都捞不到。 他本来就无所事事,离婚之前还靠着妻子的关系找了个当保安的活,每个月固定拿那么点死工资他也乐得清净,可现在工作也没有了,他瞬间就面临了离婚失业又没地方住这三大难题,这时候他就想到了还留在乡下的母亲罗巧玉。 …… 刘文祥刘文福此二人在周边的风评极差,就是那种不管哪个街坊看见他们都得捂着鼻子走的,也是,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孑然一身还好吃懒做,家里的一切开销支出全指望着八十岁的老母亲,现在他死了,众人拍手称快倒不至于,但幸灾乐祸者肯定是有的。 “他死了?他欠我的一百块钱还没还呢!”刘文福的一个邻居大妈这样说道。 “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不拖累他那个可怜的娘了……”又一个邻居这样说。 按照传统的方式,就是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仔细调查和死者有仇怨并且有杀人动机的,可到了刘文福这就有点困难了,一路走过来甚至没听到哪怕一句关于他的好话,甚至于他的亲哥哥刘文祥也只是一边抽着烟一边眯起眼睛说:“死了政-府是不是得赔点钱啊……”鲁东这人是个急脾气,听到他说这话就忍不住来气,“你自己兄弟死了你就关心这个?” “兄弟?”刘文祥吧嗒吧嗒抽着烟,最后猛吸了一口,咧开嘴角,从烟雾中露出一嘴的黄牙来,“他从没把我当哥哥,我又为什么要把他当弟弟?我弟弟是个害人精,从小害死了我爸,长大了又来害我,我本来可以过上多好的日子啊,都怪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刘文祥的眼睛里迸发出狠毒的光,鲁东闭了嘴,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他将会听到很多东西。 刘文祥是罗巧玉的第一个儿子,刘忠还没死的时候家里有些家底,等他长到十八岁的时候,村里人秉承着要先从大的开始,刘忠给他物色了一门婚事,女方也是这个村里的,长得不是特漂亮,但人很勤快,刘文祥那时候还是个青涩少年,几乎没见过什么女人,一看见那个女孩顿时就挪不开目光了,同时想到她马上就要和自己结婚了心里就忍不住高兴。 双方都已经敲定了婚事就等着办酒了,办酒的那一天刘文祥特别高兴,他想着虽然母亲总是偏袒弟弟,到好在父亲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还给他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然而就在办酒席的那天,女方上吊自杀了。 有人看见他的好弟弟刘文福前一天晚上偷偷摸摸到了准新娘的房里,接着房间里传出女人的哭声。 那一天是刘文祥这辈子过得最屈辱的一天,因为当天正好办酒,来了很多宾客,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了。没有人知道准新娘为什么突然上吊自杀了,只知道刘文祥一定是个克妻的命,毕竟那时候不管是什么都很闭塞,再加上这里的人又迷信,他刘文祥的名声都快臭的跟狗屎一样了。 他想哭,也闹过,可是母亲都跪在自己面前,涕泪交加的求他放过他弟弟,他弟弟还小,还不懂事,他还年轻,以后一定给他娶个好老婆…… 第32页 从小到大刘文祥都知道母亲很不喜欢自己,对刘文福则是宠得没边,小时候他们两个一块去上学,刘文福贪玩扯掉了前面女孩的辫子,女孩回头,刘文福一定会笑嘻嘻的指着他说:“是他干的!” 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后来他们两个都长到有二十多岁了,就想着出去打工,刘文祥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些了,或许他心里还是埋怨刘文福,但他已经不会表现出来了。 两个人到了城里,一开始都只是安安分分打工赚钱,后来刘文福不知道是从哪里认识了一个朋友,说是卖一些高效保健品的,让他跟着一块投资,刘文祥哪来的钱投资?自然就没答应,于是刘文福就自己投资,一开始是赚了一些钱,可到后面就亏得一塌糊涂,说实话那时候刘文祥心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刘文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用了他们一起从老家带来的钱。投资亏了还有人追债上门,他们两个无奈之下只能躲回到村子里去,刘忠看在眼里就觉得着急,这两个儿子大的已经快三十岁了,小的也没差多少,却连个媳妇都没娶着,这落在村中人的眼里活脱脱就是个笑话。 大儿子就算了,现在村里的姑娘都觉得他克妻,名声已经坏透了,二儿子的婚事是时候考虑了。 刘文祥知道这事的时候肚子里开始冒酸水,他是因为弟弟才这么大年龄了没娶到老婆,弟弟闯了这么大的祸却还能回来娶媳妇?那怎么行!他告诉了父亲弟弟欠了一屁股债的事,父亲果然急了,也不急着帮弟弟娶媳妇了,也没想把债还上,就觉得反正这村子小,能躲多久是多久。 就这样,他们两兄弟这一躲就是四五年,也都三十多了,都觉得差不多能出去了,他们兄弟两刚走,这个时候刘忠却生了一场大病。 外面的东西没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那伙人又重新找上了他们,他们再次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追着打,刘文祥的心里其实很不甘心,他不想再被这个弟弟拖累了。可他还没想出什么办法来,眼前血红色的一幕就刺激着他的眼球。 刘文福夺了别人拿在手里的刀,狠狠刺了过去。 消息传回村里,刘忠气得当即一命呜呼。 刘文祥半夜回的村里,看见父亲已经僵硬的尸体,泣不成声,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弄成这样,刘文福……刘文福他就是个害人精!这个时候,母亲跪在他面前求他,说“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去帮你弟弟顶罪吧……你弟弟还小,他还没有娶媳妇……我不能让他死啊……” 还小!还小!刘文祥从小听到这句话无数遍,从小到大刘文福闯祸他刘文祥帮他抗,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为什么母亲现在还要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可是母亲指着父亲刚刚死去尸体,哭着指责他,“你是个克妻的,可你弟弟不是,我不能看着老刘家的香火断在这里!”说完,母亲嚎啕大哭起来,刘文祥从没有见过母亲哭的那样难过,仿佛这大半辈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反正当时他也在现场,那时候没有监控系统,情况乱糟糟的,谁知道是谁捅了谁?反正那个人也没死,顶多判个故意伤害。母亲说判个几年就能出来了,到时候等他出来,就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他。 母亲从来没有这样热切的看过他,弟弟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文祥最终心软了。 可他没想到,因为情节严重,这一判就是八年,他立马就后悔了,在法庭上他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说“不是我干的”“我是被冤枉的!”可是没有人信他。 八年,等出来他都快四十岁了,还能再做什么?刘文祥每天都想着怎么逃出去,结果每一次都失败,也因为他的逃狱行为,他坐了十几年的牢。 …… “你说我恨不恨他?该不该恨他?”刘文祥一条腿搭在凳子上,黑暗中依稀可见他的指甲fèng里的黑泥。 和弟弟刘文福不同,刘文祥身量比他高得多,虽然只是大了几岁,但他看起来却比刘文福要老得多,许是十几年的牢狱生涯让他看起来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我知道你们肯定在怀疑我,怀疑是不是我杀了我弟弟,毕竟那天早上是我和他一块回去的,又是亲兄弟我又那么恨他,我是又有动机又有作案时间。”他的目光一一扫视过眼前的两个警-官,好像知道他们两个心里在想什么,他缓缓开口道:“我要是想杀他,我刚从牢里出来就会杀,我何必等那么久。” 更何况……他瘫了瘫手,“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其实刘文祥才是最可怜的人啊……写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同情他23333333 ☆、top:31 跑了一天洛弋也累了,刚想着下了班就回家的,结果自己一路上一直在走神,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这不是往顾北城家里走的路吗?洛弋懊恼地一拍脑袋,真是的……之前住在顾北城家里是因为她在休息,现在都归队了那就自然要回自己家了。 于是她开始往回走,还没跨出几步呢,身后传来顾北城的声音,“你往哪走?”不要问她为什么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就是因为这些天里顾北城天天和她说话,对顾北城的声音她那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队……队长……”洛弋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我,我回家啊……” 顾北城眉毛自然而然地拧在一起,看得洛弋心惊胆战的,顾北城说:“你身体还没好,一个人住不安全。” 可我都一个人住了很多年了……洛弋想这么说,可是触及到顾北城明显带着关心的目光时,她又没有说出口,她还想找出些理由再说些什么,顾北城已经自顾自地开口道:“这起案子还有很多疑点,局里人手不够,你又不肯帮我,看来我只能今天晚上熬夜看资料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往下垂着,脸上居然明显带着些名为“委屈”的表情。 洛弋:“……”这这这是在卖可怜吗?虽然洛弋打心底里觉得他的演技十分拙劣,但还是……可耻的心软了。 而且……顾北城说的也是事实,局里现在人手不够,这个案件还没有什么头绪,确实有很多需要两个人讨论的地方。 顾妈妈早上出门买了菜,一回来发现家里两个人都不见了,等到下午看见两个人一块回来才放下心来。洛弋发现顾妈妈对自己特别热情,顾爸爸洛弋只见过一次,是一个看起来有点严肃的人,平常最喜欢的就是到公园里看别人下棋,但也只是看着别人下,自己从来不下棋的,那天晚上顾爸爸回家发现家里多出来一个女孩,二话不说拿着手里的摺扇就往顾北城脑袋上敲,边敲边骂道:“你个兔崽子!交了女朋友也不知道先知会一声!害得我穿成这样就出来见儿媳妇了!”他穿着一身黑色棉质睡衣,脚上踏着红色拖鞋,拖鞋上还有一个可笑的爱心图案。 第33页 洛弋当时脸颊通红,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连忙摆手否认道:“不是不是,叔叔你误会了,我只是他的同事……”她话还没说完,顾爸爸又是一下敲在顾北城头上,“你瞧瞧你瞧瞧!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洛弋:“……” 顾北城:“……” 今天晚上顾爸爸待在家里,大冬天的还摇着那把摺扇,还戴着耳机呢,洛弋根据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可以推测出他正听着京剧。 顾妈妈招呼着他们两个先吃了饭,顾爸爸坐在餐桌上,先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菜色,好像看不太清,又回到房间里拿了一副眼镜戴上。 洛弋就坐在顾爸爸旁边,忍不住看了顾爸爸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却让她拧起了眉头。 “叔叔,您的眼镜是旧的吧?”洛弋试探着问道。 “是啊,好多年了。”顾爸爸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那……”洛弋心里一动,“我能看看吗?”她知道这样其实是有些失礼的,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因为……好像有一个之前被忽视掉的东西正慢慢浮出水面。 顾爸爸摘了眼镜交给她,洛弋拿在手里仔细打量,时不时左看右看,最后还给了顾爸爸。 有些话不适合在有长辈在场的餐桌上讲,洛弋悄悄给顾北城递了个眼色。 …… “陈子健的眼镜是新换过的,他的鞋子也是新换过的。”洛弋说。 “为什么?” “今天传唤他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他不是一个看起来一丝不苟的人,但他的指甲却修剪的很干净,眼镜的问题我本来没有发现,后来看见叔叔的旧眼镜才发现陈子健的眼镜是新的,还有,我今天跟踪他的时候发现他其实是认识罗婆婆的,那他发现尸体就不是偶然的了,他给了罗婆婆一笔钱,而且看起来数额并不算很小,那他就不会看起来不认识死者,毕竟死者和他的哥哥在那一片应该算是有名的不孝子了……而且,我感觉罗婆婆对他来说应该算是挺重要的人了。”最后一点其实纯属洛弋的猜测了,但她看见陈子健在医院门口徘徊了那么久,还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就觉得陈子健和罗婆婆之间一定大有文章。 “死者刘文福在附近的名声很差,说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和他有仇,但是据我所知恨到能够下狠手杀了他的人,我觉得只有一个。”顾北城沉思着说。 “我猜是死者的哥哥刘文祥,对不对?”洛弋眨了眨眼睛,那模样颇有些俏皮。 顾北城轻笑一声问她:“你怎么知道?”死者刘文福确实是个猫嫌狗憎的人物,但是杀人必须得是个鼓起勇气的活,必须得跟死者有深仇大恨才能下得了手,刘文祥就恰恰能符合这一点。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刘文祥虽然满足杀人动机,可他却没有杀人的条件对不对?”洛弋又问。 “你倒是聪明了不少。”顾北城说。 “那当然~”洛弋颇为嘚瑟的摇头晃脑,“死者刘文福今年五十出头,刘文祥的年龄比他大,而死者的死法是一刀毙命,且刀口极深,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很多人都知道心脏在左胸,但能做到一刀将人杀死却很难,这证明凶手很大可能是个男性,还是个颇为健壮的男性,而刘文祥因为坐牢身体虚弱,又是个瘾君子,就算他想杀也无能为力。” 顾北城眼底笑意更深,“看来孙建和回来了。”一个队里其实都是有分工的,鲁东和刘琴负责基础的调查摸排,洛弋学的是犯罪心理研究,主要是对罪犯的侧写,方炜文当然是验尸,孙建和虽然人有些呆呆的,却是个电脑高手。洛弋今天下午没有跟着他们去找刘文祥却仍能知道刘文祥服过刑还有吸-毒记录,肯定是孙建和回来查了死者亲属的各种记录。 一语就被道破了真相,洛弋有些挫败,“你就不能以为是我自己查到了吗?” “能想到点子上,就很厉害了。”顾北城安慰她。 “按照之前的观察,我觉得凶手应该是一个男性,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身高在170以上,他和刘文福……可能没有什么很大的仇怨……”洛弋迟疑着道。 “因为你觉得刘文福,死的太轻松了?” “嗯……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觉得能在家门口杀人的,且没有像虐待之类的,法医不是说了吗,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而且凶手杀完人就走了,好像有点匆忙。”这个案子无论是从案发现场情理的干净程度还是从死者身上能看出来的线索,都不像是激情杀人,激情杀人更像是临时起意,可能刚刚好就在那个地方,凶手和死者相遇了,刚刚好凶手想杀了他,刚刚好凶手身上带着一把刀……但是激情杀人往往不会在短时间内做到毫无痕迹,早知道在这个到处都是监控的时代,凶手如何能够避开那么多监控?且在场没有任何指纹和脚印——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杀人案。 原本的预想是仇杀,可是刘文福已经五十几岁,凶手应该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壮年男性,从年龄段上来看,除去亲缘关系,好像这两个年龄段的人很难有接触,死者好吃懒做,他哥哥也是一样,又没有工作关系……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都是来自于罗婆婆的小摊…… 罗婆婆……难道凶手其实是和罗婆婆有关?也对,死者他们兄弟二人最对不起的恐怕就是罗婆婆了,而罗婆婆的小摊人来人往,保不齐就有哪个人看不惯他们兄弟二人的作为,帮罗婆婆出气…… 可按照一般传统的思想,罗婆婆没有孙辈,一生只有这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是她的拖累却也是她的寄託,杀了一个刘文福只剩下一个瘾君子刘文祥,罗婆婆照样得不到好的生活……除非……除非凶手认为就算他们兄弟二人不存在也能让罗婆婆过得好。 剎那间想法百转千回,洛弋想到的顾北城也同样想到了——“刘文祥有危险!” …… 刘文祥坐在屋子里,嘴边吞云吐雾,今天早晨刘文福死在家门口,对他这个做哥哥的来说除了难过更多的其实是一种解脱,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恨他从小只会给他添乱甚至直接让他的人生走向另一个转折的弟弟,但是今天那两个警-官来家里询问的时候他却有种难过,他弟弟莫名其妙的死了,也就代表着他这些年来受过的所有委屈所有伤害都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来报复了,除了弟弟,他还恨母亲,他知道母亲这辈子就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就算是他替弟弟坐牢也没能让这个浪子悔悟,他只是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略有收敛,后来就变本加厉的搜刮母亲身上最后一点点钱财,但是……但如果他没有替弟弟顶罪、如果那天母亲没有哭着求他……他的人生会不一样的,一定会不一样的。刘文祥坚信,他会到城里,他会娶一个好漂亮的老婆,会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会…… 第34页 “梆梆梆——”有人在敲门。 刘文祥把烟掐了,走过去开门,心里在想些是不是母亲从医院里回来了?还是在照顾那个可怜的城管? 打开门,外头黑漆漆的一片,像是蛰伏着一个吃人的魔怪,“谁啊?”他喊道。 他没有等来回应,因为下一秒一把刀就插在了他的胸腔上,他瞪大了眼睛,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了,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他,可他还是慢慢虚弱的倒在了地上…… 几分钟后,一个人影出现,拔走了他胸口上插着的刀,拿出一块软布擦了擦,最后,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今天去买吃的,然后走到半路上摔了一跤……摔了一跤……我们这边气温差不多四十度rr;_rr;我的腿碰到地的一剎那。我感觉我要升天了…… 说个特逗的事,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我妈聊天说到护肤这个事,我妈就说我太黑了,要想办法美白一点,然后她就说可以用蛋清弄,我说不错啊,然后她接着说:再加点面粉…… 我:???为什么要加面粉?你是要在我脸上烙个饼吗??? ☆、top:32 当时是晚上八点,洛弋和顾北城赶到刘文祥的家中时是八点二十五,刚一下车,洛弋就有一种“大事不妙”的直觉,空气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刘文祥家里住在老城区,这一片的建筑之间起的特别密,但是刘文祥刚刚好住在边缘地带,旁边就是一个垃圾中转站,一到夏天的时候就会臭气冲天,好在现在是冬天味道小一点,但洛弋的鼻子还算灵敏,竟然从臭气之中敏锐的嗅出了一股血腥味。 顾不得地上的臭水,他们二人狂奔着到了刘文祥家门口,顾北城刚要敲门,洛弋扯了扯他的袖子,顾北城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只见洛弋指了指她的脚底下,借着灯光可以看见,门fèng里一抹暗红色正慢慢透了出来…… 顾北城眼神一凛,二话不说一脚踹开木门,门内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胸口处破了一个洞,整个人呈大字型躺着…… 洛弋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腿软说实话,虽然一直致力于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在学校念书的时候也看过很多案例,比这血腥多了的现场照片也不是没见过,但照片是照片,实物是实物,真看到那一幕,所带来的冲击感是再如何血腥的照片都比拟不了的。 洛弋还在愣神,那边顾北城已经在招呼她了,“快点过来,还没死透,说不定还有救!” 没死!洛弋大松了一口气,跟着顾北城立马七手八脚的把人扛到车上,反正快过年了又是晚上,街上没什么人,顾北城把车飈到了一百二十码,十分钟内把人送到了医院。 虽然时间不算很长,但洛弋一直提着一口气呢,直到把人送进了急救室才算是轻松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一身一手的血,她出门走的匆忙,只在睡衣外面随便套了一件绒外套,之前一直绷着神经呢,现在骤然放松一下才觉得外面的冷风感觉都要透过墙壁往身上吹了。 “你说……如果他醒了,那是不是就表明,这个案子就直接破了?”洛弋问他。 顾北城看起来有些疲惫,他揉了揉眉心道:“不一定,那边很黑,他不一定能看清楚凶手得脸,假如这个凶手是陌生人的话。”说的也是,假如刘文祥压根就不认识凶手,那就算他醒了也无法指认,天色那么黑,大部分人是不可能分辨得出一个陌生人的脸的。 “你冷不冷?”顾北城这才看见她穿的有些单薄,当然这个单薄是相对而言的,她其实穿的还挺厚的,但是脸色仍然被寒风吹的发白。 洛弋看他说着说着就打算脱了衣服给她穿,连忙阻止道:“不冷不冷的,我身体都好了,哪有这么娇气。”她总感觉自从自己生病了以后顾北城就好像成护工了,分分秒秒都在担心自己的身体,好像她随时随地都会晕过去一样。 顾北城上下打量着她发白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洛弋连忙迎上去,“病人怎么样了?”她就是想问刘文祥死没死。 医生说:“这次幸亏送来的及时,不然他早就死了,不过因为伤口离心脏太近了,他现在也只能吊着一口气,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赶快问吧。”显然医生是知道他们两个的警-察身份的。 洛弋一听,心里就有点复杂了,她还想着自己救了一个人呢,结果还是没救回来。 顾北城抹了一把脸,招呼洛弋进手术室里去。 手术室里,刘文祥躺在手术台上,胸口已经包扎过了,一条条的缠着绷带,洛弋走上去一看,刘文祥的眼睛已经眯起来了,看起来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虽然他们两个素未谋面,但是就这样看着一个生命在眼前消逝掉还是有点不由自主的难受。 “他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问吧。”顾北城站在旁边说。 “好。”洛弋点了点头,问他,“刘文祥,你看见那个袭击你的人的脸了吗?” 刘文祥呼吸微弱,只能用眨眼来代替点头了,他眼珠子缓慢的转了转,最后眨了眨眼睛。 洛弋一下精神了,“那你认识他吗?”她忍不住开始兴奋了,说不定真能马上破案! 刘文祥深深喘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开口说:“呵……是……是那个……那个城管……” 城管?秦义?洛弋震惊了,回头去看顾北城,他也是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洛弋直觉这不可能啊,她所接触的秦义,绝对是一个很热心肠并且充满了热血的年轻人啊。 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热血往往伴随着冲动…… “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看清楚了?”洛弋再三询问道。 “我……我看见他……他……呵!”刘文祥吞吞吐吐,话还没说完,双眼突然瞪大了,随即嘴唇开始颤抖起来,他的两个眼珠子转的极快,并且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惊恐,他一直看着洛弋,好像想伸手去拽住她的衣角,洛弋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刘文祥一手抓了个空,胸膛快速起伏着,好像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仍是徒劳的闭上了眼睛,手臂一甩,垂在了手术台边上。 洛弋被他吓到,身体都已经退到墙角了,尤其是看到他死前那种挣扎和恐惧,简直分分钟让人生出心理阴影来。 “他说凶手是……是秦义……”洛弋吞吞吐吐,她是一名警-察,所以出于职业道德她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冲到医院里把秦义抓起来,不管他是不是凶手都应该先审问一下。可是现在秦义身体还没好,外面的舆论都在攻击他,如果被媒体知道他被警-察带走了,那就是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这次的杀人案秦义有嫌疑,他的身份又这么敏感…… 第35页 顾北城看出她的顾虑,双手扶住她的胳膊,对她说:“不用担心,我跟他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他的为人我很清楚,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帮他洗清嫌疑。” 洛弋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自己也不由自主放下心来。 好像事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 然而还是洛弋想的太简单了……因为秦义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涨的两个收藏又掉了……是因为我断更了吗……蓝瘦……哭唧唧……你们可以催我呀rr;_rr;真的真的我很乖的…… ☆、top:33 这一折腾就折腾了几个小时,洛弋顾北城二人从这家医院跑到另一家医院,顾北城倒是还好,洛弋就累的够呛,尤其是发现秦义失踪了的时候。 小护士说:“哦你问22床那个病人啊?不知道为什么早上刚办的住院晚上就死活非要走,拦都拦不住,他那样子特别着急,跟犯了什么事要赶紧跑一样呢。”说到这事小护士就有点尴尬,本来嘛大过年的还要值班挺不高兴的,结果来一个长得可帅的病人了还想多接触接触呢,没想到人家着急忙慌的就办了出院,还有个长得可漂亮的女人陪在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个急着私奔呢! 心里头这样想着,小护士就不小心给嘀咕出来了:“说不定是抢了别人女朋友才被打的,现在就急着私奔了……” 刚好给洛弋听到这话,当即问道:“女朋友?是不是还有个女的来接他的?那个女的是不是特漂亮?个子还挺高的?”难道是曲含笑? 小护士一脸懵逼的点着脑袋:“是啊,那女的挺好看的,就是她今天下午快天黑的时候跑来病房里,跟病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病人就说要出院。” “快天黑的时候?那不是才五六点钟?”洛弋心想这事不对啊,刘文祥是自个看着他死的,就算凶手不是秦义,那曲含笑怕秦义被冤枉也得是刘文祥死了以后的事,哪怕说时间再退回来一点,现在的时间是十点钟,刘文祥是八点半左右被他们发现的,九点钟左右死在医院里。曲含笑是记者,就算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那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吧? 难道她就是故意带着秦义出院去杀人的?不可能啊…… 洛弋越想越觉得这事的走向越来越玄幻了,顾北城已经拨打了曲含笑的电话,打了一个,没接,继续打,还是没接,直到打第三个,响了好几声才终于接了。 “曲含笑,你把秦义弄到哪里去了?”顾北城开门见山地问。 “……什么叫被我弄到哪里去了,都要过年了待在医院里多不好啊,我就是帮他出了一下院而已啊……”曲含笑辩解道。 “离过年还有好几天呢你急什么,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把秦义带出院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你以为秦义不住在医院里这起案子就和他无关了吗?”说到后面顾北城已经差不多是吼出来了,秦义是他的多年好友他怎么能不着急?曲含笑看起来是想帮忙帮他洗脱嫌疑,但这样不仅帮不了他,秦义说不定还会被扣上逃逸的罪名。 曲含笑沉默了一下,随即用更大的声音冲着电话那头怒吼,声音大的站在顾北城旁边的洛弋都跟着抖了一下,“顾北城你-他-妈以为老娘傻啊!老娘又不是弱智,你把我脑子当月球表面了是吧?我带他出院就是因为有人要杀他!就这么简单!他现在都被人打残了躺在那儿就跟砧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有人想害他不就是简单的跟动动手指差不多吗?我不把他带走难道看着他被人砍吗?!”不得不说,曲含笑是个记者,嗓门大到一定程度,平常听她说话嗓音特别柔软好听,然而她一旦吼起来那效果就好像同时打碎了一百只盘子,相当的刺耳。 洛弋可以发誓她看见顾北城的眉毛跳了一下。 一定是被曲含笑的嗓门震得脑子发晕。 顾北城很快平静下来,跟曲含笑说了两句,然后挂了电话,对洛弋说:“曲含笑说有人要杀秦义,我觉得很可能跟这个案子有关,现在已经十点了,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秦义家里。”其实顾北城脸上的疲态也已经相当明显了,洛弋摇了摇头,扯着他的衣角说:“算了吧,这么晚了顾叔叔他们肯定都睡了,我再去打扰也不好,我跟你一块去吧。”其实还有一点,她不敢一个人回家,尤其是天黑以后,乔欣的死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很大的影响,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理上她比起之前的那个五年里寻找乔欣的时候要更加痛苦,她变得更加胆小,更加容易恐惧起来,可以说那个五年里的她实际上是有个明确目标的,后来那个目标骤然失去了,她觉得她需要时时刻刻让自己忙起来,或者和别人待在一起,这样她的脑子就就不会总是窜进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北城看她略显深思的脸,突然想到她这些日子虽然看起来恢复了不少,但是没人的时候还是经常会露出痛苦的表情,现在想来也是因为有人陪在她身边,而且冬天晚上她一个人回家也不好,另一方面就想她所说的,爸妈都睡了,老年人大多睡眠不好,这时候了也不该在打扰,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 另一边,秦义正被曲含笑绑在床上,对没错就是绑在床上,他整个人呈大字形,双手双脚都被扣在床沿,就差没在嘴里塞一团布了。 曲含笑就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他手边,旁边还放了一个擀面杖。 秦义觉得这个擀面杖可能是用来敲他的。 “曲含笑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秦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不好了……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平常对她太纵容了?这才导致她现在分分钟要上天的节奏?都敢把他绑起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要上皮鞭了啊……他越想越觉得惊恐,这种惊恐直到曲含笑跑到厨房去拿了一把刀回来时达到了顶峰。 “你你你……你要对我做什么?”秦义小媳妇一样的惊恐,两只灵动的大眼珠子转的飞快。 曲含笑毫无形象的白了他一眼,“大哥,你能不能长点心啊,你一米八的大个子我能对你做什么啊?就算你现在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说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苹果,用刀开始削皮,她削皮的手法看起来还挺厉害的,从头到尾皮就没断过。 曲含笑切了一小块用刀叉了递到它嘴里,秦义用嘴叼住,立刻咀嚼起来,一边吃一边忍不住赞嘆道:“这苹果真甜。” “我买的,当然甜。”曲含笑毫不客气的说,“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在苹果里下毒,毒死你丫的,让你再出去勾搭小姑娘。”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是满含怨念,秦义看见她同时一刀叉在苹果上,就忍不住身子一抖。 冤枉啊他什么时候出去勾搭小姑娘了?他都被人打成这样就差没毁容了,哪个小姑娘这时候了这么不长眼还被自己勾搭啊?再说了他就算没被打也从来不勾搭小姑娘的好吗! 第36页 “真不知道你哪只眼睛看见的。”秦义扭过头,愤愤不平。 “不好意思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曲含笑皮笑肉不笑,顺手叉起一块苹果,“张嘴。” “哦……”秦义最终没抵过苹果的诱-惑。 “说真的,你骗我说我妈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就为了让我出院,到底是为什么呀?”其实秦义和曲含笑也是从大学那时候认识的,曲含笑这个人看起来高贵冷艷,虽然实际上偶尔抽风发神经,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挺靠谱的,他早上被打成那样,站都站不起来,到了晚上她就弄来个轮椅也要让他出院,到底是为什么呢? 说到这事,曲含笑沉默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开口说:“我怀疑有人要杀你,而且应该和这次的刘文福被杀案有关系。”她这时候还不知道刘文祥也已经被杀了。 “杀我?”秦义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曲含笑又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什么都能察觉到至于现在还这么二吗?” 求别吐槽我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的时候也就是顾北城和洛弋走了有一段时间以后,那个照顾他的罗婆婆也走了,那时候曲含笑出去病房给他打水,就看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附近熘达,也不知道要干什么,秦义出了这样的事,曲含笑自然也多长了两个心眼,就注意了一下那个人,结果他发现曲含笑在看他,连忙躲到旁边去了,曲含笑当时还真没多想。不过后来又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她看见那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额……曲含笑看见那个男人做了什么呢~为什么我会断在这里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还没有想好2333333 明天我应该也会更新哦,是不是很棒棒!快点夸我! 嗯rr;_rr;相信你们从这章的画风可以看出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所以……凡是在本章评论的小天使们,我会随机送出20到100点不等的晋江币(意思就是我可能给你发五个20点的红包)看我心情嘿嘿嘿rr;_rr;或者想要簪子的也行(我簪子做多了)虽然很糙很吃藕……emmmm……这个得思考一下要不要送……等我学会几个汉服发型再说吧233333 ☆、top:34 曲含笑觉得有人要对秦义不利,原因是她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形迹可疑,后来无意中看见他先是在外面兜了一圈,然后跟小护士说了些什么,小护士就去了护士站里面,曲含笑眼尖的看见台子上好像摆了一个盘子,盘子里装的都是一些点滴什么的……最关键的是,这个护士恰恰就是负责秦义那个病房的。 因为马上过年了医院里没什么人,整个护士站也就只有一两个护士值班,现在那个男人又把护士支开了……曲含笑眉心一跳,把自己隐蔽的更深一点,然后就看见那个男人先是左看看右看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点滴瓶子,飞快的用它替换掉了盘子上原本放着那个瓶子。 它刚好换完小护士刚好回来,递给他一个东西,小护士的声音还挺大,曲含笑蹲在暗处能听得很清楚,小护士说:“你要找的是这个东西吗?”她伸出去的手上放着一个小的药瓶,看来这个男人是用拿药作为藉口支开了小护士。 后来男人好像是笑着拒绝了,并且很快就走开了,小护士当时就觉得这人有点奇怪,很是疑惑的看了他几眼,不过他很快就走开了。 本来男人一走小护士就要去给秦义换药的,她正端着盘子准备去秦义那个病房,曲含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不小心”撞翻了盘子,本来那个输液瓶就是玻璃做的,一掉到地上立马就碎了。小护士吓了一跳,曲含笑只好立刻装模作样的道歉,并且自己出钱又买了一瓶。 虽然她已经把那瓶可能有问题的药打碎了,但她总觉得不安心,这才火急火燎的非要秦义出院。 …… “就这样?”秦义听她说完,都不知道该拿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她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曲含笑说着说着就露出恶狠狠的表情。 “曲含笑,我发现你其实是个好姑娘,难得你这么聪明。”如果曲含笑说的是真的话,那就表明确实有一个人躲在暗处对他虎视眈眈,说不定还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说真的没有人会喜欢被全国网民戳着嵴梁骨骂,哪怕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己的职业敏感性,但这种感觉说实话糟透了,就好像是不管你要做什么说什么都有无数双等着挑刺的眼睛盯着你,如果你平常稍微严肃一点就会被说“摆官架子”你要是温和一点呢则会被认为是在“作秀”、“虚伪”等等。 其实有的时候也会很累,会很辛苦,会很想把那些躲在键盘后面的人揪出来打一顿……这种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强烈,秦义今天下午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居然梦到真的是自己杀了那个叫刘文福的人,他梦到自己穿着制服,外面的天很亮,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然后捅了进去,血流出来,他再把刀子抽出来带走…… 曲含笑原本听到他的第一句话还是挺高兴的,听到他后面一句话情绪便直转而下,感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什么叫做有时候还挺聪明的?难道你觉得我大多数时候都不聪明?” 秦义很认真的看着她说:“曲含笑,这没什么的,我又不会歧视你。” …… 于是顾北城和洛弋赶到秦义家里的时候,还没敲门呢刚好听见秦义一声“哀嚎” 洛弋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此时此刻曲含笑也在房间里然后把他暴揍一顿的场景,不由自主特别想笑。 曲含笑过来给他们两个开了门,洛弋老想往里面看看秦义是否还健在,结果被曲含笑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当时就笑飞了,“我啥也没干好吗,鬼知道那熊玩意怎么嚎成那样。” 洛弋注意到,虽然曲含笑说起秦义的时候虽然总是一脸不屑的样子,但其实她眼睛里的关切都不是假的,曲含笑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秦义的……一想到之前在医院里的时候刘文祥死前指认说是秦义杀了人洛弋心里就一阵阵的堵。 其实她和秦义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但可能对方真的就是那种身上装着一个太阳的人,会每时每刻都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暖,这样一个温暖开朗的人,怎么会是真的凶手? 曲含笑领着他们两个进了卧室,秦义四仰八叉的被捆在床上,顾北城看见他这个样子都罕见的愣了一下。 “今天晚上八点半左右,你在哪里?”顾北城问他。 秦义说:“我从出院开始,就一直被她绑在这,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样……”说到后面哀怨的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曲含笑。 “你确定吗?”顾北城又问。 “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吗?我一直待在这张床上,不信的话你问她,她一直在我家守着我呢,八点多的时候我起来吃的晚饭,吃的辣椒炒肉和红烧茄子,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找超市她买菜的小票。”秦义说的很详细了,曲含笑也从两人不同寻常的脸色看出了些许端倪,连忙从包里翻出来一张购物小票递给洛弋。 第37页 洛弋接过来一看,出票时间上写的是八点二十二分三十四秒,超市就在他们家楼下所以应该没用多长时间。 “你是什么时候出的门?”洛弋问曲含笑。 曲含笑仔细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是七点五十多快八点的时候吧,虽然超市离他家挺近的但是买东西的人特别多,特别是结帐的时候排了蛮久的队。” 如果曲含笑说的属实的话,也就是说有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秦义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就算是他现在刚经历了被人殴打,但他的身体素质本身很好,死者刘文祥又是个瘾君子,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更何况刚刚查到,秦义的家离死者刘文祥刘文福的家虽然看起来很远,但由于那一片旧城区是他管理的辖区,所以实际上是有一条比较近的小路的,因为是老城区人口又比较密集,地图上都没有显示的那种,这还是顾北城告诉洛弋的。 “秦义,你的制服呢?” “制服?额……因为这个事,我被打的时候是穿着制服的,上面又是血又是灰的,送到干洗店去干洗了,怎么了吗?”秦义满脸疑惑。 “哪家干洗店?” “就是xxx那家,今天下午曲含笑帮我送过去的,因为是小店子所以没有票根。” 顾北城略略沉吟,想了想还是把事情说了:“今天晚上八点半左右的时候,第一名死者刘文福的哥哥刘文祥被人杀死在了家中,他在死之前指认了你。” “我?”秦义满脸惊愕,随即有些慌乱的开始为自己解释起来,“我……我被人打成那样了我还能站起来杀人?那傢伙和我有仇是不是他故意的?” 要论有仇的话,刘文祥最恨的无非就是两个人——刘文福和罗婆婆,如果想要在死前报仇,刘文福已经死了,要报复也是找罗婆婆,虽然罗婆婆是他亲妈,但也是他亲妈毁了他一生的,而秦义才二十多岁,城管也没当多久,不至于和刘文祥结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于秦义的生活开始和他们一家人产生交集还是两个月前秦义无意之中发现了刘文祥刘文福两兄弟在街头就敢对罗婆婆呼来喝去的,也许是因为城管的责任感也是因为实在看不过眼便替罗婆婆出了头,之后每次只要看到他们两兄弟欺负罗婆婆秦义都会站出来护着她,但就是这样的因果也不会让刘文祥恨他恨到死前都要坑他一把的程度。 除非,他的确是看到了。 看到是这个城管,拿着一把刀捅进他的心脏。 “我……我没有动机啊,我为什么要杀他?”秦义说。 曲含笑站在一旁看着也急了,帮着顾北城说道:“顾北城,你跟秦义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他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他会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杀人吗?而且你看,你看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死者刘文祥是个瘾君子,你们两个确实有矛盾,他们兄弟两个害你现在背了那么大一个黑锅,网上那么多舆论和非议都在骂你,如果一时气愤的确……”的确有可能杀人。 秦义沉默了。呆了半晌才说话,“意思就是现在我杀人的证据比我没杀人的证据要充足咯?” 洛弋点了点头。 曲含笑站在旁边急得不行,秦义看见她的样子反而笑了,“你就这么不信我?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阿城也就是叫我过去调查一下问问话而已,你别那么紧张。” 怎么可能不紧张? 秦义接着看向顾北城,笑道:“我是跟你回去做调查,不是把我抓起来吧?我身上还没好呢。” 顾北城默默点了点头。 “那行吧。”秦义干脆的伸出双手,“把我拷起来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顾北城没拿手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中无更新了!周末两天不会更(我要上班)星期一恢复更新。卖萌打滚求收藏求么么哒 ☆、top:35 洛弋他们三个下楼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半夜十二点了,外头的寒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洛弋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穿着的绒外套,楼道很窄,秦义走在他们两个中间,曲含笑待在楼上没有下来,其实洛弋挺能理解她这种感受的,自己喜欢的人被警-察带走,自己是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安得下心来的,洛弋想着曲含笑一定是非常喜欢秦义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们两个好像都没有怎么表现出来,但就是令她感觉他们的感情一定很好。 走到一楼快到楼下的时候,外头一阵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进来,洛弋被晃得眼睛一阵阵刺痛,慌忙想用手臂去遮挡,但是很快的耳朵又被一些尖利的并且毫无章法的喊声所刺激着,就好像同时掐着几百只鸭子丢进沸水中的感觉,一个个争着抢着的叫喊。 洛弋懵了,她走在最后面,还没能反映过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人拽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体大力的往前拽了两步,洛弋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便被人拽着挤到了前面,紧接着就是一阵比刚才还要强烈的光线刺激,耳朵里的声音很快就被放大了数倍,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头发梳的很干练的女人正在对她说话,可惜这边太吵了她实在是听不清楚,女人在寒风中被冻的通红的脸以及对方快要戳到她脸上来了的话筒是她目前为止大脑里唯一的记忆,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洛弋又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臂,她回头一看,顾北城的脸色难看到了一种境界,好像打翻了一罐墨水的感觉,顾北城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护到身后,语气很低沉,“请不要再靠近她,否则我会告你们试图袭-警” 然后周围一下安静了,洛弋揉了揉眼睛,又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觉得自己大概是弄清楚了事情的发展,这些人明显是一群记者,个个手里要么背着摄影机要么手里举着话筒,这□□短炮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抢劫。 记者群里沉默了那么几秒钟,随后一个站在最前面的男记者第一个发问:“请问这位城管现在已经伏法,那他是不是会被判处死刑呢?”他一开口,周围人的目光立刻就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也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惊讶于他的胆大敢说,总之不少人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往后退了一步。 顾北城听到这话,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却也没变得更糟,但是洛弋记得以前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顾北城生气的时候乍一看其实看不太出来,因为他平常好像也是摆着这样一副面孔的,但是今天洛弋却能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来,他真的很生气。 顾北城缓缓走到那位记者面前,然后,眼睛在他的胸牌上扫了一圈,想了想居然笑了出来,那男记者被他的举动搞得有点莫名其妙,又有些逞强的吼道:“你笑什么?你是看不起我吗?” 顾北城比他身量高出去很多,又站直了身体在跟他说话,自然而然得就让人产生了一种压迫感,他说:“今日晨报的?”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一瞬间之内就明白了他的笑意来自何处。原因无他,这个今日晨报呢,在行业内其实也算是挺出名的了,不过不是好的出名,而是坏的出名,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惯爱做些捕风捉影的事,并且还总是喜欢把那些捕风捉影得来的素材大肆渲染,用词又比较夸张,虽然说记者啊新闻啊什么的,有的时候是喜欢博人眼球的,但是到今日晨报这个地步的却是少见了,比如说有两个明星,平常的关系就挺好的,某一天晚上他们一起在一家餐厅吃饭,如果被寻常的媒体拍到了,顶多也就是赞赏一下他们的兄弟情义,戏外的关系也那么好啊云云,也不算什么,但是今日晨报就不一样了,他们要是拍到两个明星在一起吃饭,那绝对是写出来的文章一个比一个惊悚,一个比一个博人眼球的,而且用词相当的暧昧,就跟这两个人明摆着就是有什么一样。不过今日晨报本来也就是娱乐版块的,像社会时事之类的他们一贯是不怎么碰的,笑话,老百姓之间那点三瓜两枣的事怎么能跟明星的隐私比?写出来有人看吗?不过呢,这次的事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老百姓对于命案者这玩意的关注度还是挺高,更何况这次有“城管”、“老人”和“命案”这三个热点话题在呢,所引发的民众关注度也丝毫不亚于某某某明星出轨了。 第38页 只是呢,做娱乐的就做娱乐吧,还一贯做的是无节操的娱乐,大概是他们报社的人都这德行,所以这位记者一上来就用了如此惊悚的句式,让各位记者同行们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不得不说还有着淡淡的鄙夷,本来嘛,记者这个行业也是要讲证据的好不好?你可不能乱说啊,先不说这事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他明天要宣判了你今天也不能指着他的脑袋骂他是杀人犯,这世界上啊,总是有很多事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再说了人家还没确定是不是凶手呢,顶多也就是由这一层嫌疑在这,你就咋咋呼呼开始指着人脑袋了,还说死刑什么的,如果这事以后查清楚不是这个城管干的,人家回过头来告你都是有可能的。 顾北城拧了一下眉,还没说话呢,众人的目光便被一道清凉的女声吸引住了,洛弋抬头看去,正是从楼上下来的曲含笑,她的脸实在是很值得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的,就算是在大黑天的寒风中也不能折损她的靓丽,可以说,自从她下来,这底下的记者就真的不吵了。 曲含笑嘴角还噙着一抹微笑,她的目光在那个今日晨报的男记者身上扫过,然后……轻飘飘的划了过去,洛弋那时候就觉得,大概有些人天生就是拥有“气场”二字加持的,更何况曲含笑本身自己也是个记者,并且还是个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厉害的记者。无论在哪一行都是要讲究一个资历问题的,虽说曲含笑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会让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难免变成“花瓶”二字,但是她就是能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去反驳那些人,记得她刚刚入行的时候,还被几个所谓的“前辈”调侃过去跟娱乐版块,还说她长的这么漂亮就应该多跟跟明星,万一哪天被某个大牌经纪人相中了以后就可以飞黄腾达云云……本来嘛,这样略带着恶意的玩笑,大多数人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但是曲含笑不一样,她当即发了好几篇新闻稿,篇篇都是痛斥媒体行业的诸多黑暗面,虽然用词看起来软绵绵的没什么攻击性,但是绝对能让几个当事人看完后感觉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她长的漂亮能力也不错,职位爬的很快,毕竟二十岁就能完成别人四十岁说不定都达不到的成就还是一件非常令人嫉妒的事的,黑她的人也不少,曲含笑也不是个多么能忍的脾气,不管多远,她就是能放下工作跑到你面前,面对面的跟你对质,不说到你心服口服绝不嘴软,被她说哭的同行都有好几个。 从那时起,曲含笑这个名字就在记者圈里火了起来,就算不认识她,但也会直观觉得这人惹不起。 现在,这位惹不起的同行就站在你面前,众记者们都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只留下今日晨报的那位仁兄一个人孤傲的立在那儿,曲含笑走近他,他看着曲含笑那张艷若桃李的脸,心里不由得打突,但是很快这位大美女就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说话一点不讲情面,“死刑?是谁跟你说案子破了的?都还没有确凿证据就敢乱说话,我真好奇你的大学是如何毕业的?我觉得如果你的专业课老师站在这里,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因为我猜他大概这辈子都没教过这么会给自己加戏的学生了,都还没个影的事呢你就敢说的这么言之凿凿,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怎么说,今天怪丢人的,我居然哭了,是真哭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一章我本来下午就写完了嘛,然后我就打算发出来的,这个时候,我的电脑死机了,我就懵逼了,然后司机卡了半个小时,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按了重启,结果我写的四千字(这章本来有四千字的,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灵感爆发的那种)就重启之后全部被损毁了,一个字都找不到了那种,我用了很多种放法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久,也没把那四千字找回来,就觉得特别委屈,好不容易写那么多的,四千字我得写两个多钟头呢。结果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重写,真的是写到手有点抽筋了,本来想今天重写四千字的,但我的麒麟臂着实撑不住了,所以就明天再更咯……emmmmm今天也求一遍收藏吧 ☆、top:36 那位男记者几乎从来没被人这么怼过,看起来也没什么应对的经验,傻愣愣的就杵在那儿,也不说话,过了几秒种以后曲含笑看他没半点反应的,本来她今天心情就不好脾气比较暴躁,结果这傻缺还非得往跟前凑,不怼你怼谁啊? “我们做记者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你不能乱说话对不对?人家只是去协助调查的,怎么到了你的嘴里转了一圈连死刑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还是说,你有什么内部消息已经可以坐到未卜先知了?”曲含笑语带嘲讽,干脆连回嘴的机会都不给他,一鼓作气道:“今天呢你们堆在这里拦着两位警-察,打扰了人家正常的破案秩序耽误了人家的时间,这算是妨碍公务了吧?作为同行,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有这闲工夫不如回家吃饺子吧。”说到最后曲含笑转过身去,洛弋看见她翻了个无比巨大的白眼。 拜曲含笑所赐,记者们都安静了许多,也应该是真察觉到了没什么可问的,就只能对着秦义“咔咔”一顿拍,闪光灯照的他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至于他们回去之后再乱写什么,就真的不是曲含笑可以控制的了。 ……本来顾北城还想着的是自己来问秦义的,结果上级领导以他和秦义是朋友关系不肯让他来审问秦义,本来这一点也是符合规定的,顾北城也没办法说什么,没办法吗,队里三个人查案也折腾了一天了,尤其是洛弋,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今天晚上回市局的时候都一点多了,顾北城一回头就看见她原本又大又亮的两个大眼睛底下挂着两个无比显眼的黑眼圈。 顾北城和鲁东两个对睡在市局里已经是没有什么所谓了,反正他们以前也时常加班,洛弋却不一样,她还是第一次就直接睡在局里,第二天早上起来腰酸背痛都是轻的,头晕脑胀的感觉才真的是难受。 洛弋爬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八点刚过,顾北城坐在旁边的办公桌上看案件资料,鲁东坐在稍远一些的电脑桌,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见她醒了,顾北城放下资料走过来,顺手递给她一瓶水,“昨晚没睡好?” 洛弋心想怎么可能睡得好…… 她也没说回答顾北城,只是问他,“问出来什么没有?” 顾北城摇了摇头,把她喝完的瓶子放到一旁,“昨天二队那边的问了一晚上,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问题,我们在他家的时候都已经问过一遍了,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目前尸体上也的确找不到任何的指纹,附近又没有监控。”也就是说,无法直接判定秦义是凶手,但是也找不到另一个凶手的影子。 “网上没说什么吧?”洛弋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些疯狂的媒体。 顾北城沉默了一下,“记者是没说什么,但是今天早上有个评论家针对这个案子发表了一篇文章,现在往上已经吵翻天了。” 第39页 “评论家?”洛弋摸不着头脑,“怎么又跟评论家扯上关系了?” 那个评论家名字叫王小利,在网上很出名的,因为他发言的风格就像是曲含笑一样,一针见血并且丝毫不留情面,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毒舌”不仅如此,同一件事情他总是可以从中看出别人都看不出来的门门道道,见解十分独到,视觉新颖,再加上背后的网络营销推动,这个名字叫王小利的评论家在网上可以说是火的一塌糊涂了。 洛弋就直觉的顾北城好像不太喜欢这个人。 “你很讨厌他?” 顾北城犹豫了一下后说:“讨厌谈不上,不过我很不喜欢他,虽然网上很多人都觉得他厉害,但我觉得他的思想挺不正常的。” 洛弋一下来了兴致,“怎么说?” “大概是一年前,那个时候a市发生了一起很大的连环强-jian案,凶手是利用受伤的小动物还引诱富有同情心的年轻女性,然后实施犯罪,凶手犯案时比较谨慎,都是让受害者背对着他,而且不会在受害者体-内留下证据,这个案件从发生到结案一直过了有一个多月,我们查了很久才把凶手抓到,本来当时我们都挺高兴的,后来王小利就发布了一篇文章,正是针对这起连环强-jian案所发表的看法,他不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也不是觉得这件事的发生提醒了民众什么,而是站在凶手的角度,着重描写凶手的童年多么多么可怜让人同情,虽然的确凶手犯案的手法是因为他小时候被后母虐待,而后母却对她自己的狗很好,所以它很讨厌小动物。王小利那篇文章发布了以后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有人不认同他的想法,但是背后有水军推动,当时引起了很大轰动,他完全不去管受害者的立场,而那个时候案子的凶手面临被十七位被害者联名告上法庭要求重判,而王小利的很多追随者从网上闹到了现实生活里,甚至逼得一个受害者跳楼身亡,案件的凶手虽然被重判了。但是本该受到同情的受害者却被很多人鄙夷。从那时候起我就很讨厌他。” 其实……顾北城还挺难得说那么多话的,洛弋心想,其实那个王小利的文章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洛弋自己也是看过的,当时看完就感觉思想非常偏激,而且语言具有极强的煽动性。就拿这件事来说吧,现在人都知道秦义就是本案最大的一个嫌疑人,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凿证据,万一说错了话也是要承担后果的,王小利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然后,他不明着说凶手就是谁谁谁,他先是大肆批判了一番现在的社会风气,然后笔锋一转说到罗婆婆,说她八十多岁的独身老人,两个可以依靠的儿子却都死去,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他不言之凿凿的说秦义怎样怎样,而是巧妙的提了前段时间发生的几个关于城管的□□,他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句句都在挑拨。 洛弋翻到评论,还真有不少人急得上蹿下跳,恨不得立马置秦义于死地,搞得跟秦义上辈子跟他们祖宗十八代有仇一样。 说真的洛弋有时候看到这些会觉得很好笑,她就是接触这个案子的人,这个案子现在还没破呢,她自己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全国网民就都知道了。 王小利那篇文章,说实话她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这年头三观不正的人哪里都有,就算是对错分明的事都能被他们硬掰个三四五六出来,但是洛弋一直觉得,错了就是错了,受过苦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你小时候怎样怎样不代表你长大后就可以怎样怎样,你的命是命,人家的命也是命,甚至从社会贡献上来讲,大多数人的命都比他的命来的有用的多。 但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那些全世界闻名的臭名昭着的杀人犯大多有非常多的狂热追捧者,其粉丝数甚至可以遍布世界各地,不低于任何一个当红明星。他们有自己的后援会、还有贴吧、狂热粉丝还会把死者的照片当成自己的头像,说不定还会对别人说“这个人是我男神杀得呢!” 神经病。 洛弋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爬起来,还没出门呢,鲁东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有人来自首了!” 自首?谁?洛弋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拿了衣服就往外跑,刚好撞上走进来的顾北城,洛弋揉了揉额头,顾不得疼了连忙问他,“谁?是谁来自首了?” 顾北城扶住她,“是罗婆婆,她顺人是她杀得。” 啊? 洛弋一下懵了,喃喃道:“不可能啊……她一没有动机二没有能力的。”只有脑子没有长在膝盖上的人都知道人不可能是罗婆婆自己杀了她的两个亲生儿子,除非她是想替什么人遮掩,这个人是谁呢?罗婆婆已经没有亲人了,可以说她就是个孤寡老人,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也算是无牵无挂了,而死者是她的儿子,就算再怎么样她和凶手也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除非……这个凶手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洛弋怔怔的,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念头,她说:“我好像想到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罗婆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个猪队友了……我已经提示的辣么辣么辣么明显了,你们再猜不出来凶手是是谁我一定哭晕在厕所……所以,在评论区说出你们认为的凶手名字吧!(谁都有可能哦~)日常求收藏(1/1) ☆、top:37 罗婆婆的年纪很大了,但是身体还算得上健朗,洛弋记得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的小摊,做出来的东西很好吃,记得她和蔼的笑意,到后来刘文福死了她也并没有表达出过多的悲伤感情,可以说她是一个和外表不符合的,内心很坚强的老人。 可是今天,洛弋看见的她,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去了希望,她开始变得真正苍老起来,一双从前还算明亮的眼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落满了灰尘,而她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变得不再温柔和蔼,她的嗓子哑掉了,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好像花费了她无数的力气。 她说,“人就是我杀的,是我亲手杀了我的两个儿子,因为他们虐待我,我觉得反正我已经老到快要死了,再说了,我要是死了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迟早也会活活饿死。”她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冷漠起来,那话语中已经不透露出一丝情感了,这令洛弋为之诧异,按理来说她的两个儿子不争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早有此意,她何必等到自己老得快要动不了的时候再动手?所以她更加确定,凶手绝对不可能是罗婆婆,但是这个人对于罗婆婆来说甚至比她的两个亲儿子还要重要,甚至在她的心里,这个人是完全可以取代两个儿子的地位的。 到底是谁呢?今天看到罗婆婆的态度,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刘文福刘文祥真的都是她生的,洛弋会忍不住想着是不是这两个儿子并非亲生了。 “动机呢?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怎么杀的?什么时候?” 面对询问,罗婆婆有些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我都说了,就是因为他们两个好吃懒做,对我这个亲娘一点也不尊重反而要拖累我,我忍了很多年了,今天终于不想忍了,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别看我一大把年纪了,但我那两个儿子更是废物,想杀他们也不是不能做到。” 第40页 她话说的很肯定,肯定到令洛弋怀疑的地步,如果不是罗婆婆真的认为他们太蠢,那就极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洛弋眼神一凛,对没错了,肯定是这样,罗婆婆虽然年纪大了但并不蠢,她应该是可以知道她现在跑出来自首其实是没有多少人会信的,但是为了不放过一丝一毫线索,也能拖住他们追查的脚步——毕竟他们现在人手紧缺。 那么到底是谁,比她的亲儿子还重要呢?就在这个时候,洛弋突然回想起了昨天的时候,罗婆婆还在医院里照顾秦义,那个发现尸体的报案人陈子健却在医院底下等了她好久,却还要装作偶遇的样子,还给了她钱。 当时洛弋就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后来忙的晕头转向的她居然给忘了。 罗婆婆正坐在审讯室里,两只手臂很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洛弋靠近了跟顾北城说了几句话,然后顾北城摆了摆手让里面原本那个负责询问的警-察出来,洛弋走了进去。 罗婆婆抬起头来,看见是洛弋,她对这个小姑娘倒是很有好感的,不由得充她笑了笑,洛弋也笑了笑,然后开始问,好像和之前的问题没什么区别,“你的动机是什么?”洛弋注意到,在她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罗婆婆的肩膀不经意的垮了下去,这是松了一口气的表现,看来她原本对她很是警惕。 然后罗婆婆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因为他们两个不仅没有尽到赡养我的义务,而且还总是打骂我,我忍了很多年,到了今天我不想再忍下去了。”她话说的很流利,就像是……排练了很多遍一样。 洛弋笑了,她说:“我不信。” 罗婆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为什么不信?你不是看到了我儿子是怎么对我的?我觉得我杀了他们也不是很奇怪。”她揉了揉鼻子。 洛弋注意到她这个动作,然后对她说:“罗婆婆你知道吗?一个人撒谎是可以看得出来的,你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告诉我你在骗我,从来这里自首开始,你起码重复了三遍你杀人的原因,你揉鼻子、眨眼睛、握拳、在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看我的眼睛,你一直在确认我是否相信你了——很显然我没有。虽然按照他们对待你的态度,你的确有杀人这个动机,但是任何事情都是需要触发的,你已经忍了一辈子,不可能在最后的想起来报复,也许你会说他们两个最近因为陷害城管的事情惹恼了你,但是……你确定他们两个在从前没有做过更过分的事情吗?”洛弋的语速很快,但是罗婆婆偏偏敏锐的听清楚了最后一句,你确定他们没有做过比着更过分的事情吗?罗婆婆很想要回答:有啊。大儿子出狱之后就去抢劫了一家便利店,当时老闆把他五花大绑嚷嚷着要送他去派出所,当时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地表温度达到四十度,她就跪在地上求那个老闆放过她儿子,给老闆磕头,磕到额头出血。最后人人都在议论:这老大娘真倒霉,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子…… 是啊,她真倒霉,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子,可是怎么办啊,这是她欠他们的,从她哭着求大儿子去替二儿子顶罪的时候她就知道从此之后她的人生会变得一团糟,她早有预感,可是在四十度的烈日下磕头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二儿子刘文福一贯的不务正业,离了婚以后立刻要求让她张罗着让他再结一次婚,还说反正哥哥已经进去了,不能让老刘家的香火就断在这里,她说家里没有钱了,已经娶不起老婆了,刘文福当即愤怒了,狠狠地一推她,当时她腰撞到了桌角,疼了半个多月也不见好。 这么多年来,他们两兄弟做过的坏事错事,哪一个不比陷害城管要严重?洛弋说的很对,如果要杀,她早就杀了,何苦风范今天,等这两个曾经纯真可爱的孩子慢慢长成了只会殴打她的恶魔。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八十多了,这辈子该经历过得不该经历过得都经历了,她也不求什么了,自己这糟心的一辈子也该结束了,可是那孩子……当那孩子站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笑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原来自己的人生还是有盼头的,原来她等了大半辈子的那个人还在,原来他没有忘了自己。 可是怎么办,她已经做过了很多错事,甚至于她把他的孩子教成了那样,那个孩子现在很可怕,他会颐指气使的跟她说话,还会推她打她,会伸手问她要钱,会在离婚后追到前妻家里去骚扰她……为什么?那孩子曾经很可爱,刚生出来的时候白白胖胖,那孩子对于年轻时候的罗婆婆来说就像是照进井底的一抹阳光,可是后来,是她亲手把阳光赶走了。 洛弋坐在对面,看着罗婆婆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她试探着说:“那个人对你很重要是不是?他很年轻是不是?他是不是很爱笑,是不是……是不是你爱的人的亲人?”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你爱的人。 刚才罗婆婆脸上的表情变化说明了一切,之前顾北城告诉过她,罗婆婆对二儿子偏心的厉害,却对大儿子从小不闻不问,刘文福就是因为她的过度溺爱养成了如今这幅模样的,按理来说如果两个孩子只有一大一小这种分别的话,作为一个母亲根本就不可能对两个孩子太过悬殊,甚至让一个孩子去替另一个孩子坐牢。 除非……这两个孩子并不属于同一个父亲,而刘文福是罗婆婆的第二个儿子,罗婆婆对他的溺爱,都可以证明——刘文福是罗婆婆和另一个她爱的男人生下的。 罗婆婆的眼睛红了,八十多岁的老人,哭的像个孩子,她说:“他明明说了让我等他,我就一直等,我对他的儿子最好,我把什么好的都给他,可是、可是我等了半辈子我都再也没见过他……” 洛弋目光灼灼,“他叫什么名字?” 罗婆婆摇了摇头,“不知道。” 洛弋一愣。罗婆婆解释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甚至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他还说要一直保护我……” “保护?!”洛弋叫了出来。 罗婆婆一愣,审讯室外头的人也是一愣,只有顾北城眼睛一亮,瞬间反应了过来。 洛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是陈子健对不对!” 罗婆婆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你说什么,什么陈子健,我不认识他……” 洛弋回头,和顾北城交换了一个眼神,顾北城当即心领神会,立马出去了。 罗婆婆看见了顾北城的动作,当时有点慌,后来却镇定了下来,“你们追不上他的,他已经跑了,现在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洛弋的表情却很笃定,“他不会跑的,你为他争取的,不过是他自首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凶手抓到了~你们猜到了吗~猜到有奖励哦⊙?⊙你们觉得我是写一个关于罗婆婆的番外,还是写一个关于陈子健的番外呢~随便你们挑哈哈,反正我最后也不一定会听233333 第41页 日常求收藏(1/1) ☆、top:38 一切真的就如洛弋所言,陈子健根本就没有逃跑,而是杀完人之后在家好好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过来自首来了。 当罗婆婆坐在长椅上看见他的时候表情跟被雷噼了差不多。 他又到罗婆婆面前,笑了笑,语气非常温柔,“我爷爷说了,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就这一句话,瞬间让罗婆婆泪崩。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故事,陈子健其实和死者兄弟二人无仇无怨,但他一定要杀了他们,因为他们欺负了身为母亲的罗婆婆。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没有为什么,他们不能这样欺负她,他们做错了,所以我要帮她。”陈子健神色十分坦然,脸上看不出一点点惊慌。 洛弋问他,说你和罗婆婆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赔进去自己的后半生? 陈子健摇了摇头,说你不会明白的,我虽然没见过她,可是我从小就知道,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比我自己还要重要的那种。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那个时候罗婆婆还不是一个八旬老妇,她还很年轻,虽然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但她本来长得就很漂亮,姿色相比起村里其他女人也算是上等。 当年相当于被“卖”给了刘忠,她的心里不是甘愿的,她才十几岁,刘忠却已经是个快要三十岁的青壮年男子,虽然也不老,但对方毕竟比她大了快一轮,其实最初结婚的那段日子也算得上幸福,她的肚子很争气,没多久就怀孕生下了刘文祥,刘忠的家境在村里也算不错,直到那个知青来了村里。 知青是个年轻的,身上带着书卷气的男子,起初的罗巧玉有时候在河边洗衣服,会无意中看见他,但也只是惊讶于对方完全不同于村里那些粗鲁壮汉的相貌和气质,直到流言四起,说知青看上了已经嫁人生子的罗巧玉。 不管是不是谣言,罗巧玉知道这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欢喜,然后是恐惧……或许在村里其他女人的境遇都太过悲惨,她们很多人的丈夫都是那种在外面酗酒打牌,回来还要对家里女人非打即骂的,如果生的是个儿子说不定还会给你几分好脸色,若是个女儿那就是另一个悲惨人生的开始。 刘忠对她还算不错,但随着刘文祥渐渐长大,一个儿子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开始希望再拥有一个儿子。 这种时候,这种传言……刘忠知道之后,没有打她,但是看向她的目光总是带着阴沉,让她很害怕,不过没过多久,她怀孕了。 刘忠很高兴,对她比以前更好了,罗巧玉也过得很开心,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次去检查,检查出了肚子里是个女孩。 刘忠的目光又变成了毒舌一样的阴冷。 罗巧玉慌了,哭着跪下来求他,求他放过这个女儿,求他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她说她还有机会的,她还年轻,她还可以给他生很多个孩子…… 可是刘忠没有理她,他说:“你以为我没读过书,没文化?我知道你们女人一辈子能生的也就那几年,当然要牢牢抓紧这个时间生,别在肚子里留个废物浪费时间。”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外头“轰隆隆——”打了一个好大的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了雨。 借着光,罗巧玉看清楚了刘忠脸上再明显不过的狠毒。 她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跑! 她在村里人缘不好,也没地方可躲,后来她鬼使神差的逃到了知青家里,其实她跟知青压根没说过几句话,她也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会收留她, 也许是受了之前村里面谣言的影响,她的心里其实也是觉得知青说不定是喜欢自己的呢?可她生过一个孩子,还结了婚……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想法都有,终于知青打开了门。 后来知青果然没有赶走她,听说了她怀孕,但因为是个女孩要被丈夫逼着打掉,很是义愤填膺,让她躲在了床底下……却被刘忠带着人发现了。 罗巧玉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刘忠,就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恶魔一样,她被一顿毒打——她是第一次被打,但这并不是最后一次,刘忠下手很重,对着怀孕的她一顿拳打脚踢,她很想解释,她想说自己和知青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每当想起知青那双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温暖笑意的眼睛时,一句句辩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被打了一顿以后,罗巧玉那时候还怀着孕,孩子顺理成章的掉了,她哭的很悲伤,刘忠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拽着她的头发骂她没用,说她连儿子都生不出来。 她痛的说不出话来,眼睛余光看到刚满一岁多的刘文祥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一双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她。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刘文祥会成为下一个刘忠。 她讨厌这个孩子。 她在家里总是被打的事传扬了出去,村里的很多女人早就暗地里嫉妒她,现在一看她的日子过得也没比自己好多少,一个个奔走相告,就差没放鞭炮庆祝了,知青很快就知道了,还特意找刘忠谈了一次,很诚恳的跟他解释了自己和罗巧玉并没有关系,只有几面之缘而已。 刘忠表现得忠厚而老实,听他说完以后表现出来的懊恼像是真的一样,他先是为自己的误解跟知青道了歉,后来还几次邀请知青到家里去作客。 知青是个单纯的人,还以为刘忠真的相信他了,于是就很高兴,几次来刘忠家里作客的时候注意了一下,没看见罗巧玉有什么被打的痕迹,还以为罗巧玉真的因为他的解释日子过好了,尽管他心里是很看不上刘忠这种打女人的行为的,但几次来往以后却让刘忠获得了不少便利。 那个时候顶着一个知青身份下乡的,实际上是很受人尊敬的,上头的几个村支书什么的也会看他几分面子,他们都觉得,从城里来的人,肯定是很有学问的!知青以前几乎是不与人交往的,现在身边多了个刘忠,刘忠这人做事很精明,有什么事求到上面去了,也能借知青的由头。 罗巧玉被刘忠关在家里了,虽然不出门,但她隐约能猜到刘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无非是借知青朋友这个身份,让上面人给几分面子好行事。 自从掉了孩子以后,她就发现,刘忠这人是个疯子,他阴险毒辣,不择手段,之前觉得知青和她有私情的时候可以毒打她,转头就能对知青笑脸相迎。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爱上了知青。 爱上他微笑时嘴角的弧度、爱上他总是穿的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爱上他维护自己时的英勇…… 可是她不知道知青是不是喜欢她。 她想,一定是喜欢的吧,不然怎么会对她那么好。 后来没过多久,村里有一个代表外派的任务,本来是打算让知青去的,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变成了刘忠。 罗巧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刘忠抢了知青的名额,他比知青会来事,心机又深,还不知道知青该多难过呢。 第42页 刘忠晚上喜滋滋的回来了,破天荒的没有再打她,第二天早上他就走了,还带上了刘文祥,但是他把罗巧玉锁在了家里,罗巧玉觉得他大概是想把自己活活饿死。 他要走好几天,但是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过了好几天,知青来看她,才让她免于差点被饿死的命运,她感谢他,然后哭着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知青很惊讶,起身想要走,罗巧玉就抱住他的腰,知青起初还有点挣扎,罗巧玉的嘴唇越贴越近,腥咸的泪水一直流到了两个人的嘴里。 那大概是罗巧玉最开心的一次,她抱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知青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的头发,跟她说:“到时候我回城,我就带你一起回去。” 她满心期待,点头答应。 可是刘忠很快就回来了,知青也不敢在她那里多逗留,很快就走了,罗巧玉躺在床上,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啦又是几天没更2333333……今天有点不好意思求收藏怎么破rr;_rr;哦对了,问一下你们,下一卷,也就是第三个案子,所涉猎的内容呢我目前呢是有三个想法,一是娱乐圈,二是农村妇女拐—卖,三是关于採生折割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以自行百度哦~) ☆、top:39 刘忠回来之后,罗巧玉发现他变得越来越古怪,她也分不清他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他总是沉着脸,一双不大的眼睛里总感觉藏着无数的阴郁。 罗巧玉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和知青的事情,慌得不行,不过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觉得好像刘忠并没有发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疑惑。 她依旧被关在家里,刘忠极少外出,她找不到和知青再见面的法子,她真的很想他,这是一种恋爱的感觉,又酸又涩,她想到知青承诺的要带她走,带她离开刘忠这个可怕的人,她的心里就像灌了蜜一样的甜滋滋,可是她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后来刘忠有事,外出了两天,知青就趁机跑到她家里来与她温存,那天知青特别温柔的跟她说:“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她抿着嘴唇笑,“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啊。”知青也点点头称是。 他们想爱了,哪怕罗巧玉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曾问过。 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刘忠和她正在吃饭,那天刘忠破天荒的在饭桌上和她说了话,他说:“那个知青,要回城了。” 罗巧玉当时的心情不亚于当初知道自己要被“卖”给刘忠的时候那种难过。 或许是看出了什么,也或许只是恶意的嘲讽,刘忠说:“这事挺突然的,连个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估计明天他就得回城里去了。” 罗巧玉第一反应是希望他能带自己一起走,可是刘忠把她锁在家里,怎么办?那天晚饭后,刘忠早早地回床上躺着睡觉去了,罗巧玉却洗着碗,边洗边想着要怎么才能和知青汇合,要怎么才能去城里? 那一刻,她甚至想过要杀了刘忠。 可是老天爷连做好思想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她,第二天一大早,罗巧玉被震天的鞭炮声惊醒,她急忙爬到窗前去看,透过覆满灰尘的玻璃窗,她看见知青还是穿着一身白色衬衣,后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编织袋,估计放的是行李之类的,前面停了一辆小巴车,他走的很慢,一双眼睛在人群里逡巡,他在找她,她知道。 罗巧玉的眼泪糊到了玻璃上,合着灰尘蜿蜒流下来。 她是真的相信他,她知道他一定是不会骗她的,他说要带她走,他就一定会带她走,没关系的,她可以待在这里等他,没有关系的…… 外面有门响的声音,罗巧玉回头,刘忠站在门口阴沉着脸狞笑。 那是她被打的最惨的一次,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也是她哭的最惨的一次,她抱着刘忠的腿,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再打了……她感觉肚子很痛,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抓着她的内脏拧着一样,她哭的很难受,直到身下流出来一摊血。 她怀孕了,那天被打到晕倒之后,刘忠把她送到了卫生所,这才知道她其实已经怀孕了。 刘忠的表情很复杂,她醒了之后,刘忠走过来,剎住她的脖子,问她:“孩子是谁的?” 她很想说,是知青的,孩子才一个多月,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虽然一个月前她和刘忠也有过夫妻生活,但每次和刘忠她都是私下里吃了药的,她恨这个男人,又怎么会想要和他生孩子? 只有和知青的时候没有吃药,其实她的潜意识里,也是希望自己能有知青的孩子,能有知青的血脉…… 她不敢说,就抱着刘忠的手,委屈的哭,她嗓子已经哭哑了,她说:“孩子是你的,我跟知青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在骗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她要保住这个孩子,不仅如此,她还要给这个孩子最好的生活,给他自己全部的爱,她要把在知青身上的爱全部送给这个孩子,她会让他过得很好,他会成为这个村子里最棒的男孩子,等知青来接自己的时候,也一定会为自己有了他的孩子而暗暗高兴。 她这样想着,眼泪又淌了下来。 后来,事情的发展就变得不对劲了,刘文福是知青的孩子,所以她对刘文福百般好,年幼的孩子顽皮,他抢了哥哥的小玩具,哥哥来向罗巧玉哭诉,罗巧玉就说:“弟弟要什么东西,你就要送给他,明白了吗?”刘文祥不明白,但他不喜欢看到妈妈这么不高兴,他就说好。 后来年纪大了一点,刘忠家里攒了点钱,说要送大儿子去上学,刘文福心里很不甘愿,他也想去上学,于是就去求了罗巧玉,罗巧玉怎么可能忍心自己溺爱的二儿子受一点点委屈? 哪怕另一个也是她的孩子。 那天中午,她把刘文祥的头按到水缸里,小小的孩子呛了水,不停地咳嗽,她冷漠的看着他,但没想杀了他,她觉得她需要一个孩子,时时刻刻挡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这个孩子就是刘文祥。 刘文祥那天被按到水缸里之后生了一场很大的病,原本筹备着给他读书的钱全给他拿来治病了。刘忠依然会时不时打她,只是没以前那么频繁了,他也时不时会对自己笑,只是罗巧玉的心肠已经慢慢硬了。 两个孩子都没能念到书,那一年干旱,村里颗粒无收,她无所谓,只要她的孩子好好的。 后来……后来刘文福第一次推她,她笑着打自己耳光,说:“是妈妈错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才让这个孩子待在穷困的山里,他本来可以看到大城市的繁华…… 她一直在等知青,哪怕对方再也没有回来过。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两个孩子进了城,后来刘忠死了,她把刘忠的全部财产几乎全部刘文福,她心里依稀有一个概念——二儿子好像被她养废了。 怎么办?她有点慌。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孩子就像变成了吸血虫一般,不遗余力的吸取着自己身上仅剩的一点点价值。本来还算孝顺的刘文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冷漠,大概是从她跪在地上求他替弟弟顶罪的时候吧。所以他出狱后抢劫便利店,她会跪在地上求别人放过他。 第43页 她不爱这个孩子,但她欠了这个孩子太多了。 …… “我爷爷,也就是那个知青,他回城之后,很快和我奶奶结婚,生下了我爸爸,后来我爸爸和我妈妈生下了我,再后来我父母都去世了,我爷爷告诉了我他年轻时候的事情。” 陈子健的童年其实一点也不幸福,他爷爷是个读书人,奶妈是当地的一个大户,家里很有钱,他们经常吵架,“罗巧玉”是爷爷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个名字。 这是爸爸告诉他的。 奶奶为人很强势,但是命短,她讨厌那个名字叫罗巧玉的女人,为了她,夫妻两个经常吵架。知青有时候想去乡下接她,妻子便一通大闹,知青当年能那么快回城全靠了她们家,现在他却要去接一个狐狸精? 陈子健的爸爸从小就生活在争吵中,弱势却固执的父亲,强势又不依不饶的母亲,有时候吃着饭就会摔碗摔筷子,他过得很痛苦。 这种痛苦一直延续到了陈子健身上,也许是受了父辈的影响,陈子健的爸爸对他也很不好,夫妻关系处的很糟糕,他的父亲有家暴倾向,不只是对陈子健的妈妈,也对陈子健自己。 所以小的时候陈子健就和爷爷,也就是知青生活在一起,奶奶早在很多年前去世,陈子健听爷爷念叨最多的,就是他年轻的时候在一个村里,认识了一个叫罗巧玉的女人,那个女人温柔小意,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这种观念从很小的时候就灌输在了陈子健的脑海里,他一直很好奇罗巧玉是个怎样的女人,是不是比自己的奶奶温柔的多,是不是比自己的妈妈坚强? 直到去年,陈子健的爷爷,也就是知青去世了,弥留之际,他叫来陈子健,跟他说:“我以前答应过她,不会再让别人欺负她。我已经老了,不能再为她做什么了,我对不起她,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孙子,记住,你要保护她……” 陈子健是个记者,很快就找到了她——罗巧玉,她变得很苍老了,但她真的很温柔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陈子健看出她过得不太好,而罪魁祸首就是她的两个儿子。 他不能让人欺负她,所以他除掉了欺负她的人,哪怕这会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一团糟。 至于那个城管,其实他也真没想陷害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那个城管和他无冤无仇,他又何必去坑他?只是用他拖延时间罢了,方法很简单,城管的制服是蓝色的,而且市面上有很多类似的衣服,甚至是保安的衣服也可以拿来冒充,那天夜色昏暗,刘文祥又是个废人,他特意换上一件类似的衣服,杀了刘文祥,不管他会不会活过来,如果他当时没死,后来也只会指认那个城管,如果他当时就死了,那么万一附近有目击者也会看到他的“制服” 这其实是个并不如何高明的计划,但成功的把所有人的节奏都搅得一团乱。 …… 陈子健被关起来了,罗婆婆坐在外面听了好久,外面很冷,她也觉得很冷,她想了很多,突然发现自己这一生过得何其悲哀。 穷极一生,她都在围绕着男人打转,她的人生本来就过得很糟糕了,从嫁给刘忠开始,她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改变自己的人生,她总想着依靠男人来改变命运,她想要知青带她走,知青没有,她对知青的孩子好,虐待刘忠的孩子,最终换来两个孩子对她的恶语相向…… 她活的好累啊…… 走出市局,外面车来车往,太阳也升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个故事我构思了蛮久的,我觉得,罗婆婆就是一个彻底的悲剧人物,她一直以来遇到的都是渣男,刘忠渣,知青也渣,而且知青更渣,知青是给你画一个美好的大饼,然后在心里认为自己很爱这个女人,他享受的其实是他自己保护别人,也就是所谓的强者保护弱者的快-感,但他又很懦弱,他对罗巧玉念念不忘,又捨不得老婆带给他的优渥生活,所以就一直暗搓搓念叨着,不幸的家庭婚姻关系害了他们家三代,也害了罗巧玉和她的两个儿子,最终谁都没过好。我自己写完就觉得挺感慨的。 关于我的下一卷内容,我已经决定好了,然后……可以预告一下,如果说我的第一卷是“心理变-态”第二卷是“小清新”那么第三卷的内容就是重口味又虐并且暴力血-腥的那种……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接受得了,咳咳咳rr;_rr;如果接受不了可以跳过第三卷哦 日常求收藏(1/1) ☆、top:40 那天,罗婆婆走了之后,陈子健被收押,洛弋看着事件的发展,总觉得无限的惆怅,虽然最后查出来的确不是秦义干的,但有些东西,脏水泼上去了却是没那么容易洗掉的。 秦义的职业很敏感,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顾北城看她脸色不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回去休息吧,他们也不用回来了,我看你脸色很差。”这倒是说的实话,洛弋这几天都没有怎么休息,眼皮子底下的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 洛弋点了点头,揉了揉眼睛,说:“我觉得我有点困。” 但很快她又想起来,“秦义怎么办?他现在腿脚不方便,谁来送他回去啊。” 顾北城沉默了一两秒钟,说:“你好像很关心他?”明明顾北城的语气很正常,但洛弋就是不由自主的头皮一麻,“没……没啊,我就是觉得他是你的好朋友啊……” “哦,原来是这样。”顾北城点点头,笑眯眯的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会有人来接他的。” 翻脸比翻书还快……洛弋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然后头顶又传来顾北城的声音,“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洛弋猛摇头,接着突然觉得很奇怪,自己没事这么怕顾北城做什么?他又不能吃了自己。 身后,顾北城看着她的背影,笑的神秘莫测。 洛弋也确实是这两天累着了,一回家就躺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等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窗帘拉的死死的,而且还选的是不透光的颜色,洛弋醒过来发现外面天是黑的,拿出手机一看——四点了。 看来她一觉睡到了凌晨。 她伸了个懒腰,一翻身,然后滚到了床底下。 洛弋:“……” 原本想敲门可是门没锁直接推开了的顾北城:“……” 洛弋扬起一个笑容:“额……嗨,早,早安……”她还想爬回去继续睡觉呢。 顾北城挑了挑眉,“不早了,现在是下午四点。” 洛弋:“……”原来自己睡了这么久吗?难怪总感觉肚子空落落的。 收拾好自己,出卧室门,顾妈妈已经在准备晚饭了,洛弋摸摸后脑勺,总觉得特别羞愧,明明对方才是长辈结果自己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第44页 顾妈妈倒是面色很坦然,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东问西,“小弋感觉怎么样了?头还晕不晕了?” 洛弋红着脸摇头,小小声说:“不晕了,感觉好多了。”顾妈妈是越看这个小姑娘越觉得满意,白白嫩嫩娇娇小小的一个姑娘,又懂礼貌又乖巧,关键是自家儿子肯定喜欢,自己儿子那个性格自己还不清楚么?虽然看着对谁都不是什么太热络的性子,但无亲无故的把一个女孩子领家里来过年,说没点关系,谁信? “明天就过年了,今天晚上肯定热闹,待会叫北城带你去买两身新衣服穿,新年新气象嘛。”顾妈妈笑眯眯的往她手里塞了几张钞票。 洛弋眼睛都瞪圆了,怎么还能要人家钱呢?“不用了不用了,顾阿姨我怎么好意思再要您钱呢我……我待会自己去买吧。”她看顾阿姨的表情还挺坚持的,想着刚好自己也真的缺两身衣服了,就自己去买吧。 刚好顾北城这时候从厨房里走出来,“妈不用了,我带她出去买。” 顾妈妈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还不忘嘱咐顾北城,“照顾着人家女孩子一点,外面人多。” 顾北城点了点头。 洛弋一脸蒙圈,自己什么时候答应的去买衣服? …… 街上是真的人多,甚至于洛弋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过这么热闹的景象了,也许是受了这种气氛的感染,连带着她也把这些日子的郁气一扫而光,在街边还买了份章鱼小丸子,虽然顾北城始终用很不贊同的目光看着她,但在她举着竹籤递过来的时候还是默默张开了嘴。 除了章鱼小丸子之外,还买了一堆小吃,什么桥头排骨无骨鸡柳之类的,还没到商场呢就把肚子吃撑了,吃完了才反应过来,说:“我现在吃这么多,万一待会试衣服的时候穿不下怎么办?”她好像真的很为这种事情而担忧,眉心稍微拧着,好像连五官都在忧愁。 顾北城看见她的样子,面色不由得温柔了点,哪怕刚刚才被塞了一嘴的垃圾食品,他伸手摸摸洛弋软软的头发,说:“怎么会?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大概所有女孩都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瘦了,洛弋也不例外。听了这话心里就有点高兴了,连走路都开始蹦哒了。 逛商场的时候,里面也是人来人往,导购员们都穿的很喜庆,其实洛弋平常是不爱买衣服的,但今天也起了兴致,连续逛了好几家店,买了好几件衣服,到了要付帐的时候顾北城就拦住她,说:“刚刚想起来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 “什么事?”洛弋疑惑的问他。 顾北城一本正经的说:“我有这家店的积分会员卡,年底要清零了。” “真的吗?”洛弋好像并没有相信,狐疑的指了指店内的衣服,“可这是女装专卖店。”而且看这里面衣服的适用年龄层,也不像是顾妈妈能穿的啊。 顾北城脸僵了一下,随即笑着为自己解释:“我是说我有这家商场的会员卡,不是专指这家店的,办了好久了,一直没来得及用。”他心想这回总该没说错了吧。 可没想到洛弋很严肃很认真的跟他说:“我觉得你记错了,这家商场是去年年中的六月二十四日开业的。所以应该不存在年积分。” 顾北城:“……” 洛弋心满意足的刷了卡,提着购物袋哼着歌往出口走。 默默围观了全程的导购:“……” 顾北城的尴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就恢复过来,赶上了洛弋的步伐,两个人并排走着,然后就看见前面站着一个小孩,那小孩看起来瘦的出奇,但是身量居然还有点高,看起来有点不协调,好像是个小男孩,此时正一只手放在嘴里轻轻咬着,另一只手揪着裤子口袋,一双大眼睛盯着透明柜后面的奶油爆米花。 爆米花柜檯因为是自动售卖,并没有服务员,这里虽然人流量并不算小,但并没有人对这个小男孩有多关注。 此时小男孩刚好透过玻璃柜檯的反光看见了正走过来的洛弋和顾北城,一双眼睛便紧紧盯着洛弋手里拿着的一杯鲜果饮料。 如果要说的话,洛弋丝毫没觉得小男孩可爱,反而觉得他黑熘熘的大眼睛看得她头皮一阵阵的发麻,然后小男孩走了过来,看着洛弋,不过这时他的目光又变得柔弱又可怜,仿佛刚才那种表情不过是洛弋的一个幻觉罢了。 小男孩的步子走的很慢,他的右手一直塞在自己嘴里,左手自然的垂着,也没见他张嘴说话,他看了看洛弋,好像想伸手去抓她的衣角,但刚伸出来,他看见自己黑乎乎脏兮兮的手,就又缩了回去。 然后小男孩哭了,哭的同时嗓子里发出一阵阵的呜咽声,看着无比的可怜,洛弋的心一下就软了,看起来这是个小乞丐。 她走到爆米花柜檯边上,指了指里面金黄色还飘着奶香味的爆米花,“你想吃这个吗?” 小男孩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眸子里仿佛盛满了惊喜,他点了点头,而他的右手还是塞在嘴里,随着他点头的动作,一直处于张开状态的嘴里就慢慢淌出一些唾液来。 洛弋买了爆米花,回头就看见小男孩口水直掉,连忙从包里抽出几张厚纸巾叠在一起,准备替他擦嘴巴,可这个时候小男孩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眼泪掉的更加汹涌,洛弋一下没反应过来,结果就被小男孩吓了一大跳。 小男孩突然把右手从嘴里伸了出来,看起来是想去接洛弋手里的爆米花桶,可是洛弋却看的很清楚,小男孩的右手,少了四根手指! 他小小的右手,从手掌开始被切断,只有一个大拇指,看起来像个可笑的包手毛线手套。 少了四根手指头要怎么去拿东西?洛弋安抚着小男孩,一边替他把口水擦干净,然后把爆米花桶放到了他的左手上,小男孩怀抱着对他来说有些巨大的爆米花桶,一双被水洗过的漂亮眸子里映出洛弋的倒影。 洛弋估摸着这个小男孩估计不止是个乞丐,大约智力上还有些缺陷,给他演示了一遍吃爆米花的动作,小男孩倒是很快就学会了,吃到爆米花的时候,好像幸福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洛弋笑了笑,站了起来,顾北城一直站在后面,也没接近过这个小男孩,倒是皱着眉头沉思着,洛弋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顾北城说:“最近b市出现了一个犯罪团伙,他们囚-禁人-身自由,再至人残疾,我怀疑……” 洛弋显然也想起来小男孩明显不对劲的右手,“你是说有可能他……?”她回过头,可是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地上一串黑乎乎的小脚印。 …… “呕——呕——”商场后面的小巷中,一个消瘦的小身影,左手扶着墙,右手伸进自己的嘴里抠着什么,不消片刻,便从他的嘴里呕吐出一些东西来。 等过了几分钟后,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甩了甩沾满唾液的右手,踢了一脚地上扔的亮黄色圆筒,慢吞吞的走了。 第45页 作者有话要说:  对啦,我决定写採生折割啦,也是第一次尝试写相关的题材~好吧其实也是採纳了“美少年”和“山山而川”两位妹子的意见~给你们比小心心~当然如果一个案子只写一个题材未免单调了,所以还会加入很多其他的元素rr;_rr;另外我还在思考怎么让女主全胳膊全腿的完成我的后文…… 日常求收藏(1/1)喜欢我的文风的小天使们可以手动关注我的专栏——“枳手可诺”(其实这个字我有点记不清楚了,不过你们都可以直接点击我的作者名,然后收藏我的,么么么比心~) ☆、top:41 那天商场里的事情虽然让洛弋有些担心,但那个小男孩她再也没见过了,也只是暗暗留意了一下。 那件事大概过去了有十几天,她们已经休完了年假,并且洛弋也搬回了自己的家,搬走的那天顾妈妈满脸不舍,不停地叮嘱说一定要常过来玩之类的,说实话洛弋从小到大都很少有人这样关心过她,那种不带强烈目的性的,来自长辈的关心。 然后顾北城告诉她,罗婆婆死了,自杀。 洛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头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罗婆婆到老了,是真的孤家寡人了,她恐怕一辈子都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过,可能她真正纯粹为自己的,就是这次的自杀了。 回家的路上,洛弋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走路的时候发呆真的不是个好习惯,洛弋走着走着撞到一个小孩,洛弋吓了一跳,连忙去扶那个小孩,是个小女孩,冬天很冷但她穿的非常单薄。一个有些塌的鼻子底下挂着两条清亮的鼻涕,小女孩看着她,不停地张着嘴,看得出来她竭力的想说些什么,但是说不出来,她很着急。 洛弋把这理解为了小姑娘或许是饿了或者怎么样,想了想包里还有块面包,拿出来塞到小女孩手里,又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面额不大的钞票放到她手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小食品店。 小女孩看看手里的面包和钞票,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下来了,她的手太瘦小了,同时拿着两样东西对她来说有些困难,面包掉了下来,但她也没去捡,而是去拉洛弋的手,神色很慌张,想把她往旁边拽,洛弋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刚好这时候过来一辆电动车,她就顺势往旁边让了一下,刚好小女孩在用力拽她,就这样一直退到了墙边,小女孩两只手都握着她的手,洛弋能感觉到她的慌张,她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洛弋就看见之前经过的那个电动车又开回来了,她直觉感到不对,一猫腰躲进了旁边的巷子里,那个巷子很窄,而且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冬天的黑夜来的很快,又有一段距离估计那人看不太清,洛弋带着那个小女孩蹲在小巷子里,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 洛弋怕小女孩出声,但却忘了那小女孩好像是个哑巴,根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倒是她自己一直捂着小女孩的嘴巴,小女孩一直在哭,眼泪流了好多,把她的手都打湿了,而且身体也在轻轻颤抖着,她看起来非常的害怕。 洛弋其实有点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而且这个小女孩有点奇怪,完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过……直觉她应该不是想对自己不利的。 突然,洛弋感觉手心一痒,小女孩正用手指头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字。 她说——“快走” 洛弋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女孩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恐惧,她并不是在害怕她自己会怎样,而是洛弋有危险,只是小女孩是个哑巴,她比比划划洛弋也看不懂。 突然,外面车轮滚动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洛弋听见了拔钥匙的声音,还有人下车的声音,以及……走过来的声音! 洛弋睁大眼睛,把小女孩往怀里一搂,同时压低身体往旁边一滚,就在她翻过去的一瞬间,一个铁棍猛的打到她之前在的那个地方,看得出使棍的人力气非常大,溅起来一大片尘土,他大概是想来个偷袭,所以是站在墙壁的另一边往这边打的,根本没看到这边其实是没有人的。 洛弋看见他的棍子打过来,那一下子其实有点慌了神,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趁着那个人还没往这边看,赶紧抱着小女孩往后躲,可这巷子可以说是一览无余了,又长,中间居然连个垃圾堆什么的让她藏一下都不行。 洛弋眼看着迂回是不太可能了,索性爬起来抱着女孩一顿狂跑,她没敢回头去看那个人,但能很清楚的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和喘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小女孩的眼泪掉的汹涌,两只小手扣着她的肩膀。 第一次觉得小巷居然这么长,洛弋只觉得都跑了好久了怎么还不到尽头,她的身体素质本身就不算好,还抱着个小女孩,没跑多久就觉得体力上有些支撑不住了,与她相反的是后面穷追不捨那位,他挨得越来越近,洛弋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手有时能拽住自己的头发,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其实理智告诉她,放下小女孩就能为自己争取时间,但是当取捨真正摆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洛弋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把一个小孩丢弃在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里。 跑跑跑,洛弋终于要跑到巷子的尽头了,她卯足了劲,发足狂奔,身后那人已经不单单是在追赶了,他挥舞着棍子,一下子敲在她肩膀上,这一下打的很重,洛弋顿时吃了痛,身体不由自主的一弯,小女孩从她怀里脱了出去,洛弋心里一紧,只见小女孩很快从地上爬起来,然后跪着膝行到那个男人脚边,抱着他的小腿,不停地磕着头,同时还在流泪,她哭起来无声无息的,但是格外的让人心疼。 洛弋看见这一幕,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是认识的。 小女孩哭的很可怜,可那男人完全不在意,看也不看她,还用棍子一下招呼在小女孩肚子上,小女孩被打了一个仰倒,身体往后翻,小小的身体痛得不停抽搐起来。 洛弋知道今天恐怕是逃不出去了,索性大大方方的站起来和他对峙,今晚夜色昏暗,洛弋看不清楚他的脸,但能看出来是个男人,体型健硕,个子不高,微胖。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不认识你,如果你是想要抓人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抓错了人。”洛弋的语气倒是十分冷静。 那个男人听了这话,就说:“没抓错。” 洛弋皱了皱眉,“你们要抓我?做什么?”她不记得自己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那个男人继续说:“你挺合适的。”他的嗓音很难听,说话的时候像是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又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 洛弋虽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为了脱身,她便说:“是不是要钱?要钱我可以给你,要多少?” 那个男人听到“钱”的时候明显是有点挣扎犹豫的,但不知道又想到了啥,他笑着说:“还远远不够。” 洛弋觉得这个人迄今为止的表现都像个神经病一样。 什么有的没的?洛弋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些问题,后脑勺被人打了一闷棍,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46页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求收藏(1/1) ☆、top:42 洛弋感觉自己的脑袋很疼,是一种钝钝的疼,眼皮子跟打架一样,重得很,她本来以为自己会躺在某个黑咕隆咚的房间的地上或是在某个运输中的车厢里,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躺在那个巷子里。 和昏迷前看到的一样,她躺在巷子口,正面躺着,旁边是她的背包,外头一片漆黑,洛弋摸了手机一看——凌晨三点半。 她坐起来,感到腰酸背痛,后脑勺总有种湿润感,一摸,不用看也能感觉的出来时湿漉漉的。 说实话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人敲了一棍子后脑子没转过来,总之……到底是为什么?她并没和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对方也不像是有强烈目的性的样子,不对,应该是之前有,现在又感觉没有了,难道就只是为了把她堵在巷子口再朝她后脑勺上敲一棍子?泄愤?可她啥也没干啊。 洛弋百思不得其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她晕过去的这段时候,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让那个袭击她的男人放弃了她自己走掉了。 越想越觉得脑袋里钻钻地疼,洛弋犹豫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顾北城,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估计他早就睡着,响了好久才接通,听声音他本来还是有些睏倦的,但一听到她说的话之后立马就变得紧张起来。 “你在哪?”顾北城问,洛弋听到他那边有翻身下床穿鞋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突然觉得,顾北城这个人,实在是太好了。 洛弋报了自己的地址,由于离自己家还有一定的距离,这三更半夜的一身血要走回去也有点不现实,她现在感觉晕乎乎的,勉勉强强靠着墙壁站起来都有点难度,更别提人在极度黑暗的环境下码不清方向,她拿了手机调手电筒出来照明,情况好了一点,但还没走几步呢,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身影。 一个小小的身影,就这样站在那里。 洛弋眯瞪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对面那人是谁,但再怎么照也只能看清似乎是个男孩子,短头发,穿的很单薄,两条腿并在一起,站立的姿势也有点奇怪,但说不清楚具体哪里奇怪。洛弋舔了舔嘴唇,大着胆子说话:“你是谁?” 对面的小男孩沉默了一下,好像低了下头,接着很快又抬起来,他抬腿,走近了几步,声音小小的,他说:“姐姐……”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了,洛弋突然想起来这个小男孩是谁了!过年那天在商场,她看见一个右手残疾的小男孩,小男孩表现得很奇怪……但是现在,凌晨三点钟,他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洛弋心里警惕起来,“你是谁?” 小男孩像是没听清楚她说的话,歪了歪头,越走越近了,他一直在自言自语着:“姐姐……你看看我啊……姐姐……” 洛弋吞了口唾沫,脑子里的弦一下就绷紧了,这个孩子今天的样子和那天一点也不一样,那天的他看起来很可怜,有一双黑亮湿润的眼睛,让人看了就有一种同情的感觉。但是今天的他,微微低着头,走过来的姿势还很诡异,最重要的是,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总透露出一种敌意。这几乎是一种类似于本能的直觉,洛弋开始尝试着慢慢后退。 那个孩子还在走近,他加快了步伐,洛弋偷偷摸摸从包里掏出一个防身用的警-棍,如果这个孩子靠近,她有把握击倒对方。 可对方的动作比她想像的要快的多,也许是她现在头昏眼花的,只觉得好像只是一瞬间孩子便举起一个很长的木棍子,狠狠地朝她打过来。 “砰——”的一声,洛弋脑子里“嗡嗡”的响,仰面倒在了地上,后脑的伤口重重磕在地上,又是剧痛,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孩子已经满身煞气扔了棍子,原地一跳跨到了她身上,不由分说就是照着她脸就是一拳。 洛弋从没想到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吐了口血沫,同时两腿一缩,右手一伸掐住孩子细细的脖子,腰身用力翻了过来,于是就变成了孩子躺在地上,洛弋骑到他身上,孩子不停挣扎着,洛弋本来就头晕想吐,心里又隐隐恼火,亏我上次还给你买了爆米花,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想也没想,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孩子好像被打懵了,那一下子居然没再反抗了,洛弋趁机把丢在旁边的手机拿过来,对着他一照——果然是那天的小男孩,右手残疾。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洛弋掐着他的脖子质问道。 小孩躺在地上,两个黑亮黑亮的眼珠子就这样死死盯着她,嘴巴里动了几下,吐出一颗牙齿,隔了好几秒钟之后才慢吞吞的开口:“姐姐都不跟我道歉……” 洛弋皱眉,心里猜测小男孩可能精神方面有点问题。于是试探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先是说:“我叫方洋。” 随后又重复了一遍,“我是方洋,我是方洋……我才是方洋……” 洛弋眯了眯眼睛,然后,一棍子扎在他腰上,她也不是什么圣母,这个小孩古里古怪的,刚刚说不定还想弄死她,她也真的没心情再好好跟他说话了。 小男孩痛的全身一抽,大冬天的冷汗“刷——”就下来了,“姐……姐姐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洛弋已经彻底没兴趣再跟他玩过家家了,又是狠狠一棍子,小男孩叫都没叫一声,直接晕过去了。 洛弋喘了口气,慢慢爬了起来,摸了摸后脑勺,血好像已经干掉了,还没等她站稳呢,后脑一阵剧痛,晕倒之前,洛弋就在想:究竟是谁这么跟我过不去? …… 洛弋说的那个地址挺难找的,顾北城转了好久才找到,结果到那地方一看,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带了手电筒照明,然后就看到了巷口的血。 …… 洛弋再次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躺在巷子口,而是躺在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里,真的是黑乎乎的,不是因为现在是黑夜,其实房间里点了灯,但是灯光十分微弱,几户啥也看不清楚那种。 借着这么点光洛弋勉强能看出,这个房间没有窗户,而且整体来讲很矮,比一般的住房要矮得多,而且……洛弋站起来,高举手臂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在走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停了下来,风是从上面吹过来的,而她没看见有窗户,那就说明,不是没有窗户,只是窗户开的比较高,那应该是……地下室! a市气候比较湿润,特别是冬天,居民很少有在自己家里弄地下室的,洛弋摸了摸地上,一路摸到墙角,地上干燥而满是灰尘。 临近春天,南方大部分城市都非常潮湿,而这里却不,明明是在地下却很干燥,难道……洛弋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难道她晕了很久?已经到了一个很远的城市? 可是……可是……不可能啊……洛弋的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她想她真正意识但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她想使自己很快的平静下来,她需要知道这里是哪里。 第47页 她想了想,抬袖子使劲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身上穿的还是原本那件浅蓝色棉衣,里面一件白色毛衣,黑色牛仔裤和黑色短靴,衣服没有被换过,仔细闻了闻,袖子上有股腥味,不是血腥味,好像是类似……鱼腥味? 洛弋于是把棉衣脱下来,从里到外仔仔细细闻了一遍,确实有股鱼腥味,虽然味道已经很淡了,为什么呢?除非她去过海鲜市场,但是晕过去的她显然不太可能被带到那样人流密集的地方,除非是运输海鲜产品的车或者船。 这里很干燥,而据洛弋所知道的,南方地区最近很多地方都在下大雨,衣服上还有鱼腥味,她如果真的此时在一个离a市很远的城市,那就必定需要交通工具,这个工具一定不会是陆上的,因为有很多检查,所以最大可能就是水运,a市没有靠海但有内陆河,而因为下雨河上的船只减少……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洛弋走到那个应该是窗户边的地方,借着昏暗的亮光,脱了鞋子仔细看,果然没有在鞋底上发现泥巴之类的,甚至于鞋底非常干净,像是被水洗过。 a市处于河下游,那条河发源于北方的云港,而云港,恰好最近也在下大雨,所以一定不是云港,而且a市和云港之间的距离,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那到底是哪里呢? 洛弋还在思索的时候,天亮了。 是那种一点点擦亮的,洛弋很想弄个什么东西踩到窗户边看太阳,这样就能确定她大概处于什么方位了,可惜这座屋子是真的什么都没有,除了墙壁旁边挂着的一盏小灯,灯光暗淡,洛弋找了一圈没找到灯的开关,线是一直迁到外面的,她顺着乱七八糟的线一直寻摸到门口,上上下下摸了一圈,这个门没有把手,也没有锁扣,也就是说它是无法从里面打开的,趁着天亮能看清楚,洛弋发现门fèng那里,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暗红色液体痕迹,但这个痕迹的位置好像偏低了一点点,洛弋拿自己的手上去比划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有一个人想从这里出去,但是直到手指头抠在门fèng里面抠出血了也没能出去,但这个人非常执着,为什么呢?因为洛弋发现血迹旁边有一点点并不明显的油漆脱落痕迹,而这个门整体看上去并不老久。 另外,这个人应该是个孩子,因为痕迹的位置比较偏下,如果一个成年人保持这样手放低的姿势去抠门根本就使不出来力气,除非他是跪着的。 孩子的心智并不如何成熟,到底是怎样的执着,让他把手抠烂了也要出去?除非这里正在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可惜现在没有鲁米诺,不然说不定能发现很多证据。 (鲁米诺试剂,也叫发光氨,可检测出肉眼看不见的血迹) 突然,洛弋听见了脚步声,但这个脚步声一下轻一下重,是个瘸子!而且是左脚残疾!她不动声色,躲到门后面,接着是钥匙响动的声音,钥匙开门的声音,门把手扭动的声音。洛弋心跳的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反应可以这么快,几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开门那人右脚刚跨进门里,洛弋当机立断猛的踩了下去!那人本来左腿残疾,走路的平衡就掌握的不好,洛弋一下踩过来,他一吃痛,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人在即将摔倒的时候下意识的手会往前伸,洛弋就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把他往自己这边一拉,在那人震惊的眼神中另一只手抢过他的钥匙,再把他往门里一踹自己跳出去,然后,关门,上锁。 说起来好像很久,其实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罢了,做完这一切后,那男人在里面疯狂拍门,说的是某个地方的方言,洛弋仔细的想去分辨但还是听不懂便放弃了。 然后她一转过身,看见了一个残疾人工厂。 这是一个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地方,说是人间地狱都不为过,洛弋之前所待的房间其实只是冰山一角,这是一个非常大非常高的,类似于厂房的地方,左边整齐码放着无数个铁笼子,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楚,铁笼子比狗笼子宽些长些,不过里面装的却不是寻常所见的那种动物,而是人! 全都是人!一眼看过去,大部分是小孩,小孩的脖子上都穿着一根狗链子,链子很短,这也代表着他们的活动范围最多不超过半米,而他们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残疾…… 该怎么去形容呢?就好像是人世间所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能在这里看到,有一个孩子瘦的可怕,全身被毁容,脸上的皮肤像是息肉一样一坨一坨的皱在一起,他正跪在笼子里,一只手扶着饭盆,脑袋埋在饭盆里,吃着他的早餐,为什么只用一只手呢?因为他的另一个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盘在了背后,像是被强力胶水粘起来了一样,谁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办到的。 还有一个孩子,胸脯着地,脑袋歪着,口水淌了半张脸,两个脚掌落在她的两个耳朵旁边,她没有了双手,只能用双脚去扒拉那个饭盆,再努力的伸着脖子去吃盆子里的饭。 明明是冬天,洛弋看了只觉得浑身发凉…… 身后房间里,瘸腿的男人他的吼叫声还响彻在耳边,洛弋的面前,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他身后的坐椅灰僕僕脏兮兮的,好像纠了一团脂肪在那里,他的旁边还围了一大圈人,或健全或残疾。 他长得很丑,然后,指着洛弋说:“先把她的眼睛挖掉。” 作者有话要说:  嗯……说真的,我刚写完这章,四千字,大晚上的我被我自己吓着了,真吓着了……我觉得我需要看一部喜剧缓一缓,可能只看文字,带来的冲击力没有那么大,但因为写这个之前我自己要去网上收集很多畸形人的图片啊资料啥的,然后……刚刚描写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想那个图片……我的妈啊好可怕 最后再萌萌的求个收藏好了,嗯,安慰一下我。 哦对了,建议这章不要养肥看,至于原因嘛……emmmm……懂得,我怕哪天被suo了 ☆、top: 43 洛弋听到那句话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当然是跑啊,听到那句话后她撒腿就跑,管他这里是哪里呢,她还想保住自己的眼睛呢! 包包手机和警-棍全部不在身上,洛弋一边狂跑,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什么都没那闲工夫去想其他的了,可她真的高估了自己的体力,这个地方的地形十分复杂,别人又比她熟悉,追上她完全只是几分钟的事,洛弋跑着跑着抽空往后一看,足足有七八个人凶神恶煞的跟在她身后,有的还提着刀! 她最后是被一把刀砍趴下的,一把半米长的大砍刀,从她背上直接切下来,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挡了不少,但洛弋还是可以痛的当时就趴地上了,她一倒下,那群人立马就围上来了。洛弋心跳如擂鼓,尤其是看到了那把还在滴血的砍刀。 他们把洛弋翻了过来,正面对着他们,然后开始掏出一把小刀,悬在洛弋的眼球上方,把小刀抛开抛去的玩。洛弋那一瞬间的感觉就是大脑抽血,然后额头上的冷汗跟下雨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第48页 拿小刀悬在她眼球上方的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岁上下,右手小拇指是断的,其余人则是负责按住她的手和脚防止她挣扎。 洛弋开始语无伦次了:“你们是不是要钱?是不是?我我我我有很多钱,真的,很多很多钱,我都可以给你们,我求你们……不要挖我的眼睛……不要……眼睛……我的眼睛,我有好多钱……”也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掉下来的,但掉下来了就止不住,洛弋猜自己的眼睛里这时候一定全是红血丝。 拿小刀的年轻男人看着她,看了有十几秒钟,周围人也神色各异起来,然后,年轻男人举起了刀子。 洛弋的眼泪掉的凶猛,却在此时突然大吼道:“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她睁开眼睛,刀尖已经和她的眼睫毛碰到了一起,年轻男人看着她,一脸惊讶,握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她的两颊红的可怕,心跳从未有过的剧烈,每跳动一下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把头一扭,对那年轻男人说:“你杀了我一次还不够是吗?还要杀第二次?这次你是想挖了我的眼睛给谁?”本来是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年轻男人听了却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连手里的刀子都放了下来,往旁边一扔,身体居然有点颤抖。 看起来年轻男人应该是这群人里面的小头目了,那伙人按压她手脚的动作也变轻了不少。 洛弋松了一口气,眼睛是暂时保住了。 年轻男人在旁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猛的掐住了洛弋的脖子!他的力气非常大,洛弋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血丝瞬间漫上她的眼眶,四肢开始抽搐,嘴巴不由自主睁大,洛弋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唾液从嘴角流下去。 她含含糊糊的,又说了一句话:“杀……杀……杀了我,她就……就真的,真的死了……”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年轻男人又一把甩开她的脖子,力气之大让洛弋觉得自己差点没真的死过去。 “你还知道什么?”年轻男人拿刀子压在她脖子上。 洛弋嗓子都哑了,她能说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吗?当然不能,她现在需要保住自己的命,那就需要发挥利用自己知道的一切。 她说:“除非你保证,保证不杀我。” 男人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洛弋咳嗽了一两声,然后说:“可她不这么觉得。”果然,男人的脸色就变了。 “你先说。”年轻男人脸上露出烦躁的深情。 洛弋估计着到时候了,就说:“我知道你很后悔,你不想杀了她的,对不对?你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是她一直在惹你,一直挑衅你……”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同时拿眼睛去观察男人的表情。 她在赌,赌自己说的对不对,很幸运,她真的猜对了。 说起来并不是什么高明的东西,她看出来这个男人是这群人的小头目,就开始观察他,从她倒在地上,看到这个男人的断指时她的心里就有了猜测,但真正起决定作用的,是他的那把小刀,小刀就被悬在她的眼球上方,她当时是真的很紧张,但也不忘观察这把小刀,也许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她看见了刀刃上刻着的一个“月”字;注意到了这刀他应该用了很久,刀柄的花纹雕刻都被磨平,但他很宝贝这把刀,把它擦的很干净,之后语无伦次的求饶、眼泪都是一种试探,她故意哭的惊慌,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除了残忍还有一丝恐惧。 面对受害人,凶手表现出恐惧?尤其是对于这种可怕的犯罪来说。除非这个人和他有什么渊源,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握着一把写着“月”字的刀,看见娇小的女生死前求饶哭泣会感到恐惧……感情经历的可能性更大,而且这个感情一定不怎么美好。 但他认为这是美好的,这就够了,够保住洛弋一命了,只需要利用年轻男人的这种既愧疚又恐惧的心理,让她活下来,甚至于,给她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去发现,她能知道的更多,而知道的越多她就能活的越长。 她现在的命就相当于是被架在火上烤,稍有不慎就会被烧个灰飞烟灭,在这个地方,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以法制的、文明的眼光去看待这里是不现实的。 洛弋被他粗暴的从地上拉起来,后背的伤口里混进了地上的泥土,每次一抽痛都感觉到粗砺的小石子摩擦皮肤里的肉,越疼却让她越清醒,她要时刻保持清醒的状态,时刻保持。 很快,洛弋被年轻男人带到了先前那个说要挖她眼睛的人面前,对方看她依然完好,显然很不耐烦,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人,他抄起手边的一个东西,噼头盖脸朝年轻男人打了过去,年轻男人躲也没躲,额头上很快就开始流血了。 “我不是说要挖她的眼睛吗!”男人显得很愤怒,他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死狗你也不听我的了吗!” 看来“死狗”正是年轻男人的名字,或者说绰号,洛弋注意到他说的是“也”……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好像知道很多东西……”死狗看起来很害怕他,说话的时候完全不见之前的威风了。 那人冷冷的扫了死狗一眼,然后对洛弋说:“给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洛弋抬头看他,那人打量了几分钟后,突然一拍椅子骂道:“死狗你是忘不了你那个短命死马子是吧?马勒戈壁你是不是还怨着我呢?我老熊可以说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个兄弟了,结果你当年为了那个短命骚-货要跟我掰,现在只是一个长得像的女人你就不听我的了?早知道我当初就干脆把你的狗腿打断,让你去做真正的狗!”他话说的很不客气,其中还夹杂着某个地方的方言,洛弋听的断断续续,但结合之前的猜测,她推断死狗在几年前有一个女朋友,可是这个女朋友和老熊,也就是这里的老大,产生了某个利益方面的冲突,老熊杀了或者间接导致了死狗女朋友的死亡,所以……一个是小头目,一个是老大,他们两个一定积怨已久,不难看出老熊非常敏感,甚至于一看见洛弋的样子就大发雷霆——虽然看起来他处于绝对的强势地位,但他也在害怕,死狗已经不是完全听从于他了,从老熊命令死狗去挖洛弋的眼睛,而最终洛弋的眼睛还好好的长在脑袋上,就可以知道,老熊的命令在死狗这里并不是绝对的权威。 更何况,老熊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岁了,死狗才二十出头,真起了什么乱子输得不一定会是死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剧情越写越顺了,开心~虐女主~开心~即将开学军训,恐慌~ ☆、top:44 洛弋在那一小会里想了很多,坐在上面的老熊脸色阴影不定,站在她旁边的死狗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洛弋知道,可能在即将到来的几秒钟里,就能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第49页 老熊的声音过了好几分钟才响起来,他说:“待会林老闆和李老闆都要来,你说我是要把她给谁呢?”明明他此时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平静,但洛弋就是无端的感到一种恐惧。 这大概就真的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吧。 “……”死狗没说话,洛弋恐慌起来,老熊说的林老闆和李老闆,说不定是他的下家,而且是做两种生意的下家,这个地方她只看得见无数的残疾孩子,而没有像她一样的年轻女人,为什么呢? “咱……咱们不是好久没和林老闆做生意了吗?”死狗小心翼翼的问,同时还带着些许的试探,洛弋注意到,他说林老闆的时候好像有点紧张,他的手是掐着洛弋肩膀的,所以他一激动洛弋立马就发现了,肩膀上的力道突然变得很大,洛弋感觉很疼。 老熊睨了死狗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他说:“大家都是出来讨口饭吃,何必把事情做绝了呢?半年前你差点断了我的财路,我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 死狗垂着头,看样子倒是真的有些像一只落败的死狗。 “就一个……也……也不大好交差啊……”死狗好像在做垂死挣扎。 老熊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诡异怪诞的笑声:“一个也行啊,你看看她的脸,现在可有不少人好这口呢,就跟那个赔钱货一样。”他说话的时候,死死盯着死狗,死狗就看着他,洛弋感觉到他现在气到发抖,只是……还缺少一个契机。 洛弋呵呵笑了起来,对老熊说:“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操控我的一切?半年前你能杀了他女朋友,你现在觉得你能杀了我?” 听了这话,老熊悚然一惊,接着就是看向死狗,吼道:“是你告诉她的?”其实这里完全是老熊想多了,首先洛弋和死狗前女友相似的面容就让他警惕十分,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死狗肯定和这个女人有了什么联繫,现在听见她居然都能说出死狗前女友的事情,心里就开始怀疑死狗了。 死狗先是一惊,接着开始辩解:“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跟她说。”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老熊看着死狗的目光已经变了,变得阴冷又刺骨,老熊这样的目光有时候会这样看着别人,但从未落在死狗身上,但今天,死狗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死狗很想解释,可他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没能吐出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洛弋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的。 或许这个女人,就是小月的鬼魂回来索命的?死狗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一个头,背后的冷汗便细细密密跑了出来。 当年小月死的惨烈,会不会……真是什么神鬼的事?死狗越想越远,完全忽略了坐在上首的老熊。 …… a市市局内,顾北城眉头紧紧拧着,手指放在滑鼠上不停操作着什么,办公室里有一种死一样的寂静,其他几个人也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最后果然还是鲁东最先忍不住了:“头儿,洛弋失踪这个事已经报给上面了,他们会查的,咱们……咱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呢。”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坐在他旁边的刘琴狠狠踢了一脚,刘琴拧着眉,小声说:“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他们会查的?好像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一样。 刘琴狠狠剜了一眼鲁东,洛弋这丫头她看着就喜欢,平时里关系也不错,现在人家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就这样事不关己吧?就算鲁东实际上说的并没有错,他们是特案队,每天都有重大凶恶的案子等着他们,失踪案不属于他们管。 但鲁东就是这么个直性子,从来是学不会委婉一点说话的,他就看不出来顾北城和洛弋关系不一般吗?在人家面前说这种话,和往别人心里戳刀子有什么区别? 向来擅长做和事佬的孙建和看这两个人的气氛越看越不对,鲁东死犟着,刘琴却是个心软的,于是他好言好语的跟刘琴说:“别担心,洛弋那个姑娘之前那么大的磨难都过来了,怎么会折在这上头?东哥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琴姐你别放在心上。” 刘琴听到这话,脸色略好了些。鲁东这时候却拿了一份资料过来,念道:“西环路郊区发现一具尸体,看衣着应该是女性……”他话还没说完,顾北城已经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个箭步飞奔到他跟前,噼手夺过他手里的资料,翻了几页之后,脸上露出颓然的表情。 鲁东不明所以,拿资料匆匆翻看几下,一脸茫然,完全没懂顾北城刚才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西环路郊区发现一具女尸,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孙建和念道,同时也明白了顾北城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了,他应该是十分害怕洛弋会有什么不测吧,才会听到女尸之类的字眼就敏感万分,可当知道了洛弋并非女尸,他应该是既高兴又迷茫的吧。 唉,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做他们这一行的,也已经见识过了无数惨案,可当这种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还是无法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 “走吧。”顾北城说道。 “去哪?”孙建和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鲁东暗地里踢了他一下,小声说:“当然是去现场。” 尸体是在一个烂尾楼被发现的,发现尸体的是几个在烂尾楼玩耍的小孩子,由于是刚刚被发现,这次情况又比较特殊,不好直接把尸体带回局子里去,只好先在周围拉了警戒线,线外头站满了围观群众,跟堵明星似的。 “不好移动尸体?”顾北城眉头一皱,他身旁的法医方炜文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对,尸体被埋在水泥墩子里了,虽然已经腐烂的比较严重了但我看她口腔和指甲里的水泥残留,推断她应该是活着被埋进水泥里的。” 人活着被埋进去,当然会挣扎,挣扎的过程中会忍不住张开嘴巴叫喊,水泥就会在这个时候灌进她的嘴里,指甲里的水泥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姑娘死的真惨。”刘琴忍不住说。说着,几人到了案发地点。 这是一个烂尾楼,大概一年前刚拆迁下来,大概是想建个楼,结果楼还没建好呢刚一半,老闆跑路了,这下子工人们撂挑子不干了,所以这楼便成了烂尾楼。说起来城市里其实有很多这样的烂尾楼,大多因为资金等问题无法继续下去。 虽然已经成了烂尾楼,但这块地原本就是拆迁下来的,大概因为贫穷,居然有好几户搬了住进来的,那几个发现尸体的小孩便是住在烂尾楼的。 这栋楼一共只修了五层,案发地点在二层的一个小角落里,其实每一层楼都会在这个位置修一个圆墩子,小孩子就喜欢坐在上面玩耍,蹦蹦跳跳什么的,结果就在今天,孩子们踩在圆墩子上玩的时候居然发现水泥裂开了一点点,小孩子好奇心重,见裂fèng又大,里头黑漆漆的,就总想掰开来看看里头有什么东西,虽说孩子力气都小,可好几个人齐心协力一起掰的时候还是很顺利的揭开了圆墩子最上面的一块水泥。 第50页 接着一个腐烂的头颅便直挺挺的杵在他们眼前,那头颅上面覆盖着一层水泥,却已经湿漉漉的了,但也能看出来是个圆熘熘的脑袋形状,虽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能看到它长大的嘴和动作扭曲的姿势。 当时就吓晕了一两个孩子,剩下的几个也是腿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不以,没有一个孩子敢做什么,还是底下打麻将的大人们听到了这么多孩子的哭声觉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匆匆忙忙跑上来,看见了尸体报了警。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我又是辣辣辣辣辣辣辣么久没有更新,唉~其实这章的内容情节啥的早就构思好了,但是没时间写啊……嗯,我快开学了嘛,又是去外地上大学,事情巨多,要置办的生活用品啊也巨多,额……好吧这都是藉口orzrr;_rr;歇的太久了,我都忘记本来的预想了难过…… 最后再死不要脸的求个收藏好了,嗯。蹬鼻子上脸的我决定今天求个作收好了233333 最后感谢一下“美少年”和“山川以山”(是这个名字吗?我总记不住你的名字)两位妹子一直的支持~么么么么么么哒 ☆、top:45 “尸体为女性,尸长163厘米,死因系窒息死亡,并且……在女尸的喉咙部分发现一根手指,根据检测是一根男性的小拇指,至于原因,按照女尸牙齿的磨损情况来看,应该是被女尸在临死之前咬下来的。”方炜文合上检测表,缓缓道。 “那截手指头呢?送去做对比了吗?”顾北城问。 方炜文点点头道:“但已经腐烂的很严重了,无法印出指纹,所以……想靠手指头确认身份很难。” 他这话一说,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要知道,只要知道了那截手指头的主人,说不定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了。 “但我有另一个发现。”方炜文这时候说。 “什么发现?”鲁东急匆匆的问道。 “女尸的阴-道有撕裂伤,但没有发现精-斑,所以,不排除她的死和这个也有关系。” 刘琴却在此时皱了皱眉,“这也太惨了吧……”同样身为女人,她简直无法想像这个女人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她到底是招惹上了怎样的人?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场无妄之灾? …… 梦里的东西都是不合逻辑的,但从半年前开始,他的梦就开始像一场老式电影的回放一样,正叙、倒叙、插叙,各种手法,好像连潜意识都在叫嚣着有些东西不可以被忘记,今天晚上的夜和那天非常相似,耳旁永远回响着无数孩子的哭声、喊声…… 突然,许月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她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他好像有一个很多人都羡慕的女朋友,但有一个很多人都同情的家庭。 从小他就是就是留守儿童,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父母离婚,家里捉襟见肘,到了该上学的时候没有学上,跟着村里几个“孩子王”瞎混,后来没过多久,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他十几岁的时候跟着村里的“大哥”去城市里打工,一开始的时候是在工地上做些活计,工资足够他们生存,但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对任何事都感到新鲜的时候,他们很快厌倦了工地上那种枯燥乏味的日子。失去了工资,没有了资金来源,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都各自飞,何况是几个非亲非故的少年呢?眼看着日子越过越苦,四个少年绞尽了脑汁想法子赚钱,最后发现——由于他们还没有成年又没有身份证,想要靠自己的劳动赚钱非常困难,很少有老闆会冒着罚款的危险僱佣他们。 他们也想过,要不,回去算了?可死狗第一个不同意,村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一栋破房子,爷爷奶奶的丧事都是他拿了家里的一点点薄田抵给了邻居,才能避免了爷爷奶奶死后都没法入土的尴尬局面。 “要不?咱们去抢?”一个孩子提议。 “抢啥?抢谁?抓……抓起来咋办?”这几个孩子其实没见过多少世面,但提起警-察却有种本能般的畏惧感。 “笨!反正咱们还没成年,抓到了也顶多吃十天半个月牢饭,不会坐很久牢的。再说了。咱也不……不害人,就是抢点钱来花花……”那个孩子又道。 死狗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其余三个人都同意了这个主意。 他们还真的很顺利,第一次打劫了一个小学生,那孩子哇哇大哭,死狗看了于心不忍,他说:“算了吧……”那么小的孩子。谁知道其他人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厉声教训道:“放了他?这可是咱们开张做的第一单生意!再说了,好几天没吃饭了!” 那孩子很有钱,打劫来的钱足够他们几个挥霍好几天了,死狗坐在快餐店里,吃着从未吃过的香喷喷的饭菜,却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是在快餐店里遇到的许月,许月初中毕业以后没考上高中,又不愿意读技校。左右也是给家里增添负担。干脆咬咬牙,不念了? 就是从那次相识以来,他经常去找许月,去她打工那个店吃东西,尽管这里面的饭菜价格对他来说有点贵。 人一旦习惯了不劳而获就会渐渐爱上这种感觉,死狗感觉自己就是这样,从第一次打劫小学生时的满心不忍,到后来抢劫深夜走在路上的年轻女性,他的心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硬了,他好像再也不会同情谁了。 他还是会定时的到许月打工的店里去看她,许月也会经常对他笑,笑的时候两眼弯弯,特别好看。 再后来,阴沟里翻了船,他们四个还是被抓了,那个时候是十六岁。只是拘留了几天,他们出来以后故态复萌,只是许月很担心的到处找他,死狗知道许月也是喜欢自己的,于是两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了……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后来他的三个朋友相继死去,后来老熊出现了,后来他看着老熊把一个人关在房子里,然后挥舞着铁棍打的他满地跑,老熊那个时候还很年轻,力气也大——更何况那还是个孩子,孩子哭嚎着上蹿下跳,周围的男人女人们冷漠的笑着。 孩子被打折了一只胳膊,软趴趴的垂着,一个人把他从房间里拖出来,然后拽住他那只已经折了的手臂,往后一掰!本来昏死过去的孩子被痛醒了,嘴里哭嚎着要妈妈,那个人狠狠的在他脸上踢了一脚,孩子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晕出一摊血迹。 他好像意识到了,这帮人比他想像的要可怕。 许月对他最近总是神秘莫测的很不满,两个人同居在一起,许月怀孕了,死狗很开心,他想要退出那个地方了,许月是个信佛的人,他想要为他的孩子积一点德。 可后来……事情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呢?头好像变得很疼很疼,有很多事情不想被回忆,他只记得那天许月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她先是哭泣,然后是跪下来向他们磕头,从老熊,到林老闆、李老闆……最后到死狗,她哭着说求求你们不要杀掉我…… 第51页 再后来,水泥一铲子一铲子往她身上浇,她变得脏兮兮的,她的牙齿也变成了黑灰色,她一直在挣扎,她使劲抠着地面,使劲抬起身子,她喊噼了嗓子,好像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她不哭了,她开始笑,水泥已经淹没了她的下巴,她说话也开始变得含糊起来,嘴巴每一次一开一合都会使很多水泥从她牙齿,滑进她的舌头,然后是食道…… 她开始喊着,尖叫着。她说:“谢风!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过来!”我不可能一生下来就叫死狗,其实我的名字叫谢风,但我从没对人说过,我的名字是爷爷奶奶起的,我觉得他们如果看到了我的所做所为,怕是会后悔给我取名字。她的声音变得很难听,可我走了过去,旁边的老熊试图拦住我,我没有理他,这是我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 我走过去,许月哭着对我说:“谢风,我爱你……”我的眼泪也一下子流了下来,许月我也爱你啊,可是……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谢风……谢风……摸摸我的脸吧……最后一次了……求你了……”她说话断断续续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我把手放在她的脸上,很脏。 然后她一摆头,咬住了我的小拇指。 有人开始踢她的脸,掰她的牙齿,有人开始拉开我,我感到很痛,不对是非常痛,许月吞掉了我的小拇指。 真的好痛。 “嘶——”死狗是被小拇指的伤口痛醒的,他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可是这里很脏,那个和许月长得像的女人今天被暂时丢到了笼子里。 一个老鼠正在咬着他的小拇指,死活不撒嘴。 他把老鼠狠狠甩在地上,然后用脚碾了过去。 外面传来尖叫声,然后他开门,天空已经擦亮了,老熊开始处理今天新到的货了。 按照客户的要求,他们寻找七八岁的孩子或是女性,再根据要价将他们处理成不同程度上的残废。 採生折割已经有一条相对完善的产业链了,而老熊,就是坐在这个产业链顶端的人,他有大批的人手,也有车,他有很多很多的下家,多到……死狗也数不清的地步。 当然,也不是他们就喜欢抓健全人然后使其残废,有一部分人是从农村里面收购的,一些封建落后的地方,假如生下一个残疾的孩子就是一场灾难,那么他们买下这个孩子,或者使他更加残废,再用他牟取利润。 比如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天生的残疾人,只是一两个人是健全的,这一行就是贩卖同情,如果你只是瘸个腿之类的,效果很不好。 其实很多东西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难,这一行是损阴德的事,而且死亡率非常高,稍有不慎就可能死一个人,而这个人死了就不仅不能带来利润,还要承受很多未知的风险。 打个比方,假如你为了追求那种可怜的效果,把一个人四肢砍断,又得不到医治,那么他就很有可能马上死亡。 一般来讲,造成骨折是最稳妥的,人会很疼很疼,并且肢体扭曲,又不出血,再做点简单的医治,别让他死了。 老熊赚钱赚的最狠的时候手底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现在还收敛了一些,大概是因为有了孩子吧。 死狗还在走神,老熊说:“去把那个女的带过来。” “干什么?”死狗神经一紧。 老熊笑的很怪异,“我看她一天没吃东西了,给她吃点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呢,採生折割这么个玩意,古代就有,现代也有,最开始应该是丐帮,把人做成“人熊”或是“人狗”还有一种就是挖器官拿出去卖,吕雉杀戚夫人不知道算不算。我刚看知乎就有人觉得这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事,其实呢,不用把事情那么夸大了讲,你要说抓一个健全人然后把四肢都砍掉往脸上泼硫酸在把嗓子毒哑……这种……可能性是真的很小很小,不说这个真的很容易死,要不是有深仇大恨或者反社会人格的我估计也不会这么干。我觉得不至于这么狠,但不代表他就一定一定不存在,毕竟这个词也不是古人yy出来的,我也看到过那种出售出租残疾人的小gg,嗯,毕竟残疾人估计是不会自己去弄这个文案,然后去列印再复印再张贴吧?然后在小gg上写自己很听话吃的不多? ☆、top:46 虽然昨晚那一夜平安度过,但洛弋不敢掉以轻心,昨天下午来了一个姓李的老闆,挑了几个残疾孩子,讨价还价磋磨了许久,最后定下来的价格是——双腿全截又哑巴的,租金一年六千块钱,死了得照十倍赔偿;还有天生上肢畸形的,一年五千五千块钱;还有一个孩子毁了容的,这个孩子的遭遇很可怜,他是在很小的时候因为有严重的先天疾病,被家人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一开始以为孩子是健康的,卖给了一户需要男孩的家庭,结果那家庭带了这孩子没多久很快发现孩子有先天的严重疾病,把他退回给了人贩子,人贩子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一气之下毁了小男孩的容貌,转手卖给了老熊,老熊可不是什么善茬,几年来对这孩子动不动就打骂,小男孩也是坚强,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样磋磨了几年,居然还安然的活着。 不过,李老闆带着人走了以后,洛弋偷听到老熊的几个手下躲在旁边窃窃私语道:“那赔钱货活不了多久了,前几天看着就是一副快死的样子,这两天餵了点药又活过来些,这回好了,顺利转手,又能坑上李老闆一笔。” 洛弋听到这话心里一沉,那男孩和她也只有一面之缘,不过那孩子很可怜,她也很想救他,也想让他活的更长一点,她还想救出这里所有的孩子……她可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正沉思着接下来的打算,死狗走过来把她带了出去,她晚上和那些孩子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现在是死狗和老熊还在僵持着,老熊想尽快把她“处理”了,以用来换取利益的最大化,死狗却出于洛弋和自己的前女友许月那种种联繫而和老熊对立着。但洛弋心里很清楚,她和死狗那个名字里带有“月”字的前女友一点关系也没有,现在只不过是利用死狗那为数不多的愧疚和恐惧,而一旦死狗回过劲来,她的平安就到头了。 老熊和昨天一样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他低着头,眯起眼睛看着她,看了好久,然后突然问:“是不是饿了?” 洛弋不敢搭话,虽然实际上从她醒来开始就没吃过东西,算起来也有两三天了,只是偷偷喝过水,之前还被人在背上砍了一刀,其实洛弋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脸色有多差,若是看到镜子说不定她自己都会吓一跳。 老熊见她不答,却也没有生气,而是开始自言自语道:“那一定是饿了,饿死了可不好。”他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看,说:“把好吃的弄上来,好好招待招待咱们这位新客!” 话音一落,有个体型高大的女人从后头提了个人上来,而被提上来的显然是个小女孩,体型瘦弱的不像样子,两只手臂细的仿佛一只手就能掐住,她被那体型魁梧的女人拎着后脖子的衣服提着,头和手臂皆垂着,双腿也软塌塌拖在地上蹭着。 第52页 洛弋不知怎的,突然有了一个不怎么美妙的联想,她看着那小女孩,眉头一皱…… 老熊好像很满意她的反应,大声笑道:“只要你吃了她,我就放了你。” 吃? 吃了……吃了她?开什么玩笑!洛弋脑子里好像被人丢了一个□□进去,“轰——”的一声巨响,她感到不可置信,抬头看着老熊,又看看趴在地上仿佛死尸一样躺着的小女孩……周围的人好像都过来了,如同看戏一般,洛弋扫了一眼,保守估计起码有二三十人,男人巨多,女人占少数,但大多身材魁梧,面色狰狞,而此时这些人看着她,就犹如在看自己的邻居吵架一样,一个个脸上露出兴意盎然的表情。 他们很兴奋,而且很期待。 洛弋悲哀的发现了这一点。 “暴饮暴食也不好,你也吃不完,这样吧,咱们把她存着?怎么样?你今天吃一块,明天吃一块,我跟你说这玩意可大补,平常这些人想吃我可不给他们吃嘞!”老熊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脸上开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兴奋来,他四肢挥舞着,脸上的每一条横肉都扭曲的跳动着。 洛弋的心脏砰砰直跳,让她去吃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做不到。 老熊走下来,用脚踢小女孩,她居然还是个活人!被踢之后感觉到了痛,她的肩膀抽搐了一下。 洛弋恍惚间,差点流下泪来,她到底是进入了一个怎样的地方啊……这里所发生,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在挑战她活了二十几年来的所有认知。 然后老熊把小女孩翻了过来,洛弋往小女孩脸上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没让她惊讶的呼出声来!小女孩四肢健全,除了瘦弱非常人以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他的脸……被人用刀子划了数刀,而且就是在近期被划的,就算是在冬天气温不高,但由于伤口得不到好的治癒环境,虽然每一刀划得都不算深,但是数量很多,其中最长的一条从鼻樑骨一直蔓延到耳垂,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由于环境恶劣,它已经开始流脓了,小女孩的身上正散发出一股血腥味混合着酸味的恶臭。 最关键的是,洛弋发现这个小女孩正是那天下午,和自己一起,还帮她跪下来求那个男人的小女孩! 她的眼泪终于是没有忍住,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 四周所有人都在笑着,其中很多人似乎还有些不耐烦,好像在责备她为什么不快点吃。 可那是一个活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洛弋想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无动于衷? 老熊脚踩在小女孩脸上,还碾了几下,小女孩痛的浑身都开始抽搐了,老熊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吃了她的肉,第二:我杀了你,还有她,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 十……“为什么要这样啊?不要……” 九……“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吃?我要是不吃小女孩会死我也会死可是,可是怎么办我…我不想…” 八……“怎么办怎么办?死狗,死狗能帮我吗?我…我要怎么做?顾北城……顾北城你到底在哪里啊?” 七……“没有用的…呵呵,找谁都没有用的……” 六…… 五…… 四…… “我……我吃……我答应你,你放了她。”洛弋浑身都是汗,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深处泛上来一股血腥味,她努力的想把这股味道压下去,可这味道却慢慢延伸到了她的五脏六腑…… 老熊哈哈大笑着,周围所有人都在笑着,死狗坐在一旁,握着他的那把刀,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他在笑吧?一定是吧?他们这里所有人,都是这样看着的,不,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他们已经成为了一台台制造邪恶的机器。 老熊拿着刀,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手臂,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般,说:“她在发烧呢,嘿嘿,滚烫的肉最香,你真有福气。” 洛弋一屁股坐到地上,神色漠然,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她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命运迟早有一点也会跟她一样,趴在地上,被人一口一口吞噬。 老熊挑挑捡捡,选了小女孩大臂的位置,他先是用粉笔在她手臂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用刀开始剜肉,小女孩惨叫起来,她痛得眼睛大睁着,血丝爬上来,脸上的每一条伤口都开始渗血。 手臂的伤口处,献血奔涌着,老熊故意缓慢的剜着,小女孩越疼,洛弋的眼泪掉的越多他就越开心,终于,几分钟后,一块手掌大小的肉被递到了洛弋眼前。 洛弋几乎要晕过去,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刻就这样真实的摆在自己眼前,“你再不吃,我就杀了她,嘿嘿。”老熊笑着说。 小女孩……洛弋泪眼朦胧,小女孩依旧趴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手臂的位置一个硕大的伤口。 小女孩不能死……我也不能死,我是个警-察,我要活着回去,我要把他们都抓起来,我要…… 洛弋接过老熊手里鲜血淋漓的肉,就想老熊说的,果然很烫。老熊嘿嘿笑着,他越凑越近,仿佛想看清楚她咀嚼的过程。洛弋神色漠然,机械的张开嘴巴,将那块滚烫的肉强塞进嘴里,她根本做不到去咀嚼,可那块肉却卡在了喉咙眼里,她眼眶里憋着泪,嘴里的血腥味仿佛要蔓延到她的脑子里。 老熊盯着她看了几分钟,然后满意的走了,一挥手,道:“带她回笼子里去,别给她吃东西,明天我要带她去做生意。” 洛弋晃晃悠悠站起来,晃晃悠悠回了笼子里,然后,吐了个天昏地暗。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可能比较暗黑……emmmm……求个收藏卖个萌缓和一下气氛好了…… ☆、top:47 “该女子的身份已经被确认,名叫许月,她不是a市人,而是h市人,父母都在h市,而她自从一年前从h市失踪,直到现在被发现她的尸体。”刘琴说。 “h市和a市相隔甚远,为什么她会跑到a市来?而且还死在了a市。”鲁东皱着眉头道。 “是不是外来务工人员?发生了意外?这个楼盘的老闆呢?” “许月初中以后辍学,之前一直在h市打工,通过铁路局的记录得知,大概一年前她来到了a市,但是由于技术条件有限,无法得知她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来的。”刘琴说,显然感到这起案子有些棘手了。 …… 洛弋躺在地上,她睁着眼睛,又像是闭着眼睛的,突然,她感到很疼,胳膊很疼。好像有一个人在掐她的胳膊…… 胳膊…… 胳膊……洛弋猛的一睁眼睛,额头上冷汗直冒,黑暗中她似乎看见了那个小女孩,那个脸上有许多刀伤的小女孩,女孩跪在地上,四肢撑着,胳膊在流血,她变得很奇怪,身体很小,脑袋却特别大,洛弋看不清她的眼睛在哪里,但能感受到她在看着自己。 第53页 她说:“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吃我的肉?好吃吗?是不是很香?”随着她的说话声,脑袋也越变越大,她已经越凑越近了,近到洛弋都能闻到她脸上的腥臭味。 然后。小女孩伸出舌头,在洛弋的脸上舔了一下。洛弋恐慌不已,她想反抗,可是四肢像被锁链锁住了,动弹不得。 被舔的那里很疼,很痒,好像有虫子在爬……不!不是好像!洛弋不敢张嘴。因为虫子已经开始爬动了。她想闭上眼睛,可是她做不到,于是就只能徒劳的睁着眼睛看着一只只白色的小虫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蠕动。她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蛆虫,它们白白嫩嫩,身体像是藕似得一截一截,顶端有两个小小的黑点,似乎是眼睛。 一只蛆虫爬到了她的眼睛部位,然后,钻了进去。 洛弋睁开了眼睛,胸口急速喘着气——没有小女孩,也没有蛆虫。梦境太真实,以至于她已经无法分辨其中的真真假假了。 她从笼子里坐起来,旁边是一个畸形的孩子,也许是天生,也许是人为,他的左腿盘到了脖子上,而且已经有了萎缩的痕迹,从洛弋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没看他爸脖子上的腿放下来过。 孩子睡得很香甜,也许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洛弋疲惫的揉着眼睛,思考着自己要如何逃出去——这里把守十分森严,老熊那二十多个手下的作用只有两种:第一,看人;第二,看门。 他们轮流把守着工厂的几个出入口,虽然他们没有高危的武器,但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年男子,女性极少,就算有女性,也是那种身高一米八几,体型魁梧的。 有些电视剧里可能会说当遇到危险时可以利用女人的善良和心软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但实际上这种情况大多数情况下。假如女人的性取向正常的情况下,这种计策只适用于年轻的俊秀男性。 毕竟,女人这种生物说起来其实很复杂,老熊这里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和男人也差不多了,但实际上洛弋观察以后就会发现,有个女人爱涂口红,而且是鲜红色,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她自己显然并不觉得。 她们对她的态度也称不上多友善,甚至比那群男人还要恶毒一些。 洛弋觉得这或许可以拿来利用一下。 突然,一个手电筒的光照过来,洛弋心里暗道不好,被人发现她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她被晃得眼睛有点疼了,眯瞪起眼睛看着手电筒的主人——一个孩子,男孩,瘦的过分。 是那天袭击她的,也是之前在商场可怜巴巴问她要爆米花吃的那个孩子。 洛弋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可以,她现在很想把这个孩子抓起来打一顿,不,不只是打一顿,她想弄死他。 那孩子一直拿手电筒晃她眼睛,洛弋很烦躁,可惜现在人被关在笼子里,又不能对他做什么,索性躺下来了。 然后那孩子扔了手电筒,噔噔跑了过来,两手抠着笼子网,居然笑的很甜。洛弋看见他就想打他,翻个身不理他。 然后那孩子居然吧嗒吧嗒掉泪了,抽抽噎噎的晃着笼子问她:“姐姐你为什么不理我?” 洛弋没理他。 于是哭声更大,孩子小小的声音陆陆续续飘了过来:“姐姐……姐姐也不喜欢我……我以为姐姐是会喜欢我的,小力是不是没有以前可爱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了?” 小力?什么小力?他不是叫方洋吗?洛弋眉头一皱,翻过身来面对着他,看见孩子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 “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洛弋冷冷的说。 “毛病?”孩子先是开心洛弋终于跟他说话了,听见内容后又免不了带上些难过,他试探的问:“姐姐……是想问我的手吗?”他看着自己残缺的右手,小脸上浮出些许红晕来,好像有些尴尬。他用完好的左手摸了摸后脑勺,声音小而细:“我也不知道我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就是哪一天,我睡了一觉,然后手就好痛好痛,特别特别痛,手指头就不见了。”他说话的时候会时不时看着洛弋,见她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来,心里略略放松了些,说话也更自然了,“姐姐会嫌弃我的手吗?” 洛弋爬起来看着他,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因为洛弋的这样一个问题显得很开心,他恍然大悟原来姐姐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叫小力,但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我只知道我叫小力。” 小力……果然。 “那,方洋呢?你认识方洋吗?”洛弋急切的问道,她盯着小力的表情,似乎想从中找出那么一点蛛丝马迹。 “方洋?”小力面露疑惑,摇了摇头:“我从小就没有朋友,我一直待在这里,也很少出去,不认识一个叫方洋的人。” 如果这是演戏,那未免演技也太精湛了些,洛弋想起那天晚上恶狠狠打她的,凶狠的孩子,又想起第一次在商场见到的他,那时的他,大大的眼睛里蓄着泪水,可怜巴巴的叫她姐姐…… 双重人格……洛弋只能想到这个词语。 双重人格,就是多重人格的一种,通俗的来讲就是一个身体里装了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这个“人”是有非常独立的自主性格的,他拥有自己的性格、性别、人生经历。总之就是你活在这个世上的一切一切他都有。 亚人格,即后来生成的人格,也叫副人格,很多时候,副人格是知道自己是副人格的,主人格却是不会知道自己身体里住了另一个自己的。而且两个人格在性格上一般相去甚远,主人格假如是个唯唯诺诺的胆小鬼,亚人格就可能是个粗暴的人,一般来说双重人格的生成并不是随心所欲的,假设你在现实生活中过得非常好,你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兄友弟恭,你的人生一帆风顺,性格阳光,你压根就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那么你根本就不会有第二个人格。 第二个人格,是必须在极阴暗的角落里才会生出的,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主人格的现实生活中充满了难过、恼火、他从小家庭不幸福,在学校里被欺负,性格缺陷很大,他过得不好,非常不好,恶毒的想法就像是臭水沟里的蟑螂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可能他们会忍不住想:我可不可以不这样?我是不是也可以是个成功的人?我的性格不该是这样的,我会在被欺负的时候勇敢打回去,我会在老师冤枉我的时候勇敢为自己辩解…… 而不是每晚躺在潮湿发霉的被子上唾弃自己糟糕的现在和说不定更糟糕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 ☆、top:48 洛弋每天都在庆幸自己的手脚还健全的长在自己身上,可是她的身体出了很大的问题,大概因为在这边从来没有好好吃过饭,也或许是因为之前身上的伤口都还未痊癒,伤口得不到好的治癒环境,只能在时而干燥时而潮湿的气候中渐渐瀰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第54页 她知道她是落入了一个类似于古代“丐帮”的地方,实际上真正的古代丐帮并不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可爱可亲,而多是残暴可怕的。 当洛弋那天早上看见关在笼子里的残疾小孩时,心里就有了一个词——採生折割。 “採生折割”一词,自古有之,最早的意思是“取生人耳目脏腑之类,而折割其肢体也。”也就是清代发生在民间的一种通过残损人身体一部分,以达到治疗疾病骗人钱财的目的,这其实类似于巫术,最初的採生折割并非以治病为名,而是将人杀死后进行肢解,即民间迷信所说的收采生魂。宋时已经有了肢解人体杀人祭鬼的记录,流行地域集中在江淮两湖地区,当时虽然不叫“採生折割”这个名字,但从其但从手段和地缘上来看这种杀人祭鬼的行为就是后来所谓的採生折割。 后来才慢慢发展成了丐帮採集人,折断其手脚,以博取别人同情自己获得利益。说起来这四个字倒也贴切——“采”就是採取、搜集;“生”就是生坯、原料,一般是正常发育的幼童;“折割”即刀砍斧削。简单地说,就是抓住正常的活人,特别是幼童,用刀砍斧削及其他方法把他变成形状奇怪残疾或人兽结合的怪物。 这也是有一套方法的,从“采”字开始,收集的“原料”不一定是生来残疾的,不能否认有一部分人本身是健康的,因为种种原因被人为的“折割”了,而这个折割,并不是说要把人弄死了,而多是达到一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最佳,乞讨也要讲究“卖相”,乞讨者样子越惨越能吸引眼球让人同情越好,这样乞讨得来的钱就越多。 洛弋待在笼子里的时候,亲眼看见老熊的手下“处理”一个孩子,那孩子看起来是健康的,大概三四岁的样子,还特别小,除了嘴巴是个豁唇以外,那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不哭不闹,躺在地上,一脸呆呆的表情,老熊的手下握着砖头狠狠砸在他膝盖上的时候,他也只是抽搐了一下,嘴巴张的大大的却没能喊出来——原来是个哑巴。 老熊却没打算废了他的腿,只是砸的出了血肿起来,便将他抬了出去乞讨了,到了晚上那孩子被抬回来的时候伤口已经瀰漫出一种深紫色,老熊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很是满意。 这个就叫卖相了,等过上几天,或是孩子的伤口癒合了,老熊就会重新将其打伤,然后抬出去乞讨,然后癒合,然后再打伤……这就是一个黑暗的循环。 幸亏现在是冬天,夏天的话,伤口里还会慢慢长出蛆来。 至于洛弋,她是唯一一个被抓进来但是四肢健全的人。之前本来说要砍了她的手带她出去乞讨,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放弃了,就把她关在笼子里,管一天两顿的吃喝。她从来不曾放弃过逃出去的机会,就算被关在笼子里她也在努力观察,现在可以知道的是,老熊除了做采生生意,一些灰色地带的皮肉生意他也有插手,另外,那个不知道是小力还是方洋的孩子,就是老熊的儿子。 死狗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坏,有时候会坐在笼子门口盯着她看一下午,有时候又会打她,发完了又冲着她笑。 渐渐的,洛弋觉得好像最开始为了保住自己的眼睛而从死狗这里下手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一开始洛弋以为他只是因为杀死了前女友而被负罪感折磨的男人,后来她慢慢觉得这其实是个疯子,他的精神出了很大问题。 精神问题……又是精神问题……小力是,死狗也是,这是个能把正常人逼疯的地方。洛弋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自己也快疯了,每天面对畸形的孩子,他们大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晨四五点钟厂房外面就会停着一辆辆的面包车,厂子里的人再一个个打来笼子把畸形孩子们用上牵绳、推车、木板,像赶猪一样成群结队的赶出去,每一辆车都会载着孩子们去往不同的地方,孩子的残疾程度和即将被送去的地点挂钩,既残忍又现实。 孩子们大多不说话,不管白天黑夜都是死一样的寂静,除了偶尔会因为疼痛哭嚎,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就安静吃饭,排泄全在笼子里。 那个孩子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看她,洛弋也分不清楚他究竟是哪个人格,那个叫小力的人格会偷偷给她带吃的,会和她聊天,但是无论洛弋怎么求他,他就是不肯放她走。 至于方洋……那个叫方洋的人格喜欢跪在笼子外面,拿手电筒晃她眼睛,会用恶毒的语言咒骂她,他看着她的眼神真的就像是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洛弋以为自己已经摸清楚他们两个人格了,结果有一次,孩子满脸怯生生的看着她,软软的叫她姐姐,然后在洛弋靠近的时候,猛的一电棍击在她的额头上。 洛弋觉得自己快疯了,在这里,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像是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厂房里的人都不理她,她没见过老熊,死狗像个变态一样盯着她,还有个古怪的孩子,她觉得自己能活这么久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挺奇蹟的。 …… 外头又有手电筒在晃,洛弋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孩子,孩子走过来,然后递进来一个东西,洛弋听见金属质地的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听见孩子阴沉沉的说话声,他说:“杀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真的差到爆炸了啊啊啊,军训累成狗,脑子里整天啥也不想,这个故事本来定好的轮廓也离主线偏了不止一点半点,我觉得这个故事已经有点崩掉了,能坚持看到这里的我觉得都是真爱了……我虽然在更这个文,但我的脑子里整天构思的都是另一部古风推理文,我觉得这种思想很危险啊……真的是感谢你们看到这里,么么哒^3^ ☆、top:49 什么?洛弋在那一刻是懵逼的,手电筒被扔在地上,在黑夜中显得巨大的光圈变得可怕。孩子跪在地上,两手抠着笼子,完好的左手和残缺的右手全都冒出了血,他满脸是汗,说话时还微微喘着粗气,扔进笼子里的刀也闪闪发着光。 洛弋看看他,然后看看刀,最终手慢慢摸向刀子,直到把冰凉的刀柄握在手里才稍微觉得安心不少,孩子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看着她把刀握在手里,便露出安心不少的表情。 他笑着说:“杀了我,快点。”他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轻松。 洛弋却神色一凝,“你到底是谁?”是方洋?还是小力?或者……两个都不是! “我是小力。”他说,“我杀了方洋,现在,你杀了我吧。” 我杀了方洋……这可能吗。洛弋心脏狂跳起来,方洋和小力,到底哪个才是主人格?在双重人格中,亚人格会知道自己是亚人格,但主人格是一定不会知道自己有一个亚人格的。小力说他杀了方洋,也就是说亚人格杀了主人格,并且取而代之。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洛弋直观觉得这件事并非现在所看到的那样,根据观察,小力是个性格软弱的人格,方洋才是那个邪恶的人格,怎么看怎么奇怪。 第55页 软弱的人格杀了强大的人格并且取而代之,这可能吗?突然间,洛弋的眼神落到了他残缺的右手上,最开始她以为他也是被“折割”的孩子,但是自从知道了他是老熊的亲生儿子以后她就知道一定不是这样,虽然老熊这个人看起来阴晴不定还很变态,但孩子可以自由出入厂房就能看出他的右手不是老熊导致的。 “你想要我杀了你,你先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洛弋冷静的说,尽管她知道逃出去的机会可能就在眼前。 “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注视着伤口,又反覆看了看,好像有点陌生。洛弋观察着他的动作,默默握紧了拳头。 她发现,她正在和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交流,而这个人递过来一把刀子希望她杀了自己。 “我的手,是被方洋咬断的。”他说,说话时他低着头,洛弋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震惊于他话里透出的信息,咬断的?她不由得把目光放到了孩子残缺可怕的右手上,就算是一个成年人,想要活活咬断自己的手也要下不知多大的勇气,居然是一个孩子,可以下这个狠手? 也许是看出洛弋不怎么相信,他笑了笑说:“我为什么要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是啊,对他有什么好处? 洛弋越来越迷茫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脑子不怎么好使的缘故,她觉得眼前一片混沌,就连孩子把小刀轻轻放到她手里她也没有发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孩子还是趴在笼子外面,却阴森森的笑了。 洛弋头皮一紧,估摸不透他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却看见他转眼间从身后掏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小刀,在洛弋惊诧的眼神中,毫不犹豫的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洛弋在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动作极快的把刚刚握在手里的刀子往外一扔,然而孩子的动作却比她更快,完全不顾及自己肚子上正往外冒血的伤口,□□一扑把刀子扔进笼子里,同时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尖利的悲号。 洛弋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孩子把插在肚子里的刀□□,往后一收又不知道藏在哪里去了。 然后灯火通明,有许多人围了过来,其中跑在最前面的是老熊,老熊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洛弋从未见过,但见她穿着暴露,头发凌乱两颊通红,任谁都能看出这个女人和老熊的关系。 洛弋心脏狂跳,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巨坑里,而坑底有无数双手紧紧拉扯着她。 老熊最先跑过来,一把抱起孩子,孩子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左手捂着肚子,血从她的指fèng渗出来。 “怎么回事?”老熊怒吼道,其他笼子里的孩子个个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老熊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洛弋身上,还有她旁边的小刀。 她是第一次实质性的感受到了那个名字叫做“杀意”的词,老熊抱着孩子,看也没看她一眼,漠然转身,对手下吩咐道:“剁了餵狗。” 洛弋脸都吓白了。 很快,有几个人过来拉她,洛弋曾经很期待走出这个笼子,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却是她即将死去的时候。 起初洛弋玩命挣扎,但那几个男人的力气奇大无比,一个个钳住她的腿和胳膊使劲把她往笼子外面拖——真的是拖,她感觉到有个人扯住她的头发,用力的拽,被扯住头皮的感觉洛弋永远不想再回忆,脖子上的青筋也被迫的迸了出来,心脏处一纠一纠的疼,她用力的喊着,吼着,她发出这辈子所发出的最尖的声音,不过几秒钟,她便感觉到额头处湿润润的,分不清是血还是汗,糊到了她的眼睛里,然后眼前一片血红。 身体已经悬空,她勉强睁着眼睛,能看见前面老熊抱着孩子的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孩子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老熊的怀里,却在不期然间,反过头来沖洛弋露出一个仿佛得逞了的笑容。 洛弋猛的一激灵——她明白了,真的明白了,这个人,不是小力,也不是方洋,是这个身体的第三个人格。 如果用对她的态度来区分三个人格的话,小力对她是同情,并且善良的;方洋却不一样,方洋对她是态度是恶劣的,方洋不喜欢她,写一点毋庸置疑。 可这两个人格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希望洛弋待在这里,无论是软弱的小力还是邪恶的方洋,这两个人格都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也没有要杀了她,这一定是处于某种目的性,洛弋想到了一个略显荒谬的可能性——他们想要她陪着自己,不论是何种方式。 但这个人不一样,他一来就是陷害,现在已经威胁到了她的生命,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格,很显然这个人格对她的态度并不算友好。 然而,洛弋要活下去,一定要。 哪怕满脸献血,哪怕指甲已经抓噼了,或许疼痛到了一种境界就会变得麻木,所以当那个人的手掌重重摁在她的额头上,然后重力往下压,直到后脑“咚——”的一声砸在地面,洛弋居然没感觉到疼。 她想她好像快要晕过去了,整个脑袋像一台坏掉的机器,无论怎么努力启动都无济于事,两个眼皮好像在恶意的和她作对,有两个人拖着她的腿把她往后拉,身体绷成一条直线,两只手抠住地板,然而除了留下一道道血痕以外只是徒劳,她想喊,她想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你儿子!你这个蠢货!可是喊不出来,喉咙被堵住了。 “叮——”的一声响,厂房后面的小门被打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的洛弋拖了出去,路边有一个小石块,她的脑袋猛的磕在上面,哗啦啦流出一股血,好像获得了片刻的清醒。 几个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睛被长发遮住了,男人不知道她已经醒了,于是继续拖着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小面包车旁边,几个人合力把她抬起来往车里一甩,接着利索关了门。 洛弋脑袋撞到车壁,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糟糕的作者……我觉得我要是读者一定会很想把这个作者打死……军训昨天结束了,嗯,然后教官走了,感觉挺难受的,也不知道为啥难受,就是莫名难受,然后今天我的编辑离职了,嗯,虽然是幸福的去结婚啦~祝福一下我的编辑,虽然还是有点莫名蓝瘦,毕竟是跟了一年多的编辑,而且编辑她真的很萌啊~ 女主越来越惨……其实按照我原本的规划她是要被砍掉小拇指的,但我考虑到嗯,估计在这个环境下要是能把手指头接回来就是一个bug,要是女主从此少了一个手指头我又略捨不得……但是剧情还是得走,但是…这么虐女主我自己也不忍心,下一步剧情就……不告诉你们。 真的很谢谢追文的你们,么么么么 求个收藏好了 ☆、top:50死狗的故事(1) 我叫死狗,我就叫死狗,另一个名字我已经不愿再提,说起来另一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我的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乱糟糟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那就从老熊说起吧。 第56页 老熊这个人,阴险可怕,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一点。 那时候我们四个人,靠着在那一片打劫别人过活,日子过得不好不坏,有时候运气好了一天都是大鱼大肉,不然连个馒头都吃不着。 我们为什么不出去找点什么工作?我记得一开始我还想着要出去工作,可是后来我觉得,没意思,我为什么要出去工作?钱够花不就可以了吗?我上没有老下没有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虽然其实我的内心知道我的生活一团糟,可能下水道里的老鼠都比我有奔头吧。 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她,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子,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笑不笑都很好看,我想我是真正意义上的对她一见钟情了。 我们的恋爱经历说起来还有点坎坷,我一开始不敢告诉她说我就是个小混混,我说我是在餐馆附近的一个工地上做事的,她是个单纯的女孩,也信了,当时我随意撒的一个谎,没想到成了后来我自己食的恶果。 我两个那时候还没在一起,属于暧昧期。我喜欢她,对她很好,就是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态度了。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月吧,戛然而止了,因为我又被抓了。 在看守所关了有半个多月吧,我每天都会想她,我会想等我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她已经把我忘干净了,本身我就是个烂人,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最重要的是,我在看守所认识了老熊,他被关在另一个笼子,犯的是强-jian罪,他年龄比我们大一点,平常则比较沉默,我们一开始压根没说过话。后来让我记住他也是因为一件事情,那是一个晚上,蹲过号子的人可能都知道,笼子里关着许多即将提审的犯人,这些人之所以进来都是犯了事的,换句话说就是全是社会的残渣,这帮人聚在一起怎么能安宁的了?但每个笼子里都有一个老大,而且谁都想当这个老大,所以笼子里纷争不断。 我记得老熊一开始并不是他那个笼子里的老大,其实在号子里,犯人也分三六九等,强-jian犯就是最低级的那种,最被人看不起的,老熊就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人。 那天晚上,他们笼子的人要搞反水,要把原来的老大搞下去,后来不知怎么波及到了老熊身上,他看着其貌不扬但其实打架是一把好手,而且够心狠,那天他连续挑了好几个人,几乎人人都怕了他,也有许多人崇拜他,比如我。 老熊理所应当成了他们笼子的老大,然后我发现老熊在“玩游戏”方面很有一套,笼子里的生活很无聊,老熊那个笼子是最热闹的,每天都有人哭爹喊娘,我们其他笼子的就在旁边看。 玩什么?当然是玩笼子里的人啊,叫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无聊了就让他们亲对方的屁股,或者让两个人打一架,输了的人晚上不许用便盆,生理需求全解决在裤子里,谁都不想这样,所以就卯足了劲打,两个大老爷们踹档抓头发的,看着也挺搞笑。 我跟老熊第一次说话是我放出来那天,经过他的笼子。他扣住我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跟我说:“我出来以后,你跟我混,包你下半辈子再也不愁吃穿。” 我摇了摇头,拒绝了,我想到了许月,那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子。我如果要跟她在一起,就必然要放弃一下东西,更何况这些东西本身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跟他混,然后从一级的垃圾变成二级的垃圾吗? 跟我一起进来的三个朋友却显得十分激动,他们早幻想着进入所谓的“黑道”当一个叱咤风云的大混混,当得知我拒绝了老熊的邀请时,他们的嫉妒大于困惑,我能理解那种感觉。 出来以后,我去找了许月,她果然很奇怪我为什么这么久不来找她,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跟她说:“我们在一起吧。”她先是惊讶,然后红了眼睛,点了点头。 跟她在一起后,我是真的想要去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我想要好好的跟她在一起,我想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这是我第一次那么那么喜欢一个人,我想她每天都开心,可是后来……她连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我发现,现实真的跟我想的不一样,我连给她买件喜欢的衣服都做不到,女孩子爱打扮,我跟她在一起后,我不许她再向家里要钱,我想养着她,可我养不起,我连自己都养不起。 那天,我陪她去逛商场,她一直看着一条项鍊,那条项鍊很好看,我看出来她很想要,我带她走过去,可是看到标价要两千多,我不是捨不得,我是出不起。 她看出了我的尴尬,主动说不要买了,我心里却很不好受,我不许她再向家里要钱,我却连一根项鍊也买不起。 老熊那句话一直在我的世界里盘旋,跟着他混,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吗?真的能让许月不再为了区区一条项鍊纠结许久吗? 他先找到的我,一开始他很热情,我觉得他大概是个好人,和别人不一样的那种好人,再加上我的确非常缺钱,我答应了她,许月不知道这回事。 她一直以为我做的是正经事,也曾提出过要到我工作的工地上去看看,我以女孩子跑到那里去不方便为由多次拒绝了她。跟着老熊的第一个月没做什么事情,就是踩点,几个城市到处跑,我搞不清楚我们到底是在做什么,我自认为是个尚存良知的人,我觉得如果是太坏的事,我就不要做了。 后来证明,我这个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 我们买了一个荒废很久的厂房,位置也很偏僻。第一批孩子被送过来,都是在乡里收的,这些孩子大多是天生的缺陷,不论严不严重,但在那个时候的,极度落后的村子里,孩子存在残疾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孩子的来源有的靠骗有的靠买,有的干脆直接抢。 骗就是骗他们的父母,说是要把他们带到城里去治病,就说这个病在外头也是疑难杂症,需要人去实验手术,如果治好了就万事大吉,治不好也能巴人给你平安送回来……一开始人家当然不会信,随即我们就会甩出无数张或中文或外语的某某某医院某某某教授某某某医生签名的证书或者什么东西,反正就是看起来特别有权威的。 买这个词不难理解,这些孩子大多是按从其他人贩子手里收来的,对人拐子来说,拐到残疾孩子根本卖不出一个好价钱,如果有人想要就会立刻转手。 抢就更加不难理解了,就是直接捂住嘴巴抱了去,一本万利。 我以为老熊做的是人贩子生意,这让我有点不舒服,我能理解孩子的父母找不到孩子的那种痛苦,也能理解孩子被人拐走之后即将面临的悲惨的一生。 但我要钱,要很多很多钱。 那几个朋友我已经很久没再理解,我的心肠变得很硬,我会看着老熊一趟趟的转手孩子,那些孩子还很小,有的会说话有的则不会,他们都用黑熘熘的眼睛看着我,可惜我的心肠已经硬了,对我来说,孩子们的每一张脸渐渐具象为一叠叠钞票。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我以为这样就够了,我以为我只能够坏到这个地步了,可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可怕。 第57页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日更!!!真的!!!相信我!!!看我真诚的眼睛!! ☆、top:51死狗的故事(2) 人真的是一种非常自大的生物,我跟着老熊混,就只是看中了他的钱而已,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只要哪天我想要退出了,我就可以拿着那笔轻易得来的钱带着许月远走高飞——毕竟老熊也只是个混混而已,在我眼里则顶多是个高级些的混混,我不认为他有能力把我怎么样。 那种所谓下手狠毒动不动剁人手脚的混混,也就只存在于电视里罢了。 这样过了几个月后,老熊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已经联繫了几个下线。那些孩子也是真的可怜,不管他们是不是本来就有残疾,老熊都会把他变成残疾,这个残疾有的是短时间的有的则是一辈子的,这期间的痛苦已经不需我多说。 然后我见到了老熊的儿子,是个小男孩,但看起来怪怪的。有的时候见他感觉很腼腆,平常也不笑,平时就怯生生的坐在一旁,也从来不去接近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孩子。这也是有原因的,有一次他靠近了笼子,本来是想递个包子给一个孩子吃,谁知道那孩子一下凶狠起来,完全不顾残疾的腿而跳起来,两只瘦弱的胳膊从笼子里伸出来,准确的卡在了老熊儿子细细的脖子上,他卯足了劲用力,老熊儿子的脸都憋红了。那天老熊刚好不在,我坐在离老熊儿子稍远的地方,看到他被人掐着脖子,我当时心里一慌,就跑过去。结果我才刚跑到那边,看到那个本来唯唯诺诺的小男孩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的右手有残疾,就用左手使劲一掰那只卡在脖子上的手,再一拖,把关在笼子里的孩子拖得抵到了笼子边上,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狠厉。 我从没想过那样的表情会真的出现在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身上,他看到了我,命令我说:“把笼子打开。” 我皱眉,问他:“你要干什么?”我扭头去看那被钳制在笼子边上的残疾孩子,那孩子的脸被挤在笼子的网格处,脸上都出了一道道的印子,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实质性的恐惧。 我想我知道老熊儿子要做什么了,那残疾孩子也知道,所以才会害怕。 平心而论,我当时是不忍心的,但我打开了笼子。 我需要钱,我要给许月一个好的生活。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所以我不能得罪他的孩子,虽然这个孩子像个神经病。 残疾孩子被拖了出来……剩下的场面我已经不忍再看,于是我转过了身,我不想看,也不想听,但那声音就是在和我作对,它一次又一次飘进我的脑海里。 一定很痛……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最开始让我感觉到不对的,是跟我一起进城的三个朋友,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们了,也许是因为我跟了老熊,而他们还在外面混,毕竟是朋友,我现在手头也比较宽裕,我想给点钱给他们。 那天没事情做,我打电话给他们,没一个接的,我又打给许月。许月先是不说话,听见我的声音后突然就哭了,她问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繫她?为什么就像消失了一样?是不是不要她了?我每星期都会往她帐户里打钱,但我没有时间陪她,哄了好久,我问她我那几个朋友都哪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联繫我? 她听了这话很诧异,说他们不是去找你了吗?我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响,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反应脑子里浮现出了老熊的脸,这件事和老熊会有关吗?我一边告诉自己这根本不可能,一边却总忍不住去想这件事。 我回了厂房,刚好老熊也在,我上去质问他说我的朋友呢?你是不是动什么手脚了? 他脸色怪异的反问我:“朋友?你也配又朋友?”我当时很生气,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了?他接着说:“我们,都是不可能有朋友的。” 我当时在心里冷笑,心说你以为拍电视剧呢? 接着我就笑不出来了——我被关起来了。老熊的手下们,那些平时跟我称兄道弟的人,合起伙来把我关了。那是在一个很黑的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较高的位置有一个小窗户,细微的光亮从窗户外面透进来,我不知道老熊他要干嘛,但是这里没有吃的,没多久就饿了。 一直没人来给我送饭,我坐在房间里,左想右想也没想明白,就在乌漆嘛黑的地方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房间门被打开,然后丢了三个人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又关上了。 我开始后悔怎么没趁着刚才开门的那一会儿赶紧跑出去——说到底,我的心里也没认为过老熊会真的对我怎么样,我好歹跟了他几个月。 那三个人正是我的朋友,一开始我们大家都很兴奋,毕竟几个月没见了,我们开始说起几个月来的经历,最让我羡慕的是有个小子,他女朋友怀孕了,他很兴奋的跟我说他快当爹了,让我和许月也再努力努力。我听的脸红,打着哈哈过去了。 那时候我还在想,老熊还真够意思,知道我想朋友了就把朋友都带过来。可是我一问他们怎么过来的,他们也都露出疑惑的表情,跟我说“我们是一块跟的熊哥啊,不过,我怎么没在这见过你?这是什么地方?熊哥呢?” 我一下懵了。他们也跟了老熊?那……那怎么他们连这个地方都没来过?难道老熊还有其他基地?我一时半会没想明白,还没等我想明白肚子先饿了——我从昨天下午就没吃过饭,算起来已经一天没吃饭了,不饿才怪,他们倒是吃过饭了再过来的,可我们说了老半天,也饿了渴了。我开始拍门,我大声的喊着门外的人,没有人理我。 到了晚上,我已经饿的有点头晕了,他们也没比我好多少。一开始刚见面的兴奋早就消失不见,我们开始蜷缩在墙角,抱着肚子,发着楞,希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吃到饭了。 飢饿中的睡眠结束,此时我已经又饿又渴,我们开始算计怎么逃出去,我们尝试过门,尝试过窗户,可这里就像一个大铁笼子,怎么也逃不出去。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有个人问。然后另一个人就哭了,他说:“我还没见过我儿子呢……”四个大男人,窝在一个铁盒子一样的房间里哭。 又是一天,我的神智已经不怎么清楚了,他们几个没比我好多少,我心里的天平在告诉我——老熊是真的想要杀了我。 晚上是最难捱的,今晚我勉强睡着了,没多久又醒了,然后我看见有个人,发疯一样舔着自己的衣服,用牙齿撕扯着布料,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不寒而慄。人是一种具有攻击性的动物,他撕扯布料时的獠牙让我忍不住去想会不会咬在我自己身上。 不会的,我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我一边这样对自己说,一边看着他们咽了咽口水。 爆发的时间比我想像的更快,已经数不清楚是第几天了,我一天大多数时间是晕着的,迷迷糊糊的,我听见他们在讨论“大腿。”“脖子”“肚子”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睁开眼睛,但我看到他们三个聚在一起,鬼鬼祟祟的讨论着什么,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像冒着狼光。 第58页 他们想要吃掉我!我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我们都很饿,都想要活下去。而我,作为最瘦弱的那一个,他们三个一起,我就算反抗也不会起作用的!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看见他们三个站起来了,向我走过来了! 不行!我一定要反抗!我不能就这样被吃掉!我使劲甩着脑袋,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我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幻,我要活着!我还有许月,他们呢?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活着也是社会的残渣,孤家寡人一个,活着有什么意思? 突然,我想起了那个说女朋友怀孕了的,当时我的心里闪过了一丝犹豫,但很快被我自己否决掉,“他一定就是骗你的,像他这样的怎么可能有女朋友?说不定就是早知道有这一刻,求我当过他!” 我都是为了许月,没错,全都是为了许月。 更何况,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没有错!我在心里吶喊着,同时晃晃悠悠向其中一个人走去。恍惚间,我看见他们三个的脸变来变去,太恐怖了,他们都在笑,笑什么?笑我的软弱吗?我咬的更加用力,他们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刺耳,我隐约能听见有人惊恐的沙哑的喊声,可这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眼前忽明忽暗,我一摸下巴,黏糊糊的。凑到眼前一看,全是血,再一看,一个人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脖子上破了一个洞。 是我的朋友。 我的朋友怎么了啊?好像是死了?怎么会死呢?发生什么了吗?我看着他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后来顿了顿。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在哭什么?我的朋友死了啊,我那么好的朋友死了啊,难道不令人难过吗?我坐到地上,把下巴上的血抹进嘴里,其余两个朋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怎么了啊?饿了吧,来吃饭。”突然,有一个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疯狂的跟我磕头,一个大男人嚎得很可怕,“求你了……放了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真的……” 我也不想死啊,我看着他。 他惊恐的退了两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死狗的朋友并没有想要吃掉他,也没有笑声,更没有冒着狼光……怕你们看不懂,给你们解释一下哈。其实我为啥突然想到要把死狗的故事单独写出来呢,因为,怎么说呢,我写文有个毛病,简称跑题,本来这卷是要写採生折割的嘛,我看起来写的是採生折割。但因为考虑到这个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存在的可信度问题,我自己也怕误导人啊,所以关于这个“产业链”的运作模式啊什么的都是我自己结合了一些资料yy出来的,虽然也不是胡编乱造啦,但毕竟不懂,不敢写太多。所以我就……又跑偏到犯罪心理那边去了,emmmm……我怀疑我的毛病是不是改不过来了。 下一卷故事的大纲已经理好了~和娱乐圈有关的,还有心理…… ☆、top:52 洛弋就安静的坐在那里,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虽然天气很暖和,她穿的单薄,顾北城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抬手替她撩了撩头发,问她:“冷不冷?” 洛弋抿嘴一笑道:“不冷。不过这里有点无聊,我想快点回a市了,还有……我好想喝顾伯母做的排骨汤。” 顾北城笑了笑,伸手在她脑袋上打了几下,“整天就想着吃。” 洛弋“嘻嘻”笑着躲开了,嘴硬辩驳着:“什么呀!我哪有整天想着吃……我只是,想回去了……”话音未落,她已经垂下头去,连手臂也软绵绵的垂在了一侧。顾北城却不动,就只坐在她旁边,良久后才慢慢开口:“我也想带你回去啊……” “呵——!”顾北城是被窗户的敲击声惊醒的,梦境仿佛还在眼前,他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眯瞪了眼睛许久才看清楚站在车外裹着厚棉衣在寒风中发抖的孙建和。 降下车窗,寒风倒灌进来,顾北城打了一个激灵,神智清晰了。 “队长,换班了,二队过来了。”孙建和边说着边缩进车子里。 顾北城往后看了一眼,一辆面包车在黑夜里打着刺眼的大灯向这边开过来。 胡噜了一把脸,孙建和递过来一杯热水,“队长,咱们去那边吧。”他指了指有小棚子遮挡的一边。 顾北城冲着他指的那一边看去,摇了摇头,固执道:“你们去吧。我在这边等会。”等谁?等什么?孙建和也不去问,也不去劝,自己走到小棚子那里去了。 小棚子那里围了有不少人,都是一队和三队的,看见他是一个人走过来,心里都有些瞭然,“他又不肯过来?”刘琴问。 孙建和点了点头。 “唉……”也不知道是谁嘆了一口气,“她都失踪这么多天了,是死是活不知道,对长这段时间跟疯了一样,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怎么说话呢!”刘琴瞪了他一眼,愤愤道:“没看人家心里头难受着呢?搁你你女朋友莫名其妙失踪了你没点反应的?”说起这事她就难受,人家一个多好的姑娘啊,白白嫩嫩乖乖巧巧的,招谁惹谁了这是?更别提今天早上刚发现了疑似能够证明洛弋……遭遇不测的证物。 一直在旁边安静抽菸的鲁东扔了菸头,狠狠用脚尖碾了过去,猩红色的菸头落到地上的积雪里,没过几秒钟就消失不见了。 “你们说……洛弋真的会出事吗?”以往显得咋咋呼呼的鲁东这会儿出奇的安静。 刘琴摇了摇头,神色怅然,“我不知道。” 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好像世界上很多事情的发展都是这个样子的,要么就一动不动,要么就所有事情全堆到了一起去,搅得人头都大了。 半个月前,他们在a市发现了一具藏在水泥墩里的女尸,经过多方调查,确认女尸名叫许月,出生于z市,初中毕业辍学之后一直在z市打工,根据她生前在z市的朋友提供,她两年前在一家餐馆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的,那男的当时差不多二十岁,两个人没过多久就好上了。但警-方所问到的一切:包括男方的长相、特徵、名字、住址,通通都不知道。 那时候就觉得这事很奇怪,怎么一个大活人,男女朋友之间交往,身边的朋友却连名字都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就算了,见也没见过?特徵都说不出来?本以为是证人有意遮掩。谁料到证人也委屈的不行,说许月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朋友,她本来成绩还算不错,家庭条件也不至于非要辍学的地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初中毕业之后就选择了出去打工。 关于许月那个男朋友,还是证人去那家餐馆吃饭的时候碰巧看到他们两个举止亲密,并且看到过好几次那个男的来找许月。至于那个男人的脸,她只看到过一次,记忆已经不怎么清楚,只记得是个皮肤挺白,长得很高的人。 第59页 说了等于没说。 证人这时候又神秘兮兮的问:“别人都不知道许月为什么那么早就辍学了,但我知道。”她笑眯眯的说,“许月这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学校里追她的人不少,但最后她谁都没有在一起,因为她是个矜持的女孩子?当然不。”说到这里,证人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表情,“因为许月她,从小,就是个贱人。” “我和她一直是邻居,从小我就听人说这个女孩子长得多么多么乖巧多么多么可爱,她看起来是很乖啊,我小时候也很爱和她玩,后来慢慢我们长大了,小学的时候我就发现我们老师对许月特别好,她成绩也一直很好,后来有一天,我看到我们老师和许月,在办公室里……她当时还那么小,才读五年级啊,我那时候也蠢,什么都不懂,就跑去问她在和老师做什么,她当然不肯告诉我,我又是个较真的孩子,就跑去问我妈。当然,我没说这事和许月有关系,结果我妈把这事当成玩笑话告诉了许月她妈妈,她妈妈听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了,把许月打了一顿,但是许月她爸爸很护着她,还因为这事和许月妈妈吵了起来,两个人从吵架发展到动手,许月就在旁边哭。后来,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学校老师好像就跟针对我一样,总是找我的茬,还污衊我和一个男生早恋,那时候早恋这种事情是很可怕的,我遭遇了很多白眼,爸爸妈妈也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那个时候的我不理解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一定是许月,肯定许月以为我把她和老师的事告诉她妈妈了,她和老师又是那种关系,要整我一个小学生还不容易?” “再后来。我们上了初中,我虽然已经想明白了那件事就是许月干的,但我性格软弱,只想着息事宁人,对她以前的事也从没在学校里说过。我和她初中不在一个班,初一刚入学的时候她就成了风云人物,反正就是长得很漂亮,很快听说她谈了个男朋友,没多久分手了,后来又谈了个男朋友,然后又分手了。初一下学期的时候学校里渐渐有风言风语,说许月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女孩,她表面上清纯美好,内里都黑透了。说这话的人很多,但更多的人不信。初二的时候学校里开始流传许月是个“公交车”的言论,还有人说她在道上是有靠山的,她是有大哥的。并且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能够准确的描绘出那些细节……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也无法理解,但初三的时候,她被一个大妈追着满学校的跑,大妈满嘴脏话,说她勾引大妈的老公。真是既荒诞又可笑的玩意,这事当年闹得全校皆知,她本来想离开这座城市,去另一个地方读高中。后来又放弃了,然后就没有念书了。” 许月……从许月的身上,能找到什么样的线索?如果证人所说属实,那许月小小年纪做出这么多悖于常理的事,原因又在哪里?这些是不是和她的死有关系呢? 后来,警-方找到了许月的父母,他们两个早就已经离婚,警-方先找到的是她的妈妈,她妈妈一听到“许月”这个名字,神情活脱脱像一个怨妇,她说:“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来这么个挨千刀的玩意……”许月和她的父亲有不正当关系,做母亲的怎么可能没有发觉?她闹过,崩溃过,她无法理解女儿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还那么小啊。但许月的确是在某一段时间,频繁出入当地一家冷饮吧,她平常是不会去那里的,她去了那里之后,好像就变得很有钱,生活上宽裕了许多,许月妈妈揣测着想,是不是她和那家店的某个人做了什么生意? 相比于许月妈妈的态度,许月爸爸的态度则冷漠了许多,他说:“别和我提那个小婊-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许月这里,其实我一开始的设定就是这样……我隐约记得有埋伏笔的→_→大概。 嗯,没啥好说的,给你们一个么么哒吧,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是我懒病犯了)应该是后天晚上一更。 额……补祝大家国庆节和中秋节都快乐吧2333333 ☆、top:53 许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没有人注意这个问题,好像在每个人的版本中,她都是个完全无辜的角色,但她,真的是这样吗? 但不管怎么样,目前已经证实了许月在z市的确是有一个男朋友的,虽然这个男朋友看起来行踪隐秘,再加上许月这个人交际圈子很小,居然都没人知道他是谁。 最后,居然还是通过许月才找到这个“男朋友”的,甚至可以说,他们两个的相识过程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几年前,许月初中毕业后辍学的原因,并不是像证人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名声太差或者怎样怎样,而是因为她欠了一大笔钱,有多大一笔呢?在那个时候大概是她们家卖了房子也还不起的一笔债。 虽然她只是个初三的学生,但心智比大部分人都要成熟许多,从小学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活的和别人不一样——有多不一样呢?她知道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可她总觉得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不够,他们通常早出晚归,回到家里也是零交流,有时候她都觉得这个家不像是一个家,出奇的冷漠。和电视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一点也比不上别人家。 她想要,和家人更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她知道自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但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家庭教育的缺失让她不明白很多东西,但早早懂得自己手里没有的东西就要去偷、去抢,她学会了利用自己身上可以利用的很多东西,比如她的美貌。 她不明白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所以她把能做的都做了,然后她的身边很多东西变得奇怪了,爸爸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含着一种她说不清楚的意味,妈妈开始频繁的辱骂她,她讨厌这样的妈妈,所以她和爸爸更亲近,后来爸爸看她的眼神也像是看见怪物。 她通过同样的方法,让很多人和她更亲近,同时也有很多人骂她。后来她明白了原来这件事是错的,但当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后来呢?后来她认识了死狗,她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叫死狗,一开始她对死狗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她觉得这个男人和她以往见过的那些也没有什么区别,身上散发着一种来自社会最底层的穷酸味。 可没多久,她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一个男人拦住威胁,那个男人身材微胖,明明长相平平无奇,但身上总透露出一股令人害怕的气质——那个男人就是老熊。不管是用了什么方法,老熊半逼迫着许月,让她去接近死狗,许月当然不愿意,凭什么冒出来一个陌生人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接着老熊拿出了她父母的照片,又拿出了一把打火机,火舌舔舐胶捲,许月面无表情,眼神却也略显松动。 其实……我也并没有损失什么,不是吗?许月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她问老熊:“我要怎么做?” 老熊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表现出一种想和他在一起却因为贫穷而只能分开的样子就可以了。” 第60页 她不明白,但不妨碍她去实施这件事。 没过多久死狗就经常和她失去联繫,但变得很有钱,对她尤其慷慨,她按照老熊所说的不经意间表现出想要某样东西然后又装作很懂事的放弃。好像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抵御这样的魅力——事实上,死狗对她好的出奇了,直到几个月后的一天,死狗说要找他的几个朋友,然后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死狗没有联繫她,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是死狗的。 死狗重新出现就是一个多月后的事了,许月怀孕了身体变得很虚弱,她开始想着死狗的好,她跟死狗分享自己怀孕这个好消息,她跟死狗一起体验初次为人父母的喜悦,然后……死狗带她来到了医院,让她把孩子打掉。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可死狗没有给她询问的时间,她被强拽着进了手术室,出来时肚子里的孩子就已经没有了。她很难过,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个游移在世界之外的人,终于,终于有一个生命是完完全全和自己有关的,她终于不再孤独了,可这种联繫很快被人切断,她又变成孤家寡人了。 那段日子好像是两个疯子在互相伤害,许月知道了死狗在做的是什么事情,也见到了当初那个威胁她的男人——老熊,她看着死狗站在老熊身边一脸顺从的模样,她就知道老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让死狗完完全全的臣服于他,他想要征服这个男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耗费多长的时间。 原本以为以后的事情会慢慢的,顺其自然的发展,也许未来的哪一天,许月会彻底离开死狗,离开老熊,离开z市,她一直这么以为。 那天,死狗和她说要和她一起去a市旅游,最开始许月觉得很奇怪,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繫了,为什么这么突然?更何况是a市这么远的地方,再说了,a市也不是旅游城市啊。她不想去,但架不住死狗软磨硬泡的,有时候她也会想,是不是这段感情还可以挽回?毕竟死狗可以世上为数不多的爱她的人。 到了a市,住了几天,来了一个姓林的男人,说要把她带走,许月懵了,她问死狗这是怎么一回事?死狗很冷淡的说不知道,这是他老大吩咐的。看来老熊已经完全控制了死狗,他真的,使他完全臣服了。 她知道死狗做的是什么事情,他接触的能是什么好人?许月想跑,可第一个抓住她的,是死狗。接着是监-禁,许月得知那个“林老闆”也是老熊底下的一个下家,做的是拐-卖妇女的生意, 她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才更加害怕。 经过一系列的挣扎,出逃,终于在即将被送走的时候,许月把所有事情完完全全告诉了死狗,她跟死狗说:“老熊想要的就是你像一条真正的狗一样匍匐在他脚下,所以你的朋友会死,所以我们的孩子会死,所以我也会死,但你觉得……你离死还远吗?他是个疯子,你也是,不愧是条狗。”这到话惹怒了老熊,他不想要把许月卖掉了,他直接杀了许月,但这让死狗崩溃了,是精神上的,真正意义的崩溃了。 死狗算是他的得力助手,死狗崩溃了以后工厂的运作上都出了很大问题,尤其是这个时候。老熊的儿子小力非要抓一个女的进来,老熊这辈子对谁都不觉得有愧,只觉得对自己这个儿子给的还不够,儿子说要那个姐姐,那就把那个女的抓过来,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脚弄废了,让她跑不出去再说——可小力又不乐意了,他说想把姐姐关进笼子里,想要像欣赏小动物一样看着小姐姐。 虽然对儿子有时候莫名其妙的变化觉得奇怪,但老熊向来是有求必应,哪怕……哪怕有一次,抓到儿子偷偷亲他。那一天的儿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不知道是偷了厂里哪个女人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浓浓的眼影,把嘴巴抹的鲜红,没穿上衣。本来老熊和儿子的房间是分开的,但那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儿子非要和老熊一起睡,那天的行为尤其可怕。老熊半夜醒过来,嘴唇上湿漉漉的。他还以为又是厂里哪个女的勾-引自己,想到她们个个膀大腰圆的身形,老熊心里一阵阵泛着噁心,结果他一睁开眼睛,发现了浓妆艷抹的儿子。 那一刻他心里的悚然不需多言,他开始真的怀疑是不是儿子,就像厂里其他人说的那样,是得了精神病,不然怎么性格一下这样一下那样?今天,还装成女人来勾-引自己? 被踹下床的儿子显得异常委屈。但黑夜中发着光的眼影为他平添几分恐怖,一开口居然是细细的嗓音:“我是谢芳啊……熊,熊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也会照常更新~这一卷大概还有两三章就写完啦→_→最开始是想写个比较血-腥-暴力的故事,但大概我的脑洞还不够残暴,总觉得还差了点感觉,我自己都感觉越写越致郁。 嗯,提前预告下卷吧,是个关于年轻美好的肉体。和少女的美貌的故事。 求个收藏吧~ ☆、top:54 假如是你们,发现自己的儿子可能“疯了”你会怎么办?大抵都不能知道别人心中所想,但老熊,他的选择是把一切都当做从没有发生过。 他是个俗人,不明白那些神经啊什么的东西,那太复杂了,对他来说,他就只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儿子,是他的骨血,是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说没关系的人。 所以他说:“小力,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抱你回去。”接着儿子脸上呈现出了一种狰狞,一种可怕的神色,他嗓音出奇的细腻,还带着做作的娇柔,噁心的老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是谢芳我是谢芳!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亏我每天,每天都看你,我看着你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吗?你不喜欢我吗?你不喜欢这个身体吗?!”到最后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老熊这辈子见过很大所谓的大场面,多血腥的画面摆在眼前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但唯独现在,他看着神情诡异的儿子,居然感到了一丝害怕。 “你是谁?” “我?我叫谢芳,我一直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从我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虽然我才只有十六岁,但我觉得我们之前的年龄并不是差距,我是真的……所以杀了他吧。求你杀了他吧。”说着说着,他?她落下泪来,神情居然多了几□□为女子的凄楚。 老熊倒吸一口凉气——小力明明才只有八岁,怎么一下变成了十六岁?而且,“你让我杀了谁?” “杀了小力,求你,杀了他吧,他就是一直阻碍着我们的,只要他死了,只要他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这个身体就会是我的,我们就可以……”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厚重的巴掌已经降落在了她的脸上,老熊一个成年人的手劲不是盖的,虽然谢芳这个人格是十六岁,但这个身体是个八岁的小男孩,一巴掌直接让她飞了出去,脑袋磕在柜子角,脑袋很疼,但她没晕过去。 第61页 老熊说:“滚!” 谢芳爬起来,晃了晃,又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是半夜,看见的是黑乎乎的天花板,不得不承认当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无比雀跃的。这具身体里一共住了三个人格,一个是主人格小力,也是他们两个亚人格的创造者,可惜他对此一无所知。还有另外一个亚人格是方洋,方洋和谢芳几乎是同时出现的,但谢芳出来的机会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方洋在掌控这个身体,就连小力这个主人格都要退居其后。 事实上,多重人格并不是想很多人以为的那样是一个人有许多种性格,或者说有很多面,如果按这么说的话那很多人都有多重人格了,毕竟人不可能永远只用一张面孔活着。 新孵化出来的每一个人格,都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他们甚至有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性格,甚至性别都和主人格相差距大,打个比方,主人格是个邋遢的人,而且是个左撇子。那么当身体的操纵者变成一个有洁癖的人并且是右撇子的人时,主人格之前的习惯会被完全抛弃掉,他,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这一次清醒过来的人格,依旧是谢芳,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了,那个叫洛弋的女人,她觉得目前为止,是她最大的阻碍。 那个女人很聪明,事实上她很少看见这么聪明的女人,能在这个吃人的地方完好无缺的活这么久本来就是种本领,虽然这其中也有小力的几个人格博弈的关系——方洋一直想除掉洛弋,从一开始他就讨厌这个人,因为小力喜欢,小力喜欢的他就讨厌,小力是莫名的对洛弋有种好感,但那种好感是自私的,就像是从商场里偷的宝贝,把她藏的紧紧的,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她,但也绝不允许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是不是很疯狂,当然。然后她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她捅了自己一刀,设计把洛弋赶走了,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她知道除掉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物种。 …… 黑夜中,顾北城坐在朝着黑暗那一边,手里点着一根烟——事实上他已经戒菸很久了,但这几天抽菸的频率显然越来越高了。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钟,天空暗的不像话,他们追踪着许月的死因,一路抽丝剥茧查下去,竟然发现了越来越多料想不到的线索,这件事牵扯到了一个非常庞大的人口倒卖、採生折割的组织。 事情太大,特案队一个小队显然人手不够,局里另外抽了两个小队过来,现在案子已经查到了尾声——已经大概确定了位置,人数,但考虑到窝点中藏有数量众多的人质,再加上这里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个工厂,但其实把守十分严密,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摸清楚他们的把守规律再找机会冲进去。 突然,那一边在黑夜中亮起了一片红光!顾北城第一个发现,猛的一下站起来,烧了一半的烟掉在雪地里。 “注意警惕!”顾北城小声道,同时打着手势示意队员们悄悄靠近,他们蹲守的位置离工厂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中间隔了一片田地,冬天地里的没有作物,但有灰黄色的杂糙,倒也很好的起到了掩饰作用。 众人分工明确,很快接近了目的地——工厂里起了火,虽然看不见里面但听声音也能得知里面乱做一团。 “听我口令!冲进去!” …… 而事实上,里面确实称得上恐怖,老熊靠在墙角坐着,地面被烧的滚烫,明明是冬天却出了一身的汗,但如果认真观察还能发现他头发上衣服上都是湿漉漉的,这可不是汗,而是某种液体,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鬓角混着汗水往下滴。 在他对面站着的是死狗,却也不是死狗。他像是疯了,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另一个手还提着半瓶汽油。 老熊的眼睛已经被分不清是汗还是汽油的东西糊的看不清楚前方了,一开口的嗓音依旧粗砺无比,“你到底想干什么?!”这话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之前还好好的,今天到了半夜,突然开始到处泼汽油放火,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看着不远处几个在火海中翻滚的人,老熊心里一凛——他知道,或许自己很快就会和他们一样了。但此时耳边更多的是孩子们的尖叫声,平常安静的他们到了如此恐惧的关头,因为铁笼子被烧的发烫,孩子们崩溃大哭,更何况他们还大多数患有残疾,碰到危险了跑都跑不出去! “如果你是因为他们……”老熊的目光看向铁笼中挣扎的孩子们,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可以放他们走,这些人的死活也不关我的事,我……”他话还没说完,死狗已经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一抬起头,是死狗阴测测的脸:“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要你死。” 当恨意达到顶峰的时候,其实做什么都不能拿来缓解,死狗像是发了狂的把半瓶汽油往后一抛,身后燃起的巨大火焰让他后脑勺热到失去知觉,但那很慡,尤其是看着老熊肥胖蠕动的身躯惊恐的在汽油中扭动,听见他变了调的尖叫,这一切……都很慡。 “砰——”巨大的疼痛使他猝不及防,膝盖一软向前跪下,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警-察端着枪站在他面前。 哈哈,看来我们都得死了。 死狗心想,是时候该结束了吧,这几年来他活的像个鬼,他放弃了很多东西,他对老熊唯命是从,他杀了人,很多人,曾经的朋友,恋人……都死在他的手里,然后他看见了那个女人,从看见那个女人起,以前的,被他刻意藏起来的记忆便开始如潮水般涌现。 真没意思。 活着。 那就一起去死吧,反正我们都该下地狱,不管是我自己,还是老熊,或是老熊那个神经病儿子,都该死,我们做的是世界上最黑暗的事,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但有一个人,她不该死的,所以,我不能让她死,所以我杀了车上的其余三个人,但我没有送她走——她要是冻死了那也是她的命,命该如此。 “哈哈……哈哈哈都去死吧!”死狗癫狂的笑着,地上被汽油弄得滑熘熘的,还冒着刺鼻的气味,他想着,反正今天都要死了……于是,他拖着正努力往前爬的老熊,他掐住老熊的脖子,火焰烧到了他的头发,确实很烫。 那些孩子……有的早就烧死了,有的捡回来一条命,可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死狗收回目光,看着濒死的老熊,笑了。 …… “对长,幸存者清点完毕,也通知b市局的过来了,咱们下一步是不是先休整一下?”鲁东问。 顾北城沉默,洛弋不在这里。 “队长?”鲁东又喊了一声。 顾北城回过神来,抬脚向前走去,外面天色微亮,多日未见的阳光跃出地平线,暖和的阳光照耀大地,冰雪也开始消融了。 洛弋,你在哪里? “队长!这里有个人!”然后有很多人跑了过去,恍惚,好像听见了“洛弋”两个字,再之后这个声音越来越大。 第62页 洛弋。 洛弋。 洛弋!顾北城跑了过去!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脚踩在雪地上所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一刻无比悦耳,他马上就要见到洛弋了,是不是?马上! “队长!” “队长!” 顾北城拨开人群,朝地上看去,这一块厚重的雪被刨开,而雪地里,躺着一个人。 她面色已经发青,连睫毛和眉毛上都沾着雪花,或许那已经结成了霜,她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顾北城好像有种从天堂瞬间跌到地狱的感觉。 “洛弋……洛弋”他蹲到她面前,轻轻拍着她的脸,触手是冰凉的,尽管皮肤还光滑着。顾北城抬起头,周围人的目光已经变成了同情,刘琴站在队伍后面,眼泪已然溢出了眼眶。 她……死了吗?那一刻,顾北城的手是抖的,他甚至不敢去摸她的脉搏,他怕答案是他不希望的那个,他怕,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队长……你先看看啊……”孙建和也眼眶微红。 他颤抖的手伸出去,还没碰到洛弋的案子,突然,僵住了。 因为在下一秒,躺在雪地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没更,不好意思。 略难受,状态不好。 ☆、top:55 有很多杂质漂浮在空气中,有点像雪花,但更像某种垃圾被分解后的形态。 前半辈子的景象如同旧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回放,有些东西是被藏在记忆深处的,她甚至还记得被家人遗弃的时候,抬头看到的那一片微微泛蓝的天空,那时的天气和现在很像,都是一样的蓝色天空,和鹅毛大雪。 顾北城是被洛弋突然间的抽搐惊醒的,他连忙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原本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洛弋突然腰部打挺,整个身体开始恐怖的抽搐,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手背上连着的输液管也被打掉,然而洛弋还在抽搐,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躁的鼓了起来。 顾北城又是心疼又是不知所措,只能慌忙叫来医生,然后被推到病房外,看着一堆医生护士在洛弋身上忙活,看着洛弋渐渐安静下来,看着她瘦到脱形的面部轮廓,猝不及防的,眼眶已经红了大半。 是自己的责任,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原本在她失踪的那些日子里,他虽然担心却也真的没有想到那方面去,在他看来,洛弋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是可以在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的,可他忘记了——纵然有个聪明的头脑,但洛弋没有与之匹配的体能。在医生经过检验后告诉他洛弋受了多重的伤的时候,这种悔恨的感觉尤其强烈。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非常理智的人,可是他突然不想理智了,当最开始在医院的时候他冲动地想要冲到那个厂房去!去杀了那个罪魁祸首!去杀了所有欺负洛弋的人! 可他被人拦住,孙建和告诉他:“那些人全都死了,活下来的只有一部分残疾儿童。” 顾北城愣住了,死了? “那就好。”死了就好……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去杀了他们。 …… 洛弋真正意义上的甦醒已经是一星期后了,当时又在下雪,窗户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雾,屋子里很暖和,窗帘也是暖色调的,床边的柜子上放了一个热水壶。 好像……很暖和? 洛弋盯着那个热水壶看了两分钟,迟疑半晌,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水壶的外壁,水壶隔热效果很好,尽管里面是滚烫的热水,外面摸起来却是一个很适合的温热。 洛弋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真的好暖和……外面那么冷,再也不要出去了。 顾北城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洛弋一只手放在水壶边上好像在取暖,她瘦的几乎脱了形,其实只是半个多月的时间不见,但洛弋身上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只是身体上所受到的损伤,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刺激太大,医生就曾经明确告诉他,洛弋很有可能以后会患上精神方面的,严重的后遗症。 不止如此,顾北城还知道,在那样折磨人心智的环境中待了那么久,又在冰冷的雪地里被埋了不知道多久,洛弋患上“创伤后应激综合症”的可能性非常大,尽管她是个坚强又聪明的女孩。 而现在,看见洛弋醒来的那一刻,顾北城除了惊喜以外,还隐隐有种猜测应验的感觉——果然,洛弋看见了他,然后,尖叫起来。 他几乎是仓皇的退出了病房,茫然的看着刘琴飞快的跑进去,很快把洛弋揽到怀里,刚才还惊恐无比的洛弋在刘琴温暖的怀抱中慢慢平静下来,可她还是在哭,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隔着透明的玻璃,虽然听不了,顾北城却看见她的嘴型,她在说:“好冷……好冷……我要回家……” 回家……顾北城一个大男人,听见这两个字时却险些落下泪来,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洛弋打电话给他,那时候她的语气还是轻松的,谁又能想到仅仅过了几个小时她就要承受如此无妄之灾? 过了一会儿,刘琴走了出来,看着顾北城通红的眼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还是说:“洛弋说想要回家,我们接她回a市吧,那边……她应该会放松一些。”再病房里的时候,洛弋一直哭着趴在她身上,一直说冷,好冷,说想回家…… 对于洛弋来说,z市是个非常恐怖非常冷的地方,她想要回a市了,那边的一切都能让她不那么害怕。 …… 搭乘飞机的时候,还出了个意外的小插曲,他们乘坐的是市局安排的专机,飞机上除了特案队,还有这次调来协助的123队成员,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队员,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来历——她没穿警服,身上穿了一件厚的有些夸张的棉质大衣,裹得她本来就矮小的身材活像个球,脚上还穿了一双棉拖鞋,还不是走进来的,是抱进来的。 特案队那个队长顾北城小心翼翼的抱着这个姑娘,这姑娘还在睡梦中,虽然穿的很臃肿,但脸却瘦到诡异的地步,远远看去就像个恐怖的殭尸。 飞机起飞后不久,洛弋醒了。 她先是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旁边的位置却是空的,周围没有认识的人。 她的反应渐渐大了起来,她开始不安分的在座位上动来动去,坐在前面那个人被她的动作所打扰,不耐烦的扭头瞪她,哪知道她在被瞪了之后,开始非常害怕的颤抖起来。 那人一下惊住了,然后看见她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眼睛中出现了实质性的恐惧,这简直太明显了,连眼眶都溢出了泪水,几秒钟后,她呜咽着小声哀求道:“求你……求求你,不,不要把我丢掉,我……我害怕……不,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好不好……” 那人愣住了,同时也有很多人的目光聚焦到了洛弋身上,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难道是个神经病?” 第63页 “好像是……神经病怎么上来的?顾队长他家属?” “哎你记不记得,就最近,特案队不是有个队员失踪了吗?听说就是个小姑娘,全队都急疯了,尤其是顾队长。”听了这话,人们都陆陆续续想起来那段时间特案队的异状。 “那看来真是那个姑娘了,真可怜……不会是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吧?”有人想到了这次案子的残暴和血腥程度,不约而同的同情起了这个小姑娘。 真可怜啊。 顾北城在洛弋即将失控的时候回来了,庆幸洛弋在这几天已经不太牴触他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然而他一回来,就看见了洛弋满面泪痕的脸。 显然她的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看见顾北城也只会小声求饶,身体都缩成了一团,好像要把自己嵌进墙壁里去。 顾北城尝试着把她的肩膀掰过来,轻轻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泪,然后把刚弄来热水塞到她手里,轻轻把她揽到怀里,理理她微乱的头发。 做完这一切动作,洛弋果然安静不少,顾北城心里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刚要把手臂抽出来,却被她抱的更紧,顾北城说不清楚是该欣喜还是该难过,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发,凑到她耳边问:“怎么了?” 然后被洛弋把水杯塞到手里。 顾北城不明所以的看看水杯又看看她,洛弋抿了抿嘴唇,嗫嚅道:“你也很冷……” 顾北城笑了,“我不冷。”他替洛弋把衣服领子弄好,又抽出一条毯子,“是不是累了?累了就睡吧。” 洛弋在这个时刻显得很安静,她摇了摇头,又扯了扯顾北城的袖子示意他靠过来点,顾北城以为洛弋是有话要说便靠了过去,没想到在下一秒——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顾北城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看着洛弋,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是不是觉得,觉得这样可以暖和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多蠢的顾北城恨不得现在在自己脑袋上敲一下! 洛弋眨了眨眼睛,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顾北城的话:她一把拉住他的领子,嘴唇又一次凑了上去。 唔,虽然确实很暖和,但目的完全不是这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小伙伴的关系~现在已经好多啦!不过真的要提醒一下你们记得穿秋裤记得看天气预报啊,不然就会像我一样猝不及防病成狗……233333 嗯,男女主即将在一起,感觉……我露出了老阿姨一般慈祥的微笑 ☆、top:56 “她还是这样吗?不跟人说话?只跟你们几个人接触?”医生问。洛弋自从转来了a市的医院,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身体好了不少,但精神上的损伤却很难修复,她只和顾北城他们几个人接触,完全不出门。有一次好不容易刘琴把她连哄带骗带到了病房外,还没走几步呢,对面走过来一个体型略胖的护工,这一下勾起了她不太好的回忆,当时就害怕的浑身发抖,刘琴没办法,只好又带着她回去了。 “虽然这话说起来可能很残忍,但按照她的职业,如果她不能尽快的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可能就很难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为了她精神和心理上的稳定,我建议她还是辞职吧。”医生嘆了一口气。 顾北城看起来很平静,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并未说什么,只是身侧握紧的拳不小心暴露了情绪。 洛弋选择当警-察的原因他多少知道,起初她可能真的是因为想要查清楚好友当面的事才想要做警-察,可是到后来这完全成了她自己的一个梦想,现在梦想已经实现,却要中途夭折,洛弋该多么难过? 其实这几天队里很忙,刚处理完一个入室凶杀案,众人忙的脚不沾地,尤其顾北城,几乎每天都要抽时间来医院陪着洛弋,也託了他每天的看望,洛弋现在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受到刺激她已经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病房里,洛弋正在看电视,手边还摆着一个果盘,顾北城注意到她虽然眼睛看着电视,但她坐着,整个姿势都倾向于门边的——她在等他。 这个认知让他身心愉悦不少。 “洛弋。”他走到床边坐下。 “嗯?”洛弋看着他,最近吃的比较好,脸上的肉长回来了点,虽然还是很瘦,但好歹没有之前那么恐怖了。 “今天医生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对于这件事,顾北城并不打算瞒着她,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情,顾北城相信她是有自己的选择权的,是辞职或者休假去调养身体,还是……继续回来工作?顾北城觉得第二个选项对她未免太过残忍。 洛弋却没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自己开口道:“是关于我什么时候回去工作的事吧?我已经好多了。”言下之意就是,我可以工作。 顾北城拧眉,“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 “劝我辞职?”洛弋笑了起来,“我是一个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不至于经历挫折就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我已经好了,剩下的,我会自己去调整。”见她如此笃定,顾北城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你出院之后来我家住吧。” “为什么?”洛弋懵逼。 “因为你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房租到期,房主急着把房子租给下一个房客,因为房东那里有我的联繫方式,就把东西都放到我那里来了,而且,你住在我这里我也更好照顾你。”且不论前面一大段话的真实性,最后一句话绝对是顾北城的真心话——他真的,不能够再让洛弋遭受一丝一毫的危险了,所以,他要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他不能让她再次,处于危险的境地。 洛弋目瞪口呆,犹豫着说:“我记得房东她……她人挺好的啊……怎么会这样?” 顾北城面不改色的污衊房东:“因为她儿子要念大学,对方又以原来三倍的价格来租的,她只能把房子租给别人了。”那位房东的确是个好人,在洛弋失踪的那段时间里还经常来打听消息,但也在听说了他是洛弋男朋友,同时也和他有过接触看过证件之后,没多说什么就帮忙把洛弋的东西搬到了她家里。 洛弋沉默了一下。 顾北城看洛弋还在犹豫,最后放出大招,“我妈她一直很担心你,而且她听说了房东退租的事,很快把你在我家的房间都布置好了。” 顾伯母……一想到那位性格温柔的伯母洛弋就忍不住心头一暖,可是住在顾北城家里总会有点怪怪的…… “顾北城……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有点怪怪的?”洛弋小声说。 顾北城听了这话倒是一愣,怪怪的?很快的,他想到了那天飞机上那个吻,然后,耳朵悄悄红了。 几乎不需要思考的,顾北城脱口而出道:“洛弋,我喜欢你,所以你……你不要觉得奇怪……” 第64页 刚开始时还勇气满满,可越到后面就越尴尬,说话都差点变结巴了。 洛弋坐在床上一脸懵逼。 喜欢?顾北城原来,是喜欢自己的吗?所以才会对自己那么好?那,那自己对顾北城呢?是不是也喜欢呢? 从未经历过这种情感的洛弋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呆愣楞的看着顾北城,顾北城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她可能是被自己吓住了,心下一动,手挪到她的发顶揉了揉,“不要有负担,我喜欢你是真的,至于我们两个的事情,你可以有很多的时间去思考。” 我们两个的事?是……在一起的事吗?洛弋心里想着,想着想着脸就红了。 好像,一时之间连心情都飞扬起来了啊。 直到顾北城都已经走了,洛弋还楞楞的坐在床上,脸上浮现着一种类似于老阿姨的微笑。 三天后顾北城来接洛弋出院,当然是直接接到了顾北城家里,顾爸爸和顾妈妈都在,对她的态度又好又热情,也让洛弋原本紧张的心渐渐放松下来,结果还没等多休息一会呢,警队接到了报警——来案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有点短啦,因为刚好卡在这个地方,后面再接的话有点尴尬233333嗯,那就酱啦,我想做个高冷的写手! ☆、top:57 洛弋随着顾北城一起出现场,案发地点是一家整形医院,此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看见医院名字的时候洛弋愣了一下,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昨天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家医院吗?还记得这家名字叫做“e丽”的整形医院在不久之前还上过新闻——当然不是什么好的新闻,而是负面消息,曾经在他们医院做过手术的几位女士,在近段时间都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身体损伤,更严重的出现了大面积毁容,那几位女士联名曝光,在网络上也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之间这家名字叫“e丽”的整形医院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更有甚者,说半个月前意外身亡的影后苏蕊也和这家整形医院有关系,不管影后的粉丝们如何愤怒的辩解苏蕊绝对是纯天然的脸孔,但好事者在提到“e丽”的时候总会顺带说起苏蕊的名字。 “你说,会不会真的和那个苏蕊有关系?”洛弋一边拉开警戒线走进去边说,案发不过几个小时,但死者的身份已经确认了,正是“e丽”的名誉院长和主刀医生李木。 “不一定。有的时候粉丝的行为确实能疯狂到一个无法想像的地步。”顾北城点点头,事实也确实如他而言,在某些时候粉丝群体所能做出的事情之恐怖令人难以想像。 有的因为偶像公布恋情而自杀的,自残的、还有的因为偶像的角色被抢,在网上打死攻击那人,甚至波及到了现实生活中。 事实上,影后苏蕊经历过的这样的事不少,早在前几年,她的一部电视剧女主角戏份被删掉不少,最终知道是剧组内部为了捧饰演女二号那位演员而故意弱化她这个女主角,她本人没有说什么,但很多娱乐小报拿这件事大肆声张,于是很多气不过的苏蕊粉丝跑到网络论坛攻击女二号,甚至想狗仔那样整天蹲在她公司门口,就等着她什么时候来公司“给她一点教训”最终把那位女二号演员吓到神经衰弱,在新剧发布会上哭哭啼啼表示“希望前辈的粉丝可以放过自己” 反正是赚足了眼球,不论是苏蕊还是她,都在那段时间获得了绝对的曝光率。 “但好像……这件事註定和苏蕊扯上关系了。”已经进入医院内部的洛弋透过窗户看着底下严严实实围着的人群,感觉到了无奈。 因为在苏蕊突发意外死亡的时候,有部分消息流出是说她的死和这家医院有关系,当时就有粉丝扬言要烧了这家医院,并且做出了实际行动——在医院门前昼夜不分的静坐了好几天。 而现在医院的院长突然死亡,苏蕊的粉丝们又着急忙慌的跳出来,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聪明还是蠢了。 …… 案发地点位于医院四楼的一间手术室内,还没走到门口就传来一股巨大的血腥味,门是开着的,里面一群人忙来忙去的拍照取证。 “你可以吗?”进门前顾北城问她。 “当然可以。”洛弋笑了笑,表面上装的很轻松,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当走到这个门前的时候她就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想那些东西,但越是努力想克制就越觉得脑子里装的全是那些东西,一片片的血红,还有挨得很近的,流着脓的伤口…… 不!不要再想这些了!忽略掉! 洛弋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手指掐住裤fèng也不自知,如果可以她很想现在拔腿就跑,可是她知道,知道自己不可以,如果现在不迈出这一步,那她就真的永远不可能从那个噩梦里走出来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蓝色底布的手术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头朝着门的方向,看起来周围都很干净,甚至看不到有任何的血迹,倒是看不出来有多血腥。洛弋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幸好。 然而等她向前走了两步之后这种庆幸的情绪就瞬间崩塌了。 死者脸上的表情很安详,脸上很干净,不见任何血迹,如果只看脸的话,忽略掉青白色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可是当你的目光往下移,就会看见那暴露在空气中的内脏。 死者的肚子被人从中间剖开,就像我们常见的杀鸡那样,一个人平躺着,从胸口处皮肉开始从中间分开,内脏暴露在空气中,一直到小腹的位置。 奇怪的事,居然没在尸体周围发现什么血液,按理来说,杀死一个人,尤其是像这样的剖开肚子,其出血量是相当巨大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干净——凶手清理过现场,而且是相当彻底的清理过,需要耗费一定时间。 可想想又觉得有些荒谬,在别人的地盘上杀了人,还可以慢悠悠的把现场清理的如此干净?不知道是该说凶手太自信还是该说他的心理素质太强大。 “队长,死者亲属来了。”孙建和跑了过来。 顾北城看了一眼现场,然后说:“现场取证,把尸体带回去。” …… 李木自从多年前丧偶之后一直没有再娶,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和儿子一起生活,李木的儿子看起来也就十岁左右,长得很乖巧,就是目光看起来有些木讷。 过来的是李木的一个堂姐,他的一些近亲都去世了,他又是独生子女,丧妻,只留下一个儿子陪在他身边。这个堂姐和他关系并不亲近,这次过来也像是在走形式,脸上找不到一丝骤然失去亲人的惋惜难过,倒是有些忧愁。 “那他走了,他儿子难道要给我带?”提问问到最后,他堂姐扭扭捏捏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洛弋有些愕然,他堂姐应该是看到了她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着急忙慌的解释道:“这孩子从小就有病,我家里条件又不好,我要是带了这孩子,那连书都念不起啦!我自己家里还有两个哩!” 第65页 “病?什么病?”洛弋上下打量一番孩子,四肢健全,和他说话他也有反应,不像哪里有残疾的啊。 他堂姐也不太清楚,只含含糊糊的说:“好像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脑子里的毛病,治不好的。”好像生怕警-察把孩子塞给她,话还没说几句,匆匆忙忙就想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手机键盘好像抽风了?打字特别不顺,不慡ing…… 求个收藏么么哒 ☆、top:58 这孩子大概是精神上有些痴呆,问他话的时候也是楞楞的,洛弋问他:“你叫什么呀?”她发誓她说话的语气绝对是非常友善非常温柔的,可那孩子听了像是受了惊一般,他的某些动作像是一只时刻警惕着的小兔子,受了惊吓就恨不得立马蹦出去一样。 死者的唐姐也姓李,叫李梅,她看着孩子的反应,就是早就猜到了一样,面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嘆了口气道:“他叫李小明,从生下来就是这样,有点痴呆,别人问他话他也听不懂,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孩子他妈也是因为这件事离开他的。” 洛弋看着孩子,又看看李梅,总觉得有点怪异……她打量着两人的衣着,又仔细回想之前看到过的关于李木的履历资料,突然,一个想法袭上她的脑海。 李木作为一个知名的整容医院的主刀医生,家境不可谓不优越,根据调查资料上的显示,李木光房产就有三处,出行装备更是各种豪车美女相伴,怎么……他儿子穿的如此寒酸? 也不能说寒酸,只是这大冬天的,孩子身上穿着一件略显过时的棉外套,看起来颇为老久,尽管室内还算温暖,但孩子的脸还是冻得有些发青。李梅就更是了,身上的外套一看就知道是许多年前的款式了。 李梅毕竟只是个亲戚,她的家境如何跟李木没有什么关系,但李小明是他亲儿子啊,自己每天香车美女,孩子连个衣服都穿不够?这像话吗? 洛弋还在想这件事,李小明突然说了一句话——就是突然的,猝不及防那种,“我叫李小明!”这孩子估计是反射弧比较长…… 洛弋无意间被他逗乐,伸手摸摸他软塌塌的头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这孩子皮肤白白的,头发也软软的,洛弋看着他,突然就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块,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这还是出发前顾北城塞在她口袋里的。 她把棒棒糖举在李小明面前,很温柔的问他:“想不想吃啊?” 李小明看着糖,又看着洛弋,吞了吞口水,然后又小声说:“可是会好痛。” “痛?”洛弋没明白他的意思。 李小明点了点头,很认真的表情,“会很痛,吃糖,就会很痛。” 洛弋想到了,似乎是过于严厉的家教?又听李小明说:“可是,不吃糖,也会很痛。”这孩子说起痛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好像丝毫没有被这个词勾起什么不好的记忆。 洛弋眉梢微拧,这个孩子,家暴,会不会和李木的死有关系? “李梅女士,我们想去一下死者的家可以吗?”洛弋问。 “可……可我没有钥匙啊。”李梅说。 “没关系的。” …… 李木的家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金碧辉煌。 他的住所位于半山别墅区,这一片一向是富人区的代表,虽然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豪华大客厅和旋转楼梯的时候,洛弋还是有一种穿越到了某剧组的感觉。 当然,洛弋关注的不是他豪华的家,而是他挂满整个墙壁的照片,客厅的一面墙上挂了四副巨大的照片,每一副都美得像油画一样,四张照片分别为四个女主角,大多是脸孔的特写。 “苏蕊。”洛弋看着第三张照片呢喃自语道,苏蕊的美貌确实达到了一种趋于完美的地步,很少有人的五官可以美得像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苏蕊就是拿少数人之一。 她的美是一种直击心灵的美,哪怕只是看着照片。照片上的苏蕊身穿一件薄衫,长发披散着,微微眯着的眼睛透露出一股致命的性感,当她看着镜头的时候,就会使人产生一种——她在看着你的感觉。 “真漂亮啊……”鲁东走到她身旁说。 洛弋点点头,确实如此。 “但是,这种人造的美丽保持不了多久,你看苏蕊红了多久?她人一死,除了那些粉丝使劲给她刷存在感,还有谁记得她?不是记住她的脸,而是记住她的脸。”鲁东难得说话这么深奥,听的洛弋一愣一愣的,“人造的?苏蕊真的是……整的?”苏蕊刚出道就几乎是引发了整个演艺圈的轰动——她真的太好看了,哪怕是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也很难找到一副能和她相比的美貌,一般来说,美人也分类型,比如有些美人她长得就是小巧可爱的,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就适合校园女神之类的,但你要是非让她性感让她魅惑,也会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苏蕊不一样,她的脸孔仿佛是占尽了好处,她可以甜美也可以性感,她可以穿上校服扮演羞涩的乖乖女,也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性感的夜店女郎,但不论哪一种,都能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她啊,没有人见过她原来的样子,只知道她进行的是彻头彻尾的改造手术,从脸到身体,不该说她哪些地方整了,只能说她哪些地方没整。”鲁东说。 洛弋问:“你很关注她?”她和鲁东这人不怎么熟,就没怎么说过话,印象中他憨憨的,说话不会拐弯,有时候能瞬间气死人,没想到他对娱乐圈这么关注? “嗨,什么呀。”鲁东反应过来洛弋的意思,居然还诡异的脸红了一下,“我一个大老爷们关注这个干啥?我是看你好奇,跟你解释一下而已。” “可网上那些传言能信吗?” “这跟网上的传言没关系,是她之前来过警局,当时就感觉她的精神状态不怎么稳定,说话疯疯癫癫的,而且还一直抓自己。” 鲁东说起这事的时候,显然也是一副心存疑虑的样子,苏蕊应该是在李木那里做过整容,不久前苏蕊死了,然后李木也死了,这两者之前,会不会有什么联繫?而这个联繫,说不定就是“e丽”整容医院! “抓自己?什么意思?”洛弋美听懂。 “就是字面意思。她坐在那里,一开始还在跟我们说话,她说有人跟踪她,她很害怕,我们就问她一些具体情况啊,她又说不明白,一下说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一下说那个人已经死了,总之就是疯疯癫癫的,我们还没弄明白她要做什么呢,她经纪人就打电话过来了,说她最近在拍一个悬疑题材的电影,她入戏太深了,最近神经不太正常,让我们别管她。” “别管她?”洛弋很诧异,按照常理来讲,苏蕊作为一个当红女星,可以说是公司的摇钱树也不为过了,她现在很明显精神上出了一点问题,按照正常人,正常公司的思维不应该是想尽办法治好她吗?至少不可能会是一句冷冰冰的“别管她。” 第66页 “嗯。”鲁东点了点头,说起那件事的时候至今他还觉得疑惑,当时苏蕊的状态甚至是有几分可怜的,她几乎要哭了,神经质的指着角落大喊大叫,等过了几分钟后好不容易安分下来又开始抓挠自己的手,好像里面藏着一条虫子在她的皮下组织蠕动似得。 “然后你们没有不管她,对吧?”洛弋笃定道。 鲁东点点头,“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难道看着她坐在警-局发疯?我们尽力安抚她,后来她慢慢睡着了,等睡醒的时候又恢复正常了,也没提为什么会来警-局,我们问起来,她就说是拍电影太入戏了,和她经纪人的解释一模一样。” 怎么总觉得怪怪的?洛弋听完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劲,一时之间总觉得头疼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的作者收藏过了许久……许久……许久……也没涨过,大佬们点个作者收藏呗→_→不点我就哭唧唧。哼!然后我就变成一个高冷的作者了!真的! ☆、top:59 “这些照片,应该都是在他这里做手术的女人吧?”随着一步一步走进李木的家,所看到的照片也越来越多,这些照片有大有小,都是女人,并且都用精美的相框裱了起来,几乎每一面墙壁上都是照片,而且大多数是面部特写,说实话,在一个空旷的大房子里,那么多照片,照片里的人盯着你看,效果是有点渗人的。 “得亏他没有老婆,不然天天看着这么多女人的脸,得多崩溃啊。”鲁东自从刚才的突然正经结束之后,就开始恢复了他一贯的直白的能气死人风格。 洛弋有些无奈,走上旋转楼梯,楼梯旁边墙壁上挂着的照片却吸引了她的目光——周小玉? 这个周小玉和洛弋没什么关系,她们两也不认识,洛弋会知道她完完全全是因为就在几个月前周小玉搞出了一个大新闻啊。 她是一个富商养在外面的情人,本身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但她死了,坠楼身亡,这事呢本来警方是不知道的,但那个富商跟疯了一样,先是跑到医院,非说自己得了爱滋,医院就给他做检查啊,但爱滋是有潜伏期的,一时半会也确认不了,刚初步确认他并没有得爱滋,他又闹腾起来了说已经死去的周小玉跟在他身边,医生这不就懵逼了?刚打算把人移到精神科去,那富商自己跳楼,死了。 没错,死了。由于那富商是在医院里面住着院,然后突然发疯,整个医院都是懵逼了,之前没有任何症状看出他有精神病的可能,他就突然之间的,跳楼了。 这件事情之所以被重视还是因为医院和富商的亲人因为富商死在医院这一点扯了很长时间的皮,最后也没得出了所以然来,亲属方面说人是在住院,好好一个人进来,莫名其妙就死了,医院得负全责,要赔偿一大笔钱。医院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并且放出了富商住院期间的所有监控录像,力证富商的死和医院完全没有关系。 问题就出在监控录像上,富商自己跑来医院说要住院,然后做了一大堆的检查,虽然怎么查结果都是一点毛病也没有,但富商就是坚定的认为自己有病,一会说自己有爱滋一会说自己得肺癌了,医院方面就觉得他肯定是精神方面出问题了,正要把他移到精神科去,上午刚开完会,中午人就跳楼死了,都没来得及转移。 这个过程,一共五天。 而富商从刚入院时看起来略胖,身体还算健康的样子,一步步到了五天后跳楼的时候,他已经脸色苍白,身体浮肿,好像在五天之内受了多大的虐待一样,可是监控就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他每天都吃的很好啊。 确实,大鱼大肉谈不上,但因为他住的是vip病房,每天都是营养师精心调配保证营养均衡的营养餐啊,他也每天都有吃啊,怎么就把自己变成了这么个鬼样子? 于是监控在网上疯传,连洛弋这种平时不怎么关注网络的人都看过那段视频,确实……挺诡异的,普通民众就更觉得吓人了,慢慢就发酵成了惊悚片一样的东西。 这一切是源于谁呢?周小玉,富商养在外面的情人,周小玉整过容,毋庸置疑,本来她也不是什么名人,她本来长啥样现在长啥样也没人关注,关键是……她整容以后的样子,出奇的像某知名恐怖片女星,而该女星,已经死了。 这一切的一切,真的就像一部恐怖片,无数的好事者网友去深挖去扒皮,最终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现。 也就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才更加恐怖诡异啊。 这事怪怪的,洛弋盯着墙上的周小玉写真照,盯着看了两分钟,然后慢慢觉得一股冷气从自己后背窜上来……真是,看多了还真有点诡异,而且,长得真的很像那位女星,越看越像。 “别看了别看了咱快上去吧,我站这就觉得瘆得慌。”鲁东搓了搓胳膊,一个一米八几的高大胖子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两人上到二楼,和一楼大厅不同,二楼的场景像极了鬼片,从楼梯口上去,左边是墙壁,右边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侧边镶嵌着数个房间,这一点又和酒店类似,地上还铺着红地毯,虽然看着是真的漂亮,但怎么看怎么都……违和? 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的家布局成这样吧?像一个高级酒店,却缺少了家的那份温暖,洛弋忍不住想,如果半夜渴了想去客厅喝杯水,去喝水的路上不是被墙壁上的一幅幅照片吓死就是被奇长幽黑的走廊吓死。 每个房间都有上锁,为了查案需要,洛弋带了□□,一间一间的开门,都没什么特别的,一看就不是平时住的房间,一打开里面的所有设施都是一样的,白色大床,白色衣柜,地板上很干净,应该是有人会来打扫卫生的缘故,看来李木家留这么多客房,想必人际关系应该不错,但是……根据之前李梅以及李小明的叙述,洛弋脑海中所勾画出来的那个李木,是个和现在的猜想完完全全不同的人啊。 一间一间开过去,每间都一模一样,就在洛弋都有些气馁了的时候,二楼尽头的一个房间,居然没有锁。 “是杂物间吧?”鲁东说,二楼的这个房间不管怎么看都是放杂物的不二之选,这个地方就是典型的“冬冷夏热”啊,朝向不好不说,春天就会潮湿夏天就得闷死,怎么看都不是住人的。 “额……”鲁东这句话才刚说出口就堵在了嗓子眼,这间房还真是住人的?这间房比起之前的任何一个客房都要差,因为是在最角落的原因,它更加小,又显得特别昏暗,光线很差。 “这好像是……李小明的房间?”洛弋翻了翻书桌上的几本课本,课本有点旧,房间里的设施也很简陋,看着还不如前面那一排的客房呢。 洛弋就搞不懂了,自己亲儿子的房间,还比不上一堆客房?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扯写有的没的吧,今天挺苦恼的。就我不是大一新生嘛,然后学校就很多屁大点的破事,比如每个宿舍都要写一篇关于学校商业互吹的广播稿,本来我们都不想写,最后一顿逼逼决定是我来写,我写完后交给一个妹子让她打到电脑上去做文档这样,我写完了交给她,就去睡觉了,突然我醒了,那个妹子在打稿子,估计她以为我睡了嘛,就跟别人说她没有用我的稿子,她是在自己写,我当时有点蒙蔽,就觉得你既然不想用我的稿子干嘛还要我写?浪费我时间?逗我玩?但后来很多人都睡了以后,我看见……她明明就是在照着我给她的那份手稿在打啊,还要和人说她是在自己写emmmm……心情复杂吧有点,倒也不知道怎么说,我不能明确的认为她哪里哪里错了,但她说的话,做的事,又真的让我……怎么说,心里有点堵。 第67页 唉,本来码字写着写着,就觉得很心烦,就不想写了,唉。 明天调整一下心情,会按时更新的。 ☆、top:60 李小明……真是李木亲生的儿子?不然的话怎么亲儿子的房间还不如那一堆空着的客房?可要真不是亲儿子,他是谁的孩子? 洛弋感觉案子还一点头绪没有呢,死者本身身上就有一大堆谜团了。 李木的家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大别墅,一楼是大客厅,二楼多是客房,角落里是李小明的房间。 二人一路上到三楼,三楼的景观又明显和一二层大不一样,很明显第三层的……档次更高?但这里的每个房间每个摆设都更加精细一些,尤其是大阳台,视野相当好,就连鲁东这种活的比较粗糙的人看见这房子都忍不住羡慕。 李木的房间果然在三楼的最中间,採光最好的位置,打开门后也是最大的一间房,但是……只摆了一张床。 没错,这个大的有些夸张了的房间,只摆了一张床,连个床头柜都没有,还是个单人床。 鲁东今天参观了李木的家,最后得出结论:有钱人果然都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的书房呢?”洛弋左看右看,又小刀他的书房在哪。结果是两人把这房子又走了一通,真没找到书房。 “哎你觉不觉得,他这个房子,怪怪的?”鲁东皱着眉头摸着下巴,他就是觉得这房子怪里怪气的,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从表面上看,这房子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绝对能满足大部分人的幻想,但换个角度来看,会发现这个房子的布局设计非常奇怪,非常的……不人性化。 正常人会把自己家弄得跟酒店一样吗?正常人会占据一个超大的卧室然后只摆一张单人床的吗? 当然不会。 关键是,洛弋发现,她之前对于李小明和李木关系的猜测,似乎成真了,现在可以十分肯定的说——李木对这个儿子绝对不仅仅是不关心而已,一定还有很多更深层次的东西在里面,从心理学上来讲,所有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只有李小明的房间门没有锁,这是不是代表着……李小明对他而言,是能起到某些作用的? 至于具体到这个作用是什么洛弋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正当洛弋和鲁东打算回去的时候,洛弋都走到门口了,又回头扫了一眼,就这一眼,她突然发现了某些事情。 墙上总共挂着二十一副画,也就是二十一个女人,巧的是——空房间也刚好二十一个。 这刚好是巧合吗?真会有这么巧的事?而且,整个关于墙上画的布局,放在房子这方面来讲的话,就已经达到了一个比较饱和的状态了,墙上也没有发现有那种被拆卸过的痕迹。 如果真是她猜的那样,也就是说,这二十一个人,说不定是李木心里所认为的,他最满意的病人? 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神经质,但也确实不是没可能啊! “你说……李木的老婆,是谁?”洛弋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从李木家里所发现的一切线索整合来看,在洛弋的猜想中李木这个人——有点神经质,强迫症,洁癖,但他对女性有一种类似于崇拜的,本能的仰慕感。这是她通过那一幅幅墙上的画感觉出来的。是的,虽然李木在墙上挂了那么多美丽的女性,但他的出发点并不是炫耀自己的手术成果又不是制造一种所谓“美女环绕”的感觉,而是……崇拜。 照片里的女性大多表情冷漠,虽然都看着镜头,但没有那种……无法形容的感觉,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墙上画里的主角们和李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中,崇拜者是李木,被崇拜者是画上的主角们。 事实上这样是有一点点奇怪的,李木作为一个现在大多数人眼里的成功人士,也会犯现在很多“成功人士”的一个通病,就是沙文主义,就如同古代时候的一夫多妻制一样,男人们总是习惯性的把女人放在一个稍逊的位置,像李木这样的,非常少见。 而在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李木那个死去的妻子就在其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会不会……她的妻子,就和这二十一位女士有关系? “他老婆?”鲁东仔细起来了一下她的问题。又看向墙上这一幅幅的画,半晌,开始觉得头疼了起来——不会是要一个一个去找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困……明天白天再补上后面的剧情。今天玩了一天,累死了 ☆、top:61 “你啊,得学会多看,多听,你本来就没妈,现在也没了爸,我呢,我也不能在你身边多久,你得记住了,有的时候呢,有些事情你就是不能够去说出来的,知道了吗?”李梅欠着李小明的手,两个人慢慢往家里走,李小明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看起来不适很能理解李梅的话,不过李梅也没指望他能听懂,只是想着向着总觉得有点惆怅。 两人走到一家卖饼的铺子,李小明盯着柜檯里那一排排黄灿灿的馅饼咽口水,李梅想了想,蹲下来看着李小明跟他说:“是不是想吃这个?”她指了指饼子。 李小明动作缓慢的点了点头,眼睛盯着饼子看,李梅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嘆了一口气,很快她又笑起来,用一种十分轻快的语调说:“我可以买给你。”李小明的眼睛亮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做件事好不好?”她说话的语速很慢,非常有耐心,她在等,在等李小明慢慢反应过来。 终于,李小明点了点头。 “好,只要你下一次看见今天看到的那个姐姐——就是那个给你吃糖的姐姐的时候,你跟她说‘爸爸回家了’就可以了,知道吗?其余的什么都不要说,你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得到一个馅饼,懂了吗?”这时外面颳起了风,太阳光也同时照过来,李梅眼角的细纹都开始闪闪发亮,是和她的眼睛一样的亮晶晶。 李小明点了点头,说:“我想要那个馅饼。” …… 洛弋和鲁东赶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太阳也向西缓缓退着,夕阳最后的光晕在半空中跳跃,如同一个恬静优雅的少女。 今天出外勤只有洛弋和鲁东,因为顾北城和孙建和临时到b市去开会了,办公室里显得特别安静,洛弋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眼睛无意间扫到旁边顾北城桌上的一份文件,然后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桌上放着的,是採生折割案的相关资料。 首先映入眼帘的火灾现场的图片,虽然发生火灾时洛弋并不在那里,但后来她还是知道了,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疙瘩堵在那里,那就是……为什么? 採生折割一般选择的是十岁以下的幼童,年龄越小越好,就算老熊也做了些皮肉生意,但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要把她送走的意思,就只是把她关着,最后直到她差点被打死那次,然后死狗杀了那几个人,把她放走,却在她没跑多久的时候,打晕了她,再次醒来,就是被埋在雪地里,顾北城看着她。 第68页 这其中,有许多的谜团都是她难以理解并且一直在努力思考的,而现在,这个谜团就快要解开了。 …… a市人民医院。 洛弋给门口的安保人员出示了证件,获得许可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窗帘把整个房间捂的密不透风,走进去都会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病房里是看不到任何生气的,洛弋之前来的时候,看见窗户上放了一个苹果,随手拿进来了。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确切的说是躺着一个孩子,他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哪怕是听到了门响动的声音,眼球也没有因此转动一丝一毫。 “方洋。”洛弋说。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方洋。”洛弋又叫了一声,同时向前走了几步,顺手把苹果搁在了床头柜上,好像是闻到了苹果的香气,床上的人眼球转了转。 “我知道是你,我有事情问你,而你只需要回答我。”洛弋又把苹果拿走了,方洋的眼球失望的转了回去。 “想要吗?”洛弋举着苹果晃了晃。 方洋不吭声。 “你觉得我会给你吗?我早就盼着你死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洛弋冷笑道,她的手紧紧握着那枚苹果,指甲恨不得深深抠进去。 “那他呢?”方洋突然说,他的声音变得很嘶哑,光听声音完全想像不到主人是一个孩子。 “他?”洛弋挑了挑眉,好像是冷笑着说:“你是说小力?当然,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方洋的眼睛突然瞪大,用他那破锣嗓子怒吼道:“你知道什么!你凭什么讨厌他!你有什么资格!”他就像一个风烛残年又固执的老人,说话的时候身体就像一条死鱼一样崩起来,一下一下的往上弹——被关在水盆里的,可怜的鱼。 “资格?”洛弋怒极反笑,快步走上前,伸出手一把掐住他纤细的脖子,“你跟我说资格?你们,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把我关起来?现在你来问我有什么资格讨厌他?我他妈的怎么没资格了?我连杀了他的资格都有!”随着她说话时的巨大情绪波动,她放在方洋脖子上的手也不自觉的越来越用力,直到看着他慢慢眼球突出青筋暴起才痛快的狠狠一甩。 方洋的脑袋猛的一晃,巨大的冲击让他不停咳嗽起来,几秒钟后,他撑着床半坐起来,手扶着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洛弋。 她怎么敢……怎么敢…… 洛弋残忍的笑着,她想也不想一巴掌甩到方洋脸上,“你是不是觉得我怎么敢?我怎么敢打你?是不是?你觉得你算什么?小力好歹还算个人,你算什么?你比蛆还要噁心!”这一刻,她感到无比的痛快,无比的,终于的,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指责质问这些人,你们凭什么? 方洋的喉咙上下滚动,半晌,他看着洛弋,吐出一口血来。吐在被子上,鲜红的血落在白色的被子上,就像白色画纸上一朵突兀的玫瑰花。 洛弋嘴角一扯,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毫不委婉的说:“你真噁心。”是的,他真噁心,真是个噁心的东西。 “你!”方洋气到胸膛不停起伏。 “要是没有我!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死了!你就不会这个时候站在这里质问我!你早就烂在地里了你懂吗!你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你在工厂里活了下来,你现在居然站在这里打我?”方洋瞪着眼睛说。洛弋突然发现他一点也不可爱了,也就是小力那张脸,小力的身体,那双她曾经觉得很可爱的眼睛,此时正夸张的凸着,好像要脱出眼眶似得。 “那要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被关起来!凭什么?我到底是哪里欠了你的?你要这样对我?凭什么你认为你可以主宰我的生命?你觉得你算个什么东西!”洛弋气极反笑,“承认吧,你和老熊也没什么不同的,你们都一样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但其实你们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你们什么都算不上。” 方洋瘫在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好像他的胸口装了一个破风箱,正呼呼的灌着气。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们不过是活在黑泥里的蛆虫,却妄想可以成为这个社会的主宰,这可能吗?你们欺软怕硬,除了伤害那些无辜的孩子,你们还会干什么?”洛弋平复了下情绪,拿了个凳子坐下,嘲讽道。 “那是他们活该!他们本身就有残疾,就算不是,他们那么小,又能干什么?除了消耗粮食和金钱,他们能带来什么?”方洋咬着牙说。 洛弋一挑眉,问:“那你呢?你能带来什么?你说他们活着没有价值,你的价值又在哪里?你就是个废物还不承认。这世界上就算每个人活着都有价值,只有你没有!你是一个躲在暗处的人格,你一边靠小力和老熊活着,一边把自己放在一个比他们还要高的位置,你凭什么?你一点用也没有,除了给人带来麻烦就是抢夺别人的东西,你还觉得这理所当然?你做梦做的太久,该醒醒了。”洛弋嘲讽的笑着,这世上没有谁是活该欠着谁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垃圾。 “我不想再和你争辩这些问题,我的时间有限,我问你问题,然后你回答,听懂了吗?”洛弋站起来,居高临下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看着他因为气愤和鼓起来的双眼和握紧的拳头,那一刻,心里面无比的畅快。 “听到没有?!”几秒钟得不到回答,洛弋又是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的,我现在一只手就能捏死你。”哪怕你现在活着。 方洋屈辱的闭上了眼睛。 洛弋唇角一勾,“第一个问题,小力呢?死了吗?”当进入这个房间,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方洋而并非小力,至于为什么,大概是……下意识的猜测吧。 方洋点点头,声音嘶哑却又平静,“他死了。” “第二个问题,他们都死了吗?” 方洋皱了皱眉,“你就不想问我他是怎么死的?他……他很喜欢你。” 洛弋冷笑,“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会被老熊抓起来是因为他吧?就因为他所谓的喜欢,我就活该被虐待吗?” 再次说起这句话时她已经收敛起了情绪,连语气也变得非常平静。 “但你没有死……你好好的站在这里。”方洋颓然的辩解道。 “我本来就可以好好的站在这里,我不需要死,这不是你或者他恩赐给我的,这是我本来的权利——现在,请快点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 方洋沉默了一下,回答道:“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洛弋忍不住鼓了顾掌。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你……”洛弋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洋打断,“你是想问我的事情吧?多重人格的事情。” 第69页 洛弋耸耸肩表示: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也不介意。 “我是在小力六岁那年出现的,作为一个副人格,我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附属品,不同于别的什么东西想要抢夺身体的,我很喜欢小力,虽然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作为他的一个保护者,他从小没有妈妈,爸爸坐了几年牢,我一直都在尽力保护他,直到第三个人格出现——那是个女人,充满了嫉妒和威胁,我想杀了她,可她先对小力下了手。” “我知道是她咬断了小力的手,为了获得老熊的关心,她真噁心,居然喜欢老熊。我们三个人格就这样在同一个身体里博弈着,我们一直保持着基本的和谐,直到你的出现。” “我?”洛弋眉头一皱。 “对。”方洋点了点头,“过年的时候,a市商场那次,是小力第一次看见你,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是被第三个人格咬断的,还以为是老熊干的,毕竟老熊这么处理过很多孩子。那天你给了他爆米花之后,他想跟你走,可你一转眼就不见了,之后是我出来了。小力一直很喜欢你,虽然我并不喜欢,回去之后,小力和老熊说了你,说想要你给陪他玩,但是那天他心软了。”方洋垂下眼眸,双拳握紧,“本来那个人过来抓你,可是小力突然不肯了,非要把你放走,你一直没有醒过来,之后是我操纵了身体,才把你带走。” 洛弋心里只有两个字:难怪…… “后来的事情不用我再解释了,你都知道,但……小力真的很喜欢你,你也应该……”方洋最后一次说。 “所以我也要喜欢他?”洛弋反问,虽然她已经从方洋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不过既然你也知道,小力很喜欢我,但我很不喜欢你,怎么办?” 方洋沉默了。 “所以你可以去死吗?”洛弋挑衅的说,把苹果放到床头柜,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就比较肥了23333算是把上一章补上了吧。我是不是很棒棒,把上一个案子做了个收尾吧, ☆、top:62 记忆的细线在眼前漂浮旋转,洛弋从黑跳的梦中醒来,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李小明那张脸,和那双黑而亮的大眼睛。 大概是因为李小明和小力很像的缘故吧,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就有种很怪异的感觉,糙木皆兵的怀疑他是不是也有双重人格,毕竟李木提供给他的生活条件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这段时间神经太过紧张了,她一闭上眼睛,眼前漂浮的不是死狗、老熊,就是今天看到的李木被开膛破肚的样子,有点噁心,紧接着神经联想到之前,在z市,在工厂的时候被逼着吃掉一块人肉的感觉,诡异而又神奇的事,记忆里的那块滚烫的曾经在她喉咙里滚过一圈的人肉的样子居然和今天所看到的李木空荡荡的肚子重合了。 “呕——”洛弋闭上眼睛,吐得眼前发晕,突然间她意识到一个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红肉了,自从那次被逼吃下人肉以后。 …… 洛弋再次醒来是刺耳的电话铃声叫醒,外面好像在下雨,雨水敲击玻璃窗户的声音很像某个愤怒的男人在砸门。 雨水模糊了电话那头的人声,明明那个声音就是在喊出来的,洛弋却在那一瞬间听到了很多其他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变得模糊化了,她听见对面那个人吼着说:“又是一个!又是整容医院!快来!现场!” 整容医院?死者!洛弋的神经一下绷紧了,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做出反应来,极快的翻身下床,从床边抽了件外套就匆匆出门。 隔壁房间的顾爸爸顾妈妈也许习惯了以前儿子也时不时半夜突然出门,对于隔壁的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 跑到外面才想起来好像在下雨,但是这时候也顾不上了,刚好外套有帽子,戴上就往外沖。 和上次相比,这次显然人少了很多,门口拉的警戒线还没有撤下来,洛弋一路冲到大楼里,走廊很安静,不,是一种名校不正常的安静…… 洛弋不由自主的放缓脚步,走廊尽头的水滴声在黑夜里被放大的尤其恐怖,我们可以来想像这样一个场景:你孤身一人走进一间刚刚发生过命案的医院,由于警戒封闭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窗外在下着雨,走廊尽头得水龙头滴在地板砖上,滴滴答答的水滴和淅淅沥沥的雨声汇聚在一起,总感觉一回头身后就会冒出一个不明物体。 洛弋的胆量其实也和普通女孩没什么不一样,也许是以前看多了恐怖片的缘故,一看到这种场景就会开始发散思维然后一惊一乍的自己吓自己。 “胆小鬼……”洛弋自嘲了一句,脱下已经能够拧出水来的外套帽子,摸出手机来打算给队里的人打个电话,就在这时,走廊的灯突然灭了。 给洛弋吓得一激灵,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立马就站了起来。 说实话……还是有点吓人。她搓了搓手臂,按亮手机,冷冰冰的萤光色照亮她的脸,洛弋翻着通讯录,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害怕,于是点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下一秒,一个身穿白衣披着长发的女人浮在半空中的模样映入她的眼帘。 洛弋的手机当时就“哐叽”一下掉地上了,伴随着“哐叽”一声的是她刺耳的尖叫声。 …… “没被尸体吓死,先被你吓死了。”刘琴没好气的把一瓶热水丢到她怀里。 洛弋一把接过水瓶,宝贝似的捂到怀里,语气无不尴尬道:“我哪知道会突然停电啊,一开灯就一具尸体在我面前,还是飘着的,多吓人啊。”当时那模样简直了好吗?任何人都会吓一激灵的。 刘琴摆摆手,“行了行了别辩解了,我一开始也这样,看见个什么东西怕的不行,一惊一乍的,到现在都习惯了,什么血腥的现场我都见过。”说到这里,她露出一个卖关子的神情,“你猜我见过的最血腥的最恐怖的现场是什么吗?” “是什么啊?”洛弋果然被勾起了兴致,好像已经把之前被吓到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那时候我刚来警队没多久,也不在这个组,那天我们接到报警,是一个跳楼案,她从几十层楼的高度摔下来,整个人摔的稀巴烂,你见过肉饼吗?就是那个样子,她整个身体都糊成了一团,根本就不可能辨认五官了,更可怕的是……” 洛弋感觉……自己被成功的噁心到了,真的。 “因为她掉下来的力实在太大了,导致她的身体有一部分直接黏在了地上,我们搬动尸体的时候她身体的一部分就留在了地上,抠都抠不下来,我们先把尸体搬走,然后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把地上那些肉铲起来。” 洛弋:“……”她现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这么严重的案子,我应该会有印象的啊。”更何况是这么血腥的情节,她念书的时候看过很多案例,但是她很确定自己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事,可是……这么严重的情节一点报导也没有?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第70页 刘琴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是在十年前左右,具体我也记不清楚了,也可能是七八年的样子?反正离现在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哦对了,跳楼的地点我都记着,离这家医院也不是很远,好像就在这一片。” 洛弋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事也怪怪的,她还想再问下去,那边开始叫人了。一时间也把这事给忘了,携了刘琴两个就进去了。 之前洛弋发现的那名死者叫刘美丽,是这家整容医院的前台,死因是窒息死亡,倒也十分符合她上吊死的特徵。 不过具体得还要把尸体运回去再做检查,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洛弋走过去,在她身上看了一圈,又戴上手套摸了摸她的头发,看了看指甲。 “你们觉得这像自杀吗?”洛弋取了手套摸摸下巴。 鲁东是个急性子,就说:“自杀?在三天之内,同一家医院,院长死了,然后前台也死了,怎么可能是自杀?除非这个死者和院长的死是有关系的。”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我也觉得。”洛弋点点头。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一些东西,她身上这条裙子,应该不是她的,这条裙子明显小了,腋下都勒的紧紧的,背后的脂肪都鼓出来了,没有谁会穿一件这么不合身这么难受的衣服去死的,如果自杀的话。” “而且……她没有洗头。”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弄社团的东西挺忙的,嗯,明天应该会更一个小剧场吧 觉得我可爱的话记得收藏我的专栏哦,觉得我不可爱的话……卧槽我怎么可能不可爱! ☆、小剧场:温暖的心情 说起来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离现在过了很久了,那时候顾北城和洛弋的关系已经稳定下来,这也让顾北城发现了很多他以前没发现的,关于洛弋的……小习惯? 以前从没发现她懒,后来知道了假如这一天都没有事情的话她可以躺在床上睡一天,可是每次到饭点敲她门的时候她又是一脸冷静的走出来,一度让顾北城怀疑她是不是在房间里做什么大事。 “明天周末,而且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玩?”顾北城把小米粥端到她面前,然后把勺子递给她。 洛弋:“……” 顾北城:“???” 洛弋一手举着勺子,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三秒钟后顾北城失笑,一敲桌子,“还没睡醒呢?” 洛弋吓了一跳,勺子“吧唧”一下掉进了粥碗里。 “……”洛弋冷静非常,面对顾北城明显质疑的目光临危不惧,嗓音沉着而冷静:“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在睡觉。” 对没错。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答对了我给你一个奖励,怎么样?”看得出顾北城今天心情很好,外面天气也是真的很好,阳光不至于很强烈却非常温暖,照进屋子里,很快整个屋子都变得明媚起来了。 洛弋思考了半秒钟,说:“我之前在查资料。” “什么资料?”顾北城在心里狂笑,一边脸上还一本正经的问她。 “就……案件资料。” “确定?” “嗯嗯。”洛弋点了点头,至于大白天也总是在睡觉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男朋友比较好,毕竟太毁形象了,在洛弋看来,自己的形象应该一直以来都是非常高冷知性的,人设不能崩,尤其是在男朋友面前。 “你过来一下。”顾北城放下勺子,资料严肃。 嗯?难道按照正常并且正确的剧情发展,不应该是顾北城十分贊同的表示:是的没错你一向这么好学……难道剧情不是这么发展的? 洛弋迟疑的,动作缓慢的,身体往那边倾了倾,然后,就被顾北城按住脑袋亲了一口。 洛弋反应过来立马弹开,满脸通红,“你你你你,你要作甚?!”卧槽干嘛突然……亲过来。 “奖励啊。”顾北城一本正经的说。 “……请问我可以拒绝这样的奖励吗?”洛弋面无表情冷漠坐回去。 “一经售出,童叟无欺。” “jian商!”洛弋简直痛心疾首,从什么时候起,当初那个高冷的顾北城哪里去了?赶快出来啊…… “哈哈……不逗你了,我们出去玩吧,怎么样?”顾北城终于回归正题,为了把这个小懒虫从房间里拖出来,自己可费了不少的劲呢。 洛弋一噘嘴,委屈吧啦的语气,“我能不去吗?”真的不想去啊……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在家里待着,看看书,玩玩手机,不好吗?? “真的不想去?”顾北城一脸失望。 他本来以为洛弋一定会被他可怜兮兮的表情所打败,然后两个人一起愉快的出门去,但是……并没有。 洛弋非常冷漠的摇了摇头,坚定表示自己不出门这个意思。 三秒钟后…… 七秒钟后…… “好吧。”顾北城服了,乖乖安静下来喝汤,然而没过几分钟,他又开始锲而不捨的缠着洛弋,“你真的不出门吗?a市很多地方都很好玩的,特别好玩。” “我也知道有个地方很好玩。”洛弋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顾北城心里一喜,心想自己这么久的死缠烂打并没有白费啊,她总算还是有点反应了!马上就可以出门了!可以约会了! 没错,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约会过,从来没有……之前是因为太忙,每天忙成狗,后来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洛弋就越来越懒。 每次顾北城表示想和她来一个正式的约会时都会被她一脸睏倦的小表情所打败,之后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为女朋友考虑? 后来他知道了不是,纯粹就因为她懒得动弹。 “这里就很好玩。”洛弋笑眯眯。 顾北城:“……” 欣赏完男朋友挫败的表情之后,洛弋才不紧不慢的探身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里是你家啊。”因为这里是你家,所以才会这么温暖,所以才会这么有趣啊,因为这里有你啊。 顾北城怔住,看向她晨光中被晕染成灰色的长睫毛,好像连瞳孔都被点缀成金色,那一刻的她,美得不像话。 “就我们两个,就待着这里,也很好啊。”洛弋的吻移到他唇边,很快被他回吻过来并且占据了主动权。 “好。”顾北城模模糊糊回应。 那个早晨,顾北城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心软的不像话。 那个早晨,洛弋在心里欢呼:又一次成功逃避出门!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个老阿姨写完这章之后,自己被自己甜的在床上打滚…… 发糖全在小剧场系列→_→ 第71页 我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其实这个小剧场也是我的一个临时的灵感吧,毕竟正文在进剧情,找不到疯狂发糖的机会2333333但我又觉得还是要写点言情的,然后就写了。 其实这章也没啥剧情吧,就是热恋中的人那种无脑对话2333333 ☆、top:64 虽然一直怀疑这个死者并不是自杀,但是看到尸检报告出来的时候洛弋还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死者是先被人掐死,再伪装成自杀的样子的。 “能通过死者脖子上的痕迹看出凶手的一些特徵吗?”洛弋一大早赶到解剖室,法医方炜文正在戴白手套。 洛弋看着死者的脖子上那道看着可怖的掐痕,有些痕迹再死者身上,就是要等过一段时间才能够显现出来,就比如掐痕。 “目前能推算出她死于昨晚12点到1点之间,凶手……凶手应该是个男人,死者身上没有检查出任何指纹,根据这个掐痕的位置,你看——”方炜文带着她走到尸体前面,指着脖子说道:“这个位置,你想到了什么?” 于是洛弋盯着她的脖子看了三秒钟,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方炜文:“……”难道真的一点也没有想到吗? 洛弋用眼神告诉他,的确一点也没有。 “我有没有觉得,这个痕迹的位置,是比较往上的?而不是在中间位置?”听他这么一说,洛弋也不由得往那个痕迹那里看去,好像真的如他所说,一般掐人脖子的时候,如果是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加害者是不会把手往受害者的下巴上顶的,因为这样不好发力,除非加害者的身高矮于受害者,再除非……受害者是被压在地上掐死的。 立马反应过来的洛弋眼睛都亮了,满脸崇拜的看着方炜文,“你好聪明啊!”能够通过脖子上的掐痕推断出当时的案发情况,确实是很厉害了。 方炜文看起来倒是很淡定,但其实……他是看到了死者背后和后脑勺的伤痕才踩到这一点的——当然,这种事情,他是不会说的。 “那也就是说,死者是被凶手先推到地上压着,再掐死,再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但我怎么觉得……凶手根本就不是想要伪装的样子呢?”如果是真的想要伪装成自杀的样子,至少应该再周密一点吧?死者不合身的衣服,身上痕迹那么明显,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法医稍微一检验就能知道真相……关键是,这个死者,刘美丽,和李木到底有没有关系? 两人在同一家整容医院工作,本来李木死了之后这家医院就作为案发地点被封了起来,而刘美丽的死亡时间是昨晚12点到1点之间,她总不可能在上班吧?那么一个年轻女人,凌晨跑到刚死过人的地方,难道是来观光的吗? 刘美丽的死,一定和李木有关系。 洛弋的直觉这么告诉自己。 直到走出解剖室,洛弋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洛弋,苏蕊的前经纪人来了。”刘琴迎面走过来。 苏蕊?难不成还真和苏蕊有关系?洛弋眼皮一跳,心说鲁东还真说中了。 苏蕊的经纪人看起来很……普通,就是那种扔人堆里绝对找不着的人,个子不高,稍微有些秃顶,五官找不到突出的地方,不胖不瘦,皮肤不白不黑,总之就是不多看几眼绝对会立马忘掉的。 看见洛弋走过来,他局部的站起来,洛弋注意到他还搓了搓手,才和她握手,“你,你好我叫方小刚,是苏蕊小姐以前的经纪人,苏蕊去世之间之前是我在带她。” 洛弋象徵性的和他握了手,微笑着比了比椅子,“你好方先生,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坐下来跟我们谈。” “好,好的。”方小刚微弓着脑袋,说话的时候也多是低着头看地面,他和洛弋的对视都只有一瞬间的事情,真的是个非常,非常拘谨的人。 “那请问方先生必行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我今天就是想说,我听说‘e美’的主治医生和前台,都在这几天突然死了是吗?”他说话的时候依然是唯唯诺诺低着头,好像连洛弋的眼睛都不敢看似得。 “听说?”洛弋眉毛微微一皱。 “啊不不不……”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说,我觉得这两个人的死,很有可能都跟苏蕊有关系。”他开始小心翼翼的打量洛弋脸上的表情。 然后洛弋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突然说道:“方先生,总是驮着背对身体不好的,你能直接一点告诉我你想做什么吗?” 方小刚先是一愣,然后用万分震惊的眼神看向洛弋。 洛弋两手一摊,“方先生,虽然苏蕊女士生前的演技很好,不过作为她经纪人的你不得不说一点也没有学到,你装的太假了你知道吗?”没错,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方小刚是在装,不说别的,就说苏蕊,苏蕊没死的时候名气大到全国皆知,任何一个明星的运作都离不开经纪人的背后扶持,苏蕊能在演艺事业上做到那种高度,经纪人就是这种货色?那不得不说苏蕊真是用爱发电。 再说到方小刚自己,他做戏没有做全套,只伪装了神态,可是身体上的一些习惯却是隐瞒不了的,他应该是那种常年习惯性坐的笔直的人,导致他强行装作驼背的动作特别不自然,一看就能看出来,他的指甲和鬍子都修剪的特别干净,头发连耳朵边上那一点都剪的层次分明,一点不见杂乱,更别提他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熨烫的那么妥帖,连皮鞋上都不见一丝灰尘——这样的人,都是唯唯诺诺的,那还得了? 方小刚先是震惊,瞪大了眼睛看洛弋,直到洛弋忍不住再次提醒他,“方先生,你知道一个表情在人的脸上超过三秒钟就是在装吗?特别是惊讶。” 最后,洛弋微笑:“方先生咱们好好说话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困了,先睡了, ☆、top:65 方小刚迟疑了大概两秒钟之后,突然找了起来,边笑还边拍着手,老实说看起来还有点神经质。 大概又过了几秒钟后他才停止了大笑,半晌,他说:“洛小姐,你真的很厉害。”他的目光不再是唯唯诺诺,看向洛弋的时候还充满了赞赏——一种成功人士对下等人的欣赏。 这可和刚才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洛弋暗暗心惊方小刚的心机深沉,同时松了一口气,辛亏自己看出来了。 “多谢夸奖。”洛弋微笑。 “所以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你可以尽快告诉我。”过了这么久时间,洛弋的耐心也一点一点被磨光了,她对于这种骄傲又自大的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他说话总是卖关子,感觉跟耍人玩似得。 方小刚这才正色说道:“其实呢,我今天也不是专门过来浪费你的时间的,李木和刘美丽都死了,而我,能提供线索,能帮你找到凶手。” 第72页 出乎意料的是,对面那位长相可爱的女警-官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什么强烈反应,她只是挑了挑眉,双手抱臂和他拉开一定距离,说:“哦?” 对方轻蔑的身体语言和眼神令他有种屈辱的感觉,她是在怀疑他,方小刚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一种愤怒和挫败感猝不及防的侵袭上他的大脑——她为什么不相信?按照原本的设想,这位年轻的,没有经验的女警-官听了他的话,就会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案件的重大线索,然后就会激动的向他求证——在这场对话中,他才是那个主导者。 可是……完全相反,她听了他的话以后,那种不屑的,不相信的目光,令他愤怒! 洛弋估摸着他的情绪快要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开口:“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要求?方小刚一怔,我的目的是……对啊我是有要求的啊! “我的要求就是,我提供线索,而你们,负责保护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洛弋眉毛不自觉皱成一团,“你跟这个案子有关系,是不是?”看见方小刚脸上表情微滞,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又猜对了。 她赶在方小刚开口之前说出了下一句话:“你最好是把一切属实的告诉我,你知道的,如果你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这件事是关乎你自己的命,我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隐瞒好吗?”也许是洛弋过于严肃的表情影响了方小刚,脑中又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诡异事件,他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长的故事,长到苏蕊刚进入演艺圈的时候。 鲁东的猜测并没有错,苏蕊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确实是人造的,而且李木就是她的主刀医生,不仅是脸,还有身体,她身上大大小小动过多少刀恐怕已经数不清楚了。 最开始,苏蕊的长相只能算得上中等,在一众练习生里毫不起眼——论脸,娱乐圈里大多数女星能甩她好几条街,论身材,她也只有一米六多,远远达不到“□□”的程度。 说好也不好,她签约的是一家小作坊公司,在那个时候这家公司还并不出名,很多人连名字也不清楚,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签约了长相平凡的苏蕊,那时候的苏蕊一度觉得自己非常幸运——她不是科班出身,学历也不怎么高,自己的脸自己清楚,大公司不会看得上她,小公司……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自己以后肯定会红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作为一个从小就看你到电视上明星光鲜亮丽生活的人,她成为一个偶像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尽管家里……家里的财产有些支撑不起娱乐圈这条烧钱的星光大道。 她瞒着父母签了合约,在公司待了半年多,每天除了上课就没有任何通告,那个时候她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很差劲?有时候黑夜里,她看着自己寡淡的让人提不起一丝兴趣的五官,第一次有了恨意。 出现转机是“e美”找上了他们公司,本来公司是拒绝了,让公司艺人批量的去整容?这算怎么回事?以后要是被扒出来,那公司还要不要开了?但是苏蕊那时候特别坚定,几次三番主动找上公司,说自己甘愿当这个小白鼠。 一开始苏蕊只是进行了微调,只调整了眼睛部分,手术过后消肿的那段日子无比煎熬,她很多时候不敢看镜子,她怕手术失败。当然,手术非常成功,成功到有的时候她自己看着镜子都觉得眼睛里像是有光彩在里面流动。 不止是她,公司也对她的变化很满意,很快和医院那边敲定了第二次手术的时间,她依然很忐忑,第二次手术,她把鼻子垫高了,同样很成功,她的五官更好看更立体了。 第三次,她迷恋上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她开始请求公司为自己安排第三次的彻底整容——包括拉高发际线,削骨,吸脂,丰胸……很多很多,她也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她一直非常期待。 最后的成果让所有人感到惊艷,她美得超乎所有人想像,公司在她身上看见了曙光,她成为了公司的一姐,她接的是全公司最好的通告,她有最好的资源,她彻底红了。 “她在公司待的一直很开心,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坚持要跳槽。”方小刚显得非常费解,“大概是凯皇给的价格更高吧,她闹着要跳槽,说实话我们公司,全公司上下也就是她名气比较大,这么多人全指着她一个人吃饭呢,她要是走了,公司不就垮了?” 洛弋略一回想:“我记得苏蕊并没有跳槽,一直到她死前。” “是的。”方小刚点了点头,换了个更轻松的坐姿:“她能有今天,全靠她这张脸,这张脸是谁给她的?公司,她整容花费这么多公司可没让她掏一分钱。” 可她赚回来的钱早就是整容钱的几十倍了。洛弋心想,她只是没有说出来。 “然后呢?苏蕊怎么突然就死了?”洛弋问。 说起这事方小刚也是一脸惋惜,“那个时候她在一个剧组演戏,是女一,可是当时那个剧组的女二表现得也很好,剧组里的人就更加喜欢女二,尤其是预告片播出来以后,剪辑师私心加了很多女二的镜头,她当时就崩溃了。” “崩溃了?”洛弋嘴角一抽,有些难以理解女二更受欢迎和她崩溃有什么关系。 “嗯对。”方小刚点了点头,“她红的时候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万人追捧的日子,所以性格也变得比较自大,女二和她一样的年轻貌美,她就很受不了,后来这种对此越来越明显,如果是她和女二同时出现的场合,人们会更喜欢女二一些,时间一长她就很崩溃,后来终于忍不住自杀了。” “怎么自杀的?” “就是……跳楼死的。” “李木是苏蕊的主治医生,刘美丽是医院前台,估计和苏蕊有一些接触,他们两个严格来讲都和苏蕊的死有关系,所以我怀疑这个凶手很可能是苏蕊的亲人或者粉丝什么的。” 方小刚面色严肃的说完那些,就等着洛弋能说些什么了。 呵,年轻的警-官听了这些,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结果洛弋一笑一挑眉,“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整段话的反应就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2333333 温馨提示,方小刚说不定在撒谎哦~ 这个角色非常讨嫌。 求收藏么么么 ☆、top:66 “那么,我想知道,在这些事情中,一是和你有什么关系,二是,那个女二是谁?”洛弋换了一种让自己更舒服的坐姿,手肘慵懒的撑在桌面上,手背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方小刚。 然后方小刚就发现,好像从头到尾,他所以为的那种掌控全局的场面就没有出现过,他曾幻想过的——一个年轻的女-警-察,茫然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被他所抛出的每一句话牵着鼻子走,但是并没有……他所想到的那些,哪怕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出现过,她脸上那种贯穿整个谈话的,冷漠而不屑的表情就像一根针,不停跳跃着刺激他的太阳穴。 第73页 “能有什么关系?”方小刚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变了,他已经不耐烦了——洛弋心里暗笑,从一开始她发现方小刚的伪装时,她就开始想方设法的让他难堪,就是为了打击他,像方小刚这样的看起来很成功又极端自大,甚至带了一点控制欲和表演型人格。 “方先生不要着急嘛,就问问——是你自己来让我问的啊,不是吗?”洛弋笑吟吟。 方小刚一滞……半晌,“那个女二叫蝴蝶,我可以给你她的地址,至于苏蕊的事,我……我不能保证她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毕竟她是自杀,但,她不是我害死的。”整个对话之中,他只有这句话晓得尤其真实。 …… 蝴蝶是一个看起来和名字一样脆弱的姑娘,纤细的四肢和脖子,白皙得好像能透过皮肤看见里面的血管……坦白讲洛弋觉得跟这姑娘说话声音大一点都会把她吓到晕倒。 蝴蝶的经纪人是个一看就很干练的中年女性,在她和蝴蝶谈话的时候就跟老母鸡护犊子似得守在旁边。 “蝴蝶小姐,请问你的真实名字是?”没人会真的叫蝴蝶的吧?姓蝴名蝶?逗我呢? 眼前的白裙少女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我叫……胡蝶,胡说八道的胡,蝴蝶的蝶,公司觉得反正也是谐音,就直接改成蝴蝶了。”不得不说蝴蝶是一个让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第一眼看了她都会有种想要保护她的感觉的……那种女孩。 她的眼睛大,睫毛长,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巴掌大的小脸,洛弋看着她搁在桌面上的手腕,总觉得握手的力气再大一点能把她的手摺断。 声音也细细的。 于是洛弋不由自主的放低了说话的声音,“那请问你知道苏蕊她……我知道你和苏蕊是有些接触的,在你看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苏蕊姐姐啊……”蝴蝶尾音微扬起来,“她是一个……有些任性但是很善良的人啊,尤其是,她真的很善良。”事实上这句话真的已经非常委婉了,苏蕊完全不能用“任性”这两个字来形容——蝴蝶还记得,刚来剧组的时候,苏蕊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对象,剧组所有人像捧祖宗似得捧着她,他根本不需要背台词,因为会有七八个助理站在各个摄像机拍不到的位置手舞足蹈的给她举着台词提示牌,蝴蝶一直很羡慕这样的生活,她当然也想去接近苏蕊,毕竟她真的很红,哪怕外界媒体对她的很多评价都比较……差。 可她没想到会那么差。 那天,她让经纪人去帮全剧组的人买了奶茶,这对于当时还并不红的她其实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一开始,大家看到奶茶都很开心,争着抢着过来拿,直到某个东西被砸到地上的声音响起来,特别响亮。 “这什么东西?你也敢拿来给我喝?”苏蕊坐在化妆檯前,眼睛都没有睁开,手里拿着一个手机翻看着,椅子旁边倒了一杯奶茶,奶茶盖子被掀开,扔在地上,空气中瀰漫出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可并不甜——苏蕊突然发火,剧组里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吓到,或许就是不敢,一些正在喝奶茶的人连忙扔掉,其他一些正准备拿的,也不敢过来了。 那个时候蝴蝶的心就像那一杯杯凉掉的奶茶,整个入如坠冰窟。 她和苏蕊的接触包括但不仅限于这一次,而每一次都能让她感受到这个如日中天的当红女星脾气可以坏到什么程度。 本来拍的好好的,她突然就跟疯了一样跳戏,到头来还凶狠的指责她为什么接不住戏。 后来她渐渐有了一点名气,由于那是一个边拍边播的剧本,她又是女二号,剧情里面女二号和女主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关系,出于官方要求,她需要和苏蕊共同出席某些活动,每一次她都心惊胆战——被踩裙子踩鞋子都是小事,在媒体面前笑眯眯的说自己会照顾好后辈的…… 后来那次,那次发生了什么呢?那一天下雨,苏蕊看起来很狼狈,她半夜在酒店房间跑来跑去的,然后开始疯狂的砸每个房间的门,所有人都被她吓到,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发疯。 然后,她突然清醒过来,一言不发的回了自己房间。 那时候苏蕊的名气逐渐有了下滑的趋势,其实更大的是因为她的存在——娱乐圈从来都不缺乏新的血液,而苏蕊已经保持很红的状态保持了好几年了,这些年来,黑料频出,相比之下这样一个同样美貌同样可爱的蝴蝶当然能够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后来有一次剧组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走进化妆间,看见苏蕊在抽菸——她应该是很不熟练的,但还是固执的让它在指尖燃烧。 看见她进来,苏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蝴蝶。” 蝴蝶略显冷淡的点了点头,虽然现在为止她的咖位是不及苏蕊,但也已经不是苏蕊可以随便拿捏的角色了。 “蝴蝶。”苏蕊第二次叫她。 “嗯?”蝴蝶忙着给自己补妆,抽空往她那边瞟了一眼,就这一眼,吓得她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 苏蕊不知什么时候窜到她身旁,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说:“你也快了,对吧?” 什么东西?蝴蝶一脸蒙圈,直到苏蕊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你是不是也快了?” “什么……快了?”蝴蝶迟疑的说,实际上这些日子苏蕊的表现越来越奇怪了,她现在生怕苏蕊一个抽风跳起来咬断她的脖子。 “你……你不知道?”苏蕊听了这话,猛的后退两步,脸上呈现出一种非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的眉头像小山一样皱起来,似乎对面坐着的不是蝴蝶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而是伏地魔。 “知道什么啊?”蝴蝶的手已经摸到了门边。 “你一定是知道的,你只是没有我那么快,仅此而已,对,一定是这样,你只是在装傻,我们其实都一样……”苏蕊突然颓废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神神道道的。 也许是那一刻的苏蕊有些可怜,蝴蝶走了过去坐在她旁边,问她:“苏蕊姐,你怎么了?”苏蕊本来是垂着头,现在又抬起头看着她,就是看着她,准确的说是看着她的脸,就这样一直看着,不时转动目光。 半晌,突然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对不起又是辣么久没更,前几天状态莫名很差,失眠很严重,白天困成狗……大家都早点睡吧→_→求个收藏么么么 ☆、top:68 蝴蝶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其实发现了很多事情,但她不说——关于苏蕊整容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当然这事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作为同组的领证关系,在被苏蕊欺负的时候她也曾经在心里恶毒的诅咒过希望她早点整容后遗症发作。 只是……这些都不能告诉这个警-察,她不想知道苏蕊和现在正被热议的杀人案有什么关系,但作为艺人,她首先要做的,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管这事本来就和她没关系。 第74页 …… 在蝴蝶那里也没得到什么线索,说实话洛弋心里是有点沮丧的,她总感觉这件事还没完,还没有结束,但又苦于找不到头绪,一时之间头疼无比。 咖啡店里,蝴蝶搅拌着杯底最后一点咖啡,经纪人正手忙脚乱的收拾她的东西,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经纪人,问她:“刘姐,你记不记得……苏蕊死之前的那天晚上,她跟我说了什么?” “跟你?”名叫刘姐的经纪人眉梢一挑,“那天晚上,好像是她来找你,然后……我好像记得是她勾-引有妇之夫的事刚被放到网上去,各路媒体就要上门来堵她,她大半夜跑来找你,你已经睡了,我就跟她说让她明天再来,但她一直在哭,她求你救她,我怕吵醒你睡觉,就……就把她轰出去了。” “你说什么?!”蝴蝶“腾”的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的指着经纪人:“你说,你把她轰出去了?”她怎么敢?苏蕊是当红女星,如果苏蕊没死的话,对她蝴蝶的名声会是多大的损害? 刘姐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嗫嚅着说:“我觉得你已经挺红的了,没必要再被她压着,而且她一直问我你是不是也开始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句话,蝴蝶隐约觉得苏蕊好像一直误解了她,以至于会认为蝴蝶跟她是一样的,但蝴蝶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一样的,什么呢? “你觉得,苏蕊漂亮吗?”蝴蝶突然问。 刘姐小心翼翼的看着蝴蝶的脸色,犹犹豫豫的说:“挺,挺漂亮的,但是你也很……” “够了。”蝴蝶满含怒气的打断她,“我没让你奉承我,说实话。” “漂亮。”刘姐这回倒是干净利落。 苏蕊的美貌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否认的,她做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就没见过谁的五官能美成那样的,哪怕是蝴蝶,也没有苏蕊那么漂亮,同样的她也能一眼看出苏蕊整了容,她的美太匠气了。 “那你记得,她死前的那天晚上,漂亮吗?准确的说是,她……最后那段日子,漂亮吗?”蝴蝶连开口说话都显得晦涩,她觉得自己好像真正的发现了某种东西,一个连真相很近的东西。 “死之前……”刘姐声音低了下去,“那段时间你很忙,我一天到晚跟着你转,哪来的时间去注意她?但我之前让助理盯着她,助理有说她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她有时候连妆也不化,头发也不洗,就坐在那里坐一整天,但她好像总是低着头,她脸上的变化助理也没看清楚。” 蝴蝶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她想她知道了。 桌子上那张警-察留下的电话号码还在那里,蝴蝶看着那串号码,犹豫了一下,把纸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不能说,说了的话,意味着苏蕊的死就会被人翻出来重新议论,说不定还要大张旗鼓的立案调查,她好不容易才取代苏蕊,活人永远不可能竞争得过死人,如果这事被人重新翻出来,一个月以内的头条都是这个已经死去了的人的。 反正,她都已经死了。 对吗? 然后她就看见这个刚走出去的警-察去而复返,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二话不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跟我走一趟。” 相比于经纪人的大呼小叫,她显得很平静,“去哪里?” 洛弋微笑:“当然是。去市局。五分钟前我们接到一条举报,有人说,是你杀了苏蕊。” 蝴蝶瞳孔猛的一缩。 “不不不我们不会跟你去的,我们蝴蝶是艺人,就这么跟你去了万一被人拍到怎么……”经纪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这位经纪人女士,这篇帖子是发在网上的,现在点击量已经超过十万了,我觉得你现在不跟我走的话马上这家咖啡厅就会被媒体朋友们的□□短炮包围。” 十万!蝴蝶听见这个数字也不由地脸一白,赶忙站起来跟着洛弋走了。 事情比洛弋说的还要严重,起码在蝴蝶看来是这样的,坐在车上的时候她就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她,都在指责她。 这太可怕了。 这篇帖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反正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很多关注度。 “不排除有水军恶意炒作的可能性。”洛弋满脸严肃,不管案件的发展最终如何,作为警方,在案件还未明朗的时候绝不希望透露出任何细节。 蝴蝶苍白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一直飘飘忽忽的,如果不是洛弋突然叫她,她恐怕还在神游天外。 “你到底在想什么?”洛弋皱着眉。 “我……我能看看那篇帖子吗?”蝴蝶抖着嗓子问。 洛弋眼珠子一转,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把手机递给了蝴蝶——帖子的内容她早看过,讲的是蝴蝶一直嫉妒苏蕊的名气,在剧组的时候也一直明里暗里针对苏蕊,甚至最后苏蕊的自杀也其实是蝴蝶造成的,是蝴蝶把苏蕊从楼顶推下去的。 洛弋一直在看蝴蝶的反应,看她从紧张到最后松了一口气,心里也逐渐有了估量。 苏蕊的死,和蝴蝶有关系,但不是她直接杀死的,也就是到现在,她才真正的可以确认了——苏蕊不是自杀,而且她的死和整容医院、方小刚、蝴蝶三个人都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越来越糟糕,这个案子是本文的最终卷,我一直想把它写好,但又总是不尽人意,更完这章,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时间好好的去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行文应该是怎么样的,我想要给这个文章一个好的结尾,我总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也真是很抱歉一直支持我的那几个妹子啊,我好像一直在让你们失望啊……唉,不说了我得好感思考一下人生。 ☆、top:68 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晚上了,说实话蝴蝶自从成名之后已经很少这么累了,这种感觉很糟糕,会让她有种回到从前整天满场赶通告的感觉,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毕竟现在的她,随便接一个通告就几百万,消息一放出去就能引得一大片粉丝追着跑,当年那种日子真的已经离她很远了。 他在前面走,刘姐在后面背着包追,她听见了高跟鞋踏在地上的脚步声,不过她一点也没有放慢脚步,为什么要等她? 经纪人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喊:“蝴蝶!蝴蝶!我打电话给公司叫车!” 蝴蝶往前走了几步,接着突然停住,转过身,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居然一直没有打电话给公司?那我万一被媒体拍到了怎么办?” 刘姐看起来精明能干,但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怯懦的孩子,她抱着蝴蝶的包,不安的站在寒风中,“我……我以为会很快的,所以就……” “很快?很快就怎样?如果结束时间早的话你是不是还打算让我坐公交车回去?我要是被媒体拍到,到时候又有一些什么不好的传言出来,你负责?”蝴蝶尖着嗓子说,在这一刻的她显得有些可怕。刘姐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第75页 媒体?媒体都忙着追苏蕊那边的新闻去了,哪有时间来理你?是的,活人永远不可能和一个死人竞争,更何况那个死人是苏蕊。 “别跟来了,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蝴蝶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在经纪人惊诧的目光中一把夺过自己的手包,踏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 …… 直到坐上计程车的那一瞬间,蝴蝶才觉得整个人真正的放松下来,她太累了,应付那个女-警-察就已经很累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刘姐时时刻刻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刘姐原名刘小玉,在刚开始进公司的时候她其实也是个艺人,她是以艺人身份进入的公司,最开始她也是个相貌姣好的小姑娘,能歌善舞,虽然到最终也没在娱乐圈翻出什么水花来。公司的资源是有限的,一个艺人捧不红那就换一个,就这样一轮轮换下去,刘小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带了几个艺人,成为了一个经纪人。 当然,这些都是蝴蝶听公司里的老人讲的,作为经纪人的刘姐当然不会跟她说这些,但是……当知道这些往事的时候,蝴蝶的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恐慌,以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刘姐的长相併不能说差,顶多是这几年都做经纪人,整个人变得精明了不少,面相上也有了这样的变化,不太符合现在娱乐圈里大部分小花们要么娇憨要么清纯的长相了,但是……万一呢?万一哪一天,不知道哪家媒体突然想起来曾经有一个叫做刘小玉的艺人,并且这个艺人现在还在圈子里,只是转行做了经纪人呢? 她不能容忍,不能允许任何一个新的,能抢走观众视野的艺人出现,如果出现了。那她将会毫不犹豫的干掉她。 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上来的,当年的苏蕊多火啊?还不是被她分了一杯羹?她不还是在苏蕊火爆人气的时候分走了观众的眼球吗? 她想起来苏蕊生命最后那段时间的崩溃。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又本能的开始恐慌。 说不定我也会……我也会这样?不不不不会的,我,我很好看的,我很漂亮,观众们都喜欢我…… 仅仅只是幻想,蝴蝶便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小姐到哪?”计程车司机问,大概是由于蝴蝶戴了口罩和墨镜,他诧异的盯着蝴蝶看了好久。 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悚然,胡蝶低了低头,随便报了一个地名,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她只知道她好累……真的好累…… “蝴蝶?” “蝴蝶?”有人在叫她,可她睁不开眼睛,手机铃声好像响了,可她也睁不开眼睛,眼皮仿佛被胶水黏住,身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我……我怎么了?苏蕊?我为什么看见了苏蕊?她就站在我面前,还穿着那身她以前经常穿的衣服,头发披散着,没有化妆,皮肤很差,就一夜之间变老了一样,她的肤色变得像个老人一样暗淡枯黄,和青春靓丽的蝴蝶站在一起,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蝴蝶开始慌了,她开始努力的想要动弹一下,她想要动一动手指头,这时候,苏蕊走过来了!她真的走过来了!冷汗顺着额角“哗——”一下就下来了。 “蝴蝶。”苏蕊说。 “你……你不是死了吗!”蝴蝶早在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就开始崩溃了,尤其是看见她依旧美丽的脸庞时。 “死了?”苏蕊眨了眨她那双美丽的眼睛,轻快的原地转了个圈:“我不是在这里吗?”她身穿白裙,一头瀑布般的黑发自然而然的飘散下来,合着月色,美轮美奂。 蝴蝶脑子里那根弦“蹦——”的一声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困到变形了都,明天再梳理跟更新,我睡会先…… ☆、top:69 “蝴蝶……” “蝴蝶……”有个声音在叫她,那声音好像离她很远,又好像离她很近,它在耳边响起又,又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她只能确定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并不如何好听,恰恰相反的是这声音非常沙哑,仿佛声音的主人喉咙里装了个破风箱。 “苏蕊?苏蕊呢?”她听见自己茫然的说,并且非常清晰的——她知道自己依然在计程车里,她坐了起来,狠狠掐自己的手臂,一阵阵强烈的刺痛感终于将她唤醒。 她醒过来了。 在医院里。 白色的床头柜和白色的窗帘让她有种身处太平间的恍惚感,她尝试着转动了一下眼球,但也只是转动眼球而已,细细密密的痛觉便袭上她的大脑。 好痛……怎么……怎么会痛?我只是,我只是做了个梦啊! 脚步声响起来,那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女-警-察走过来,靠着门框站着,她没说话,蝴蝶却有种恐惧的感觉。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坐过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高,男人坐到女-警-察旁边,好像握住了她的手,蝴蝶看着这一切,却只能微微转动眼球,她甚至……连手指都不能挪动一下。 …… 洛弋嘆了口气,低声和顾北城说话:“也不知道怎么了,昨晚她做完笔录匆匆忙忙就走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她经纪人报的案,我凌晨赶过去的时候她脸上的血都要结成块了……唉,要是她的粉丝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这不是你的错。”顾北城把她的脑袋扳过来,看见她眼白里浮动着的红血丝,有些心疼的亲了亲她的眼睛,“以后别这么拼了,你身体不好。” 洛弋猝不及防被他亲了一口,一脸懵逼,过了好几秒种才反应过来是应该害羞一下的,这可还在病房里呢,受害人还躺在床上看着他们呢!一想到这一点,洛弋只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急忙站起来,朝蝴蝶那边看了一眼,在看见她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时,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你……工作呢,你以后别这样。”洛弋满脸通红。 顾北城也是满脸窘迫的表情,话说这是洛弋第一次看见他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一时之间还觉得有点新鲜。 “不……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我会记得,挑个地方。” 哪知道洛弋听完之后脸更红了,挑个地方什么的……简直了…… “好了你别在这守着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或者你回局里整理资料也行,我记得李木和刘美丽那两个死者还有很多资料没整理好,这几天组里少人,乱糟糟的,辛苦你了。” 既然他们几个外派的都回来了,洛弋也确实累的眼皮都要提不起来了,听他这么说也没拒绝,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回局里了。”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顾北城才放下手里的资料站起来,对蝴蝶说:“蝴蝶小姐,我是特案队队长顾北城,关于你昨天的案子我想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 蝴蝶眨了眨眼睛表示没问题。 第76页 “你可以说话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等你伤势好一些再来。”顾北城眉毛一拧,蝴蝶的伤势比他想像的要重一些,根据病历上显示她面部被毁,身体多处软组织存上,简而言之——被人打了一顿还毁了容。 “可…以。”蝴蝶晦涩而又艰难的开口道。 “好的,那么接下来我提问的速度会适当放慢一点,如果听不清你可以提出来。” “……” “昨天晚上,你在警-局做完笔录之后,去了哪里,是否有人陪同?” “我……一个……人,她没跟我…一起。” “你的经纪人的说法是你做完笔录之后心情不太好,所以拒绝了她的陪同,直到昨天凌晨你被过路人发现躺在糙丛里,她才从警方那里知道你的消息,你对这一点有什么疑问吗?” 蝴蝶摇了摇头。 “那……你平常有什么结仇的人吗?你能列个名单出来吗?” 蝴蝶脸上出现了一丝嘲讽,“一……张纸…写不下。” “那就说你认为的,最有可能的。” 蝴蝶沉默了半晌,吐出一个名字,“苏蕊。” 顾北城眉梢一挑,“可是苏蕊已经死了,这一点你必须知道。” “她没死。”这句话蝴蝶说的非常坚定,她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苏蕊没有死!昨天晚上,就在昨天晚上,苏蕊站在那里,穿那条她尝穿的白裙子,她还,还跟她说话了呢。 顾北城不说话,然后,缓慢的,吐词清晰的告诉她:“蝴蝶小姐,你被袭击之后,医院方面对你进行了身体检查,我们发现,在你的体内,有致幻剂的成分,换而言之就是——你所谓的看见苏蕊了,很有可能是你的幻觉。” 幻觉?居然是幻觉?怎么会是幻觉!她分明就站在自己面前!她看着我!她还说了话! 蝴蝶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她感到了愤怒!有人说她那是幻觉!说苏蕊根本就死了,只有她,只有她知道苏蕊根本就没有死。 毕竟……她可是亲眼看着苏蕊跳下去的人啊。 “蝴蝶小姐?蝴蝶小姐?”那个叫顾北城的男警-察在叫她,可是那目光根本就是充满了嘲讽!她能看出来的!他虽然还是坐在那里,他虽然没有动,但她感受到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好像在吶喊:你这个失败者! 你什么用都没有,你就是个废物,从小到大一直如此,她一直都比不上人家,论出身,你出身在豪门,却是那最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你一直自信你长得漂亮,可是人人都喜欢更漂亮的人。 于是你努力的想要让别人喜欢你,让每一个人都喜欢你,你开始活的像别人一样,你成为了大家口中的“好姑娘”你温柔、善良,一说话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在舞台上,你是焦点,在生活中,每一个人都在夸奖你,你是最棒的。 我努力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在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要看不起我!蝴蝶在这一刻感到力量充满了她的全身,愤怒催使些她的每个动作,她看见了,她看见自己一把抽出床边的水果刀,狠狠地像那个看不起她的警察扎去! “噗嗤——”那大概是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吧,听起来很空虚似得,随即——烟雾散去,朦胧的世界变得清晰,那个警-察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同的是——他并没有露出嘲讽的目光。 蝴蝶自己呢?她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一个被打成重伤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坐在床上手舞足蹈,她摆出了一副攻击的姿势,虽然她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要攻击谁。 “呜——”突然,蝴蝶掩着眼睛,悲伤至极的哭了起来,她很久没有这么哭过了——上一次这么哭,还是知道了刘姐当初也是以艺人身份进的公司。 那种被欺骗的感觉,她对自己说她再也不要体验第二次了,可是今天,她还是在被人骗,还是像个傻子一样被毁了容躺在病床上。 “是刘小玉,一定是她,我知道的。”说出这句话其实反倒轻松了不少,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自欺欺人的不想公之于众罢了,今天,好像连最后那点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没等顾北城再问,蝴蝶自顾自说:“刘小玉是我的经纪人,但她本来也是个艺人,她以艺人身份进入的公司,她一开始就讨厌我……”第一次到公司的时候,刘小玉表现的很正常,她像一个善良的大姐姐一样带着她们几个实习生到处逛公司,时不时还给她们几个说起了公司的小段子,那是蝴蝶第一次到公司,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刘小玉。她蝴蝶,是一个私生女,父亲家里很有钱,但也有很多子女,她从小就和母亲住在外面,一年到头见不到父亲几面那种,后来母亲也去世了,那时候她已经成年,父亲对于一个曾经陪伴过他的女人所表现出来的冷漠让她心凉,他仅仅是在葬礼上有了个过场,就只是露了个脸,马上就走了,甚至——没有和他的女儿有一个正式的见面。 她获得了一笔钱,那笔足够她挥霍很久,她很开心,但很快她又觉得不那么开心了,她想要的更多,人的欲望本来就是个无法填满的洞,你给了她一样,她会对你千恩万谢然后问你要第二样。 她想要每个人,每个人都看到她,她想要某一天,父亲在和某个小姑娘约会的时候,看到她出现在电视里,心里可以有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羞耻感。 刘小玉一直对她……很好,是非常的好,这一度让她产生了依赖感,她开始觉得说,好像世界上实际上是有这么个我能依赖的人的。 但其实没有,当她知道刘小玉本来也是艺人的时候,那时候她已经略有名气了,那几个跟她一起进公司的实习生大概是消失了吧,反正她再也没见过了。 娱乐圈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刘小玉教给她的,是刘小玉告诉她,一个新人刚进剧组的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放低姿态,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展示自己的才能——刚好剧组里有个张扬跋扈的苏蕊。 对于苏蕊这个人,蝴蝶的心里实际上是很复杂的,作为竞争对手,她应该做的是讨厌她,针对她,可是当有的时候,她会无意间看到苏蕊露出那种和她表现出来的东西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有一次,她们两个都在化妆间,她在玩手机,苏蕊在自己卸妆,她拿着化妆棉往自己脸上擦,可是她好像擦了很久,久到蝴蝶都开始不自觉注意到她的动作——她整个眼眶是红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可是她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但她就是在哭,眼泪每下来一点她就用化妆棉擦掉,就这样一直擦一直擦,过了很久之后,苏蕊突然问她,“蝴蝶,你说,我什么时候会死啊?” 那时候蝴蝶怎么回答的来着?她说:“苏蕊姐姐这么好看,上帝总会眷顾好看的人啊,苏蕊姐姐现在担心这些东西,太早了吧?” 第77页 哪知道只过了几个月而已,苏蕊就死了——还是她亲眼看着死的。 那段时间苏蕊和她的关系变得很奇怪,似敌似友,她们有的时候会坐下来聊天,苏蕊会问她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她问她,“你为什么想来娱乐圈啊?你觉得这里,哪里好啊?”那天苏蕊喝醉了,她两只眼睛因为强烈的醉意都快合在一起了,也许是贴的太紧,眼泪都慢慢掉了下来。 那天蝴蝶没有回答她,而是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告诉她,“下次再跟你说好不好?现在先休息会吧,不然皮肤会变差的。” 是啊,皮肤会变差的,可那又怎么样?我又,又不会怎么样……苏蕊吗?她的脸已经够差了,她越来越糟糕了,近看的时候状况甚至是有些恐怖的。 我,我想知道的是,苏蕊啊……她迟早会死,正如那天,苏蕊自己跑到天台上去喝酒,还要拉着她一起,她当然不肯,当时还敷着面膜呢,可是苏蕊在电话那头又哭又闹的,她实在扛不住只能听她的话来到了天台上。 上了天台之后,苏蕊就抱着个酒瓶子坐在天台边沿上,就问了她一个问题:“蝴蝶,你为什么要来娱乐圈啊?” 她盯着苏蕊看了好久,也没说话,没告诉她问题的答案。 “算了……你不告诉我,那你就过来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她那时候已经喝醉了,坐在天台边沿摇摇晃晃,可是出奇的,蝴蝶居然一点想把她拽下来的想法都没有。 于是蝴蝶走了过去,苏蕊慢慢靠过来,两个人的头越靠越近,最终——苏蕊在蝴蝶嘴唇上亲了一口。 两人退开,蝴蝶告诉她问题的答案:“进入娱乐圈,为了,打败你啊。” “……” 过了几秒钟,苏蕊身子晃了晃,终于,一头栽了下去。 天台上,蝴蝶深呼吸一口,空气中的血腥味,缓缓的,飘进她的鼻腔。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手速简直超神,自己都佩服自己,用手机码字,码了五十一分钟,4100个字……不说了我的肩膀要废了,快点夸我,快点快点 ☆、top:70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哪个地方做错了,我隐约觉得苏蕊的死好像是和我有点关系,但我并没有杀了她,也不是我推的她,凭什么她的死,要怪到我头上?”蝴蝶看起来十分憔悴,可双目却亮的惊人。 顾北城在她叙述的过程中一直没有出言打扰她,到最后她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时候也只是轻咳了一声,出言提醒道:“蝴蝶小姐,苏蕊小姐的死真相如何我们会再调查,但现在我们需要知道一件事——苏蕊和整容医生李木,是什么关系。” “李木?”蝴蝶表现的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回忆了好一阵才慢吞吞的说道:“我好像是有点印象,那次我和苏蕊一起拍一个gg,中途休息的时候在化妆间,她手机响了,然后她和对面那个人没说几句话就生气了,我好像听见一句什么‘李木你别想威胁我’什么的,具体的也没听清楚,至于其他得,李木这个人我真不认识。”她看起来真的是在非常努力的回忆了,但可能她确实没和李木接触过,提起这个名字也是全然的陌生感,这种感觉是伪装不出来的,有的时候我们看电视剧,某个角色被问起认不认识另一角色时回答不认识,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破绽,但如果你真的不认识那个人,你表现出来的应该是完全的陌生和茫然,对普通人来说,装是很难装出来的,因为你的脑中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关于那个人的画面。 蝴蝶不是在撒谎。 顾北城走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蝴蝶小姐,你整过容吗?” “没有。”蝴蝶摇了摇头,过了两秒钟又说:“如果微整也算整的话,那我整过。我说的是真的,我这张脸是真的。”她指了指自己包着纱布的脸,但很快又想到自己已经被毁了容,眼神暗淡下来。 说实话,当知道自己被毁容的那一瞬间,最大的感觉居然不是愤怒,而是难过……难过她从此失去了很多东西,她失去了美貌,失去了金钱,失去了地位。有很多玛丽苏小说里会写女性哪怕被毁了容也能在某领域混的风生水起,她不知道这个“某领域”指的是哪些,但她知道在演艺圈这几乎不可能,苏蕊不就是个例子吗?当她的皮肤变得黯淡无光,当她的眼皮越来越松弛,当她曾经令人侧目的美貌逐渐消亡的时候,看起来好像外界对她的态度变化不大,但蝴蝶知道……蝴蝶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接拍了一个女装gg,可是对方在看到她的皮肤状态的时候,嘴上没说什么,转头就开始吩咐摄影师待会尽量别拍她的脸,还不巧的让苏蕊听见了。 苏蕊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呢?屈辱、受伤,还有一丝骄傲的愤怒,那种感觉,她一辈子都不想体验。 她一直都想变得漂亮,要很漂亮才行,要比很多人都漂亮……她想的太多,可是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而现在,她可以停止追求这些了。 她才二十多岁呢,可已经活的像个老人了,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然后死去。 …… 毫无悬念的,刘小玉很快被擒拿归案,她甚至没有逃走的打算,那个时候,她正在化妆,实际上最先知道消息的人并不是警方,而是媒体——她自己放了消息的媒体,曝光了蝴蝶被毁容的事,顺带透露了凶手就是她自己这件事。 一时之间成了这几个月以来除了苏蕊去世以外的第二个大新闻。 …… 坐在审讯室里的刘小玉笑的很满足,她自己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这种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所有人都关注着她的感觉……真是太棒了。她也红过一段时间,虽然那只是非常短暂的,但是她知道从今天起,将会有无数的媒体犹如发现了臭鸡蛋的苍蝇一样兴奋的搜集出她以前的所有作品,他们会把有她的画面反反覆覆看上许多遍,然后网上全是关于她的报导。 总会有人从过往的尘土里发现她的闪光点,哪怕只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次,那也够了。 在蝴蝶身边的时候,一开始她觉得很满足,做经纪人时的收入比当艺人还要高,那段时间公司里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对她又羡慕又嫉妒,羡慕她带了个有灵气的新人,羡慕她的地位上升的这么快。 可是后来她又不满足了,她经常出现在媒体面前,她总是可以被记者提问,可是那些问题每一个都是围绕着苏蕊的,没有一个和她有关。 如果……如果他们看着我该多好,我长得也不差,为什么,就没人能看着我呢?人的欲望的像一个填不满的黑洞,许多人在这个黑洞里沉沦,她也是,但她……满足其中。 蝴蝶长期被下致幻药物也是出自她手,目的嘛,没什么目的,就只是觉得想让她过得糟糕一点,但她又确实对蝴蝶很好,她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蝴蝶的生活起居,时间久了,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了,但是有一点,她要踩着蝴蝶的肩膀,站在所有人的眼前。 第78页 那天晚上做完笔录,蝴蝶状态很差,她本来想送蝴蝶回去的,但是蝴蝶这个时候突然犯了大小姐脾气,死活不让,非要坐计程车,没办法啊,自己只是个经纪人,在蝴蝶这种当红明星那里就是个助理的命。她只好跟着蝴蝶上了计程车。由于她和蝴蝶都是坐在后排的,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蝴蝶的神色变了,她一下变得很恐惧,一下又很难过,那表情十分夸张,她心里清楚这应该是致幻剂起了作用,恶趣味的,她开始观察蝴蝶,看着那张美丽纯洁的脸,心里莫名翻涌出一股嫉妒,如果……如果能把这张脸划花,该多好?反正你本来就很好看,那……有一点伤疤,也没有关系的吧?你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钱,现在也厌烦娱乐圈的生活了吧?那就退出好了,我也很好的,我也可以取代你被那么多人喜欢啊。 于是,她带着蝴蝶中途付了钱下了车,一下一下的,深刻的,划在她的脸上。由于致幻剂的作用,她甚至没感觉到疼。 “我知道我会面临什么,但我并不觉得后悔,而现在,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是关于李木和苏蕊的,他们两个的事情从头到尾我都知道,我甚至知道苏蕊为什么整容,我知道李木为什么会死,这些,我都可以告诉你,条件是……我要求到时候我的法庭评审要被全网直播。” 哪怕到了最后,还是,很想要被关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最近更新突然变慢是因为我在存新文的稿了~是个耽美2333333 ☆、top:71 李木这个人,是怎么样的呢?原本洛弋以为他只是或许有些利慾薰心的的医生,但在刘小玉的描述中,她发现这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我就是在他那里整的容。”刘小玉开门见山道,开头第一句话就成功的让洛弋震惊了,她也整过容?可这张脸……说实话并不如何令人惊艷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想我怎么不漂亮,是不是?”刘小玉抬手摸了摸脸,哀伤的神色一闪而过,“因为我不像她。” “她?”洛弋语带疑惑,这个她是谁?又和刘小玉和李木有什么关系? “她是李木的前妻,年龄比李木大一些。如果她还活着的话,现在估计也是娱乐圈的经典回忆之一了。”说起娱乐圈的时候,刘小玉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既诡异又嚮往的神情,洛弋神色一凛。 “你年龄太小,估计也不会知道,大概十几年前,她是一个惊悚片演员,演技很差,一直没什么名气,关键是,她长得很漂亮,非常漂亮。”刘小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洛弋,洛弋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便有了一种故意一窒的感觉……就好像另一个苏蕊出现在了照片里。 恰好就在这时,曾经看到过的一副画面匆忙展现在她眼前——辉煌金碧的家中,旋转楼梯上一副接着一副的巨大相片,不同女人那美丽的眼睛……从那时起心里所埋下的疑惑种子终于在这个时候迎刃而解,所有的女人,眉眼中都有种神似感。 这种相似单独看是看不出来的,顶多就是觉得这两个人“好像”给人感觉有点相似,但是把两个人的脸摆在一起来看就很容易发现,尽管他们并不是完全的一样,五官也都不相同,但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却起了变化,会给人一种“一样好看”的感觉。 洛弋这时感到自己喉咙眼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李木,一个整容医生,把所有的病人都整容成了自己前妻的样子?简直既神经又诡异! “那……那他前妻……人呢?” 刘小玉下意识的攥紧了衣角,“死了。摔死的。那场面是我见过的最血腥的,她从一个很高的楼上摔下来,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秒,也许是几十秒,她重重地砸在地上,特别响,那样一个人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成了薄薄一张……” 听着听着,洛弋却有种眼晕的感觉,就在发现刘美丽尸体的当晚,刘琴也和她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她说那是她见过的最血腥的现场,她说那是个女人,从高楼摔下来,骨头全都摔得细碎……突然,洛弋猛的抬起头,细细密密的汗瞬间爬满额头,不知不觉间连嗓音也变得晦涩起来,“你和……刘琴?” 刘小玉笑了笑,眨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然你以为那么隐秘的事你能说知道就知道?不过,你也不用烦恼,刘琴并不知道,当年那案子她本来就有参与,不过她只是个基层民警,也压根就看不到里面的场面,前段时间,是我提醒的她,我想让她告诉你,我希望你能重新去查当年的事,可奈何,我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你根本就不在意,我告诉刘琴之后,根本没收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消息。” 洛弋思绪还没缓过来,这时候讷讷道:“她当时没说完……后来我很好奇,也问过一些老警-察,但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刘小玉耸耸肩,“不奇怪,毕竟死的人是明星,就算是不那么红的明星,在那个年代明星的影响力已经初现雏形,而且因为死法太过血腥,案件被判定为自杀,本来就没必要大肆宣扬,除了她的粉丝那时候小小闹腾过一阵子,基本上没有人在意这件事,包括她的丈夫李木。” 洛弋却只觉得凉薄,妻子死了,还是自杀,跳楼。这么决绝的死法,居然毫无反应?可是不对啊,如果真的对亡妻丝毫惦念都没有,就不会把那么多病人整容成亡妻的样子了啊。 “她真的是自杀?” 刘小玉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真是自杀,这点我很确定,不过她为什么要自杀我并不清楚。我还没有跟你解释我和刘琴的关系,她是我的堂姐,平时关系不错,我被抓,她因为避嫌不能参与这个案子了。好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洛弋微微颔首,“你说。” “李木在他前妻死了之后精神崩溃了很久,他一直都做的是整容医生这一行,那时候整容还不像今天这样普遍。”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时候说起整容,大部分人都是一副又嫌弃又害怕的样子,就算有手术,也只是小部分的,他的‘e美’医院一点名气也没有,于是他就想到了娱乐圈,娱乐圈里的女人大多希望自己可以漂亮,可以越来越漂亮,当时他向几家大公司抛去了橄榄枝,其中就有我现在的这家公司,但是大多数公司都因为保护名声和旗下艺人的安全着想,并没有同意,也顶多就是艺人私底下跑去整容,这些公司也就忍了。” “后来,他把橄榄枝抛到了苏蕊所在的公司,那家公司本来就是小作坊,一股小家子气,李木却那时候在公司看见了苏蕊,苏蕊本来眉眼就和她前妻的脸有些神似,按他的话来说,更要命的是那种感觉。于是,本来是要两个公司双方谈的合同变成了李木倒贴钱给经纪公司,只要他能帮苏蕊做整容,但只有一点,苏蕊的脸,身体,变成什么样都由他说了算。公司本来还有点犹豫,但那时候李木已经是接近疯狂了,他为了把苏蕊的脸变成前妻的脸,几乎把自己攒下来的钱全部砸了进去,公司见钱眼开,一番交涉之后把苏蕊推了出去。” 第79页 洛弋听的心里难受,“那……那苏蕊就没有反抗?她接受了?” 刘小玉冷笑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两下,“怎么反抗,从签合同开始就是个坑,经纪公司钻了合同里的漏洞,逼着她去整容,还骗她说只是微调一下,不会大整的,也不会有后遗症,没什么影响。没办法,苏蕊除了接受还能如何?光做手术加恢复的过程就持续了一年多,但是手术离奇的成功,她出来的时候,几乎和李木的前妻一模一样,凭藉这张脸和公司的力捧,她很快就红到了一种高度,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好几年,我一点点看着她从一个善良温顺的小女孩变成那个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会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不痛快牵连全组陪她罢工的跋扈明星,在这段时间里,她怀了李木的孩子。” “他们两个的关系大概是从李木帮苏蕊做完手术的那一年就开始了,一直到苏蕊意外怀孕,李木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神经质,非要苏蕊打掉,其实苏蕊本来也是打算打掉的,但是李木这么说就让她不痛快了,于是雇了人深挖李木的过去,很快查到了李木前妻,还有李木前妻那张脸的事。” “她一起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包括在她之后的很多女人来找李木整容,而所有的女人,脸上都出现了李木前妻的影子,从那以后苏蕊的神经就出了很大问题,爱人的欺骗和阴谋,经纪公司的贪婪,还有娱乐圈日益艰难的生存环境,自从知道了李木前妻的事,她打掉了孩子之后,她就总觉得自己不够漂亮,觉得自己身上这张脸是别人的,连身体也是别人的,她开始自残,拿刀划自己的皮肤,恰好这时候蝴蝶出现了,她一下就变得很红,这让苏蕊感到非常危机,她很害怕,却又不能拿蝴蝶怎么样,于是她开始频繁的找蝴蝶的茬。因为精神状态,她不管在剧组还是在做活动的表现都越来越差了,观众的眼睛是很挑剔的,很快出现了不好的声音,然后……蝴蝶的名气越来越高,她越来越害怕,她打掉孩子,又不注意保养身体。皮肤变差很多,慢慢的,她连最引以为傲的脸都不好了,那天,她看了一篇帖子,帖子大意是说苏蕊也红了四五年了,圈里有灵气的新人越来越多,尤其是蝴蝶的表现一直可圈可点,还说苏蕊以前也就一张脸能看,现在连脸也没有了。苏蕊最害怕的就是这句话,关键是这篇帖子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苏蕊觉得很崩溃,她来找蝴蝶,我不知道她和蝴蝶的关系是好还是坏,但蝴蝶不讨厌她,蝴蝶甚至很同情她,她……谁知道一个疯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大概是说的累了,刘小玉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洛弋注意到她端杯子的手指都微微发抖。 回忆起这些事情,她其实也很害怕的吧? “我不知道那天在天台上苏蕊和蝴蝶说了什么,反正回来之后蝴蝶慌慌张张的告诉我说苏蕊跳楼死了,我当时很震惊,蝴蝶又跟我说这件事和她没关系,苏蕊是自己跳下去的,我不管苏蕊是自己跳的还是她推的,反正苏蕊死了,我也只能尽量把蝴蝶从这件事里摘出来,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说完那么长一段话,刘小玉好似感慨万千,深深呼了一口气。 洛弋却说:“为什么人总是要习惯性说谎呢?”她说这话的时候两手交叠,下巴撑在上面,“你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只有后面,是假的,那篇帖子其实是你发的对吧?你一直处心积虑要苏蕊死去,并且你成功了,非常成功,甚至让我们往前猜测一下,会不会,李木会看见苏蕊,也和你有关系?那天天台上其实有三个人对吧?你也在那,你听见了苏蕊和蝴蝶的话,你看着苏蕊跳楼,然后跑回房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 洛弋语音微凉,“刘小玉,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一个人的心可以恶毒到什么地步?就是让另一个人一步步踩进你布下的陷阱里,让她照着你所安排的每一步去生活,直到死去。而一开始,这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可以这样?我怎么不可以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想要的一切,我都得不到!从小,住在隔壁的小姑娘比她大一些,小姑娘那张精緻的脸令她羡慕不已,她很喜欢这个小姐姐,后来就不喜欢了,父母总是说:人家长得多漂亮!多会读书! 她一点点看着那个好看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好看的大姑娘,她进入了娱乐圈,开始演电视,她很羡慕,她觉得明明自己也很漂亮,为什么别人看不到? 后来好看的小姐姐结婚了,又死了,她又难过又嫉妒,她偷窥小姐姐的生活已经很久了,她发现小姐姐的丈夫是个变-态,发现苏蕊眉眼和小姐姐相似,真漂亮啊……那就毁掉吧。 如果我不能得到我想要的,因为我没有条件,那我就让别人得到,再由我毁掉吧。 她想过整容成小姐姐的样子,多好看啊,可是李木觉得他不配,她不配变成那个样子。 呵。 那我就把所有人都毁掉。 …… “最后一个问题,李木的死,你知道多少?” 刘小玉歪了歪头,“凶手是苏蕊的一个粉丝,我见过他,我知道他要杀李木,并且向他推荐了刘美丽,没办法,我讨厌那个女人~” 洛弋心脏狂跳起来,她甚至顾不得形象,腾的一下站起来,猛的一拍桌子,“他是谁?!” 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刘小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嫣然一笑,“十分钟后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刘小玉才是真,病娇。 真,变态。 这就是嫉妒啊~还有个两三章这个案子就写完了,再有个两三章让男女主的感情有个交代,然后,这个文就写完啦~养肥的不要养肥了哦,我估计文更完就要入v了,提醒一下2333333 求个收藏呗么么么 ☆、top:72 十分钟后,刘小玉一撩头发,“他在苏蕊的粉丝群里很出名的,有名的变-态。”她嘿嘿笑了两声,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你知道吗?那个粉丝,其实我还挺羡慕的,羡慕苏蕊有个这么好的粉丝。” 对方说话的语气令洛弋本能的感到不舒服,她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咯~他跟踪苏蕊很久了,不过我估计苏蕊本人都不知道这个事,他具体是干嘛的我不知道,但是,他跟了苏蕊很多年。” “很……很多年?”洛弋一时之间无法理解这个句子,这个跟了很多年指的是?字面意思?洛弋难以想像,这世界上还会有这种事情,一个人为了追星,抛弃掉自已原本的生活,去追寻另一个非常遥远,甚至有些……虚无缥缈的人?不得不说,洛弋觉得这样非常的,病态。 刘小玉轻快的笑了两声,说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小时候和李木前妻是邻居,后来搬走了,结果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她进入了娱乐圈,虽然当时我还比较小,但我也想像她一样,后来,她死了之后,苏蕊进入大众视野,我就是这个时候发现的那个男的。” 第80页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这中间大概有多长时间?” “唔……怎么说也有个一两年吧。”刘小玉笑嘻嘻的说,从她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其实真的很羡慕。 “关于他这个人,你的了解有多少?”洛弋淡淡拧眉。 刘小玉眼珠子转了一圈,“他,就是那种一看就感觉不怎么正常的人,大概有句话叫什么……死宅?大概就这意思,皮肤白的像鬼,整天鬼鬼祟祟跟在苏蕊后面。” “你还知道多少?”这些线索,还远远不够,如果按照刘小玉所说的那些特徵,一个个人去找的话,要找到什么时候去?这样的人这世界上何其多。 关键是,刘小玉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这个女人可以说是满嘴谎话,谁知道她哪句话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话……那这个人就是一个隐藏的□□,因为如果要认真牵扯起来的话,苏蕊的死和很多人都有关系,刘小玉,蝴蝶,一个都跑不了……刘小玉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那她怎么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呢? “我不知道啊,反正,人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抓不抓得到就看你们的本事了,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他要准备开展下一次行动了哦~” 听了这话,洛弋瞳孔猛的一缩,“你说什么?!”她连声音都在不易发觉的颤抖。 刘小玉好像一直在笑,现在她也在笑,她说:“就是这个意思啊,你觉得他要杀谁呢?” 谁?这话是真是假?洛弋顾不得考虑那么多,匆忙打了几个电话后,抓起桌上的钥匙一把沖了出去。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才是凶手最可能下手的目标! 她语速飞快,“通知下去,凶手应该为一个男性,年龄在20到26岁之间,误差不会超过两岁,单身,最可能父母双亡,平时人际关系也很差,他在学业上不会很顺利,很可能中途辍学,最重要的是,他喜欢苏蕊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这种病态是很明显的,哪怕他不去刻意宣扬他不经常与人交际,还是会被人注意到。我猜测他是a市本地人,有一套父母留给他的房子,自己不会出去工作,而父母留的房子应该不是最近的几个新楼盘,极有可能在老城区,而他不喜欢出门,所以跟他接触最多的应该是快递员和外卖员,根据他对苏蕊的迷恋,他极有可能也对其他东西保持着一样的专一,比如一直订购同一家的同一样食物。”她吩咐的飞快,那边也没闲着,就听那边一阵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边传来孙建和的声音,“根据你的推测,符合条件的有四个人。” “哪四个?” “第一个叫李文,男性,年龄24岁,从小劣迹斑斑,父母双亡,半年前因为与人打架斗殴入狱……”孙建和话还没说完,洛弋便急急的打断他,“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下一个,快!” “第二个叫戴季宏,年龄27岁,父母多年前车祸去世,奇怪的是,我这里没有他任何的工作和出行记录,他好像……从来不出门。” 洛弋来了兴趣,“嗯”了一声说,“你继续。” “不过戴季宏这个人的经历也不算普通,他的档案里记录最多的是他的医疗记录,精神科,而且当时他的年龄还很小,最早的一次看病时间是他6岁的时候,病历上写的是因为他企图用花瓶碎片刮花隔壁家小女孩的脸,第二次是半年后,他刚上小学就顶撞老师,在被老师教训过之后,威胁老师要在课堂上跳楼,把老师吓得够呛,第三次是……八岁的时候,他打死了一只小狗,同年,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双双去世,死后给他留下了巨额保险金,但因为他年纪太小还不能支配这笔钱,他被寄养在寝室家里,十岁的时候他把寝室家的小女儿推下楼梯,闹到了警局,后来他就进入了福利院,但一直无人领养,他在福利院念完了初中,之后也一直没有工作记录,他也没有出行过,就一直……用父母的这笔保险金,支撑他活到了27岁。” 说实话,这样的人,任何人都会觉得不齿,孙建和在最后补充了一句,“我认为他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如果凶手真的是他……洛弋你在哪里?”他听见了那边剎车的声音。 洛弋的声音静了几秒钟,半晌,孙建和才从电话那头听见她长出了一口气,呢喃着说:“难怪……难怪要,十分钟……我果然来晚了。” “什么东西晚了?”孙建和有种不祥的预感。 又是漫长的几秒钟,洛弋嗓音晦涩,“是方小刚……我早该想到的,我,我来晚了,对不起。”她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突然又想起来,“顾北城呢?” “队长去跟蝴蝶那边了,蝴蝶今天要开发布会,宣布退出娱乐圈,因为蝴蝶也是凶手的目标之一,局里怕她出什么意外,派了一个小队过去保护。”孙建和解释道。 洛弋应了两声表示知道了,蝴蝶也是凶手的目标,没错,准确的说还有刘小玉,但因为她现在在局子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洛弋眯了眯眼睛。 “通知鑑证科的过来吧,方小刚家里,地址发给你了。” …… 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一个个子很高却很苍白的男人皱着眉头,他两只眼睛正紧紧盯着倒在家门口的方小刚的尸体,袖中缓缓划出一把闪亮却干净的刀子。 作者有话要说:  困…… ☆、top:73 早晨,戴季宏从床上醒来,事实上他在家里睁着眼睛和闭着眼睛区别不大,因为都是一样的漆黑一片。 大概很少有人能够想像到这个房间的光亮程度究竟有多低,这么解释吧,永远黑乎乎的墙面,上面不知蹭上了多少污渍,窗帘是黑色的,拉的很紧,天花板上蜘蛛的腿好像能看见影子,电灯坏了很久了,如果能开灯看上那么一眼的话,就会知道大概灯泡上也全是脏兮兮的灰尘。 这种老式的房租特点就是楼与楼之间挨得特别近,有多近呢?就是两根撑衣杆这种长度,他家窗户对面住的是一对夫妻,他们住在这里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男主人喜欢殴打女主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啊……不下蛋的母鸡啊……戴季宏每次听到这句话就觉得特别烦,明明婚姻,生育。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却总是要强行被推到女人身上去,真令人生气。 今天早上一醒过来,他先和身边的人交换一个早安吻,好像看不见自己手指fèng里脏兮兮的黑泥,他又用手楷了楷眼睛,“还是把你看清楚最好看,老婆。” 现在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他却觉得还很早,他拍了拍身边的一个……抱枕,笑眯眯又柔情万种的对抱枕说:“老婆,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打算公开?老婆是大明星,我明白的,我就是你的忠实粉丝……”絮絮叨叨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随即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很可怕的画面:老婆已经死了,从高楼上摔下来,摔得稀巴烂。 第81页 然后回归到现实,黑暗中的抱枕脏兮兮,眼睛和嘴巴的位置都已经被亲吻和抚摸的脱了色。 “不过没有关系……”他的脑子里很快又回想起很多画面,“他们都死了,欺负你的人,都死了……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说到这里时,他的表情变了,变得阴狠毒辣,非常可怕。 他是几年前第一次看见的苏蕊,也是那一次,苏蕊和他两情相悦,苏蕊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尽管她的脸上总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苏蕊只有看着他的时候脸上的冰雪才会消融。 他喜欢苏蕊,苏蕊也喜欢他。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想。他无数次这样告诉自己,可是苏蕊很忙,非常忙,自从那一次他们两个互相一见钟情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只有戴季宏自己知道,苏蕊有多爱他,可是,自从见过面以后,苏蕊就开始和他闹别扭了。 她不肯再见他,逼得他一个从来不出门的人追到了另一个城市,他排在一堆堆粉丝后面等着签名,但实际上他才不在乎签名呢,他只想问问苏蕊,问问他,我们两个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后来终于排到了他,苏蕊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没什么不一样,一样是微笑,然后在纸上签名,接着是握手,再点头,示意可以下一个了。 就没了?戴季宏一时怔在那里,你就……你就这样?你就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我吗?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戴季宏颤抖着声音说。 “唔?”苏蕊歪了歪脑袋,看向他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那祝你天天开心,心想事成吧~”她的语气很轻快,歪着头看他的时候,好看的眼睛和迷死人的目光里都是他。 她还是爱我的。 戴季宏心稍安,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那我,那我在那栋楼后面等你,你,你弄完了就过来找我吧。”他的语气太过熟稔,可以明显看到苏蕊一下子楞在那儿,好像半天没反应过来,而他已经在队伍的最前排耽误了太久,后面的人急躁的催促起来。 不能让女朋友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这样想着,美滋滋的退了出去,安安静静的走到楼后面等,从下午等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半夜,苏蕊还是没有来。 我们无从得知当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或许那时候他像个少女一样数着秒钟,或许他也曾经扒着墙小心翼翼的看那边的签售现场…… 到最后,一阵冷风吹过,他哭了出来。苏蕊是不是不要他了?她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不喜欢他,好像很正常,可是不可能的!苏蕊是喜欢他的,不然就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暗送秋波,刚才也不会用那种明显暗示性的眼神看着他了啊! 他才没有错!只是女人的心思太难猜罢了。 对没错。 不过好在后来他和苏蕊的感情发展一直很顺利了,虽然一直是他追着苏蕊跑,但是苏蕊一直有回应,苏蕊一直是喜欢他的,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他跟踪苏蕊,苏蕊一定是知道的,这是他们之间的情趣。 后来,苏蕊死了,猝不及防。她那段日子过得很难,他想去安慰她,可是他们闹别扭了,他不好去找她,苏蕊就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啊啊啊啊啊!!!!! 疯了,疯了,哈哈哈这世界整个疯掉了,苏蕊死了?苏蕊死了!他在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爱的人也离他而去…… 那就让他们都消失吧!他花时间去了解苏蕊,知道她为什么死,也顺便知道了很多事情,经纪公司一直在逼她,经纪人也对她不好,到后来连医院前台都能对她冷嘲热讽……那是他的女神啊,怎么可以被这样对待? 所以,一个一个来,一个都跑不掉。 李木死的非常轻易,苏蕊死的时候他正在手术台做手术,好像对他来说,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美丽的生命,说死就死了,毫不在意。 所以,一刀捅开他的肚子,再狠狠往下一划,肠子流出来,李木瞪大了眼睛,好像在奇怪这个陌生人为什么突然要伤害他。 “你,你怎么敢这样对苏蕊?她是我的!”第一次杀人,心里的感觉不好描述,就好像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又立马放开了。李木其实没受到什么痛苦,很快就死了,接着,他把李木的尸体挪到手术台上,戴上医用手套,一下一下,一点一点的把内脏都掏出来,还不忘记把他的脸擦干净。至于为什么要擦干净,大概是因为,他担心污血阻碍了他的目光,他想让这个可耻的医生看看,苏蕊的男人,是怎样报复他的。 至于那个只会狗眼看人低的前台?那个蠢女人,都不需要多做准备,只需要偷了她男朋友的手机,把她约到医院来,勒死,再弄到吊绳上去,完美——哦,还给她换了衣服,让她看起来不再那么蠢。 方小刚?方小刚不是我杀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有点……最近感觉水平直线下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了,反正就是很糟糕,特别没有感觉。 ☆、top:74 警方赶到戴季宏家里的时候,毫不意外的没人在。 根据洛弋对这个凶手的描述,他,最起码是不蠢的。 然后他们就看见了一整个房子的苏蕊。不夸张的说,洛弋从没有看到过这么疯狂的追星,墙壁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海报,有的纸面已经泛黄,有的一看就知道还很新,甚至天花板上都是一副非常巨大的海报,每当洛弋抬头看天花板的时候就会有种苏蕊正在看着自己的感觉——就算她非常好看。 与精美的海报恰恰形成反差的是房间内的各种污渍,一床已经看不出原色的被子,被子底下鼓鼓的,一掀开,一个苏蕊的等身抱枕,抱枕也很脏,眼睛和嘴巴的位置已经脱了色。 “……” 随后又有很多发现,比如一整个柜子的女士物品,快空瓶的香水、旧毛巾、旧丝袜。再看看这一整个房间的苏蕊海报,戴季宏又一直跟踪苏蕊,可以确定这就是苏蕊的东西了。 “这边有发现!”有人呼喊道。 众人急急忙忙跑过去,果然看见堆在房间角落里的一个小盒子,盒子一打开,里面是手术刀。 手术刀?洛弋皱了皱眉,“这估计是李木的东西。”杀了人之后,拿走了他的手术刀,如果从心理层面来解释这个问题的话,大概是处于某种……愤怒的情绪?不过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戴季宏迷恋苏蕊,苏蕊又是李木做的手术,还和李木发展出了关系。 只是,戴季宏知不知道李木和苏蕊的关系呢?如果刘小玉所说属实的话,那戴季宏跟踪了苏蕊两年多,苏蕊从整容到成名再到死亡总共也就五六年光景,那个时候李木和苏蕊已经发生关系了,他们决裂是因为苏蕊突然怀孕再打掉,也就是这两年的事。而一对恋人之间的状态是瞒不住的,更何况戴季宏跟踪了她这么久,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第82页 如果知道的话,戴季宏对李木应该是一种又嫉妒又愤怒的情绪,他是杀了李木,可他明明……可以更过激一点的,这才符合他的性格,阴沉却暴力的。他剖开了李木的肚子,却擦干了他的脸,从这一个行为来看,似乎并不带有多么强烈的愤恨色彩。 感觉思维又撞进了死胡同里。 一时之间头疼难忍,这让洛弋不由又想到了昨天去方小刚家里的情形,方小刚是个典型的商人,家里的布置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他死在自己家门口,经过法医检验致命伤是心脏处的伤口,但奇怪的是,这个伤口是棱形的,但又是那种不规则的棱形。 “反正绝对不是用常规的刀具所杀。”法医非常肯定的说,“我对比过这个伤口,我的判断倾向于是某种物品的碎片,但不是剪刀,可能是某个……花瓶一类的东西?不过可以看出凶手的力气,不是特别大,这个伤口刺的不是很深,但刺的很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可以这么说——如果当时就发现了,或者说凶手的刀再偏离那么一点点,他就不会死。”法医的声音无不惋惜。作为一名法医,不论死者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瓶?”这个词和现在其实是很有些距离的,起码一般人家估计是看不到花瓶这种东西了,方小刚的家里……也没看到花瓶。 他家里的陈设也就是比普通人家里要大一点,装修精緻一点,没有李木那么豪华的家,不过家具什么的风格比较冷硬,比如漆成暗灰色的墙壁,黑色的真皮沙发,还有天花板上的浅灰色吊顶。 没想到方小刚人比较精明,在房屋设计上,却更喜欢这种……硬邦邦的风格? 洛弋又回忆起一件事,本来方小刚当初为警方提供了情报,警方也生怕他出事,直接二十四小时盯着保护他来着,方小刚本人很满意,可他老婆不满意。他老婆是个女强人,自己也很有些本事的,可惜家族企业坚决不要一个女人继承,在这一点上方小刚算是入赘的,可他这个上门女婿本事还没他老婆一半,其实企业并不算多大,不要女人继承也就是个死规矩,可谁也想不到,方小刚没过多久就把这家本来就不大的公司败光了。 是真的败光了。他有阵子迷恋赌博,输了好几套房子出去,后来不知道哪根进搭错了,把公司抵了出去。 他这才託了老婆的关系进的经纪公司,进了之后还掌握了一个极好的资源——苏蕊。 其实那个时候苏蕊并没有整容,但人家天生丽质,放在娱乐圈里或许没多显眼,但毕竟是个小作坊公司,有这么个新人也挺不错的。 包括那时候苏蕊被逼着整容,他也是有份的,虽说后来苏蕊变成了自愿——她也看到了这张好看的脸给她带来的许多东西,后面他们两个人也算合拍,不过说不定在戴季宏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呢?放在方小刚老婆眼里更不是那么回事了。 方小刚老婆名叫孙佳,光看面相的话会觉得这一定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她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的时候能弯成两道极好看的月亮。穿衣打扮方面却不太一样,洛弋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明明就在家里。却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女士西装,哪怕西装裤底下穿的是一双黑色毛绒拖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耳朵旁边的碎发被一个精緻的小夹子夹起来——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出门。可她正坐在沙发上,茶几前摆着一本经济学的书和一杯咖啡。 洛弋又搞不懂了。 “你是……知道我们要来?”洛弋迟疑着问,但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看法,方小刚死亡是在十点多的时候,现在才下午两点半,孙佳不会这么快知道她要来,还刻意收拾的如此规矩。 “不是。”孙佳笑了摇了摇头,“我平时在家里就爱这样,我都习惯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真是太好看了,就好像全世界的温暖都凝聚在那双眼睛里了。 “哦哦。”洛弋不好多问,点了点头,心里却不住的疑惑:平时在家里穿西装什么的可以理解,可坐的这么……一丝不苟是不是有点刻意?她的目光看向孙佳身上那条西裤,没有一丝褶皱,而她恰好非常了解这种材质——世界上有一种衣服,做出来就是给人看的而不是拿来穿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有些衣服穿出去走秀、去拍照,真的非常好看,一看就感觉衣服质感好到一种程度,但只要你自己穿一下就会知道,你只要坐下来,腰部和肘部就会泛起两道褶皱,非常容易起皱又不好打理,甚至于,它们的寿命只有一次,什么时候清洗什么时候就报废。 恰好,孙佳身上所穿的就是这样一件西装。根据案件报告上来看,孙佳他们家的公司早就被方小刚败光了,不应该再有如此奢华的生活,当然他们家境况如何洛弋并不关心。她关心的,依旧是孙佳身上这件衣服。 她对时尚圈不如何了解,更何况是女士西装这种……一看就很严肃的衣服,她就更不怎么了解了,但她有记忆力,她记得今年合大牌的设计款式,都没有孙佳身上穿的这个。 那就是几年前的了。孙佳的境况并不如何好,虽说住在一个相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豪华的房子里,但作为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主,她的心里不可能不失落吧? 所以才会翻出几年前的旧款衣服,哪怕这件衣服只能穿一次,她也要在外人面前撑撑场面。这其实是非常悲哀又非常可怜的,这证明你真的连你自己都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而不是别人饱含同情的告诉你。 然后,丈夫又意外死亡,这个女人的遭遇不可谓不凄凉。 洛弋和她说话也不免小心翼翼:“孙女士,请问今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孙佳打断,再抬头。依旧是那张笑吟吟的脸,她说,“没关系的,你想问什么就问,能为破案提供线索的我一定会说,但我不喜欢别人这样问我话,像审犯人。”虽然她从头到尾都笑吟吟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但她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洛弋还是从心底里升起一种类似于,胆寒的情感,她知道不至于这么夸张,但起码,孙佳这个人,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 还有,方小刚是她的丈夫,丈夫上午被人杀害,下午她笑眯眯的坐在这里喝咖啡看书,颇有种置身事外的闲适感。 “没办法,我不喜欢别人问我问题,那我就自己说咯。”孙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可惜洛弋完全没领略到她的可爱,只是点了点头。 孙佳像是有些失望的样子,但还是继续说着:“我和方小刚结婚有六七年了,刚开始他是入赘我们家,后来没多久公司就垮了,我也相当于破产了,后来就变成了他养我。”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些不自在的眨动,毕竟她现在穿着一身考究的西服,说出的话却那么像个柔弱的小女孩。 “他养我也挺好的,至少我不用再工作。不过我知道你估计也看出来了吧?我其实,是很喜欢工作的,只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后来的日子没什么特别,他在外面勤奋工作,我就在家里做个贤妻良母。”她一脸微笑。 第83页 “我能……问一个可能有些冒昧的问题吗?” “嗯?” “他,去世了,你不伤心吗?” “伤心?”她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做伤心,我这些年的伤心已经足够了,在我的前十几年里,我一直以为我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公司,我甚至不知道父母一直在暗地里计划再要一个孩子,当我知道的时候,是他们再生一个的计划彻底夭折的时候,你问我伤不伤心?换了你你伤不伤心?我以为他们没有其他孩子那公司还是会给我,毕竟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结果呢?结果他们居然找人入赘?这不是在搞笑吗?他们宁愿把公司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也不愿意给我这个女人。那他们这么多年培养我是干什么的?备胎?他们但是好,早早就去世了,结果呢,公司垮了,我又要去帮方小刚这个废物就跑关系,我帮他找工作。他自己呢?他自己会干什么?他除了靠着我们家的一切一切为非作歹,他还会干什么?”这个话题终于引爆了一直以来故作平静的她,此时的她,完全看不到之前的所有从容淡定,她像个女疯子一样气的跳脚,刚刚梳好的头发一团乱,头发散开,头顶中间却是……空的。 她已经秃顶了。 她捂着头发顶,憎恨的盯着对面的洛弋,那眼神像是要杀了她泄愤似得。 洛弋眉毛一跳。 “但他不是我杀的。”她像个神经病一样突然跳起来发疯,又很快平静下来,洛弋不由得感嘆她的情绪变化之快。 “为什么?”为什么,人不是你杀得?你明明已经有非常充足了理由了啊,你那么恨他。 “杀他会脏了我的手。”她冷笑道,两只好看的手揉搓在一起,“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用怀疑。我不至于干这样的蠢事。” 洛弋眉毛一跳,“你……”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催命一样响起来,“洛弋!”对面的人像是在尖叫。 “戴季宏!自杀了!死了!就在苏蕊跳楼的那个酒店顶楼!”嘶吼的声音,她好像听见了声带努力尖叫的痛苦。 “……” 她此时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受,但很明显的,她感觉到自己,脑门顶上汗都溢出来了。 “但他留了一封遗书,遗书上只有一句话:感谢那个帮他杀了方小刚的人。” “……杀死方小刚的凶手是……” 作者有话要说:  ok,本卷结束,杀死方小刚的人是孙佳,这一点估计每个人都知道吧?其实昨天是我生日来着,全文应该还有一章,就能结束了,感谢你们,么么哒 ☆、top75大结局 “洛弋,你说……” “嗯?”此时此刻,他们两个正在街上走路,外面很热闹,戴季宏的尸体被送到殡仪馆去了,虽然外面依旧有很多人对此时津津乐道,但对于普通民众来讲,他们更加关注的东西其实是苏蕊生前的所谓“秘事”,就像现在,各大网络平台都在讨论苏蕊。 “你记不记得一个人?” “谁?” “李小明。” “李木的儿子?有点印象,不过,我很久没看见过他了。”事实上也只是匆匆见过一面,不过那孩子……确实有点奇怪呢。不止是他奇怪,就连李木那个堂姐也透着一股怪异。 算了,这整个案件里,就找不出一个不奇怪的人。 很多时候我们或许会去探讨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然而大多数时候都探讨不出什么结果来,最后只能徒劳的感嘆一下罢了。 “他……他来找过你。”他犹豫着说。 “嗯?”他?李小明? “他找我做什么?” “他说了一句话,他说,爸爸回来了。” “哈?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明白,反正就是他跟我说了这句话,然后叫我给他吃糖。” “大概是……爸爸回来了,就可以吃糖?”洛弋这样猜测着。 “但他当时的表情很怪异,就好像是那种,有点恐惧又期待的表情。”这个形容词用的有点奇怪,很难想像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表情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 “恐惧?期待?”恐惧什么?恐惧李木,期待什么?期待……有糖?这个孩子,害怕李木,又对他的到来有所期待,李木,作为李小明的亲生父亲,不过他那种会把女病人整容成亡妻的人,心理上也一定是扭曲的,正常人真干不出这事。 那就可以得知,他对李小明好不到哪里去。 对孩子不好,回来的时候却会给孩子买糖…… “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很痛。” …… “没了?” “没了。” 不知为何,洛弋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怎么就没……当初怎么就没认真的,去观察探究一下李小明的事呢? “哦。不过他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爸爸欺负他,但有糖吃。” …… 隆冬里的大雪仿佛在这个时候飘了进来,洛弋都差点忘了,他们并不是走在温暖的室内,而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顾北城……” “嗯?” “我喜欢你。” “好巧啊,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到今天为止,这个文就彻底的完结啦~怎么说呢。有点高兴又有点蓝瘦吧,其实写文的过程中也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的,就比如:美少女,山山而川,还有那位,流光容易把人抛……这三个妹子是真的一直有支持我的,一直很感谢啊,就感觉,写文的意义就在于让别人看到你的文字啊,而恰好我很幸运的获得了回应和鼓励啊。 么么哒~每一个看文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