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疏桐》 第1页 《阮疏桐》风干的米 文案: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哇靠!老子竟然穿越了。 好吧,如今这个时代穿越成风,老子认了。可是,凭什么任谁家阿猫阿狗穿过去不是宫斗就是宅斗,老子他妈的好不容易穿一把却只能和三个男的玩群p? 老天何其不公。 等等,忘了件事,让我照个镜子先,看看我现在穿成如花似玉,二八年华了没? 至于那件事嘛,其实呢……(对手指)伦家不是很喜欢和男的做活塞运动啦,嗯,如果对方太热情太主动呢,我就勉为其难的……试一下咯。 内容标籤: 灵魂转换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疏桐 ┃ 配角:徐宁,衡睿,慕一飞 ┃ 其它:欢脱小白文 【 第1章 第 1 章谢与时 曾有好事者闲暇之余分析过穿越这一灵异事件的可行性。 穿越无外乎两种形式:其一,灵魂穿越(单穿);其二,灵魂与肉体一起穿越(共穿)。即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下——例如打雷山体滑坡雪崩泥石流等天灾,或是车祸火灾绝症煤气中毒等人祸——人类生命受到极大的威胁,于是乎激发了人类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促进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并且充分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将人类的潜能发挥到极致。致使脑电波或是肉体本身在地磁场,太阳光波,中微子,x射线,伽马射线等等共同作用下,分解成粒子形式,分散进入时空罅隙,再于另一时空在同样或极其端似的环境下重新组合。 而这在我谢与时——一个纯正的布尔什维克以及无神论者——看来,纯属扯淡,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说就是:你真他妈闲的蛋(防吞)疼。 忘了自我介绍,在坑爹的穿越成阮疏桐以前,我姓谢,名与时,28岁,某国企科研部职工一枚。未婚,但有一交往三年的女友。 你以为我的名字只是我老爸老妈响应党组织号召,取与时俱进之意?何其浅薄!实在是因为我老子姓谢,我娘老子姓石,我出生后,两人图方便,一合计直接谢与石(时)吧,两方都不吃亏,多好。 然而,正如我的名字所言,我确实与时俱进,高中时就光荣加入党组织,这些年一直遵守党的章程,拥护党的领导,恪守党纪党规,与时俱进紧跟党前进的步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如今还赶上了穿越大潮,由此可见,我爸妈在给我起名时,是多么的高瞻远瞩。 前面说到,穿越的大前提是特定环境。这个特定环境与我而言就是一场车祸。而我的穿越类型属于第一类,单穿。 那天风和日丽,我与小莉约好去见他爸妈,我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我管我女朋友叫小莉,从名字就能看出,这是一个放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主儿。不过,我喜欢小莉也是因为这一点,她不扎眼,媳妇么,自己搂着舒服就行,不用拿出来显摆,毕竟脸蛋不能当饭吃,况且也不保值,还是内在重要。啥?你问我小莉的内在是什么?你这对钛合金狗眼没看见小莉黑色紧身t恤下那一双呼之欲出的36d的巨峰么?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浮云。想当年我研究生刚毕业,入了现在的公司。而小莉本科毕业后,已经在职场摸爬滚打快三年,工资比我还略高了些。不过她愣是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从此再没忘记我容颜,觉得我决非池中之物,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和我在一起,这一交往就是三年。三年后,我不负她所期望,晋升为一个小头头,岗位工资噌噌噌翻了几番,眼红的当年那些看小莉笑话的物质女咬牙切齿。而我则在这漫天飞舞的嫉妒之中向小莉求婚。 我这人无才无能,胸无大志,也没什么追求,有个像小莉这样虽算不得多漂亮,但是心眼实在又温柔的女人做老婆,捧着发不了财,但也算衣食无忧的铁饭碗,在城里有一套两居室的商品房,下阶段准备再购置一辆车,这样就算齐活了。 我提着满手带给岳父岳母大人的礼物,一路春风得意随着人群挤挤攮攮。新女婿第一次正式拜见家长难免紧张。刚出地铁口,就看见小莉在马路对面对着我使劲挥舞着胳膊,她今天穿着一件低胸带蕾丝花边的连衣裙,领口随着手臂的摆动也跟着舞动起来,那两座36d的巨峰看得我脸颊发热。 我顾不得信号灯急沖沖的横穿马路。要是你看见你的女朋友被旁边几个心怀不轨的大叔偷窥,你也和我是一样的心情。男人都是占有欲很强的物种,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女人成为别人涉猎意yin的对象。我早提醒过小莉,好身材留着给我看就行,出门在外,安全第一,还是穿的低调些好,不过这小妮子一直当做耳边风,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小莉右边那个地中海,你收收你那猥琐的目光行不行?还有你,就是你,你以为你装着镇定老子就看不出来你满脑门子龌蹉?我心中忽生一种强烈的愤懑与羞辱,步子更加快起来,几乎是冲着过马路,平时觉得路挺窄,上下班高峰期还老便秘,今天怎么这么宽,跑这么半天还没过去。 人群一阵骚动,我看见小莉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用手捂住嘴巴,周围的人也看向我。我诧异的转过头,一辆跑车呼啸而过,我看清了,居然是辆红色的宝马x6,靠,老子最恨大款,有钱了不起么?瞎显摆什么?还他妈的挑这么风骚颜色。下一刻重重的撞击声冲出人群,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了空中,脑子里最后回响的是小莉声嘶力竭的叫喊:“与时……”这声呼唤足够情真意切,老子心里很安慰,嗯,没枉费老子平时这么疼她。小莉,我走后你要改嫁就改吧,我想得开,不用替我守节,趁着现在年轻,找个比我好的嫁了吧,只是可惜这软软的36d再也摸不到了。对了,我□□密码是我生日麻烦你告诉我爸妈,还有保险公司的赔偿受益人是你们仨,唉……就让这串数字稍稍安慰安慰我爸妈失子之痛吧。 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周围什么也听不见了,只看见更多的人涌向马路中央,小莉跪坐在地上,连衣裙长长的下摆被地上的血迹和着尘土弄脏,眼圈似乎红了。救护车与警车的车顶灯交相呼应,叫嚣声久久回荡在那日的上空。别了我28年7个月零3天的生命,别了,我生活了28年7个月零3天的城市,别了这具我使用了28年7个月零3天的身体。突然觉得,这骂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其实是这么美丽,这满是污染的大气其实也别具风情,就连掺了蜡的大米,注了水的猪肉,也变得可爱起来。可是从此以后,老子再也看不见了,老子不想死啊啊啊~~~~老子不甘心啊啊啊~~~~老子捶胸顿足啊啊啊~~~~~老子痛心疾首啊啊啊~~~~老子哭天抢地啊啊啊~~~~~呸,若死后真的有阎罗殿,老子一定把他搅个天翻地覆,阎王老子,你等着,老子和你没完。 我没想到我还会再醒过来。 后面的情景几乎和所有脑残穿越剧一样,我恶俗的躺在床上,绑着绷带挺尸,身边恶俗的跪着一群哭哭啼啼的僕人,其中还有一个小丫头……咦,小丫头,你有十岁吗?古时候的人怎么都喜欢招用童工,一点劳动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的常识都没有。 第2页 大约这壳子的主人原先是个孱弱的病秧子,总之,我现在除了眼珠子,什么也动不了,于是,我只能将这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的运用到极致。我拼命的转,拼命的转,就指望这些拿着巾子抹眼睛的人可以看见我。不料这群二百五除了嚎还是嚎,完全忽略床上眼珠子快要掉出来的我。还是刚刚那个小丫头激灵,突然一嗓子叫唤出来:“快看,快看,少爷他,少爷他醒了。” 我松了口气,总算看见了。不过小丫头,我醒就醒了呗,你叫这么大声干嘛。 一老叟凑过来,一张脸老泪纵横,看的我很感动,忠僕啊忠僕,老话说,奴才不在多,在于忠心与否。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的我死后会不会有这么多人为我落泪。 老叟显然比其他人镇定许多,马上吩咐小厮:“快,快叫张大夫过来。” 一时人仰马翻,锅碗瓢盆齐奏,我觉得人的耳朵也应该像眼睛和嘴巴一样开发一个关闭功能,比如现在,我就可以自动屏蔽这些吵闹。 聒噪啊聒噪,要不是因为说不出话来,我一定大叫一声:“shut up!” 我运足仅存的力气,伸手操起床头的玉枕,运气,对着额头重重拍下。呼,总算是清净了。在黑暗降临前,我隐约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呀!少爷又自杀了。” 自杀?还又?看来这壳子的原主人活得不大称心啊。 第2章 第 2 章 缺月挂疏桐 现在,我正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晒太阳,这些天,大家基本都相信了这样一件事。阮家三少爷,阮疏桐,也就是小爷我,自杀未遂,被抢救回来以后,由于脑组织长期缺乏氧气的供给,致使神经递质运送阻塞,大脑皮层功能受制,脑子暂时坏掉了,所以现在的阮疏桐失~~~忆~~~啦~~~啦~~~啦~~~失忆后的阮少爷是极其悲戚敏感而脆弱的,是极需要人们的呵护与怜悯的,所以我看见周围的人投向我的目光中都盛满了悲戚的同情。 据秋兰,就是那天我醒来看见的小丫头,所说,阮老爷阮徽,也就是阮疏桐他爹,自然现在也算是我爹,是翰林院的大学士,曾是当今圣上的侍读学士,正宗的大鸿儒。上个月刚刚过世。 这件事情其实让我很奇怪,老头子刚死,姓阮的这小子就玩自杀,莫非父子情深到这个地步?就这几天的情形来看,我对此表示怀疑,从我死,到活过来,到再寻死再觅活几番折腾之后,阮府都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我,包括我那两没见过面的兄长,或许还有几个姐姐妹妹,阮老爷的夫人,如夫人等等,没有一个人露面。倘若阮疏桐真的和阮老爷感情深厚绝对不会是这般凄凉的境地。莫非这父子两有□□?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秋兰在一边安慰我道:“少爷莫要伤心。过几天是老爷六七,府里肯定事儿多,所以才……” 我放下杯子,拉过秋兰的手,微笑着说:“我没有伤心。我有你们陪着就够了。” 秋兰低着头,小脸剎那红扑扑的。 我猛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保守的封建社会,男女授受不亲,我又是她的主子,这样的动作,似乎暧昧了些。 我收回手,没话找话的问:“秋兰今年多大了?” “回少爷的话,秋兰今年十三。” 十三,跟我堂姐的女儿差不多,多么正点的小萝莉一枚,就这样被残酷的封建制度摧残了。 唉,想我那个堂侄女,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再看看秋兰,温婉沉静,贤良淑德……咳,跑题了,正事要紧。 我记得在我还是谢与时的时候,时值穿越小说大流行。男穿,女穿,男女一起穿,男穿女,女穿男,穿来穿去不亦乐乎。不过看人家那些穿的多有水平,不是皇上就是王爷,再不济,也因为通晓历史,成为了谋略家,政治家,军事家游走在上层社会的权利中心。又或者是几大王者争相抢夺的智慧与美貌并存的乱世佳人。而我却穿到了这么一个病秧子身上,随时还要担心他会不会突然挂掉。地啊,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啊,你错勘贤愚枉做天!憋屈,实在是太憋屈了。 本朝称大郢,现在是郢朝九世皇帝,刚刚登基三年,万恶的架空时代,做先知的路也被堵死了。 当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我选了所谓21世纪最有前途的专业,生物技术,一路读到研究生毕业,现在全成废物。要是那时候知道我有一天会穿到铁器时代,我宁愿选择自己最不喜欢的中药学,再不济汉语文学也行,至少现在还能行走江湖做个游方郎中之类的,尚有一技傍身,不至于饿死。 关于阮疏桐这个名字,我相当不满意,我原先的名字,我爸我妈没文化图方便,俗是俗了些,至少性别确定,立意上勉强算得上正能量。可如今,疏桐疏桐,听着女气不说,还谐音书童与疏通,典型的二流坯子,扶不起来的货,阮大鸿儒怎么给自己儿子起这么个名字。 “秋兰,我的名字从何而来?” “听忠叔(就那老叟,府里的僕人头子)说,少爷出生是二月初八,那日的月亮缺了一块。” 原来圣人竟然也有偷懒的时候,直接盗用了苏大学士的“缺月挂疏桐”,你就不怕苏大学士从地里爬出来找你算帐么?唉~~~可怜的阮三爷,你果真是不受待见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叫阮缺月?”我问。 “少爷说什么?” “当我没说。” 我又问:“我与哪位兄长交好?” 秋兰低头不语。 那就是都不好。 刚醒那会儿我还发现一件很要命的事情,这个阮疏桐死前,大约被人那啥,和谐过,不然就算是抹脖子,那个地方也不会这样痛。大约他就是因为受辱才选择了自杀。这是一个多么悲惨的少年啊,少年丧母,亲爹不爱,哥哥欺负,还被恶人爆(防吞)ju。小阮童鞋,你的故事符合了当今所以流行元素,虐身,虐心,乱(防吞)伦,仇杀……鑑于你故事的复杂性,纠结性,狗血性以及恶俗性,我决定购买版权,改写成剧本,保证秒杀一熘脑残棒子剧。 秋兰叫我:“少爷,您在笑什么呢?” 哦哦,不好意思,一时情绪使然,兴奋过头了。 我摸一把嘴边的口水,继续正襟危坐。 哈姆雷特告诉我们:土鳖,or not土鳖,that is the question.(生存或毁灭,这是一个问题,是否应默默的忍受坎坷命运之无情打击,还是应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并将其克服。) 阮小弟选择了毁灭,只是上天好生之德,将他的命运转交到我的手上,既然你在绝望之时选择了我,我就会替你好好的活下去,活得风风光光的,让那些害你的恨你的人通通眼红到死。 我决定我穿越而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先找出阮疏桐的仇人是谁。我右手握拳,伸直,高高举过头顶,身穿蓝色紧身衣,外套红色内裤,脚蹬红色长筒靴,胸前大大的三角形“s”标识熠熠生辉,身后披着红色披风,于万里高空飞翔。啊,我来了,我披着红霞来了,我来拯救你了。 第3页 “少爷?” “咳,那啥。秋兰,我是因为什么自杀?” 秋兰咬了咬唇,再一抬头,眼里隐约有泪:“少爷,如今你既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只当自己重活了一回,那些记忆想不起来也罢,又何必徒增悲苦?” 听听,古人就是厉害,一个下人也有如此见地。不过秋兰小妹妹,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你17岁不谙世事的阮家少爷,天天笑得一脸傻x哼唱“十七岁那年的雨季”。现在是你大哥我谢与时。我活到28岁,在你们这个时代,结婚早的话都可以做你爹了。我深知社会黑暗,职场水深,在这个浑浊的世界我混到现在的小一把手,凭的就是市侩冷血与二皮脸。若是没有两把刷子早就被人拍死在沙滩上了。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 不过小丫头年纪虽小,却是个有主见的,她要是不说,估计我也逼不得她。反正日子还长,我既然已经来了,也就没指望还能回去,慢慢的什么事都能弄清楚,不急。 我起身往屋里走去。额头的伤口有点痒,脖子上的刀伤今天也可以拆了。最近包的挺严实快成木乃伊,我还没好好看看这阮疏桐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绷带拆除,我吩咐秋兰:“镜子。” 捧着花镜,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 这皮肤,这眉眼,这嘴唇,还有这如瀑黑发…… 平静的放下镜子,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是太恶俗了。 又过了几天,身子已经养好了,我成日的坐在府里无聊。 阮疏桐的身子确实不怎么样,我稍微运动一下就喘的厉害。那一日,我命人给我绑了两个二十斤左右的沙包,拿在手里锻鍊肱二头肌。没想到,第二天胳膊就抬不起来了,连饭都是秋兰餵着吃的。我不死心的又开始练习伏地挺身,扭伤了筋骨,一连三天在床上cos高位截瘫。再后来,我又试了慢跑,仰卧起坐跳高跳远等,最终都是动一日,须得趟好几天才能恢复,只好作罢。 唉,曾经高挑挺拔的身材如今是不奢望了,只盼着我成天介的在府里养膘,能改改阮小弟这白斩鸡似的小身子骨。 我穿越了一个月以后,府里终于见着了一个生面孔,看排场还是一个大人物。但是秋兰对大领导的态度相当不友好,敷衍的行了个礼,道:“王爷。” 王爷?传说中封建权利漩涡中心的人物?咦?阮疏桐还与这样的大领导交好,没想到啊。 秋兰这小丫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冷冷的说:“王爷,我家少爷身子不适,恐怕不方便见客,王爷还请回吧。” “噗~~~~”我在里间喝茶,听见这话一口茶水喷了身边的小贵满身。秋兰,那啥,我知你忠心护主,不过,你这句话歧义太重,阮疏桐是少爷,不是馆子里的相公啊,你是丫鬟,不是老鸨啊。 “如此,本王就先行告辞,来日再来拜访。”王爷优雅的转过身走了,不愧是帝王家的人,连转个身的动作都这么贵气。 不对,等等,领导,您别走啊,您不是来见我的么,您还没见到我怎么能走呢,我来了,我来了,我沐浴更衣焚香斋戒等着来迎接你了。喂喂,领导留步啊~~~~~~ 第3章 第 3 章 身世 第三章 身世 我一脸沮丧的望着领导绝尘而去的马车,心中失落之感由生。 秋兰啊秋兰,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在这里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生人,活的,你就这么给我撵走了。 秋兰面色很不寻常,往日这丫头沉稳的完全与她的年纪不符,今天却是这般不冷静,连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秋兰说道:“少爷连睿王爷都不记得了么?” 哦,原来那人是睿王爷。难道我应该记得他?他与阮疏桐是什么关系? 秋兰道:“睿王爷就是将少爷逼死的人,秋兰原本以为,少爷总该记得他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仇人,这就是阮小弟的仇人。小弟,看哥哥我怎么给你报仇。 我道:“秋兰,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诉我吧。”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秋兰这个头起得很远,从二十多年前开始说起。 当年的阮徽还是纯情小少爷一枚,跟着升迁的父亲举家来到京城。某一日与京城几位纨绔子弟出门玩耍,忽闻湖面上传来优美琴音,却是一女子坐在雕花小船上抚琴,隔得太远,看不清容貌,只觉身姿窈窕,背影婀娜。 这是谁家的小姐这般风华无双? 旁人告诉他,此女名唤顾惜琴。 惜琴,惜琴,人如其名,琴心上坐,惜玉怜香。 只可惜,顾惜琴不是哪家的闺阁小姐,而是青楼里的一名艺ji。 然阮徽是谁?他爹是司空,他是司空之子,世家子弟。他本人才华横溢,又生得仪表堂堂,搞定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片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阮徽一掷千金只为见顾惜琴一面。他给顾惜琴写诗,写得情意绵绵,读之蚀骨销魂,肝肠寸断。他为顾惜琴作曲,一首相思曲,勾起多少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如此种种皆为佳人一笑。终于在一年后,顾惜琴被阮徽打动,芳心暗许。 阮徽后来发现,顾惜琴虽为青楼女子,却与别不同。她能写会画,尤其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令人赏心悦目,偶尔还能对阮徽新作诗词略加品评,竟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信手拈来几片佳句却使得阮徽之作锦上添花。她喜欢鲁直的书法,喜欢子詹的词句。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明明身处最庸俗,最市侩,最糜烂,最黑暗的场所,却能散发出最高洁,最雅致,最明艷,最绚烂的芬芳。 顾惜琴这才告诉阮徽,她是已故叛臣原长史顾谦之女,正宗的大家闺秀。顾谦因文字狱获罪,顾家被灭了满门。皇上虽留了她的性命,却将她打入娼籍,以此践踏顾谦以死捍卫的尊严。 阮徽当时血气方刚,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这样一个受尽欺凌的弱女子。他站在柳树下,握住顾惜琴的纤纤玉手,努力将自己的背影显得凛凛潇潇。柳絮很配合的在他身边飞啊飞啊,清歌妙舞,一群鸽子从他身后呈放射状腾空而起,宛如战神。等到情绪酝酿足了,阮徽才幽然开口:“惜琴,此去我若高中,定回来娶你为妻。” 顾惜琴泪眼婆娑:“阮郎,记得我的情记得我的爱,记得惜琴日日在等待,我会等着你回来,千万不要把惜琴来忘怀。” 阮徽将顾惜琴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四十五度角斜向上方仰望天边滚滚红晕夕阳西下(快点啊,亲,太阳快落山了),又低下头,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抵住额头,做风流倜傥状,肃然发誓:“定不负君意” 背景音乐响起: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只愿你挣脱情的枷锁爱的束缚任意追逐,别再为爱受苦…… 悲悲戚戚的离别之后,第二年开春阮徽高中状元,骑着高头大马来接顾惜琴,这事在当时还成为一段佳话传诵了好些年。 第4页 不过童话之所以美好只因为它断在了该断的地方: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故事戛然而止,没有人再去关心后面的事。 而他俩的故事却不可以断在此处。阮徽执意要娶顾惜琴,阮家自然是拼命反对。若单单只是青楼的出身,留在阮徽身边做个侍妾也未尝不可,只是,顾惜琴是叛臣之女,取这样一个女子就等于娶了一个□□,随时可能身败名裂,粉身碎骨。 但阮徽那时还很年轻,觉得自己正在经历世上最美好最伟大的爱情,一切阻扰和挫折都是为了见证他二人爱情的矢志不渝。 什么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什么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些与他们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若是我现在仍是十五岁的少年,我大约会为阮徽这样的举动所感动,可如今,我只觉得可笑,可笑至极。 他俩私奔了,逃离尘世,去寻找采ju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幸福。只可惜,他们只逃了两年,阮徽就很没出息的向生活妥协了。 纨绔子弟永远受不了柴米油盐的折磨。 阮徽在老父的安排下入朝为仕。顾惜琴被安置在城郊的一间院子里。 再然后就是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与阮家联姻。 然,命运总是不遂人意,却在这时,顾惜琴有了身孕。 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若是被女方知道,婚事定然就黄了。何况,若是顾惜琴生了男孩,那就是阮家长子,怎么可以让这样一个女人生下阮家的长子? 阮夫人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一众下人浩浩荡荡赶到小院里,搬把椅子捧着茶碗端坐中央。 顾惜琴跪在地上,却仰头笑望着坐在椅子里的阮夫人。虽是粗衣麻布,粉黛未施,依旧妍姿浥露,丽颜明如霜。 阮夫人被她的眼神激怒了,命丫鬟婆子一拥而上,一贴堕胎药下去,险些一尸两命。 半个月后,阮徽迎娶相府千金,春宵一刻红烛暖榻。一轮满月高悬夜空,没有人知道,在城郊的一间小院内,顾惜琴正就着皎洁的月色临窗抚琴——那是阮徽为他写的曲子,她曾经常常这样为他演奏,现在他却已不再爱听,顾惜琴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微笑,一颗滚烫的泪水却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上。 顾惜琴在床榻上一躺就是半年,从此再也离不开汤药。 又五年,阮家有了两个儿子,顾惜琴也再次怀孕生下了阮疏桐。 “谁见幽人独住来,缥缈孤鸿影。惜琴素爱子詹,孩子起名孤鸿如何?” “孤鸿,落寞了些,还是疏桐吧。” 有了儿子相伴,顾惜琴渐渐有了依託。 不过阮徽之妻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过来找茬,指着顾惜琴骂她狐媚子,小院往往像经历的一场风暴,一片狼藉。 年幼的阮疏桐将小脸埋在母亲怀里,吓得低声抽泣。 顾惜琴搂着儿子瑟缩的小身子,面色平静的看着深得婆婆真传的小阮夫人,突然很感慨深宅大院女人固有的悲哀,长长嘆气。 顾惜琴的隐忍让小阮夫人极度没有成就感。渐渐的,随着阮疏桐的长大,矛头转向了这个有着如他母亲一般明艷容颜的小男孩。 阮疏桐越长越像顾惜琴,清秀的仿若女子,美得令人窒息。 只是小小阮疏桐还不知道,他和母亲一样就是因着这风华无双的容貌,註定悲戚一生。 可是这和睿王爷有关系么? 我不得不打断秋兰的阐述,说重点。 重点来了,上个月阮徽死后,阮家人不让阮疏桐进屋为父亲戴孝。 阮疏桐偏偏还有点一根筋,穿着一身孝服跪在阮府门口,任凭家丁棍棒伺候,就是不走。就这样撞见了前来弔唁的睿王爷。 睿王爷代表中央前来慰问,哀悼。 正巧此时,遍体鳞伤的阮疏桐虚弱走过,一个踉跄,睿王爷伸手一扶,拥住佳人在怀。 典型的偶像剧桥段。 (谢:你敢不敢再恶俗点。米:脑残小白文么,你还想怎么样。) 阮疏桐抬头,看了一眼睿王爷,柳眉若黛,微微上挑的凤眼波光潋滟。 睿王爷被这双迷离的眸子吸引了,沦陷了。 镜头拉长,旋转,翻飞,周围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眼前的人是清晰的。 等到回过神,美人已经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睿王爷回礼:“公子不必多礼。” 阮疏桐还真就不多礼,只略一弯腰,说了句:“在下先行告退。”低着头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睿王爷久久注视着阮疏桐离去的纤长背影,向出门迎接的阮家二哥抒情:轻云出岫,冷若冰霜,遗世独立,倾国倾城。有趣,当真有趣。 阮二哥那双在油锅里炼过的眼睛一眼就看出睿王爷这是被阮疏桐惊鸿一瞥了,上面的需求就是他们这些下面人的追求,就算是跑断腿也要办到。 当晚,阮二哥就买通下人,在阮疏桐的饭食里面下了药,将自家弟弟洗净扒光卖给了禽兽王爷。 我可以想像当阮疏桐第二天醒来时看见被窝里赤条条的两具身体会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秋兰说,阮疏桐其实当时是想先杀了睿王爷然后再自尽的,只可惜,睿王爷功夫不错,阮疏桐根本不是对手。羞愤之下,刀锋一转,划破自己咽喉。一地的血,妖冶如绽放的盛世蔷薇…… 我木然起身,一步一步向里屋挪去。 “秋兰,别让人进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关上门,捧起冰凉的水洗了一把脸。眼睛干干的,没有泪,眼眶却灼烧的厉害。 我看着镜子中少年挂着水珠明眸皓齿的绝世容颜。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一个如此美好的少年。 绝世容颜于强权者是利器,于阮疏桐却是致命□□。 我这才明白在我穿越成阮疏桐的第一晚,那个在梦中一直呼喊的名字是谁。 浚哥,浚哥…… 阮家二爷,阮商浚。 雪后初霁,他在院子里堆雪球,他爬上墙头向里张望。 小小少年两两相望。 阮商浚,阮疏桐, 浚哥,小桐。 没想到这竟还是一段青梅竹马的故事。 可如今,那个爬上墙头的孩子却亲手葬送了雪地里那个如雪一般圣洁孩童的一生。 而他却依旧不恨,在离去前还在叫着他的名字。 阮疏桐,你这个傻x。 我不恨睿王爷,真的一点不恨。在封建社会权利集中制的政权下,很容易产生这样的残暴统治阶级。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强权和优越感,任何事情在他们面前都是合理的。 我只恨阮商浚,他曾是除了阮徽和顾惜琴之外,阮疏桐唯一爱着的人,他尊敬的兄长,他童年仅有的伙伴。可是,他将阮疏桐脆弱的心抛向空中,却也跌落谷底。 既是如此冷漠之人,有何必向小小阮疏桐给予温暖?既是如此薄情之人,又何必展现可笑的虚情假意?既然没有心,又何必向缺爱之人许以真心? 第5页 睿王爷之伤不过肉体,而阮商浚之痛,却直插心扉。 因为这世上能伤害我们的,唯有亲人而已。 第4章 第 4 章 一朵奇葩出新云 整理好心情出来后,我又是谢与时。我没有阮疏桐那样纤细敏感的神经,也没功夫对着铜镜顾影自怜。我和阮二一样,冷漠,麻木,自私,并且深谙弱肉强食的生存之道。何况老子一阳光型五讲四美大好青年既然穿越来了,就没理由陪着阮疏桐扮演苦情戏男主角,老子是来找乐子的。 秋兰担忧的看着我:“少爷,您身子骨刚好,还是别出去了吧。” 我摆摆手,再这么憋在屋里,我非成失心疯不可。 秋兰还不放心:“那好歹让小贵他们跟着。” 我回眸一笑,兰花指一戳:“都不许跟着,谁跟我揍谁。” 抬脚出门,却被衣服绊到,摔在门槛上,膝盖生疼。我淡定起身,拍拍满身尘土。古人的长衫,就是麻烦。 京城不愧为帝都,热闹啊,喧嚣啊,灯红酒绿啊,纸醉金迷啊。诗曰:小堂绮帐三千户,大道青楼十二重。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第一站去哪呢? 不知为何,我脑子里首先冒出的是秦楼楚馆。打住,又不是在金陵,还想着秦淮河么? 可是这人的脑子吧,有时候就是不受控制,你越不想想,它就偏往你脑子里钻。老子大约是禁慾太久,看谁都像是做不正当服务业的,特别是倚在楼上窗台上的那个轻纱遮面的女人。 女人手一挥,一方丝帕飘然落在我的面前。 白底绣着红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署名:霖香。six god驱蚊花露水喷多了,熏死个人。 艷遇!老子反应过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找我搭讪。不得不感谢阮疏桐这副迷死人不偿命的好皮囊。不过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女人不喜欢我这样阳刚俊朗型,好死不死偏喜欢阮疏桐这样的娘娘腔? 楼子里马上有人出来,向我一拱手,道:“霖香姑娘请公子上楼一叙。” 我虚荣心暴涨,把丝帕塞进裤腰里,道:“多谢姑娘好意,不过在下今日俗事缠身,下次再来拜访。”几句文言文拽的老子腮帮子疼。说完,熘之大吉。当我傻么,逛窑子身上不揣个万儿八千的敢进去?就阮疏桐这样,怎么看都是一穷光蛋。 好不容易穿到ji院合法化的年代,却又囊中羞涩。 我一转身,蹒跚拐进了街边的一个酒楼。 雕樑画栋,看排场,估计也不便宜。 老子打定主意,只喝茶,不点餐,一盏浓茶续成白水,老子依旧霸着靠窗的位置,不肯挪窝。 小二在旁边晃来晃去好几圈,还换了好几拨人晃,跟模特走t台似的。我依旧淡定。楼子里有几人弹琵琶咿咿呀呀唱小曲儿,只可惜我是正宗的理工科那什么丝男,全身上下一颗艺术细菌也没有,不懂欣赏。 小二过来,谄媚一笑:“公子,这个是那边那位公子送的,说是给您加菜?” 啥?有男的给我加菜? 我抬头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眼一袭锦缎白袍,淡雅清朗,眉眼如画,青丝半束,余下随意散在肩头,衬着宽肩窄臀,身量修长。 美人啊,美人!没想到老子今天魅力这么大,男女通吃。 我一手拿着杯子,一手端着碟子,嘴里咬着筷子,腋下夹着茶壶无视在风中凌乱的小二向美人走去。 美人诧异的看了我一眼,躬身手一伸:“坐。” 我大刺刺坐下,抓起盘子里的门钉肉饼就往嘴里塞。 “在下阮疏桐,公子贵姓?” “免贵姓徐,单名一个宁字,小字翼达。” 我被肉饼噎住,翻了一个白眼,一杯水猛灌下去才缓缓开口:“号木糖醇居士?” 徐宁停住筷子,长眉微蹙,疑惑的看着我。美人就是美人,蹙眉的样子还真是越看越好看。 我晃过神,问:“徐公子为什么送我点心?” 徐宁笑笑,谦和恬淡:“在下只是敬重公子君子之风。” 君子之风?我么?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刚刚阮公子接住的是霖香姑娘的丝巾,京城数一数二的花魁娘子。许多人千金难求一面,公子却断然拒绝,如此高洁不落俗实在叫在下佩服。” 原来如此,我亏大发了…… 悔不当初啊。 不过没关系,我谅那什么霖香姑娘,也好看不过你。 我抓过徐宁的手,道:“翼达,还是你懂我。” 咦?怎么连手也这么好看。 周围的客人纷纷石化。 看啥看啥,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调戏娘家妇男的么? 反正老子二皮脸,不知羞耻为何物。 当我正抓着徐美人的手大吃豆腐,却见半路杀出一不明物体打断我对徐美人的骚扰。 不明物体挡在我与徐美人中间,搂着我上下其手:“小疏疏~~~~” 停,我伸出手,拎着那人的后衣服领子扔出去。 兄台,你打哪冒出来的?我认识你么? 兄台抬起头,长得还挺可爱,一张雪白的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 可是娃娃脸做的事不可爱,他锲而不捨的粘过来,八爪鱼一般缠着我:“小疏疏,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看上别的男人了?” 老子不认识你,滚开些。 徐美人脸上挂不住,起身向我告辞,匆匆离去,还是那般飘逸。 我望着徐美人妖娆的背影,靠!老子这一穿肯定把脑子穿坏了。不然,为毛老子他妈的看徐美人的背影也觉得这么美。 欸,欸,美人,别走啊。 只可惜身后挂着娃娃脸虎牙兄,老子迈不开步子。 娃娃绕到前面来,扯着我的袖子道:“小疏疏,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可是一吻定情了的。” …… 阮疏桐,你能不能告诉老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子黑着一张脸足以让包公服毒上吊割腕自杀n的n次方回的脸回家,命秋兰:“后有恶狗追踪,快关门。” 大门吱吱呀呀关上,只听咚的一声,接着门外响起一声惨叫:“呜~~~疏疏,我的鼻子。” 你活该。 接着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响起。 老子不理。 娃娃脸特别执着。 老子就不理。 继续执着…… 老子本就郁闷又被这冗长的敲门声吵得心烦,大吼:“敲什么敲,有本事自己进来。” 下一刻,娃娃脸翻墙而入,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跌下墙头。 秋兰扑通跪下:“奴婢不知晋王殿下驾到,罪该万死。” 晋王?又一个王?天啊,地啊,阮疏桐,你这妖孽到底祸害了多少王爷? 晋王殿下抹去鼻子下面两行血迹,咧着嘴贴过来,道:“疏疏~~~~” 我摸着小孩儿的头,道:“诶~~~乖侄儿。” 第6页 忠叔小贵栓子吉祥吓得纷纷跪下,行如抖筛。 至于么,是他一直叫我叔叔的。 “疏疏,你忘了么?那一日在大明湖边的槐树下,你一袭玉袍撞过来,你我双唇相接,就此缘定终身。” 娃娃脸哽咽了一下:“疏疏,你还记得一百零九天前,大明湖畔的衡景么?” 大明湖? 雨荷~~~~ 我掩面流着鳄鱼泪,梨花一枝春带雨:“可是,如今的我早已是残花败柳,配不得殿下傅粉何郎。” 晋王很配合的用自己的手包住我的手,把我按进他的胸口,安抚我的肩。只是,这孩子比我还矮了半个头,我只得屈膝将就一下。 “疏疏,我曾答应过你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对你负责。我说到就会做到。” “殿下,有您这句话,疏疏就知足了,您,您忘了疏疏吧。” “不,我不要,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疏疏,最最冰清玉洁的疏疏,最最最独一无二的疏疏。” 粉红色泡泡瀰漫,晋王好痴情好痴情好痴情哦,人家好感动好感动好感动哦,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哦。 我顿悟了。小阮童鞋,我错了,这不是棒子剧,这是琼瑶剧。 “尔康……” “紫薇……” “尔康,你告诉我,一个破碎的我,怎样去帮助一个破碎的你。” 执手相看泪,竟无语凝噎。啊,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 “晋王……” “疏疏……” “晋王贵庚。” “十五。” “……”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求灌水,求打分,求撒花~~~~~~ 第5章 第 5 章 风很大啊亲 靠,老子他妈跟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破孩山盟海誓?抽了吧我。 晋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名叫衡景。衡景是皇兄最疼爱的弟弟。这话是衡景自己的说的,当然后面还有一句话:疏疏,你要是跟着我,以后保准富贵荣华。被我直接屏蔽。老子虽爱财可是取之有道,做王爷的男宠老子可不干,尤其还是这样一个二百五一般的傻王爷。 自那天起衡景天天往我这里跑。还时常带些花儿朵儿的,弄得小院奼紫嫣红,又不知从哪抄来一些文理不通的诗,还非得念给我听。老子又不是女人。 “疏疏,这诗是人家自己写的,不是抄的。疏疏这样说,好伤人家的心。” 你写的?难怪狗屁不通。 “怎么最近没见着睿王爷?”我打断衡景滔滔不绝的长诗。 衡景道:“睿叔当和亲使,送公主去西藏了,要三个月才能回来。” 敢情出远门办差事去了。和亲使,这可是趟美差,外交事宜,兹事体大,搞好两国邦交,有利安定团结。皇帝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睿王爷,看来是有心提拔他,灵敏的嗅觉让我闻到某种气息。 “兵马大权在何人手中?” “抚远将军徐广。” “睿王爷呢?” “这和睿叔有什么关系?” 算了,就知道你这熊孩子不懂。 兵马大权集于一人之手,威胁皇位安定。皇帝登基三年,根基不稳,动不得大将军。此番皇帝分明想将兵权分一部分给睿王爷,以此牵制大将军徐广。却苦于睿王爷没有功勋,加封无名,这才派做和亲使,将这现成的功劳砸给睿王爷。这就是政治的平衡手段,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官场□□啊,衡景小同志。 我心里那颗不安分的势利之心扑扑跳动,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睿皇叔,我决定了,我要投奔您,我带着一颗热忱的赤子之心千里迢迢穿越而来只因您的英明神武令我神往,您的果敢睿智让我仰望。您是鹰,广袤蓝天任翱翔,您是鱼,浩淼江水任游淌,您是狮,辽阔糙原任徜徉。我要让您的光辉将我照耀,我要为您高歌将您的功劳宣扬。 衡景皱着小脸:“疏疏,在我面前你怎么老想着别的男人?” 我回过神,岔开话题:“和亲?西藏?文成公主和松贊干布?” “武成公主和松贊湿布。” “……”淡定,此乃架空思密达。 衡景煽情:“疏疏,不要想睿叔了,你看着我好不好嘛~~~~~” 我呈娇羞状:“我看你,我看你。不过殿下,你可不可以先从我身上起来?” 衡景起身,我活动活动被他压得酸痛的胳膊,指指另一边空着的躺椅:“殿下,那才是你的位子。” 你就一点不觉得和我挤一张椅子里面很难受么? 衡景扭捏:“可是那里没有疏疏。” 我狂扯头发,我他妈吃撑了才会跟这熊孩子讲道理,谁讲的过他的流氓逻辑。 熊孩子又压下来,这下手还不安分起来,开始扒拉我的衣服。 我护住前襟做烈女状抱胸:“你干嘛?” 熊孩子居然学着挂起一丝痞笑:“你说我干嘛。” 衡景,这笑和你的娃娃脸不相配好不好,何况老子要是被你一个五尺孩童非礼了传出去我还混个屁啊。 我道:“你再乱来我喊人了。这可是在我家,都是我的人。” 衡景继续笑,倒别说,这孩子一脸邪气的样子怪好看的。 “你叫啊你叫啊,我看谁敢动晋王爷。” 我敢!我抓住衡景的胳膊,往前一带,面颊贴近,我压低嗓门,让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要不,让疏疏来动动殿下,保证殿下终身难忘。” 说罢老子一口啃在熊孩子粉嫩的喉结上,趁着熊孩子七荤八素的迷糊当口,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身子下面。 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熊孩子意识到体位转换,愣了愣,却马上欢呼雀跃起来,一把勾住我的脖子:“疏疏~~~~你总算答应我了。” 我,我答应你什么了? “疏疏好主动好热情,不要停嘛,继续。” 你把老子脖子放开,勒死我了。诶诶,你干嘛,你你你,你把衣服穿上。 熊孩子拼命脱自己的衣服,我拼命给他穿不让他脱,熊孩子锲而不捨的脱,我手忙脚乱的穿。 熊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身子一边扭,嘴里还一边哼哼唧唧的呻(防吞)吟,搞得老子心慌意乱,差点擦枪走火。 “疏疏,快点嘛~~~人家等不及了。” 靠,没见过你这么欠操的,真他妈yin(防吞)荡。 “把衣服穿上!”我实在忍不住了,一声吼出。 熊孩子嘴一瘪,眼见着要哭。 我傻眼了,竟然忘了他才十五岁,又是王爷。 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揉捏,标准的母鸡孵蛋姿势:“衡景乖,别哭别哭。” 第7页 熊孩子呜呜咽咽:“呜~~~疏疏好凶,疏疏是坏人。” 老子什么时候成了奶爸? 我继续哄他,渐渐安静了,再一看,居然睡着了。这孩子也就睡着的时候才特别可爱……前提是,他没有顺带把我的衣服扒拉到腰以下。%>_<% 衡景一身骑马装在门外伸胳膊踢腿扭腰做广播体操:“疏疏,今天天气好,我们出去踏青吧。” 我眯着眼睛看灰濛濛的天,眼见风雨欲来,你哪只狗眼看见天气好? 衡景做扩胸运动,伸展运动,身边的枣红色高头大马打了一个响鼻。 我道:“我不会骑马。” 衡景笑出八颗牙齿,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更衬得他小脸灵动:“我带你,我和疏疏同乘一匹。” 骏马踏着欢快的小蹄子得瑟的在山谷踱步。 我却苦不堪言。 衡景明明比我还矮些,却非要我坐在他前面cos鸵鸟依人。老子只能瑟缩着肩膀窝在衡景的双臂之间,这熊孩子还不忘搂腰摸胸大吃豆腐。 狂风一阵一阵吹过,沙子迷得我睁不开眼睛。现在是三月啊亲,气温还很低啊亲,敞篷跑车风很大啊亲。 一个惊雷闪过,雨点子砸了下来。 人说:小雨润如苏,丝雨细如愁,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骑马踏莎行,郎情妾意浓。我一直觉得谈情说爱的最高境界就是在这样的绵绵细雨中,拥住美人的肩,用自己的外套替她挡住纷扬的雨水,徐徐而行。她用洁白纤细的手遮在额前,仰起沾湿雨水的脸沖我嫣然一笑。 何其美妙! 只可惜,美妙的前提是美人,细雨! 而如今,两者未占其一。 大雨滂沱,倾泻而下,我和衡景一下子就成了落汤鸡。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雨的破庙,衡景揉揉鼻子,很煞风景的说了句:“我饿了。” 其实我也饿了。 仿佛上天听见了我俩的召唤,一只兔子从门口的杂糙丛生蹿过。衡景眼睛一亮,追了出去。 又是一道惊雷,衡景提着兔子耳朵站在我面前,道:“疏疏~~吃野味了。” 我自然是对野外生存一窍不通,只是我没想到衡景居然很在行,起火烧烤,居然有模有样。 “你真的是王爷?”我问道,怎么看怎么像江湖骗子。自然这句话我没说。 衡景道:“以前常常跟着父王出去狩猎,所以这些东西,我们兄弟几人都会。” 我点点头。 兔子已经开始嗤嗤的冒着油光,只是,我实在对兔子肉过敏。不是生理原因,全是内心作祟。 这事还得从我大一时的一堂解剖课说起。那天,我拿着手术刀划开了我面前的一只硕大的灰毛兔子。当时我还未意识到,这只兔子其实怀孕了,当我划开子宫壁,粘稠的羊水流出,沾了我一手,四只已经成型的小兔子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洁白光滑的身体,鲜红的眼睛仿佛死死的盯着我。我当时实在受不了,冲到走廊上待了足足十分钟,颤抖着手猛抽了两根烟才勉强镇定下来,回教室完成剩下的解剖实验。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都食欲不振。 所以现在我看见衡景对着兔子肉吧吧的留着口水我内心就一阵一阵犯噁心。 看着他吃的这么慡,老子心里实在是很不慡,老子不慡就看不得你慡。 “晋王知不知道人和兔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我问道。 “兔子有毛?” 我摇头。 “红眼?” 我继续摇头:“从解剖学的角度讲,兔子有很发达的盲肠。” “人的盲肠不过这么长。”我用手比划的一下,又用另一只手顺手挑起衡景掏出来的一熘杂碎,找出盲肠递给他看:“而兔子的却有这么长,你看,弹性韧性俱佳,可以给你当绳子用,保准结实。” 我成功的看见衡景变了脸色冲出去,扶着墙一阵压抑的呕吐。 第6章 第 6 章 莫非我是双 第六章 莫非我是双 我道:“殿下吐的开心点哦。” 衡景扑过来掐我的脖子:“疏疏,你真是妖怪。” 回府以后,我就病了。阮疏桐果然是少爷身子,一连高烧好几天不退。大夫说高烧须得流汗才能好。我浑身发冷,流汗?你也得我流的出来。 晋王抱来几床被子往我身上压。我鼻子里像塞了两糰子棉花,本就呼吸困难,被这么一压,几乎断气。 晋王却道:“疏疏,这样可以助你发汗。” 怕只怕老子还没发汗就先被压死了。不过老子现在是病人,没力气和这二百五王爷较劲。 我睡了醒醒了又睡,迷糊间不知道被灌下多少汤药,就是不见好。 我突然怀念起青霉素,现在打一针下去,保管明天一早就活蹦乱跳跟打了鸡血一样。 人生病的时候往往特别脆弱,还容易拽起文艺范儿。我看着窗外的月亮,想起老爸老妈,想起以前的同学,同事,想起我那帮狐朋狗友,想起小莉。 我一宿一宿的做梦。一会梦见我跪在小莉面前,要她嫁给我;一会梦见我躺在宝马前面,血肉模糊;一会梦见我站在我妈我爸还有小莉的面前,可是他们都看不见我,只是一个劲的哭,哭的眼睛都肿了,可还是哭,我想叫他们,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四周白晃晃的一片耀的我睁不开眼睛。 最后,我梦见我穿着黑色的西服,手里拿着花,另一头小莉穿着白色的婚纱向我走来,缓缓的,一步一步。她的面容是幸福的,我牵过她的手,捧着她的脸,吻她。小莉的唇软软的,很香甜。我伸手揉她的胸。揉着揉着那两团巨峰被我揉成一马平川。我睁开眼,看见穿着白色婚纱的小莉变成了一身锦缎白袍的徐美人,而我却紧紧搂着徐美人的身子,在他唇上狂啃,啃着啃着老子居然荡漾了,起反应了,一把将徐美人按在床上,手脚麻利的脱徐美人的衣服,徐美人喘息着,不想迎合却也没有拒绝,就这样半推半就,徐美人的衣服就被我甩在了地上。 再后来,我就被吓醒了,浑身大汗淋漓。老子活了快三十岁,到这个岁数却猛然被一个念头吓得胆战心惊,阮疏桐无疑是个同,而我谢与时莫非,是个双? 很久之后,老子总结,这事,原因不在我,会梦见和徐美人巫山云雨,肯定是阮疏桐的壳子在作祟。 不过当时,我睁开眼的时候却真的看见徐美人坐在窗边,支着手肘小憩。 我诧异。揉揉眼再睁开,还真的是徐宁。 徐宁斜倚在桌上,闭着眼,眉头舒展,一缕青丝散在脸上,说不尽的风情。 我就这样打量着他的脸,徐宁醒了,与我四目相对。 我尴尬的问:“徐公子怎么在这里?” 徐宁道:“在下唐突,不请自来,还望阮公子莫怪。” 我打断他:“徐公子哪里的话,实在是疏桐身体欠安,怠慢徐公子。” 徐宁浅浅笑了笑,道:“公子客气。”说完俯下身子伸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 第8页 我侧过脸,道:“徐公子还是离远一点,免得传染。” 徐宁却仿佛没有听见,只道:“公子烧已经退了,估计再服几贴药就可以大安。” 我挣扎着坐起来:“是徐公子替在下诊的脉么?” 我低头,努力显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疏桐死活。公子大恩,在下铭记于心,愿肝脑涂地报答公子。”不这样肉麻些怎能留住美人? 徐宁愣了好一会,才道:“阮公子严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我其实很想留徐美人共进晚餐,好联络联络感情。不过就我以往的经验来说,感情这东西往往是欲速则不达,须得小火慢炖才好入味。嗯,现在这样就算是入味了。我不由皱了皱鼻子,什么东西这么香? 晋王端着一碗黑咕隆咚的东西进来,香气四溢。 我捏着鼻子问他:“这是什么?” 晋王笑嘻嘻的舀起一勺子凑到我唇边:“人参乌鸡汤,很补的。疏疏现在大病初癒,身子弱,要大补。” 我嫌恶的推开他的手,老子现在又不是在坐月子。 晋王继续凑过来:“这可是正宗的御膳,寻常吃不到的。疏疏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心。” 我道:“殿下先放着吧。我一会再吃。” 晋王道:“我要看着疏疏吃。” 我说:“行,不过殿下,这屋里的太阳太晃眼了。能不能劳您大驾,帮我把门从外面关上?” 晋王笑嘻嘻的起身:“行。” 说完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从外面关上了门,半晌才反应过来,死命挠门:“疏疏,让我进去。” 徐宁抱着胳膊在床边看着我道:“这世上估计也就是你敢这么对待晋王殿下。” 我道:“这世上也就是衡景,换了其他人我才懒得理。” 徐宁摆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脸。我不想与他对视,扯过被子,闷头继续睡,我听见徐宁轻手轻脚的开门又关门,他的脚步声远去,渐渐听不见。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还累…… 说起来,我与徐美人确实有缘。 府里见我病重出去请大夫,京城那么多医馆,偏偏请的就是徐宁姐夫开的那间,偏偏徐宁那天就在那里,偏偏徐宁还记得我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阮疏桐,偏偏徐宁天生谦谦君子,认为有必要探望病情。所以他就来了,带着一身的清风抚慰我受伤的小心肝来了。 我想到当年梁山好汉金枪手徐宁徐壮士之妻为阮氏,所以,徐翼达註定是我阮三爷的囊中之物。 只是后来,我发现其实不过是我谢某人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姓谢,我不是阮疏桐,虽然有了他的皮囊,但到底还是个a货,徐宁自然也就不是我的。 我时常会以各种的理由找上徐宁。依着徐宁的性子即使不大情愿也不会拒绝。 我总想着虽然我动机是不怎么纯,却也是光明磊落的。何况我未做任何出格之事,徐宁断不会拒绝一个普通友人的邀请。 直到后来有一天,徐宁对我说:“阮兄,你那日你病得人事不省时是不是做梦了?” 我一个激灵,后背凉嗖嗖的。莫不是我迷糊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若是让徐宁知道我在梦里对他所行之事,他该如何看我? “没,没有。”我回答,却明显底气不足:“怎么了?” 徐宁挑眉笑笑,面容依旧波澜不惊:“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也许是我多想——你睡觉的样子,显得很忧伤。” 他还说:阮兄平日里见着不羁,天塌下来也能一笑而过的主儿,没想到却也有这般脆弱无助的时候。 伤春悲秋不是我爱做的事,我心说:我那阵子大约被阮疏桐反穿越了。 徐宁这几句话弄的我后槽牙一阵泛酸。却也让我猛然意识到,我与徐宁是完全不同的。 就好比有人喜欢咖啡,有人喜欢就着红糖水啃馒头。若哪天硬将红糖水和咖啡兑到一块儿,就变了味,什么也不是了。 他圣洁白皙如随风飘零的雪,纤尘不染;而我恰好就是这尘世无所不在的想要沾染他的尘。 此生註定与虚无缥缈的风雅无缘,还是柴米油盐的爱情比较适合我。圣洁之物还是留在脑子里转转便罢了吧。省的惹人笑话。 徐宁何等聪明,又怎会看不透我的这点小心思? 所以,我先前就算对徐宁那点发了小芽儿的念头,也该压一压了。 第7章 第 7 章 寻花觅柳 想明白这茬儿后,以前的一些事情似乎也有了解答。我刚上大二那会儿还着实抑郁过一阵子,因为我猛然发现,除了隔壁英语系的系花,我还喜欢我们系刚转过来的一个肌肉猛男。我听说像我这类男女兼收的不多见,属于边缘人员,需要被隔离起来,免得破坏社会安定团结。不过后来,同寝一资深宅男告诉我,你这纯粹被饥渴感给闹的。当下就给了我十几部岛国动作片,让我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奋战一夜后,老子一泻千里,总算舒坦了。 可如今宅男和毛片皆不可得,长夜漫漫孤灯冷被,老子要怎么排遣寂寞? 衡景就在这时翻墙而入,天兵天将一般落在我的面前。 这孩子就不知道走门的么? 我对忠叔说:“给墙头插一排玻璃碴子。”哦,忘了,铁器时代还没有玻璃,我改口:“插几排刀片吧,阳光一照还反光,看着敞亮。” 衡景说:“疏疏,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你到底在和我别扭什么?” 我道:“老子一心想上了徐美人,昨天就快得手的时候,你不巧来了。” 衡景一口茶喷了,闪着大眼睛看着我,一脸怨妇状:“疏疏,人家一直想委身于你,你为何不要?” 我瞥他一眼,道:“我对未成年人不感兴趣。”何况也不想犯强(防吞)jian罪。 衡景颠儿颠儿的贴过来,说:“徐宁哪里有我漂亮。” 我只好耐着性子向熊孩子解释,那半披半束的墨黑发丝是多么俊美飘逸,那素淡清雅的姣好眉眼是多么清丽脱俗,那纤细修长的单薄身躯是多么令人心动,那微微翘起的两片薄唇是多么性感诱人。 至于衡景,那完全不是一路货色,他自然也是美的,只是不符合我的审美:试问,嫦娥会觉得红孩儿好看么?苏妲己会觉得哪咤好看么?老子又没有恋(防吞)童癖。 衡景还是郁闷,扯着我出门,说我之所以觉得徐宁漂亮是在家里呆的太久把脑子闷坏了,要带我出去潇洒潇洒,等见惯了环肥燕瘦莺莺燕燕自然就将徐宁放下了。 一路将我引到了京城的红灯区。 衡景大约也是第一次来,特别土老帽的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摔桌上,老五老六的对搽了满脸胭脂水粉的老鸨道:“把馆子里最好看的叫过来,不好看本大爷不给钱。” 我估么着我俩现在在老鸨那双闪着星星的眼睛里就四个字可以概括:人傻,多金。典型的冤大头。 第9页 老鸨大嗓门一呼唤:“叫倾城过来接客。” 倾城,多么俗气的名字。我一直觉得那些绝色美人应该叫做如烟,若水,惜柔这样的,这个倾城,还不知是怎样的货色。 我无聊打量着馆子里的陈设,几株兰糙,几盆牡丹摆在窗台上,红红绿绿看着倒也别致。大约为了附庸风雅,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想必这馆子的装修也是花过心思的。 不过当我看到其中一幅字画的内容后马上打消了先前的看法。 字画上书: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含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fèng,这回风味忒颠犯,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我险些咬伤了舌头,这也未免太露骨了些。不由感慨,古人就是实在,你看这yin词写的多么地道,不像现在的某些网站,比如那啥,某度某江的,几个敏感词彙还打马赛克,不和谐,真该跟老祖宗学学。 老鸨提着茶壶给我两斟茶,笑盈盈问道:“二位爷怎么称呼?” 衡景刚要接话被我抢了先:“在下舒桐,这位是在下表弟,景衡。” 老鸨絮絮叨叨道:“舒公子景公子来我们这儿算是来对了,我们这儿什么样的美人都有,保管让二位满意。倾城是这儿的头牌,平日里被捧坏了脾气,寻常客人还不稀得见,今儿个看二位爷仪表堂堂,谈吐不俗,倾城这才愿意出来见客的。” 我心道:要是哪天一个满脑门子肥油脖子上戴着手指粗细大金鍊子的暴发户摔给你一千两,你大约也觉得他仪表堂堂谈吐不俗。 正说着,那倾城就裊裊娜娜的从楼上下来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风情万种的坐在我身边,直接将手伸进我的衣襟里。 细目长眉,唇若涂脂,一身艷红的大氅,前襟半开,发丝未束,只风骚的散在肩头。 何等的妩媚,何等的妖孽。 不知为何,我很煞风景的蹦上头的第一个词却是:人妖! 倾城靠在我肩上,幽幽的说:“舒公子想要倾城如何服侍?” 老子被他摸了几把,颤抖的厉害,倾城公子嘴唇贴着老子耳朵,几句“舒公子”唤的老子头皮发麻,骨头都快苏了。 我抓住倾城的手,解放出快要被他撕扯开的衣服,道:“倾城公子艷压群芳,只是,在下口味较为素淡,还请公子见谅。” 歉意一笑,看着倾城懒洋洋的起身,一甩衣袖走了。临走前还说了句:“孬种。” 老子确实孬种,老子若是有种现在就直接抱着徐宁狂啃去了,还用的着找你们这些卖笑的下流坯子? 老鸨目送倾城离去,一脸尬尴的说:“那让冰清和玉洁来陪公子吧。”还压低嗓子凑近些说道:“不瞒公子,前几天刚进来的,还是清客,牌子都还没挂。” 不一会,又有两个穿着一身浅绿和淡蓝袍子的男孩过来。老子这下子头更疼了。 这两孩子看着比衡景还小,老子怎么下得了手摧残祖国的幼苗? 我拉着衡景郁闷出了馆子。 衡景也烦,揪着我问:“你眼光怎么这么高,莫说倾城那般人物,就是后来的玉洁冰清也算是极品了。你怎么都看不上?” 我不是看不上,只是暂时还无法接受自己是个断袖的事实。天知道老子这一穿怎么就突然改了性子。 衡景说:“疏疏,徐宁就这么好么?因为他你就连这等极品也入不得眼?” 我低下头无比惆怅的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衡景扑过来搂着我的腰:“疏疏,让我来做你的沧海之水,巫山之云吧。” 老子直接飞起一脚将熊孩子踹飞。 闲逛一阵回家,刚推开门就发现院子情况不对。这气压未免太低了些。 我踏进去,一眼看见跪在院子中央的秋兰和端坐在她面前,颐指气使的一个女人。 女人大约三十上下,穿金戴银,长得可以,却也庸俗的可以。 我走过去扶起秋兰,道:“不是说过不要随便跪么。” 秋兰大约跪了许久,被我扯起来时竟然站立不稳,稍稍踉跄了一下。 女人身边的一个丫头冲过来,我还未看清楚状况,她已经抡起胳膊结结实实给了秋兰一个耳光。秋兰侧脸立即印上鲜红的掌印。 靠!老子还在这里站着,哪轮得到你一个丫头片子嚣张? 眼见着又是一耳光扇过来,我抓住丫头的手,道:“你要再敢打秋兰一下,我一定十倍奉还。” 大约原先的阮疏桐是个懦弱好欺的,小丫头愣愣的看着我,脸一下子就憋红了,就连秋兰也诧异的说:“少爷,你……” 我对着秋兰笑笑,示意她别害怕。我不知道因为阮疏桐,秋兰曾受过多少委屈,可如今既然换成我谢与时,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丫头终于说话了:“这贱人对三夫人不敬,奴婢替三夫人教训教训她有什么不对么?” 我嗤笑,一个三姨太的丫鬟也敢这么嚣张。阮疏桐,你真他妈是个孙子。 我道:“本少爷的丫鬟本少爷自己会教训,不劳三姨太费心。” 三姨太手里的茶杯落地,手指抖抖抖得指着我:“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我痞笑:“谢谢三姨太夸奖。” 我分析过阮府的情况。阮夫人为阮徽生了两个儿子,就是阮疏桐的两个哥哥:阮承和阮商浚。顾惜琴只有一个儿子:阮疏桐。至于这个三夫人,娶她纯属意外,阮徽这辈子估计都没正眼瞧过这个女人,任凭她打扮的花枝招展,沉鱼来落雁去,就是未得阮徽青睐。 所以说女人有时候是很可悲的,一肚子的聪明伶俐却没用对方向。从阮疏桐的样子我大概可以猜出顾惜琴的样貌,实打实的美人。这个三姨太虽说也算中上之姿,可比起顾惜琴还是差着一截。偏偏她还喜欢作怪,这般穿金戴银俗不可耐又自以为好看的跑到一身素淡的顾惜琴面前,妄想将她比下去。殊不知,阮徽是什么人?他饱读诗书,又自命清高。书读多了的人难免会有些怪癖,就喜欢素颜美女,你越是这般珠光宝气,他越觉得你俗。记得以前我宿舍一哥们把到了我们年级第一美女。一次出去玩,同去的女生都暗暗较着劲,怕被美女一个人抢去所有风头,平日不打扮的那天也精心装扮的一番,裙摆飘飘,高跟鞋起舞。可是当美女束着马尾一身白色衬衣配牛仔短裤,脚踩白色帆布鞋出现的时候,立刻秒杀所有人,让那些女生的精心装扮全成笑柄。所以三姨太,不得要领啊。 三姨太每每过来寻衅,顾惜琴却任由她闹腾,都懒得搭理她。这样一比,阮徽只会更喜欢顾惜琴,没有男人希望自己的女人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后来顾惜琴红颜薄命,早早离世,三姨太觉得这狐媚子都香消玉殒的,怎么说自己的好日子也该到了吧,可是她却忘了,这世上谁也战胜不了一个死人。所以,三姨太註定是个可怜人。 第10页 顾惜琴虽说一辈子未尽阮府大门,名义上仍是阮府的二夫人,曾经也是阮徽最爱之人,在我这个二夫人的公子面前,你一个三姨太耍哪门子的威风? 三姨太很没风度的开始撒泼,不过明显段数不够,只说:“我是你庶母,你怎可对长辈不敬?” 我继续痞笑:“我庶母多的是,请问你是哪一个?” 三姨太跳起来,哆哆嗦嗦的骂:“你,你,简直,简直反了,柔儿,替我教训她。” 柔儿自然不敢教训我,只好过来欺负秋兰,我拦在秋兰面前,说:“三姨太若是有气只管对我发好了,何必为难一个下人。” 说罢,我用力抓住柔儿的胳膊,按在墙上,对秋兰说:“去把我的刀拿来。我给三姨太表演一下最近新学的绝活,蒙眼飞刀。” 三姨太几乎是落荒而逃。我心里很得瑟,不过没想到我这一时的口舌之快,却为我日后惹上一段麻烦事。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修改,求撒花~~ 第8章 第 8 章 阮府 我被召到阮府喝茶。茶我自然是喝不了的,只能站在厅堂中央看着老祖宗们喝。 如今阮府管事的是大夫人,原相府千金。当年阮徽就是为了娶她才委屈顾惜琴一生悽苦。大夫人身边还有三夫人四夫人以及侍妾若干,想不到阮徽也是个风流坯子。 我怕有人趁我不在去小院寻事,就将秋兰带在身边。至于忠叔小贵他们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儿,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秋兰这个可怜的丫头。 大夫人慢条斯理的啜上一口茶,极尽的高贵和优雅。大夫人长得很端庄,然而也仅仅是端庄而已。眉眼如刀,锋而凌厉,很有点官家女儿不怒自威的仪态,也难怪可以让那日嚣张的三姨太此刻唯唯诺诺的坐在一边cos受气小媳妇,拿着小手帕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指着我恶人先告状,说我不懂礼法,存心怠慢她这个姨娘,她好歹侍奉老爷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怠慢她就是不尊重已故的老爷云云。何其的聒噪。 大夫人果然就不耐烦了,她放下茶碗,杯底磕上桌面,只是轻轻的一声撞击,却足以让三姨太噤了声,只余小声的抽泣。 我很难将面前的这个女人和以前传说中频频去小院找顾惜琴麻烦的泼辣女人联繫在一起。大约人都是会变的。大夫人与阮徽在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结婚。她曾经也是少女情怀,幻想着与丈夫修结发之好,一生举案齐眉,虽然现在是没什么感情基础,可日后凭着自己的品貌才学,再不解风情的男子也是会被自己吸引的吧。 大夫人怀着这样的心思进了阮府。可是幻想的泡沫还没升起就破灭,自己的丈夫隔三岔五总往外跑,这对于心气高傲的相府千金来说是何等的侮辱?大夫人那时还小,她做了所有女人都会做的事,跑到狐狸精面前,以正室原配的身份骂了对方狗血淋头。只是对方实在是太过淡定,大夫人感觉像一个大力士卯足了劲一拳挥过去却不小心打在了棉花堆里,所有的力道全被化解,根本提不起再挥一拳的兴致。 就这样过了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夫人也释然了。她毕竟是阮徽唯一的正妻,又是丞相之女,虽说是庶出,却也比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高贵许多,她犯不着和这些人较劲,这样实在是太掉价了,不符合她的身份。 后来大夫人渐渐表现出丞相之女应有的风范,越来越严肃,越来越冷漠,这夫妻俩虽二十几年同床共枕,却始终异梦。但好在大夫人智商很高,聪明绝顶,常常在重要事情上为阮徽出谋划策。这要换做男子,绝对是诸葛孔明一般的绝世谋臣。 阮徽是不喜欢大夫人的,没人会喜欢比自己还厉害的女人,所有的感情只是尊重。大夫人呢?大约在年少是曾对阮徽有过幻想,却不得不被无情的现实打破。 大夫人和阮徽之间没有爱情。阮承和阮商浚也不是他俩爱情的结晶,不过是为阮家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或许在阮徽的心里,这两个儿子的降生还是为阮疏桐的出生所做的铺垫。 秋兰大约也被大夫人的气场震慑了,竟然一下子跪在地上,道:“给大夫人请安。” 我却不想跪,老子长这么大只在祖宗祭祀和佛祖面前下跪过,你一个中年女子凭什么让我跪下? 于是我只是略一低头,道:“母亲。” 三姨太又开始咋呼:“小兔崽子见了夫人为何不跪,还有没有体统?” 体统?你倒是告诉我什么才是阮府的体统?你们一群养尊处优的长辈欺负一个孩子就是体统? 大夫人却有些嫌恶的摆摆手,道:“不跪也罢。” 听听,为什么人家是大夫人,你却永远只能做个妾?这就是区别,大夫人几年就想明白的事情,三姨太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活该扶不了正。 大夫人说:“疏桐,我听说你最近常常外出玩耍。昨日还去了京城最大的相公馆寻乐,可有此事?” 我道:“不瞒母亲,确有此事。” 我这一句回答换来满座譁然。 饶是大夫人面上竟也略略划过一丝不安,大约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的承认,那些刑讯逼供的桥段只怕是不能上演了。 大夫人说:“疏桐,我不管你平日如何,此番,老爷离世不久,你作为阮府的少爷总该收敛行径,为老爷守孝。免得传到好事之人耳朵里,坏了阮府声誉。” 我不禁想笑。听听,想寻我的岔子居然找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不知道九泉之下的阮疏桐听见阮府少爷几个字会不会笑掉大牙。 顾惜琴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时候,谁想过阮疏桐是阮府的少爷?夏日热的中暑冬日冷的手脚生疮的时候,谁想过阮疏桐是阮府的少爷?被哥哥出卖被禽兽王爷糟蹋的时候谁想过阮疏桐是阮府的少爷?心灰意冷人情凉薄终于在十七岁就糙糙了断自己的时候又有谁想过阮疏桐是阮府的少爷?现在你告诉我我是阮府的少爷,你就不怕出门被雷噼了么? 我微微一笑:“母亲,我现在叫您母亲纯粹是看我爹的面子,大约您也不稀罕我这声母亲。阮家从未承认有我这么一个少爷,就连这阮府的大门朝哪边开,我也是今日托三姨太的福才能见到。既如此,我又何必自作多情以阮府少爷之居?既非阮家的少爷,又何必为老爷守孝?” 一熘下人站出来,手里操着傢伙,只等着夫人一发话就一哄而上对我棍棒相向。 大夫人的面色闪过一些苍白。 我接着说:“母亲,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一个婆子拦住我对大夫人说:“夫人,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就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让他懂懂阮府的家规。” 我一掌挥开那人,道:“别挡道,狗奴才。” 大夫人停了好一会,依旧冰凉的声音才从身后响起:“让他走吧,免得说堂堂阮府为难一个孩子。” 大夫人果然有见识,我越来越佩服她了。 我走出门去,又不忘回头提醒一句:“对了,母亲。小院的用度您最好还是上点心,免得被下面的一班狗奴才剋扣了,弄得缺衣少食,传出去倒让您背上一个怠慢庶子的名声,有损您一世英名就不值当了。” 第11页 踏出府门,我才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经过了一场战争,此刻放松下来才疲惫尽显。 秋兰面色有些不对,在我身后一步一步小小挪着步子。 我像过哥哥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 秋兰小声的说:“少爷,秋兰觉得你变了。” 我道:“我不是变了,只是经过生死之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告诉秋兰,你最最亲爱的阮三少爷已经不在了,带着他的懦弱与纤细走了,现在留下的是谢与时,冷血,市侩与自私的谢与时。 回去的路上很热闹,本着八卦的心理我打发秋兰先回去,只身冲进人群,抓住一人问道:“兄台,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怎么街上这么多人?” 那位兄台也很实在:“我怎么知道,我看见人多就来了。” 我汗,哥儿们,你真是人才。 旁边一哥儿们特别热衷于授业解惑:“我听说是什么王爷回京了。” 我疑惑,一个王爷回京用得着这么大排场么? 兄台拍拍我的肩膀,道:“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王爷也分三六九等,我听说这个秦王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此次作为和亲使带着公主出使西藏,为边境安宁做出了大贡献。如今回来,连皇上都亲自在午门外迎接。” 西藏和亲?我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了。正在纠结,忽然人群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身边那哥们推推我。 眼见着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过来,为首的一人一骑,威风凛凛气势如虹。只是隔得有点远,看不清相貌。 突然,人群中蹦出几个蒙脸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冷兵器。我大脑卡壳几秒,马上反应过来,一嗓子叫出:“有刺客。” 我当时只是条件反射,大约我天生敏锐,动作稍微比一般群众快了那么0.01秒,可是,我真的不是埋伏在群众里的便衣禁卫军,你们把我推出来做什么,我不会武功啊。 人群骚乱起来,我不知被哪个杀千刀的推到了路中央,摔在地上,灰头土脸,狼狈不已。刚摔过来的时候,胳膊上还被不知是刺客还是真正的禁卫军的刀划伤了,鲜血染红了我整个手臂。远处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之人一身耀眼华服。 我惊诧的看着快要直接踏在我脑门上的马蹄,大脑一片空白,大约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马蹄之下了。 骏马一声嘶鸣,就在离我鼻子不足1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马上之人勒住马缰,看向我的眼神……很奇怪,他居然说:“阮疏桐?” 你认识我?可是我怎么不认识你? 他从马上下来,将我抱起来,胳膊上的血染上了他的前襟,他说:“阮疏桐,真的是你。你不是……” 我觉得此情此景很暧昧,让我心里有些不慡。我毕竟是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着算怎么回事。可老子不知道怎么办,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办法,晕。于是,我白眼一翻,成功的晕过去了。 晕过去之前,我猛然想到一件事情。我靠!西藏和亲使,不他妈的就是睿王爷么? 第9章 第 9 章 睿王爷 自打我穿越过来,知道睿王爷对阮疏桐的小ju(防吞)花抱有想法之后,我就对睿王爷抱有了幻想。 我幻想着如何倾国倾城的出现在睿王爷面前,在前次的惊鸿一瞥之后再来一次惊鸿二瞥,让睿王也对我死心塌地,欲罢不能。 可以是这样:天阴阴的,就要下雨。我快步跑过湖边,不料路面湿滑,不小心失足落水,而这一幕恰好被睿王爷看见,在睿王爷眼里只见一个孱弱的美人就这样歪进了湖中,像一片飘零的叶,何其的孤单与落寞。睿王爷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他跳进湖里将我抱上岸。发丝贴着我的侧脸,更衬得我的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冰凉,紧阖的双眼长睫毛微微颤动,典型的病娇系美人。睿王痛的心都快碎了。 又或者是这样:正月十五闹元宵。我欢欢喜喜的在人群里穿梭。满目昏黄暗红的花灯印在我的脸上,衬着我原本白皙的脸上起了一尘红晕。我看见了一个漂亮的灯笼,伸出洁白的粉手想要去取,却见另一只手抢了先,一个男性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老闆,买灯笼。”我略微愠怒的转过头,男子微笑着看着我。四周一切不复存在,苍茫之间只剩你我。 也可以是这样:我在漫山遍野的山花中奔跑,手里的蝴蝶风筝在风中摇曳着升上云霄。我仰着头看着风筝,竟忘了注意身后的人,就这样我撞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手一松,风筝飘忽着飞走了。天很蓝,风很柔,花很美,我追赶着离线的风筝,和煦的光在我身上镀上一尘淡淡的金,他的视线灼热的追随着我灵动的身影。 还可以是这样:在茫茫人群中,他找寻着一个人。我穿着一袭素雅的湖蓝长衫翩然而过。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他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不自觉的拨开人群追随我细碎的脚步。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我诧异回头,面前是一个陌生男子。我愕然,随即浅浅一笑,极尽的艷丽与娇媚,我说:“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最近偶像剧看得有点多。 总归不是现在这样,我蓬头垢面摆着王八一样的姿势趴在地上,还残了半截膀子,跟铁拐李似的窝在睿王爷怀里挺尸。我完美的形象啊,就这么毁了。咦?怎么我变成阮疏桐以后也变得细緻起来了呢? 不要说我有病,想我大老远的穿过来,一没钱财二没地位,三没文化四没手艺,要想在这里求生,唯有背靠大树好乘凉。而睿王爷,无疑是上上之选。你说晋王也不错?错!大错特错!晋王不过是个挂着王爷头衔的纨绔子弟,手里一点实权也没有,何况以那孩子二百五的性格,估计也不想有权。 而睿王爷不一样,他是皇帝一心想要发展的身边势力,没有功勋也要给他功勋的储备干部,迟早会飞黄腾达的。跟着这样的领导,还愁什么?我下半辈子无忧矣,我看见白晃晃的银子如纷飞的雪花一般向我砸下来。 “王爷,阮少爷醒了。” “那眼睛怎么还没睁开?” “下官不知,不过阮少爷的嘴已经张开了。” 我吸吸嘴边的口水,吧唧吧唧嘴巴,虚弱的睁开眼睛,虚弱的抚着额头,做了所有电视上一个昏迷的美女醒来都会做的全套动作:环顾四周,柳眉微蹙,嘴唇抿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弧度,眼帘低垂,虚弱的问:“这是哪里?” 再看看眼前的人,虚弱的问:“你是谁?” 那人屏退左右,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凝视着我:“这里是□□。” 秦王?李世民?我果然没看错人,哪天你也发动一个玄武门之变黄袍加身,我就是皇妃了……额……呸,呸,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马上表现出诚惶诚恐的状态,挣扎着行礼:“糙民拜见王爷。” 秦王不说起来我自然是不敢起来,这个秦王果然与衡景那小子不一样,气场这么强大,就这么盯着我的脑袋顶,任由我摆着这么个尬尴别扭不伦不类的行礼姿势,就是不说话。 第12页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我腰有点撑不住,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秦王终于开口:“免礼吧,你这样本王看着都累。” 累还不早点喊停。 秦王把我向里面挤一挤,自己也在一边躺下。 靠!不带这么禽兽的,大白天的,你倒是想干嘛? 秦王没想干嘛,只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压低嗓子说:“阮疏桐,原来你真的没有死。那天听见,还以为是讹传。” 我心里颤了一下,僵直着身子缩在里边,动也不动。 秦王拍拍我的胳膊,道:“别绷的这么紧,抱着不舒服。” 我翻白眼,你他妈的当老子是大号人形抱枕么?还真对得起自己的封号,真不愧“禽”王。 秦王说:“今天被小阮这么闹腾一下也好。本来呢,长途跋涉回来,颇觉劳累,晚上还得参加圣上钦赐的接风筵。如今你这么一闹,本王倒可以推说受了惊吓须得压惊,晚间的接风筵也就可以退掉了。” 我道:“殿下可别冤枉我。这动乱是刺客闹的,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秦王笑:“你那一嗓子有刺客可是喊得声嘶力竭声情并茂,连本王的马都被吓到了,你又横在路中央,惊了本王的驾,这笔帐要怎么算呢?” 我彻底无语,这秦王和衡景不愧叔侄俩,一样的流氓逻辑。 正想着,我就听见外面衡景扯着嗓子在喊:“睿叔睿叔睿叔睿叔睿叔~~~~~” 还有另一个声音夹杂在晋王密集的叫喊中:“晋王殿下,王爷正在休息。” 哐的一声,门被踢开,衡景出现在门口,怒不可遏的说:“睿叔,侄儿听说你遇到刺客,好心来探望。你为什么让这么个飞沙走石鬼斧神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乍一看能吓死活人仔细看能吓死死人,一脸横肉面目狰狞长得跟钟馗一样的傢伙拦着我。” 钟馗立在门侧,唯唯诺诺的说:“王爷,属下没能拦住晋王殿下,是属下失职。” 我好奇的从里侧抬起头想一睹钟馗风采,却愕然看见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精壮汉子跟小媳妇一样窘迫的立在衡景身后,黝黑的脸上竟然不自然的带着一丝红晕。 衡景比那汉子矮了差不多一个头,此时却踮脚叉腰努力减少身高上的劣势,鼻孔朝天的盯着那汉子道:“你区区一个校尉敢拦本王的路,小心本王去告诉皇兄要了你的脑袋。” 睿王爷平静的说:“张校尉先退下吧。” “慢着。”衡景张开双臂拦在张校尉面前。 张校尉正可怜兮兮的准备退下,全没想到晋王殿下竟一下子挡在自己面前问道:“睿皇叔回京是由你护驾的么?” 张校尉低头:“正是属下。” “那此番睿皇叔遇袭,是不是应该治你个渎职之罪?” 张校尉一张脸埋的更低了。 “此事暂且不论。本王问你,刺客身份是否查明?” “回晋王殿下,属下派人正在详细巡查。” “可有收穫?” “未,未有收穫。”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张校尉的额头流下:“刺客身手很杂,看不出出自哪门哪派。活着的几人牙齿里面藏了毒,行动失败后都咬牙自尽了。线索如今全断……巡查有难度……” “若是容易还要你何用?” 张校尉一下子跪在衡景面前,厚重的铠甲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属下无能,任凭殿下处置。” 我咋舌,平时衡景在我面前嘻嘻哈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我都快忘了他其实也是个王爷,今天才算见识到这小子发起飙来竟然这么傲娇。 睿王爷坐起身子,揉了揉眉心,说道:“小十一,刺客的事,本王自有打算,你就别为难张校尉了。” 我估摸着张校尉此刻都想把睿王爷当成佛祖供起来了。 看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明明那么强壮的体魄竟被我看出点瘦小需要精心呵护的韵味。只可惜现在没有一群黑色的鸽子在他身后呈放射状飞翔。 睿王爷说:“小十一,你就会欺负老实人。” 衡景在先帝众多皇子中排行十一。 衡景摸摸头,咧开嘴笑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一转眼看见缩在睿王爷身后的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衡景狠狠的咬咬牙,一把窜上床,树袋熊一般抱着我,一面努力在狭小的床上分出两个敌对的局面,一面警惕的和睿王爷对峙:“睿叔,你想把疏疏怎么样?” 睿王爷枕着胳膊,微笑着打量在床上圈地划分领土界限的衡景道:“小阮受了伤,本王只是带他回府养伤。” 衡景一脸戳穿□□的神情:“养伤需要两个人睡一张床上么?” “失血过多,身体发凉。”睿王爷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御医给的方子,要以纯阳之躯传递热量。” 我差点吐血,“禽”王就是“禽”王,编出这种瞎话还能如此淡定。 衡景紧紧抱住我:“睿叔今日乏了,还是让我来替疏疏传热。” 睿王稍微挑了挑一边的眉毛,笑得像一只狐狸:“那还要看小阮的意思。” 衡景道:“疏疏当然是选我。” “是么?”睿王依旧枕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衡景。 “不……不是么?” “那你问问小阮。” 四道目光看向我,我仿佛被四把快刀戳中了嵴椎骨,身子一阵一阵发颤。我瞅瞅睿王爷,又瞅瞅衡景,再瞅瞅睿王爷,再瞅瞅衡景,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很没种的爬到睿王爷身后,谄媚的笑:“糙民选睿王爷。” 一声哀嚎划破云霄,那一日,很多人听见睿王府里传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致使牲畜躁动不安,许多店家提前关门,百姓不敢出屋。 “疏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这颗脆弱的七窍玲珑心啊~~~~就这么碎了啦~~~~呜~~~~~~”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请撒花~~~~ 第10章 第 10 章大混战 睿王爷名叫衡睿,先帝最小的弟弟,为钩弋夫人所生——汉武帝都出来了,真够乱的——虽是皇叔,其实不过二十多岁,和当今圣上年纪相仿。 当年郢仁宗在位年限很长,仁宗就是当今圣上的祖父,先先帝。皇帝做得久就会导致一个后果,子嗣颇丰。儿子多了有好处也有坏处,最大的坏处就是储君难立。 仁宗无疑也陷入了选择的矛盾当中,除去几个无才无德的和一熘资质平庸之辈,还有三四个可心的儿子实在难以抉择,以至于仁宗驾崩后,皇位虚空,九子夺嫡的戏码就此上演——怎么又把康熙给整出来了?朝廷血雨腥风。 最终,当时还是皇四子的先帝杀出一条血路,坐上了王座,就是后来的肃宗。其他皇子要么发配,要么直接被赐了毒酒。而睿王爷却因为年纪小得以保全,在钩弋夫人后来的周旋下,竟然还封了个秦王。不得不说,钩弋夫人审时度势,知难而退,也是个隐藏的狠角色。 第13页 我坐着睿王爷的车架,吊着膀子回到小院的时候,秋兰正在浇花。下车,向王爷告辞,目送领导大人的坐骑离去,王爷掀起帘子看了我一眼,我脑中浮现出八十年代离别场景的经典镜头,追着车子一路狂奔,举着毛巾,几乎将手儿挥断挥断。 我抖抖胳膊,恶寒一阵,一回头,秋兰身影已经不见,只看见水壶倒在地上,汩汩流出的水像女儿的眼泪沾湿大片土地。 又一日,王爷派人送来药材,还赐了些小吃和几件衣裳,满满当当居然好几大箱。下人忙着卸货搬运,我忙着计算这些东西换成银子够不够在京城捐个芝麻小官。在忙碌的人群后面,我看见秋兰定定看着我,往日清澈的双眸此时像蒙上一层雾气,模糊不清。 再一天,王爷派人来接我,在那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秋兰喊住已经一脚榻上马车的我,憋了几日的话终于说了:“少爷,秋兰只是丫头,可是有些事情……”脸颊通红,一咬牙:“阮少爷的事情,你不该忘记。”喊完这两句,走了。 我却保持着一脚起一脚落的姿势,久久定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穿帮了,至少在秋兰面前,我彻底穿帮了。 看穿我这个a货其实并不难,我本就与阮疏桐差得甚远,也从未想过要以阮疏桐的行为模式生活。秋兰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不是因为我最近和睿王爷走得太近,秋兰大约会一直这样糊涂下去。 纠结,真纠结。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好端端的,你倒是念个什么经?我斜睨他一眼,猛地看见一双狡黠的眼睛。等等,这诗听着耳熟。 睿王爷悠然道:“好诗,好字,好绣工!好,真好,缥缈楼的霖香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缥缈楼?霖香?我靠! 我一把摸向胸口,果然不见了,再一抬头,睿王爷手里拿着的帕子,白底绣着红梅,不正是的么? 睿王爷笑眯眯的凑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道:“长相思?好名字,好寓意。我说小阮身上怎么总是这么香,原来是拜霖香姑娘所赐。” 我道:“什么长相思?” 睿王爷说:“这个香,可不就是长相思么。用苍朮,荷叶,雏ju,艾糙磨粉,再配上白芷,沉香,郁金,百里。名曰长相思,寓意花谢花开有穷时,唯有相思万年长。” 我嘶的吸了一口气,酸的倒牙。老子哪会知道这么多,只是因为最近天热了虫豸蚊蝇出没,老子带在身上纯粹是为了驱蚊的。 我道:“原来还是这等好东西,王爷若是喜欢拿去好了。” 睿王道:“本王不夺小阮所好。不过小阮贴身带着他人之物,真叫本王好生嫉妒。” 睿王你个小肚鸡肠的。 睿王看着我,笑的一脸jian诈。 不得不说,衡景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正当睿王爷对我欲行不轨的时候,衡景越过王府墙头飞了进来。这孩子果然不知道走门。只不过王府深宅大院的,墙也不知道比我那个破院子高了多少,加上又有钟馗张威校尉把守大门。衡景刚飞进来,还没安全着陆,就听见张威校尉路见不平一声吼,接着一个海底探月式,一把捞起衡景的腰带,连人带装备整个人扔了出去。 外面的守卫这才大惊道:“哎呀不好,张校尉摔着晋王爷了。” 张威一张黝黑的脸唰的白了,愣在了那里。我冲出去看着衡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慌忙一推张威:“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我去叫……” 我话还没说完,张威校尉已经回过了神,像一颗飞弹一样冲过去,刮过一阵飓风,险些颳倒一票看热闹的人。张威二话不说抱起衡景就往医馆沖。 我看着张威威猛的背影,“车夫”两个字被我咽下去了。我对睿王爷说:“张校尉以前是不是国家田径队的?”白米冲刺的速度直逼世界记录啊。 不过张校尉,你再快能快的过马么?傻x! 睿王爷也端详着远处扬起的滚滚尘土,一语道破:“关心则乱!” 精闢!我贊。 似乎有些意想不到的戏码要上演了。 一个时辰之后,我和睿王爷在屋里偷听外面的动静。 不过确切的说,我是贴着门偷听,而睿王爷却是坐在桌子边,摇着扇子大大方方的听,因为衡景的声音大到足以让整个王府的人都听得见。 衡景伤的不重,手和膝盖一点擦伤而已。不过他可是晋王,千金贵体,此刻正在院子里暴走撒泼。 “你凭什么摔我,凭什么摔我,凭什么摔我?” “属下知罪。” “你是我父王么,我母妃么?” “属下不敢。” “那你凭什么抱着我,你凭什么?”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原来衡景气的是这个,今天,大半个京城的人都看见了,威猛的张威校尉怀抱着虚弱的晋王殿下跑过京城大街小巷,只为寻找京城最好的大夫救死扶伤。而在奔跑途中,晋王殿下已经醒了,醒了的晋王殿下看见自己窝在钟馗怀抱当中,十足的小鸟依人状,羞愤之感由生。他在钟馗怀中拳打脚踢:“你放我下来。” 张威校尉觉得,晋王殿下是自己弄伤的,作为罪魁祸首又是下属,他必须服务到家保证领导的生命安全,所以任凭晋王殿下怎么折腾,张校尉依旧死死抱着怀中的人,拼命三郎一样的往前沖,心无旁骛。 晋王殿下急了,一口咬在张威校尉的肩膀上。张校尉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晋王看一口不行,挪挪地方又是一口下去,张校尉还是不吭声。一连数口,晋王的小门牙都快掉了,张校尉的肩膀被咬了两排整齐的牙印,很是好看,可是依旧不吭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觉悟?这就是爱~~~爱~~~这就是爱~~~爱~~~爱~~~这就是爱~~~爱~~~~这就是爱~~~爱~~~~这就是爱! 晋王眼刀一甩:“你再唱一句试试。” 我闭嘴,这孩子,越来越傲娇了。 当时路上很多人被张校尉感动了,纷纷让出道路中央,站在路的两侧夹道欢迎,当年高丽国主派来使进京的时候都没这么热闹。大家热泪盈眶,所过之处,一片涕零。一些闺阁淑女以丝巾掩面,幻想着自己的情郎某一日也这样在自己病重之时捨命狂奔,由此一遭,死而无憾。 张威校尉傻傻站着低头小声回答:“属下知罪。” 衡景一脚踹过去,举着小拳头对张威校尉拳打脚踢:“我打死你,打死你。” 只可惜,张校尉上过战场立过战功刀光剑影过来的人,晋王殿下的花拳绣腿打在他身上真的和挠痒痒差不多。 衡景的声音突然带了点委屈的哭腔,连我都震惊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带了西域进贡的奶酪饼,皇兄总共就给了我这么几块,我自己都没捨得吃,带来给睿叔,疏疏,还有……还有……”衡景突然狠狠一跺脚,拔高了嗓门,吓得张威校尉后退了一步:“还有你……” 第14页 “睿叔说我上次骂你骂的太凶……可是,现在全碎了,洒了,滚到泥巴里面被踩没了……你怎么赔我……” 张威校尉侷促的在衣服上面擦了擦手,又侷促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衡景。 衡景疑惑的接过打开:“你怎么会有?” “属下回府以后,看见还有一些包在里面,没有弄脏。只是,已经全碎了。是属下的错,属下请殿下责罚。” 衡景愣了愣,看看手里已经稀烂不成形的奶酪饼,又看了看张威一脸的歉意,柳眉一横,将手里的东西摔在张威身上:“白痴。”说完大踏步离去。 都散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忘了撒花! 我撇撇嘴,聪明人有聪明人的方法,白痴有白痴的方法,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好方法。我简直怀疑张威校尉平时的木讷都是装的,这一招就很高嘛,直戳衡景软肋。只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我微微嘆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睿王爷,不知什么时候睿王爷已经站在我身后,笑得像狐狸一样的看着我。一股压迫感侵袭而来,我不由往后缩了一下。 睿王爷道:“小阮为何嘆气?” 我说:“看着他人花前月下,忽觉自己孑然一身很是寂寞。” 睿王道:“不知小阮可有心仪之人?” “有是有,只是在下功力尚浅,逼迫不得,不好得手。” 睿王挑眉:“小阮犯了兵家大忌。用强往往是下下之选。” “那王爷觉得什么才是上上之选?” “用药,迷药,春(防吞)药。” 我:“……” 禽兽啊!不过,睿王爷要是知道老子盯上的是他的ju(防吞)花,想对他用药会不会还这般诲人不倦。 睿王又说:“其实这些还不是上上之选。真正的上上之选另有其他。” 靠!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不带这样折磨人的。 我不耻下问:“那是什么?” “诱(防吞)jian。” 我咋舌,还未作出反应,睿王的脸已经在我眼前放大,什么东西压在我的唇上,柔柔软软的,嗯,也是唇。 睿王的一只手轻轻捏着我的后颈,不让我后退,这个吻很轻,他甚至还有空隙腾出嘴来插话:“小阮,以后,只叫我衡睿。” 我后嵴冷汗直冒,惊落一身鸡皮疙瘩。 第11章 第 11 章 报仇呼?报! 接吻这个东西吧,虽然只是普通的四片唇相接,却被赋予了亲爱,欢迎,尊重等各种意思。 尤其是在情人之间,更是示爱的方式和甜蜜的表达。 不过你若是问我第一次和男人接吻是什么感觉……说实话,我真说不出来,回想起来,和吻花花的区别不大。花花是隔壁二癞子家跛了一条腿掉了两颗牙毛发稀疏身材窈窕眼黑无神学名中华田园梗别名柴犬黄犬看家犬的一只土狗。 衡睿道:“小阮,你傻了?” 我龇牙。 衡睿说:“要继续吗?” 我舔舔嘴唇,一把扑过去,咧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继续继续,当然继续。” 说罢老子在衡睿唇上一顿狂啃,一只手捏住他的胳膊压在墙上,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襟,刺啦一声大半个胸脯露在我眼前。 紧緻白皙,真乃上上之品。 老子啃他的耳垂,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一路往下。衡睿被我弄得有些站不住,虚靠着墙。我顺势将他拦在怀里,辗转着就往床上压。衡睿的衣服已经被我退去,迷人的上半身完全展现在我眼前。我扯开他的腰带,正准备向下方攻城略地,衡睿突然清醒了,一把捏紧我的胳膊,问道:“你干什么?” 靠!兴致正高,怎好叫停?万一不不举怎么办?你负责啊。 老子不耐烦的说:“上你啊。”很明显好不好。 衡睿皱了皱眉头,说:“本王什么时候说让你上了?” “不是你说继续么?”别废话,快脱。 “你住手。” “……”老子很忙,忙着扒你的衣服,没功夫腾出嘴来回答。 “你再不要住手明天就让你尝尝刑部大牢的十八般武艺。” 我用膝盖压住他挣扎的双腿,扯去最后一点布料,痞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钟馗校尉在门外叫唤:“王爷,大理寺少卿徐大人求见。” 这个死钟馗,没眼色的,耽误老子好事,我道:“王爷累了要休息,让他明天再来。” 钟馗很执着:“徐大人说有要事禀报,是关于刺客的。” 老子拿起玉枕砸过去,哐哐噹噹碎了一地,怒吼:“叫他等着,哎哟~~~~~” 钟馗噤声。 只可惜,战况瞬息万变,就大意这么一会功夫,衡睿已经一脚将我踹下床去,披着衣服居高临下看着我,道:“快滚,趁本王现在还没改变主意,不然定叫你身首异处。” 不是敌人太狡猾,而是队友太无力,钟馗你个该死的。所以说,好机会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老子都来到门口就差这临门一脚却被钟馗给搅和了。 我灰熘熘的出去。远远瞥见那个什么徐大人进门,背影看着依稀有些面熟。 我在心里琢磨着阮小弟的报仇大计。阮小弟的仇当然是要报的,只是分寸的拿捏很重要。我不可能去刺杀睿王爷,一来我没这个本事,二来就算我走狗屎运真的让我得手了,我估计也活不成了。好容易穿一次,荣华富贵一天还没享受就翘辫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憋屈。 思来想去还是我最开始说的,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睿王爷不是把阮小弟的ju(防吞)花爆了么?那老子就他妈的去爆睿王爷的ju(防吞)花。爆他个十次八次的,保证睿王爷有苦难言。有本事他就去皇上那告御状,他敢告我就敢认。堂堂睿王爷被人爆了ju,说出来他没面子我有面子,就算是到时候赴刑场也可以如当年革命英烈一样昂首挺胸睥睨群雄视死如归,老子生的不一定伟大,死的绝逼光荣。 不过今天没有得手反而打糙惊蛇了,强x是没指望了,那也就剩下衡睿自己推荐的方案,下药了。哼哼!让你死在自己的计谋上,杀伤力真他妈强大。 我一路欢快的在各大药铺穿梭,可是每每一进门,看着掌柜的那张迎客的笑脸我就憋不出一句话来。 你让我怎么说?咳!老闆,给我来两斤春(防吞)药,要最猛的那种,能让烈女成荡(防吞)妇,君子变yin贼,孔圣人吃了如狼似虎,柳下惠服了干柴烈火的那种,不猛我不给钱哟。 打死老子也说不出口。 万千思绪千般错综万般复杂归纳总结两个字概括,我!靠! 晃晃悠悠在外面跑了两个时辰,眼见着太阳都快落山了。正在郁闷之时,一顶小轿子在我面前停下。帘子掀开,却是徐美人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第15页 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一种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心情有多么的烦闷多么的郁结,只要他出现在你面前,所有的阴霾全都烟消云散,他就在是这样带着满身的光环,身体仿佛散发着可以平静一切的力量。 徐美人说:“阮兄。” 我傻笑:“徐兄。” 我突然想起来,徐美人他姐姐的夫家不就是开医馆的么?居然放着大好的资源捨近求远。 于是我拦在徐美人的轿子前,问道:“徐兄这是打哪来?” 徐美人道:“一些琐事不足挂齿。阮兄找在下有事?” 我道:“在下确有一件事情要劳烦徐兄。不知徐兄可否赏脸下轿一叙?” 徐美人从轿子里下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灰色的袍子,繫着同色的发带。微风扬起他的发带,柔柔软软的拂过他英俊的脸,多么美好的一副风景。 可是我脑子里却特别龌蹉的想到如果今天被压在老子身子下面的不是衡睿而是徐美人是怎样的一副令人神往的景象。试想一下,徐美人衣裳尽退,一具洁白优美的胴体,一张冰冷的美颜,揉碎在凌乱的床榻之间,娇喘沉吟,香汗淋漓,纤细的手指插(防吞)进我的头发,贝齿轻轻咬着妩媚的红唇。老子就在这样一具身体上面,□□,抽(防吞)插,撕咬……这是多么的和谐,多么的…… 变态! 老子狠狠在心里甩了自己一嘴巴。 我揽过徐美人的肩膀,十足的哥俩好状,笑的要多纯洁有多纯洁。徐美人身量和我差不多,我揽起来不是很顺手。 我说:“去茶楼吧。” 和徐美人找张桌子坐下,我在心里酝酿待会如何措辞。 我开始找话题,从今天的太阳似乎比昨儿个往东边斜了0.001公分,到路边的石头杂糙灰尘比上个月多了不少;从王大婶的面馆子生意越来越好,可是分量却越来越少,这样下去迟早歇菜,到铁匠张不会讨老婆喜欢,成天介就知道在铺子里打铁,他家那美貌风骚的婆娘总有一天会给他戴绿帽子云云。 徐美人啜了一口茶,道:“阮兄找在下究竟所为何事?” 我微微低下头,让一缕青丝落下,然后抬起哀怨的眼睛看着徐美人道:“夜凉露重,无心睡眠。” 徐美人用杯盖拨开茶叶,发出轻微的敲击声。 没听懂?老子太含蓄了么? 我又说:“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 徐美人手抖一了下,几滴茶水溅出落在了桌子上。 嗯哼?有反应了?继续。 我略一抽泣:“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徐美人咳嗽了一下说:“阮兄,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我含情脉脉的握住徐美人的手:“徐郎,这世上,唯有你懂我,我若有所求你定不会拒绝吧?” 我捂着胸口,咦?徐美人,你脸红个什么? 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居然看见徐美人在窝自己怀中。幻觉,绝对的幻觉。 青青荷叶清水塘, 鸳鸯成对又成双, 徐兄啊,疏桐若是女红装, 徐兄你愿不愿配鸳鸯? 徐宁:“唱的什么鬼东西?” 米:“梁山伯与祝英台。哦不,徐翼达和阮疏桐。” 徐宁不动声色的推开我,道:“阮兄若是无事,在下告辞了。” 不要,我抓住徐美人的衣襟,抹去眼泪,快速的说:“请给我一贴□□。” 徐宁:“……” 徐~~~美~~~人~~~你不要走啊~~~买卖不成仁义在啊~~~ 第12章 第 12 章下药 我拦住徐宁,道:“其实,我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这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起初我总是努力在忽略它,不愿意去想。可是那次被秋兰一闹直接摆到了檯面上,我不得不正视了。 还是关于睿王爷。睿王爷他,对于阮疏桐来说,自然是十恶不赦的大仇家,可是我不是阮疏桐,我不过是本该遁入地府的一缕死的相当憋屈的小魂魄。如果不是恰好阮疏桐在这档口自杀,我现在大约已经转世了吧,前世尘缘皆空,是人是畜早已见了分晓。这样说起来,睿王爷阴差阳错的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他的恩德呢? 我许久没有说话,盯着杯子里澄澈的茶水,嘆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人杀了你,却也又救了你,嗯,其实,前一个你并不算真正的你,那,那个人是你的仇人还是恩人?” 徐宁笑了一下,说:“恕在下愚钝,不明白阮兄的意思。” 我耙耙头皮,接着说:“那我打个比方。”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 “如果,我将杯子里的水倒了,又换上一杯新的。可是这两杯水都是从同一个壶里出来的,是一体。如果水有思想那现在这个杯子里的水是该恨我捨弃了前一杯还是该感谢我让它进入杯子里?” 徐宁道:“水凉了本来就是要换的。” 可是人的命可不是捨弃一杯水这么轻松。 徐宁说:“我大约明白阮兄的意思。虽是从同一处来,可是不同就是不同,前一杯水凉了,那便换掉,现在是后一杯水在杯子里,若是有心,也该是自己的心,便不用在意前者的心思了。” 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徐美人,你果真好人,分析的太精闢了。 再次来到睿王府的时候,我明显底气不足,在衡睿身后跑来跑去大献殷勤。 在来的路上,我顺带买了两份冰镇扒糕。我以前就喜欢吃这东西,尤其夏天的时候,只不过从来没吃到过正宗的。一份扒糕拌上凉粉,黄瓜丝儿和萝蔔丝儿,浇上酱油,醋,芝麻酱,蒜汁儿,辣椒油。入口冰冰的,带着酸,带着辣,可谓冰与火的交融,又筋道又耐嚼,那滋味别提多带劲了。只是里面拌了蒜,吃完口气不大好。 现在是六月,按照我们阳历来算的话已经是小七月了,吃冰镇扒糕正合适。 睿王爷这样的王公贵胄肯定是瞧不上这等货色的。 我无限狗腿的递给他一碗,当然我不会告诉他,我在这碗里加了点特殊材料。 衡睿果真微微皱了皱眉,一副不好下嘴的样子,沉默了半晌才拿起筷子,在碗里小小的挑了一丁点,又放在面前端详了半天,样子说不出的优雅与贵气。 贵族就这点不好,吃个东西还摆半天造型,换了我早就一口囫囵吞了。 我端起另一碗说道:“王爷,这个得大口大口的吃,不然就吃不出它的精髓了。” 说罢,我塞了满满一口,鼓着腮帮子示意。 衡睿嘴角抽了抽,也学我的样子操了一大筷子正要往嘴里送…… 我期待着,期待着…… 衡睿看着我道:“小阮,你这是还要吃么?” 我摇头。 “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近,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跟狼似的。” 第16页 我缩回脖子。 他又抬起筷子。 我紧张,紧张…… “小阮……” 靠,你他妈的倒是快吃啊。 “干什么?” “你能别张着嘴吗?口水快滴我碗里了。” “……” 当衡睿第三次将筷子往嘴边送的时候,我死死盯着他的唇,心都快跳出来了。 我念经:吃下去,吃下去…… 汪汪汪汪~~~~ 只听几声悽厉犬吠。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阵猛咳。 一黄色巨型躯体从我眼前掠过。衡睿手中的碗掉在地上,声音清脆动听。巨型躯体敏捷的绕过重重障碍,直奔目标而来,叼起那团扒糕就跑了。 我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不愧是军犬,身手如此矫健。 后来据钟馗告诉我,那天晚上军犬的反应很不正常,压着花花jian了x,x了jian,还换了好几个姿势又jian又x,精力何其旺盛,弄得花花四条腿直哆嗦,站都站不稳,差点大小便失禁。 够猛! 嗯?是不是哪里不对?我盯着钟馗的脸。 …… …… 我靠~~~~ 我一拍脑门,花花它,花花他妈的不也是条公的么! 第一次作战,完败! 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他妈。(可是我后来才知,其实是后妈。)一次小小的挫折是不会打败我谢小爷的,老子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 round 2 one tow three action! 我捧着酸梅汤递到衡睿嘴边,眨巴着双眼摇尾乞怜。 衡睿诧异接过,说道:“这是什么?跟墨汁一样。” 我做西子捧心状,道:“酸梅汤,由乌梅,山楂,甘糙,冰糖熬制而成。除热送凉,安心止痛,生津解渴,消暑解乏,实在是居家旅行出门在外谋财害命杀人越货之必备良药。” 衡睿刚刚喝了一口,听见我的话全给喷了。 我躲闪不及,迎面接住睿王爷的唾液洗礼,一件白色的衣服立刻成了泼墨山水画。 衡睿呛着说:“咳,咳,小阮,你怎么不躲?” 我用手抹去满脸碳水化合物,道:“王爷,您弄脏我的衣服没关系,可是您不该浪费粮食,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要明白一粒一粟皆思来之不易。何况,我花了两个铜板才买回来的,很贵的。” 衡睿:“……” 衡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脑门子汗,抓起衡睿手里的碗就往嘴里灌。 我眼睛张的老大,就像麻将里的二饼。 衡景一碗下肚,说道:“渴死我了,睿叔还有么?” 衡睿指指桌上的罈子。 衡景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说:“睿叔,你去跟那傻子说,他以后要是再缠着我,我一定揍他,揍到他亲娘都不认识。” 衡睿眉毛一挑,明知故问:“哪个傻子?” 衡景道:“就他呗,还能有谁?诶?疏疏,你怎么了?” 我哭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一颗一颗,源源不断,你把酸梅汤还给我…… 衡睿说:“没事,刚听见你说亲娘,小阮这是想娘了。” 我哇的一声咧嘴开始嚎~~~~ 衡景吓了一跳,道:“想成这个样子?” 不远处,那个傻子的声音飘过来:“晋王爷,您的扇子掉了。” “阴魂不散。”衡景一下子蹿开几十米,还不忘回头叮嘱衡睿:“睿叔,别说见过我。” 衡睿微笑着挥挥手。 钟馗校尉跑过来,看见坐在椅子里的衡睿抱拳行礼:“王爷。” 衡睿特别装逼的点了点头。 钟馗问:“王爷是否见过晋王殿下?” 衡睿抬起手,指指衡景跑去的方向,马上就把自己侄子卖了。 钟馗正要去追,看见一边泪雨滂沱的我,忍不住问:“阮兄弟这是死了娘么?” “呸!”我吸吸鼻涕:“你才死了娘,你全家都死了娘。” 钟馗侷促的摸摸头,一张黝黑的脸又红了。 我背上的汗毛惊得全炸了起来。 西施眼帘低垂,是含羞带怯,犹抱琵琶半遮面。 李师师红脸推搡,是风情万种,欲拒还迎撩拨君意。 可是,你若是看见鲁智深在你面前扭捏着揉着衣角,撅着嘴,一脸羞怯的说:“不要啦,人家其实很害羞的。” 额,还是别想了,省的中午饭都被噁心出来。 钟馗顺着衡景手指的方向追去。 我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不及委屈酸梅汤事件,一把起身追过去。 哇哇哇~~~~不可以,现在怎么可把这两个人凑在一起,那可是火星子撞上纯酒精,不用点,他自己就着了。 衡睿提着我的腰带把我扯回来:“小阮上哪去?” 你放开我,你侄儿的贞洁危险了,他稚嫩优美的小雏ju就要不保了。 衡睿又开始笑,老子发现,衡睿一笑准没好事,真他妈的叫人慎得慌。 衡睿说:“本王听说,有人这几天很热衷于发扬本朝的春(防吞)药事业。” 我焉了,小景小朋友,哥哥我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大不了下次,我给钟馗下双倍的量,保证让你把他插回来行不? 我举手投降,领导,我招,我什么都招,我能请求宽大么?没多高要求,给个全尸就行。 衡睿捏了捏我的下巴,道:“挺漂亮一张脸,怎么满脑子龌蹉?” 别,您别这样,您这样我可以告您性(防吞)骚扰,虽然我是疑犯,可是您这个审判长也不能骚扰疑犯啊。您给个准话行不? “你知不知道打本王的主意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么…… 我仰着头做思索状,一只乌鸦“哇~~”的一声撞到了树上。 我开始思考:一只乌鸦口渴了,想找水喝,飞啊飞……然后他又遇到一只乌鸦,这只乌鸦也口渴了,他们一起飞啊飞,两只乌鸦口渴了,三只乌鸦口渴了…… 衡睿一掌拍在我脑袋上。 后果就是我被衡睿压在床上当了一晚上的床板,靠!人肉床板,这么坑爹的主意除了他,谁他妈的还想的出来。 第13章 第 13 章 老虎与猪的较量 我把衡景死死的摁在身子下面,他两只爪子像章鱼似的狂舞不止。我用一只手捏紧他的胳膊压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探进他的衣服里面一阵倒腾。 衡景挣扎,无奈双手被我束缚住,挣脱不开,只好用脚踢我。老子挨了几脚,心里不慡,腿一抬,用膝盖顶住他的双腿。这下,这小子的四肢算是被老子彻底制服了。 衡景开始扭动唯一还可以动的腰身,小身板学着水蛇在老子身子底下扭来扭去,叫道:“非礼啊~~~~” 我满脑门子黑线,前几天还投怀送抱呢,今天你跟我这cos什么三贞九烈的,给谁看呢?果然儿大不中留,有了钟馗校尉,就忘了疏疏了。 第17页 我手下不停,从衡景的前胸摸到后背,从腋下摸到腰际。 衡景一阵咯咯笑夹杂着某种听起来特别享受的沉吟:“疏疏,嗯……嗯……哼……别,别这样……痒~~~痒~~~” 我道:“你能不能别叫这么yin(防吞)荡。万一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志摩大才子曾说:“寻梦,撑一支长蒿,向青糙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里放歌。” 我阮大yin(防吞)棍伸五根手指,向xx更深处漫溯,满载一手粘液,在粘液粼粼里勃发。 然后我邪魅一笑,果然。 我举着手里的药瓶,看着衡景:“哟!百糙堂的活络通经膏。殿下能不能告诉我您买这个药膏干什么?” 衡景脸红了一下:“买药当然是用呗,还能干什么,留着下饭啊。” “哦~~~”我拖长尾音:“用哪呢?” “哪里需要用哪。” “殿下哪里需要呢?”我指指他的胸口:“这里,还是……” 又指指他的那个地方,暧昧一笑:“还是这里?” 百糙堂的活络通经膏,清热解毒,活血化瘀,附带止痛消炎等功效,其作用相当于现代的痔疮药。 我把衡景翻个身,跟晒咸鱼干一样,胳膊肘压着他的腰,道:“这地方,自己用药可不方便,要不就让疏疏来服侍殿下用药吧。疏疏保证轻轻的,绝对不弄疼殿下。” 说罢我就开始扒衡景的裤子。 衡景护着裤腰,双腿乱蹬:“疏疏~~~不要。” “要的,要的。”我在衡景屁股上拍一下:“乖一点嘛,很快的。” “可是,我是给张校尉买的。” 我仿佛被千年难得一遇的闷雷打倒,左手抬右手落的猛然间停止了匀速直线运动,然后伸手扶正快要脱臼的下巴…… 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压下来,脑子里嗡嗡的,像无数苍蝇乱飞。我向后猛的一弹,后脑勺撞上衣柜,顾不上疼,我颤抖着手指指着衡景:“你你你你你你……”我舌头打结:“你扮猪吃老虎?” 衡景扑过来抢药瓶。 我将药瓶举过头顶:“你说清楚,你,你把钟馗,给,那个……了?” 衡景脸成了猪肝色。 天啊,地啊,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耗子都给猫当伴娘了。我能採访一下您么?请问晋王殿下,你是怎么凭藉着自己的小身板将钟馗给扑到的? 衡景扭捏:“人家叫张威,别老叫人家钟馗。” 行了,不叫。不还是你最先叫钟馗的么,还挺护短。 只是钟馗,哦,不,张威校尉的模样实在稍稍有碍观瞻,他俩待一块有点像我小时候看的一部动画:小红帽和大狗熊。 我回想起军犬的反应,又想想衡景的反应,突然ju(防吞)花一紧虎躯一震。我靠!徐宁,你这药……竟然是…… 还好还好,还好没给衡睿下药,不然老子就晚节不保了! 我马上将剩下的药扔进了茅坑。千算万算没算到徐美人居然会阴我。 靠! 我一脸郁闷的回小院。 忠叔打开门,看见是我竟然诧异了一下,道:“少爷,你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回来去哪?我无力的点头:“嗯……” “秦王已经在堂屋等候多时了。” 衡睿?他来干什么? 我快步向堂屋走去,忠叔在后面叫:“少爷……” 又怎么了?我回过头看着忠叔,心里很是不耐烦。 “秦王要老奴给少爷带一句话,说是让老奴问问,这次的药少爷觉得可好?” 我冲着忠叔一龇牙:“好,好的很。” 一阵风一般熘进门,看见小贵在院子里扫地,见我进来,道:“少爷回来了?” 我目不斜视走过去,小贵在身后补充一句:“这次的药少爷觉得可好?” 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垃圾堆里:“好,好极了。” 推门进屋,秋兰正在擦花瓶,见着我,似笑非笑的指指里间:“秦王在里面。” 我昂首挺胸走过去,秋兰问:“这次的药,少爷觉得还好?” 我咬牙:“好,好的他妈的不能再好。” 我一脚踹开门,衡睿倚靠在门边,挑着眉毛看着我。衡睿长眉斜飞入鬓,其实长得很英气。只不过你站在门口摆这么久造型不累么? 衡睿闲闲的打量我一下,问:“阮兄弟,这次的药可还好?” 我扑过去,道:“你要不要试试?嗯?好不好试试就知道。” 我揪着衡睿的衣服领子就往墙上摁,我道:“你他妈的这几天看老子上串下跳跟耍猴一样心里很慡是吧?” 衡睿松开我的手,道:“小阮,你这可是犯上。” “老子他妈的就犯上了。”我道:“当初你对阮小弟做下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就该想到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替他讨回来。” “阮小弟?”衡睿轻轻捏起我的下巴,端详一阵:“你果然不是阮疏桐。” “老子他妈的本来就不是。”刚刚喊的太冲动,不小心说漏了嘴,既然暴露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老子豁出去了。 “那阁下是?” “我叫谢与时。” “谢与时……”衡睿道:“不管你信不信,那晚,我未对小阮行苟且之事。” 我道:“反正老子不是阮疏桐,你有没有行苟且之事,皆与我无关。” “谢兄弟果然慡快人。其实本王是好人,或许你现在还不觉得,等到日子久了,你就会明白。”说完,衡睿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递给我。 “这是我此次去西藏带回来的,由当地的生铁打造,锋利无比。本来想着送给小阮,现在已是这样,那便转送给谢兄弟吧。” 我道:“你是送阮疏桐还是谢与时?”不要怪老子矫情,老子现在是糙木皆兵,何况若是有心送阮小弟礼物,为何前阵子不送偏的今天这个时候,拆穿了老子的身份才送?谁知道这睿王爷心里怎么想的?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天知道他会不会治我个欺瞒不报之罪?老子得先搞清楚他到底是敌是友。 “自是送于小谢。” 什么时候改叫小谢了?我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接过短刀。刀鞘上的花纹是属于藏族固有的粗犷,却也带着别样的精緻,刀柄上还刻着一个疏字,呵!这个秦王,倒是蛮痴情的。 我撇撇嘴笑了一下,把刀插到腰间:“那便多谢了。” 衡睿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然后低下头,试探性的在我耳后吻了一下。 我站着,没有动。 衡睿见我不反对,又想过来跟老子对啃。若是没有刚刚的事情,老子说不定就由着他啃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子不是阮疏桐,你还拿对付阮疏桐的招式来对付我算是怎么一回事? 第18页 我推开衡睿,道:“老子是谢与时。老子不好龙阳,这辈子,老子只爱美女。” 第14章 第 14 章冤案(一) 那日的话喊得太大了,现在想想心里有点后悔,弄得我这几天一直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仿佛不找女的xxoo一下,感觉都对不起观众的期待。 身边的女人嘛,除了秋兰就只剩下烧火的刘婶,都不好下手。 好在自从前阵子跟了衡睿,手里宽裕了些,逛窑子也比以前有底气了。怕只怕万一被衡睿撞见,那就底气全无。因为他完全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他妈的连逛窑子的钱都是从我这里来的。” 心中无限凉薄。 灯红酒绿,帘帷拉开,一阵莺莺燕燕。 霖香端坐桌旁半露着苏胸给我满上酒,道:“未曾想,阮公子还记得奴家。” 我捏起霖香的手,放在鼻子下面嗅嗅,将丝帕放入她手中:“自那日匆匆一见,在下寝食难安,日日都在思念姑娘。” 霖香看看手里的丝帕,道:“公子一直带在身上?” 我非常风流倜傥的点头。 霖香捏起粉拳,在我怀里捶了几下,嗔道:“既如此,公子为何现在才来看奴家,怎好叫奴家饱尝相思之苦?” 说完还揪着帕子拭起泪来。 世间最叫人揪心之物,莫过于美人的眼泪。而我却突然心里一阵犯噁心,伸手替霖香拭去眼角的泪水,很惆怅的微微垂下头,支着下巴做思想者:“俗事忧心,不忍姑娘冰清玉洁沾惹凡尘。” 霖香说:“那奴家为公子演奏一曲《花好月圆》曲为公子解忧吧。” 我道:“花易落,月难圆,只应花月似欢缘。” 霖香破涕为笑:“没想到,公子这般多愁善感。” 我忧郁的看向她。小晏的词果然俱是极品,当年替人写情书的时候引经据典备下不少存货,也算饱读诗书,如今却只能拿来哄青楼女子。 霖香已经褪去了外面薄如蝉翼的轻纱,只穿着粉色抹胸。洁白的双肩和手臂裸(防吞)露的后背都呈现在我眼前,胸前是货真价实的两团高耸的峰,绝不同现代一些女人又挤又垫,这让我想起洛神赋里的两句经典:肩若削成,腰如约束,延颈秀项,皓质呈露。换做以前,我估计早就迫不及待饿虎扑食了。(我发现我越写越觉得小谢很色……)而今,面对霖香一面拨弄琴弦,一面不时抬头,一双媚眼带着勾似的撩拨着我诱惑着我,如此香艷的场景我却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我终于明白,我是彻底栽在阮疏桐手里了。 我虽然是对女人有感觉的,而现在这个壳子是阮疏桐的,阮疏桐喜欢的是男人,所以,无论哪个女的在我面前扒光了搔首弄姿大肆诱惑我也不可能产生男人该有的正常生理反应了。 我只好喝酒,一杯一杯的喝。酒确实是好东西,能壮怂人胆,也能勾起心里的伤。喝到后来,我醉了,开始在楼子里发酒疯。我其实脑袋很清醒,只是想哭,想搂着一个人好好哭一下。因为我很悲哀的发现,衡睿,衡景,甚至秋兰,忠叔,他们缠着我,关心我,和我称兄道弟,称主道仆不过因为我披着阮疏桐的壳子,除去这个,没人认识我,更没人会在乎来历不明的谢与时,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踉踉跄跄的出来,还对着楼上大喊了一声:“霖香,我下次再来看你。” 也就这群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才不会在乎我是谁。 已是深夜,路上很黑。虽是七月盛夏,夜里却有丝丝凉风。我摸索着回家的路,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腰间被顶得生疼。 我伸手摸过去,是衡睿给我的那把短刀,我拔出刀,莹莹月色下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慄,真是好刀,可惜,却不属于我。 “你是送阮疏桐还是谢与时?” “自是送于小谢。” 小谢…… 哼!我嗤笑,老子他妈的才不稀罕。手一扬,刀不知道被我扔到哪个阴暗角落,连个响都没听见。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酒劲却上来了,手脚不听使唤,索性就倚着墙坐着。我开始思考在今后的日子要怎么活,思考是继续糊涂的过还是向所有人坦白,越想头越疼,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听见有人叫我:“阮兄。” 嗯? “阮兄。” 又是一声。 我睁开眼,竟是徐宁。对,我还有徐宁,也只有徐宁。只有他不会将我当做阮疏桐。我微笑着勾住徐宁的肩膀,咧着嘴傻笑,徐宁,还是你最好,他们都是坏人,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远远的地方,一片波光粼粼,酒劲上来后,我浑身燥热,我说:“徐兄,你等着,我下去给你抓一条活鱼。” 说着我就跳进了河里。冰冷的河水朝我的鼻子我的耳朵里面灌,几乎窒息。 鱼煽动者嘴唇从我眼前摇曳而过,我张开手去抓它。无数的泡泡从我嘴里冒出来。鱼儿身子一扭就从我指fèng间逃脱。我转个身,去扯它的尾鳍,一把扯住了,我死死拽着它的尾鳍,生怕一松手它就又熘了。鱼儿在我指尖挣扎,突然我惊恐的看见,我竟然将它的尾鳍撕裂开来,鲜红的血流出,满眼满眼,全是红色,眼里再无其他东西,鼻子里也是呛人的血腥气息。我从来不曾想过鱼儿小小的身子里面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鱼儿继续扭动着失去尾鳍的残破身体,咧着嘴诡异而笑几近狰狞,转眼却见它有了人的躯干,人的四肢,却被截断双手双脚,挖去眼眸,七窍都流着汩汩的血,我捂住口鼻,不让这噁心的血水进入我的口腔。 我浮出水面,抹去面颊上的水,颤抖着,对徐宁道:“我好像杀人了……” “哗啦啦~~~~”一盆水泼过来,我微微颤了颤眼皮。 徐宁的面庞变得不清晰起来。 有人叫道:“还没醒?继续泼。” 又是一盆水兜头浇下,徐宁的身影从我眼里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打了个寒战终于睁开了眼睛。浑身湿透。干嘛干嘛,老子又不是傣族人,不过泼水节。 一个手里握着木桶的兵卒对身后一个士官模样的人说道:“大人,他醒了。” “大人”远远看了一眼,道:“醒了就带走。” 几个士兵拿着铁链过来绑我,我推开那几个人,说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 “大人”严厉说道:“你杀了人,自然要抓你。” 杀,杀人?我大脑一片空白,开什么玩笑,老子连鸡都没杀过,你他妈的竟然说老子杀人。 我道:“大人,你说话得有证据,你说我杀人,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你就不能抓我。” “大人”扯一扯嘴角,轻蔑一笑:“证据?迟早会有,带你回刑部大牢审上一审,何愁没有证据?” 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典型的屈打成招,万恶的封建官僚主义。 第19页 我叫喊,挺着身板做坚贞不屈状:“我不会认的,就算打死我也不会认的。” 认的……认的……的……的……回音声声,绕樑三日,不绝如缕…… 第15章 第 15 章 冤案(二) 牢头说,像我这样的暴力变态杀人狂属于危险分子,濒危稀有物种,和其他人关在一起不利于大牢里的安定团结,会无形中增加安全隐患,特此优待给了我一个单间。门牌号是:地字一号。 最近天气热的厉害,衡睿他们贵族子弟自有冰块降温,可是阮疏桐的院子里生活物资短缺,搞得老子天天衣衫不整的在院子里裸(防吞)奔。 这地牢里反倒很接地气,阴冷潮湿的,正好充当避暑山庄。就是阮小弟身子骨弱,不知道呆久了会不会弄出风湿性关节炎。 我问牢头:为什么是地字一号,武侠小说里不都该是天字一号么? 牢头拇指往旁边一戳:天字一号就在隔壁,你俩是邻居,以后日子还长,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我诧异,我这样的濒危稀有物种尚且屈居地字一号,那天字一号住的是何方神圣?国宝?熊猫?超级变态杀人狂? 正想着熊猫翻了个身,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了我一眼,哼哧哼哧几下爬到栏杆边,沖我挥手:“哟,还是个美人?美人,跟哥哥说说犯什么事了?” 老兄,你伪装功夫太深厚,和整个渣滓的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你这么个活物。 我往糙堆里一趟,漫不经心的说:“唉,说来惭愧,一不小心杀了几个人,刀太快了,实在没剎住。” 熊猫被噎的翻了几个白眼,说:“看不出呀,美人还是箇中高手哩。” 我把熊猫的脸推开,道:“过奖……你几天没洗澡了?” 熊猫耙耙鸡窝头,双手搓搓搓搓下几个泥团:“不记得了,好像还是过年时洗过。” 我嫌恶的挪挪身子,靠,怪不得都馊了,你当你是丐帮么。 熊猫凑近我身边,问:“美人怎么称呼?” “阮……”我靠! 我一下子弹起来,起跳高度足已打破世界纪录。我用手指着熊猫的脸:“你你你你,你怎么过来的?” 熊猫一脸无辜:“走过来的呀。” 废话,当然不是飞过来的,你又不是功夫熊猫。我问的是,你怎么穿过这密的跟梳子齿似的铁栏杆,跑到我牢房里来的,莫非你会缩骨功? “这个嘛……”熊猫笑着露出八颗牙齿,这小子牙还挺白:“吃饭的傢伙,当然不能忘了。” 说罢晃晃手里的一根细针,在锁里鼓捣几下,啪的一声,锁开了,干净利落,前后不超过三秒钟,绝对的熟练工。 我目瞪口呆:“兄……兄台,你就是传说中的盗圣么?” 熊猫道:“盗圣?岂敢岂敢,干我们这行的,职业名称是神偷,雅号梁上君子,俗称扒手,窃贼,三只手。如今在江湖人称:空空妙手闯天涯,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说的就是区区在下我了。” “你叫二月花?”真配你,的确够二。 “咳,在下慕容飞雪。” “……”老子还司马残剑呢。天啊,你赏个惊雷噼了我吧。 不对,你这么厉害的身手什么牢门能锁的住你,你怎么不越狱? 飞雪扭捏道:“牢里吃穿不愁,我为什么要出去,再说了,人家也捨不得离开我家青青。” 我冷的一哆嗦,弱弱发问:“青青是谁?” “哎呀,讨厌啦,连京城第一名捕吴青都不认识。他可是六扇门最厉害的捕头,人称无情。这世上没有他抓不到的犯人,人家就是被他抓进来的。” 我看见了什么?哈雷彗星撞了地球?奥特曼抱起了小怪兽?一只耳爱上了黑猫警长?葫芦娃认蛇精做了干娘?还是说你其实是无间道?兄弟,你口味也忒重了些。 我仿佛看见吴青拿着小皮鞭,一脚踩在飞雪屁股上,傲娇的叉着腰,说道:“抽的舒服吗?要不要再来两下?” 飞雪很享受的哼哼唧唧:“舒服,舒服极了,亲爱的,你抽的人家好慡啊。” 轰隆隆~~~~天雷勾地火~~~~~原来我竟然没有看出飞雪从骨子里散发出的m属性。 不好意思,由于本文主人公思想短路,所以暂时跑题了,大家别介意,下面继续话题。 “无情?他师傅叫诸葛神侯?师弟叫铁手?追命?还是冷血?”我握住他的手:“雪儿,莫非你也是穿越来的?” 飞雪放了个屁,熏得我几乎晕过去。 “不好意思,晚饭吃的红薯。你刚刚说什么,穿越?什么东西,很值钱么?” “我什么也没说,你幻听了。”老子抱着一堆稻糙,身子一歪睡大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喧譁吵醒。 一个巡捕打扮的官员站在天字一号门外和飞雪兄弟互相撑着脖子大喊大叫。官员身材修长,背嵴挺的笔直。 我揉揉干涩的双眼,目睹了一场狗血八点档。 “慕一飞!” 原来飞雪原名慕一飞。 “吴青!”飞雪不甘示弱。 “你为何三番五次戏弄于我?” “我戏弄你?我何时戏弄你?” “我昨天明明把你放了,你为何自己又进来?你这还不算戏弄我?” “我今天偷了世子的玉指环,大约五百两,够住一年。” “你,你明知道刑部大牢关不住你,你还故意在我面前出出入入。你就是故意给我难堪。” “我给你难堪?你去问问。除了你,我慕妙手向谁低过头,被谁逮到过?你倒好,不识抬举。” “你明明每天都出去。你之所以还回来,分明就是想看我的笑话,想证明我这个天下第一名捕不过是浪得虚名,连你一个小毛贼也抓不住。” “我看你笑话?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为了谁才天天待在这又脏又臭的天牢里?还不是为了你。” “我才不稀罕。” “你,我告诉你吴青,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子马上就能让你名声扫地。” “你去呀,去呀,去呀。你这个天底下最坏的大坏蛋。” “我大坏蛋?你居然说我是大坏蛋?” “你就是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大坏蛋。” “好,吴青,我今天才算是认识你了。我这就走,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慕一飞一步一步向外挪去,眼看与吴青捕头擦身而过。 吴青捕头突然转身一跺脚,对着慕一飞叫道:“慕一飞,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不是你叫我滚的吗?老子还就滚了。再也不回来了,你满意了?” “你混蛋!”吴青大喊:“你自私,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第20页 “那你就不自私,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我哪里自私,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你哪里不自私,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就算我再怎么自私,再怎么无情,再怎么残酷,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会比你更自私,更无情,更残酷,更无理取闹。” 无情捕头,果真傲娇! 我站起身,摇曳着水蛇腰,水袖一挥,嗓门一吊:“你是疯儿我是傻,缠缠绵绵绕天涯~~~~~” 琼瑶阿姨,不好意思,我又盗用了您的版权。 飞雪,哦不,慕一飞同志,你确定你不是穿越过来的? 第16章 第 16 章凶器现身 我在牢里呆了三天,期间,衡景来看过我一次。 记得那天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听见打雷的声音了——可是,再大的风雨也浇不灭我俩见面的热情。 应不知道何方人士的邀请,郢朝晋王殿下衡景于x年x月x日至地字一号牢房对阮疏桐进行国事访问。辰时三刻,衡景应邀出席阮疏桐在狱中举行的欢迎仪式,其后双方在地字一号牢房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会谈在融洽的气氛中进行,双方就是否应该彻查入狱原因和共同关心的问题广泛,深入的交换了意见,就许多重要议题达成共识。 张威校尉作为随行人员陪同在衡景周围。 只是张校尉,你能别老拽着衣角么?这么小媳妇的动作实在和你的虎躯不相称。 我悄悄问衡景,你俩现在凤凤于飞,鸳鸳相抱了? 衡景脸一红,道:“别乱讲,我们是纯洁的男男关系。” 我一掌挥过去,啊呸!都乱搞男男关系了,还纯洁。 我苦口婆心的教育小同志:“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你俩不能老是这样柔情蜜意你侬我侬的,必须要有实质,很多很多的实质。” 衡景很纯洁的托着小下巴:“怎样才算有实质?” 我说:“就像你上次那样。不过那次的成功是偶然事件,是可一不可再的,是无法复制的,所以你必修想个好办法将他吃得死死的,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衡景仰望着我高大威猛的身躯,一脸憧憬。 飞雪同志突然钻过来,拉着我一起讨论。我挥挥手,表示这是小攻之间的经验交流,你作为极品纯粹诱惑小弱受是没有与会的资格的。 飞雪捋了捋额前结成一团的头发,环顾一周,道:“哪来的攻?我怎么没看见?” 送走了衡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的心思也是最细腻的时候。我凄凉的想到现在居然也就衡景这死孩子来看了我一眼,衡睿和徐宁全然不顾我死活,可悲啊可悲。 回想衡景刚刚说的那些有的没的,我更可悲的发现,其实这死孩子也不在乎我的死活,他今天,确定是来探监的么?还是说他其实只是想看看监狱到底长什么样? 惆怅之时,一个鸡屁股砸在我头上,我仰头,看见飞雪同志正在顶上表演倒挂金钩,一头青丝搞得跟狮子头一样。 我瞥他一眼,继续唉声嘆气。 飞雪跳下来,蹲我身边,看看我,啃一口鸡腿,眨眨眼,再看看我,继续啃,鸡腿……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幅恨不得把我连同那只可怜的鸡一起吃进去的眼神,道:“你别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行吗?我怕你会爱上我。” 飞雪道:“阮疏桐,我发现你有时候确实挺不要脸的。” 我说:“真新鲜,这话居然会从一个贼嘴里说出来。” 飞雪道:“其实,我虽然是贼,但是向来很有节操,只做劫富济贫之事。” 我说:“你这几天东家吃西家拿的,是劫富济你吧。” 飞雪很无耻的说:“我就是贫。” 我道:“对,你贫,你他妈的尿频。” 飞雪正在和腿爪交接处的一根筋较劲,听见我的话,手一抖,弹力纤维发生形变,势能转化为动能,鸡骨头啪的一声摔到墙上。 飞雪说:“疏桐兄弟,这副好皮囊长在你这个无赖脸上真是暴殄天物了。” 我说:“你以为你好。” 我扯了扯飞雪白净的面皮:“怎么,今天捨得把自己涮干净了?” 飞雪道:“是啊,奴家沐浴更衣焚香斋戒等着我家主上过来临幸。” 飞雪说起话来眉飞色舞,其实这小子涮干净了看还挺顺眼的,皮肤很白,鼻子很挺,尤其一双迷濛的桃花眼,牛大牛大,别提多勾人了。 我说:“贼眉猫眼这个词是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飞雪伸出油腻腻的手指在我眼前晃晃,道:“咱不说这个。疏桐,你知道我今天在聚膳楼偷鸡,哦不,吃鸡的时候听见什么了吗?” “皇后给皇上戴绿帽子了,jian夫是太上皇。” “不是。” “住持娶了道长,师太大闹婚礼要求住持给个说法。” “不是。” “李将军的夫人生了个儿子,天赋异禀,起名哪咤。” “疏桐,你别闹,我说正经的。”飞雪压低嗓门道:“是关于你的案子。” 我殊不知这件事在外面早已传开,街头巷尾,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而我这个所谓的凶手却完全蒙在鼓里。 说书人醒木一拍:某阮姓少年残忍杀害自家庶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怪只怪那天死掉的人,恰好竟是熟人,我前几日刚刚见过的三姨太。 杀人动机很充足:阮府几乎人人都知道,阮三少爷与三姨太一向针锋相对,前些日子更是直接闹到了大夫人那里去。 人证物证俱在,人证就是那天抓我的衙役,亲眼目睹三姨太死在离我不远处。至于物证……此刻正握在飞雪手里,寒光闪闪,手起刀落,一个鸡翅膀就被卸下来了,飞雪说:“不愧藏刀,就是锋利。” 我看看刀,突然觉得人生有时候其实很讽刺。 飞雪把鸡翅膀递给我,说:“你也别想不开,我这辈子还就信这么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翻不了的冤案。所以说,兄弟,你还是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们斗智斗勇。” 我说:“我哪比的上你心胸这么宽广,白天在集市上偷鸡摸狗,晚上就回牢里睡大觉,堂堂天字一号牢房愣是被你当成了免费客栈。” 飞雪笑笑,道:“还行,还知道挖苦人。” 我说:“这刀是凶器,沾了人血,你拿它切肉不觉得噁心?” 飞雪说:“人血不也就是血么,有什么可噁心的。” 我在心里向他竖起大拇指,我这个拿过解剖刀的人都没他这么豁达。 我拿起刀仔细看了看,赫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抓过飞雪的手,问他:“你确定这个是凶器?” 第21页 飞雪点头:“我从证物室偷的,绝对不会错。” 我笑了,道:“这不是我的刀。” 这两把刀虽都是藏刀,外形极其相似,可是我的刀刀柄上刻着一个疏字,而这个却没有,很明显,这是栽赃,还栽的这么没水平。 我忽然觉得云开见日,似乎胜利已经在向我招手。 飞雪一盆冷水泼过来:“你别美了,你以为刑部这班子人是吃素的,这么明显的破绽看不出来?你知道为什么三天了还不审你么?因为你这案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冤案,根本就不能审,就等着熬过这几天,到时候说罪犯熬不过牢狱之苦,在狱中自尽,就成悬案了。” “什么人要害我?”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刚来几天哪有人对我这么深仇大恨?如果是阮小弟也不可能,因为仇家不会杀掉阮家三姨太来嫁祸阮小弟,这样得罪整个阮府不划算。再者说,现在这个人分明手腕通天,连刑部都可以掌控,阮小弟定不会结上这样的仇家。 回想起衡睿回京的那天,人影晃动。我当时一声惊呼:“有刺客。”然后冲出来人群。 我猛地站起身,仿佛一盆雪水淋下,兜头的凉。 或许,这次和上次的刺客是同一班人,他们从头到尾要害我的都并不是我,而是衡睿。 我拉着飞雪的手,可怜巴巴的眨眼做撒娇状:“雪儿~~~~” 飞雪搓搓胳膊:“请叫我慕一飞。” “一飞~~~~” “……” “飞飞~~~~~~” “……” “飞飞飞飞飞飞~~~~~” 呕~~~~飞雪扶着墙,道:“你还是有话直说吧。” “今晚带我出去。” “……”飞雪无语扶额:“来人啊,把这个疯子拖出去乱棍打死。” 我耙着飞雪的身子:“人家不走。” 飞雪说:“那我走。” 我变身八爪鱼缠着飞雪:“你别走。” 飞雪果然身手利落,这样缠着都可以逃脱。 我傻眼看着他站在牢门口,笑得一脸得瑟:“我说过了,这世上除了我家青青,没人可以抓住我。” 我捏着兰花指,粉泪香腮:“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飞雪一脸黑线。我迈开小碎步,扑到飞雪怀里,抓着他的衣领一阵呜咽。 诶诶?苏三怎么不唱了?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无论如何,我要找到我扔掉的那把刀,这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就算不能,我也要去提醒衡睿,小心…… 门口响起掌声,飞雪转头,傻了。我傻的比飞雪更厉害。 吴青捕头站在牢门外,一脸便秘样,他身后站着的,好像,似乎,大概是徐宁……吧! 徐宁继续鼓掌,嘴角有一丝嘲讽,我从未见过徐宁这种表情。 徐宁说:“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谁待在死牢里还能这般逍遥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就是木有人留言撒花呢?好伤心的说~~~~~~~~~~~~ 第17章 第 17 章真相,假相 夜已深,月儿藏进了云头里,唯有稀疏的星子洒下柔和光影。徐宁站在那儿,面颊在光影中明明灭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露重霜华,形单影只人消瘦。月满西楼,情缕难收思如旧。 没有风,我却感到彻骨的寒冷。 周遭一切都已不见,天地之间唯余我和他。 瓦檐下滚落的雨水落在水洼中,荡起阵阵涟漪。 一点琼丝,一缕香雾,几处闲愁。 我俩默默而立,咫尺天涯。 花冷着枝梢,魂梦亦绝遥,执念尽抛,何必不语立谢桥? 香残落红凋,雨下花更娇,心怜残败,倚梅对月弄紫箫。 嘆,终道痴心难灭,痴情难觅,痴人难忘。 看罢繁花似锦,听尽丝乐浮华。 唯愿一城终老,只盼一人白头。 cut! 这是脑残小白文,就要有脑残小白文的样子,你一个理工科男x丝没事别整这些文艺范。 阮(弱弱回答):“是……” 大理寺少卿?我在脑中搜索:大理寺——最高人民法院,大理寺卿,虽说多了个少,那也是副院长级别的。徐美人,我还没发现你居然是个人才。 有徐美人帮衬着,我还怕出不去? 何况徐宁一脸坚毅的对我说:“阮兄,我会救你出去。” 我感激涕零,徐美人,你真是好人。 徐宁接着问:“你到底有没有杀人?” 我将胸脯拍的啪啪响:“没有,绝对没有。” 徐宁点头:“我信你。何况家父与阮伯父是至交,就算是看在阮伯父的面子上,我也定会救你。” 我突然像被利刃刺入心口,疼的没法呼吸。 我唯一觉得真心对我的徐宁,如今看来其实也是为了阮疏桐,阮小弟,托你的福,这些人都对我很好,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现在想起来,徐宁与我的第一次见面,他过来找我搭话的理由是多么的牵强,我竟然傻到会相信。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试探出我是一个a货,我却像跳樑小丑一般自以为聪明瞒住了所有人。 我突然喊住他:“徐宁,其实你不用救我。” 我低下头,说道:“因为我不是阮疏桐。” 徐宁面色未起一丝波澜,他平静的说:“你本来就不是。” 一句话,短短几个字,却暖到心里。 是了,我他妈的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八年,不一直都在稀里糊涂过日子么?这一穿怎么穿的跟个女人一样,磨磨唧唧还这么矫情。我是谁?我他妈的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他们当我是阮疏桐也好,当我是谢与时也罢,有什么区别,总归现在阮小弟已经不在了,在这里站着的就是我,我就是阮疏桐。活着就图个痛快,非要整这么一清二楚搞得所有人都憋屈又有什么意义? 前阵子的郁闷我总结了就四个字:无病呻吟。 我他妈绝对是脑抽了的。 徐宁看看我,道:“不过,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会救你。” 我被徐宁的话差点吓到。 飞雪在旁边笑的一脸瞭然,一个“哦”字被他哦出了十八道弯。 我瞪他一眼,笑个屁。 徐宁你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啊,地啊,徐宁这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可他到底是喜欢我还是阮疏桐的壳子呢? 靠!老子他妈的怎么又开始纠结了 我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月亮,今晚的月亮还真圆。 飞雪看看漆黑的天,今晚哪里有月亮? 第22页 我赏他一记卫生眼,嘆道:天上无月心中有月,这才是赏月的最高境界,如你这样的凡夫又岂会懂如我这般有思想的人是何等的寂寞。 飞雪一脸八卦的看着我,道:“跟我说说,你怎么会认识徐大人的,看他那样子,你俩的关系不一般啊。” 我向里侧过身子,不理他。 飞雪推搡了我几下,见我没反应,自顾自说道:“我听青青说,徐大人是朝廷难得的人才,二十不到就做了大理寺少卿,虽说也是因为世家子的关系,可若是没真本事,也只会谋个闲职,断不会进大理寺这样的地方的。徐大人办案很有一套,上次那件事,疏桐,你知道的吧,就是秦王回京遇刺的那件事,当时那些刺客明显是早有准备,没留下一个活口,线索全断,几位大人都束手无策。后来转交徐大人开始调查,才三天,就查到了刺客的来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却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徐大人也没有再查下去。” 我想起来那天在衡睿那里张威校尉在门外喊,大理寺徐大人求见,禀报关于刺客的事。当时只觉得背影眼熟,没想到却真的是徐宁。 我问:“这些和我的事情有关系么?” 飞雪说:“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徐大人帮忙,你的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但愿吧,不过,有些事情飞雪是不会明白的。 比如现在这件事。我早已经想明白,现在我入狱和那次的刺客很有可能是同一拨人,至于为什么会找上我,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最近和衡睿走得很近,也许是他们根本没想牵扯进我,只不过是阴差阳错我活该倒霉而已,我更倾向于后者。当时的刺客事件徐宁没有查下去肯定是迫于很多不得已的原因,现在,这些原因依然会使得他再次放弃。 我唯有自求多福。 然而第二天,我就拴上手臂粗细的铁镣被牛头马面带走了。 老天爷估计真的挺无聊的,我穿越这一把,他大约想让我把所有的狗血桥段全都经历一把才算完。 阎王爷在上面敲惊堂木,问:“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靠,换句台词行不行? 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阎王爷大约三十出头,长得细皮嫩肉,粉面桃花,看着像被人包养的主,所以我也不指望这小白脸能像包大人一样铁面无私。 我趴在地上,说:“回禀大人,糙民阮疏桐。” 阎王爷继续问:“阮疏桐,你可知你强(防吞)jian妇女是死罪?” 我:“哈?” 我耳朵不好,大人您说啥? 吴青捕头低声提醒:“大人,採花贼昨天已经审了,今天这个是杀人的。” 阎王爷手里的木头掉在桌上,轻声脆响。 “咳~~”阎王清清嗓子:“阮疏桐,你可知你杀人是死罪。” 我连忙大喊:“大人,糙民冤枉啊~~你们不能无缘无故至我于死地。凡事要讲证据啊。” 阎王爷大笑道:“好,你要证据,本府就给你证据。来人,上物证。” 吴青捕头说:“大人,物证不见了。” 当然不见了,现在飞雪正拿着它在切肘子吃。这小子生活的确不错,昨天是聚膳楼的鸡,今天又是多宝堂的酱肘子。 阎王爷面皮抽搐,一脚踹过去:“多嘴。” 吴青捕头整个人飞出来,呈大字型趴在地上。 可怜的吴青捕头…… 我惊悚的咬着小手帕,泪眼汪汪,呜~~~~阎王好可怕,人家受到惊吓了啦。 阎王说:“忤逆本府就是这个下场,阮疏桐,你还有什么话说,是否认罪?”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在你的yin威之下?笑话,我谢小爷一向是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我迎风而立,发丝与衣袂齐舞,长风衣飘在身后,宛如大侠:“我不认罪,没有证据就不认罪。” “好。”阎王拿起阎罗令:“给我大刑伺候,本府看你硬到几时?” 这,这就上刑具了?我这个被告还没申诉呢。万恶的封建社会啊,还讲不讲人权?虽然我是被告,你也不可以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的冤魂就诞生在这八尺杖木之下?有多少的圆满家庭都破碎于您的一时失察? 阎王爷,您,您作为朝廷的栋樑,怎可这般糙率?您,您作为百姓的青天,怎可如此凉薄? 苍天啊~~~还有王法吗~~~~~ 受不了了,说人话! 人话就是,我靠!你,你耍赖,你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阎王爷笑:“这就是本府的常理。” 难怪说徐美人是办案高手,敢情古人就是这么办案的,和这糙包比起来,徐宁当然是高手。 牛头马面把我压在长凳上,一人长的木棍就往下打。 不要啊,虽说你们打的是阮疏桐的身子,可是现在知道疼的可是我啊~~~~~ 第18章 第 18 章 死判 我像死猪一样趴着被抬回来的时候,飞雪的肘子已经吃到了尾声,嘴里还吧唧吧唧的,碰到难下嘴的地方就上藏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手法之娴熟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看得我憷目惊心。 飞雪看见我衣服上淋漓的血迹,一下子跳过来,握着我的手,说:“疏桐,你这是什么造型?挺别致啊。” 我白眼一翻?你还是不是人啊,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从来州县衙门掌刑的皂隶,用板子打人都要预先操练熟的。有些虽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伤;亦有些向死里打的,但见皮肤红肿,而内里却受伤甚重。我应该就是前者,看着皮开肉绽怪吓人,其实过几天就会好。我怀疑是不是有人替我打点过。 但就算是这样,样子还是要做足,我对飞雪说:“呜,呜,酱肘子还有么?我伤了筋骨,须得以形补形。” 飞雪啃一口,说:“什么以形补形?你伤的又不是脚。你应该吃坐臀肉。” 我说:“你懂什么?肘子里面含有丰富的胶原蛋白,可以促进皮肤细胞再生的。” “哦。”飞雪又啃一口,我觉得他这么小口小口的吃,绝对是故意勾引我的。 只可惜我现在行动不便,不然非扑上去掐死他。 飞雪说:“疏桐,我是为你好,你现在有伤在身,饮食适宜清淡,不能太过油腻。” 我道:“唉,本来还想告诉你一点关于你家青青的事,现在还是不说为妙。” 飞雪马上倚在我身旁,眨巴着双眼西子捧心状说:“疏桐,知道你最好了,你就告诉我吧。” 我说:“雪儿,我是为你好,你现在有孕在身,心情适宜平和,否则影响胎气。” 飞雪:“……” 飞雪说:“你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 我抱拳说:“彼此彼此,与君共勉。” 飞雪开始诱惑我:“疏疏,你就告诉我吧,我会报答你的,下次再有好东西一定记得你。” 第23页 我将头转到一边。 飞雪小碎步挪过去,死命晃悠我的肩膀:“疏疏~~~~你就告诉我嘛,我一定报答,疏疏,好疏疏,好不好嘛~~~~” 雪儿…… 啥? 头晕…… 你小子什么时候晋王附体了? 我扶正快被晃掉的脑袋,用食指挑起飞雪的下巴颏,痞笑:“雪儿如何报答?” 飞雪眯着桃花眼,长睫毛扑闪扑闪:“奴家愿以身相许。” 说罢对我投怀送抱:“阮郎……” 我抚摸他的头发:“飞飞……” “阮郎……” “飞飞……” 呕~~~~~~ 我推开飞雪,坐起身,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啦,你知道的,同事之间嘛,天天在一起共事,日子久了,什么眉来眼去啊,日久生情啊,擦枪走火啊都是难免的嘛。这个,孤男寡男的,又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干柴遇上烈火,我们也是知道的嘛。再说了,阎王爷,哦,不,阎大人又是青青的上司,青青为了升职,牺牲一下,潜规则什么的,我们都是理解的嘛。飞雪,你,你别想不开呀,他们俩真的没什么事,也就是牵牵小手啦,搂搂小腰啦,亲亲小嘴啦,上上小床啦……喂,喂,飞雪,你怎么了?你怎么口吐白沫了?快来人啊,出人命了~~~~飞雪,你要挺住啊。” 牢房忙开了,我趴在床上屁股朝天,还不忘蹬腿,别提多痛快了。 衡睿倚在栏杆上摆造型,说:“小阮,你到底是不是妖怪投胎的?” 我瞥他一眼:“哟,您老什么时候大驾光临的?真是稀客。只可惜死牢腌臜,在下又受了伤,怠慢贵宾,您多担待。” 衡睿面色有些难看说:“我知道你在怪我,这次的事,的确是我连累了你。” 我说:“不敢,糙民不敢怨怪睿皇叔。” 衡睿面色有一些苍白,道:“小阮,你非要这样与我说话吗?” 我长长嘆口气,沉默许久才缓缓唤了一声:“衡睿。” 衡睿微笑起来,笑容有一些苦,却还是很好看。他走过来,扶我坐起身,用手抹去我脸上的污垢。 我推开他,不自然的说:“别碰我,几天没洗澡了。” 衡睿突然轻轻将我搂在怀里,说:“小阮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纯净的。” 老子还纯净水呢。 我后槽牙一酸,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你要不要再肉麻一点。 衡睿还真没让我失望,果然继续肉麻。他捏着我的后颈,嘴唇就压了过来。不得不嘆,衡睿吻技一流,估计不少拿人活体实验。我身体僵在那里,任由他在我唇上极尽温柔的啃咬,摩挲,灵巧的舌一一舔舐我的牙齿,与我的舌一起缠绵。 只是,我真的很多天没有洗脸刷牙了,话说王爷,你就没觉得有味么? 吻着吻着,衡睿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面。在我腰上抚摸着,慢慢往上。我原本僵直的身子软了下来,伸手拥住他的肩,一声弱弱的沉吟,倒在他怀里。然而我实在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致,且不说现在在死牢怎么个鬼地方,我又刚刚受完杖刑,你再怎么禽兽也要先等我身体好些了。(%>_<%第一人称代入感太强了,好难写) 衡睿结束了这个冗长的吻,看着我,说道:“下次不许再扔掉了。” 我接过他手里的短刀,说:“你找回来了?” 衡睿说:“嗯,找了很久,不过总算是找回来了。小阮,你曾问我,是送给阮疏桐还是谢与时。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说:“我早已经想通了,不会再纠缠在这么无聊的问题上。” 衡睿说:“怪我以前考虑不周。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会用一生的时间让你明白。” 我突然觉得伤口痛的厉害,这么矫情的话,听着我心里一阵一阵发慌。 我说:“可是我只想当活塞,不想当套筒。” 衡睿看着我,表示不明白。 我解惑:“我只做上面的。” 衡睿笑了笑,在我伤口上掐一把,说:“小阮,你是怎么做到在这么温情的时候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 我龇牙咧嘴的扑过去,道:“事关终身,必须先整清楚。不然日后闹矛盾就不好了。” 衡睿说:“一切都听小阮的吧。” 我笑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说:“嗯,还是小睿乖。” 衡睿面色特别凌乱。 等我的伤口快要结痂的时候,我再一次被提到公堂上受审,这一次,我看见了端坐上首的徐宁。 徐宁的面色有一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操心了。 或许不是吧,我太自作多情了。 徐宁走过来见着我衣服上的血迹,眉头皱起来,问道:“阎大人,案子尚有很多疑点,因何对疑犯用刑?” 阎王说:“此等刁民,不用大刑怎么会招?” 徐宁道:“如此这般不过是屈打成招,大人就是这样审案的吗?” 阎王说:“下官审案不用徐大人教。下官知道徐大人是判案高手,圣上身边的红人。不过,这等小案就不劳大理寺少卿挂念,下官自有分寸。” 徐宁:“人命关天岂是小案件?阎大人就这般糙菅人命?” 阎王说:“此案刑部尚书高大人已经交由下官全权处理。徐大人若是又异议可以直接去询问高大人,下官绝不阻拦。” 狗仗人势,说不过徐宁就搬出上司出来压他,真够贱的。 徐宁还有些愤懑,我扯扯他的衣服示意: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案子从正午审到日薄西山。证人传了一波又一波,证物也不知道怎的变戏法一般呈上一个接一个。天气炎热,伤口有点感染,我跪在大堂,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案审三巡,阎王终于令牌一挥:“嫌犯阮疏桐,杀害庶母阮周氏,人证物证确凿,三日后午时三刻问斩。” 慢镜头闪过,我看见木质的令牌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扬起薄薄的一层尘土。 徐宁拍案而起:“大人,案件未破,何故匆匆将疑犯问斩?” 我头晕的厉害,连视线都有一些模糊,脑子嗡嗡的,周遭的聒噪吵闹像一团乱麻搅在我的神经里,难受至极。 依稀听见阎王的声音在上面响起:“退堂。” 我又被牛头马面架起来,这次是真的脚软走不动了。我被拖出去,样子很狼狈。我看见徐宁站在衙门口,远远的呆呆的看着我。 天色渐渐黑下来,徐宁矗立的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对他笑了笑,不知道他看不看的见。 “再见。”我说。 也许真的再也不见了。 第19章 第 19 章 行刑 衡景这孩子还是很有良心的,得知我快死的消息后马上就过来找我话别,哭的稀里哗啦的。 第24页 “呜~~疏疏。怎么会这样……呜呜~~~” 我拍拍小孩的背,说:“好了好了,别哭了,死就死了呗。对了,那天,你可千万不要来看我,怪吓人的,脑袋掉地上,一脸的灰,也不好看。” 衡景狠狠的打了我一拳,说:“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你就没什么要交代我的吗?” “交代么?”我抬头看看张威校尉,“倒是有一件事情想麻烦张校尉费心。我挺挂念花花的,等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花花,它要是瘦了一斤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衡景抓住我嚎啕大哭:“疏疏,你个没良心的,你谁也不记挂,就记着一只狗,呜~~~~你个没良心的。” 喂喂,别搞得跟我的遗孀一样行不行? 我没有告诉衡景,死于我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本就是死人,偷活了这几个月,已属难得,哪还有别的奢望。现今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 只是有些对不起阮小弟,到死也没能给他留个全尸,下了阴朝地府若是见着他还真是不怎么好交代。 飞雪跟猴子一样在牢房上串下跳,地字一号牢房被他弄得稻糙满天飞:“不是吧不是吧,这就要死了?人说祸害活千年,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死?” 我挥开面前的几根稻糙,说:“你能不能消停点,我都要死的人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嗷~~~~~飞雪一嗓子吼出来:“疏桐,这不科学,你可是主角?” 我说:“我怎么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作者。” 作者:“你们俩是在质问我么?” 飞雪:“岂敢岂敢,我们都是您创作出来的,您就是我们的神。不过,您能不能给我加点戏?” 作者:“你一个小配角,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这么多话,把话筒给主角。” 我:“主角个毛线,有我这么悲催的主角么?这才几章啊,就死了,您是想提前大结局么?” “我不会让你死的。” 啥?作者你说啥? 飞雪推推我:“好像不是作者。” 我抬头,看见站在门外的衡睿。 我突然很欣慰,徐宁也这样说过。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铤而走险,有你们这几句话,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问他:“你还记得我叫什么,我的真名。” 他点头:“记得的。” “那好,死了以后,你将阮小弟的壳子好好安葬吧,至于我,你若是愿意就留个牌位给我吧。” 穿越的第七个月零三天,也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天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京城的七月,其实不常下这样的细雨。如果是文艺青年此刻应该是伤感的望着灰色的天际,感慨:雨水淋漓而落,一直下,一直下,像情人悲戚的泪水,下得那么伤感,那么凄凉。我没有带伞,心情如这冰凉的雨,一片潮湿。雨声,风声柔柔过耳,是谁任我独自蹀躞雨中?是谁将我遗忘在卑微的土里?然而只有在这绵绵细雨中,我才能放肆哭泣,因为分不清,是雨水打湿了泪水,还是泪水模糊了雨水。 我走在阴深的窄巷里。好在,没有让我游街,死的还算体面。只是,为什么不给我穿鞋呢?古代的石头地面硌的人脚很痛啊。死刑犯也是人,你们这是在虐囚懂么? 我找旁边的刽子手聊天,我说:“大哥,若是一刀下去,犯人没死怎么办?” 刽子手大哥声如洪钟,中气十足:“那说明此人命不该绝,按照规矩应该无罪释放。” “唔~~~”我点点头。 刽子手大哥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想了,我干这行二十几年,还从未失过手。” 啊呸,真讨厌,让人家憧憬一下也不行啊。 天气有些闷热,我抬头看看灰濛濛的天,说:“老子都要死了老天也不赏个好脸色,这雨倒是什么时候能停?” 刽子手说:“兄弟,这是上天怜悯你。你的事情在京城都传开了,得亏今天天气不好,不然街上指不定多少人来看热闹。你想想看,这么多人看着你死,你心里舒服?” 我点头,咧嘴一笑,道:“大哥说的是。” 刽子手说:“不过兄弟,我还是头一次见着像你这样上刑场的。你怎么现在还笑的出来?” 我说:“我赤条条孑然一身从来出来,也将赤条条孑然一身往去处去。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监斩官往远处挪了挪步子。 刽子手大哥竖起大拇指:“小兄弟看的透彻,大哥佩服。” 我继续咧嘴笑:“大哥,你待会下刀的时候利落一点,别不小心卡壳了,弄得这脑袋要断不断的,我还要多挨一刀,挺疼的。” 刽子手说:“小兄弟放心,我保证一刀下去,立马身首异处。绝不二次加工。” 我抬起爪子摆出招财猫的姿势:“多谢,多谢。” 转眼看见监斩官蹒跚挪到刑台外面去了。 又跪了一会,我打了十几二十个哈欠,强撑着眼皮问刽子手:“好睏啊。大哥,怎么还没开始?” 刽子手抽抽僵硬的面部表情,道:“小兄弟,你就这么急着去死?” 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么?有什么分别? 我往旁边一倒,说:“大哥,我打个盹先,待会开始了再叫我。” 刽子手扯我耳朵:“马上就要长眠不起了,你现在还睡什么?” 也对哦。 一阵风颳到了兵器架子,各式兵器落地,乒桌球乓,不错,还有交响乐,要是再来个女高音高歌一曲就完美了。 只听见监斩官大嗓门一吊:“时辰到,行刑!” 开始吧,开始吧,早不耐烦了。 我说监斩官大人,您是不是练过飞到,不然这令牌怎么可以穿过雨帘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我头上?您存心的吧。 令牌在我头上弹了一下落地。 帷幕缓缓拉下来,我被四方白布隔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看不见外面的一切,只有细细的雨落在我的脖子上,滑进我的衣服里。 刽子手一口酒喷在刀上,胳膊上的一块块肌肉鼓起,高高抡起砍刀。仿佛只是一剎那间,他手里的刀划过优美的弧度,刀锋闪过,亮得刺眼。 曾有人问我,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自己是什么?我当时没有回答,因为我没有答案。 是啊,如果有选择的权利,我希望自己是什么呢? 哲人?诗人?学者?科学家?艺术家? 这些似乎都不是我想要的。 人往往就是这样,没有选择的时候总是抱怨,而面对选择时却始终迷茫。 而今,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死亡,我却仿佛明白了。 梁山伯与祝英台选择死后成为蝴蝶是希望一世的纠葛和缠绵。我没有能与之缠绵的人,那就让我死后变成一颗树吧。 第25页 没有情绪没有知觉亦不会有感情。冷眼俯瞰着脚下的一切,春来而绿,秋至而衰,就这样一年又一年,任身边走过多少人,历经多少事,沧海桑田,我都站在这里,用旁观者的姿势,记录着别人的故事,一切皆与我无关。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周遭一切都模糊了,梦幻般沉静而安宁的感觉。我听见有人在喊什么,只可惜仿佛从天边传来,隔得太远没听清。 “刀下留人。” 是谁? 留人? 谁? 我么? 风扬起帷幕的一角,我看见一人一骑向这里奔来,马蹄踏在水洼中,水花四溅。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中,明晃晃的一片。 我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天,一滴雨水落入我的眼睛里,我低下头缓缓闭上眼。 鲜红的血迹落在帷幕上,用最后的绚烂宣告一个生命的终结。 这便是血溅三尺白绫了吧? 我居然只能很恶俗的想到这些。 我註定只能是个俗人。 叫喊,嘶鸣,兵器交锋,消失了,一切都隐去了。我又一次觉得自己像漂浮在云端里,像一片羽毛,很轻很软,不想动,不想说话,什么也不想。 原来,死真的不是可怕的事情。 第20章 第 20 章 花开了 按照恶俗穿越小白文的惯例,现在应该已经完结了,我经过生死又穿越回了现代,面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大马路,无比傻缺的伸着手比一个v字,大叫,噢耶,老子他妈的终于回来了。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飞奔,寻找……一身古人的装扮引起万人侧目。此时,疏睿党会期待在下一个路口,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精英男子出现,与我撞了一个满怀,我看着他熟悉的脸,颤抖着不能言语,画面定格,片尾曲恰到好处的响起。 至于疏徐党么,应该是徐宁守着我的墓碑,等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最后仍然感激上苍,让他有这个可等可想可怨可恨的人,否则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画面的最后是白发苍苍的徐美人,喃喃叫着我的名字,一滴眼泪划过眼角,缓缓闭上眼。众人扯着小手帕抽泣,呜呜~~~~为什么?实在是太虐了~~~~~ 不过本文的作者比较无良…… 作者:“你再胡乱诋毁小心我换主角。” 咳,好吧,不是作者无良,怪只怪上天闲得无聊爱开玩笑。 我看见一身喜服的阮疏桐和一身喜服的衡睿三叩首拜堂,笑容甜蜜而且幸福。 徐宁一脸落寞的站在人群后面,任众人的祝福声声将他湮没。 阮疏桐和衡睿干杯对饮,宾客起闹,要他俩喝交杯酒。衡睿笑笑看阮疏桐,虽然一句话也没说,阮疏桐已经默契的将自己的手臂绕过衡睿的,面颊羞怯。二人仰头将杯中的酒饮一饮而尽。 众人又是一阵哄闹,衡睿悄悄握住了阮疏桐的手,阮疏桐愈加羞怯,抬起袖子掩嘴而笑,凤眼明眸微微弯起,盈盈如水波光潋滟。 我呆住了,我知道这不是我,这是真正的阮疏桐。因为这般的倾国倾城之举是我这个a货决计学不来的。 我大约是疯了,竟然冲过去,抓着衡睿的衣襟,道:“你怎能如此对我?” 衡睿一脸的诧然:“公子是谁?” 我愣在那里,嘴巴却不受控制般回答:“我是阮……不,我是谢与时。” 阮疏桐不着痕迹的松开我抓着衡睿前襟的手,将酒杯递给我说:“公子是不是认错人了?不过今天是我阿睿大喜的日子,来者皆是客,疏桐敬公子一杯。” 我看着手里的杯子,久久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徐宁将我拉到角落,还是那样清冷的表情,他说:“今晚你我同为失意人,就相互做个伴吧。” 我仰面大笑自嘲道,呵呵,失意人。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谢与时,你这个没用的傻x。 有人推我,我慢慢睁开眼。 光耀的厉害,有些刺眼。 我用手背挡住光线,指fèng中,我看见衡睿一脸忧色。 衡睿说:“小阮,你醒了。” 我突然坐起身,通体冰凉。也顾不得什么就一下子死死抱住衡睿。老子不管了,断就断了吧,老子认了,免得以后后悔。普天之下,一断就能断到王爷这的,除了老子谁他妈的还有这本事。 衡睿拍拍我的背,说:“小阮,你哭什么?” 我哭了? 衡睿拉开我的身子,手指拂过我的面颊,说道:“嗯,一直在流泪。” 我摸摸眼角,确是湿湿的。 我说:“我饿了。” 衡睿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说道:“睡了一天怎会不饿。我去叫人给你准备吃的。” 他站起身子,却被我拉住了手,如果你以为我会很柔弱很纤细很娇羞如小猫一般的低声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在这陪着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谢小爷了。 我只是猛地拉扯住衡睿,使得他一下子竟然不能站稳,身子踉跄了一下。我顺势一带,衡睿就被我带到了床上。 我翻个身,将他压在身子下面,说道:“现成的美味摆在眼前,何必捨近求远?” 衡睿似乎有些愠怒,说道:“小阮,刚刚醒来,不要闹。” 我没让他说下去,对着他煽动的嘴唇一下子就啃上去了,摩挲,纠缠,吮吸。衡睿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我移开嘴唇,沙哑着嗓子说:“这一刻,老子已经等很久了。” 所以,今天不管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衡睿抵着我的身子说:“小阮,你就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我道:“来日方长。” 靠,只要还活着,老子他妈的哪天不能问?非得赶在这个时候? 经此生死大劫老子也算是明白过来,想做什么就趁活着赶快去做了,不然死后,你哭都没地方哭去,谁还理你? 衡睿说:“你真的打算让我……” 我垂下头,舌尖在他的耳后打了一个圈,极尽的挑逗刺激。 一声沉吟从衡睿喉咙发出,胸膛不自觉的向上挺了挺,像是在索取一般。 我微微勾起嘴角,痞笑:“如何?” 衡睿嘆口气,道:“罢了,于上于下我从来不计较。只是……” 我细细咬着衡睿的耳垂,低沉着声音,说道:“放心,我会很温柔很温柔的。” 老子虽说没和男人干过,不过活到我这个年纪,什么没见过?于床笫之事,自然不是吃素的。一来,好歹老子交往过的女人,一双手十个手指头勉强能数过来,这些事,虽说是男女有别,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再者说,现在什么毛片没有啊,a打头的老子看了不少,g打头的老子也没少误看。东洋的西洋的,内敛的奔放的,单p的群p的,人鬼的人畜的……这些事,说白了过程不都他妈的那么回事吗?你若是现在怀疑老的的能力,老子立马啃你个满脸桃花开,拿你的身子实践上演现场版活春宫。 第26页 古代人思想闭塞,看几幅春宫图还得偷偷摸摸,娱乐基本靠想。就算他是王爷又怎么样,轮到这种事情,在老子面前还不是得乖乖投降,让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过不得不说,与男人做确实不一般,尤其还是衡睿这样的极品。仔细看来,衡睿确实长得不错,儒雅斯文,偏又生了一对斜飞入鬓的长眉,给原本清秀的脸加了些恰到好处的英气。衣袍尽退,露出紧緻的胸部肌肉和优美的腰部曲线,啧啧,这样的尤物还能见到几回?火星子遇上千年老干柴,老子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衡睿估计还真没做过下面的,双眉紧皱着就没松开过。我抬起衡睿的腰。老子他妈的确实是个人才,在这种时刻,下半身火烧火燎的难受,老子还不忘记把前戏做足。 老子吻他的脸,他的喉结,他的锁骨,一路往下,攻城略地,各路诸侯纷纷举起白旗缴械投降。 事出突然找不着东西润滑,老子强忍住浴(防吞)火中烧,先帮衡睿解决。老子坚信,一个优质的1号,是必须有能力让自己的0号欲(防吞)仙欲死的,这才算实至名归,那些强取豪夺之徒,全他妈的是二流货色,都该推出去毙了。 衡睿越喘越急,香汗淋漓,墨黑的发黏在脸上,愈发撩人。老子实在忍不了了,一时间精虫上脑,气贯山河,在他刚刚发泄过后,借着迷糊劲迫不及待一个挺身。 呼啦啦,月亮躲进云里了,小蝴蝶回家睡觉觉了,柳树停止梳理自己的长发了,猫妈妈轻轻唱起摇篮曲了……我趴在衡睿身上纵情xxoo了…… 别怪老子俗,这种时候,老子文艺不起来,也整不出一套套对仗排比。要是换了你,你也文艺不起来,那些文艺的都是没干过老子这么慡的,嗯,话槽理不槽,真他妈的慡,慡的要死! 衡睿脖子向后仰,双手死死抓着我的后背呻(防吞)吟连连,老子荡漾了,澎湃了,忘形了,不受控制了…… 然后,连说好的温柔也抖掉了…… 第21章 第 21 章 残局难收 立秋了,夜里有一些凉,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剧烈运动之后。 我扯过单子,给衡睿盖上。 折腾半宿,血光四溅,搞得极像凶案现场。 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譬如什么我爱你要一辈子对你好之类的,都说情(防吞)欲过后的话语是最有杀伤力的,可是我看着衡睿脸上还未褪尽的红潮,喉咙里像哽住了一样,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稍微支起身子,问衡睿:“你怎么样?” 这话怎么听怎么欠抽,连我都觉得自己真他妈孙子。 可是,老子还能说什么?干也干了,全套也齐活了,生米也炸成爆米花了。现在后悔也他妈的来不及了。衡睿要是一觉醒来觉得被我压了心里憋屈赏我个五马分尸我也认了,谁让老子活该自找的。 衡睿窝在我怀里,稍微嗯了一声。 方才,我一时没把握住分寸,大约过火了点,衡睿现在整个人恹恹的,骨头跟软了一样,头发凌乱的散开,呼吸一下一下打在我的脖子上,很撩拨,我险些把持不住,又禽兽一把。还好老子定力不错,审时度势,马上压住蠢蠢欲动的欲(防吞)望,抱着衡睿,睡过去了。 等到我睡醒,正午的太阳已经挂在当空。 我从衡睿脑袋底下抽出胳膊,胡乱抓件衣服披了打开房门。却见门外站着一排人,也不知道在门外候了多久。端洗脸水的,漱口水的,拿毛巾的,拿换洗衣物的,一应俱全,只是这些人全低着头,连大气也不出一下,跟一群死人一样。我在里面睡了这么久,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听见。所谓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王府的下人,训练的就是专业。 见我出来,为首的那位大叔神情无比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问道:“王爷,起床了么?” 我耙耙鸡窝头,笼着拳头咳嗽了一下,艰难的开口:“王爷,嗯,王爷今天贪懒,想多睡会。你们下去吧,不用在这候着了。” 大叔还是很复杂的看着我,倒是身后一个小厮开口,声音尖细,让我很怀疑他下面的完整性,小厮说:“王爷向来是由我们服侍着起床的,我们不在这候着,万一王爷醒来了找不到人怎么办?” 衡睿要是醒来看见你们都在这候着看他笑话,估计想杀人的心都有。小兄弟,我这是在救你知道不? 我说:“你们下去吧,出了事我担着。东西留下。” 老子决定优质1号优质到底。 我把大木盆搬进卧房里,又去厨房提了几桶热水。注意是热水,不是竖井里随便打的凉水,由此可见,老子确实是一个细緻的人,极其细緻。 我把衡睿抱进桶里,仔仔细细将俩人都涮干净了。就这么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等我把衡睿安置妥当了,才发觉,腹中空空,饿得难受。 在厅堂找到一盘点心,也不管能不能吃,端起盘子就走,坐在门槛上狼吞虎咽。 看什么看?没见过饿死鬼投胎的? 小厮过来问我:“阮少爷,您怎么不坐在屋里吃?” 我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从小跟人抢食习惯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别管我。” 一阵风吹过,所有人在风中凌乱。 我顶着众人满头的黑线继续吃。大约这群人都在想,王爷的品味怎么一下子变化这么大呢? 一块板砖拍过来,老子吓得手一哆嗦,手里的盘子掉地。靠!这他妈的谁啊,不知道糟蹋粮食可耻啊。 我抬头向屋顶看去,只见飞雪无比风骚的穿着一件长风衣,衣袂翩翩好似花蝴蝶,在屋顶cos大侠。 飞雪大侠邪魅一笑:“阮兄弟别来无恙?” 高手就是高手,堂堂王府,虽说是别院,依旧戒备深严,遇见飞雪这样的,全成摆设。 我说:“雪儿,你怎么有心情过来看我?” 飞雪笑了笑道:“在下担心阮兄弟,特来看望,谁曾想到啊……” 我突然觉得飞雪的笑容变得有些怪怪的,他,不会什么都看见了吧? 我老脸一红,硬着头皮道:“既然来了,何不露面一叙?倒叫疏桐怠慢慕兄。” 飞雪说:“岂敢岂敢。阮兄昨夜自有牡丹花下旖旎春光,在下怎能惊扰魂梦棒打鸳鸯?” 我很自然的捡起地上的点心碎片,送进嘴里。还好,王府地上干净,连灰都没有。 抬头看看飞雪:“慕兄,你说啥?” 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子死两回了,你就算抬一缸硫酸过来,老子照跳不误,什么叫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就你那点小嘴皮子还想寒碜我? 飞雪的百鍊钢被我化解成绕指柔,表情很是纠结。嘴上功夫斗不过,只好动手。 飞雪抓过我的衣服领子,道:“早说过祸害活千年,你小子要是活不过王八都对不起人。” 我被噎得直翻白眼,这飞雪怎么和无情捕头呆久了越来越傲娇了? 第27页 我抓住飞雪的手,细看才发现,飞雪这身袍子不仅仅是风骚,而是非常风骚,宽大的袖子,复杂的流苏,领口上还插了几根鸵鸟毛,风习习吹过,羽毛纷纷而飞。 我强忍住面皮的颤动,说道:“慕兄,你穿这么一身霓裳羽衣去相亲吗?” 他现在这样子我都很难和牢房的样子联想起来。 飞雪说:“我一向就是这个样子,先前在牢里只是为了……算了,不想说。” 原来你还是偶像派落魄贵公子? 我眨眨星星眼,总觉得嗅到某种八卦的气息。 飞雪一掌拍在我脸说:“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得哪样?你怎么知道我想得哪样?你当你是我肚子里的虫。 飞雪说:“就你刚刚笑的那一脸yin(防吞)荡样儿,谁猜不到你想得什么?” 我咽口水:“我在想今晚的饺子吃什么馅儿的。” 飞雪愣了愣,随即眉头拧紧,说道:“疏桐,你这么狼心狗肺,先前那几十板子真是便宜你了,你就活该拖出去斩了。” 我有这么渣?别说的我跟那李甲逼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一样行不行? 我问:“吴青怎么你了?” 飞雪说:“不是吴青,是徐大人。” 平地一声惊雷,什么状况? 我一把掐住飞雪的脖子:“好你个慕一飞,连徐宁你也敢下手?你对得起我吗?” 飞雪翻翻白眼,说:“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徐大人的事?你不是已经和睿王爷双宿双飞了么?” 我顿觉心口一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软下来。 飞雪说:“你若是真担心徐大人,这几天就乖乖在家里呆着,别出去。你死不要紧,倒让大家白忙活一场。” 我感到心里憋得难受,明明是我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唯独瞒着我? 我挡在飞雪面前问道:“徐宁是不是有危险?” 飞雪摇头:“我只是一个贼。” 言下之意,他知道的也不多。 飞贼的消息向来灵通,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却装作不知道我不得而知。 我低着头站在飞雪身前,不自然抬脚踢踢脚下的地面,底气明显不足:“老子他妈的就是一个十足混蛋,老子知道,但是如今已经这样了老子也没办法。等这事儿完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现在你若是知道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飞雪说:“杀你剐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何必趟你们这趟浑水?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去问你的睿王爷,在这里折腾我算什么?” 我要是有脸去问就好了。在衡睿面前打听徐宁?老子他妈的还没有这么欠抽。 飞雪突然捏住我的下巴,说道:“你除了这张人畜无害的小脸还算过得去,到底是怎么吸引了这么多人为你拼命?” 我讪讪而笑,不知如何回答。 飞雪似笑非笑的撇撇嘴,继续逼近我说:“我此去听闻了京城的一件奇事。阮三少爷疏桐自小体弱多病,清冷淡漠,前阵子自杀未遂,然而醒来之后却从此性情大变。” 他用手指点点我的胸口,暧昧而笑:“在下愚钝,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兄台可否告知如今这阮疏桐这身子里,装的到底是哪位大仙的魂儿呢?谢兄弟?” 第22章 第 22 章讨厌 阿,阿,阿嚏~~~我打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飞雪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坚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额,不对。应该是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啊,呸!都什么鬼东西。总之就是对付像飞雪这样自以为自己很聪明,而实际上他自己并没有自己自以为的那么聪明——绕口令么?——的人,就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于是我揉揉鼻子,涎皮的贴上飞雪,说道:“雪儿~~~你说是谁就是谁。” 我捏着飞雪的手细细摩挲,嗯,不愧靠手技吃饭的,细皮嫩肉,手感真好。 我说:“雪儿若是想知道,要不要哪天我抽个时间详详细细告诉你?” 不过我劝你最好别问,问了也是白问,老子也说不出,因为老子自己也不知道。 飞雪抽出手在衣服上面擦擦:“请叫我慕一飞。” 我脱口而出:“小飞飞。” 飞雪:“……” 飞雪说:“反正面对你我就没办法正常说话。” 我龇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说:“反正我是谁对飞飞你也没区别不是么?” 飞雪点点头说:“行,总归我原先也不认识阮三少爷,你姓谢姓阮我都懒得管。” 搞定飞雪,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土着也不是好糊弄的。原来想在铁器时代当一个十足的脑残小白也不容易。 话题回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上,我问飞雪,我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飞雪很迂回的嘆了一口气,娓娓道来:“本来要处死的就不是你。” 我看着飞雪装模作样的样子特别想抽他。 这整件事情,靠!全他妈的一笔糊涂帐,老子就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叙述。 从我被冤枉入狱开始,这件事就迈入了一个奇怪的轨道。本来呢,我早就可以因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的,而最大的嫌疑人竟然是三姨太的jian夫。靠!老子一早就看出这三姨太他妈一定给阮徽戴了绿帽子,估计还不止这一顶。案件到这里直接抓了那jian夫就可以结案了,多简单明了?可是刑部的人偏不,他们非要放着那jian夫风流快活,留着老子在牢里虫吃鼠咬。想想都觉得憋屈。 原因很简单,那jian夫恰好是抚远将军麾下的一个千人长,而那日冤枉我是凶手也是因为现场留下的一柄藏刀。 那是一把由藏铁打造的短刀,是睿王爷出使西藏带回,在中原并不多见。 我狂汗,用这把刀杀人,跟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凶手一样,用这么脑残的方法嫁祸,除非当别人都是傻子。 刑部的人不是傻子,所以认定,这未免太巧合了些,于是刑部司马上想到此事与睿王爷回京遇刺的事情有关,幕后推手或许还会是更高层的国家干部在指使,一切线索直指抚远大将军。刑部这拨人竟然无视社会法制硬是将我扣留下来,想要吸引大鱼。我在想要是大鱼一直不出面,老子他妈的是不是真的要当替罪羊? 无奈大鱼也不是吃素的,实在隐藏的太好,为了引蛇出洞只能用苦肉计。这被苦被肉的当然就是老子。先是打了几十板子,大鱼定力很强,任凭风吹糙低见牛羊他还是不动,后来不知道是谁他妈的出的馊主意,说是干脆把老子拖出去斩了,这样案件尘埃落定,风头过去,大鱼放松警惕,才好捉拿。 听飞雪说完,我马上将刚刚的想法付诸实践,我趁他不注意的当口,扑过去手脚并用,狠狠揍了他一顿。 飞雪心虚,没还手,我说:“下次再有行动,记得在当事人面前冒个泡,万一老子心理承受力弱点,想不开在牢里玩自杀怎么办。” 第28页 飞雪说,这事别说你了,我也是刚知道你是假死。 我问:“现在是谁负责查我的案子?” 飞雪说:“当然是徐大人。” “徐宁?”我诧异:“徐宁知道这个假死的计划么?” 飞雪笑:“还行,还知道问候徐大人,良心还没被狗吃掉,也不枉费徐大人最近为了帮你沉冤得雪废寝忘食。不过为了计划顺利,你假死这件事,只有睿王爷和阎大人知道。你行刑那天我也去了的,我看见……” 飞雪顿了顿,接着说:“我看见徐大人也去了刑场,只是等他赶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你已经……我看见当时徐大人手里拿着的,是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 院子里突然吹过一阵风,优美琴声戛然而止,一阵死寂的空灵。 我死命拍了拍自己的脸,那日的情景浮上脑海。 “刀下留人。” 风扬起帷幕的一角,我看见一人一骑向这里奔来,马蹄踏在水洼中,水花四溅。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手中,明晃晃的一片。 原以为是将死之人的错觉,原来却是徐宁。 浑浑噩噩赖在睿王别院里,我谨遵飞雪的教诲,没有出外乱晃,整日的和衡睿大眼瞪小眼。果然太平日子没过几天,京城就颳起一阵“血雨腥风”,大洗礼过后抓了不少人。据说最后查到了抚远将军的副将那里,只是线索到这里就断掉了,副将承认了派人刺杀睿王爷,也承认指使杀人嫁祸,总归该认的不该认的,他都认了,随后在府中自刎,死无对证。虽然到此疑点还是很多,不过大多数人都知道见好就收,何况抚远将军何许人?全国兵马大权尽在他手,皇帝轻易动不得。 而我也乐得洗刷冤屈,在王府别院大摆酒席庆贺。 衡景哭丧着一张脸贴近我,道:“疏疏,你好过分,也不来告诉我一下,你可知道这些天,我茶不思饭不想,整天以泪洗面,为你守灵,人都饿瘦了。” 我捏捏小孩原本纤细的小蛮腰上渐渐凸起的肉糰子,说道:“晋王殿下就在这样思念疏疏的么?” 张威校尉果真会疼人,看这熊孩子现在长得多水嫩,真想狠狠□□一把。 小孩躲过我的咸猪手,转而对衡睿说:“睿叔,你手下人欺负侄儿,你管不管?” 衡睿笑道:“谁这么大胆敢欺负晋王殿下?” 小孩扯过张威校尉:“就是他。” 张威校尉委屈:“我何时欺负你?” 我耙耙耳朵?这还是张校尉么?什么时候学会顶嘴了? 小孩说道:“你上次答应给我猎一只雪鹰回来,到现在还没给我。” 张校尉说:“中原地带哪来的雪鹰?” 我惊得合不拢嘴,所谓一日不打上房揭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张校尉,衡景最近是对你太温柔了么?你这是在找抽啊。 小孩说:“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别的鹰也可以。” 张校尉说:“我上次问你野雁要不要,你不是说不要吗?” 小孩语惊四座:“我昨晚也说不要你怎么还是压上来?” 噗~~~我一口茶水喷了。 衡睿笼着手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校尉脸涨成猪肝色,一把抱起衡景,丢下一句:“王爷慢用,属下就先告辞了。”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望着滚滚尘土漫漫黄沙,感慨:原来,北京的沙尘暴是历史遗留问题。 “你放我下来。”小孩一阵拳打脚踢,声音渐渐湮没。 我挥挥手,张将军,祝你好运。唉,看看你今晚是跪冷兵器还是蹲火炉吧。 不过在走之前,衡景的话还是给了我当头一棒。衡景说:“疏疏,你可要记得徐大人的恩情哦。” 熊孩子什么时候变得对徐宁这样好? 我弱弱看了衡睿一眼,现在人人都道我欠了徐宁的情,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事情的始末,这让我如何承情?而如今我唯一可以问的人只有衡睿,我却不知如何开口。 衡睿抱着酒壶坐在凉亭里,高悬的月亮在湖面洒下皎洁的光晕。我踌躇着站在他身后,酝酿措辞。 衡睿却自己转过身,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总归迟早都是会知道的,问谁都一样。” 衡睿大约是有一点醉了,眼神略显迷离,声音也较平日里多了些苏麻的软意,仿佛在桂花酿里浸透了一般,很是醉人。 我说:“我应该谢谢你。” 我后来知道,我行刑那天,帷幕落下后,衡睿用事先找好的一个死刑犯来替代我。而我则被刽子手一包迷药迷翻,完成了偷梁换柱的掉包计。 衡睿说:“你本就是冤枉,我们设此计策,反叫你在牢里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该是我道歉才是。” 我说:“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我懂。” 衡睿说:“小阮大义,我先谢过。”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我的案子,是徐大人查的么?” 衡睿说:“徐宁是朝廷断案能手,但凡重大的案子,都由他经手。不过这个案子,却真叫他不少为难。” 衡睿看了我一眼,说:“ 你很喜欢站着听我说话么?” 我艰难的挪开步子也在凉亭坐下。 衡睿道:“你知道全国的兵马大权在谁手里么?” 我点头:“抚远大将军徐广。” “你果然很聪明。”衡睿又啜了一口酒,然后长长嘆了口气。 徐广将军是三朝元老,朝廷的大功臣。当今圣上的生母徐太后正是徐广将军的妹妹。徐将军虽然一直赤胆忠肝,但是当权者向来谨慎多疑,不能允许军事大权长期旁落。而年九子夺嫡之后,先皇兄弟二十几个剩下的只有衡睿,于是先皇临死前将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叫到身边,声泪俱下唱了一场託孤大戏,叫衡睿好好照顾大郢江山还年纪尚幼的新皇。 衡睿本不想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试想一下,和军机大臣硬碰硬,基本等同于以卵击石,最后很可能粉身碎骨。就算真的成了,打压了抚远大将军,那他睿王爷就成为新一任朝廷的毒瘤,迟早会被另一个人打压,以此恶性循环。他闲散王爷做的好好的,这又何苦来哉? 所以说政治这趟浑水,不是谁都可以下的。 不过衡睿最后还是答应了先皇,做这个唱白脸的人。 于是乎,抚远将军和睿王爷成了朝廷势不两立的双方。 一方说,自己才是真正的皇室,对方不过是外戚出身,该交出大权。 另一方说,自己为朝廷立过汗马功劳,对方不过是一个虚头王爷,还妄想谋朝篡位。 就这样你争我斗了两三年。 今年西藏遣使和亲,而和亲使这趟美差最终落在睿王身上。徐大人气不过,便派人刺杀。 当然这些并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过是衡睿的推测而已。 第29页 我说:“不是已经查到徐将军的副将那里了么?徐宁为什么不继续查下去呢?说不定真的和徐将军有关。这样你就可以挫挫徐将军的锐气了。” 衡睿支着手肘靠在回廊上,目光幽幽的望向我,说道:“抚远将军徐广是徐宁的父亲。” 第23章 第 23 章 霖音寺 惊雷一声声噼下来,老子站在雨里,十足傻逼的仰着脸望向漫天的电闪雷鸣。 老子他妈的十足不是个东西,活该就被这天打五雷给轰了。 我何德何能让徐宁如此待我? 他顶着不孝的名声冒天下之大不韪为我翻案,抓了自己父亲的下属,还险些将火引到自己父亲身上。 而我却这此时勾搭上了他父亲的对头。 靠!抽死我丫的这个白眼狼。 衡景拍拍我的后背,道:“疏疏,你怎么在这里淋雨?” 我抹去满脸的雨水,咧着后槽牙对熊孩子说:“我想感受圣人漫步细雨中的浪漫。” 衡景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有些无语。 我问衡景:“你有没有特别讨厌的人?” 熊孩子歪着头想了一阵子,说:“睿叔手底下一个姓李的将军挺讨厌的。每次我去找威威,他都虎着一张脸,不让我见。还老是让威威不停的作事,没时间陪我。” 听见威威二字我一脑门子黑线,抖掉了一声鸡皮疙瘩。 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看见威威,咳,张威校尉和李将军勾搭成jian,你会怎么做?” 熊孩子眨眨眼:“疏疏说的勾搭成jian,是什么意思?” 我烦躁啊,抓狂啊,将头发抓成了鸡窝才想好如何措辞才能既能陈述我方观念又没有向未成年人灌输黄色思想。 我说:“比如你看见俩人抱抱啦,亲亲啦,或者衣衫不整滚在床上啦……” (作者:“姓谢的,你这叫没灌输黄色思想?” 谢:“要不你来?” 作者:“我……”) 衡景咬了咬唇,露出两颗虎牙,问我:“威威为什么会和李将军滚床?” 我咚的一声栽倒在水坑里,溅起一身污垢。 好吧,我错了,我高估了熊孩子的理解力。 我简单明了的说:“因为威威不喜欢你了,喜欢上了李将军。” 熊孩子唰的抽出剑,发丝在空中游走,一身肃杀之气,我俨然被吓住了,猛然意识到熊孩子也是王爷,练过的。 我握住熊孩子的手,说:“别,别,别这样,你冷静点,杀人是大事,你不能因为张校尉不喜欢你就杀了他。” 熊孩子斜睨我一眼,说道:“谁说我要杀他了?” 我松了一口气,你不杀他就好,不过,你拔剑干嘛? 熊孩子眼睛精光一闪:“我阉了他。” 轰隆隆,一个巨响的惊雷直直的噼下来,狂风呼呼大做,我眼睁睁看着别院的一颗百年老树被噼成了一堆漆黑焦木。 衡景肃穆的转身,肃穆的离去,背影在阴冷的光线下显得非常的……纤细?好吧,是精壮。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衡壮士,您走好,慢走不送。 我默默的流泪,晋王,其实我说的只是假命题,你不用当真的,真的不用当真的,再说了,阉了威威,最终受害的还不是你自己么?到时候您找谁去解决生理需求呢? 不对哦,其实,似乎,只要两人上下颠倒过来,是不是就解决了呢? 我仰头看看天边的云,乌云! 张校尉,你要保重啊~~~~~~~~ 好在徐宁不是衡景,万一……我想像着徐宁提着一把剑,漂亮的脸上结着冰霜冷冷看着我说:“我来阉了你。” stop!这个,这个,画面貌似很不和谐,我挥挥手,将这些不和谐的画面屏蔽掉。 飞雪天兵天将一样跳下来。 我靠!这还是王府别院吗?安保系统太不专业了,怎么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我望了望别院的高墙感慨,雪儿,你属麻雀的么? 飞雪一脸暧昧的看着我,说道:“怎么,觉得对不起徐大人,想着如何自我裁决以谢罪?” 我努力挺直胸膛:“笑话,任凭弱水三千,我谢小爷这个水瓢也只取徐宁这一瓢饮。” 飞雪惊诧道:“睿王,您来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僵硬转头,回廊空空如也,哪有人影,我这才回神是着了飞雪的道,回头果然看见飞雪一脸痞笑。 飞雪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也笑,什么叫厚脸皮,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我扯过飞雪,道:“若是雪儿愿意,我也可以一片丹心只向你。” 飞雪嫌恶的推开我,说:“小谢深情,一飞无福消受。难为徐大人一片丹心会向着你这个毛月亮,而你却瞄上了睿王爷这条臭水沟。” 靠!衡睿这样的要也是臭水沟,哪我算哪根葱? 飞雪说:“你别拿葱做比方,平白侮辱了葱的清誉。”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举着右手指天,画饼充飢状:“啊,天上的月亮真圆啊。” 歪脑袋向一边卖萌:“有时它也不是很圆。” 飞雪:“……” 继续抒情,手指点脸颊:“为何现在这么圆?” 恍然大悟:“因为它本来就圆。” 惊雷滚滚! 飞雪果然不说话了,他默默操起一块板砖对着我当头拍下。 谁能告诉我这板砖是哪来的?飞雪,难道你习惯带着板砖上街? 一阵眩晕,痛楚感如雨打芭蕉……呃,如斜风细雨,如泰山压顶……如惊涛拍岸……如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我靠!这他妈的让老子怎么形容? 反正老子当场就懵了,滚烫的血水合着雨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我几乎睁不开眼。 飞雪说:“先给你点教训,记住今天的感觉,下次可没这么简单。” 说完像一只燕子轻巧飞出高墙。 还有下次,你当老子脑袋是浆糊……呸,我被打晕菜了吧我,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 血流如注似波涛翻涌,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大海啊,故乡,我心中的地方~~~~~~ 大夫,大夫在哪里~~~~~~~~~ 大夫在这里。 大夫就在我眼睛里。 靠!他妈的飞雪,不带你这样的,老子的俊脸啊,现在快绑成木乃伊了啦~~~~~~ 嗷~~~ 你他妈的轻点,这是人脑,不是猪脑! 嗷~~~嗷~~~~ 你他妈的故意的吧! 嗷~~~~嗷~~~~嗷~~~~ 衡睿放下茶杯揉眉心:“小阮,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 第30页 老子叫(防吞)春你有意见? 我龇牙咧嘴,安静,老子倒是想安静,要不你来试试,古代又没麻药,全靠硬挺啊。飞雪,你他妈的下手真狠。 衡睿无奈抿一口茶,继续看帘外的雨。 啧啧,老子都挂彩了你还这么有闲情逸緻凭栏倚望,招蜂引蝶!下雨天,你能别穿这一身白袍子么?显得你冰清玉洁啊,告诉你,你已经被老子睡过了,洁不起来了。 衡睿皱着眉头看我说:“你要想骂我在心里骂就行,别都说出来了,这里还有外人在。” 大夫手一抖,手里的剪子掉老子腿上了。 嘶~~~~老子长吸一口气!我靠,你他妈的是不是也想谋杀?靠!虽然你听见了许多不该听见的,但老子是讲道理的人,不会将你灭口的。 最多就是五马分尸! 大夫小手又是一抖,老子刚刚止住的伤口再次崩裂。 我对着大夫笑出八颗牙齿一脸温柔无害:“您要是再抖,我就废了您的胳膊。” 大夫三下五除二,给我打了个死结,飞快远离是非之地,那身影,真比兔子跑得还快。 衡睿嘆气:“还没给诊费呢,不能让外人说王府坑害百姓。” 幻觉,绝对的幻觉。阿睿,你什么时候也变成非正常人士了? 衡睿说:“小阮,今天上朝的时候,我听说了一件事情,或许你会感兴趣。” 我眨眼,皇上要给我赐婚么?有的有的,我很有兴趣。 衡睿面皮一抽:笼着手咳嗽一声:“大理寺少卿,哦,或许我该叫原大理寺少卿徐宁大人辞去了官职。” 我心中咯噔一跳,脱口而出:“为什么?” 衡睿笑笑:“我大约知道,但不该由我来告诉你。或许你该你亲自去问问他。” 我站起身子。哗哗的雨依旧下个不停,我问:“徐宁在哪里?” 衡睿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我觉得自己喘的厉害,心口像压了一块千金大石。 是,我凭什么? 我转身向外面走去,然后特别欠抽的说了一句:“我去找他。” 衡睿许久没说话。 “罢了。”过了半晌我听见一声长长的嘆气:“徐宁在霖音寺。” 第24章 第 24 章 乱了乱了 在古代戏曲中,主角一纠结就容易想不开,一想不开就喜欢出家。 所谓空门一入深似海,从此尘缘是路人。 只是大多数都是尼姑,且貌美无双。徐宁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人还纠结,好端端的跑庙里去玩出家,真他妈添乱。 但说起来这事儿怎么遭也跟我沾着边,我要是放着不管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赶着马车跑到山脚下,望着蜿蜒扭曲的一条天路,我傻眼了。原始森林也不带这样的。 山重水复啊,层峦叠嶂啊,曲径通幽啊,老子又不是驴友,不懂攀岩。 我问车夫:“霖音寺怎么在这?” 车夫道:“大师喜欢清静,所以霖音寺就选在了山中。” 嗯,是够清静,连只苍蝇也没有。 我问:“有索道吗?” 车夫:“啊?” 得,当我没说。 送走了车夫,我扎好裤腿开始往上爬。嗯,要找回徐宁至少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偏的这雨还特别不给面子,越下越大,一颗一颗跟石子一样砸老子身上,破油纸伞根本挡不住。老子索性把伞扔了,手脚并用。 一路狼狈爬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子头上的纱布都被水浸透了,总算看见一个活物。 那活物穿着一身灰色的和尚服,戴一顶斗笠。 我拦着小沙弥问道:“小师傅可是从霖音寺来?” 小沙弥行礼:“正是。” 呼~~~我喘口气,“霖音寺还有多久可到?” 小沙弥打量下我,犹豫说道:“寻常人,大约还需一个时辰,可是施主……”小沙弥咽口水:“大约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吧。” 哟,这小沙弥还挺瞧不起人? 我一屁股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捶腿,接着问:“小师傅,向你打听个人。这几天,可有一位姓徐的施主到庙里来?” 小沙弥稍微皱了下眉头:“可是徐宁施主?” 还叫施主,看来还没剃度,还来得及。 我嘿嘿一笑:“正是。” 小沙弥又问:“施主贵姓?” 我发誓,我当时绝对没有发现小沙弥的不对劲。 我说:“免贵姓阮,双名疏桐。” 小沙弥一声大喝跳起来,斗笠一扔:“原来你就是阮疏桐,我今天非替少爷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 我瞪着双眼跟灯泡一样,看着小沙弥一头青丝。 我靠!原来古代也有冒充和尚的,怪我太大意,轻敌了。 还没想明白,小沙弥一拳头挥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打老子伤口上。 老子嗷~~~嗷~~~连叫数声,捂着额头蹲在一边。 小沙弥揉揉手腕:“哼,让你长长记性,看你还辜负我家少爷。” 我看着小沙弥傲娇转身离去的背影,内心无比悲戚:唉,要打我,你好歹换个地方打成不? 子曾经曰过:“有困难我们要克服困难迎难而上,没有困难我们制造困难也要上。要发扬革命先烈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坚持以成为打不死的小强作为人生终极目标,并为之奋斗终生。” 飞雪:“哪个子曰的?” 我答:“老子。” “老子什么时候曰过?” “不是老子,是老子。” “什么老子?” “注意重音,老子。” 飞雪:“……” 飞雪问我:“你还去不去?” 废话,当然去,一次失败哪能击垮我?不过以防万一,这次要做点准备。 第二天,同样的地点,小沙弥仰着下巴傲视群雄——我,说道:“想见我家少爷,先过小爷这关。” 为了见徐宁,就算让老子过五关斩六将老子也认了。 老子知道老子他妈的混蛋,徐宁为了救我连他爹的免死金牌都出动了,所以,他现在怎么对我我都没意见,不过,仅限徐宁,关你小子屁事?你一个下人,在这吹鬍子瞪眼给谁看?老子上次不和你计较,你他妈的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小沙弥阴沉着脸,故技重施,一拳挥过来。 却只听一声惨叫,小沙弥痛苦的揉着拳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嘿嘿一笑,取下缠在头上的铁器,啧啧,力道不小啊,都凹进去了。 我说:“小师傅,你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吧,现在可不可以带我去见徐宁?” 小沙弥抬头,委屈的看着我,小脸憋得通红。 我露出佛祖般的慈爱笑容摸摸小沙弥的头,道:“你家少爷有没有告诉过你,打人是不对的。” 第31页 小沙弥贝齿一咬,嗷~~的一声高高跃起,脚底仿佛装了弹簧。 我一脸仰慕:高人啊~~~~~~~ 然后我眼前的世界黑了…… 迂回缱绻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山林中,优美如百灵鸟的歌谣,高低起伏错落有致,让我想起来某种文艺的描述:初看傲来峰削壁干仞,以为上与天通;及至翻到傲来峰顶,才见扇子崖更在傲来峰上;及至翻到扇子崖,又见南天门更在扇子崖上:愈翻愈险,愈险愈奇。唱到极高的三四叠后,陡然一落,又极力骋其千回百折的精神,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 飞雪狠狠一掌摁过来:“你还有心思拽文?” 我捂着眼睛,对着花镜顾影自怜:“慕郎,妾身是否依旧容颜?” 飞雪恶寒:“你这是在抛媚眼么?别忘了,眼还肿着呢。” 肿就不行么?不许歧视眯眯眼。 衡睿突然进来,疑惑的看着我,道:“小阮,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青了?” 我惊诧,不好,一回头,却发现飞雪已经瞬间转移到房樑上,悠闲的晃着两条长腿,一副我看你怎么回答的表情。 我讪讪而笑:“夜凉露重,起夜时不小心滑到了。” 飞雪险些从樑上掉下来。 衡睿疑惑看了看我,也没多问,只说:“下次小心些。” 我眯fèng着本来就只剩下一条fèng的眼睛看衡睿:“阿睿,你可不可以帮我弄条船?” 衡睿疑惑问道:“你要船做什么?” 我拿过一根黑色的带子绑在额头上,遮住肿胀的右眼cos独眼龙:“我要成为海贼王。” 事实证明,老子的确是先知。 经过几天没日没夜暴雨的洗礼——我估摸着是不是雨神落了雨具——整个京城都淹了,霖音寺山脚下的涓涓细流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大河波浪宽。 我坐在船舱里,心惊肉跳的看着飞雪撑船。其实我很想问,为什么会是你撑船,难道没有船夫? 飞雪道:“我就是船夫,你不信么?告诉你,我在成为走飞檐的之前曾是江洋大盗。” “哦?”我来了兴致:“那怎么改行了?” 飞雪嘆气:“狼多肉少,生意不景气啊。” 一个浪头噼过来,我湿了身。 我抹去脸上的水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在十米不到的河里,一个时辰还靠不了岸吗?” 飞雪撑一蒿子,说道:“你懂什么,表面越是平静,下面越是暗流汹涌。” 呵呵! 飞雪:“你不信?” 我信,呵呵。 飞雪扔掉蒿子,跨过来,死命摇晃我的肩膀,琼瑶剧女主角上身:“你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不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向后仰去,险些翻进水里。我信我信,欸,妈诶,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想起今早衡睿一脸微笑的告诉我:“我帮你弄了一艘船。” 我听见这个艘字,笑出满脸褶子像一朵妖冶怒放的□□,说道:“哎呀,其实不用啦,真的不用弄这么大一艘的。” 衡睿道:“不,是很小的一艘。” 我问:“有多小?” 衡睿:“很……小。” 然后我就见到了传说中的很小。 我微笑着看衡睿,温柔的抚摸他的脸:“亲爱的,不是所有的船都可以叫艘的。” 现在,在这“艘”船上,我和飞雪相互扶持,勉强将纤细的小身板挤在舱中上演鲁滨逊漂流记。 飞雪突然放开我的肩膀,郁闷的坐在船舷上cos思想者。 我疑惑:“慕郎?” 飞雪:“……” 我捏起嗓子:“郎君啊,你是不是闷得慌?你要是闷得慌,对我疏桐讲,疏桐我为你解忧伤。” 飞雪:“……” 我宽衣解带,顺便帮他宽衣解带。我唱:“郎君啊,你是不是困得慌,你要是困得慌,对我疏桐讲,疏桐我扶你上竹床。” 飞雪难得没有对我拳脚相加,我反倒怪不习惯的。 我推推他:“你怎么了?” 飞雪忧伤的说:“我晕船。” 哈?船夫晕船?是你晕了还是我晕了? 飞雪很郑重的看着我,说:“疏桐,这世上有没有一种人是可以站在水上的?” 水上漂?传说中上乘轻功?在哪在哪? 飞雪指指我身后:“下巴扶好,别掉了。” 切,飞雪也太小瞧我谢小爷了,不就是徐宁撑着伞一身白衣飘飘站在雨中羽化登仙么?不愧是美人啊,大雨天里,还是这么清丽脱俗,简直比这雨水还要冰清玉洁。不过,他,貌似好像真的是悬空站在水里。 真人不露相啊,徐宁,莫非你是武林高手? 飞雪道:“奇么?” 我道:“奇。” “怪么?” “怪。” “奇怪么?” “奇……怪……” “下巴脱臼了么?” 多大点事,至于么?还下巴脱臼,我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有失身份的事,我只不过是直接掉进水里的而已嘛。 第25章 第 25 章 老子劫色不劫财 飞雪悽厉叫了一声:“疏桐~~~~~~~~~~” 我虎躯一震,想起我死前的那场车祸,小莉也是这么叫了一嗓子,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我还能再听见,虽说完全不是一回事,但老子心里颇感欣慰。 我浮起身,向飞雪挥手示意。现在这虽然是阮小弟的壳子,好在当年的狗刨式还没忘记,阮小弟身子骨又轻,我刨着刨着刨到了徐宁的身边,手脚并用上了岸。 上岸我才看见徐宁根本不是悬空站在水里,他不过是站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而已。只不过河水太浑浊,已经秋水共长天一色了。 我只能看着徐宁笑,笑的一脸傻x。现在这情景,的确很像脑残言情剧的镜头,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然后镜头不停的旋转旋转旋转,转的人头晕。 徐宁也看着我,漂亮的脸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实话,对付衡景和飞雪这样的,老子一向很有经验,什么事都摊开了说,要打要骂随你便,火气发完了该干嘛还干嘛。就算是衡睿这样的老狐狸,老子也能哄,只要脸皮够厚装几天奴才端菜送水把他伺候舒坦了保证他再大的气也能消。唯独对徐宁,我实在没办法。 我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这一次,我岂会料到为了救我牺牲最大的竟然是他。 雨还是下个不停,我觉得我俩现在一个天仙一个地煞,他白衣飘飘,纤尘不染,我一身污泥,浑浊不堪。我们依旧差的太远。我很想过去牵徐宁的手,然后再说点什么,什么都行,再肉麻的话老子也豁出去了。可脚下就像是灌了铅,挪也挪不开。 第32页 我暗骂自己没出息。 斜睨一眼,看见飞雪还在河中央与那艘小船较劲,转了几十个圈,就是不见前进。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徐宁突然一声闷哼,然后向我倒过来。我赶紧伸手扶住他,再一抬头却见飞雪不知何时站在徐宁身后,手还扬在空中,保持着噼人的动作,干净利落。 “看着累!”他解释道。 我抖掉一身冷汗,谄笑:“厉害。”想着以后一定不能和这小子打架。 打横抱起徐宁,我一路赶着马车往回奔,想来想去,睿王别院肯定是不能去了,徐宁要是醒来看见自己在睿王府上,估计当场就会撞墙。那就只能去阮小弟的院子了,虽然简陋点,好在还算个落脚的地方。 我叫秋兰熬了点姜汤,自己喝了一大碗,又给徐宁灌了一碗下去。徐宁打回来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我在床边上守着,思考现在既然这样了,就索性摊开了说吧。 傍晚时候雨停了,徐宁也终于醒了。 我咳了两声,开始酝酿措辞。 我说:“徐宁,你不要想不开,你看生活多美好,世界多和平,红尘之事还有许多值得留恋何苦出家?你这样遁入空门怎么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母,怎么对得起培育你这么就的朝廷和国家。” 我原以为徐宁听见我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总能露出那么一缕三分的笑,再不济,抽抽面皮鄙视我一眼我也知足了。却不料他只是看着我,长长嘆了一口气,语气日然的像在同我讨论今晚的菜放多了盐:“徐宁的事,不劳公子费心。” 我像被一口干饭死死噎在了咽喉里,难受的快要窒息。徐宁,x,你他妈的前几天背着老子做了这么多事,现在告诉我不用管你,你成心让老子当坏人啊。 我说:“我既然把你从庙里带回来,你的事我就管定了。” 徐宁侧头看了我一眼,复闭上眼,转过头去。 心思细腻的人就这点讨厌,什么都不说,好不容易说一句话还绕来绕去转n个弯,你当你是蜘蛛? 不过老子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耗。 要说以前,徐宁虽然不怎么爱说话,却也不似如今这么空洞如一潭死水,仿佛真的看破了一般,不当和尚都可惜了人才。 我替徐宁掖好被子,起身出门。 “我此去不是出家。”徐宁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 我的手停在门上,等他继续说下去。 “霖音寺里,我给阮三少爷立了个灵位,有时间,你也该去拜祭下。” 一脸郁闷的给徐宁关好门,在心里把衡睿里里外外骂了个透,靠!他妈的绝对是故意整老子的,怪也怪在老子太他妈的拿自己当根葱了。 我站在阮小弟的灵位前,突然有一种自己百年之后被人祭拜的穿越感,毛骨悚然。我打消这个念头,在灵位前插了三根香。 我对阮小弟说:“兄弟,哥哥我对不起你,无端端占了你的身子,让你死也得不安生。不过,既然占了我也没办法,你就宽容点再借我用几年,你要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就托个梦,我尽量帮你。不过你也别老来,我怕鬼。” “阿弥陀佛~~” 老子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住持大叔站在身后。 我也行礼:“大师。” 大师说:“人死不能复生,只要活着的人能记得,死者倘若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我感激涕零,大师你真是好人。 “这位施主,请你转告徐施主,他尘缘未尽,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若真与我佛有缘,他日定能得偿所愿。” 我抽筋笑:“呵呵,呵呵……”还是不要有缘的好。 我问大师:“你如何知晓我与徐施主相识?” 大师告诉我,这个灵位是徐宁半年之前所立,除了徐宁,我是第二个来拜祭的人。 半年以前,那时候我才刚刚穿越过来,徐宁,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穿我的? 离去前,大师还说,我面犯桃花,估计有桃花劫。 我恶寒,你到底是大师还是江湖相师,怎么还给人看起姻缘来了。 我咧着嘴笑:“其实我是面犯ju花。” 留下大师在风中凌乱。不过后来我才知道大师说的桃花是什么意思,自然这些是后话了。 我匆匆赶回去,却见徐宁不在。找来人问,说,徐公子醒来就走了,连饭也没吃。 徐宁徐宁,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就这么不愿意见我么? 一路在街上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在将军府外晃悠了一阵子还是没勇气去敲门。是啊,我说什么?我除了长得和阮小弟一模一样,与徐宁还有什么交情? 一路郁闷回家,秋兰说:“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徐公子他……” 我关上门,握着徐宁的肩膀死死盯着他,几天之内,他让我经历了两次失去,却又失而复得。如今我怎么可能再放手? 徐宁说:“阮兄。怪我没说清楚,我只是出去转转。去以前阮三少爷,我是说真正的阮三少爷喜欢去的地方看看。” 睹物思人去了?心仿佛在油锅里煎过,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傻帽的问:“看完了,就不走了吧?” 徐宁笑:“怎能不走?我此次就是来告别的。” 还是要走?都到现在了你他妈的为什么还是要走? 徐宁说,缘分尽了。 尽了?我告诉你,你对阮小弟的情老子这些天早就看明白了,不像你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吧?若不是用情至深,为什么连我这个a货你都捨命去救,真他妈的叫老子感激涕零。不过缘分这东西不是你说尽就尽的,对,阮小弟是死了,你俩的缘分是尽了,但是我谢小爷他妈的还杵在这里站的好好的,你他妈的把老子扯进来了,现在说尽了,我告诉你,晚了。 我闭上眼,一不做二不休对着徐宁的两片薄唇吻下去。 我吻的很轻很轻,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将怀里的人弄碎。 徐宁没有拒绝,却也没回应,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变。 我放开他,说道:“现在吻你的是我,虽然我俩长得一样,但是确实是我,你看清楚了。” 我接着说:“你若是想死后与他合葬我成全你们,不过,怕是要劳烦你等上几年,因为我也不知道阎王什么时候来勾我的魂。” 徐宁还是不说话,一双眼睛看着我,看不出一丝波澜,却搅乱我一池春水。 我本不喜欢大白天的干这事,可是现在这情形,由不得脑子做决定,全被下半身支配了。 我死死圈住徐宁,在他耳后犹犹豫豫的吻了一下。 还是不动。 我靠!老子他妈的还就不信了。 我一路顺着吻到脖子上,抱得太紧,两人的衣裳被汗水浸湿。 我解放出一只手扯开徐宁的衣服。 xx的徐宁,你好歹给点反应行不行?就算是个木头人我抱着抱着也能捂热何况你这个大活人? 第33页 徐宁终于有反应了,在老子扯开前襟开始轻轻的啃他的锁骨的时候我隐约感到徐宁的身子向后微微仰了一下,一声不易察觉的沉吟从喉咙里冒出来。 我一下子热血沸腾,抱起徐宁就往床上压。 喘息声越来越密集,我渐渐的沉浸在云(防吞)雨之欢中,意识模糊起来。 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比如现在,徐宁的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眉眼微蹙,道不尽的风情。我根本意乱情迷,无法思考。 不过,我再怎么忘情也没忘记要温柔的对待徐宁,我温柔的吻他,温柔的用手指试探,就连最后上真傢伙的时候,我也做到了最温柔最温柔。 突然就想起和衡睿那次,虽说各有一番风情,却都是上上之品,只是那次确实有些对不起他。 我一个激灵,恨不得把自己拖出去毙了。现在,老子压在徐宁身上居然他妈的想衡睿? 天黑了,凉风穿堂而过。我揽过徐宁的肩,让他靠在我怀里。我承认,现在有点后悔,至于为什么后悔我也想不出。好在这次分寸把握不错,大约没弄伤。 我在徐宁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说道:“徐宁,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就喜欢。” 徐宁没反应。我也习惯了他一贯这样没反应。 我厚着脸皮接着说:“是真的喜欢。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拿我当阮小弟也没关系。” 许久,徐宁才轻轻的嘆了一口气,说:“你方才,叫的是阿睿。” 第26章 第 26 章狗熊救美 老子逃了,老子很没出息的逃了。不然还能怎么样?这xx的都折腾的些什么破事,还有屁脸回去。 既然已经抱了衡睿,何苦又去招惹徐宁?这样两个人,哪个不是极品?如果不是我阴差阳错的上了阮小弟的身,换了原先的我,连根头发丝也别想摸着。x,杂糙掉在炝锅里他妈的硬拿自己当大葱!靠! 飞雪端着茶碗子喝一口,眯眼看我还不忘落幸灾乐祸:“自作孽。怪谁” 是,谁也不怪,要怪就怪我太多情。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哟! 飞雪摇摇扇子纠正:“你这是滥情。” 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别太一针见血了。 我腆着脸向飞雪咨询:“一飞兄,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飞雪眨眨桃花眼,说:“反正已经做了,要不你把两人都收回府里当男宠?” “噗~~~~”我一口茶水喷了。 飞雪还在继续幻想,滔滔不绝:“两个人你轮着使,一个初一,一个十五,一个单日子,一个双日子,一个娥皇,一个女英,不分大小,共伺一夫。” 打住,除非老子王八跳楼嫌命长,不然谁有胆子让一个王爷和一个朝廷四品大员当男宠? 惆怅啊~~~~~ 飞雪搭住我的肩膀道:“阮兄,别这么伤感嘛。男人不行还有女人,要不我带你去ji院耍耍?” 我一掌推开他:“别添乱。” 飞雪继续笑,说:“人道是女人心海底针,原以为女人难搞,没想到啊,你这个好龙阳的,也好的不容易。” 我道:“你以为你好?” 你不也是个断的么,还有脸说我。 飞雪突然脸色变了变,转过身看着水榭外的湖面,不说话。 我这又是踩到哪颗雷了,连你也对我耍性子。 我推推他:“一飞?” 飞雪梦游一般转过脸看我,问了一个很脑残的问题:“如果睿王爷和徐大人同时掉水里了,你救谁” 我:“……” 标准的不应该是我媳妇和我娘同时掉水里么?飞雪,你真的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我答:“我都不救。我和他们一起跳。”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境界,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飞雪笑,抬起手指着不远处,问我:“那边掉下去一个人。你救不救?” 我满眼桃花看着一个纤弱的身子在湖水里扑腾。 野有蔓糙兮,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兮,婉如清扬。 我两眼放光,一下子跳入湖里。美人,看我过来救你。 飞雪在岸上鄙视我:“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回敬,在心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老子头上可不止一把。 游过去我看清楚,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容貌暂时还看不清,估计不赖。不过年纪轻轻怎么来寻死? 我也不管这么多,扯着她的胳膊就往岸上游。 老早就听说救人的往往会被溺水的拖累,最后经常是溺水的没救上来,救人的反而赔了一条命。 今天我也算是见识了。 那姑娘死死拽着我,我被拖着呛了好几口水。在湖里跟老母鸡似得瞎扑腾。 我也就是个半吊子,阮小弟的身子骨又孱弱,这么被一拖一拽的,我的力气也给折腾没了,脚也开始抽筋了。再再后来,我和那姑娘一样成了湖里的两具浮尸。 意外出现在我醒来之后,我睁开眼,夜色已经降临了,温床软枕,我一觉睡的极香。 雕花窗棂,苏绣纱帐,月华盈盈,薰香裊裊。 某位小姐的闺房?我睁着二筒似的双眼,僵硬的转过脖子。 一头瀑布般的青丝散在我的胸前。自然,这青丝不是我的。 青丝的主人被我的动作吵醒,抬起朦胧的睡眼看着我,细目长眉,勾人摄魄,妖艷无双,声音仿佛在最淳的美酒中浸过,气息一下一下擦过我的脸颊:“公子昨晚睡得还好?” 我抬手揉揉鼻子,咧嘴傻笑:“嗨!倾城公子,你好!” 倾城俯在我胸前,眯着细长的凤眼浅浅一笑,说:“公子别误会,只因公子昨日落水,倾城这么做只是怕公子感染风寒。” 老子误会你大爷! 我很自然的下床穿鞋穿衣服,我连衡睿和徐宁都睡过了,这世上除了当今皇上,还有谁是老子不敢睡的。 倾城掩着嘴扑哧笑出声:“公子,你抖什么?” 你才抖,你全家都抖。 倾城不愧是花街的头牌,马上起身帮我系衣带,手指有意无意从我腰上胸前搔过去,弄得老子心里麻麻的。 弄完了还不忘抬起胳膊在我衣服领子那一顿捯饬,一边说:“感谢公子救了舍妹。” 我微微皱眉看着倾城一双水盈盈的眼睛:“你说什么?” 倾城垂下眼睑,说:“昨日公子救起的,是我妹妹。” 古时候穷苦人家养不起孩子就喜欢往青楼卖,不过一般是卖女儿,倾城他们家比较奇葩,卖儿子。 第二天当我见到倾城的妹妹的时候,我想明白了为什么馆子会收倾城。倾城的妹妹虽然和倾城长的很像,也是美人坯子一个,却真的不如倾城漂亮。 不过…… 我拎着那人的后衣服领子拖到一边:“你来干什么?” 飞雪整整衣服,说:“我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第34页 啥? 飞雪昂首阔步,补充:“不光是她的,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失去意识之后,是飞雪施展飞贼轻功一个海底探月势,一手一个,把我和倾城的妹妹捞上来的。 飞雪:“你不加飞贼两字会死么?” 我就加了,飞贼飞贼飞贼飞贼飞贼飞贼~~~~~~~~~ 对了,还没请教小美女芳名。 倾城啜口茶,漫不经心的说:“倾国。” 我瞪着双眼:“哈?” 你俩真不愧亲兄妹,名字还是成套的。 倾城看见我的表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嘴里的茶水来不及咽下,呛的一阵咳嗽,不同于平日里为了取悦客人的那种妩媚与娇嗔,笑的那么放肆,整张脸因为这个放肆的笑容变的明艷起来,我一下子竟然有些回不了神。真的,非常好看。 小姑娘嗔了哥哥一句,过来向我行礼,道:“公子不要听家兄乱说,小女阿桃。” 倾城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道:“你不会真信了吧,你也太好骗了。” 我无语问苍天,老子不跟你们这群半大孩子一般见识。 倾城让阿桃姑娘回屋,神神秘秘的问我:“公子觉得我家妹子品貌如何?” 品我暂时看不出来,不过貌确实难得。我答:“甚好。” 倾城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端起桌上的茶。 接着听见倾城的声音幽幽响起:“倾城有意让小妹服侍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飞雪的茶杯掉在地上,我鄙视他一眼,看你这不镇定的样子,我非常淡然的放下杯子,道:“阿桃姑娘品貌无双,在下恐……” 倾城道:“公子不必拿这些场面话来搪塞我,倾城知道,公子是官宦世家,虽说不怎么得宠,却也瞧不上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的姑娘,是倾城不自量力高攀了。” 这话说的,像我欺负你一样。 我忙说:“倾城公子误会,只是,终身大事非同儿戏,须得回家与长辈商量才定。” 倾城笑:“公子这样说就更是笑话了。小妹此去并不是正妻,不过是个侍妾而已,若是公子不愿意,就是让小妹做个丫鬟替公子暖床想必小妹也没有怨言。何须惊扰长辈?” 我有这么招人么?别老是摆出一副弱势群体的可怜样好不? 我起身,道:“要的要的,在下岂能这般委屈阿桃姑娘。三日后,在下再来拜访倾城公子和阿桃姑娘。” 说完拉着飞雪遁了。 原来住持大叔说的桃花运是指这个,娘了个x的。 飞雪上下打量我:“敢情我费这么大劲把你俩捞起来,人阿桃姑娘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只记得对你以身相许。苍天无眼啊。” 我说:“那我让给你。” 飞雪摆手:“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无福消受。” 我道:“那就别老说风凉话。” 飞雪道:“其实,你也确实该娶阿桃姑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飞雪说:“那日你下水后,对人姑娘又扯又拽又搂又抱的,知道是你在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非礼人家。后来还把阿桃姑娘的衣服袖子拉破了,窥见了半截玉臂。姑娘家名节重要,你这样让人家以后怎么嫁人?” 靠!人命关天老子哪还顾得上礼节。再说了,老子看你半截膀子就要娶你了?老子当年看□□的时候什么没见过,还稀罕你半截膀子?你要心里不平衡大不了老子下次把袖子撩起来让你看个够,还不行老子再买一送一附赠一条腿。 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可能没这么简单。怎么偏这个时候阿桃姑娘非要嫁给我呢? 我对飞雪说:“你消息灵通,能不能帮我查查阿桃姑娘的来历?” 飞雪道:“你应该去问另外一个人。” 你说衡睿?虽然他是王爷,对王公大臣的是比较了解,这些市井小民的事情还是你这江湖人知道的多。 飞雪摇头道:“是徐大人,调查向来是他的强项。” 我道:“你别逗了,徐宁已经辞了官职,现在不是大理寺少卿,查起来不方便。” 飞雪面皮抽了抽:“你真是一点不关心徐大人。徐大人是提出辞官,可是圣上没批。” 我:“啥?” 第27章 第 27 章 番外凌波曲 徐宁五岁的时候,徐广指着顾惜琴微微隆起的小腹对阮徽笑着说道:“这里面,註定是我徐家的媳妇。” 阮徽笑而不语。 四年前,徐宁一岁,徐广也曾这样指着大夫人的肚子对阮徽说:“若嫂夫人诞下一位小姐便指给犬子如何?” 数月后,大夫人产下了长子阮承。 两年前,徐宁三岁,徐广摸着下巴说:“阮兄若是喜得千金就指给我家宁儿做媳妇吧?” 然,数月后,大夫人产下次子阮商浚。 这一年,徐宁五岁,顾惜琴有了身孕。 徐广再次涎皮的贴过来,搭着阮徽的肩膀,笑的见牙不见眼,心道,我就不信你阮徽命里无女。 某一夜,顾惜琴梦见一尾锦鲤纵身一跃化而为龙,这昭示着将生下才貌双全的女子。 第二天,顾惜琴临盆。 小孩肤白如雪唇红若脂,一双漆黑的眸子盈盈似水,美的不像人间之色,却可惜,依旧是男儿身。 佛祖曰:世事难料。 命啊,这都是命。 阮疏桐的百岁筵,徐广捶胸顿足,在院中提剑暴走,险些砍得满园□□尽凋零。 阮徽扯着徐广的袖子赔笑:贤弟息怒。 徐家三代皆是武将,徐广更是箇中翘楚,身长八尺有余,长得剑眉星目,虎背熊腰。徐宁却不知道随谁,细目长眉,生的很是清秀,不喜欢练剑,只爱捧着书安安静静的看,一看就是一天。 徐广常看着这个儿子不慡,此刻,儿媳妇没讨到,看着儿子坐在一边看书,小身子骨怎么看怎么弱柳扶风气就不打一处来。 襁褓中的阮疏桐似乎感到了小院的不寻常气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任凭奶娘怎么哄也哄不住。 各种声音夹杂,何其聒噪。 徐宁终于没法静心,他合上书,默默站起身看着父亲,小小年纪却颇有些与年纪不符的器宇轩昂。他走到阮疏桐身边,伸手抹去阮疏桐腮边的一颗泪水。 阮疏桐咧着后槽牙龈(--!)眼睛眯成一条fèng哭的很伤心。 徐宁皱皱眉,复又伸出手,指腹细细拂过阮疏桐的脸颊。 阮疏桐忽然不哭了,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徐宁。 徐宁又去摸阮疏桐的手,不想手指被阮疏桐抓住,小孩子咧着嘴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叫什么,却不哭了。 徐宁抬起手,想要抽回手指,小孩竟紧紧抓这,水汪汪的眸子中似含了天大的委屈。 徐宁只好由着他这样抓着自己,细细摩挲小孩的皮肤,小少爷的手,好软…… 第35页 阮徽推推徐广:“令郎似乎与疏桐很有缘呢。” 算命先生说:徐宁命里无妻。 徐广跳起来,掀翻了算命先生的摊位,一手抱着徐宁一手牵着他的汗血宝马,拖儿带女(?)的走了。 徐广发誓要定下儿子终身大事。 时值阳春三月,和风回暖,正是发情的好时节。 徐广换下往日里的铠甲劲装,穿了一身浅色的袍子,繫着浅色发带,一派儒将装扮敲开了太师府的大门。身后还跟着一熘兵卒,统一着装,整齐划一踏正步。 太师的小孙女今年五岁,正好配他家宁儿。 要说徐广其实长的不错,只可惜啊,战打多了,线条太硬,眼神太利,只是站着就不怒自威。加之平日里练兵有素,身后那两排兵士搞得像阅兵式一样,昂首挺胸,站的笔直,表情冷峻肃杀,只差有人振臂一呼,便一齐高喊:保家卫国,宁死不屈!一副慷慨就义的摸样。 太师吓得当场高血压发作,白眼一翻,厥过去了。众人掐人中,灌汤药热火朝天忙成一团。 待太师缓过气来才搞清楚,徐大将军是来联姻的,不是来“雷老虎抢亲”的。 太师按着胸口顺气,虚弱的说:“不敢高攀,不敢高攀哟!”云云。 徐广只好窝着一肚子火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徐宁坐在窗子前,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看见徐广进来,垂头丧气,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纯净之气,顿觉如沐春风神清气慡。这父子俩天生冤家不对头。 徐宁大声朗诵:辅贊藏诸用,庸人自扰之。惟公知好静,与物尽忘私。 徐夫人一边为夫君宽衣,一边忍不住掩嘴偷笑。 徐广问:“什么意思?” 夫人答:“活该。” 徐广暴跳如雷,冲过去,提着徐宁的腿,一顿暴打。 徐广坚信棍棒出孝子。 徐宁抗议:家暴! 广曰:驳回。 简单加粗暴的家教啊! 徐宁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其实,在郢朝,这样的人并不少。不过,像徐宁这样真正有资格的却不多。大部分,只是那些所谓的饱学之辈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故作清高罢了,实则不过泯然众人矣。 而徐宁不一样,他是真的很有才学,这从他老爹每每的叫骂中可以看出。徐广常常威风凛凛的站在院子中央呵斥徐宁,类似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到底还能干吗? 又或者:百无一用是书生。 云云。 徐宁基本当他老子是一团发癫了的空气直接无视,有时候被说的烦了,就放下笔,念叨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听到这话徐广这只小麻雀就扑腾着小翅膀横扫千军,整个将军府仿佛经过风暴洗礼,一派萧索之景,若是有人在此刻拉上一曲二胡合着埙悲戚的哀鸣那就非常应景了。 而此时,徐宁会悠然靠在小桥边,长长的嘆口气,摇头说道:“匹夫。” 如此一晃,十多年光阴就这样过去。 十七岁那年,徐宁进士及第,在大理寺谋了个差事。 说起来,这个差事谋得还有些纠结。 前头说过,徐宁这人心高气傲,此番,早已下定决心,不考到状元誓不罢休,最终却只被圣上钦点进士及第,于是乎郁郁寡欢。 徐广问及徐宁想在何处就职,徐宁脱口而出:“御史台。” 手握一支生花妙笔,仿佛掌着尚方宝剑,大刀霍霍,上斩昏君,下斩佞臣,贪污腐败,杀!鱼肉百姓,杀!欺男霸女,杀!我杀!我杀!我杀杀杀!这世上还有什么兵器比得过言官的一支笔?看看,多么适合徐宁这样犀利之人? 徐广吓得虎躯一震,一掌将徐宁拍在墙上。 开什么玩笑?就徐宁这种一根筋的性格,若真做了御史,迟早会被圣上一杯鸩酒送进奈何天,在倒下前还高呼着,你可以毁灭我的身体,却永远无法磨灭我的灵魂,即使在暗无天日的地狱里,他依旧叫嚣着,冲破一切的罪恶与骯脏,只为换回那最最纯净安宁的世界,一个徐宁倒下去,千万个徐宁站起来,这不是结束,这恰恰是开始,我以我炽烈的鲜血唤醒麻木的人民,啊~~~希望之光,你就在远方向我招手,啊~~~光明的未来,请为你最忠诚的赤子敞开你温暖的怀抱吧。 想到这些,徐广就觉得毛骨悚然。徐宁被毒死了不要紧——这是亲生儿子么——万一圣上一个不高兴,株连九族十族的,那不就亏大发了了么? 所以,徐广举双脚反对。 然户部,礼部,翰林院这样的地方,徐宁是不会去的,他觉得以他的才学,即使坐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不是不可能,或许,比现在的平章事做的更好。而这几个闲散衙门,完全不符合他要大展手脚的初衷。 徐广一盆冷水浇下,道:“平章事刘大人今年四十一,身体健康,体格健壮,再干个三十年不成问题。 你就慢慢熬吧,等你抱孙子了或许能熬出来。” 想法就此夭折。 思来想去,徐广最终把徐宁踢进了大理寺。 郢朝的政治格局有些乱,刑部常常和大理寺厮混在一起,几乎快成一个衙门。于是乎,我们的徐宁就以他纤细孱弱的小身板,混迹在一群捕头捕快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之中,充当狗头军师这一角色。从此也开创了文弱书生混迹司法部门的先河。 庆延十五年,太后大寿,举国同庆。 某一日,徐宁最终挨不过同僚软磨硬泡,被人推搡着进了京城的一家酒楼。 徐宁自然不喜欢和这群汉子混在一起,他们太粗,各种粗。粗胳膊粗腿粗腰粗神经,粗得可以,像徐宁这样颇有小资情调的人,一片枯黄的秋叶也可以伤春悲秋好一阵,又怎能忍受这样一群大老粗? 只是,徐gg诉他,合群很重要。所以徐宁去了,而这一次,他看见了阮疏桐。确切的说,是长大以后的阮疏桐。 当然,徐宁也不是第一次看见阮疏桐,徐阮两家其实很熟,他也常和阮承和阮商浚来往,都是官宦子弟,交情不算深却也不浅。只是,阮疏桐常常都是和阮商浚在一起,亦步亦趋,徐宁有时候甚至怀疑,阮商浚和阮疏桐之间是不是被一条莫名其妙的线牵在一起,一条谁也看不见的线。 徐宁从小就认识阮疏桐,也大概知道阮徽的大夫人,三姨太四姨太,以及各个小妾那些扯不清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知道当年名震一时的美人顾惜琴。 他知道小时候徐广想让他与阮疏桐指腹为婚的事情。虽然最终泡汤,不过徐宁后来每每看着阮疏桐的脸就不禁想到,这确实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如果,他真的是女子,徐宁并不反感娶这样一位女子为妻,只可惜啊,造化弄人。 徐宁对阮疏桐并不陌生,似乎,这个孩子总是在某处,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与空间的点上,就会毫无徵兆的出现在徐宁的面前,比如阮徽去找徐广喝酒,徐宁抬头看向窗外,阮疏桐就跟在阮商浚的身后,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腰身,安安静静的走过庭院;又比如,顾惜琴病重,阮疏桐沉默着站在门边,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大夫,又看看徐宁,最后还是低下头一言不发;再比如,顾惜琴下葬的时候,阮徽不在京城,阮商浚被大夫人勒令不准出门,阮疏桐独自披麻戴孝,跪在顾惜琴的灵柩前,背对着徐宁,夜幕笼罩在他单薄的背影上,徐宁似乎觉得这个孩子倔强的背狠狠灼伤了他的眼睛。 第36页 原来,他已经跟阮疏桐这么熟了? 阮疏桐和他一样,特立独行的存活在这个世上,或许这并不是他的选择,可是,没人会在乎,于是,只能寂寞而可怜的以孤傲清高的外表来伪装自己。 原来,是人就会寂寞。 原来,他也是会寂寞的。 回到那日的酒楼,徐宁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的小花旦。自然,当时的徐宁并不知道这花旦的身份,只是觉得,小花旦嗓子凄凄婉婉,唱的人肝肠寸断,而身姿却很软,颇有那么一丝撩人的妖娆。 文人喝酒以后,往往文兴大发,李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诗仙的这个仙字多少也与他饮酒有关。 徐宁也是一个文人,几杯酒下肚。忽而敲着酒杯张口吟了几句:“风撩残香,熏泪行行。柳眉忧然微蹙,自诩多愁肠。” 同僚皆瞪大眼睛看着徐宁,这才知道,平日里冷的像冰一样的徐大才子这是思春了呀。于是乎炸开了锅,各个吆喝着要将那小花旦招呼过来陪酒。徐宁微笑着拒绝,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美好的东西往往如镜中花水中月,徐宁没有这么傻,非要让一颗幽幽漂浮的少年之心跌进红尘。 夜半时分,徐宁微醉着歪歪斜斜的往家走。 前面一阵骚乱,忽然,一个小小的身体重重撞在了徐宁怀里,险些将他撞倒,扶稳身子,徐宁听见那个撞他的人说道:“ 阿宁哥,快救我。” 徐宁一惊,酒醒了一半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说:“是我,阮疏桐。” “小桐?”徐宁诧异。 阮疏桐拿袖子擦擦脸,一脸的油彩被弄成了大花猫,却依稀看出了他原本的样子。 远处却听见有人跑过来,叫喊着:“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徐宁将阮疏桐藏在树丛后,故作镇定的来回踱步。 徐宁好歹是大理寺的一个官员,那群人不能得罪,在徐宁一口咬定没见到可疑人员之后恹恹的走了。 阮疏桐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徐宁忍不住想笑,他问道:“你怎么……” 他打量着阮疏桐不伦不类的装扮,在心中斟酌措辞。 倒是阮疏桐大大方方的承认,说:“阿宁哥,你看我扮演虞姬怎么样?” 徐宁险些一头栽进河里,堂堂阮府少爷,竟会去做这三教九流的戏子? 阮疏桐撇撇嘴,道:“下个月是浚哥的生日,他喜欢霸王别姬。” 原来还是为了阮商浚,竟会拜戏子为师。 徐宁的心突然觉得有些空的不自然。 那时候的阮疏桐才十五岁,少年的身体还未长成,一张稚气未脱的脸高高仰起看着徐宁,漆黑的眸子中满是希望得到徐宁肯定的期待。 徐宁点头:“小桐扮的,自然是很好。” 阮疏桐眉开眼笑,连头发丝似乎都因为这个灿烂的笑而变得灵动起来。 小桐! 除了顾惜琴和阮商浚,徐宁是第三个这样叫他的人,不过,似乎这样叫也很好。就好像他叫他阿宁哥一样,他们原本不是很熟,原本可以叫的再客气些,可是,就这样自然的脱口而出,没有任何的不自然,仿佛除了这样的称呼,再也找不出其他。 又是一年春华秋实。 再见到阮疏桐的时候,徐宁已经是大理寺少卿。 还是在庆贺的筵席上,阮商浚摇着摺扇笑逐颜开。阮疏桐还是像往常一样跟着他身后,默默不语。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阮疏桐的手里也捏着一把摺扇,不时的扇动起他鬓角墨黑的发丝,徐宁忍不住笑了,小桐也长大了呵。 月华初上的时候,徐宁站在回廊的拐角处吹风。徐宁是喜欢安静的人,这样热闹的场面他不太习惯。明明是一群挂着为他庆贺晋升的人,如今主角已经离场,而那群人依旧觥筹交错,歌舞昇平。官场就是这么奇怪的地方。 一个鬼脸突然凑在徐宁面前,徐宁回过神看着那个人。是阮疏桐。 阮疏桐咧着嘴笑了,眉眼弯弯如那日高悬的新月。 阮疏桐皮肤很白,在月华下愈发白的透明,他略长高了些,几乎已经和徐宁一样高了。 徐宁却还是像小孩子一样抚着阮疏桐的头发,说道:“小桐怎么出来了?” 阮疏桐吐吐舌头:“我不太喜欢。” 原来和自己一样。 徐宁看着阮疏桐漂亮的脸,想起儿时第一次见到阮疏桐。襁褓中的婴孩,纯净脆弱的像挂在树梢的晨露那么晶莹,还有那只胖胖的雪白的小手,真的,很软,很软。明明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了,为什么自己却记得那么清楚呢? “阿宁哥。”阮疏桐拿手在徐宁面前晃晃,“你在想什么?” 徐宁收回涣散的目光,看见了阮疏桐手里的扇子。 “风撩残香,熏泪行行。柳眉忧然微蹙,自诩多愁肠。” 徐宁微微皱了皱眉,怎么有些耳熟呢? 阮疏桐不可抑制的兴奋起来:“阿宁哥,你读的书多,快说快说,这是不是写的很好?” 徐宁犹豫着开口,说:“似乎,是很好吧。” 阮疏桐不管徐宁勉强的语气,依旧兴奋的抓着徐宁的袖子,道:“是吧,是吧。我就说嘛,浚哥写的,当然是很好。” 徐宁诧异的说道:“是阮商浚写的?” 阮疏桐点头:“对啊,今年的元宵节,浚哥送我的摺扇,啊,还有摺扇上面的这首诗。” 原来那日兴起之作已被有心之人收录,不知何时辗转到了阮商浚手中,又转手送给了阮疏桐。 或者,阮商浚从未说过这是自己做的,不过是阮疏桐一厢情愿吧。 徐宁不忍毁灭阮疏桐美妙的梦幻,只是说:“这是凌波曲的调子,可惜却只有一半,只是残句。” “什么?”阮疏桐睁眼睛看徐宁。 徐宁说:“若是填完,是可以当做乐曲来奏的,下次可以奏给你听。” 阮疏桐没有注意到徐宁不正常的脸色,说道:“那阿宁哥帮我填完好吗?” 阮疏桐还是那样微微抬头看着徐宁,明月光映在他清澈的眸子里,荡漾起粼粼的涟漪。 “好。”徐宁沉浸在这双风华无双的眼眸之中,点头。 然而,这首凌波曲终究还是成了残句。 徐宁自然给它填过很多次,却再也找不出那日酒酣半晌,阮疏桐穿着花旦的戏服在舞台上盈盈踱步时那一剎那的惊鸿。 他甚至试过让自己醉的不省人事,却依旧无果。 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宁几乎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却传来消息,阮徽去世。 阮疏桐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在阮府的大门。 睿王爷的车架晃晃悠悠的过来。 然后,一个偶然的擦身,阮疏桐倒在了睿王的怀里。 只是这么一剎那间,记忆的洪流涌入徐宁的脑海。那一日,阮疏桐也是这样跌进自己怀中,一身红色的戏服,脸上的油彩已经花掉,却依旧难掩绝色容颜。 第37页 徐宁压住几乎呼啸而出的心,颤抖着几近窒息。他叫道:“小桐。”就和以前一样,他叫他小桐,他叫他阿宁哥,一切都没变。 可是阮疏桐却没有回头,也许他没有听见,也许他听见了却不想回头,不论怎样,他就这样径直离开,消失在徐宁的视野之中。 徐宁这才明白,其实,阮疏桐不属于自己,从来就不属于。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填完这首残句,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阮疏桐的生命,收起自己不着边际的幻想。 残句依旧。 那一地妖冶的红色血迹,夹着呛人的腥。 愁云惨澹的黄昏,简陋的小院,入目惨白,漫天飞舞的白色纸钱混着枯黄的叶子,在空气中盘旋,萦绕。 悲戚压抑的哭喊回荡在那日的天空中。 却没有人看见,微微敞开的院门外,晃过一个白色纤长的影子。 一张纸片飘进那日的风里,合着那些纸钱,没有人知道它曾经的存在。 那张纸上写着: 半盏离魂,琴牵梦引。琵琶心语明月楼,一朝梦终醒。 ——番外凌波曲完—— 第28章 第 28 章 惹火上身 徐宁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躺在院子里睡觉。初秋的午后,阳光正好,我一直都喜欢在这样的日子里闲散小憩,不论周围多么吵,我都可以睡得很安稳。 正所谓雷打不醒。 不过,徐宁进来的时候,我却奇蹟般的醒了。 自从那件事情后,我一看见徐宁就心虚。此刻,我侷促的起身走过去。我很想像以前一样揽过他的肩膀,大刺刺的笑言:“哟,徐兄,你来了?” 想想,还是觉得没脸,只好收回手,不自然的扯开嘴角:“徐……宁……” 徐宁站在树荫里,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一幅山水画,这样一个人,想想当年又是怎样的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哼!我不由在心中冷笑,阮疏桐,你个没长眼的。 徐宁说道:“听闻你失足落水,不知身体是否有恙?” “没,没事。我皮厚,不怕水。” 徐宁凝视了我一下,说道:“没事就好。”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我扯住徐宁的袖子,说道:“阿宁,等等。” 徐宁疑惑回头看我。 “那个……”我顿了顿,说道:“你辞官的事,现在怎样了?” 徐宁道:“无妨,圣上开恩,只是罚了半年的俸禄。” 呃……停薪半年?亏你还能说的这样轻松。这还叫没事? 徐宁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因为我,想到这里我就愈发的愧疚。 我说:“是我欠了你的恩情,我对不住你。总归以后,有什么用的着我的,我……”靠!老子突然发现,就老子现在这糙包样,想报恩都没处报。“至少我还有一条命,我阮疏桐现在这条命就是你的。” 徐宁说:“你不必说的这般严重。你看过皮影戏没有?台下的人看台上热闹非凡非要上去看个究竟,其实又有什么呢?一张桌子,一方帷幕,几张羊皮而已。生活终究还是糊涂过日。” 这话说的深刻,我接不上茬,只好傻子一样点头:“那就不去看了。” 徐宁淡淡而笑,拨云见日。 “阿宁。”我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 此时若是不来一个缱绻的法式长吻感觉都不应景。可是,我对上徐宁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咽咽口水,最终还是只是轻轻揽了一下他的肩。 待徐宁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的时候,老子才一拍脑门猛然想起,靠!我不是想叫徐宁帮忙打听阿桃姑娘的事么?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我总觉得这事蹊跷,没理由被我救了一命就非上赶着要嫁给我,甚至不惜当一个侍妾。 我既非大富大贵,也不是官场中人,要说长相么,虽然我承认阮小弟这张脸,勉强算得上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但是一见钟情也不带这样的,换了别人那些没见识的也就算了,阿桃姑娘是谁?她看着她哥哥倾城长大的,有倾城在前面挡着,其他的帅哥基本也就是长得好看的萝蔔白菜,又怎么会被我迷的七荤八素呢?怪,真古怪。 我挠挠头发,一抬眼,看见衡睿正倚在门框上凹造型——cos风一样的男子——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台鼓风机。 刚送走大理寺少卿又迎来睿王爷,小院还真是蓬荜生辉。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赶得这么齐? 衡睿看着我笑。 他一笑我就发憷。 衡睿说:“小阮啊,听说你英雄救美掉河里了?” 到底老子救个人怎么搞得满城尽知?谁贴了大字报? 我说:“惭愧,让王爷担心了。” 衡睿还是笑,说:“徐大人豁出命救你,你又豁出命报答他。你俩这样生死相依,倒叫本王好生羡慕。” 我咋舌,堂堂王爷居然偷听。 这话,酸死个人。几罈子陈年老醋也比不上你酸。 我搓搓胳膊,厚着面皮道:“王爷找我有事?” 衡睿说:“早与你说过,无人的时候,直接叫我名字。还是说,”他突然凑近我说道:“你觉得本王不与徐大人一般,不配被你直呼一句阿睿?” 我哪敢啊,你这醋吃的真叫我瘆的慌。 我说:“王,王爷。您容小人先适应适应。” 衡睿耍我耍够了,终于寻个椅子坐下,随手倒了杯茶。茶水在院子里放了太久,早已凉透,衡睿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 我犹豫了一下,阿桃姑娘的事情,还是问问衡睿更好些。 我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倾城公子?” 衡睿道:“倾城公子,花街的头牌,本王自然是知道的。” 我接着说:“那倾城公子的妹妹,你可有所耳闻?” “不曾耳闻。”衡睿说:“烟花之人,本王与他们并无交情。” 呼~~~~果然,向皇族打听花街中事,还是难为他了,就算他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我。 衡睿看我一脸烦闷,问道:“可是最近遇上什么事?” 我将前阵子的事与衡睿说了。 衡睿用手指敲了敲桌沿,道:“你人不错,只可惜,风流债太多,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苦笑:“你就别挖苦我了。” 衡睿起身出门,对我说道:“你且等等,我明日给你消息。” 明日明日,明日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它所对的就是今日。所以,只要今日过了,就是明日,可以是辰时,午时,申时。当然,也可以是零点零时。 xx的衡睿,老之虽说这事是催的很紧,你也不用三更半夜让我出门扮鬼吧,神叨叨的递来一张纸条要我大半夜的去什么什么林子的后面,这是要捉jian的节奏啊。 飞雪打了个哈欠:“阮兄,还要等多久啊。” 第38页 对哈,怎么还有你?怎么哪都有你? 我打量一下飞雪被蚊子咬了几个大胞的脸,道:“你一个夜行动物也会困?” 飞雪纤纤玉指一夹,一只可怜的蚊兄在他指尖灰飞烟灭:“所以我才要靠这个来解乏。阮兄战绩如何?” 我一掌掴在自己脸上,抹去一滩血迹,一只蚊兄的残骸安宁恬静的躺在我的掌心:“第十五只。” 飞雪抱拳:“阮兄果然箇中高手,一飞自愧不如。” 我抱回去:“承让承让。” 林子里刮过一阵风,细碎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和飞雪屏住呼吸,睁圆了眼睛仔细观看。 一个人影过来,朴素的打扮,还背了一个大大的包袱,在离我俩不远处停下。虽是做男人装扮,可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我一眼就看出,那分明是一个姑娘。 我推推飞雪,问道:“那是不是阿桃姑娘?” 飞雪往前挪了挪,道:“好像是。” 只可惜今晚无月,看不太清楚。 姑娘焦躁的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 又过一会,一个人影蹿出,一把拉住阿桃的胳膊。 阿桃惊呼出声:“哥,怎么是你?” 倾城凌厉的呵斥道:“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他吗?” “哥,小妹知道你关心我,可是,小妹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了?” “我若是不管你,等着有一天你挺着肚子受尽世人的辱骂和耻笑吗?你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 我耙耙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原来倾城极力将阿桃姑娘嫁给我只因阿桃尚未出阁就被人弄大了肚子,想让我来当冤大头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这现成的爹?我怎么这么倒霉催的? 飞雪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还用唇语告诉我:“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喜当爹啦,哈哈哈~~~” 阿桃挣扎着想要挣脱倾城的手,说道:“不会的,他答应过会娶我的,会带着我远走高飞,他不会不管我的,不会的。” “你别傻了,他现在马上就要娶官家小姐,哪里还会记得你?倘若他心里真的有你,现在怎么还不现身?他不是和你约好今天一起走的么?” 阿桃战慄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子瑟瑟发抖。 “他答应过我的,呜呜~~~”阿桃终于蹲下身子,抱着胳膊呜咽起来:“他不会骗我的,不会的……” 又是一出狗血八点档…… 倾城也蹲下来,抚着阿桃的背,说道:“好了,妹妹,跟我回去。一切有我。” 阿桃抽泣着说:“可是,这样真的好吗?阮公子是好人,我不想……” 倾城嘆口气:“眼下顾不得这么多了。他那日救你一命,也说明你俩有缘,日后,你好生服侍他便是。” 啊呸,你们如意算盘打得还真是好,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给这孩子当爹?老子又不是圣人。 和飞雪交换眼色,飞雪飞起一脚,将我踹出去。 我呼啸着划过优美的抛物线落在倾城和阿桃面前。 倾城脸色煞白,惊诧的不能言语,阿桃几乎站立不稳,躲在倾城怀里。 主角出场,总要先摆摆造型。我整整衣襟,来回踱了几步,开始酝酿。 我说:“阿桃姑娘,这种事情,恕在下没有这样的胸襟,包容不了。” 阿桃死死盯着我,说道:“原就是阿桃痴心妄想,与公子并无干系。” 虽说这事真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往深了说,我还是受害者,可是我果真是太善良了,听阿桃这么一说,反倒有些愧疚,倒像是我和那个糟蹋了他的负心汉一样欺凌她一个弱女子。 于是我脑子一抽,心里的正义感作祟,问了一句:“姑娘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负心人是谁?或许,在下虽然不才,也能帮衬一二?” 阿桃抬眼看了倾城一眼,说:“此事,还是不要劳烦公子了。” 飞雪窜出来,八卦无边的说道:“不麻烦不麻烦,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负心郎。你只要告诉我他的名字,我保证将他扒皮抽筋,以泄姑娘心头之恨。” 倾城看看飞雪,僵硬的扯了扯面皮刚要开口,被阿桃用手挡了回去。 阿桃定定看着倾城,摇了摇头。 唉~~~~傻丫头一个啊。 我说:“姑娘不要害怕,但说无妨。” 飞雪急的上串下跳,狠狠一拍我的背,说道:“你们别小看这小子,他本事大着呢,前阵子被关进死牢里都能出来。” 我差点咳血,捂着心口傻笑:“好说好说,让你们见笑了。” 阿桃咬了咬唇,终于艰难开口:“京城第一名捕吴青。” 第29章 第 29 章 决裂 一阵细碎的风拂过耳边,寒光闪过。 等我看清楚,飞雪已经站在阿桃面前,手里的匕首直逼阿桃咽喉,冷冷说道:“休要胡言。” 阿桃几乎花容失色,语气却十分坚定:“公子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去问吴青捕头。或者等孩子足月生下来,阿桃愿意滴血验亲。” 我翻翻白眼,切!还滴血验亲?干脆查个dna搞个亲子鑑定不是更准确。 飞雪还是一动不动,保持着手握匕首的姿势,那双桃花眼比千年寒冰还冰。 这仨就这样站着,你看我我看你,快成雕塑。 时间像蜗牛一样爬啊爬,爬啊爬,爬啊爬…… 我看飞雪一眼,不由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的迈开小碎步挪过去,抓着飞雪的手腕,道:“雪,雪儿……咳,一飞兄,别激动。先把凶器收起来。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人就不好了。” 仨雕塑非常热衷于行为艺术,依旧纹丝不动。我寻摸着我要是放一把火,直接就成古代版邱少云。 我走前一步,也不管非礼不非礼,摸摸飞雪的脸——事先声明,我对他的脸没兴趣,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成了雕塑——触感挺软,确定为肉质纤维,嗯,鑑定完毕。 我说:“一飞,那个,要不咱今天先回去吧,你看啊,这时间也不早了,该睡觉了。” 没反应。 我见摸不管用,改用捏,左捏捏,右捏捏。 我说:“就算你习惯夜游,人阿桃姑娘也要睡美容觉了,姑娘家家的熬夜不好,容易长皱纹。” 眨了下眼睛,不动了。 我抬头看看漆黑的夜幕,唉,天公不作美,要不然老子现在好歹还可以赏赏月,现在倒好,只能陪着仨雕塑。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残月哟! 目光转回。 飞雪终于转过头,一双寒冰眼镭射光似的照在我脸上,我僵硬的保持着一手捏着他的手腕,一手捏着他的脸颊的动作,瞳孔瞬间放大。我曾说过,我天生敏锐,动作比一般人敏捷那么一丢丢,可是,飞雪是谁?老子再怎么敏捷能和他这个专业人士比么?所以,下一刻,虽然我已经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动作却完全跟不上脑子运转的速度。 第39页 飞雪飞起一脚重重踹在老子膝盖上,老子吃痛弯下腰,还来不及惨叫,一记胳膊肘已经狠狠打在我的胸前。闷哼一声,只感觉上下都火辣辣的痛啊,真痛。 眼泪簌簌往下掉,我眯着眼睛看见飞雪傲娇的背过身翻了个后空翻就串到树上去了,衣袂飘飘,脚尖轻点树丫,刷刷几下就不见人影,只隐约看见远处树梢轻晃。 搞什么呀,知道你轻功好,臭显摆什么呀。 你爷爷的飞雪,冤有头债有主,阿桃姑娘的肚子又不是被我给弄大的,你他妈的倒是揍我干嘛,干嘛,干嘛?靠! 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呜呜~~~~~~~~~谁允许你占着功夫好就欺负人的? 慕一飞,枉我平日里如此待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的一颗玻璃水晶晶莹剔透纯洁无暇的少男之心啊,就这么碎了啦! 转眼间,我的世界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入目只剩一片黑白。 一飞,你真的好狠心好狠心好狠心好狠心好狠心好狠心哦~~~~我真的好心痛好心痛好心痛好心痛好心痛好心痛好心痛哦~~~~你真的好残忍好残忍好残忍好残忍好残忍好残忍好残忍哦~~~~我的人生突然变的好黑暗好黑暗好黑暗好黑暗好黑暗好黑暗哦~~~~ 一袭白衫在床边坐下,美人蹙着眉头看我。 我抓着美人的手放在心口:呜呜~~~美人,你给我摸摸,看看我这颗脆弱的小心肝尚能跳否? 美人轻轻答道:“不过一点轻伤,并无大碍。” 我泪眼朦胧,徐美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呜呜~~~~不对不对,徐美人怎么会来?这是梦魇,梦魇,一定是梦魇,啊~~~徐美人,你为何会到我梦里来呢? 呜呜~~~徐美人?你能不能为我抚琴一曲以抒我满心愁怨? 什么叫剜心肺, 什么叫切骨怨。 平生第一遭, 滋味头一回…… 呜呜~~~~~ 未曾抚琴珠泪坠, 一样弹唱两般味。 当初根根琴弦抒柔情, 柔情牵得心儿醉。 如今是声声琴音似呜咽, 呜咽噎得心儿碎。 凤求凰兮曲依旧, 谁知凤凰两分飞…… 嘤嘤~~~~窗外疏影重重,明月高悬。 啊,月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亮? “疏桐?” 我睁开死鱼眼:“什么时辰了?” 徐宁说:“快巳时了。” 嗯?我一觉睡到中午了? 我抠掉眼屎,咧开嘴笑:“阿宁,你大早上的,虽然现在也不是大早上,但是我还没起床,我不是说你不能在我没起床的时候过来,你可以随时来找我的,毕竟我们已经,没,没有,我是说,你来找我,有事?” 徐宁纠结了一下,说道:“昨晚上,慕公子闯到了刑部衙门……” 我眼前晃过血光四溅尸横遍野的场景,随手抓起衣服就往外沖。 徐宁在后面叫我:“疏……” 我一边跑一边穿衣服一边对他说:“阿宁,我去救人,如果我回不来,麻烦你准备好两口棺材。” 这个飞雪,真不叫人省心。 一个时辰后,我被刑部衙门的人一脚踢了出来。 垂头丧气的回小院,看见飞雪正坐在院子里和徐宁举杯对饮,笑的别提多花枝乱颤了。 我靠!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抓着他的衣服领子吼道:“你他妈的怎么在这里?” 飞雪松开我的手,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是去刑部了么?” “是啊,昨晚去的,现在回来了。” “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和徐大人一起来的。” “那你怎么不喊住我?” 飞雪挑眉一笑:“看你刚刚火急火燎的赶着去送死,还跟徐大人交代后事,一场生死离别唱这么感人肺腑,在下怎好败坏阮兄雅兴?” 老子这是为了谁啊?真他妈白眼狼。 你和你家青青这点风流破事,老子他妈的要是再过问一句天打五雷轰。 我郁闷而艰难的挪着步子走了。 风平浪静过了几天,八月十五到了。 想着好久没找人喝酒,这天晚上,我提着一盒月饼抱着一罈子桂花酿去找飞雪。 寻到他时,这小子居然已经喝了小半坛,一张脸泛着微微的红晕。 我在他身边坐下,佯装嗔怪:“你小子,不够义气啊,有好酒也不想着兄弟我?” 飞雪把罈子递给我,幽怨道:“月下独酌轻薄酒,不解一宵愁。” 我闻言后槽牙一酸,啧啧!原来你也是文艺青年? 飞雪看我一眼道:“你不问我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我说:“你想说自然会说。” 再说了,我刚发誓不管你俩的破事了的。 飞雪嘆口气,仰头靠在栏柱上看天。明月映着他的侧脸,许久后,才说:“他说,不是他的。” “你信谁?”吴青还是阿桃? “是啊,我该信谁?”飞雪垂下眼睑,望一眼手中的酒。 我不知如何接下茬,尬尴的喝一口。嗯,胭脂酒坊的桂花酿,果真好酒,又香又淳。 转过头,却看见飞雪微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我,目光幽幽,像,嗯……狼。 我傻笑一声,举着酒罈问他:“要不要尝一口?” 飞雪还是看着我,不说话。许是我俩都有些醉了,我看着飞雪的眼睛里,闪着某种异常的,明亮而诱人的光芒。 飞雪略凑近些,伸手搭上我的肩膀,道:“疏桐,你说,我该信谁?” 暖暖的气息和着甘醇的酒香一下一下擦过我的耳际。 勾引,赤果果的勾引。 我想说,你干啥干啥?老子一向谦谦君子,你以为你这点蹩脚的诱惑功底就能让老子兽性大发?做梦吧你就,切! 我侧头望向飞雪。正对上一双盈盈潋滟的桃花眼。 明眸善睐。 心中咯噔一跳。 我眨眨眼。 时间如蜗牛,一秒,两秒! 然后…… 事后我回忆起这天的事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 的确,飞雪就这么扑过来啃上我,啊呸!不是,其实后来也是我啃过去,靠!也他妈的不对,总之,就是我俩就这么啃在一起,不知道谁啃的谁,就是在对啃。 飞雪个xx的,明明是小白一个,还始终不肯放弃主动权,弄得我俩牙齿碰牙齿,老子实在受不了了,只能捏着他的下巴中场休息。 其实我不得不承认,虽说他是没什么技巧,不过嘛,柔软的两片唇混合着桂花酿的清香倒是颇有一番滋味。 嗯,还真又是另一种风情。 我舔舔嘴唇,回味了一番,方才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飞雪靠我肩上,说道:“只是心里难受,想试试这个方法能不能……” 第40页 我听见飞雪用一种极缓的语气说道:“下月初四,吴青迎娶阎家二小姐。” 第30章 第 30 章 这回是真的裂了 阎二小姐很时髦的逃婚了。 阎二小姐芳名阎婆惜。 谢:“……” 作者(装无辜):“嘿嘿……” 谢:“……” 作者(哆哆嗦嗦):“呵呵呵呵呵呵……” 谢:“来人啊,把这无良作者拖出去砍了。” 作者:“不要啊,伦家只是起名无能而已嘛。”被拖走…… 是阎大人的女儿,芳龄十五。 吴青捕头倒是厉害,直接娶了他领导的千金,看样子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 不过,这小丫头片子大约也被“张文远”勾去了魂,竟然在婚礼前三天玩起了离家出走。 吴青捕头头上那顶帽子,眼看就要绿油油的了。 我想到吴青对飞雪做的那些事,深深的觉得有此下场纯属他活该。 于是乎心下大喜,正要摆酒庆祝。 飞雪却扯着我往外走,说:“你我一同去寻阎小姐的下落。” 我站着不动,伸手摸摸飞雪额头:“你小子是不是病得不轻?” 飞雪疑惑道:“朋友有难不该帮么?” 我肯定飞雪的脑袋被门挤了,绝对的。换做是我,现在没对吴青刻薄几句,没有顺带着落井下石已经是因为我修养不错,懂得以德报怨了。还想着我帮忙,老子没这么烂好人。 飞雪一脸嫌恶的看我,道:“你怎的这么小肚鸡肠?” 我小肚鸡肠?我没听错吧,我这么义愤填膺的还不是因为你,最后就换你一句小肚鸡肠?你怎么不直接说我心理阴暗? 我虽是一肚子不乐意,却还是不忍心看着飞雪一个人奔波。 官家小姐走失,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我俩拿着小姐的一张小相,挨个挨个的问,跑了一天,腿都快断了,一点收穫也没有。 夜将黑,只得寻了个客栈先落脚。 估计最近不是旅游旺季,客栈的人不多。不过店里的臊子面做的是真不错,听说老闆一家从西府来的,偶尔运气好遇见老闆性子高,还能给你哼哼几句秦腔。 我操起筷子狠狠吸了一大口,饿了一天,飢肠辘辘,一口下去顿觉酣畅淋漓,却见飞雪捏着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一点也不吃。 我推推他:“明天还不知道要走多久,不想吃也强迫自己吃点,又不是神仙。” 飞雪却干脆放下筷子站起身,说道:“我先回房了。” 我点头,咬着面含糊不清的说:“行,回去把自己洗干净了等着给我侍寝。” 飞雪一记眼刀甩过来,冷风嗖嗖,我吓得一口面噎住,白眼直翻。飞雪瞪着眼睛沖我挥挥拳头。 猛地一个白影掠过,直扑我面门。我躲闪不及,竟一下子傻住,眼见着尖尖的牙齿已经露了出来,却见白影“吱”的声尖叫,停在了我鼻子前面。 飞雪捏着白影的脖子,皱眉道:“这是什么?” 我正对上一双漆黑滚圆的眼睛,定定神,道:“不认识,是不是猴子?白色的猴子?” 白猴子耙耙短粗的前爪,惬意的在飞雪臂弯转了个身。 飞雪举着白影在面前端详:“有这么胖的猴子么?” 我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变异品种。” 白猴子打了个哈欠,找个舒服的姿势在飞雪怀里眯起眼睛。它倒是挺会享受。 “绒绒~~~~”还没等我俩反应过来,又一个不明物体扑过来,一双粗壮有力的胳膊从飞雪与白猴子之间插下去,瞬间,白猴子辗转到另一个人怀里。 猴子的主人斜睨着一双眼看我一眼道:“为什么欺负我家绒绒?” 我满脸瀑布汗?你哪只钛合金狗眼看见我欺负这只畸形的猴子了? 不过我一向很有风度,别人打我左脸,我会把右脸伸过去,微笑着说:“请~~~~”然后……再微笑着,把硫酸泼在他脸上。 所以,我露出迷人的微笑看着那人道:“公子,这是你家的猴子?” “猴子?”那人睁着大眼睛看着我,道:“这是正宗的银狐,从雪山来。” 雪~~~山~~~飞~~~狐~~~!!!!!????? oh my god! 咳~~~我强忍住面皮抽筋,说:“哦,失敬失敬,原来是你儿子,我还说呢,怪不得和你长得这么像。” 小公子气的脸通红,我撇撇嘴低下头,继续吮面条。 小公子身后那人倒是很懂事,伸出手接过“绒绒”小银狐抱在怀里,和颜悦色的说:“下人无礼,还望公子海涵。” 我抬眼看看那人,长得粉雕玉琢小巧玲珑,一身少爷打扮。既然主人家都主动替僕人道歉了,那我还得理不饶人纠缠人家就没劲了,所以我展开满脸褶子笑的一脸阳光灿烂的说:“好说好说。” 少爷点点头,转身走了。 飞雪盯着少爷的背影,半晌自言自语道:“怪了?怎么总觉得这小少爷在哪见过?” 我没忍住好奇尝了点桌上的辣子酱,此时正手忙脚乱倒水喝。 飞雪问我:“疏桐,你不觉得奇怪?” 我一口凉水灌下去,伸着舌头做哈巴狗状问飞雪:“舌头还在不在?” 飞雪一脸黑线看着我。 我咽咽口水,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是女的。” 飞雪惊诧一声,随意恍然扶额,道:“原来是这样,她就是……” 我瞥他一眼,继续倒水。靠,辣死我了。 飞雪兴奋的晃动我的肩膀:“疏桐,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我推开飞雪的鸡爪子,无比的鄙视他。 长眼睛的就能看出来好不好。且不说小少爷长得那叫一个阴柔,单是这竹竿一样孱弱的小身板,还不到我肩膀高,拜託女扮男装先考虑考虑自身条件,明明一个萌系小萝莉非充当什么女汉子,你当你是四姑娘? 还有旁边那丫鬟,你家小姐一马平川飞机场也就罢了,你这五谷丰登的好歹敬业一点裹一下,你见过哪个汉子胸前这么惊涛拍岸汹涌澎湃的?别跟我提你这是胸肌。 腹诽完毕,我问飞雪:“要通知吴捕头么?” 飞雪惆怅了一下,说:“先等等吧,搞清楚阎小姐为什么逃婚,不然就算这次回去了,下次还是会逃。” 我揉揉下巴打量飞雪:“你很闲?” 飞雪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我踉跄着扶住桌子,这世上还找得到像飞雪这样把自己的心上人往别人怀里推,操心情敌婚姻大事的大神吗? 我说:“行,老子他妈的这次就当一回孙子陪着你演情圣。不过,你到时候别怪老子事先没提醒你,自己的心,知道疼的,只有你自己。” 第41页 一更天后,我被飞雪抓着跳到了房顶的。飞雪是专业人士,脚底像贴了棉花,在瓦上轻盈的迈着小狐步。却苦了我,深一脚浅一脚,险些摔下去。 我问飞雪:“这不太好吧,万一阎小姐正在沐浴更衣怎么办?” 飞雪一掌噼过来:“你怎么满脑子污秽?” 我抱头蹲下,靠!哪里污秽了?老子一奔三的大叔再怎么禽兽也不至于对一个初中生产生想法,何况老子一向喜欢成熟丰满御姐风,阎小姐完全不是我的style。我只是怕重蹈上次阿桃姑娘的覆辙,说被我窥见了胳膊腿什么的,上赶着要嫁给我,我可招架不起。 飞雪噁心的龇牙咧嘴挤兑我:“你以为是个姑娘就想嫁给你?你当你是谁?” 我挥手掰过飞雪的头看屋里:“注意观察。” 阎小姐坐在闺床上怅然若失,手指一下一下拂过绒绒的毛。 有道是:自古哪个男子不多情,哪个女子不思春? 就如丫鬟所说:“吴青捕头长得这般俊俏,为何不能做小姐的如意郎君?” 小丫头嘆口气:“长得再俊俏又如何,绣花枕头一个。” 我赞嘆,小丫头年纪小,倒是挺懂。男人嘛,重在内涵,要那么好看干什么。 丫鬟却远没她家小姐这么睿智,花痴一般说道:“吴青捕头是京城第一名捕,怎么会是绣花枕头呢?” 小丫头说:“都是虚名,我向来只相信自己所见。若他真有本事,就该让我见见。” 精彩,巾帼不让鬚眉。 忽闻不远处传来匆忙的马蹄声。 一人勒住马缰下马。我定睛一看,居然又是熟人。果然是小剧场,转来转去全是这几个人。 我推推飞雪,道:“吴捕头来了,我们要不要帮一把?” 帮忙噼点噼柴,把公主和吴捕头的这把爱情火苗点起来。 飞雪转转眼珠,看我一眼道:“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不过要你吃点苦头。” 话音刚落,飞雪撕下一块衣料,蒙住我半边脸。我心说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还用的着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么? 却在下一秒,我尚未搞清楚状况就被飞雪重重一脚踹下屋顶,落在阎小姐的闺房内,一起落下的还有客栈老闆惨遭波及的一熘碎瓦片。 我艰难的梗着脖子挪动快要摔散架的身子骨。丫鬟一声雷霆暴作的狮子吼震耳欲聋。 我捂住耳朵看向窗外,飞雪展着轻功优雅飞下来,捏着嗓子叫唤:“快来人吶~~~~抓yin贼了~~~~” yin贼?在哪在哪? 环视一周,见丫鬟和阎小姐一脸惊悚的看着我,怀抱棉被护胸。 …… …… 我靠! 飞雪,老子x你大爷! 第31章 第 31 章 当局者迷 飞雪倚在茶楼窗户边上百无聊赖秋波暗送招蜂引蝶。我杀气腾腾的顶着一头鸡窝冲进来,举着他面前的椅子就往飞雪脑袋上砸。 飞雪灵巧躲过,我收不住力道,只听“咔哧”一声闪了纤腰。 我转过头,努力瞪圆肿成一条fèng的眼睛,凶光毕露对飞雪磨出白森森的牙齿。 飞雪一声惊呼:“疏桐,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毁了你闭月羞花的容颜?” 我本就激愤,一听这话,更加脑子缺氧。我扑过去,卡着飞雪的脖子道:“好阴险的心机,好凶狠的手段,你丫的竟敢说老子是yin贼?行,老子今天就yin给你看看。省的白白担了这个好名头。” 飞雪被我掐的血脉扩张红了脸,却不恼,反而娇羞的说:“众目睽睽行此床笫之事,疏桐好生奔放,真真羞煞奴家了。” 茶楼的人瞬间做鸟兽散,空空寂寥,萧索凄凉。正应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不远处,伙房师傅来回晃着明晃晃的大菜刀,磨刀霍霍。 我嘴角开始抽搐,被他气乐了,随即道:“自那日别后,一飞绰约风姿萦绕脑海,终不能忘,直叫在下思念成疾,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飞雪伸手拈着兰花指在我脸颊一戳:“死相啦!讨厌。” 我呕出一口鲜血,郁卒了。 说书人醒木一拍:“话说那天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我拿着茶叶蛋擦眼角的青肿。 “阎小姐同丫鬟乔装打扮匆匆赶路。不想却在此时,一歹人冲出,手握一柄三尺大刀寒光闪闪。那歹人身长八尺四寸,一身铁皮糙肉,虎背熊腰,双目赤红如染血,怒发铮铮似铁刷,青面獠牙如恶鬼,狰狞可怖似夜叉,见阎小姐二八芳龄,花容月貌,顿生yin念,欲行不轨。” 我:“……” 飞雪:“……” 我x,我拍案而起,袖子一捋就要掀桌冲出去被飞雪拦腰抱住。 飞雪道:“莫生气,故事需要,故事需要。” 我抚着脆弱的玻璃心努力平息,自我催眠:冲动是魔鬼,冷静,冷静。 “眼见着人间惨剧即将上演,闺阁小姐之清誉就要毁于恶贼手中,怎不叫人痛心疾首哇呀呀呀呀呀呀~~~~说时迟那时快,却见一人自天而降,如及时之雨翩然落于阎小姐身前,面如冠玉,器宇轩昂,正所谓佳偶天成。” 又是一声醒木,震惊四座:“这正是千金夜遇採花幸得义侠相助,捕头勇擒恶贼终抱佳人同归。” 啧啧,原来这事在京城已经被传为一段佳话,舆论的速度果然不一般。只不过在这个故事里充当人人喊打的流氓败类社会渣滓的我就是那过河后被拆的桥,卸磨后被宰的驴,片场里纯粹为衬托主角风采,猥琐露脸的龙套帝。 但是据说自打被吴青救下后,阎二小姐感慨他英雄气概就对吴捕头芳心暗许,死心塌地了。成全了一段姻缘,我这龙套帝当的还不算冤枉。 于是,吴捕头结婚了,于是,我厚着老脸去参加婚礼。 飞雪斜眼一瞥:“有碍观瞻。” 我摸摸还未消肿的熊猫眼,无声胜有声,反驳,我坚信,我是一个美人,一个标志的美人,就算我现在满脸疮痍奼紫嫣红开遍,我仍旧是一个美人,大不了,我算是一个不完美的美人,一个残缺的美人,一个如维纳斯一般捨弃双臂成全破碎之美的美人,与世俗大街上那群路人甲乙丙丁是有本质区别的。 飞雪跳起,挥拳打我鼻子上,瞬息之间,鼻血横飞,与两个熊猫眼呈三足鼎立之势。 我弯腰捂鼻,再一抬眼看见飞雪傲娇转身离去了。 我再次鑑定这孩子行为模式变化莫测,一定是精神分裂。 我最后还是去了,倒不是我稀罕吴捕头这顿酒,主要我怕飞雪这孩子一个意志不坚定,做出什么影响古代人民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就不好了,所以我得看着他。 吴捕头一身鲜红的新郎装,容光焕发,精神矍铄,每根头发丝都冒出幸福的小油光。只见他目光炯炯的举着酒杯过来。要说他也算个帅哥,居然和飞雪一样眼梢微微上挑,长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是稍微阴柔了一点,比起我谢小爷当年的风采还是略逊一筹。 第42页 我揽过飞雪的肩,将两人隔开,防止发生暴力事件。顺手接过吴青递过来的酒,灿烂一笑:“恭喜恭喜。” 吴青诧异:“阮疏桐?” 我继续笑:“吴捕头好记性,当初在死牢含冤受刑还没谢谢捕头多多关照。”我加重关照二字。 吴青面露尴尬。 我承认我是故意给他难堪,因为我不喜欢这小子——撇开飞雪的事情我依旧不喜欢他——他将名利看得太重,不好。不过这样一想,我瞬间就觉得沧桑了,在另一个世界的谢与时曾经不也是这样,初出茅庐,自以心比天高,为了五斗米横冲直撞,碰的头破血流,不知道踩死多少可怜虫,才爬到后来的位置。如今穿越这一把,反而变得凉薄通透,没力气也没心情折腾了。罢了,人与人本就不一般,扬名立万是他的追求,我又有什么立场说他,毕竟死过一回还能活过来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遇到的。 有人吵着过来要闹洞房,众人拥着吴青往里间走。看见这个场景我愈发沧桑。如果不是这阴差阳错的穿越,我现在估计都快当爸了。 吴青在被拉走之前拍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特别意味深长的话,弄得老子心里七上八下。 吴青意味深长的打量飞雪一眼,又流转眼波,意味深长的打量我一眼,然后忧郁的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襄王有梦,不知神女是否无心?” 我愣住。 飞雪脸色骤变。 吴青猛地喝完杯中酒,哈哈笑着被人簇拥走远,还不忘记提醒:“阮兄弟,常言旁观者清,你这当局者何时能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呀。” 飞雪一酒盏摔过去:“乱讲什么。” 一阵秋风吹过,我无比凌乱的握着酒杯,一脸傻x的站在风里。 反正老子向来最擅长的就是装孙子,那就索性装到底吧。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拿到檯面上说的,有些时候,追根究底并不是好事,还是糊涂些好。正如以前我和人打牌,即使输了还能重来,而如今却没这么容易,人生不是牌局,说洗牌就洗牌,一着走错满盘皆输,最终落得尴尬收场对谁都不好。 所以我继续笑出一脸傻x样,对飞雪道:“吴捕头好诗性啊。” 飞雪皱着眉头睨我一眼,走了。 我嘆,我这又是踩到哪颗雷了? 明月如勾。受古典文学薰陶这么久,我发觉其实我也是有深厚的文学功底的,是可以对着秋风明月吟诵,是可以在我国博大精深的文学海洋中恣意徜徉的。比如现在,我从吴捕头的喜宴回来,顿觉胸中郁结,一时感慨良多,需对着这皎皎月光,点点星子好好抒发一番,以证明,我其实真的是一个很纤细的文人。 我凭栏倚望,托着纯洁的小下巴做花骨朵状,看水,看月亮。 飞雪走过来,陪着我一起看水看月亮。 我抬起睿智的眼睛,我在思索,思索飞雪是否有可以与我相匹及的文学修养,他够不够资格跟我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谈整整一夜。 湖面波光粼粼,秋风瑟瑟。最不该我今天为了彰显自我风流倜傥气质超凡,只穿了一件单薄而风骚的白袍子。此刻,我站在猎猎秋风之中,衣袂飘飘,宛如大侠,只可惜,大侠感冒了。 阿嚏~~~我揉揉鼻子。飞雪,你再不说话,我今天估计就要成为这秋风里一片凋零而孤寂的枯叶了。 飞雪终于缓缓开口,说:“你知道,吴青是谁吗?” 我没大弄明白,只好看着他,等下文。 飞雪踌躇着,踌躇着,踌躇着…… 我探出身子去看倒映在水中的月,水波潋滟,将月华分割成细碎的晶莹,盈盈如玉,灼灼似锦。 “他其实,是我弟弟,亲生弟弟。” 我脚下一滑,翻身跌进潋滟波光的细碎晶莹之中,刺骨啊! 第32章 第 32 章 芙蕖 啧啧,亲兄弟?乱伦?我萌了,我邪恶的萌了,我很癫狂很无耻很邪恶的萌了。 幻想中…… 我:“人生总是有太多的阴差阳错与无可奈何。” 飞雪:“就像雨后初霁,那双在坟前翩飞的蝴蝶。” 我:“梁兄~~~~” 飞雪:“英台~~~~” 作者:“喂,那谁,主角淹死了,你来接档。” 我:毛?老子还活着呢。 我从细碎斑驳的晶莹中探出头,抹一把脸,说:“看湖里有条鲤鱼不错,想抓了给你当宵夜。” 飞雪按着眉心,一脸无语。 我裹着小毛毯坐在床上。身体里的每一个八卦细胞都叫嚣着呼之欲出,敏锐的直觉告诉我,又有某些可以写进传奇话本的段子要开演了。 飞雪非常惆怅而忧郁的望着浩淼天空白云朵朵,细緻文艺如飞雪者,又岂同我等市井小民八卦异常? 他幽幽的说:“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我惊诧的张开血盆大口。 飞雪转头沖我嫣然一笑:“……娘……”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吴泯的少年。 吴泯一直坚信,他是被命运选中的少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安邦定国,除暴安良,为社会的和谐发展贡献生命。 他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我们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 啊!这是多么深刻的觉悟! 吴泯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围剿一群土匪,他一个站立不稳撞倒了身边的弓箭手,弓箭手手里的箭矢嗖的一下射中了巡捕大人的乌纱帽。 吴泯第二次出巡的时候,是堵截一群暴民,他随手操起一块板砖,精准的拍在了总捕头那张沟壑密布,沧桑而风霜的脸上。 吴泯第三次出行的时候,是捉拿一个钦犯,他迅速抽出腰间佩剑,长剑脱手,划过优美的抛物线,正好从刑部侍郎面颊略过,划落了老侍郎腮边最后一缕黑色的鬍鬚。 吴泯第四次出动,青天白日忽然六月飞雪,众小捕快在他身后挥着小帕子抽泣:“美丽的天使在远方召唤你,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创造奇蹟。” 创造奇蹟啊~~~~~~~~~ 奇蹟~~~~~ 吴泯非常忧伤的45度角望着上空天雷滚滚,感慨悲凉人生的不顺意,一边暗暗咒骂本文无良作者的狗血,恶俗以及无节操。 可怜的吴泯小朋友因此被誉为刑部司最大的丧门星。 可怜的被誉为刑部最大丧门星的吴泯小朋友从此再不能出行任务。 可怜的被誉为刑部最大丧门星的从此再不能执行任务的吴泯小朋友只能天天拿着笤帚看门护院。 这让一腔热血滚滚东流励志为祖国的司法大业成就千秋伟业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吴泯小朋友情何以堪? 吴泯搂着笤帚棍子,扯着小手帕抹眼睛:“欺负人~~~~”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吴泯只是长得面团子一样,并不代表你真的可以拿他当面团子捏。 第43页 于是,吴泯小朋友怒了,怒了的吴泯小朋友将一把笤帚挥舞的风声水起,在萧索的秋风中一派ju花残满地霜…… 总捕头说:“吴泯,你扫地归扫地,不要破坏公物。” 吴泯张开双臂耶稣状举起毛发稀疏的笤帚说:“老天爷啊~~~~~请以你仁慈的胸怀赐给你忠诚的儿子一个贼吧。” 然后,惊雷闪过,一个贼从天而降。 吴泯正在水边光着膀子洗衣服,眼见着那人像一颗流星划破天际落在了水里,转瞬间绚烂的湮灭。 吴泯用手指戳戳怀里的人:“活着,死了?” 怀里的人睫毛颤了颤。 吴泯哼哼:“我要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水池间,让你的发沾湿我的肩……” 怀里的猛地睁开眼,一耳光甩过去:“yin贼。” 吴泯委屈的捂着右边的脸,弱弱的说:“我没有……” 又是一耳光甩过去:“还狡辩……” 吴泯捂着左脸:“大不了我娶你嘛……” 右脸再次遇袭。 “你轻薄了我的身子不算,还要占有我的一生?” 吴泯:“那我走,不娶你……” 这次又是左脸。 “你好不要脸,做下无耻之事竟想一走了之?” 吴泯:“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双颊“嗖”的一下印上血淋淋的指甲痕。 “你才是yin贼怎么还问我怎么办?” 吴泯看着那人指甲里面模糊的血肉混合物彻底崩溃:“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嘛……” 阮疏桐:“see see这就是当年的吴青他爹和飞雪他妈,看着这两位大神,你是不是感慨遗传神马的果然不是浮云。” 我们继续说当年,那时候京城一带出现了一个飞贼,一个很厉害却也……非常独特的飞贼。说他厉害,因为自他出现以来,从未有人见过他的踪影,堪称踏雪无痕。至于独特么…… 他对金银珠宝,珍奇古玩,名人字画一概不感兴趣。 而他的兴趣真的,十分,独特,而且怪异。 因为他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某家薄情公子背着自己娘子与人偷情,被他抓了现行绑在某个众目睽睽之下,扒光的衣裳,赤条条一片为世人视x。 多么香艷且糜烂。 刑部尚书以一句:“有伤风化”勒令众小捕头即刻捉拿雪无痕——这群粗人你还指望他们给这个贼起一个惊世骇俗的名字么?——归案,朝廷悬赏黄金一千两。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当然整天扫地的吴泯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只是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非常难缠的女人。 偏的这个女人还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和一个极好听的名字。 “我叫慕嫣。思慕的慕,嫣然一笑的嫣。” 她笑起来很美,嫣然~~~~倒是一个很称她的名字。 不过,这只局限于她坐着不动的时候。 吴泯去挑水,慕嫣拿着一条扁担追赶着抽打他:“吴泯,你个没良心的,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吴泯吓得发足狂奔,两桶水尽数归于泥土。 吴泯舞剑,慕嫣站在一边朝他丢石子:“吴泯,你到底娶不娶我,娶不娶我~~~~~~” 一套君子剑成了群魔乱舞,支离破碎。 吴泯端着碗蹲在门槛上吃饭,慕嫣扑过来死命摇晃吴泯的肩膀:“死人,你快娶我娶我娶我娶我嘛~~~~~~” 吴泯扔下碗就跑,顷刻没了踪迹。 吴泯常常思索,嫣然~~~为何她就不能像她的名字一般呢? 慕嫣贴过来,说道:“可是,我更喜欢你叫我的名字,芙蕖。” 吴泯说她:“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自然这是第一次见的时候,慕嫣带了太多作案工具导致超重从筋斗云上摔了下来,直接摔进水里。而在吴泯的眼中,却只看见一个纤细的美人,弱柳扶风的一下子栽进了水里,连水花都没溅起来。吴泯那颗懵懂的少男心就这样被撩动了。 一瞬芳华,就是那匆匆一瞥,便是一世纠葛。 慕嫣踮起脚尖吻吴泯侧脸。 吴泯全身僵硬,垂下目光看慕嫣白皙的颈项。 慕嫣说:“以后,我就叫芙蕖,不过,我只让你一个人叫。” 后来很多年以后,所有的事情已经淡去,谁也不会记得在一场簌簌落下的白雪中,有一个男子傻傻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半晌才开口,却一下子从面颊红到耳根,他给他插上发簪,他叫她:“芙蕖。” 但是,吴泯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故事,正如所有猫捉老鼠的故事一样。 慕嫣站在悬崖边上,回头看着身后众人,火把的光亮照亮她明媚的脸,白衣迎风,青丝淡舞,衣袂飞扬,她纤弱的身子似是一不小心就会跌入身后的万丈深渊,每个人都忍不住想去扶他,却又怕手中的刀枪会惊吓到这不似人间应有的精灵,怕自己的双手会忍不住玷污这纯洁无暇的躯体。 有人在一旁喊道:“慕姑娘,你大可不必这样,你罪不至死,大人定会开恩酢情处理。” 慕嫣说:“能不能让我和吴捕快再说几句话?” 吴泯上前,慕嫣看着他,道:“你为了抓我,这些日子,是不是忍得很辛苦?” 吴泯只是站在那里,四目相对,无话。 而下一刻,慕嫣突然浅浅一笑。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那张绝世的美颜反衬在刀枪的寒气中,是如此的不和谐。 吴泯的目光锁定在慕嫣身上,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慕嫣竟然比世间任何宝剑利刃都更能刺穿他的心。 慕嫣说:“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就算日后你妻妾成群儿孙满堂你也休想忘了我。” 她突然踏前两步,回头对吴泯坚决一笑——最后一笑,然后,纵身一跃,没入云雾缭绕的山涧。 也许吴泯本是有机会抓住她的,可是,他却没有,他的心神还沉浸在慕嫣那最后绝美却也决绝的笑颜中,只是怔怔的望着她洁白的身影如一朵流云般从眼前飘过,消失不见。直到惊呼声四起,他才如梦初醒,猛地冲过去,却只看见峭壁一块树丫上翩飞的一角白衣。 “芙……蕖……”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束的时候,慕嫣不会再出现在吴泯的生活里。可是,时间还在继续,这两个人依旧存在,就像镜子的两边,明明离得那么近,伸出手,却永远无法触及。 第33章 第 33 章 难得糊涂 事实证明,人偶尔装个糊涂很重要。 那一日,吴青那厮将话讲到这份上,老子都能糊弄过去,如今,我偏的好死不死好奇心作祟,多嘴问了一句:“你如何……” 飞雪说:“早年间,吴青刚进刑部,和他老子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人不少排挤。” 第44页 我心道:他老子不也就是你老子么?还真他妈的血浓于水,我都快被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当年,吴泯借着慕嫣做跳板立了功破格提拔。慕嫣被逼无奈,兵行险着,跳崖自尽,却凭着一身绝好轻功于悬崖处逃生生下慕一飞。谁知道到这孩子长大,又跑回来当跳板,帮衬吴泯的儿子,你们慕家前世欠他们家的么? 吴泯负了青梅竹马的糟糠,勾搭上美女飞贼,再怎么说也是上辈子的事,为何要飞雪来还? 飞雪瞥我一眼,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吴青他总归是我慕一飞的弟弟,我如何恨他是我的事,旁人却决计不可辱他半句。” 我嘆,典型的护犊子。 我歪着头,看见窗外一只麻雀喳喳叫着蹿树上去了。 飞雪忽的凑过来,撑着床沿,一腿跪在床上,以一个压倒性的姿势俯视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跳,不明所以,只好干干陪着笑脸道:“慕,慕兄,你这是干嘛?” 飞雪淡淡说:“总归,纵使当年我娘觉得亏欠着吴青他们母子的情,到现在,老子他妈的也该还清了。” 天使娘娘观音姐姐,这两句骂人的话真的不是区区不才教他的,纯粹是飞雪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啊~~~~~~~~~~ 我僵硬着看飞雪压过身子,一把扯开我裹在身上的小毛毯,恶狠狠的说:“事到如今,那边的事再也与我无关,老子他妈的从现在开始,高兴怎么活就怎么活。” 天使娘娘观音姐姐,到底是谁教他拿这句话当个宝啊? 在那床小毛毯下,我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衬,被飞雪把毯子一扯,凉了个通透。 我一个哆嗦还没哆嗦完,就看见飞雪已经拽上了我的衣服领子,狠狠将我压在床板上,道:“今天,就来个了解。” 我被他勒得白眼直翻,险些憋死。 我承认我有现在这一遭纯属活该,老话说的好,夜路走多了总会遇着鬼,不过,话又说回来,凭什么慕一飞这小子想高兴活老子就活该被鱼肉?就算他小子是鬼,也没谁规定老子不能当钟馗。 我抵住飞雪压过来的身子,道:“慕兄,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我谢与时是个什么货色你我心中都清楚,无非是赚了阮疏桐的好壳子。但,人贵有自知,前两遭,因着阮疏桐,他们不与我计较,可是,慕兄,你却是与那两人不一样。” 你本不该扯进这阴差阳错的纠缠里,何苦为我这么一缕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魂断送自身?对着衡睿和徐宁,我还能用阮疏桐来说服自己,可是如今,这算什么?我该怎么说? 飞雪忽而苦笑,道:“到现在,你还有心情说这些?” 因为老子内含里是成熟的,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是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即使对着现在这样的情景,依旧要有泰山压顶岿然不动的气魄。 飞雪淡淡道:“罢了,我也纯当自己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你。” 一股苏麻感游走全身,飞雪俯身咬着我的喉结,说道:“但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就认了。” 话都说到这一步,老子他妈的如果还装孙子就真该推出去剁了。 呲啦一声,前襟大敞,飞雪俯下头,在老子胸前一顿乱啃,还不忘忙里偷闲,腾出嘴来说话:“你如今在老子面前,也他妈的只有认了。” 又是这句,你小子就不能换句新鲜的?床笫之间,老说粗话影响x生活质量的好不好? 得亏老子意志坚定,不然被慕一飞这小子这样一闹腾,还真的晚节不保。 你不要说我阴险,上人的和被人上的,换了你你选哪个?要不怎么说,都是男人,xxoo这东西,就他妈的比的是谁更不要脸。论着道行,还是我略胜一筹。若是换了个技术好的,老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由着他了,妈的,就慕一飞这货估计到现在还是个雏儿,老子要是被这么个雏儿给压了,面子啥的咱也暂且不论了,只是这一把老骨头明天还能不能活动自如都成问题。 于是,我掐着慕一飞的下巴颏让他离开我的身子。左瞅瞅右看看,扑哧一声笑了。 慕一飞被我这一笑弄的有些发窘,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你不要笑得很jian诈的样子。” jian诈么?那好! 老子趁着他这个当口,一把扯开慕一飞的腰带,手顺势插(防吞)进里衣,直捣黄龙。慕一飞惊的深吸口气,微微一颤。 雏儿就是雏儿,这么经不起挑逗。老子趁热打铁,手指灵巧游走,慕一飞身子不自觉后仰,按住我肩膀的手力道渐渐轻了。我抓紧机会撑起胳膊,长腿一翻,终于轮到这小子跌在我的怀里。 死小子意识到体位转换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慕一飞是练家子,强取豪夺肯定老子不是对手,但老子好歹多活了这么些年,唯有靠经验取胜。老子手上不停,先是雾里探花,而后隔岸观火,八方御敌,转瞬直冲云霄,配合着唇舌功夫,耳鬓厮磨,从舔到咬,从啃到撕,从探路车到螺旋桨,从吸尘器到混土机,身下这具年轻的躯体像烙饼一样被老子翻过来翻过去,搞得欲仙(防吞)欲死。原本瞪得大大的眼睛,现在也随着紧锁的眉,变得迷离起来。 慕一飞确实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想起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死牢里,他一身褴褛,面目不辨,唯有这双漂亮的桃花眼,分外动人。 我吻上这双眼睛,叫他:“慕一飞……”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的手指顺着他光滑的嵴背向下,欲往深处去,慕一飞一声沉吟瘫软在我怀里,任我摆布,我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在一声沉吟里崩塌,移开手指,换上实质,长驱直入,酣畅淋漓。 我抬起慕一飞的腰,再难受也要抬,我俯身在他湿漉漉的耳鬓轻声说:“一飞,我其实,一直……” 最后那两个字随着慕一飞的指甲死死掐入我的肩被我咬在了喉咙里化成一声低吟散入风中,支离破碎。以前总觉得太矫情,如今却又这般水到渠成。 一飞,一飞…… 我大约,是真的该下地狱了。 地狱到底没下成,转天睁开眼,又是明晃晃的大太阳。 栓子在外面喊:“少爷,你起床了么?徐公子来了。” 徐宁?我睡意全无,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险些把偎在我怀里熟睡的慕一飞翻了个个儿。 一飞昨晚被折腾的够呛,此刻睡意正酣。我替他掖好被子,披衣下床。 推开房门,栓子眨着一双狡黠的眼睛,点头哈腰道:“少爷,徐公子在前厅等着,您看是……”狡黠的眼睛从我肩膀上掠过,一眼望向房里,话音戛然而止,栓子一愣,随即嘿嘿一笑,马上说:“少爷,小的眼拙,什么也没看见。” 至于么?就是看见了又怎么样,我谢小爷又不是第一次和男人睡,没见识的东西。 我清清喉咙,尴尬咳嗽一声,道:“去打一桶热水来。” 第45页 栓子狗腿状贴近我,说:“是先给您洗漱还是慕公子?” 眼够毒,刚刚不还说什么也没看见么? 我一眼瞪回去:“自然是我。等一飞,咳,等慕公子醒了,你们再好生服侍。” 栓子一副明白了的神情道:“小人一定好好服侍慕公子,决不怠慢。” 我沖栓子挥挥拳头,臭小子一熘烟跑没影了。 对于慕一飞的事情,我虽说并不后悔,仍还是觉得冲动了些。我本是冲动的性子,上中学时与人一语不合大打出手见了血,为此还记了大过,后来上大学,又掀了辅导员的桌子,刚工作那会为此也没少吃亏。原以为到现在这个年纪,好歹历经职场摸爬滚打,栽了跟头吃了亏,也该收了性,却还是冲动了。 以后,我还怎么大刺刺搂着一飞的肩膀,叫他兄弟? 唉,惆怅! 来到前厅见着徐宁,小心小肝一阵乱窜,总有种被人捉jian在床的感觉,只好咧着嘴笑出一脸傻样问:“阿宁找我有事?” 徐宁放下手里的茶杯,默默看了我一眼。 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自觉的向脖子上摸去,只盼着昨晚没留下什么罪证。 徐宁说:“倾城公子明日离开京城,大约这一走,就再也不会来了。” 倾城?我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怎么倾城的事情,连徐宁都知道了?老子就这么没有地下工作者的天赋? 我正正衣襟,问:“好端端的,为何要走?” 徐宁淡淡一笑:“秦楼楚馆,到底不是久留之地。” 也对,倾城这样的人物,也不能一辈子耗在烟花之所,天高海阔的,到哪里不能闯出一番名堂呢? 徐宁接着说:“倾城公子的事情,也与你有些关系,他此次辞行,你总该送上一送。” 娶妻娶德,我在心里意yin,这三个人,若真要排个大小,像徐宁这样的,识大体,不吃醋,也该是个正妻。(作者:“姓谢的,你丫滚~~~~~~~~~”) 我点头:“这样也好。不过老鸨能放过他么?别到时候惹出什么事端。”好歹也是头牌,我不信馆子能就这么放走一棵摇钱树。 “交够了赎身的银子,馆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这次能这么顺利,还靠睿王爷帮忙。” 我刚含着一口水漱口,听着这话,心肝一抖,全咽下去了。 无奈扶额,怎的这事,又他妈的扯上衡睿了呢? 第34章 第 34 章别离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州~~~州~~~州~~~” 慕一飞轻蔑而傲娇的“哼”了一声。衡睿笼着嘴,强忍住笑。唯有徐宁比较给我面子,依旧面不改色。 搞什么呀,老子没文化,写不出什么酸词来话离愁别绪,背首诗都不行么? 不过,能不能有人给老子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老子出来送个别,你们一个一个都跟着? 衡睿替倾城赎身一起来还说得过去,徐宁么,马车是他叫的,也凑合能来,慕一飞你跟着来干什么?昨天还哼哼唧唧喊着难受的要死,今天怎么就活蹦乱跳跟打了鸡血一样? 突然一下子大小老婆凑这么齐,叫老子怎么应付的来? 倾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我,说:“阮公子留步吧。” 我马上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老子早想闪了,被这三个人在身后跟着,简直就是酷刑,老子他妈的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游街,后背还背着一捆荆棘。不带这样虐囚的。 我抱拳:“倾城公子保重。” 倾城掩嘴轻轻一笑:“公子还叫我倾城?” 不叫倾城叫什么?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倾城向前一步,凑在我的耳边说:“公子于我有恩,离别之前,就送公子一个秘密吧。” 别别!我如斋公见了荤腥,连连后退。我承受不起。你的身是衡睿赎的,马车是徐宁雇的,与我真的没什么关系。 倾城忽的拉住我的衣襟,低声道:“……旭瑶……” 我侧头对上倾城那双水波粼粼的眼。 “我的真名,柳旭瑶。” 微热的风拂过耳际,耳畔是倾城苏到骨子里的声音。我回过神,抖抖一身的鸡皮疙瘩。与倾城拉开距离。 倾城微笑着问:“我只告诉公子一人,公子莫要忘了。” 那我可受宠若惊了。 我揉揉鼻子,问道:“令妹……额……阿桃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吴捕头的。”吴青刚成亲,你俩就急着走,若说与吴青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倾城愣了愣神,好看的眉眼弯起来,说道:“你猜。” 猜毛线啊猜。我撇撇嘴,转身欲走。 猛地一下,倾城拉住了我的手,然后一张美颜靠近飞快擦过我的脸颊,温温热热的一瞬间,再然后,我就彻底僵在了那里。 倾城轻笑着,挥手向我们告别,马车绝尘而去。 我讪讪的挠挠头皮回头看他们三个。 慕一飞黑着一张脸,像是要将我扒皮剔骨。衡睿悠然抱着胳膊,斜挑着一边的眉毛,笑的一脸诡异。徐宁站的最远,直挺挺望着远处,放空。 天空,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排成一个人字,一会排成一个一字。 我摸摸刚刚被倾城亲过的脸颊,道:“亲吻是西方礼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倾城公子,嗯,很时髦嘛,居然懂西方礼仪,哈哈哈哈……” 上大学的时候,每每讲到平衡的原理,我就会想起那时候一本很流行的似乎关于悖论而又杂糅点哲学唯心主义理论的伪科学书。那本书上有一句经典名言是这么说的,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和能量守恒原理一样,不会凭空滋长,也不会无故消失,而是追寻着某种原则,此消彼长,在空间上永远是一个零的净值。 我对此呲之以鼻,而我当时的下铺却大为推崇,啧啧称赞,简直当做圣经一样膜拜。 我指着这句话对他反驳道:“那眼泪呢?按照此消彼长的原则,人的眼泪是如何消了彼处而在此处滋生的?” 那兄弟是个满脑子小资情调的小白脸,听见这话,只是忧郁的嘆息一声,道:“泪从心生,泪流尽了,心也就空了。” 我面皮一抽,惊嘆:言情小说果然要不得。 我卷着书一敲他脑门,道:“以后多读读托尔斯泰,莎士比亚,要嫌枯燥看看马克·吐温的黑色幽默也行,别老捧着现代一些脑残少女文学来荼毒身心了。” 可是面对着此情此景,我却想起了那本伪科学,忽然觉得它有关平衡的准则变得很有些精闢起来,精闢得都有一些诡异。 因为,在回家的路上,在阮疏桐那间小院外面,我看见了一个人。 按照那本伪科学所说,我最近牵扯了太多人的情感,堆积到一定的程度量变势必会发生质变,而在质变之前,一定会有一个人来分担我的情感,这是一种平衡。而这个人,就是阮商浚。 第46页 自然,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阮商浚,不过,我谢小爷是谁?一向直觉敏锐,洞察力惊人,推理出众的我怎么会没看见徐宁与衡睿在看见门口那位老兄时,脸上剎那间闪过的惊讶,以及转瞬间又恢复的故作镇定。 于是我明白,哦~~~~~~~~原来这就是传说中让阮小弟牵肠挂肚,以及造成我们这整个故事,却还没有露过脸的重要人物——阮二哥,他就这样粉墨登场了。 按照一般小说的叙事模式,阮二哥这样的重要且极具杀气的人物出场的时候,势必是会颳起一阵席捲整个太平洋的大型热带风暴。他应该是这样:怀抱长剑,低低的压着帽檐,在昏暗的月色下,看不清容貌,只是露出了下巴完美的轮廓。黑色的长衫拉长男子修长的身影,他站在那里,背倚着一轮惨白的月,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凶猛野兽,凌厉而且危险。 不好意思,狂想症发作了。 但是,即使不这样,也该如柳永所说:“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又或者是徐大才子而言:“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可见情至深处,任何言语都是多余,唯有沉默沉默沉默。 为何到了这阮家两兄弟这里全不按常理出牌?阮商浚一个箭步跨过来,伸手就开始扯我的面皮,一边扯还一边说:“还真是人皮。” 靠!不是人皮是什么?这可是你弟弟的壳子,如假包换。 阮二哥笑笑,道:“早前听阿睿提起还觉得不可思议,今日一见,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这等奇事。” 我自觉过滤无关信息,阮二哥这话到我耳朵里最后就剩下两个字:阿睿。 切~赤果果的□□。 “其实并不奇怪。”徐宁道:“阮二公子曾做过睿王的侍读。” 我瞭然,脑中脑补了某些和谐画面:小小衡睿牵着小小阮商浚,一蹦一跳,童声朗朗:“小么小二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那风雨打……” 却见天空黑色的闪电闪过,黑影过后,小小阮疏桐从天而降,叉腰说道:“只怕师父笑我懒呀,没有……” …… …… 额,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阮疏桐叉腰做小泼妇状,道:“浚哥是我的,不许你抢。” 三足鼎立,掎角之势拉开。 阮商浚瞅瞅左边,又看看右边,一边是青梅竹马,一边是两小无猜,小小年纪就搞三角恋,铁器时代的小孩子果然早熟。 我打住自己越来越天马行空的幻想,缩着肩膀凑过去,露出经典的猥琐笑容,冲着徐宁呲了呲牙,道:“他俩是什么时候搞上的?” 徐宁愣了愣。 我暗叫不好,忘了面前的是徐宁,最近对着慕一飞太多,习惯性用对着那小子说话的模式对着徐宁了。 我赶紧挺直嵴背,呈玉树临风状开始酝酿措辞。 没想到,徐宁并未皱眉,却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缘何话到了你嘴里,会成这样?” 我大感惊喜,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宁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跟我待久了,迟早也会被我带沟里去,滚一身泥。 要是他哪天也来一句:“滚粗。”那就精彩了。 徐宁微笑的样子真是好看,看的我如沐春风,浑身舒坦。我一下子没忍住,美滋滋就搂过去了。但我还是没敢抱着他,只是搭着他的肩膀。以前老想着有一天能拥徐美人在怀便人生无憾,却也只是想,从不敢做。即使有了那一遭神使鬼差,时至今日我依旧不敢。 徐宁抬眼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一双澄澈的眼,不染纤尘。我心里痒痒,一咬牙,顺手就把徐宁抱住了。 我说:“我这张嘴,确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抬起手指,从他嘴唇边似有似无的拂过:“不过,若是得阿宁相助,自会不同。” 一只饶舌的喜鹊喳喳的蹿了出去,月霞晕出柔和的银色,洒满整个庭院,的确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 我向来不信快乐的后面是痛苦。正如我不信那些唯心主义的平衡原理。 所以我并不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某些暗潮正在涌动,呼之欲出。阮商浚的出现正是一切的开始。在后来的某一天,这些积压的暗涌终于迸发,席捲了整个京城,当我发现自己牵扯其中的时候,早已措手不及。 第35章 第 35 章 潮汐 从理论上来说,阮大叔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风流十三少那样的人物,不然也生不出阮疏桐和阮商浚这样的儿子。只可惜,我穿过来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驾鹤西去了,我无缘一睹尊容。不过,记得忠叔好像偶尔提过一次,说阮疏桐其实长得与他老子并不太像,反而更像他的美人娘顾惜琴,而阮商浚却几乎是阮大叔年轻时候的翻版。 看不见正主,看看翻版也行,也不枉我曾仰慕一把。 所以,我将面前的阮商浚里里外外狠狠视x了一把,仿佛我这双眼睛就是x光。 阮商浚似乎被我看的有些浑身不自在,掩嘴咳嗽了一声,开始说话:“阁下……” 我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他闭嘴。 我他妈的真没心情和这人废话。一来,自打我知道自己穿帮之后,我就不乐意这些明明知道我身份的人再拿我当阮疏桐;二来,我对这阮家二哥实在很难产生好感,妈的连自己弟弟都出卖,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 我说:“我不是你弟弟,也没兴趣当你弟弟。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他心中有愧就自我了解了,到阴朝地府里找你弟弟好好跪下磕头忏悔,别他妈的来烦老子。” 说完我就从他身边擦过去,想走。 阮商浚被我这噼里啪啦的一通说辞给搞愣住了,竟一下子回不了神。等回过神来,我已经一脚重重跨过门槛,踩得脚下的石板路风生水起。 鬼使神差的,阮商浚就过来拽我的胳膊道:“等等。” 我斜扫他一眼,心道:怎么,这是想动手了? 我一甩袖子,挣脱他的手,活动一下手腕,懒懒倚在门框上看着他,道:“阮二爷有何贵干?” 阮商浚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刚刚许是因为心里落差太大,才乱了分寸,我估计阮疏桐身前很听这位兄长的话,而如今,我对他如此不敬他才一时接受不来。现在,他已经完全定住了神色,只是略微扯着嘴角一笑,就一扫尴尬,一脸的温文尔雅,对我说:“是在下唐突。” 我暗暗有些紧张起来,我没有想到阮商浚竟然也是一只老狐狸,城府如此之深。我刚才那样不冷静,在他眼里,早已是破绽百出,对付我这样的冲动之人实在是太容易,他稍微动动手指,我就尸骨无存了。 于是我小心后退了一小步,戒备的等着他的下文。 阮商浚见我不说话,只好自己说:“阁下想必已经听说过舍弟的事了吧?” 我皱了皱眉,从阮疏桐死到现在,还不足一年,他就能这样云淡风轻的与人谈起,以如此事不关己的语气,何况他俩人还是那样的关系,这人是何其薄情? 第47页 我点头,算是承认。 阮商浚道:“说起来,舍弟他……那件事也与我有些关系,我……” 我一股无名火喷薄而出,脑子还来不及反应拳头已经挥过去了。 阮商浚被我打得一个踉跄,扶住了身后的门框才没有摔倒。我再一次懊恼阮小弟的细胳膊细腿没什么力道,要是换了我原来的身子,阮商浚早被我打趴下,鼻血估计都喷出来了。 阮商浚有一丝诧异的说道:“谢兄弟,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说:“我犯不着和你误会。你弟弟怎么死的,你他妈的自己心里清楚。” 阮商浚挺直身子,稍微擦了一下嘴角的淤青,面色平静的说道:“谢兄弟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所知道的并不是真的。” 谢兄弟?连我的本名都知道,我冷笑一声,看来衡睿还真没少出卖我。 我再次打量了他一眼,很惊讶这样两个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我向来觉得,人与人应该是互补才对,什么萝莉配大叔,御姐配正太才是王道,比如像徐宁那样的神仙,就该栽在我这样的人手里。而这两个人都是人精,人精配人精?那不得明刀暗枪的甩过来甩过去,天上地下闹的不可开交?(小谢怎么不吃醋呢?) 不过阮商浚的话倒是让我想起来,衡睿也若有似无的提醒过,几乎是同时,阮商浚的话与我脑中衡睿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舍弟不是我害的。” “我未对小阮行苟且之事。” 我一时头大,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为何他俩的说法和秋兰完全不一样呢? 秋兰?我一个激灵?莫不是这丫头在骗我? 阮商浚见我脸色有变,问道:“谢兄弟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摇头:“没有。” 我走进去,用眼神下逐客令。顺带警告一句:“仅此一次,以后你若再提此事,提一次我揍一次,揍得你亲妈都不认识。” 然后我重重关上门。 太他妈的头疼了。 回头看见小贵在院子里扫地,想是见着了刚刚的情景,嘴张的跟个蚌壳一样。 我在他脑袋上拍一下,这臭小子弱弱后退几步:“少少少少少爷爷爷爷,您您您您您您回回回回回来来来来来了。” 妈的,你丫当你是复读机呢。 瞧你这点出息。 我暗自好笑,问他:“秋兰呢?” 小贵说:“她在她在,在房里呢,我我我我,我去叫她。” 说完就脚底抹油,跑开了。我惊嘆,真乃神速也~~~~ 第二天朦胧醒来…… 我推开房门, 我看见外面…… 我仰头看天…… oh my god!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膜拜! 我我我我我坦白,我交代,我幼儿园掀女生裙子,偷窥我表姐洗澡,小学扯前排女生头发,往老师茶杯里倒粉笔灰,中学考试作弊,模仿我爸签字矇混过关,高中和人打架,扎了富二代的轮胎,大学公款私用,请辅导员吃饭骗奖学金,研究生骚扰本科小师妹,呃,顺带也骚扰长得清秀的小师弟,没有没有,我瞎说的,没有师弟,没有师弟…… 我有罪,我有罪,有罪有罪有罪……(碎碎念) 一声冷笑:“还有呢?” 还有……还有……抹一把冷汗,呜~~~~~~我噼腿,我穿到铁器时代和三个男的玩群p~~~~~~ 天父啊~~~~~~~我向您忏悔,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宽恕我的罪过,如同我宽恕别人一样…… 弱弱睁开眼,抬眼看去,只见一片炫白之中,一人逆光而站,头顶金光,身披彩霞,脚踩祥云,一只白鹤在他身后扑腾着翅膀。 我激动,我澎湃,我热泪盈眶,我一把抱住他,哽咽:“啊~~~仙女姐姐,我心中永远的仙女姐姐,你可知我对你的敬仰犹如黄河泛滥?” “仙女姐姐”一拳头捶我脑门上到:“大清早的,又中了什么邪?” 声音好熟?仙女姐姐的声音很粗犷啊。 我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挤出几滴眼泪,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天:“可是可是人家还没活够,你可不可以先不要把我带到天上?” “仙女姐姐”扯着我的领子道:“就你这样的,还想上天?阎王都不收,怕脏了他的阎罗殿。” 然后我就被仙女姐姐重重的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我一哆嗦,嘶~~~~~好冷。 栓子吭哧吭哧的跑过来,道:“少爷,您进屋吧,别着凉。” 仙女姐姐道:“你家少爷演独角戏呢,咱不能败了他的兴致。” 我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几条鬼影幢幢,问栓子:“怎么回事?” 栓子答曰:“扫雪。” 敢情昨晚上下雪了。 慕一飞抱着双臂傲娇的用下巴打量我:“不忏悔了?” 我拍拍身上的雪,贴过去:“不了不了,刚摔得好冷,借仙女姐姐的温香暖玉暖和暖和。” 说完我就解开慕一飞的斗篷,直接把双手插(防吞)进了他的衣襟。 慕一飞抖了一下,一把提起我的裤腰带就往房里拖:“进去再收拾你。” 我窃笑:死小子没记性,进去了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我替慕一飞脱掉外衣,掸去头上的雪。 秋兰低眉顺眼的笼进来一盆火,又低眉顺眼的出去。整个过程都没抬头看我一眼。 我嘆口气,将手放在火盆上。 自打我昨天旁敲侧击的问过她之后,秋兰就一直躲着我。她是聪明人,我刚起个头她就明白了,眼睑一垂,两颗泪水就落在了手上。 我傻了眼,打了半天的腹稿这下全咽了回去。 后半程俨然变成了我哄她。秋兰泪眼蒙蒙的说:“少爷不信秋兰么?” “秋兰到死也不会做对不起少爷的事。” 我哄了半天,好歹止住了这珠串一样落个不停的泪水,哄着她回房了。这哪是丫鬟,简直是祖宗,老子当年泡妞都没这么费劲。 无奈嘆气:秋兰啊秋兰,你可知道,真是因为你一心向着你的阮少爷,才难保你没有看错,没有听错,没有想错,没有骗我啊。 第36章 第 36 章 风云突变 雪一连下了好多天,冬天变得萧瑟起来。我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肯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我想起我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徐宁和衡睿,我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不过我并没有多想,他俩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大理寺少卿,自然不比我等闲人来的逍遥自在,许是朝中大事耽搁,才忘了我。 何况我最近正与慕一飞讨论生财大计,我坚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日日在这小院里吃阮府的用阮府的,在见着大夫人的时候才会这般底气不足,若我自己掌控经济来源,当初就不会这么被动。 第48页 慕一飞撇过来:“诗词歌赋你会?” 我摇头。 “帐本能看懂?” 继续摇。 “打铁?” 摇头。 “卖饼?” 摇头。 “卖肉?” 摇头。 “卖……艺?” 我比着兰花指娇羞一戳:“这位相公好生直接,奴家只卖身不卖艺。” 慕一飞打了个寒颤,说:“那你会什么?” 我思索,想起在实验室解剖刀横飞的峥嵘岁月,狂喜道:“我可以做屠户。” 第二天,慕一飞从左邻右舍顺来了三只鸡,两只鹅,一只兔子,一只王八给我练手。果真不负盛名,身手就是利索。我比划着名小刀小叉露出一脸狞笑,吼吼吼!小心肝小宝贝,别怕别怕,哥哥保准下手又快又准又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命呜呼,绝不返工。 八只翅膀,十二条腿在院子里上串下跳,各种叫声齐鸣,各种毛翩翩飞舞。最后我提着那只秃毛的兔子坐在地上喘气。一只鸡高傲的昂起头,扑腾扑腾翅膀:“喔喔喔~~~~~~” 王八怡然自得的缩着小短腿,绿豆眼蔑视我一眼,缓缓爬走了。 小刀脱手,生财大计就此夭折。 又过月余,某一日见人群拥挤,才知道京城早已风云突变大洗礼了。如今皇榜已出,惹来众人围观。 我看不懂繁体字,也读不顺文言文,悠然飘过去,完全无视。直到半截议论落入耳朵里。 “抚远将军这次……” 我耙耙耳朵,抚远将军?在哪听过么? 衡睿懒懒站在门口等我。 他露出他经典的笑容,说:“小阮啊,你可知道本王近日见不着你便觉心如刀绞泪如泉涌,你缘何让本王等你如此之久?” 我噁心的一塌糊涂,心道,你最近见着老相好了,哪还记得我。你现在这又是唱哪出? 不过王爷都唱了,我们做庶民的总要配合一下嘛。 我小碎步挪过去,一下子跪倒:“王爷折煞小人也。” 闹剧也闹够了,衡睿心满意足的扶我起来,道:“你且随我入宫。”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不明所以。 衡睿的语调异常平静,我却不知道在他冷静的外表之下,其实掩盖着多少隐忍。 他说:“有人谋反,牵扯到我,我大约还要靠你,才能活命。” 我愈发惊奇了。 一路走来雕樑画栋,我在心中暗骂:腐败,真是太腐败了,万恶的封建剥削制度,压榨劳动人民的毒蛇猛兽,吸干最后一滴鲜血的寄生虫,一面又忍不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左顾右盼。 衡睿扯着我的衣服领子把我扯到他身后,道:“男宠要有男宠的自觉,不可与主人并行。” 我心说,我呸!老子他妈的什么时候成你的男宠了?正欲开口反驳,被衡睿一记眼刀飞过来,噎了回去:“主人不让开口,男宠不得发言。” 我翻翻白眼,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默默跟在他身后,踩着小碎步,一直低头看自己脚尖,十足受气小媳妇样。 衡睿逢人就介绍:“李大人,这是小阮。” “苏将军,这是小阮。” “丁尚书,这是小阮。” “裴司徒,这是小阮。” 仿佛开启循环复读模式。 我在身后屈膝见礼:“见过大人。” 对方意味深长的笑一声,道:“王爷好雅兴。” 衡睿说:“皇上,这是小阮” 我条件反射一屈膝:“见过大人……额?皇上?” 皇上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我的手道:“原来这就是小阮,早前朕听睿叔提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这么出名? 我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入眼男子一身贵气,不过瞅着年纪不大,大约还不满二十。这毛头小子居然也好意思叫我小阮? 皇上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道:“睿叔,若是朕说朕看上小阮了,想找你讨了去,你可捨得割爱让与小侄?” 我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悄悄看了一眼衡睿。 衡睿到底不是一般人,只是对着皇上略略福了福身子,便不着痕迹的拦在了我和皇上的中间道:“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能得皇上看重,自是小阮的福气,臣岂有不舍之理。” 我低低骂了一声:禽兽! 倒是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睿叔,你少拿这些君臣之礼来糊弄朕,你以为朕看不出来,你刚刚那样子明明就是心疼的紧,嘴上却还一套一套的说的好听。朕也不与你说笑了,睿叔的人,小侄哪能乱动心思。不过朕对睿叔府上的几壶好酒可是垂涎多时了,睿叔捨不得小阮,总不会几罈子酒也捨不得让与小侄吧?” 说完就抓着衡睿的袖子,叔慈侄孝的走了。 我愣在原地,倒是想明白了衡睿带我过来的用意:睿王爷喜好男色,收养内娈,在皇宫大宴的庄重场合居然也带男宠同行,甚至不惜为一个卑微的男宠忤逆圣意。爱慕声色,现年二十多岁还未纳一位妃子,亦不曾诞下子嗣。他努力将自己打造成这样一个不成器的王爷形象,为了告诉那些忠臣良将们,睿王爷不过如此,是兴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的,你们要是担心他谋反啊什么的,那实在是多虑了。 我突然觉得这人很有点卑鄙无耻。 后来的结果是,衡睿依旧顶着秦王的名号,只是手里的兵权尽数交了出去,真真正正成了一个闲散王爷。还美其名曰,养老。 我这次进宫倒是讨了个大便宜,小皇帝心情一好,居然龙爪一挥御赐了一个宅子给我。后来我去逛了逛,好几个院子呢。 衡睿说:“兵权迟早是要交的。大权旁落了这么多年,我早该想到两年前皇上要我暗中调查赵太师,实际上却是想一举除去我们三个。当年他登基时,年纪尚小,而如今有这等行事手段,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我说:“输了就输了,还弄得像你很伟大一样。” 衡睿道:“这是政治的平衡手段,你不懂。” 老子是不懂,不过老子至少知道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身处险境。皇榜上逆贼的名单贴满全城,赵太师血淋淋的头颅就挂在城墙之外,突兀的双眼似有千万种不甘。冬日寒风瑟瑟,掀起皇榜的一角扬在风里,所以,我看见了皇榜上逆贼名单中的一个熟悉的名字,所以我明白,他其实也只是你的棋子。赵太师狼子野心,妄图谋朝篡位。可是你为了查出赵太师谋反的证据,为何非要让阮商浚身处险境?他若不是棋子,你缘何不救?他若真是棋子,你现在这般行尸走肉又是为了谁? 我问:“那还有一个是谁?” 衡睿嘆口气,说:“徐广将军。” 我霍的站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第49页 衡睿却不看我,只是说:“其实,徐将军确是忠心耿耿,只因一心想除去我这个祸害王爷,才会被赵王爷利用。如今,他怕是无颜在活下去了。” 我往外沖:“我去找徐宁。” 衡睿摇头:“没用的,赵太师的人,徐将军已经被发配边疆了,徐宁,大约也去了吧。” 我感觉心里一紧狠狠的抽了一下,半晌才说:“我去找他。” 衡睿不再说话,我定了定神,突然脑抽加了一句:“如果有阮商浚的消息,我就回来告诉你。” 一脚踏出门,听见衡睿在后面轻声说:“不必了。他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死的。” 第37章 第 37 章 祸起缘灭 我对徐宁说:“我养你。” 徐宁说:“你拿什么养我?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阮家和睿王爷的,我怎么可能受他们的恩惠?” 我语塞,任由着他挣脱我紧紧捏着他手腕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了。我总觉得,这一次,我大约再也见不到徐宁了。 衡睿成了落魄皇族,空顶着秦王的名号,再无王爷的威风。□□空空荡荡,唯见灰尘脉脉。 我嘆息着拍他肩膀:“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谢某妇……” 衡睿眼刀一甩,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瞬间消失。 慕一飞那死小子留书一封,跑的没影。我拿着那封信,横看成岭侧成峰,琢磨了好半天,才从繁体字和文言文之中读出大致意思。约莫就是他游荡惯了,这次在京城呆了半年浑身闲出了虱子,以致手艺急速下降,再不出去闯荡江湖,就要被后生崽子们后来居上了云云。 衡睿说:“你不留他么?” 怎么留?凭什么留?就这么点可怜巴巴的感情,你要说有就有,要说没有,我也只能认是自作多情了。何况这样一个人,註定是山间的野雁,做不得笼子里的麻雀。 衡睿笑笑,不说话。 我想到,我大约还要在这铁器时代呆上好些年,不能总当个半文盲,诗词歌赋什么的,还是要练练。 我瞅着衡睿字漂亮,行云流水,自有一种风流韵味暗含其中,毕竟从小练字的人,比慕一飞那小子的狗爬强多了。 衡睿听了我的想法,大约是成心的,第二天就拿着少儿启蒙诗来哄我,弄的我很郁卒。 衡睿说:“凡事不可一蹴而就,这些诗词对仗工整,平仄,韵脚皆是范本,最适合你这样的初学者。” 我只好天天对着练:“天苍苍,野茫茫,风吹糙低见牛羊。” 又或者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仿佛一下子小了二十岁。 练了十多天,我实在受不了了,揉了纸糰子在书房抛着玩。衡睿进来的时候,我正玩的风生水起,几乎达到专业水平,犹如马戏团耍球的杂技演员。衡睿默默看我一眼,出去了。 第二天,衡睿丢给我一本书,说道:“我错估了你的能力,你还是从先这本书开始练吧。” 我拿起书一看:三字经。 衡睿接着说:“等你学会了,我们再写千字文,然后是百家姓。” 衡老师致力于将自己打造成少儿教学者,不过他想扮演幼师,也没必要把我拉过来陪着他扮幼(防吞)齿吧。 到后来,衡睿常哀嘆:“竖子不可教。” 我反驳:“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师之惰师之惰师之惰师之惰……” 时间这个东西很奇怪,总是不经意间,就过去了。 慕一飞每年都会来看我几次,有时候会带些稀罕物回来。有一次,我随口提及,这些年,不知道徐宁过得好不好。没想到大半年后,慕一飞就牵了一匹马回来——他硬是将这畜生从遥远的边境带回了京城。他说:“徐大人就和这马过得一样好。”我看看马儿稀疏的毛发,无语。 这几年,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有时候,我和他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明月高悬,我揽着他,看着他靠在我肩上安静的睡颜,总觉得他还是当年和我一起天上地下闹成一锅粥的飞雪,而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盗义士。 我问他:“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慕一飞打着哈欠,道:“谁知道,想回来就回来了。” 然后又是沉默。 衡睿那年平定京城乱党的时候被箭羽伤到胸口,虽然好了,可每每潮湿寒冷天气,伤口就会痛。 这一年的秋季似乎格外多雨,一连十多天,阴雨绵绵,衡睿反反覆覆,喝了好多汤药,却未见好。 大夫说,王爷这是痼疾,初始受伤的时候未能及时医治,导致寒气入体,郁结在胸,不得抒发,须得服以温补之药慢慢导出体内寒毒,时日持久,方能病除。 我被大夫说的头都大了,直接打断他,问:“你就说怎么治吧。” 大夫说:“老夫现今只能开些调养的药,能让王爷好受些,但是要想根治,还需一味药引。” 那味药引就是西凉的雪参。 红参滋补,本是最适合衡睿的病的,可是,那一箭伤着心肺,万一被红参上了虚火,就性命堪忧了,而雪参,因着生于雪上之上,性情温和,正好适合衡睿。 可惜药引难觅。 我曾劝衡睿说:“再怎么说,你也是皇叔,你去向皇上求情,皇上总归不会见死不救。” 衡睿却摇头:“当年三大重臣,几乎掌控整个朝廷,致使皇位架空。如今,赵太师去见先帝了,徐将军发配戍边,唯有我这个挂名王爷还在京城苟延残喘。要不是这一箭所赐,皇上最想砍头的,大约是我。” 我替衡睿掖好被子,心中五味陈杂。 房门哐当一声,我回头,看见木质大门晃悠了几下,关上了。 我知道,慕一飞又走了。 衡睿笑着问我:“你真的不去追他?” 我答:“追不上,便不追了。等他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 我从来不怀疑慕一飞会回来,就如我一直坚信着他不会离开我。他就在那里,就在我身边徘徊,只要我什么时候有需要,他就会出现。 后面的某天,听说宫里进了刺客,可是这个刺客方向感全无,竟然走错摸进了太医院,将医馆的药材翻了个底朝天,据说被御林军的校尉一剑刺中肩膀,逃脱了。 来年元宵灯会,整个护城河上游弋着大大小小的花灯,红的黄的,在昏暗的水面中,随着波纹荡漾开去。有才子恣意的挥洒,也有闺阁少女娇窃的情愫。蜿蜒的河流谱写这一段才子佳人的不朽传奇,连河水也似乎变得多情起来。 可是,慕一飞没有回来。 五月初五闹端阳,清甜的粽香瀰漫在整个巷子中,咬一口,满嘴清冽瀰漫。龙船艘艘,一字排开,湖面反射着初夏炫目的阳光,青年矫健的身姿掩映在粼粼的湖水里。青楼歌ji抱着琵琶,一曲满满的《花好月圆》久久萦绕。 第50页 可是,慕一飞没有回来。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过了元宵还有端午,过了端午还有重阳,过了春还有夏,过了夏还有冬,过来今年还有明年…… 慕一飞总归是会回来的。 终于在一个中秋月圆之夜,蝉鸣回荡在秋天的晚上,那天的风很柔,软软的穿过梧桐斑驳的叶子,夜色慵懒的扑过来,我渐渐睡去,恍惚间,我看见门开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门外。我睁开眼睛,喃喃的说:“一飞,你回来了?” 三年后,衡睿彻底病倒了。 满屋子满屋子瀰漫的全是汤药的味道。我强迫这他吞下这些黑色的液体,衡睿起先说:“再多也是浪费,又何必……” 可是看见我几乎快要跌落的泪水,还是强忍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一贴又一贴,我知道没有用,却依旧不停的跑过京城的大小医馆,访便游方郎中。我多么希望在某一天这些漆黑的药水能发挥神奇的作用,一贴下去,睡一觉,第二天,衡睿倚在门框上,挑着眉,挂上他略带点邪气的笑容,叫道:“小阮。” 这年的冬天来的很早,寒气逼人。 衡睿大多数时候都是沉沉的睡着,一连好些天的睡。 我扶衡睿坐起来,餵他吃药。 衡睿几乎已经张不开嘴,药水吃一半,洒一半。 我替他擦去嘴角下巴的液体。忽然一阵风吹过,寒风夹着雪飘进来。 我放下药碗起身去关窗户。 身后衡睿叫道:“小……阮……” 我愣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药碗应声落地。 窗外,白雪翩跹。我用被子裹住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出去。院子中央放一张躺椅,我将衡睿放在躺椅上。任由纷飞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头发上。 他头枕着暖裘,模糊又喊了声:“小阮……” 我将他拥紧些,低低应了一声。 衡睿似乎笑起来,一如我以前见过的样子,明朗,俊逸。绵长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却是一双波光粼粼的眼:“商羽脉脉吟白雪……” 我将他拥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唇,我说:“我的衡睿最喜欢雪,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看雪,吟诗,可好?” 粼粼波光隐去,衡睿埋进我怀中,再一次沉沉睡去。 又是西凉的初夏,肆嚯了一整个冬天的寒气终于退去,取代的是箜篌清澈的弦音。 我站在一片白茫的细沙地里,这片被叫做六月雪的地方在西凉独特的日头下会耀出如雪一般的色泽。 掩映在夕阳余晖中的身子,消瘦,落寞。 放在箜篌上的手指不复往昔,低垂的眼睑却依旧是当年京华烟云中初识的模样。 我望向远方,那里,成群的马匹呼啸而过,马蹄踏起滚滚红尘。 徐宁…… 徐宁已经不是以前的徐大少爷,他学会了放牧,学会了筑马掌,学会了fèng制裘衣,学会了酿制马奶酒,甚至,他噼毁了自己心爱的古琴,架着羌管,闭眼席地而坐,一坐就是一天。 我扯着徐宁的袖子问:“你与我回京吧。” 徐宁总是扯开话题,或是干脆不理我,被我闹的烦了,便说:“我早已发誓,永不进京。” 语气不容辩驳。 干枯的枝叶架起火堆,时时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火光映出徐宁的脸颊,我发现他竟然长出了青青的鬍渣。 我低下头,苦涩至舌根蔓延。 离去前,我最后一次扯着徐宁的袖子,问:“随我回京,可好?” 他轻轻挣脱我的手,和那时候一样:“回去的路上,担心些。” 我还来不及反应,徐宁却闷哼一声向我扑过来,我赶紧抱住。身后,是徐将军抬手保持着噼掌的姿势,好像要一掌噼开我的脑门。 场景隐约有些熟悉,我努力回想的时候,却发现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经模糊了。 徐将军不耐烦的挥挥手:“滚滚滚滚滚,要滚趁早滚。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这么多天,跟个娘儿们似的。” 我瞠目结舌,赶紧千恩万谢把徐宁打横抱起放上马车。 徐夫人挥舞着小手绢扑过来,抽抽搭搭拉着马缰不放手:“你个不孝子没良心的,呜呜~~~~~~~真是儿大不中留,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呜呜~~~~~~~~~我好歹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餵大,你就这么抛下我跟这个男人跑了,呜呜~~~~~~~~” 我下巴几乎脱臼,看见徐大人拉着自家夫人就往屋里塞:“败家娘们,别给我丢人。” 还不忘嘱咐我:“儿媳,好好照顾我家宁儿。” 我尴尬的扯扯面皮,笑的一脸五讲四美好青年:“欸!” 不过我倒是想说:“其实,您应该叫我女婿更贴切。” 西凉的风水非比寻常,把刚直不阿的徐将军,端庄淑德的徐夫人给祸害成这样。 马车踏上蜿蜒的山路,四寂无声。 西凉的夏很短,转眼又是雪季。 事实证明,古代的山也是会塌方的。大块大块的泥土混着巨石兜头砸下,骏马在狭窄的山道上发出阵阵悲悯。 徐宁掌着车架,愁眉紧皱,手背上青筋凸显。 我回头看看一层一层跌落的岩层,身后的山峰像失去支架一般坍塌下来,很像我以前看过的某部灾难片的情景。只是,这样真实的感觉,远比电脑特技来的震撼。 我拉徐宁坐进车里。我知道,这一遭总归是逃不掉了,索性便好好陪着吧,将这些年欠下的相守,一同补上。 徐宁靠在我肩上,我伸手揽住他,身体冻得僵硬,揽也揽不紧。 徐宁说:“几年前,我在西凉的雪山脚下,见过慕一飞。” 我吻上徐宁的额头:“我们不说他。” 又何必说。那年中秋,月圆之夜,蝉鸣声声,秋风绵软,树叶沙沙。夜色慵懒泻下,我看见木门打开,黑色的木牌,白色的缎带勾勒出肃杀的冰凉狠狠灼伤了我的眼,雨水兜头浇下,将一切笼罩在萧索的模糊之中。 徐宁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说:“你可想过来生?” 徐宁没有回答,就在我以为他睡去的时候,却听见他轻声的说:“来生,决计不再做徐宁。” 更多的石土落下,马嘶回荡在幽静的乱石之中。 今生如何,来世也罢,都不过浮生梦一场,弹指一挥间,莫如尘土。我仿佛看见那人站在前方的雪地上向我招手,雪落在他的肩上,明亮清澈的眸子映出如白雪一般纯净的笑颜。 一如我常常唤他的那个名字。 所有的往昔都只在这个笑颜里。 我亦微笑,望向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 去了阮疏桐的躯壳,我这缕游魂归于地府,他是否还能忆起? 所有的故事都有曲终人散的时候,如同谢了的花,终会没于尘土,那就在这里散去吧。 —— 完 —— 第51页 第38章 番外 祸害当道 阮商浚是七岁的时候第一次随他亲亲爹地进宫的。 其实,那一次进宫的本来不应该是他。 其实,进宫的本来应该是阮承。 其实,阮徽连阮承进宫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其实,阮承连进宫该怎样走路怎样行礼怎样回话都学会了。 其实,阮承只是在进宫的前一天喝了一碗莲子汤。 其实,那碗莲子汤是阮商浚亲手端着送进大哥屋里的。 其实,阮商浚当时笑的真的特别天真特别无邪。 其实,阮承当时只是被弟弟突如其来的殷勤弄得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其实,阮承不过是尝了小小一口。 就这小小一口, 然后,悲剧就发生了…… 然后,进宫的人就变成了阮商浚。 然后,历史就被改写了。 阮徽一面揪着阮商浚的耳朵破口大骂,一面数落阮承:“你是猪啊,一碗汤里放了半斤泻药,比糯米糊还糊,你居然还吃,怎么不吃死你这没脑子的?活该。” 阮承脱水人干一样躺在病床上挺尸,没功夫搭理他爹。 阮商浚低眉顺眼的揉着自己的小衣裳,奶声奶气道:“爹~~~~”小模样别提多无辜了。 就这样阮商浚进了宫,晚上踢着正步回阮府的时候,几乎全京城的达官贵僚都知道,阮家次子成了十九王爷的侍读。 王爷侍读?还真是头一遭听说。 阮徽觉得全京城的人都在笑他。 这次圣上宴请百官,本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几个儿子挑上几个可心的人当伴读,如今,阮二少爷越过一众小皇子,直接傍上了皇子他叔,啧啧,皇子叔叔的陪读,听着就威风。 阮徽怒:“小孩家家的懂个屁。” 所谓落魄凤凰不如鸡,那落魄的皇叔呢?是不是应该不如ji? 阮商浚:“……” 阮承:“娘,你看爹说脏话。” 这两人怎么就对上眼了,谁也不知道。总归那一天,阮商浚在心血来潮转过那个拐角的时候,一双狡黠的眼睛遇上了另一双更狡黠的眼睛,一时间,火花四溅,空气被强大的电场划破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只毛还没长齐的小狐狸结成联盟。 按照一般古风耽美文的惯例,高贵优雅的小受这边总会伴随着一种奇特生物的存在。这种生物通常披着一身黝黑光亮的毛,有一双睿智而犀利的眼睛,四只绵若无骨的傲娇的爪子。一般懒懒不管凡尘中事,关键时刻,能提点小受,吐槽小攻,被誉为二十一世纪耽美文和谐必备神器。这种生物的统称叫做——猫。 钩弋夫人也有一只猫,为了满足作者自证理论的正确性,这只猫毫无疑问是一只黑猫。 理论来说,这确实是一只很犀利的猫。不过,当是时,王爷与他新进侍读最大的乐趣却是,丢猫。 衡睿大叫一声:“接好了。”手一抛。 黑猫:“喵~~~~~~呃!”划过一条黑色优美的抛物线落在阮商浚怀里。 阮商浚不甘示弱,马步一扎。 黑猫:“喵~~~~~~~呃!”落回衡睿怀里。 衡睿后退一步,站远些,用力一甩。 黑猫:“喵~~~~~~~~喵~~~~~~~~呃。” 阮商浚险些站不稳,他也后退几步,心道,有本事你还能接住。 阮商浚抡圆了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 黑猫睁大双眼:“喵~~~~~~~喵~~~~~~~~喵~~~~~~~~呃……”咚! 尘土漫天,一个猫型大坑形成。 钩弋夫人站在尘土之中,也不管什么君不君臣不臣的,一手一个,拧着两小孩的耳朵往屋里拖。 黑猫翻翻白眼,僵硬的撑着四肢,一缕青烟至头顶飞出。 打打闹闹三年时光转瞬如流水,阮商浚没能一直做王爷的侍读,在三年后某一个下午,阮商浚愤愤然走了,同样愤愤然的还有在他身后咆哮的某王爷。 阮商浚不是低眉顺眼之徒,又仗着自己比王爷小了几岁,以小卖小,恃宠而骄终于惹得王爷咆哮开来:“你滚,有本事滚了就别回来。” 然后,阮商浚就真的滚了,这一滚还真的没回来。 至于后来二人有没有后悔,就无从考证了。 转眼又是五年,新皇登基,起先落魄王爷一跃成为唯一的皇叔,摄政王的位置当仁不让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久后,睿王爷收到一封信笺,信笺上没头没脑只有三个字:我帮你。 谁这么自作多情啊? 睿王爷全没当这回事,第二天就将这事忘在脑后了。 再后来,隐隐有人提及,说阮少爷去了赵太师手下做了一个小吏。 睿王爷随口一问:“哪个阮少爷?” 那人答曰:“阮学士的二公子,您忘了,还给您当过三年伴读的。” 哦,原来是他。睿王爷只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人打小就聪明,心气高,城府又深,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平步青云了。 睿王爷料的没错,仅仅半年时间,阮商浚已经一跃成为赵太师的亲随,常提着刀站在赵太师身后,肃然着一张脸。在路过睿王爷身边的时候,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王爷。” 睿王爷回礼:“阮侍卫。” 然后擦身而过,一句话也不多说。 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过。 睿王爷自嘲的笑:也许自己本来就不曾认识他。 某一天,睿王爷去馆子里寻乐。睿王爷是个断袖,这是满朝上下众人皆知的秘密,睿王爷也懒得遮遮掩掩。为此还引得一众老臣联名上书,说让此人为摄政王有伤风化,要弹劾他。 皇上全给压了下去,只是一再提醒皇叔,您老还是悠着点吧。 睿王爷不傻,他知道皇上这么做不过是想利用他牵制朝廷的另外两股势力,若是他真的如先帝所愿,灭了那两方,那么他自己也离死不远了。还不如就这样互不相犯的好。 老狐狸如意算盘打得响叮噹,却总有那煞风景的。 在馆子里,翻云覆雨大战三百回合之后,王爷中意的那位小倌从暗格里拿出一封密函递给睿王爷,说是前几天一个神秘人让他务必交给王爷。 睿王爷行云雨之欢的时候,最讨厌正事叨扰,很影响情趣,所以只是一把捞过来往怀里一塞,重上战场,又是三百回合,酣畅淋漓。 事后,还是给他更衣的下人从王爷的衣服里搜出了那封密函,王爷抖开一看,却差点打翻了烛台。 密函上有赵太师乱党的名单,甚至连排兵布阵的位置,行动的时间都一一透露过来了。 睿王爷当场就把那封密函烧了,他头很疼啊,这是谁这么自作多情啊。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么?他只是一个扶不起来的断袖啊,不要将这么忧国忧民的差事安在他身上可以么? 可是造化弄人,断袖阿斗王爷却总是代表中央行使权力。比如去给阮学士弔唁,居然就毫无悬念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阮大学士。睿王爷歪脑袋想了想,如果阮商浚没这么刚愎自用,再稍微可爱一点点,就一点点就行,他大约就可以叫阮大学士岳父大人了。 第52页 念头这个东西一旦冒出来,就不受人的控制。睿王爷突然就回忆起了早年间和阮商浚两小无猜的日子,竟觉颇为怀念。 可惜了啊可惜了。 睿王爷挥挥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给挥走。他走出马车,手捧ju花,招呼下人抬着着慰问品向阮府大门走去。 大门外,阮三少爷一个踉跄居然跌进了王爷怀里。 睿王爷惊了一下,手里的ju花散落一地。 啧啧,阮家的少爷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俊,瞧三少爷这小模样长的,拿进馆子里,都不用包装,纯天然的立马就是一花魁级别,别人都不带竞争的。 狐狸王爷在心里意yin了一下,转过头又挂上了谦谦君子的笑脸,人畜无害。 睿王爷本想慰问一下就走人,可是阮商浚却不准备放过他。阮商浚拉着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末了还问一句:“阿睿啊,你还记得十九年前大明湖畔的阮商浚么?” 睿王爷:“跑题了。” 阮商浚轻咳一声:“王爷可曾收到密函?” 睿王爷明白了,是阮商浚自以为是的暗暗操控这一切。只是,他的确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便答道:“我的事,不劳阁下费心。” 阮商浚愣了愣,说:“你若不先下手为强,他日必遭迫害。” 睿王爷当然知道这些,赵太师密谋的内容里面,有皇上,有朝廷,当然也少不了他这个姓衡的挂名摄政王。一旦祸乱起,他必是要遭殃的。 不过,睿王爷却还是很云淡风轻的答:“先下手又如何,我若是灭了赵王爷,你以为皇上能放过我?” “总好过坐以待毙。”阮商浚道:“等平定乱臣后,你适时向圣上交出手中权力,定能保住性命。到时候,我便随你海角天涯。” 睿王爷挑眉一笑:“我为什么和你海角天涯?” 阮商浚一向自负到极致,只当睿王爷这话是别扭了,当年自己离开时,王爷那一嗓子“滚了就别回来”叫的多悲戚啊,这人怎么可能心里没我?于是他轻轻别过睿王爷的下巴,很柔和的说:“我真后悔当时怎么就不认个错。这些年,让我等得好辛苦,你莫不是还要让我等下去?” 睿王爷嘴角一抽,道:“你别琼瑶了,搞得攻受颠倒,实属大雷。” 阮商浚笑眯眯的说:“什么攻受颠倒,就是这么设定的,不信你问作者。” 睿王爷站起身,阮商浚贴过来,睿王爷扒拉了几下阮商浚的毛爪没扒拉下来,便骂道:“贱人,你放开。” 阮商浚依言放手,却还是凑近加了一句:“现在不方便,晚上你来找我,我们详谈。” 呸,我吃撑了才来找你。 不过事实证明,睿王爷的确是吃撑了。 他真的去找了阮商浚。不过却被眼前的事情刺激的几乎想自插双眼。 眼前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两美人搅在一起,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睿王爷毕竟是很有风度的人,不会如泼妇骂街一般咒骂这对狗男男。 睿王爷只是以欣赏艺术的眼光打量了一下凌乱的床上一片血迹斑斑,说道:“技术太差了。”这得多疼啊。 突然就觉得心里一抽,睿王爷捂着胸口问阮商浚:“你让我晚上来就为了看你和别人云雨巫山?” 阮商浚被灌下了一碗□□,现在还没完全清醒,只看见睿王爷黑脸包公一般抱着双臂站在门口,而自己正压在三弟阮疏桐身上做活塞运动。 阮商浚自恃聪明,此刻却也卡壳了。他回忆的一下,幡然醒悟。 原来,上午离去的阮疏桐不知道为什么又折回来了一趟,然后就看见了自家哥哥与王爷的jian(防吞)情。阮疏桐自小缺爱,寸步不离的浚哥是他的全部寄託,小孩子性格执拗的要死,完全不能忍受哥哥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就这样,一包□□洒在哥哥碗里。一出从良记上演。 阮商浚想明白过来之后,马上冲过去拉着睿王爷,伶俐的口舌现在也变得笨拙起来,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睿王爷觉得此刻若是傲娇转身遁走就显得像小女子一样矫情了,便好整以暇的打量一下阮疏桐,又回过头看看身边着急跳脚的阮商浚,说:“行啊,你解释吧,我听着。” 说完还搬个凳子坐下,大有我看你怎么解释的架势。 阮商浚再怎么脸皮厚也不可能在与弟弟行了这等禽兽之事以后还在弟弟面前与别人说:“这都是误会,我是冤枉的。”以阮疏桐那脆弱的小神经怎么可能受得了。 于是阮商浚拉着睿王爷往外走:“我们出去,出去再说。” 此时床上的阮疏桐心里寒了个透,他坐起身,道:“浚哥,你今天若是与这人走了,我就死在你面前。” 阮商浚只当小弟是在耍性子,便好生安慰道:“小桐,别闹。” 阮疏桐咬了咬唇,说:“我没闹。” 阮商浚抓抓鸡窝头,焦头烂额,说:“那你先等等,我和王爷说几句话。” 阮疏桐却不依不饶,他光着脚跳下床,猛地抽出睿王爷腰里的剑,驾在自己脖子上,说:“不许走。” 阮商浚和睿王爷脸都吓白了,阮大学士尸骨未寒,现下若是三少爷出了事,这可怎么向阮府交代? 阮商浚只好先稳住弟弟,对睿王爷说:“你等我一下。”说这话的时候,阮商浚的眼里满是如水的温柔,手指放在睿王爷的手上,很刺眼,刺的阮疏桐血脉倒流。阮疏桐突然觉得好恨,他一下子跃起,用剑刺向睿王爷。 睿王爷和阮商浚毕竟都是有武功的人,见着剑锋过来,二人迅速闪身,阮疏桐就扑了个空。起身想刺第二剑的时候,睿王爷已经摆好了架势,手刀一噼,阮疏桐长剑脱手。 睿王爷不悦的端详着面前的少年,道:“本王是看在你是小阮弟弟的份上才不与你一番见识,你若觉得本王好欺,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本王,就休怪本王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阮疏桐毕竟年少,被羞愤刺激了大脑:“你敢。” 睿王爷道:“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阮商浚意识到睿王爷这是真的生气了,睿王爷不常生气,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微笑面容,此刻这般样子他还真没见过。 阮商浚扯着睿王爷出去免得他真的一个不慡要了自己弟弟的命。 而身后,阮疏桐双眼剎那间赤红一片,他颤抖着双手,再一次,缓缓的拿起了剑。 阮疏桐喊道:“浚哥,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我要让你以后每次和他交欢的时候都会想到我。” 刀锋划过,一片鲜血淋漓。阮商浚还来不及叫出声,阮疏桐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闻讯赶来的下人只看见阮三少爷衣裳凌乱,脖颈之处,血流如注,憷目惊心,而手中握着的,却是睿王爷的剑。 很多年以后,当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了,睿王爷还是会想起那天的事情,想起阮疏桐生前看着他时眼里的憎恨和厌恶。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补偿这个孩子,哪怕知道,后来的那个人其实根本不是他。他叫那个人小阮,那人没心没肺的闹他无偿奉陪,即使是床笫之事,他也放下尊严屈尊迎合,仿佛这样,心里的悔意就会淡一些。 第53页 与阮商浚里应外合,睿王爷成功扳倒了赵太师,但是也和他所想一致,皇上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甚至比他想的更糟,他根本来不及辞官全身而退,皇上的兵卒已经将他围住了。 果然是从小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孩子,行事毒辣风格像极了当年的四皇子,小小年纪,谋略手段已不是他可以匹及。 睿王爷安然的看着周围的人,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 然而事事总有变数,一支箭射了过来,直逼人群中和他对面站着对峙已久的皇上。 仿佛想也没想,一瞬间,睿王爷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行动了。他跨过去,一个侧身,挡在了皇上身前,箭羽斜斜插(防吞)入胸口,偏离一寸,就成尸体。 他捂着胸口,抬头看清了被押过来的刺客,阮商浚。 睿王爷浅浅笑了一下,却有模糊水汽泛上眼眸。 他暗骂:傻子。 侍卫说:“就是这人放的暗箭,属下这就将他关押收监,听候发落。” “慢着”睿王爷却勉强支起了身子,走过去:“这种人,何必劳烦皇上审讯,臣这就替皇上解决了。” 还是那柄剑,当年阮疏桐用它自尽,如今,又刺进了阮商浚的心口。人生多么讽刺,你们兄弟俩阴朝地府久别重逢,情话绵绵,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一个伤害了你们俩人性命的局外人。 睿王爷垂下头,没有看阮商浚的眼睛。 “对不起……” 他如是说。却不知是对阮疏桐还是阮商浚。 阮商浚却扬起了嘴角,他抬起手,似乎,想握着那双放在剑柄上颤抖不已的手,又似乎想拥住面前这个他想了一辈子的人。 可是最终,手只抬了一半,便重重的垂下了,永远不会再抬起来。 曾经的过往烟消云散,当睿王爷站在终点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雪,纯净,不染纤尘,就像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样子。 阮商浚虽然恃才放旷,但是他确实有自恋的资本,七岁,在别的孩子还在临帖背诗的时候,他已经出口成章。 那一天,他第一次进宫,在一个拐角看见了后来与他一生纠缠的人,嗯,那也是一个孩子。 他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阮商浚看着满树的梨花随着早春的风翩翩落下,宛如下雪。然后他就有感而发了。小孩暴涨的自信使得他的语调略略有些颤抖,“商羽脉脉吟白雪,浚照盈盈耀落花。我的名字就在这个诗里面,你又是谁?” 睿王爷嘴角抽了一下,心道,这哪家的孩子,真能装,便说:“我是王爷。” “那你的名字呢?你能用你的名字写诗吗?” 睿王爷噎住了,狠狠跺脚:“你会写诗了不起啊,谁稀罕。” 阮商浚嗤一声道:“真逊。” 往事总是让人怀念。 睿王爷坐在软榻之中,微微颤抖着睁开眼。 白雪飘飘,他又想起了那日如雪的落樱,他缓缓吟道:“商羽脉脉吟白雪……” 确是一首不错的诗。 他等着,等着有人接过下一句,却始终没有等来。 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番外完—— ——全文完—— 【